第031章 聯隊制
沈晏來到外聯層, 關閉隨身麥，找到裴淵說的房間號，敲了兩下。
門很快打開, 裴淵一手拿著手機貼在耳旁, 對沈晏點個頭, 示意他進來。
房間都被分隔得很小，擺有幾張塑料凳。裴淵給沈晏拉過一張，再小聲說了幾句，才掛上電話。
沈晏聽他剛才應該是在說廣告，就問：“怎么樣。”
裴淵也坐下：“程聘昨天和那兩家品牌代表初步談過，他們現在的意思, 有搞聯名的想法。”
沈晏：“聯名？”
裴淵：“就是他們兩個品牌相互給對方推廣。和我們有關的地方在于，可能兩支廣告都需要我們一起拍, 只是分個主次。”
沈晏挑下眉：“那得收兩份錢。”
裴淵點頭：“當然。但現在的問題是, 再加上團廣, 就要占去三天時間。”
沈晏沉思片刻，說：“他們如果聯名, 那廣告內容也會相呼應, 可以要求他們安排在同一天拍。”
裴淵輕嘆口氣：“這就是他們狡猾的地方。”
沈晏不解：“嗯？”
裴淵：“程聘估計他們有瓊莎那邊的人脈, 先看過那支廣告，也想找你設計構架。”
沈晏一愣, 隨即笑笑：“只要錢到位, 也不是不行。”
裴淵有些猶豫：“我怕你太辛苦……三公的賽制估計還要加難度。”
沈晏：“多這點事也不算什么。我就是提個構想, 能不能落實，落實到什么程度, 全是別人去忙。”
總攬大方向，選取合適的人才去做合適的事, 這是沈晏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早已駕輕就熟。
對他們自己的節目，沈晏還會和隊員們一點點磨細節。但對商務合作的廣告，他當然不會做到那種程度。
裴淵見沈晏說得這般輕松，也就放下心，點頭道：“錢的事我讓程聘去談。”
沈晏又問：“團廣那邊呢？”
裴淵：“那邊說策劃部還在開會，答應今晚會出結果。”
沈晏點下頭。
裴淵繼續道：“楊思暢的電影那邊，程聘和他談了幾次，他同意先給我們一版劇本。等他發過來，小姚會打印整理好。”
沈晏：“半個月了，他拉投資還沒點進展？”
裴淵搖下頭：“只有一個平臺有投資意愿，但只同意拍成網絡大電影。而且，對方雖然同意把主角給我們，但其他配角的分配權全都要。楊思暢當然不肯，所以這一家也崩了。”
沈晏失笑;“看來，他得向上蒼祈禱一下，哪天救個大貴人，能得到人家的報恩。”
裴淵：“我們先看劇本。如果劇本真的很好，我試試幫他牽個線。”
沈晏想起裴淵給節目組拉來的大筆贊助，目光在他臉上繞一圈：“你人脈挺廣啊。”
裴淵沒否認，只說：“但人家投資是為了賺錢，茄子網口碑好，回報率穩定，才好拉贊助。武俠電影就難了。”
一邊說，他一邊示意可以回練習室。
兩人起身，開門出去。
剛走幾步，旁邊也有扇門打開，烏錦華從里面走出來。
見到沈裴二人，互相點頭打聲招呼。
沈晏卻接著說：“錦華，一會兒我想邀請你們隊過來，你愿意嗎？”
烏錦華愣了下，吃驚地再次轉過目光。
沈晏補充：“如果你們被拆隊。還是你們約好要繼續組。”
他本來想等直播時直接問，那樣不管成不成都算有點節目效果。但既然先遇到了，提前說也未嘗不可。
烏錦華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沈晏和裴淵對視一眼——看樣子，他們中隊本身也有解散重組的想法。
烏錦華中隊里每個人的個人能力都很強，但并不是說，強強聯合就一定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團隊合作，還需要一個統籌協調能力極佳的人。尤其在強者聚集的團隊，這個人還得擁有能夠讓其他人信服的個人魅力。
沈晏攝政17年，自有一套識人御人之術。此時以退為進，笑道：“碰巧遇見你，我就先說了。你和夏彰商量一下，直播的時候我等你答案。覺得不合適也沒關系，買賣不成仁義在。”
夏彰是烏錦華的隊友，雖然才26歲，但已經有兩個角色得到過影帝提名，是影視圈公認的實力派新生代。
果然，烏錦華聽到沈晏這句，臉上表情放松些許。
他想了想，提醒道：“不一定有7人隊。”
沈晏滿臉真誠：“那我會很遺憾。”
三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進電梯，然后在不同樓層分開。
*
10點，直播準時開始。
29名嘉賓走進大廳，果然看見左側擺著2組椅子，分別是5張和4張，對應二公第一和第二的隊型。
這次不用莫昀多說，眾人各自找座位坐下。
莫昀：“那么，先發布第3期的賽制。”
中央大屏幕亮起。
【全員劃分為6支中隊，每支中隊表演一個節目，規則與第2期相同。
第3期公演直播結束后，將由觀眾當場投票決出順序。末3位的中隊里，一共會有3人被淘汰。
同時，第3期增加一輪復活加演。
加演節目由兩支中隊組成聯隊的形式來進行，要求每人須表演至少一項在節目當中新展示的才藝。
三個加演節目同樣由觀眾當場投票決出順序，在排名第一的聯隊中復活1人。】
規則一出，嘉賓和彈幕都議論紛紛。
【6隊六個節目，加演要兩隊合作，就是三個。一共九個節目，和一公一樣。】
【可以復活1人，那這輪只淘汰2人。很少嘛。】
【也不一定，萬一被淘汰的3人都不在加演第一的隊里，就會全員復活失敗吧。】
【等于每隊要排兩個節目。只有兩周，時間上趕得及嗎？】
【如果沒有其他活動，應該還行。但如果還有通告要跑，就不一定了。】
莫昀等眾人議論一陣，開口控場：“每支中隊自己的節目，規則和第2期相同，就不多說了。我說一下加演節目的規則，節目時長同樣是4分30秒到10分鐘。
“唯一的要求，就是大屏幕上的那一條。這個才藝只要是在節目里首次展示的都算，不限定前兩期有沒有表演過，時間為每人不短于1分鐘。”
有人詫異地問：“對唱和跳也沒有要求？那可以演話劇？”
莫昀笑著點頭：“可以，只要能排得過來。”
又有人問：“這個加演，是兩隊全員都要參加？”
莫昀：“必須同時包含兩隊成員，但對具體人數不作要求。不過有一個重點——只有參與表演的嘉賓，才能夠被復活。”
許維意小聲接一句：“就是有自信不會被淘汰的，可以不參加加演。”
還有人問：“那如果，拿到加演第一的兩隊里，有兩個被淘汰的人呢？”
莫昀：“如果得到第一的聯隊當中有不止1名被淘汰的嘉賓，會由觀眾再次投票決定復活人選。”
他等過片刻，看沒人再有問題，便繼續說：“我現在說說本期的分隊，這個和加演的聯隊也有關聯。本期共6支中隊，分別為1支7人隊，1支6人隊，1支5人隊，2支4人隊，和1支3人隊。
“中隊組成方式與上期相同，由二公第一中隊先挑選，再到第二中隊，然后自由組合。最后，7人隊和3人隊自動組成聯隊，6人隊和5人隊在兩支4人隊里抽簽組成聯隊。”
這話音一落，大廳中就一片嘩然。
周蓮生小聲說：“聯隊不能自主選擇，加演會很受限。”
裴淵卻是淡定地道：“只要本隊節目能進前三，就不用擔心加演。”
董元韜：“目標：保持第一！”
莫昀看向沈晏隊，見五人并沒有挨在一起討論，便問：“沈晏中隊已經考慮好了？”
沈晏點下頭，揚聲說：“我們選擇7人隊型，邀請烏錦華和夏彰加入。”
鏡頭給到坐在一起的烏錦華和夏彰。兩人沒多猶豫，一同站起，欣然表示接受邀請。
董元韜和許維意兩個年齡最小、資歷也最淺的，再次主動跑過去幫著搬椅子。
【晏哥這回果然挑了大vocal。】
【再加一個影帝候補，看來他還是會堅持重劇情的路線。】
【不過，才三公就有7人隊，那后面三場豈不是會到8、9、10？】
【不能吧。越往后剩下的人越少，一支隊伍就占去那么多，別隊怎么打。】
【不會他們也被拆吧！不要啊！我們家蓮生剛跟上個好隊！】
【周蓮生一個人還好說。主要現在一衣帶水和元意已經是節目里最熱門的兩對CP，讓他們PK會更有話題度。】
【不不不！我們元意不配和一衣帶水PK！元意只想抱緊大腿被帶飛！】
【其實，最狠的，是拆CP。讓沈晏和裴淵各帶一隊。】
【！！！那我們淵晏粉一定會讓節目組領教一下，什么叫來自CP粉的憤怒！】
【等下，不是說最初組的雙人隊肯定不會拆嗎，除非有人被淘汰。】
【那是小道消息吧，只是有嘉賓這么說。莫昀沒有說過，就是官方沒有承認。而且，節目組要真不做人，定好的規則都可以隨時改。】
【稍安勿躁，節目組應該沒有那么蠢。這CP真要拆了，你們覺得，淵哥會帶隊和晏哥PK嗎？】
【這么一說……我覺得淵哥百分百會直接躺平。】
在彈幕上帶著點不安氣氛的討論當中，第3期的6隊慢慢組好，直播結束。
3人隊主動過來找沈晏。
沈晏還是和上次一樣，微笑道：“下午先討論自己隊的，晚上直播結束之后，我們再留一下，討論加演項目。可以嗎？”
不過，顯然最后問一句只是客氣。
沈晏已經帶隊連拿兩次第一，旁人是不服不行，原本被詬病的“目中無人的自大”，現在都轉變為“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
而且他身后站著一群人，尤其裴淵氣勢之盛，讓人想反駁都要先掂量掂量。
何況這三人還是相對能力一般的，本來也沒什么底氣，連忙點頭答應。
只是，吃午飯的時候，坐在角落的三人忍不住湊在一起嘀咕。
“沈晏隊7人，是我們兩倍還多。加演肯定得我們配合他們。”
隊長田海杰苦中作樂：“那不也挺好，不用我們自己想節目。最好能被他們直接帶飛。”
“別的都好說，我就怕他要求多學新才藝。學一樣已經時間很緊了。”
“他要是真的強硬，我就準備直接躺平。隨便上臺怎么樣吧，保我們自己的節目才是關鍵。”
“對，只要我們不掉進后三位，加演就不重要。”
只是，田海杰說完這句，另外兩人卻是都沉默下來。顯然每個人心中都知道，以他們的實力，大概率會排在哪里。
三人彼此看看，沉沉嘆口氣。
第032章 不拋棄
沈晏帶隊回到練習室, 各自坐下，董元韜和許維意去飲水機那里給眾人倒水。
許維意給烏錦華遞水時，特意說了句：“錦華哥, 溫的。”
烏錦華是專業歌手, 今年32歲。稍微關注了解過他的人都知道, 他為了保養嗓子，從來不抽煙、不喝酒、不吃辣，連水都只喝溫水。他還曾在采訪中說過，希望能一直唱到六七十。
平常他會隨身帶著保溫杯，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竟然沒有見到。
這時烏錦華愣了下, 趕緊伸手接水：“謝謝。”
舍友夏彰笑著幫他解釋了一句：“錦華哥的保溫杯昨晚不小心摔壞了，得等助理買新的過來。”
眾人喝水潤過嗓子, 沈晏看向兩位新加入的隊友, 開口說：“討論節目之前, 我想先問問兩位，有沒有什么不太能接受的項目。”
他這話音一落, 烏錦華就露出些許苦笑：“我就一個希望——盡量別再讓我跳舞了。”
眾人一下都笑起來。
沈晏玩笑道：“理解, 上一場已經跳夠了。”
周蓮生接話：“其實錦華哥不唱歌的時候跳得很好, 就是到了唱段不得不犧牲舞去保氣息。如果編排的時候在歌舞搭配上更注重一點，就不會顯得那么難。”
烏錦華還是擺手搖頭：“前兩個星期我是拼了老命在練。當初沒經得住浩橋勸, 想嘗試突破。現在我覺得, 還是揚長避短更合適。”
眾人又是一陣善意的笑, 氣氛漸漸變得輕松。
沈晏看向夏彰：“夏彰呢？”
夏彰大方地說：“我什么都可以試。當演員的第一課就是解放天性、放飛自我，當年我拍過一部女裝喜劇片之后, 這世上就已經沒有我在意的人了。”
董元韜一下沒忍住，噗的笑出來, 又連忙扶著許維意的肩膀扭過頭，企圖把自己藏在他身后。
夏彰笑著看過去：“看來元韜看過那部片子。”
許維意也笑著回：“彰哥演得很棒啊，真的艷壓群芳。”
周蓮生附和：“我也看過，是讓人看完之后心情很愉快的電影。”
夏彰：“謝謝，這是給喜劇最高的評價。”
沈晏將話題拉回來：“那你們對這次的節目有沒有什么想法？”
烏錦華和夏彰對視一眼。
夏彰先干脆地說：“我對舞臺不熟，來參加這節目就是想多歷練。所以我一直是聽從分配的那個。”
烏錦華猶豫著開口：“我在創新方面不太行，最多就是弄一下編曲。先前主要是浩橋來提議，大家再討論，我在聲樂上把控一下。當初是因為我最年長，他們才讓我當隊長，其實我自認不夠格。”
夏彰連忙道：“錦華哥別這么說，你一直把大家照顧得很好。”
沈晏點點頭，又說：“現在我們隊里，還有蓮生和夏彰沒拍過個人廣告，對吧。”
周蓮生和夏彰都點點頭。
烏錦華是第1期的綜合人氣值第一名。
沈晏將個人廣告的規則說了下，接著道：“現在你們的底票排位都靠前，這一次我希望能把你們兩人推上去。在節目編排上，你們就得辛苦一點。”
想要吸票，當然得舞臺上有高光。
只是，聽到這話，周蓮生和夏彰俱是一愣。
沈晏繼續說：“田海杰隊的實力相對較弱。從前兩期看，我估計他們這次可能會在后三，所以加演節目我們也不能放松。我現在的打算，是我、裴淵、元韜和維意會多放一些精力在那邊，為他們爭取復活。”
這一下，連烏錦華都很是意外。
董元韜和許維意交換個眼神，倒是沒有多少詫異。
沈晏把整體計劃說完，便道：“那我現在說說對我們下個節目的想法。”
裴淵配合地拿起墊板和紙筆，擺到他面前。
*
還沒到6點，沈晏就帶著隊員們把兩個節目定好，討論好分工。往下就是在學習和排練的過程中，再根據實際情況做微調。
眾人收拾東西，準備去吃飯。
烏錦華感嘆道：“這效率真高，一下午就定好了，中間還去錄過備采。前兩期，我們那隊都是要到周一周二才能全定下來，得和導演組開好幾次會。”
許維意誠懇地對他說：“錦華哥，你能不能指導一下我的唱法，我擔心跟不上你，拖累整體效果。”
烏錦華笑道：“你不介意的話，當然沒有問題。”
許維意滿臉感激：“怎么會介意！能得到你的指導，是我賺大了！”
周蓮生提議道：“元韜，你是不是說過，東邊那棟宿舍有空出來的三人間。夏彰、錦華哥，我們要不要搬過去。這樣全隊都在一棟樓，萬一哪時有什么想討論的也方便。先前我看別隊就有人搬宿舍的。”
他和沈裴兩人陽臺相鄰，先前就有過幾次，晚上董許二人上沈晏那屋，五個人再一起在陽臺聊。現在還加上住西棟的烏夏兩個，還是都搬到一棟樓里更方便。
烏錦華和夏彰相互看看，都點頭：“行啊，晚上回去就搬。”
董元韜和許維意連忙舉手：“我們去幫忙！”
七人說說笑笑著去了餐廳，吃過晚飯，再前往福利直播的大廳。
這一回，工作人員對幸運觀眾篩選得更加仔細。也不再對淵晏粉和元意粉有優待，平均分配所有嘉賓的粉絲。
然后，就有個掛別的嘉賓粉logo的粉絲說：“很高興能選中我，我太幸運了！我就是想對晏哥說……”
工作人員聽得兩眼一黑——這回是淵晏粉披了別家的皮？！
不過，那個粉絲續道：“晏哥，求求你們把我家哥哥拉上去吧！拜托了！”
說完還對著鏡頭深鞠一躬。
導播切到沈晏的鏡頭，能看到沈晏都怔愣了一下。
那個粉絲直起身，才想起自己太激動，忘了說自己是誰的粉絲，連忙又想補充。
不過，沈晏已經先開口道：“你是海杰的粉絲吧，我看你id前面是他粉絲的logo。”
粉絲一愣，連忙點頭：“嗯嗯，我是！”
沈晏微微一笑：“請放心，我們隊伍從來不會拋棄任何一個隊友，我會把他們三個都帶到下一期。”
導播配合地將鏡頭轉到田海杰隊三人，他們都是愣愣的。其余嘉賓則是紛紛鼓起掌。
屏幕上的粉絲再次鞠躬：“謝謝晏哥！謝謝大家！海杰哥哥，加油！”
最后她對田海杰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田海杰有些感動，用力點下頭。
彈幕上，田海杰隊三人的粉絲也都在刷【謝謝】。
【能和晏哥他們組聯隊，突然就有安心感了。】
【他們三個從一公組到現在，雖說都是沒被別人挑走才一直湊在一起，但也希望他們能再走遠一點。】
【不過，沈晏……不對，必須得尊稱一聲“晏哥”！晏哥竟然能認出我們家的logo耶！】
【我甚至懷疑他能認出所有家的logo。】
【這兩期的練習室和搶分賽看下來，晏哥的確是很靠得住的隊長。感謝晏哥不放棄三只拖油瓶！】
【其實我感覺，沈晏挑人也很有技巧。元意兩個不說了，一開始上去就是應聘式自我推銷，什么都愿聽他的。后面周蓮生、烏錦華都挺佛系，夏彰也是愿意高度配合團隊的性格。】
【別說，這么一分析……感覺晏哥身上的東西更多了！】
直播結束，沈晏招呼上田海杰隊一同回練習室。
田海杰三人原本還有點怵他和裴淵，都做好了直接躺平的最壞打算。結果剛才直播里沈晏來了那么一句，這時心情就說不出的微妙。
他們三人出道都有六七年了，也挺努力，但一直不溫不火。談不上混得很差，可也不能說很好，總像是差那么一口氣，就是缺那份觀眾緣。
因此，來參加這個節目前，他們也是躊躇滿志，覺得一定能在鏡頭前展現出更優秀的一面。哪知比賽開始才知道，難度竟然這么高！以及，和有天賦的人相比，他們真的還不夠看。
不過來都來了，也拼著一口氣咬牙努力堅持。即使他們在一公時是被剩下來才組在一起的兩隊，即使二公時他們不得不送走一個隊友。
而現在，有人說不會拋棄他們。他們如何能對這話不感動？
田海杰先開口道謝：“謝謝各位不嫌棄我們。”
沈晏笑道：“既然組了隊，應該的。你們對加演節目有想法嗎？”
田海杰搖搖頭：“我們自己的節目都還沒討論清楚。”
沈晏：“那先聽聽我們的想法吧。”
田海杰三人頓時不自覺地緊繃身子。
沈晏仿佛一點沒察覺到，只溫聲繼續說：“才藝方面，我很喜歡你們一公的魔術，這次也想使用那個元素。當然會稍有改進，但不會多復雜。你們覺得如何？”
三人都是一愣，禁不住相互看看——才藝是他們最擔心的方面，沒想到沈晏還真沒要求。
田海杰連忙點頭：“沒問題！”
沈晏繼續把先前自己組內討論好的內容說完。
三人聽得眼都瞪大了，卻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田海杰先是高興一陣，又察覺不太對，連忙問：“可是，這樣你們不是得排兩個全新的節目嗎？”
沈晏：“還好，我們隊人多嘛，忙得過來。既然你們沒意見，就這么定了。”
兩邊討論完，便解散搭車回宿舍。
田海杰三人坐在車里還有點暈乎乎。
“杰哥，我們這次真抱上大腿了。”
“我先前還當他只是哄哄粉絲，可是現在看，還真的很可能把我們全帶上去啊。”
田海杰給兩人肩膀上各打一拳：“我們也得努力！哪怕是油瓶，也得是最努力的油瓶！”
兩名隊員相互看看，都用力點頭：“嗯！”
*
沈晏和裴淵回到宿舍里，見到小姚留在茶幾上的劇本。
沈晏笑道：“楊思暢動作還挺快。”
一邊說，一邊坐到沙發上，拿起劇本翻看。
裴淵跟著坐下，也拿起另一本。
第033章 不清白
劇本并不厚, 又是沈晏熟悉的古代背景，他沒花多長時間就翻完一遍，又往回翻看其中的重點戲份。
旁邊裴淵看完, 暗暗轉眼觀察沈晏的表情。都不需要多問, 只消一眼, 他便能看得出沈晏對劇本相當滿意。
于是裴淵垂下眼，開始思考起投資的事。
突然，旁邊沈晏笑了好幾聲。
裴淵不解地看過去。
沈晏察覺到他的目光，將手中劇本往他那邊挪挪，點著其中一個角色名字：“讓我想起一個人。不僅這書畫雙絕的設定像，連人物性格都差不多。這角色的原型, 該不會就是紀簡之吧。”
裴淵愣了愣，隨既眉尾極快地抖動兩下。
沈晏轉眼看他, 將他來不及平復的些許異樣看得一清二楚, 揚眉問：“你知道這個人？”
裴淵臉上很快恢復正常神色, 開口回道：“嗯，紀胤是承前期的書畫大家。”
沈晏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還記得紀胤的字是簡之。這個挺難得, 一般人就只記個名。”
裴淵沉默一瞬, 解釋：“我對書法有點興趣, 有段時間專門找過他的字。上面有落款，就順便記住了。”
沈晏很是詫異：“你學他的字？”
裴淵再次沉默一瞬, 才說：“沒有, 狂草我學不來。”
沈晏終于忍不住笑了——裴淵和紀胤兩人就從來沒看對方順眼過。尤其裴淵弄走紀胤喜歡的那幾個小倌之后, 即使在自己面前，兩人都懶得再做表面工夫, 動輒含沙射影地相互陰陽怪氣。
裴淵合起劇本，試圖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 你先洗澡？”
沈晏沒為難他，看看時間，站起身上閣樓拿衣服洗澡。
裴淵拿起手機，開始找人聯系。
沈晏很快走進衛生間，沒多久里面就傳出嘩嘩的水聲。裴淵一邊聽著那聲音和人聊天，一邊分心想著節目錄制完后的規劃。
過了一會兒，周圍突然變暗，只有手機屏幕在發亮。
裴淵心一跳，連忙起身去敲衛生間門：“君玉！”
沒等沈晏應聲，他又快速說：“停電了，你不要動，小心滑倒！我給你找燈。”
這時水聲才停下，傳出沈晏的聲音：“好。”
裴淵打開手機電筒，在沙發上找到沈晏的手機，拿起來按亮，又揚聲問：“君玉，你的手機密碼，開鎖才能用電筒。”
聽到沈晏報出的密碼，他開了鎖，找到電筒按亮，再次敲敲門。
沈晏：“門沒鎖，你直接進來。”
裴淵開門走進去，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淋浴區瞥。
花灑的水已經關上，借著手機電筒的一點光，沈晏的身影在昏暗中半隱半現。
他背對花灑站著，就是側對洗手池，正仰著頭在用手指梳理頭發，及腰的濕漉漉長發全貼在后背。
沈晏的長發很黑，就更襯得掛滿水珠的肌膚在微光里白得發亮。
裴淵僅僅是瞥一眼，便在瞬間將他抬起的手臂、平坦的胸腹、頭發沒蓋到的臂部、修長勻稱的雙腿盡收眼底。當然，還有……
裴淵觸電般地迅速轉身，面對洗手池。
只是，說話的聲音難免帶上一點沙啞：“熱水器里還有熱水，你可以繼續洗。就是得洗快點，不然水冷了會著涼。”
一邊說，裴淵一邊走到洗手池前，尋找合適的地方架住沈晏的手機，也是借著動作轉移注意力，消化剛剛受到的沖擊。
沈晏聽他這么說，才在暗光里打開水，同時嘆一句：“早知道就不洗頭了。本來沒想洗的，結果頭發沒盤好，散下來濕了水，才干脆沖一沖。”
裴淵感覺眼前又出現了剛才那瞬間看到的畫面，喉結不由得滾動一下。
他架好手機，捂著嘴咳了一聲，清過嗓子，才說：“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還沒等裴淵離開，沈晏就問：“怎么會停電。”
他自從來到這里，還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現在才知道，原來如今的照明設備也會有失效的時候。
裴淵轉身往外走，一邊小心控制著目光不往沈晏那邊瞟，一邊回他：“我還沒看群，不知道是跳閘還是線路問題，又或者是供電局那邊停的。”
直到拉開衛生間門走出去，裴淵長長呼出一口氣，穩穩心神，拿起手機看節目組群。
群里很多人都在問，看樣子是三棟樓全停電了。現在是8月，大熱的天停電是夠難受的。
片刻后，終于有工作人員出來回復。
裴淵看完，揚聲對衛生間里的沈晏說：“是外面配電箱出了故障，節目組已經聯系電力局的人來修理，得等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聽到沈晏在里面應過一聲，裴淵便去打開窗戶和陽臺門，多少能有一點風吹進來。
這時，房門被敲響，外面傳進工作人員的聲音：“沈老師、裴老師，我來送應急的東西，你們有什么需要的嗎？”
裴淵打開門，見工作人員腳邊放著個框，里面裝有充電寶、蠟燭、火機、扇子之類的東西。
充電寶他們自己的兩個都還是滿電，裴淵就只要了兩支蠟燭和一個火機。
工作人員又拿起兩把扇子：“這個不要嗎？”
裴淵客氣地推辭：“不用了，謝謝。”
那些扇子都是印著廣告的塑料小板子，比不上沈晏自己的折扇。至于裴淵，他屬于懶得打扇子的類型，夜間的溫度還能忍受。
裴淵剛找到合適的東西當燭臺，將兩支蠟燭立穩在上頭，沈晏就擦著頭發走出來。
看見蠟燭，沈晏還感覺有點親切，笑道：“現在還有蠟燭啊。”
裴淵：“用得很少了。”
他偷眼打量一下睡衣穿得齊整的沈晏，提議：“屋里熱，到陽臺坐吧，我幫你擦頭發。”
沈晏欣然答應：“好。”
裴淵將兩支蠟燭都擺到陽臺，找避風的地方放好，又幫沈晏拿來他的折扇。
沈晏一手手機一手折扇坐在椅子上，裴淵坐在他后頭，用毛巾仔細地給他一點點搓開頭發擦干。
這情形讓沈晏有點懷念。
當年裴淵還給自己當書童的時候，洗頭發、擦頭發、烘頭發這些事，他全都沒少干。甚至想霸著給沈晏守夜的活，還是沈晏命令他要好好睡覺，他才不甘愿地輪班。
后來這些貼身伺候的活裴淵雖然不再做，但偶爾他來尋自己時碰到了，也會將小宦官趕到一邊，自己接手。
沈晏一邊享受著裴淵的服務，一邊在各個APP里閑逛。點開微博的時候，突然想起今天上午董元韜說的“攻受”，就順手點進一衣帶水超話里。
二公節目和瓊莎廣告的余韻還在，淵晏粉中的大手們產出熱情高漲。沈晏很快刷到一張需要倒著屏幕看的圖。
堪比春宮。
他挑挑眉，問：“裴淵，你逛我們的CP超話嗎？”
裴淵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謹慎地回：“偶爾。”
沈晏舉起手機展示：“見沒見過這種圖？”
裴淵抬頭看一眼，嗆咳一聲，趕緊低頭：“我只看看粉絲剪的視頻，圖和文都不會看。”
沈晏側頭看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燭光的影響，感覺裴淵的耳朵似乎帶上了一點紅。
他笑笑，退出那張圖，繼續往下滑，一邊閑聊：“今天我看元韜在逛元意超話，他好像很在意攻受位，抱怨有粉絲嗑逆CP。”
裴淵再次咳了兩聲，深吸口氣，說：“粉絲眼里的我們，其實很失真，你可以直接當成是別人。當然，最好還是別再去看，免得難受。”
沈晏輕笑：“這點事，和以前那些誹謗中傷比起來，算得了什么。”
他攝政17年，但畢竟不是皇帝，暗中攻擊他的聲音從來沒有止熄過，尤其是在皇帝侄子年紀漸長之后。
裴淵沉默片刻，輕聲說：“都過去了。”
很快又補一句：“現在大家都知道你以前那些黑料是假的。”
沈晏漫不經心地應一聲“嗯”。
他繼續往下翻帖子，突然看到有粉絲發了一篇同人文，標注寫的是承朝攝政王和大將軍。
沈晏有了點興趣，點開快速看過一遍。
劇情挺簡單，是從關于他倆的一小段史料發散而來，寫他們在宮中的一夜。
文里的兩位主角，說實話，的確像裴淵剛才說的，非常失真。反正除了名字，沈晏無法把那兩個人物跟自己和裴淵聯系在一起。不過文筆挺唯美，氣氛渲染得相當夢幻，還有一大段很隱晦的床笫之事。
沈晏看得不是很明白，就點開評論。
評論里除了一水地在夸這篇糧美味，也有許多人在猜隱晦的那段具體是什么情形。
最后作者出來回復——【只是大將軍動手幫攝政王。我是覺得他們不合適真開車，這樣就很好[害羞]。】
這一條的回復則是——
【沒關系大大！這樣也很好！大大繼續加油！】
【大大寫的好貼合前面那段史料！感覺就是順理成章地這樣發展。】
【小聲說，大將軍對攝政王那么忠心耿耿，那么敬重有加，我覺得他很有可能舍不得。所以只是手反而感覺更合情合理。】
【手更合理+1。反正他倆肯定不清白！】
沈晏配合著上面的文章和下面的評論，來來回回看過幾遍，才把這些話的意思理解得差不多。
然后，他陷入了沉思——
這樣，就算不清白了？
龍陽之好是怎么回事，沈晏當然清楚。
他也曾理直氣壯地對紀胤說：“我和仲堅清清白白。”
在沈晏的認知里，裴淵是自己的心腹，亦是知己。
他們彼此間的確沒有分桃斷袖那樣的情愫，也沒有肌膚相親的事實，自然是清清白白。
可是……
剛才那篇同人里寫的那種事，還真有過。
而且不止一次。
剎時間，那些回憶在沈晏的腦海里翻騰而上。
第034章 秘密
離宮的一座殿宇內, 寢殿附近點著明亮的燭火。
裴淵守在浴房外，偶爾能聽到里面傳出的些許水聲。
他已經跟了沈晏6年多，名義上是書童, 實際上干的是貼身伺候沈晏的活。皇后不喜讓宮女照顧沈晏, 這邊殿內里里外外都是大小宦官。
當然, 裴淵對此毫無怨言。當初他的命都是沈晏開了金口才得以保全，就是要把這條命還回去，他也絕無二話。
所以，裴淵不僅心甘情愿地伺候沈晏，甚至恨不得把沈晏身邊其他人都趕走，什么活都不假手于人。
可惜不行, 他還要跟著師父學習。而且師父說得對，沈晏的處境看似花團錦簇, 實則烈火烹油。唯有他身懷真本事, 才能在沈晏需要的時候幫上忙。
因此裴淵非常珍惜晚上與沈晏共處的時間。而且, 他能伺候沈晏的事其實也不很多。
皇后對沈晏管教甚嚴。哪怕沈晏剛出生沒兩年，今上就登上大位, 沈晏也幼年封王。可皇后親自養育沈晏, 許多事都要求沈晏自己動手, 不許旁人伺候。
裴淵初初跟著沈晏時，見沈晏自己吃飯, 自己穿衣, 自己洗澡, 還甚是吃驚。連他原先那個主人家里受寵的小兒子，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而沈晏堂堂一個王, 除了洗頭用仆從，洗澡都是自己來。
不過, 如今在這離宮待了6年多，裴淵也領悟到了。今上與皇后對沈晏的所有教導，都是為了讓沈晏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活下去。
沈晏與太子相差13歲，太子成婚至今一直未能有兒子養成，今后的局勢當真說不上明朗。
裴淵思維發散地想著些有的沒的，回過神之時，突然察覺今日沈晏似乎洗得有點久，怕是水都要開始變涼。
他有些擔心，往屋里走兩步，在烏木屏風邊上輕聲喚：“大王？”
里面響起一陣輕微水聲，接著是沈晏的召喚：“裴淵，進來。”
裴淵繞過屏風，沒敢抬頭看，只問：“水是不是涼了，小人去提一桶熱水來。”
卻是又一陣嘩啦水響，這次明顯是大動作帶起來的。
沈晏的聲音有點懨懨：“裴淵，我難受。”
裴淵立刻抬頭：“哪兒難受？小人去喚醫官！”
抬起頭才發現，沈晏肩膀露在浴桶外，雙手搭在桶邊，眉頭皺著，面色一片潮紅，也不知是不是被熱氣熏的。
沈晏抬起一邊手，往桶里指指：“前幾日就有點難受了，不過后來沒什么事，我就沒管。但今日一直難受。”
裴淵不明所以地走近：“小人看看？”
沈晏：“嗯。”
浴桶很高，不過裴淵個子也高，站在桶邊低頭就能看到里面。
屋內兩只浴桶，另一只用于洗浴，這一只是泡著舒緩，水保持著清澈。
裴淵一下就愣住了。
沈晏側過身，趴到浴桶邊：“要叫醫倌嗎？”
裴淵回過神，感覺耳朵有點發燙，連忙將目光調到浴桶上，垂首小聲說：“這個……倒是不用……這是正常現象……”
沈晏眉頭緊皺：“可是我難受。”
裴淵咳了一聲，湊到沈晏耳邊，忍著些許尷尬，小小聲將處理方法告訴他。
沈晏下巴墊在手臂上，聽完了側過頭看他：“你也會這樣？”
裴淵再次低頭：“小人日日跟隨南宮將軍操練……所以只是……偶、偶爾……”
說完，又趕緊道：“那小人出外等候，大王快些，免得水真涼了……”
沈晏卻打斷他：“你來幫我。”
裴淵震驚之下，顧不上失禮，瞪眼看著沈晏。
沈晏：“最近跟阿娘學箜篌，手指都要練斷了，累。”
他打量下驚呆的裴淵，挑眉：“怎么，不愿意伺候我。”
裴淵一顫，連忙接道：“不是！”
沈晏滿意地揚起唇角：“那趕緊。”
裴淵吸口氣，猶豫著說：“怕是……皇后殿下不允……”
沈晏：“不告訴她不就好了。”
裴淵再次瞪眼——沈晏與皇后感情極好，還從未有過想要瞞著皇后的事。
沈晏繼續說：“外頭沒人吧？這里就我倆，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一會兒出去要是有人問，就說你進來幫我盤頭發。”
裴淵張張嘴，卻再找不出什么理由能拒絕。何況，他也不是不愿伺候沈晏，只是心里覺得自己沒這個資格。
沈晏往裴淵那邊挪了挪，又說了一次：“裴淵，我難受。”
聲音有點軟軟糯糯的，和平日里的意氣風發很不一樣。
裴淵只覺得心像是一下化成水，哪還有什么事不能答應的。
他低聲道：“大王稍候，小人先將門關上。”
沈晏終于帶上了笑音：“快去。”
裴淵繞過屏風關上門，甚至上了門閂，重新回來。又將浴桶邊長榻上的衣物掛到屏風上，只拿起大塊的布巾，轉向沈晏。
“大王出來吧，坐在榻上好一些。”
沈晏向他伸手：“扶我。”
裴淵先幫他擦掉手臂上的水，這才托著他手臂，將他扶出浴桶。用大布巾包裹住，讓他坐到榻上，為他擦身上的水。
沈晏不耐煩地催促：“別管了，一會兒它自己會干。”
裴淵應著“是”，走到他面前，膝蓋一彎，就要下跪。
沈晏卻在他手肘托了下：“跪什么，坐我后面，給我靠著。”
裴淵抬眼看看沈晏，起身也坐到榻上，抬起雙手，如同將沈晏抱在懷中。
沈晏直接往他肩頭一倒，抓起他懸空的一邊手扯過去。
裴淵喉結滾動一下，垂眼看著中懷里這個玉雕般的小公子。
沈晏眉頭松開了一瞬，又皺得比剛才更緊。
裴淵這6年練槍、練刀、練弓馬，雙手都帶著好幾些繭。
不過，很快沈晏就顧不上那些。他仰頭靠著裴淵肩膀，瞇著眼睛微微晃頭，時不時簡短地吩咐裴淵一兩句。最后他用力甩頭那一下，甚至把原就被撞歪的簪子甩掉，一頭長發全散了下來。
裴淵靜靜地摟著沈晏，等他氣息漸漸平緩，才小聲道：“小人去換熱水，大王再洗一回？”
沈晏懶洋洋地回：“懶得動，你擦擦。我困了，想回去睡覺。”
裴淵便將他輕輕放在榻上，先去另一只浴桶洗過手。再在水尚有余溫的干凈浴桶里打濕布巾，回來給沈晏收拾干凈，伺候他穿上中衣，披上外袍。最后去打開門，扶著沈晏回寢殿休息。
出來后當然遇到了旁人，不過裴淵伺候沈晏并不出奇，因此自是無人懷疑什么。
*
明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此時沈晏回憶起來，卻奇異地能將當時的情形記得一清二楚。
甚至裴淵手上那些繭的感覺，都很分明。
后來，沈晏的身體情況當然是在定期診脈中被醫官探出，報到他爹娘那里。他爹找他去談過一回，他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明白他娘不想讓他過早地接觸宮女，當然小宦官也不行。
沈晏對那些并不熱衷，應承完他爹就根本沒當回事。
只是他覺得裴淵伺候得挺好，反正他和裴淵也沒有他爹娘擔心的那些亂七八糟情況，因此隔段時間就找裴淵伺候一回。兩人慣常親厚，這秘密也一直沒被外人知曉。
再后來，爹娘過世，他被他哥抓回京里幫忙，裴淵也得封官職。隨著忙碌，這樣的事自然也就更是淡了。
但沒有完全斷。
每當沈晏心中煩悶，又碰上裴淵在身旁的時候，他還是偶爾會招裴淵。
兩人已有長年的默契，裴淵總能將沈晏的煩悶拂走，讓他心情暢快一些。
當然，沈晏也曾想過，裴淵成家之后搬出宮去，自己自然也就不會再特意招他來。
但是裴淵沒成家，于是這么些年也就一直這么過下來。
即使現在回想，沈晏也不覺得這算什么大事。
當然他不會找別人伺候自己，可裴淵是他救回來的，又從小就貼身伺候他，自然與別個不同。
不過他們連親都沒親過一下，只是裴淵給自己解決一個小問題而已，怎么就算“不清白”了？
正當沈晏想得出神，突然聽到身后裴淵現在的低沉聲音：“水都擦干，再晾著吹吹風，很快就能干透。”
沈晏回神，轉頭對他一笑：“嗯。”
卻在這時，屋內的燈突然亮起——來電了。
沈晏又笑道：“看來頭發好像白擦了啊。”
裴淵起身為他開陽臺門：“反正停著電，也干不了什么事。”
時間已經不早，沈晏回屋又再吹吹頭發，就回閣樓上睡覺。
然后他再次夢見了從前。
*
沈晏發現自己在彈《鳳求凰》。
等余音停歇，他笑著問裴淵：“如何？”
裴淵先前一直垂著眼，此時抬眼看來，燭光在眼眸中晃動：“殿下彈的，自然是好。”
沈晏笑著一撫弦：“太忙，琴技早已生疏了。”
說罷，他懶懶起身：“時候不早，休息吧。還好明日休沐，要不我怕是起不來上朝。”
裴淵看沈晏身形有些晃，過來扶他，一路將他扶進寢殿。
小宦官端來漱盆，裴淵接過，將殿內的人都打發出去。
沈晏讓他伺候著洗漱，笑道：“本是給你接風洗塵，你倒伺候起我來。”
裴淵低頭：“臣伺候殿下，天經地義。”
沈晏坐在床上，由著裴淵給自己除了外袍，一邊說：“也伺候不了多少次了。等你成了家，我難道還特意招你進宮來。”
裴淵猛地抬頭，隨即將外袍一扔，坐到沈晏身旁，一如以往那般去摟他。
沈晏微愣，反應過來后，推開他的手，失笑：“我不是這意思。今日乏了，你也去休息吧。”
卻是被裴淵反手握住。
裴淵本就沙啞的嗓音，此時更是啞得仿佛帶上什么沉重的東西：“殿下……是不想要臣……想換個人嗎……”
沈晏沒來由地心一顫，回頭看他。
裴淵的眸中映著火光，搖晃起來如同眼里含著無形的淚。
沈晏不由自主地放柔聲音：“亂想什么。”
裴淵伸手抽掉沈晏頭上發簪，撥散他一頭長發，手背若有似無地掠過沈晏臉側，捧起一縷發，低聲說：“臣伺候殿下。”
沈晏倒下時，腦子恍惚得厲害，一整晚的酒意全在這一刻沖上了頭。
然后他想起來了——這是那么多次里，唯一一次裴淵主動要求的。
*
第二天早上，沈晏醒過來還有點恍神。
他突然想到——現在裴淵不愿意承認身份，莫不是怕自己再找他伺候？
上一世，難道裴淵真是為了固寵，才那么多年一直忍辱負重。
所以這一回，只要不認，自然也就不用再面對那種事。
第035章 信息素
沈晏睜著眼躺在床上, 在“裴淵是不想伺候自己才不愿承認”，和“裴淵只是單純沒有完全想起前一世”，這兩個可能性之間搖擺片刻。
不過, 沒等想出結論, 他卻先察覺出身體的不對勁。
剛才沈晏以為自己只是剛從夢里醒來, 將夢中的感覺帶到了現實。現在才發現，原來不全是夢。
也不知是身體受夢境的影響，還是夢境受身體的影響。
沈晏側過身，拿起手機按亮。發現自己醒得比平時早，但也已經是裴淵去晨練的時間。
他揚聲喚：“裴淵。”
拉著厚窗簾的室內靜悄悄，無人應答。
沈晏將薄被揭開, 坐起身，把枕頭墊在身后。
可能因為頭一回那時他讓裴淵給自己靠著, 由此而帶來的習慣, 這就成了他多年來慣常保持的姿態, 讓他很有安全感。
不過，大概是夢境太清晰, 裴淵手上的繭和力量, 再次在沈晏腦中一一復蘇。
沈晏不知不覺地慢慢往下滑, 最后整個人都躺到床上。
這一瞬間，沈晏仿佛又看到裴淵在上方俯身凝視自己, 濃墨般黑稠的眼睛里跳動著床邊燭火的光。
沈晏猛一閉眼, 胸膛用力起伏, 狠狠喘上幾口氣。
室內響著空調的低鳴，冷風一陣陣拂過他。
沈晏漸漸感覺到涼意, 終于回過神，伸手到床頭扯了幾張紙巾, 收拾好便下樓去洗手。
想了想，干脆盤起頭發，開熱水洗個澡。
溫暖的水流沖刷而下，沈晏現在心情很好。
事實上，在昨晚之前，他根本沒想起來還有這種事。
畢竟，在他來到這里之前，病重了一段時間。那段記憶，是他作為攝政王沈晏的最后時光，自然深刻。
而病重期間，當然不可能存在這種情況，復生之后他也就沒這個意識。
現在想想，這具身體才24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先前沒恢復好，他復生都兩個多月了，這情況才出現這么一回。
沈晏對這種事雖然不在意，但這也算代表著身體健康，因此心情還挺不錯。
連帶著又想到裴淵。
要不……他找裴淵談一談？
雖說沈晏從小就是錦衣玉食的王，身邊仆從眾多，但他受母親影響甚深，同樣厭惡以前那種不把人當人的尊卑等級。
因他母親歌妓出身，年幼時過得極苦。若不是自己拼命逃脫，又遇到他父親，便是早早被折磨至死的命。
而沈晏來到這里之后，盡管這里也不是事事都盡如人意，但至少比起以前好了太多。
沈晏既愛這里的盛世繁華，也愛這里人人皆“人”。
他本也沒有要裴淵再伺候自己的意思。
若是因為這種理由，讓他們知己間有隔閡，他都覺得自己有點冤。
沈晏理清了思路，擦身穿衣，開門出去。
結果門一開，就撞見裴淵在從早餐紙袋里往茶幾上放餐盒。
沈晏奇怪：“怎么把早餐拿上來了？”
裴淵：“昨晚停電好像影響到了一樓的空調，節目組說開不起來，得等人來看是什么問題。我就順便把早餐拿上來……”
他放完最后一個餐盒，直起身轉頭，便是一愣。
沈晏明顯剛洗過澡，全身都帶著水汽，盤起的頭發外層還有些發梢掛著小水珠。不知道是不是水溫開得高，臉、脖子、手臂這些露在外面的肌膚都露著薄紅，在晨光的照射下，甚至帶著一種以往不曾有過的鮮嫩感。
裴淵不自覺地閉上嘴，喉結滾了一下。
沈晏卻全未察覺。他對裴淵的視線太過熟悉，基本不會因為裴淵看自己而感覺有什么不妥。
他自然地走到裴淵身前，彎身看看餐盒：“今天你點了什么？”
裴淵機械地報著菜名，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沈晏的后頸脖上。
發梢的水珠滴落在上面，又順著曲線滑下，沒入有些松垮的衣領。而衣領微微向后掛著，裴淵個子高，從他的角度看下去，還能隱約看見下方形狀漂亮的蝴蝶骨。
裴淵猛吸口氣，也不管自己剛才說到哪里，只顧得上快速轉身，并胡亂說一句：“我去洗澡。”
沈晏直起身看他：“都拿上來了，不如先吃。我剛洗過澡，馬上接著洗可能水不夠熱。”
裴淵背對著他蹲在行李箱邊：“沒事，天熱，我洗冷水都行。你先吃吧。”
既然他這么說，沈晏也就不再管他，坐到沙發上準備吃東西。
裴淵拿著衣服快步進衛生間。片刻，開門探頭出來：“君玉，那盒蝦你先放回紙袋里保溫，等我出來再給你剝殼。”
說完，再次關上門。衛生間里很快傳出水聲。
沈晏目光在茶幾上掃過，拿起那盒蝦放回紙袋。
等他吃了兩口粥，突然又看向那紙袋，沉思——
好像……裴淵也不像是不愿伺候自己的樣子？
*
周一上午，照例是和導演組討論節目。這回要討論兩個節目，花費的時間更多。不過經過前兩期，導演組對沈晏已經放了心，因此總體來說都很順利。
中午吃過飯，眾人就各自按分工忙活開。
沈晏和裴淵則是來到外聯層。
昨天他們的經紀人程聘已經和兩家公司談妥并簽好廣告合同，今天就是來敲定廣告內容。那兩家最終決定聯名，因此就一塊談。
兩人尋到程聘說的房間，和兩家公司的廣告負責人見到面，相互寒暄兩句，坐下進入正題。
兩樣產品分別是香水和紅酒。
紅酒負責人問：“不知道沈老師需要多長時間來做這個構思呢？我們是希望廣告最遲能配合三公上線，當然能提前就更好。”
沈晏笑笑：“策劃案我沒有時間寫，但我現在就可以說。上次和瓊莎合作也是這個模式。”
兩位負責人有些驚喜，他們還以為得等個好幾天，于是連忙讓助理拿出錄音筆，聽沈晏詳細說。
沈晏：“既然你們想讓我和裴淵一同出演廣告，想來更看重的也是我們的CP感，所以廣告內容會以CP為中心。這一點，我想應該是我們的共識？”
香水負責人笑道：“是的，我們都希望以CP的形式來充分表達商品。”
沈晏點下頭，繼續說：“香水和紅酒，都重在味，又都能和感情聯系上。所以，我認為ABO題材和這兩樣最適配。”
他這話音一落，屋里所有人都愣了。
程聘和裴淵是完全沒想到沈晏會提這個，兩位負責人則是面上露出迷茫，他們的助理卻是一下子眼中帶光。
裴淵吃驚地看一眼沈晏，不過很快又恢復平常模樣。
沈晏友好提示：“現在這個概念很火，兩位要不要先搜索一下什么是ABO。”
兩位負責人對視一眼，卻是恰好看到對方助理臉上掩不住的興奮，干脆直接問助理：“你們知道嗎？”
助理們點點頭，你一句我一句地把這個背景概念解釋清楚，關鍵在于——味道，當然就是讓AO之間產生致命吸引的信息素！
兩位負責人聽得若有所思，的確是個非常契合的主題。
不過，紅酒負責人說：“我有點擔心過不了審。”
沈晏：“只要暗示出那個信息，不用明白地說破，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人同樣能看懂小短劇。ABO世界觀大多是太空歌劇，故事背景可以用銀河帝國，裴淵是帝國元帥，我就是帝國小王子。”
說到這，他不著痕跡地看一眼裴淵。
只是，裴淵可能還在消化那個ABO提議，現在眼觀鼻鼻觀心，看不出什么異樣。
兩位負責人聽沈晏將兩支廣告小短劇描述完，臉上都現出相當滿意的高興之色：“沈老師的構想的確很適合聯名推廣，那就這么定下了！”
沈晏提醒：“我們只有一個要求，實在是時間有限，請安排在同一天之內拍完。”
兩位負責人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
于是沈晏和裴淵留下程聘和他們對接細節，先起身返回練習室。
出了門，裴淵才猶豫著問：“你怎么會想到ABO……”
沈晏挑眉看他：“不是很合適嗎？而且粉絲也肯定會喜歡，昨晚我看超話里有不少標ABO的同人。”
裴淵面色有些微妙的糾結：“粉絲會默認你是Omega……”
沈晏無所謂地道：“隨意啊，我又不會真懷孕。”
裴淵：“……”
◇◆
練習的時間過得飛快。
周五，沈晏隊早早進行完第一次彩排，沈晏和裴淵就搭車去拍那兩支聯名廣告。
即使拍攝過程很順利，也一直拍到晚上才全部結束。等兩人回到宿舍，已經快11點。
他們在片場洗過澡，不過折騰回來還是出了汗。沈晏盤起頭發，快速沖個澡出來，又對裴淵說：“晚上你別洗涼水，還是等一會兒。”
說完，看到茶幾上的紅酒和香水，提議：“既然拿回來了，開來喝一杯？在那里光聞到酒味，我就嘗了那么一點。”
裴淵想到沈晏是以什么方式“嘗了一點”，頓時感覺耳朵有點燙。
不過，他向來不會拂沈晏的意，便起身用盒子里配的開瓶器開瓶，往玻璃杯里倒出一點。
“明天還要直播，不要多喝。”
沈晏接過他遞來的杯子，等他坐下，伸杯子過去輕輕碰一碰，喝上一口，仔細品品。
然后看看酒杯：“看著顏色挺好，但喝起來似乎也沒什么特別。”
裴淵也拿著杯子喝一口，說：“干紅澀，你可能會喜歡甜度更高一點的酒。”
沈晏：“或許吧。你喜歡這種？”
裴淵：“還可以。”
沈晏又喝一口，便放下杯子，拿起香水。
“試一下這個。這個才真是，廣告拍完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一邊說，他一邊研究著怎么用。最后用滴管吸出一點滴到手指，放到鼻下聞聞：“有點嗆。”
隨即沈晏往后脖一抹，笑著向裴淵那邊靠。
“你連脖子都咬了，結果沒聞到‘信息素’，是不是有點冤。來聞聞，好聞嗎？”
沈晏靠得太快，裴淵又完全沒想到他會靠過來，整個人一下僵住。
隨著懷里的熱源，形容不出的香味鉆入鼻腔，裴淵只覺全身血液哄地一下沖上大腦。
沈晏難得看到他這副模樣，感覺甚是有趣，繼續側過脖子逗他：“要不要再咬一次？”
一邊說，還一邊伸手去拿他的酒杯：“再配合上你的‘信息素’，就是‘標記’。”
不料裴淵突然起身。
沈晏的手就滑過其他地方。
裴淵猛地后退一步，緊張地瞪著沈晏，耳根紅得和他手中紅酒幾無差別。
沈晏回視著他，眼中也帶著些許驚訝。
裴淵趕緊將手中酒杯放下，扔下一句“我去洗澡”，直接沖進衛生間。
沈晏看著被用力合上的門，又看看自己的手，再一次沉思——
裴淵何至于如此緊張。除了該和裴淵談一下兩人的平等性，他是不是也該談一談這種事情的正常性？
第036章 聯名廣告
裴淵什么都沒拿就進了衛生間, 沈晏正猶豫著要不要先避回閣樓，免得裴淵尷尬，不好意思出來。
不過, 衛生間里很快傳出沖水聲, 沈晏也就不用再多想這事。
他將香水收好, 拿起剛才沒喝多少的紅酒，靠著沙發背繼續淺啜。
酒初飲是有點澀，不過喝下去片刻，又有一些回甘。
沈晏低頭嗅一嗅，感覺這酒喝起來一般，但聞著味道卻是不錯。哪怕今天拍廣告時聞了許久, 現在聞起來依舊能讓他心情很好。
他再輕輕晃杯，感受更多層次的酒香味。一層層復雜的味道撲上來, 頗有厚重感, 還挺合適裴淵。
裴淵也是這樣, 表面一派平靜，底下卻藏著一層又一層的驚喜, 仿佛他的能力永遠沒有底。
當年給他賜名“淵”, 真是一點沒錯。
沈晏想起今天終于又聽到裴淵低聲喚自己“殿下”, 不由得唇角微翹。
似乎過了許久，衛生間的水聲總算停下, 沈晏揚聲問：“裴淵, 我拿衣服給你？”
片刻之后, 才傳出裴淵的回應：“麻煩你了。”
沈晏起身，在裴淵的行李箱中拿出內褲和睡衣, 走到衛生間前敲敲門。
門很快打開一條縫，裴淵伸出半截手臂。
沈晏失笑, 將衣服塞進他手中。
裴淵收回手，又過一會兒，開門走出來。
看到沈晏還坐在沙發上，他微微有點愣。
沈晏對他笑道：“喝過酒，等著刷牙。”
裴淵：“哦……”
沈晏看他有些防備地緊繃著，感覺現在還不是深談的好時候，便略過復雜的話題，先提起好說的那個。
“抱歉，我以后不會再用香水。”
裴淵眼中現出驚訝。
沈晏解釋：“你抱過我、背過我、和我跳過探戈，一直都沒什么，今天拍廣告也好好的。”
上一世裴淵貼身伺候他多年，他早和裴淵親厚慣了，從未見裴淵有過此種尷尬。想來想去，只能是香水的問題。他以前沒用過香膏一類的東西，倒是不知道裴淵受不得這個。
見裴淵移開目光，耳朵又開始泛紅，沈晏笑著安撫：“正常事，不必在意。”
只是，說完又有點擔心：“不過，現在搽香水的人好像很多……”
裴淵深吸口氣，轉回視線，忍耐著發燙的耳根，小聲說：“不靠太近就沒關系。”
沈晏想到剛才自己都快把脖子湊到裴淵鼻下了，難怪呢。
“那就好。反正我不會再用了，你放心。”
一邊說，他一邊起身走向衛生間，路過裴淵時還拍拍他肩膀。
直到沈晏關上衛生間門，裴淵才放松下來。
裴淵慢慢走到自己床邊坐下，忍不住又看看那扇透著光的磨砂門。
片刻，他長長嘆口氣，低頭將臉埋于掌間。
現在他唯一慶幸的是，先前因為回來得晚，兩人準備洗過澡就馬上休息，已經蓋了攝像頭，沒帶隨身麥。
否則……不堪設想！
◇◆
周六搶分賽直播。
考慮到三公每支中隊有兩個表演任務，這回節目組沒再搞耗體力的活動，就在室內大廳讓嘉賓們舒舒服服直播。
這回的主題是“對嘉賓們的了解”。
從周六節目組設置的題目，到周日挑戰時眾嘉賓相互提的限定問題，一下就能看出各人對別的嘉賓了解到什么程度。
沈晏和裴淵再次讓人驚嘆，這一次的第一拿得比前兩次還穩。
【我覺得他倆對我家哥哥的了解比我還多！剛才那兩個角色我都沒聽過，讓我感覺自己是個假粉[驚恐]。】
【沈晏居然真能認出好多家粉絲的logo，這絕對是記全了啊。】
【他們竟然連我家姐姐的幾對主流CP都知道！】
【雖然都是網上能查到答案的問題，但是馬上就能答出來也太可怕了……】
就連莫昀都很驚訝：“老實說，有好幾題我都不知道呢。”
沈晏笑道：“畢竟比賽嘛，最好知己知彼。”
觀眾都不得不佩服。
【難怪人家連續贏呢，準備工作做得這么足。】
【三公，別隊是不是已經在發抖了。】
【突然感受到了田海杰隊的好運氣。】
莫昀等各隊將三公的表演順序排完，在結束直播前，又宣布了一件大事。
“按照計劃，四公的后一天會有一場加演，目前加演場的票已經開放預訂。加演的內容會一直保密到四公當天，連嘉賓們都無法提前得知。有開盲盒興趣的觀眾朋友，歡迎前往茄子網購票。”
他這話音一落，現場和彈幕都是一片嘩然。
立刻有人問：“保密到四公當天？還后一天就上臺，那不是完全沒時間準備？！”
莫昀：“是的，這是一場突襲戰。不過大家不用太擔心，表演難度不會很大。我現在只能透露一點——加演不是以中隊為單位。”
嘉賓們頓時議論紛紛。
董元韜小聲說：“不是中隊，那就是小隊咯？聯隊太多人，很難一天內就整合好。”
周蓮生接話：“那我輕松了，我單一個。”
夏彰提醒：“不好說，單人也能演啊。”
彈幕則在討論加演場的票。
【加演場票價是公演場的七折，有點心動啊。】
【還有粉絲福利，可以拿到買票時填寫的一隊嘉賓的簽名照。】
【一隊？那寫沈晏隊最賺了，七個簽名。23333】
【現在還不知道四公的隊型是什么樣呢。】
【那場破例允許帶手幅，不過燈牌依舊不讓帶。那燈一黑，手幅也看不見啊！】
【可以用于線下認親。看來這場加演主要面向粉絲。】
莫昀等眾人議論過一陣，便宣布直播結束。
董元韜按著心臟和隊友一起往外走：“我總覺得那場加演不簡單，心慌慌的。”
許維意拍下他的背：“四公之后，離現在還有三周，先專心三公。”
董元韜嘆了口氣。
◇◆
三公每隊兩個節目，這次留下來的人明顯比前兩次多得多。
練習起來就忙得天昏地暗，沈晏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和裴淵深談，干脆先放到一邊，準備等三公結束之后再說。
到周四，一隊人彩排回來，得知上回的團隊廣告已上線。
是手機廣告，維持那個牌子一向的廣告風格。盡管拍得很好，卻也沒什么驚喜，在熱搜待了一陣就漸漸往下掉。
周五，沈晏帶隊進行最后的查缺補漏。
吃過午飯，一行人回到練習室，董元韜突然說：“對了，晏哥和淵哥那兩支廣告是今天上線吧，是不是已經上了。”
當聽說兩人的廣告用了ABO梗，他就一直暗暗期待到現在。
沈晏想想：“應該吧，好像說是上午上線。”
其余人也來了興趣，圍在一起看董元韜開電腦上微博。
一進文娛榜，就見前三都是那兩支廣告相關。能看出來，第二和第三分別是香水和紅酒品牌的官方標簽，而第一赫然是——
#裴淵標記沈晏#。
董元韜興奮搓手，急聲問：“晏哥，兩支廣告內容有順序嗎？”
沈晏淡定回道：“紅酒的先。”
董元韜點進紅酒的標簽，全屏播放。
富麗堂皇的皇宮大廳里，衣著華麗的男男女女都在舉杯，慶祝銀河帝國元帥裴淵凱旋。
裴淵一身繁復軍禮服，拿著紅酒在人群間穿過，時不時與人碰杯，接受祝賀。
他推開一扇門，走出陽臺，來到欄桿前。盡管表情沒有變化，卻能從身形與站姿看出，他稍稍放松了些。
裴淵看著陽臺下方的花園，將酒杯拿到鼻下嗅了嗅，但沒有喝。
突然，他再次緊繃，轉身看向陽臺門。
門被推開，沈晏拿著酒杯走出來。
沈晏的襯衫前胸是層層疊疊的蕾絲，外套上點綴著無數碎鉆，配合他燙卷的長發，再是矜貴不過。
裴淵面無表情地打招呼：“王子殿下。”
沈晏笑著走到他身旁，舉杯和他輕輕相碰，看著他的酒杯道：“元帥好像沒喝？我可是聽說，這回拿出了帝國最好的酒。”
裴淵看看他，舉起杯子。
沈晏也舉杯，先是輕嗅，隨后靠到唇上。
就在這時，突然有殺手來襲。
裴淵甩開酒杯，直接一摟沈晏，翻過欄桿跳到花園。
殺手與警衛同時趕到，裴淵一邊護著沈晏一邊指揮。
突然有一只酒桶從后方飛來。
裴淵迅速回身，抽出激光劍，劈碎酒桶。
紅酒潑下，將兩人淋了滿身。
一眾殺手很快被制伏，又被警衛們拖走。
沈晏看向身旁裴淵，笑著伸手。手指點在裴淵后頸，蘸上一點紅酒。
隨后，他收回手，吮掉手指上那點紅。
“果然，好味道。”
裴淵回視著他，微微俯身到他耳邊，宛如耳語。
“殿下又是什么味道？”
畫面拉遠，模糊。正中出現心意紅酒，下方是小小的迷醉香水。
在看到沈晏吮掉手指上的紅酒時，除了沈裴兩人，其余五人同時輕輕抽口氣。
視頻一播完，董元韜立刻退出，再去點香水廣告。
還是剛才那處大廳，這一次，眾人是在慶祝小王子沈晏的生日。
沈晏依舊身著華麗的禮服，極盛的容貌美得讓旁邊的花都黯然失色。
他彎身，吹熄了蠟燭。
侍從高聲宣布小王子將邀請人跳開場舞。
鏡頭晃過眾多年輕男女，所有人都期待地望著沈晏。
然而，沈晏剛剛走下臺階，就見一人從前方走來。
是穿著軍禮服的裴淵。
裴淵走到沈晏面前，彎身伸出右臂：“殿下，我可有幸與你共舞。”
沈晏看看他，笑著抬手放上去。
兩人輕摟彼此，跳了一支華爾茲。
等沈晏離開，裴淵走到邊上，微微打開握拳的手，掌心里躺著一把鑰匙。
畫面一轉，沈晏回到自己房間。
他脫下外套，拿起桌上一瓶香水看看，又笑著放下，走進衛生間。
等他再出來，已經換上浴袍。
而房間中央，站著依舊軍禮服整肅的裴淵。
沈晏輕笑著走過去，停在他身前。
裴淵緩緩單膝下跪，左手搭在膝頭，右手按在心口。
沈晏向他伸出手。
裴淵捧起沈晏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輕輕一吻。
沈晏開口說了句什么，隨即抽回手，轉過身。
裴淵站起，撥開沈晏的頭發，雙手握住沈晏肩膀，俯身將唇貼上他后頸，似吻似咬。
沈晏微微仰頭，閉上眼睛，表情似有痛苦，又笑得愉悅。
畫面拉遠，模糊。正中出現迷醉香水，下方是小小的心意紅酒。
董元韜禁不住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在其余四人的掌聲中，去點榜一那個#裴淵標志沈晏#。
熱門博出自一衣帶水超話，明顯是個淵晏粉。
【在這里放一瓶心意紅酒和一瓶迷醉香水，代表我CP結婚！期待他們的孩子！】
董元韜抬頭看向依舊淡定的沈裴二人，感嘆：“晏哥、淵哥，你們也太勇了！”
沈晏笑著挑下眉：“人生苦短，既有機會，自當玩個盡興。”
說完看向裴淵：“你說是吧，元帥。”
裴淵眸光沉沉地回視他：“殿下說的，自然都對。”
第037章 三公
#裴淵標記沈晏#這個詞條, 在真實數據的力頂下，直到晚上10點以后才掉下文娛榜一。
除了淵晏粉，當然也少不了來吃瓜看熱鬧的路人一份力。
后來沈晏和裴淵都轉發了那兩條廣告, 熱搜廣場里就能直接看到當事人和當事方心意紅酒、迷醉香水。
兩支相關聯的小短劇制作精良, 兩位主角一個酷帥一個俊美, 對起戲來張力十足。即使是不嗑CP的路人，也很樂意欣賞這樣的廣告。
甚至在下午的時候，還因為不明網友搜索過多，使得#ABO#和#標記#兩個詞條也短暫地出現在熱搜前二十。
而裴淵和沈晏，更是在一日之內就被冠上“頂級Alpha”和“頂級Omega”的頭銜。
兩人的熱度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挑戰, 才藝秀！》的第3期公演。
哪怕到三公直播開始，#裴淵標記沈晏#都還沒有掉出文娛榜前五十。
淵晏粉興奮了一天, 這時已經稍微恢復鎮定。她們雖然沒有脂粉帶領, 但也建有粉絲群。一衣帶水超話和群里都有管理在提醒大家, 直播時不要在淵晏沒出現的時候刷CP相關內容，免得引起逆反。
但是粉絲不刷, 架不住總有被那兩支廣告吸引來的新觀眾在問——【頂A頂O兩夫夫什么時候出場？】
幸好直播是在11點開啟, 早早進場的都是綜藝粉和各家鐵粉, 怕開始之后擠不進來投不上票。綜藝粉多數不反感想來看節目的，淵晏粉只低調回復一下問題, 別家粉絲也趁勢安利一下自家, 還算和諧。
總導演看著后臺數據, 不由得感慨：“這CP炒的，都蓋過當初沈晏和陳子熙了吧。本來以為二公舞臺不夠精彩, 這期數據要下滑了。結果他倆二公加廣告這么一炒，數據居然還比上回高出一點點。”
舞臺總監說：“那兩支廣告聽說也是沈晏提的構架。看起來, 原先還真是他之前那公司在限制打壓他。不知道那邊怎么想的，這么個有大紅命的人不力捧，居然安排給陳子熙墊數據。陳子熙還不是他們公司的，不知道背后什么交易。”
音樂總監突然好奇地問總導演：“不過，以沈晏當初的名聲，你怎么想到邀請他來上節目？”
節目組請的嘉賓，至少都有一技之長。可沈晏先前就只有草包花瓶的標簽，和滿身的“pua黑料”。
總導演聳下肩：“我還沒這個慧眼，是上面有人壓下來，一定要請他。我就想著，請就請唄，他和陳子熙也算有話題度。反正直播出了丑，丟臉的也不是我。當然，現在我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疼。”
周圍同事頓時發出一片笑聲。
總導演續道：“說起來，裴淵也不是我們邀請的。同樣是上面……嗯，這是另一位。客氣一點，打電話問我行不行。當時有個先前定好的人塌房，我正著急怎么補救呢。一搜資料，覺得他還可以，就應了。”
音樂總監笑道：“你這什么運氣。”
總導演也笑：“好運要來，擋也擋不住。”
舞臺總監沉吟著說：“我有預感，他們這回的節目還能再出圈。雖然這次高光點不在他倆身上，但說不定能炒紅另一對CP。”
總導演嘆一聲：“沈晏已經帶紅元意那一對，要是這回再帶紅一對，那他簡直就是CP點金手啊。”
舞臺總監挑挑眉：“拭目以待吧。”
*
中午12點，第3期公演準時開場。
開場流程照舊，眾嘉賓跟隨莫昀和觀眾打過招呼，到VIP席分隊就座。
這回有聯隊，沈晏便邀請田海杰隊一起。
田海杰三人在加演節目練習中受沈晏七人照顧頗多。而且上周搶分賽，他們分數本來有點拖后腿，但在沈晏和裴淵的大優勢分數下，聯隊分硬生生被帶到第一。
現在既然沈晏開了口，他們當然不會拒絕，就坐到旁邊。
等莫昀暖過場，報過贊助商，三公表演正式開始。
這次雖然只有6支中隊，但經過一公二公的摸索，每一支中隊的節目都顯得成熟不少。
除了沈晏這支7人隊，蔣浩橋的6人隊和岳鎮的5人隊同樣實力強勁。另外2支4人隊和田海杰的3人隊，也都努力展示出自己最好的表現。
岳鎮隊在第四個登臺。他們隊一公憑借樂隊和情懷拿了第四，二公還繼續組在一起，并且決定劍走偏鋒搞唱跳。四人唱功都好，狠練一番跳舞，沒想到一公唱跳那隊散隊了，就讓他們撈到第二名。
這回他們重新回到自己的樂器、編曲和歌唱優勢，搞了一把電音國風，給民族樂器配上拾音器再接電，讓觀眾相當耳目一新。而強勁的鼓點和多首快節奏大熱歌曲，更是直接燃爆全場，帶動起全場大合唱。
董元韜不由得說：“他們這思路，和晏哥在加演節目里的一樣。”
沈晏回道：“不奇怪，樂器發展的思路都是相通的。”
董元韜：“這么燃，我感覺他們這次還能拿第二。”
許維意笑道：“你這是默認我們第一了嗎？”
董元韜：“那必須的！”
周蓮生跟上：“那必須的！”
夏彰想了想，也跟：“那必須的！”
許維意：“總之，還好我們不是緊跟在他們后面。雖然我也有信心，但跟在這么燃的節目后面，還是會削弱我們節目的沖擊力。”
第五個登臺的是蔣浩橋隊。他這次依舊是音樂劇舞臺，但明顯吸取了二公的教訓，在選曲和編舞上都有改進，并且更妥當地安排好唱、跳、演三部分。
夏彰開口：“晏哥猜得真準，他們果然以抒情風格為主。”
沈晏：“畢竟這是他最大的優勢。他的嗓音沒有錦華多變，在音色的感染力上比不過錦華，自然會更偏向技巧。不過這次他照顧到了其他隊友，整體比上一次和諧許多。”
董元韜突然說：“啊，彰哥，你也開始喊‘晏哥’了啊。”
夏彰的年紀在沈晏和裴淵之間，先前他雖然管裴淵叫“淵哥”，但對沈晏估計是有點不好意思張口，所以一直叫“隊長”。
周蓮生笑著揭夏彰的底：“他昨晚回去又看了好幾遍那兩支廣告，已經被晏哥和淵哥的演技折服，現在也是我們隊內淵晏粉的一員了。”
夏彰小聲笑：“這對CP是真的蠱。”
這時，一直沒怎么說話的烏錦華開了口：“咦？原來你們都這么叫，是這個說法？那我是不是也該一起叫。”
董元韜、許維意、周蓮生、夏彰全部刷地一下看向他，就連裴淵都忍不住回瞥一眼。
許維意很吃驚：“錦華哥，你也嗑一衣帶水？”
烏錦華笑道：“他倆真的很配啊。”
旁邊田海杰三人終于忍不住，也湊過來：“再加上我們！”
夏彰：“看吧，這對CP果然蠱。”
沈晏起身，結束聊天：“好了，該我們了。”
臺上，第五個節目結束，進入采訪階段，沈晏隊離席準備登場。
再到莫昀串著場，等候導演指示準備好之時，憋到了現在的淵晏粉終于可以盡情在彈幕上聊自家CP，不用再擔心被說ky。
【這次又像一公那樣，每個人的服裝都不同。難道又會有許多大場景串聯？】
【看服裝都是西式復古風格，這回要搞西方民謠？】
【期待晏哥和淵哥的華爾茲！他們這么忙，不會還專門為廣告學新舞吧，應該是節目里的新才藝。】
【元帥和小王子的服裝華麗炸了，我好希望他們搞一次巴洛克風格的舞臺！或者哥特風格的也好！】
【這一期的節目質量都挺高，我別的不多求，只愿他們能穩在前三就好。[祈禱]】
*
舞臺還是一片漆黑，但歌聲已經響起。
是一道煙嗓的清唱，透盡滄桑。
歌詞講述了一個小小的部落，過著寧靜的生活。
歌聲停止之時，一道聚光打下，照亮身穿長袍、手持長杖的烏錦華。
他低低一聲嘆：“可現在，我得到神諭。村子里，有惡魔種子覺醒。為了保護村子，我們要用自己的智慧，找出惡魔。”
舞臺亮起。這是一個寬敞的山洞，中央擺著七把木椅，坐滿神色不安的人。
沈晏撥著懷中箜篌，彈出凌亂的音。裴淵雙手握劍，劍鞘頂端煩躁地敲擊地面。
董元韜節奏混亂地拍著手鼓，許維意的響板打得七零八落。
周蓮生托了下單片眼鏡，低頭摩挲著手中書本的封面。夏彰雙手抱臂，腳尖忽快忽慢地點著地。
烏錦華環視一圈，抬手。
眾人安靜下來，都看向他，齊聲：“大巫，誰是惡魔？！”
強鼓點的音樂響起，烏錦華開口，換上RAP的節奏，吐出長串而清晰的歌詞。
他告訴眾人，惡魔就在他們當中。每到夜晚降臨，惡魔的力量便會醒來，帶走一個人的性命。而在第五日，惡魔將會徹底覺醒。
但因無法分辨惡魔，他只能將眾人都帶到這座山洞。等到日落，每人都要小心防范，并通過夜間的異常，盡快找出惡魔并除掉。
眾人彼此觀察，臉上紛紛露出防備之色。
便在這時，后方洞壁上的七支火把亮起，七道光照亮火把下的七個帳篷。
天黑了。
大巫烏錦華再次嘆息：“回帳篷吧，孩子們。夜里，當心。”
說罷，他起身，率先走向正中火把下的帳篷，彎身鉆入。
余下六人相互看看，紛紛站起，或快或慢地走進各自帳篷。
舞臺中央的光熄滅。
七個帳篷后方同時噴出一道火焰。
仿佛七支火把型燈真的燃燒起來一般。
*
火焰噴出的剎那，現場觀眾席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叫。
彈幕上也才有觀眾回過神來。
【這回居然是……狼人殺？！】
第038章 別閉眼
打在帳篷上的光, 從中間向兩邊，一道一道熄滅，一個又一個帳篷消失于黑暗。
最后, 只剩左邊第一道光。音樂一轉, 變得詭譎莫測。
沈晏抱著箜篌走出, 追光跟著打到中央。
他隨意坐在一張椅子上，一邊撥弦一邊RAP。
他說，自己是一名來自東方的吟游詩人，已在部落中生活多年。給孩子們講講外面世界的故事，也寫一些音樂與詩歌。非常喜歡這里的安逸，完全無法想象他們當中竟會有魔種。
會不會是……大巫聽錯了神諭？
沈晏最后嘆口氣, 抱著箜篌重回帳篷。
打在他帳篷上的光熄滅，左邊第二道光亮起。
裴淵拿著劍走出, 同樣走到中央。
他抽出十字劍, 立于身前, 目光掃過劍身，又堅定望向前方。
他說, 自己是守衛部落的劍士, 絕不會讓惡魔破壞這美好的部落。只要惡魔敢現身, 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殺死惡魔, 并且不會放過任何可疑之人。
只是……今夜似乎沒有異樣？
裴淵重回帳篷, 光熄滅, 左邊第三道光亮起。
董元韜抱著手鼓走到中央，擊打出輕輕重重的節拍。
他說, 自己是部落里最普普通通的平民，生在這里長在這里, 從未離開過部落一步。從小敬重大巫，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和這種離奇的事情有牽扯。
他太害怕了，躲在被窩里發了一夜抖，什么都沒聽見。
董元韜重回帳篷，光熄滅，右邊第三道光亮起。
許維意打著響板走到中央，滿臉愁容。
他說，自己是大巫的弟子，可惜學識淺薄，無法為大巫分憂。惡魔力量強大，大巫的安危令人擔心，雖然大巫手中有一瓶復活藥，卻不知道大巫會不會喝下。
他想為大巫守夜到天明，可惜半夜撐不住，睡著了。
許維意重回帳篷，光熄滅，右邊第二道光亮起。
夏彰提著木劍走到中央，面色帶著煩躁。
他說，自己是個尚在學習的實習劍士，還沒有佩劍資格。如今就有點懊惱，為什么平日不再努力一些。但即便如此，也不會畏懼惡魔，巴不得惡魔先來找自己。
但他警惕地等了一夜，也未見異常。
夏彰重回帳篷，光熄滅，右邊第一道光亮起。
周蓮生拿著書走到中央，扶一下單片眼鏡，既而摩挲書本。
他說，自己出自一個落魄貴族家庭，衣食無著之時，得到大巫的接濟。于是來到部落教孩子們識字，在此安家。如今部落有難，也希望供獻一份力量。
他最近察覺到一件事，只是今天沒有機會告知大巫，明天說吧。
周蓮生重回帳篷，光熄滅，中央的光亮起。
烏錦華拿起手杖走到中央。
他說，自己見到了惡魔，遭遇惡魔毒手。他要懺悔，他有罪，將唯一一瓶復活藥悄悄讓私生子喝下，并沒有為了部落而留給自己。
他太愧對那個孩子，哪怕以部落的名義送他去學劍，讓他能夠在部落中安身立命，可到了生死關頭，他還是更希望兒子能活下去。
烏錦華重重一嘆，重回帳篷里。
光熄滅，七支火把熄滅，音樂停。
天亮了。
隨著一道吟唱，舞臺中央亮起，眾人紛紛集中過來。
除了烏錦華。
六人面面相覷，都看向中央的帳篷。
吟唱停，這一刻，他們仿佛被定格。
烏錦華自帳篷中走出，飛向上一層舞臺，拿起一對沙錘。
沙錘震響沙沙聲，烏錦華的吟唱再次響起，白日的快節奏緊張音樂漸響。
六人這才動起來，有的震驚，有的憤怒，有的害怕。
裴淵撥出劍：“是誰，殺了大巫！”
無人應答。沈晏快速撥弦，董元韜重重擊鼓，許維意狠狠打著響板，周蓮生皺眉摸書，夏彰煩躁走動。
所有人都表示，昨晚沒發現異常。
沈晏突然抬眼看向許維意：“大巫最熟悉之人，大巫弟子。你的接近，大巫不會起疑。”
裴淵立刻劍指許維意。
許維意慌忙搖頭：“不，不是我！我知道，大巫有復活藥。我要是惡魔，不會先對他下手！”
眾人皆是一愣。
夏彰上前追問：“復活藥？在何處！找出來給大巫！”
許維意流下淚：“僅有一瓶，不知所在，且須死前喝。”
沈晏追逼不舍：“只有你知道，那瓶復活藥。大巫沒有喝，你殺了他，拿到手中。”
周蓮生卻說：“在身份上，他最可疑。但也因此，他最不可疑。”
裴淵看向他：“你說他不是？”
周蓮生點頭。
裴淵又去看夏彰和董元韜：“你倆如何看？”
董元韜拍著鼓搖頭：“我不知道。”
夏彰皺眉思索片刻：“像是。”
裴淵一錘定音：“可疑之人，不可放過！”
許維意跑向自己的帳篷。
烏錦華的吟唱再次響起，許維意同樣飛到上一層舞臺。
五支火把亮起，天黑了，音樂再換成詭譎。
這一夜，先出來的是周蓮生。他滿身疲憊，訴說自己遭遇那可怕的惡魔。
第二個是夏彰。他在反思自己沒能像裴淵那樣堅定，或許這就是他和真正劍士的差距。
第三個是董元韜。他一個勁地向神禱告，祈求惡魔不要來找自己，祈求劍士真的殺掉了惡魔。
第四個是裴淵。他在思考，大巫會將復活藥放在哪里，又或是，已經給誰喝下。
第五個是沈晏。今夜他沒有撥琴。他說，自己死了。
五支火把熄滅，夜晚音樂停，天亮了。
隨著許維意的吟唱，四個人聚到舞臺中央。
他們彼此看看，再一同看向左邊第一個帳篷——沈晏沒有出來。
直到吟唱停下，沈晏抱著箜篌走出，飛向上一層舞臺。
許維意的吟唱再起，箜篌清越的聲音跟上，沙錘、響板隨之加入，白日音樂漸起。
裴淵目光掃過周、夏、董三人：“昨日，或許只除去兇手，但沒除去惡魔。又或者，惡魔不止一個。”
周蓮生輕嘆：“昨日我說，最可疑之人，最不可疑。今日我要說，最不可疑之人，最可疑。”
說完，他指向董元韜。
董元韜顫抖著，奮力一搏：“為什么不是你，或者兩位劍士。”
周蓮生：“你若真膽小，只會跪下求饒。”
裴淵：“昨晚，我聽到左右動靜，可動彈不得。這是惡魔的力量。”
夏彰搶先一步，將木劍指向董元韜：“惡魔受死！”
董元韜抱著手鼓跑向自己的帳篷，在許維意的再次吟唱中，飛向上一層舞臺。
三支火把亮起，天黑了，音樂再轉。
這一夜，裴淵先出來。他說他輸給了惡魔。
第二個是夏彰。他震驚地訴說自己被惡魔殺死，怎么都沒想到惡魔竟會是“他”。
第三個是周蓮生。今夜他沒戴單片眼鏡，手指在書上輕蹭，低聲說，終于可以結束。
三支火把熄滅，夜晚音樂停，天亮了。
白日音樂起，箜篌、沙錘、響板、鼓都加入其中。
三人從各自帳篷里走出，相互看看。
裴淵指向夏彰，焦急地叫：“他是惡魔，昨晚殺死我！”
夏彰握著木劍，定定回視。
周蓮生詫異地看向裴淵：“可是，你活著。”
裴淵：“因為大巫，他給我喝過復活藥！”
夏彰卻說：“惡魔是你。你昨晚殺我，卻不料，大巫給我喝過復活藥。”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不出結果，最后一起看向周蓮生。
周蓮生懷中抱著書，手指輕蹭書面：“我也聽不出。你倆是劍士，不如決斗。”
裴淵拔出十字劍，向夏彰刺去。夏彰舉起木劍抵擋。
舞臺四周不斷噴出火焰，音樂變得激昂，箜篌清亮的聲音穿插其間，沙錘、響板、鼓的節奏驟然加快。
烏錦華和許維意的二重吟唱響起，如同吹響最后的號角。
裴淵的劍術略顯凌亂，夏彰沉穩應對。然而，他的木劍依舊不停被削斷，木塊四下亂飛。
其中一塊飛向旁邊的周蓮生。周蓮生閃避開，卻被碰掉單片眼鏡。
夏彰看他一眼，突然抓住裴淵一個破綻，半截木劍別住十字劍，快速突進。
裴淵像是被這一下突襲打亂了章法，腳步變得凌亂。
很快，夏彰奪下裴淵的劍。
在兩道吟唱的最高音中，十字劍刺進裴淵胸膛。
裴淵帶著劍倒下，臉上還是震驚的表情。
音樂漸消，只留下箜篌的空靈音色。兩道吟唱轉低，變成輕聲和聲。
夏彰轉向周蓮生，緩緩朝他走去。途中一腳踩到地上的單片眼鏡，將之碾成無數碎片。
周蓮生看著停在面前的夏彰，突然將懷中書本扔開，臉上揚起一個帶著魅惑的笑。
他伸出手，撫上夏彰的臉，開口：“還有，最后一夜。”
夏彰凝視著他，用剛才握劍的手，壓在他的手背。
隨后，夏彰輕輕拉下周蓮生的手，改為捧在掌心，緩緩單膝下跪，俯首，吻上那手背。
舞臺變暗，只有一道光打在兩人身上。
箜篌與和聲漸消，大屏幕上顯示出——
別閉眼
*
直到舞臺徹底暗下，觀眾才如同一下驚醒，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叫喊聲。
安靜已久的彈幕開始奔涌而出。
【臥槽！看得我頭皮發麻！】
【就完了？！惡魔不是第五天才覺醒，還有一個晚上嗎？！】
【到底誰是惡魔？周蓮生？夏彰是他的刀？】
【淵哥居然輸給夏彰，就算知道這是劇情安排，我還是好震撼……】
【話說，狼人殺不應該是“天黑請閉眼嗎”，為什么這個節目叫《別閉眼》啊，是有什么深意？】
【最后那個吻手禮，是表示夏彰會自愿赴死，所以省略掉最后一晚？】
【可是前面的劇情也看不出夏彰和周蓮生有關聯啊，他們的臺詞甚至都沒有提過對方。夏彰為什么會當周蓮生的刀，完全不解釋？】
【兩個劍士相比，換成裴淵給周蓮生當刀還合理一點，至少他說過一句“輸給惡魔”，可以理解為被誘惑了。】
【前面不要拆CP！而且按晏哥的一貫做法，如果真有被誘惑的劇情，肯定會安排給一衣帶水，絕不會拆！】
【所以裴淵那句“輸給惡魔”，不僅是說晚上輸了，還預言了第二天決斗也會輸？】
【可是總覺得這和人設不太對得上。裴淵是正經劍士，有佩劍；夏彰只是實習劍士，只有木劍。如果夏彰不是惡魔，怎么看，裴淵都不應該會輸。】
【有沒有可能夏彰就是惡魔，但是周蓮生馴服了他？我總覺得他那個被踩碎的眼鏡，和扔掉的書，是有什么隱喻在。】
【第一夜的時候，周蓮生還說有件事要告訴大巫，后面也沒有交待。】
【我光看彈幕的討論都開始蚊香眼了，救命……】
【總之，感覺看完了還是迷團重重，這節目的存在感真是絕殺。】
第039章 危機
舞臺重新亮起, 沈晏帶隊走到臺前。七人抱著各自的道具，一同向觀眾席鞠躬。
莫昀走上來：“真是個意想不到的節目。我現在就想問一句——惡魔到底是誰？”
沈晏笑道：“所有細節都在表演中，等茄子網放出正片, 大家可以多看幾遍。參透細節, 就能明白一切。”
莫昀若有所思：“所以, 這個節目叫《別閉眼》，是這個意思。”
沈晏：“對——別閉眼，仔細看。”
莫昀：“這次的節目，還是你來構想嗎？”
沈晏：“確切地說，我只是提了個想法。這劇改編自一位粉絲的小說，我偶然看到, 覺得很有意思。當時在宿舍，我就先和裴淵商量, 能不能用在舞臺上。
“但節目時間有限, 裴淵提議可以參照狼人殺形式。隊內討論過之后, 為了最大限度表達信息，一致決定改編為以RAP為主的音樂劇。最后我們就向那位粉絲買了小說的這一次舞臺改編版權。”
彈幕頓時暴漲。
【什么？居然出自我們內部！】
【哪位姐妹這么幸運！姐妹一定也在看直播吧, 出來走兩步啊！】
【所以, 只要找到原作, 就能知道惡魔是誰了？】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的關注點在于——晏哥竟然看同人文？！】
【也不一定就是同人吧。只說是粉絲寫的，說不定是正常的文呢[求生欲]。】
【我就說怎么有點熟悉感, 原來我看過, 就在CP超話！文里面只是寫部落有魔種覺醒的傳說, 然后全員惡人，借這個傳說迫害淵晏小情侶, 小情侶最后反殺。】
【弱弱地舉手，作者是我……和, 我也不知道惡魔是誰T^T。他們只是用了我的設定，我寫那篇就是發泄一下小情侶掙扎求生的xp。不過，這劇情比我寫的帶感多了！唯一可惜的是淵晏沒活下來，嚶。】
【居然還真在超話里……我已經開始思考，要不要焚掉我發超話的那些瑟圖[發抖]。】
【似乎瞬間明白了那兩支聯名廣告的靈感出處[安祥]。】
舞臺上的采訪還在繼續。
莫昀：“那這一次的節目是怎么分工的呢？”
沈晏：“選曲和編曲全是錦華一肩挑。蓮生和夏彰負責劇情改編、舞臺走位和動作設計，其中夏彰側重劇情，蓮生側重編舞。裴淵參與了總框架，和最后決斗的設計。”
莫昀轉向烏錦華：“這次舞臺所使用的四種樂器，也都是錦華設計的？”
烏錦華點頭：“是的，綜合劇情和配樂效果來考慮，我選了這四樣。本來我問沈晏能不能用豎琴，沈晏就用鳳首箜篌試彈，這個音色也非常清越空靈。既然他會這個，就直接用了。”
莫昀重新找沈晏：“來，我們看看這個鳳首箜篌。都是箜篌，不過和以前元韜彈過的那一架完全不一樣。”
董元韜不好意思地撓撓臉，觀眾席發出一片善意的笑聲。
沈晏舉起懷中的鳳首箜篌：“以前元韜彈的那一架，是豎箜篌，共鳴箱在側邊。這一架是鳳首箜篌，共鳴箱在下方，這條向上的曲木飾有鳳首。”
莫昀：“哦，你會的是這個，所以那天晚上沒選豎箜篌。”
沈晏：“豎箜篌我也學過，但練得少，不熟悉，主要還是熟悉這個。在加演節目里，大家還會見到它不同的另一面。”
莫昀：“令人期待。”
接著他轉向周蓮生和夏彰：“這劇情這么精彩，感覺劇本改編難度大不大？”
夏彰：“還好。淵哥先搭好了主線大框架，我倆就是設計各種細節。”
莫昀找董元韜：“RAP詞這回還是元韜寫嗎？”
董元韜：“是蓮生哥和彰哥先把臺詞寫好，我再做點小修改，主要工作是他們做的。”
莫昀于是轉回去：“我剛才有留意，感覺是你倆的詞最多。你倆都是第一次RAP吧，感覺難不難。”
夏彰笑道：“我還好，像發音、吐字這些基本功，以前練臺詞都要練。蓮生哥很努力，連休息的時候都一直在練，今天才能呈現出這么好的效果。”
莫昀打趣周蓮生：“練RAP是不是你對這個節目印象最深的一點了。”
周蓮生笑道：“是很深刻。不過要說印象最深的，還是決斗戲，淵哥削掉夏彰木劍那一段。”
莫昀詫異：“那是真削嗎？”
夏彰：“最后那一幕的木劍和前面不同，其實是鋸斷了再粘在一起，但得靠淵哥把它一截一截擊飛出去。”
周蓮生：“在劇情設計上，其中有一塊要飛向我。而練習的時候，我每次站位總會有些許差別。但不管我站在哪里，淵哥都能準確地讓其中一塊飛向我！”
莫昀跟著吃驚：“這么厲害！那會不會有被打到臉的危險？”
周蓮生：“不會，距離足夠我反應和閃避。而且，被打中其實是借位，眼鏡是我做擋的姿勢時自己弄掉的。”
莫昀順勢轉向裴淵：“裴淵這次設計西方的戰斗動作，感覺有難度嗎？”
裴淵：“有難度，但不算大。在對戰方面，很多東西都相通，所以難度不在于打，而在于怎么打得好看。蓮生和夏彰也都一起討論，才完成整套動作的設計。”
莫昀最后轉向許維意：“維意這回和錦華的二重吟唱，給我余音繞梁的感覺，現在好像還在耳朵里回蕩。”
許維意正好站在烏錦華旁邊，伸手攬著他笑道：“錦華哥的金手點開了我的竅，以前我都不敢想真能這么絲滑地唱出那么多轉音。”
莫昀就和好友玩笑道：“錦華，回頭也給我點一下。”
烏錦華接梗：“維意骨骼清奇，你嘛……”
莫昀嘆氣自嘲：“看來我這輩子吃不上歌手飯了。”
現場響起一陣笑聲。
*
沈晏帶隊回到座位，就迎來田海杰隊三人敬佩的目光。
田海杰嘆服道：“我覺得我們的加演節目已經搞得挺復雜了，你們居然還能同時排出一個難度這么高的音樂劇。”
沈晏笑笑：“我們隊的人時間都比較充足。”
他的挑人標準里，有一條就是給節目留出了足夠的時間，能全身心投入到舞臺創作上。
這時，嘉賓人氣投票開始。
沈晏隊最后一個表演，又是劇情那么新奇的一出音樂劇，自然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
現在的結果也和沈晏預期的那樣，周蓮生和夏彰憑借精湛的舞臺表現力，贏得大量票數。
在最終的第3輪綜合排名里，第一名是周蓮生，第二名是裴淵，第三名是夏彰。周夏兩人順利拿到廣告，第三支廣告順延給第四名岳鎮。
待三人上臺領完獎回來，莫昀點起沈晏隊拉票。
沈晏撥起箜篌，董元韜擊起鼓，烏錦華和許維意再次唱起二重和聲，裴淵拔出十字劍守護在一旁，周蓮生和夏彰則一同站起身。
夏彰：“你們想知道，究竟誰是惡魔嗎？”
周蓮生：“投我們到第一，我就發布解說篇！”
現場頓時發出一片叫喊。
連莫昀都忍不住說：“這個誘惑好大啊。”
等各隊依次拉完票，投票開始。1分鐘后，大屏幕上出現6條橫條。
從橫條長度看，這回的第一名與第二名拉近了不少差距。不過由于投票人數眾多，細看具體票數，第二名想要反超也不容易。
莫昀：“結果已經出來，不過現在暫時保個密，等到加演結束之后再公布。”
緊張的田海杰三人頓時松口氣。雖然知道自己隊大概率是后三，但確定和沒確定對心情影響很大。要真確定了，說不定加演節目都會垮。
嘉賓們到后臺做準備，莫昀開始抽取現場幸運觀眾上臺玩游戲。
沈晏他們是第三個表演，時間還算寬裕，這時心態都挺放松，換好衣服等化妝師調整妝造。
董元韜問：“蓮生哥，真有解說篇啊。”
周蓮生笑道：“夏彰早就寫好了。不管第幾名，等今晚三公正片一發，我就跟著發，到時你們都轉發一下。”
夏彰補充解釋：“我估計看完三公的人都會搜，也就相當于自發地給我們節目推了一波數據。”
烏錦華點頭：“這個法子很好。”
董元韜又看看正在玩熊貓提線木偶的沈晏：“晏哥，四公我們是不是可以搞古韻國風了。我和阿意合格了嗎？”
沈晏抬頭，笑道：“可以搞。蓮生、錦華、夏彰，你們有沒有興趣？”
三人都露出很有興趣的表情。
沈晏：“看來全票通過了。”
裴淵提醒：“還得看四公賽制。”
不過七人閑著沒事，就先討論起一些想法。
*
后臺一片忙亂，人來人往。
蔣浩橋是第二個節目，不特別趕時間，換完服裝就先去了洗手間。
而且他對加演也不重視。他們中隊的絕大多數精力都放在自己隊的節目上，加演就是隨便排一排，已經做好加演墊底的準備。反正他們至少也能保持在前三，淘汰、復活都和他們沒關系。
不過，他沒想到沈晏隊這次也會排音樂劇。還又搞RAP，又搞狼人殺，一下就襯得他們的音樂劇好像太普通。
蔣浩橋心里冷笑——一出音樂劇里唱沒多少、跳沒多少，就知道搞些嘩眾取寵的花樣。
他正在腹誹沈晏，突然就聽見了沈晏的名字。
聲音來自一個角落，透著氣急敗壞。
“你去找人給沈晏他們那節目弄點麻煩！我可不要在這里被淘汰！”
蔣浩橋停步，看看四周，一邊掏出手機按錄音，一邊壓著腳步聲走過去。
途中聽到那人又說了一句，不過這次記得壓低了聲音。只是蔣浩橋仔細留意著，還是能依稀聽得出來。
“我打聽過了，蔣浩橋那隊根本沒認真準備加演。只要給沈晏他們找點麻煩，讓他們的舞臺出個大錯，就能保證我到下一期。后面我已經安排好，下一期我會去岳震他們隊。”
蔣浩橋沒有靠太近。他發現那人選的位置其實有講究，只要有人走到一定距離，就必然會被對方看到。而且，要不是剛才那一聲沒控制住音量，也不會被外面聽到。
他繼續留神聽著。
那人過了一會兒，才接著說：“你不是說過，有個狂熱粉的親戚是工作人員。去找他！讓他想辦法！”
蔣浩橋挑挑眉。
“記得披上馬甲，別暴露身份。要是暴露了，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會認。”
蔣浩橋聽對方該是講完了，連忙一轉身，壓著腳步聲快速離開。
他倒不用等著人出來，以他的耳力，光聽聲音就能猜出是誰。
蔣浩橋露出個幸災樂禍的笑。雖然這事和他沒關系，但沈晏隊的熱鬧，他喜歡看。
第040章 嘉年華
加演開始。
只有三個節目, 沒輪到的嘉賓們就沒回VIP席，直接在后臺看大屏幕。
第一個登臺的是岳鎮聯隊。他們延續前面節目的風格，依舊是電音國風樂隊, 加上另一隊編排的街舞。雖然形式上沒有驚喜, 但也以穩健地發揮再次帶起全場熱情。
第二個蔣浩橋聯隊的節目, 是一首時下大火的網絡歌曲，唱法上揉合了流行、美聲、戲腔和RAP。10人分一首曲，每人分到的部分不多，不過再加上各人擅長的其他表演，整體也挺熱鬧。
最后，輪到沈晏聯隊。
舞臺中央的燈光打下, 照亮一艘如同水晶大船的船頭。
站在甲板上的烏錦華一身純白西裝，知性又優雅。
他抬起雙手中的亮銀沙錘, 輕輕搖晃, 同時輕聲哼起沒有詞的歌。
隨著他的歌聲, 音樂漸起，節奏漸快。
烏錦華跟著音樂放松地扭動, 兩只沙錘也越搖越快, 在他身周劃出一道道銀光。
最后一個高音結束, 烏錦華將沙錘換成輕晃，在熱鬧的音樂聲中開口：“歡迎各位來到夢幻嘉年華！有請為大家帶來嘉年華饗宴的魔術師們！”
舞臺四周噴出一片高高的白煙, 七彩射燈亂晃。在觀眾的叫喊聲里, 三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魔術師從空中降下。
白煙散去, 舞臺上只余三束光照亮三人。
魔術師們同時摘下禮帽，對著觀眾席鞠躬。
戴回禮帽, 他們伸出空空的右手。手掌轉過一圈握拳，手中就突然出現一根熒光手杖。
他們再將手杖一拋, 雙手對著一指，那三根手杖就飄在空中，隨著他們的手勢搖擺。
在觀眾的驚呼里，他們唱起《魔術師之歌》，帶著熒光手杖舞蹈。手杖時而上下左右飄飛，時而被他們收回手中舞出一朵光花，最后突然軟成一條手帕，被他們疊起塞進胸前口袋。
魔術師們的歌還在繼續。
他們同時取下禮帽，先讓禮帽在空中翻飛幾圈，展示里面空空如也。隨后，他們從帽中扯出一串串彩旗，掛在舞臺四處，又跑到舞臺邊上，從帽子里抓出大把大把的小花，撒向觀眾席。
在觀眾的歡呼聲里，魔術師們回到舞臺中央，一邊唱出最后一句，一邊將禮帽高高拋起。
然而，當音樂停下，他們伸手接禮帽之時，帽子卻沒有掉回來。
三頂禮帽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識，在空中突左突右地自由飄浮。
魔術師們瞪大眼睛，相互望望，卻也毫無辦法。他們只得追著帽子在舞臺上蹦跳，其間甚至發生了人撞人的慘劇。
在觀眾的一片哄笑聲里，三人總算抓回自己的帽子，扣在胸口，再次鞠躬。
舞臺燈光亮起，大屏幕上出現變幻莫測的迷霧。
烏錦華：“魔術師們召喚第一對賓客，他們就是——”
魔術師們跑到舞臺一側立起的大大水晶柜旁，掀起柜前的簾子，讓觀眾看到空蕩蕩的內部。隨后，他們在鼓點聲中推著水晶柜轉動。
第三次轉回來的時候，柜里出現了兩個靠柜壁而立的人。
烏錦華：“他們就是最自由的牛仔！”
大屏幕的迷霧散開，變為廣袤的黃沙地。
穿著牛仔裝的董元韜和許維意先后跳出，一邊跳著熱情的牛仔拉丁，一邊唱起《牛仔之歌》，中間還夾著兩小段炫技的街舞。
最后，兩人一蹲一站，拔槍指向鏡頭，同時飛個wink，激起觀眾席一片尖叫聲。
大屏幕變回迷霧，兩人起身退到水晶船頭邊。
烏錦華再次開口：“魔術師們召喚第二對賓客，他們就是——”
魔術師們再次轉動起水晶柜。
突然，鼓點聲驟停。
水晶柜緩緩轉過第三圈，觀眾席的尖叫頓時比剛才還高一浪。
烏錦華：“他們就是來自星辰彼方的王子與元帥！”
大屏幕變為一片流動的星光。
身穿軍禮服的裴淵先走下來，接著側身伸手。穿著華麗禮服的沈晏將手搭上去，被裴淵扶著走下，再往前帶兩步。
兩人擺出共舞的姿勢，然而，音樂卻沒有響起。
觀眾席的尖叫變成了疑惑，彈幕上也刷過一排排問號。
這時，烏錦華的歌聲又一次響起。即使只是低沉的哼唱，也帶著華爾茲舞曲特有的優雅感。
他手中沙錘同時響起三拍節奏。那些沙礫相互撞擊的沙沙聲，在沒了音樂的安靜舞臺上，顯得從未有過的清晰。
沈晏和裴淵仿佛絲毫未覺有異，舞步輕盈地轉出一個個圈。
兩人就著烏錦華哼唱的旋律，唱起一首《星辰之歌》。兩道和聲隨之加入，給歌聲添加更豐富的層次。
即使沒有樂團伴奏，沒有搖曳的大裙擺，僅僅是沈晏與裴淵的容貌與身姿，就足夠帶來壓過一切的華麗和炫目。
最后，舞蹈結束于裴淵單膝下跪的吻手禮中。大屏幕變回迷霧，沈晏再溫柔地扶起他，兩人一同退往水晶船邊。
烏錦華繼續：“魔術師們召喚第三位賓客，它就是——”
董元韜用嘴模擬出敲鼓點的響聲。
魔術師們又一次推著水晶柜轉動。不過這一回停下之時，水晶柜的簾子被放下了。
簾子里伸出一根青青的竹子，左邊點一下，右邊點一下。
接著，里面滾出一個黑白相間的毛團。毛團展開黑色四肢，圓圓的腦袋左右晃晃，終于發現竹子，一下撲過去。
烏錦華：“它就是沒人能拒絕的萌物之寶——熊貓滾滾！”
說完，他又一次哼唱起這一段該有的配樂旋律，大屏幕也轉變為一片碧綠竹海。
夏彰從簾子后鉆出，拿著竹子逗熊貓。周蓮生跟著鉆出，雙手指揮著提線熊貓追上去，時不時翻個身，憨態可掬。
兩人也就著烏錦華的旋律，一邊唱著《滾滾之歌》，許維意和董元韜同樣為他們和聲。
現場觀眾一邊喊著“滾滾”，一邊搖晃手中熒光棒。當看到熊貓終于抱住竹子，躺下來打滾，又紛紛發出笑聲。
大屏幕再次變化，迷霧變成七彩色，快速旋轉。
在烏錦華和許維意從哼唱轉為吟唱的旋律里，所有人走到臺前舞動，也俯身向觀眾揮手。
董元韜來了一段抑揚頓挫的RAP，感謝今日這場相聚。
在此期間，上空落下四艘小水晶船，舞臺中也升上一副架子鼓和一臺電子琴。
董元韜：“Hey！You！Ready？Put your hands up！”
眾人：“這是我們的嘉年華！”
舞臺四周燃起高躥的煙花，眾人在觀眾的叫喊聲里跑向各自位置。
田海杰一個旋身進入架子鼓后，拿起鼓錘先打出一段鏗鏘的鼓點。
烏錦華雙手在電子琴上快速跳動，緊跟著彈出一串激昂滑音。
一直安靜的舞臺，終于再度被點燃。
沈晏和裴淵，夏彰和周蓮生，董元韜、許維意各帶一名隊友，8人分別搭上了四艘小水晶船。
沈晏捧起插電的鳳首箜篌，夏彰的電貝斯，董元韜的電吉他，許維意的電小提琴，紛紛加入演奏。
各種樂器聲如同一波接一波的浪濤，蕩漾出去充滿整座場館，觀眾仿佛在眨眼間被音樂之海所淹沒。
發著亮光的四艘小水晶船緩緩升空，四散開駛向觀眾席上方。
眾人一同唱起《嘉年華之歌》。
舞臺主光突然變暗，只有兩道光打下，照亮彈琴的烏錦華，和打鼓的田海杰。
接著又亮起一道遠光，照到沈晏和裴淵的水晶船上，引導觀眾的目光看過去。
裴淵拿著話筒，唱出自己的三句詞。
隨后是沈晏的一小段箜篌solo，帶著混響的空靈之音，奏出別樣的夢幻色彩。
遠光轉向，又依次照往其他水晶船。照到哪一艘，便是那一艘的show time。
等遠光熄滅，主光亮起，烏錦華一聲怒音，帶著眾人再次合奏合唱。
同時，空中飄下無數彩帶、亮片、小花、充氣小玩具。
觀眾們紛紛仰頭，一邊跟隨節奏搖擺，一邊高舉著手去接空中落下的禮物。
在歌曲最后的高潮里，觀眾席四周垂下絢爛的煙花。
煙花盡時，音樂戛然而止。
眾人齊聲：“這就是我們獻給大家的嘉年華！”
*
當小水晶船緩緩駛回舞臺，不僅現場觀眾激動，看直播的觀眾同樣很受感染。
【現場有小禮物，慕了慕了！】
【這節目好炸！看得出來的確花了不少心思準備。】
【五首歌。雖然每首只有一兩分鐘，但全都重新編曲填詞。和前兩個節目不是一個量級。】
【難怪剛才的音樂劇都是烏錦華、夏彰、周蓮生在搞。裴淵還參與了一部分，沈晏和董元韜、許維意就好像在創作上全隱身。原來他們四個的精力重點放在了這邊。】
【嗚嗚嗚，本田海杰粉跪謝七位大佬！沒想到能看到這么棒的加演節目！】
【的確，畢竟只是加演。前面第一個還好，至少有編曲和編舞。第二個明顯敷衍，直接唱原曲，加各人的freestyle，感覺都沒整合過，節目就是散的。】
【沈晏隊是什么全員神仙啊，排音樂劇已經很復雜了，居然還能再排出一個完全不同類型的節目。】
【不是，怎么沒人說剛才的舞臺事故？你們不會都覺得配樂停了是故意設計的吧！】
【別說，我一開始還真這么認為，后來才發現不對。】
【烏錦華救場很及時，元意兩個也能跟上他，幸好其他人都沒慌亂。】
【沒有配樂那段簡直就是唱功大考驗。經過這一回，沈晏隊的實力毋庸置疑。】
【我只希望對票數影響不要太大[祈禱]。這不是他們的錯啊，他們明明可以展現得更好！】
一片片的彈幕里，接受完采訪的沈晏一行返回VIP席。
舞臺上的莫昀調動著觀眾情緒，準備進行加演節目投票。
田海杰三人剛一落座，就齊齊長呼一口氣。
田海杰抹一把脖子：“剛才配樂停的時候，我背上一下就冒了一層冷汗。”
他的兩位隊友紛紛點頭。
“當時我感覺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幸好我們后面是自己演奏，夠燃夠炸！”
沈晏對著烏錦華、董元韜和許維意夸道：“這回多虧你們舞臺經驗豐富，及時救場。”
那兩段如果只是純粹清唱，聲音就會顯得太單薄，和表演不匹配。而有了他們的三重和聲，才能把整個感覺撐起來。
烏錦華笑道：“我只是哼個主旋律，元韜和維意的即興變奏和聲才是難點。”
董元韜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曲子是我們弄的，我們知道怎么變奏合適。但在臺上反應最快的，還得是錦華哥。”
裴淵小聲提醒：“投票結果出來了。”
眾人神色一凜，全都看向大屏幕。
3條橫條，第一和第二幾乎沒有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