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戴笠想開之后就輕松多了,也不再神經(jīng)緊繃的試圖引導(dǎo)話題。更讓人欣慰的是,從這之后那兩人之間的氛圍反而比之前更融洽。
可能她本來就不該多說什么吧。
薛戴笠這么想著。
離開餐廳之后,薛戴笠的注意力從對面的兩人剝離,才發(fā)現(xiàn)吳錫的狀態(tài)好像不太對勁。
“怎么了?”薛戴笠牽著吳錫的手看著他,“哪里不舒服嗎?”
吳錫勉強(qiáng)地笑了一下,否認(rèn)道:“沒有啊。”
不對,肯定有不對。
薛戴笠太熟悉吳錫了,她很確定吳錫現(xiàn)在情緒比吃飯之前低落很多。
之前的進(jìn)展明明都很順利,怎么會這樣?
袁鳴和趙瀚文在前面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薛戴笠他們沒跟上來。趙瀚文腳下一頓,就要停下來等著。袁鳴趕緊拉著他繼續(xù)往前走。
“別打擾他們。”袁鳴說。
薛戴笠看著吳錫,反復(fù)回想著在餐廳時的對話,突然記起了什么。
她不喜歡吳錫每次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自顧自的難過的樣子。比起去猜他的想法,薛戴笠更希望他愿意自己告訴她。
于是薛戴笠直白地問他:“告訴我你為什么不高興?”
吳錫眼神閃躲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表現(xiàn)沒有瞞過薛戴笠。他的內(nèi)心掙扎著,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以后是不是也會聯(lián)姻?”
果然是這個。
薛戴笠心里嘆了一口氣,隨后又安慰自己:至少他愿意說出來了。
沒關(guān)系,約會還沒結(jié)束。
她看向袁鳴和趙瀚文走的方向,是游樂園中心的摩天輪,他們的計(jì)劃里午餐后的第一個項(xiàng)目。
“我都跟你在一起了還聯(lián)什么姻?”薛戴笠拉著吳錫往那邊走,反問他,“你怎么想的?”
吳錫跟在薛戴笠的身后,看著她的背影:“可是......”
可是你曾經(jīng),的確有過婚約。
在一起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關(guān)系。
就像不久之前,薛戴笠的一個電話,就能把它粉碎。
就像薛戴笠手一松,就能輕易地把他丟掉。
吳錫:“沒什么。”
他低頭看著薛戴笠拉著他的手。
不要松手,求你了。
薛戴笠回頭看了吳錫一眼,繼續(xù)往前走,追上了已經(jīng)等在摩天輪下面的袁鳴。
“咳咳,我們先上去咯。”袁鳴對著薛戴笠擠眉弄眼,把趙瀚文推上了剛剛轉(zhuǎn)下來的座艙,然后自己也跟了進(jìn)去。
薛戴笠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和吳錫一起上了下一輛。
薛戴笠和吳錫面對面的坐下來,吳錫一言不發(fā)地垂著頭發(fā)呆。
“吳錫。”薛戴笠喊他。
“嗯?”對面的人回過神。
“你知道我是以什么理由約袁鳴出來玩的嗎?”
吳錫下意識的要回答,卻突然發(fā)現(xiàn)他知道的答案和這個問題對不上。他只知道薛戴笠是想幫她哥哥創(chuàng)造機(jī)會,卻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理由約她的朋友出來。
于是他說:“不知道。”
薛戴笠看著吳錫,斯條慢理地開口:“我和她說,我覺得我的男朋友總是沒有安全感。他好像不知道我很喜歡他,也很在乎他。所以我想帶他見見我哥和我的好朋友。我以為這樣能讓他安心一些,但看起來還是沒有。”
薛戴笠說著說著視線就轉(zhuǎn)向了窗外,表現(xiàn)得好像只是在和一個無關(guān)的人傾訴心事一樣:“你說,為什么連袁鳴都能看出來我真的很喜歡他,但他本人就是感覺不到呢?”
繁茂的樹枝像潮汐一樣往下退去,游樂園的全貌逐漸從遮擋中浮現(xiàn)。薛戴笠覺得這樣好,站在地面上時看不全的景象都袒露出來了。
薛戴笠沒有聽到吳錫的回答,于是又重新看向他。
吳錫好像愣住了,一臉懵懂的望著薛戴笠,沒有更多的反應(yīng)。
薛戴笠起身,站到吳錫面前,捏住他的臉:“你聽到?jīng)]有。我說我很喜歡你。只要你還在我的身邊,我就不會看別人,不會考慮別人,只喜歡你一個人。聽懂沒有?”
吳錫好像被捏痛了,輕哼了一聲,眼睛濕潤起來:“聽懂了......”
“你以后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一副唯恐被拋棄的樣子,我就要罵你了,記住沒有?”
“記住了。”吳錫看著薛戴笠近在咫尺的臉,呼吸急促起來。
“你自己說,再犯怎么辦?”薛戴笠俯視著吳錫,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仿佛她剛才說的并不是什么表白的情話。
“再犯,就......”
吳錫遲疑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覺得只要能在薛戴笠身邊,她想要他怎么樣都可以。于是他的眼睛不斷往上瞟她,希望能得到一些提示。
“就怎么?說。”薛戴笠手上的力氣重了一下。
吳錫被捏得又忍不住哼鳴一聲,但臉上的痛感提醒了他,他想到什么,終于給出一個答案:“就加二十下!”
薛戴笠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可這個東西,我在其他時候也想加,怎么辦?”
吳錫的臉上紅了一片,不知道是被她捏得還是怎么的。他小聲地繼續(xù)說:“也,也可以加。只要你想加就可以加。”
“那我想加就能加的東西,就不能算是懲罰了。”薛戴笠駁回了吳錫的提議,狀似思考了一下,接著說,“這樣吧,你要是再犯,就加十天睡客房的時長。”
吳錫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在薛戴笠手里艱難但激烈地?fù)u起了頭:“不要!不要這個!”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接受。
“什么不要不要的。你自己保證不要再犯不就沒事了嗎?跟我談懲罰的條件,你是還想再犯嗎?”
這么多天以來堆積在吳錫心里的委屈終于兜不住的泄露出來,他忍不住控訴道:“就是你一直都不讓我搬回去!我才......我才......”
吳錫回想起這些天的種種,下半句話說不出口了。
“加十天。”薛戴笠說。
吳錫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更加劇烈的搖頭:“不行!剛才不算!”
薛戴笠不理吳錫的抗議,自顧自地說:“你之前也做錯了事,我罰你睡客房怎么了?你委屈什么。難道你犯錯的時候也要我甜言蜜語地哄著你嗎?”
不說還好,越說吳錫越覺得委屈:“不僅是睡客房!你也不抱我!我都......我,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抱我!”他說到一半,吞吐了一下,然后又繼續(xù)控訴:“是你先這樣對我,我才會覺得你對我沒興趣了的。”
這句話說完,他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薛戴笠。
他希望薛戴笠反駁他。
“怎么可能對你沒興趣?我每天,每天都很想抱你。我看見你在我面前都忍不住想親親你,摸摸你。我怎么可能會對你沒興趣呢?”薛戴笠也有些急眼了,一時間幾乎什么流氓的話都要往外說。但幸好理智及時回籠,她生硬的轉(zhuǎn)了個彎:“我......我只是為了懲罰你,才故意忍著的。你老是來誘惑我,我忍得可難受了。”
一碼事歸一碼事。有一部分實(shí)話還是暫時不要說了。
比如挑戰(zhàn)游戲什么的。
不然在這種溫馨又浪漫的場景里,顯得她很像一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
吳錫聽著薛戴笠的話,覺得眼眶開始發(fā)熱。他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然后內(nèi)心一遍又一遍地罵她。
混蛋。
太過分了。
居然這樣懲罰他。
真的,太過分了。
可當(dāng)他睜開眼時,他卻把手覆上薛戴笠的,然后把她的手掌展開,用自己的臉貼上去蹭她的手心,用纏綿又曖昧的語氣跟她說:“那就不要忍著了,好不好?”
他依戀地不停蹭著,還轉(zhuǎn)過臉一下又一下地親吻。熱氣股股地的打在薛戴笠的手心里,讓她覺得發(fā)燙、發(fā)癢。
薛戴笠覺得自己有時候像個禽獸也不能全怪她,吳錫是免不了責(zé)任的。
她用拇指摩挲著吳錫的臉,語焉不詳?shù)卣T導(dǎo)他繼續(xù)游戲:“要是我忍不住的話,就不忍了。”
薛戴笠的語調(diào)放柔,聲音跟著這方小小的空間一起變得濕熱、粘膩,好像指尖隨便一碰都能粘連出絲。
她的余光往旁邊一瞥,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升到很高了。整片城市都在腳下,各式各樣的現(xiàn)代建筑遙遠(yuǎn)又渺小的林立著,仿佛是席間等待表演的觀眾。而舞臺,卻是這一間小小的座艙。
薛戴笠感覺手上覆著她的力道收緊了,是吳錫不滿她的分心,想要拉她回神。
薛戴笠笑起來:“我在看,是不是轉(zhuǎn)到最高點(diǎn)了。摩天輪的規(guī)則,好像是要等到那個時候再接吻。”她一邊說著,一邊俯下身去,“不過,我好像忍不到最高點(diǎn)了......”
她在吳錫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的指尖描摹著他的輪廓,看著他的眼簾隨著自己的靠近不斷下垂,自己的身形逐漸消要失在他的虹膜上時,她命令他:“不許閉眼。”
吳錫的睫毛一顫,他的眼中重新映滿了她的樣子。
薛戴笠捧著吳錫的臉,貼上了他柔軟的嘴唇。
其實(shí)薛戴笠不太不理解,為什么吳錫老是會覺得她不夠喜歡他。她明明喜歡他得不得了,她對他的喜歡就像他眼里的自己的影子一樣,滿到會溢出來,根本就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