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我要死了?
愈發稀薄的空氣令他無法思考, 陳強民的腦海里只剩下這一句話。
但是他……不想死啊。
一雙被迫向外凸出的人類眼睛,死死盯著纏住自己的灰褐色巨蟒。
男人的額角和手臂的青筋暴起,同時用力, 試圖將這條粗壯的綠森蚺拉開。
可惜綠森蚺之力豈是一人能敵。
加上蛇皮光潔滑膩, 難以抓握, 失去有力武器的雙手光憑圓鈍的指甲頂多劃出幾道細白的劃痕。
一番操作下來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 反而令綠森蚺察覺獵物掙扎,再次縮緊身軀, 好將獵物徹底絞殺。
“哼啊”
因為綠森蚺突然發力,陳強民的臉龐也疼得被迫偏向左側。
他發出痛苦地悶哼, 只覺全身上下的骨頭都要碾碎了。
腦海里如走馬燈般回放著這些天的悲慘遭遇, 陳強民的內心滿腹郁氣悲憤。
他怎么就那么倒霉!
但凡武器沒被洪水沖走, 弄死一條綠森蚺簡簡單單。
可憐藏在家中地窖的那壇好酒,早知有今日,他就該在好友攛掇時開壇喝了。
何至于死到臨頭還留個遺憾。
眼見護甲的耐久度已趨近于零, 陳強民干脆放棄了抵抗。
早死早超生
等18年過去, 他又是一條好漢。
就在陳強民心灰意冷擺爛時,一條纖細如柳葉的小船順流而下, 尖尖的船頭進入他的視線。
有船?
有人!
男人的眼里瞬間涌出對活下去的渴望。
去他的18年,誰想死誰死,他現在就是一條好漢。
“救命救命……”
陳強民擠出胸腔里的最后一口氣,朝小船行駛的方向大聲呼喊。
喉嚨里扯出的那聲嘶吼幾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肯定能聽見吧?
陳強民滿懷希冀, 卻不知他自以為的大聲和實際意義上的大聲大相徑庭。
簡單來說,除卻陳強民本人, 沒有人能聽見他的求救聲, 耳目聰敏的時暮安也不例外。
他能找到此處,還得感謝上一回合的經驗。
不過瞧見被森蚺纏住的活人, 時暮安還是吃了一驚——回檔前他只碰見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
如今見男人已是出氣多進氣少,時暮安立刻跳船揮刀斬去。
陳強民只見幾道白光閃過,便無意識地大口地呼吸喘氣,似乎要將先前失去的都補回來。
等他回過神來,頓覺身體一輕。
陳強民想要出言感謝救命恩人,一肚子血氣卻先一步涌上喉頭,帶著鐵銹的血腥味為熏得人直犯惡心。
“嘔”
陳強民趴下去嘔出一口黃水。
嘔吐物混著綠森蚺的鮮血,更是嗆鼻刺人。
變成幾段的綠森蚺尸體還在無意識地扭動,蛇頭張開180度的大嘴,露出四排細小的牙齒,正好對準男人的臉。
“嘔”
濃郁腥臭的氣息飄出,陳強民的表情又是一陣惡心。
他忙不迭地爬起來,倚住一旁的小樹勉強站好,臉上是驚魂未定下的恐懼和劫后余生的慶幸。
差一點他就死了。
陳強民抬頭看向眼前人,表情一愣,眼里閃過幾分驚詫。
他沒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年輕,看著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模樣。
玩家還是原住民?
陳強民猶豫。
只是沒等他做出試探,一顆黑色小毛球就從天而降跳在少年肩膀上。
“嘰嘰?”
少年輕輕點頭:“沒事。”
看著一人一球的互動,陳強民眼睛一亮,頓時高興起來。
救命恩人是玩家就好辦了。
不是陳強民不是看不起任務世界的原住民。
主要是同為玩家,他大可以用道具來報答對方的救命之恩。
但若是原住民,他卻沒辦法拿出豐厚的錢財,無以為報。
而且他還有一事相求。
陳強民手忙腳亂地摸向口袋,隔著布料碰到一個硬物時松了口氣,接著從兜里掏出一個深藍色的小喇叭花。
“謝謝,謝謝你救了。”他感激不盡:“這個道具請你一定要收下。”
時暮安沒有拒絕。
上一回合,他乘坐獨木舟順流而下,途中遇見山洪來襲,便借沿邊樹枝逃離。
可惜獨木舟和黑松鼠被洪水卷走無影無蹤。
休整一天后,他和小毛球繼續趕路,卻在漲水的林地里遇見了一具泡發的尸體。
正是陳強民。
他的死狀堪稱凄慘,赤身裸體,一張臉皮被半揭下,雙眼眼皮被刀割開,坑坑洼洼的眼球脫出眼眶,四肢十指皆被反向折斷,全身上下遍布蟲蟻啃噬的痕跡。
他是活著遭受了這種非人的折磨。
即便是對外人漠不相關的小毛球,也不禁生出了憐憫之心。
而且如此令人發指的手段,絕非普通猛獸能做到。
除了人類,別無他想。
所以時暮安決定動用第三個存檔位的時間線,回到獨木舟正式出發的前一天晚上。
好在是趕上了,小松鼠也沒出事。
時暮安收下陳強民送來的道具。
【順風耳(紫):可指定一人發送一段30s內的對話(使用次數:3)】
少年眉毛輕挑。
注意到時暮安的微表情,陳強民的老臉有些掛不住。
這個道具是有那么億點點雞肋。
他尷尬道:“帥哥,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的東西全都被洪水沖走了,就剩個小道具裝在褲兜里逃過一劫。”
就是蹲在草叢里上個大號的功夫,洪水卷走了他所有的東西,連武器也沒落下。
可早上又沒下雨,真不知道是哪來的洪水?
說起來陳強民就十分郁悶。
沒有武器、沒有物資寸步難行。
好在他的武器是綁定武器,根據綁定武器和玩家間的特殊感應,他成功確定了武器的下落。
本以為霉運已經過去,誰知道趕路途中他又倒霉地被一條水桶粗的森蚺盯上。
偏偏他的技能還是防御性技能,對上巨蛇毫無反抗之力。
霉到家了。
聽完陳強民的遭遇,時暮安十分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何止是霉到家,霉神轉世還差不多。
陳強民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又摸不著頭腦,他小心翼翼道:“帥哥,能不能麻煩你再幫幫我,等我撿回武器再走。”
男人臊紅了臉。
他知道自己有點得寸進尺,但現在是真沒辦法。
就憑這些天的倒霉經歷,陳強民毫不懷疑自己還會被其他猛獸看上。
“可以。”
時暮安答應得很干脆。
“恩人,就耽擱您一下……”
陳強民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震驚地看著少年,仿佛還沒從那句簡短的話里回過神來。
“您答應了?”
陳強民既高興又忐忑。
時暮安卻是反問道:“你見過其他人嗎?”
陳強民搖頭。
這些天來,別說其他人,就是人腳印都沒見過
時暮安微微皺眉。
上一回合是怎么回事?
以現在的發展來看,如果自己沒有出現,陳強民的最后結局應該是成為森蚺的腹中餐。
除非有人救下陳強民后又殺了他。
他就在附近!
凌厲的目光掃過,卻被茂密的樹木花草擋住了視線。
那個人會在哪?
時暮安又問:“你有沒有得罪過別人?”
那樣的慘狀看著像是與動手之人有深仇大恨。
當然也不排除是變態殺人狂。
陳強民已經被幾個問題問迷糊了:“您指的是哪種得罪?”
“不死不休或者有人小肚雞腸?”
陳強民認真想了想:“年輕時因為租房問題和房東鬧過幾次矛盾。”
“他故意挑刺扣押金,我一急,就動手了,最后判為互毆和解了。”
陳強民不解:“已經過去了十多年,我連人名字長相都忘了,他不會還想著報復我吧?”
時暮安也認為不太可能。
首先,這種事情的概率可能還沒有買彩票中五百萬大獎大。
其實,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年,縱使當年懷恨在心,也不至于如此折磨仇人。
更何況陳強民體格精壯,要將他害成那副模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又問:“當年房東多少歲?”
陳強民苦思冥想道:“好像有三十幾歲,孩子剛上小學。”
時暮安點點頭。
如此一來,他基本上可以確定,上個回合殺害陳強民的人不是玩家,而是任務世界的原住民。
更準確一點地說,是B級團隊任務里暗藏的致命危機。
時暮安漸漸瞇起眼睛。
看著少年的神情,陳強民莫名有些緊張,不敢出聲詢問情況。
他只好靜靜地等著。
這一等就等了好些時候,時暮安冷不丁道:“你向節目組求助了嗎?”
survive綜藝給每位參賽者都配備了呼救裝置,如果收到選手求救,救助部門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
陳強民茫然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少年口中的節目組是什么。
“好像、好像按了?”
陳強民自己也不太確定,他拉開衣袖露出手腕上的太陽能電子表,屏幕顯示信號未發射成功。
也就是說求救信號沒發出去。
時暮安從空間里拿出自己的電子表,毫不猶豫地按下紅色急救按鈕。
【信號發射失敗,請檢查設備后再嘗試】
屏幕上跳出的鮮紅文字刺痛了人眼,一瞬間,在場的兩個人心里都生出許多不妙的猜想。
電子手表是參賽者和節目組聯系的唯二手段之一。
因為向節目組求助即代表參賽者自愿放棄比賽,所以如果不是被逼入絕境,參賽者絕不會發送求救信號。
可是節目組發放的手表竟然有問題,根本無法發送求助信號。
若是有原住民參賽者如陳強民般遇險,卻見求救信號發送失敗,怕是吃人的心都有了。
節目組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當然,也有可能是受金字塔游戲影響,所有玩家的電子手表失效,節目組純粹是無妄之災。
至于具體是哪種情況,找個人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時暮安嘴角噙著冷笑。
他轉頭看向某個方向,冷光如利箭般直直射去。
“小毛球,把人抓回來。”
第152章 第 152 章
話音尚未落下, 小毛球便如離弦之箭般破空而去。
暗中窺視之人對上少年冷銳的目光,頓時心頭一驚,他居然被發現了。
那一瞬間的對視無端令人膽寒。
危險!!!
來自靈魂深處的第六感不斷提醒著男人, 警告他立刻離開。
寧黑猛地一顫。
不行, 不能那么明顯, 現在肯定有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如果他敢臨陣脫逃, 組織絕不會放過他。
寧黑強忍著生理反應沒入灌木叢,靜靜地觀察那人的動作。
他似乎沒有追上來的意思。
自己沒被發現?
寧黑莫名松了口氣, 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嘩啦嘩啦……”
茂密的灌木叢里隨之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是樹葉花草被擺弄搖晃時發出的聲音。
起初寧黑并沒有在意。
畢竟他就在悄悄地后退, 林間又有風吹水流, 發出聲音很正常。
況且他也不是吃干飯的人。
作為速度訓練的前三名, 寧黑對自己很有自信——就算那人突然爆起,也不可能抓住他。
然而這份得意自信卻下一秒消失得無影無蹤。
“窸窸窣窣……”
寧黑驚恐地發現,一個巨大的黑色不明生物體正快速朝他靠近。
眼里的身影越來越清晰, 好似已近在咫尺。
如同被頂級掠食者鎖定的危機感瘋狂攪動著寧黑的腦內神經。
一股可怕的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令他汗毛直立,戰栗不止。
什么玩意兒?
野人?
這回寧黑沒有絲毫猶豫, 當機立斷轉身就逃。
他的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就竄出四五米,任由荊棘上的尖銳利刺劃過,留下滴滴血珠。
他雙手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看起來便是被嚇得慌不擇路。
可是畫面里并沒有其他生物出現。
這番倉皇逃離的背影印在碩大的屏幕上便顯得狼狽又莫名其妙, 讓包廂里的人頓覺無趣。
“廢物。”
主位上的年輕男人煩躁地丟出指尖的雪茄,微紅的火光漸漸將底下漂亮的地毯燙出個大洞。
如果有識貨的人在場, 怕是會心疼得直滴血,連罵人暴斂天物。
——那可是價值十萬美金的波斯地毯。
然而包廂里的人無一在意,便是負責此間包廂專屬管家亦未曾投過一眼。
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觀察年輕男人的表情。
只要他不動怒,莫說只是毀掉一張地毯,就是把整個包廂燒了也無不可。
偏偏事情不如眾人所愿。
年輕男人陰冷道:“這就是你們訓練出的種子選手?”
包廂管家冷汗直流,又不知該如何辯解,只在心里恨毒了寧黑和向他推薦寧黑的人。
賤人!
等他送走這尊大佛,一定要把那些敢在背后算計他的人丟進海里喂鯊魚。
包廂管家對著身后的男服務員發怒,他一巴掌扇過去:“你們還想不想干了,竟敢拿出個小嘍啰臟了二少爺的臉!”
服務員當即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疼。
不用看也知道,必定紅腫了起來,怕是要幾天不能出來見人。
可是經理怎么會容人在游輪上白吃白喝。
他、他不想被丟去那種地方。
而且要是沒有管家的吩咐,他們這種小服務員哪里敢擅作主張。
服務員委屈地抬頭,卻又被包廂管家一個眼神瞪了回去,站在角落里渾身發抖。
包廂管家對著年輕男人諂媚道:“二少爺,這輪游戲的主力是蘇三,她已經有了三點積分,最近在追擊投注排行榜第二的07號選手。”
男人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包間管家小心翼翼道:“07號是女性選手,陳家張家的兩位少爺也投了注。”
“哦?”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個字,包廂管家卻好似重獲新生。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男人一眼,立刻拿起遙控器調換頻道。
超大屏幕里奔跑的背影瞬間被一張姣好的面孔取代,因而無人看見寧黑被不知名的物種吞食的那一幕。
又或者說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掩蓋了恐怖的真相。
……
黑暗
極致的黑暗
這是寧黑回過神來的第一印象。
他嘗試著摸索困住自己的地方,腦海里卻不斷閃現出記憶里最后的畫面——一個可怕的黑色深淵。
深淵好似無窮無盡,能容納下世間萬物、宇宙星辰。
然后……然后他就被深淵吞了下去。
所以他在深淵的肚子里?
那個黑色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東西。
熊嗎?
寧黑立刻摒棄了自己的猜想。
除了海里的鯨魚,世界上再沒有第二種生物,能將一個成年人瞬間吞入腹中。
是鬼神嗎?
摸著四周柔軟如皮膚的墻壁,寧黑的表情卻慢慢冷靜下來。
比起所謂的鬼神,他更愿意相信是組織的測試。
寧黑摸出衣服里的強光小手電。
他按下開關,做好了眼睛被刺激的準備,等待強烈的白熾光照亮整座空間。
光沒有來
寧黑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向墻壁。
然而這面墻壁只是看起來柔軟無害,面對鋒利的特制匕首時固若金湯。
“當當當……”
源自金屬間的敲擊聲,好似狂風驟雨時落向地面的雨滴,密密麻麻,連綿不絕。
但天總有放晴的一天。
伴隨著咔嚓一聲,匕首斷成了兩截。斷掉的一截刀面,順著反彈的力道,在男人的脖頸處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寧黑握緊了刀柄。
他將身上所有能發光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卻無法制造出一絲光亮。
寧黑舔了舔略有些干裂的唇瓣。
他對自己的身體非常了解,以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離被吞入深淵不到20分鐘。
組織能在短短幾十分鐘里將他帶離野人谷,放入一個絕對黑暗的空間?
要知道視野消失前,他從未聽見直升飛機的聲音。
寧黑也不覺得自己值得組織大費周章。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一個可有可無的消耗品罷了。
可不是組織還能是誰?
寧黑不禁想起自己出發前,曾聽見的大少爺請來的那位高人,說過的有關野人谷傳說。
相傳野人谷是上古時期蚩尤與黃帝的戰場,因為蚩尤敗給黃帝,屬于蚩尤那一派的戰士便成了野人谷的地縛靈。
這些地縛靈想要投胎轉世,就必須拉一個替死鬼。
不,他不信
寧黑冷笑一聲,眼神愈發狠辣。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也不見當初那個被他活剮了的臭道士來找他報仇。
死在他手里的人,不過百數,也有幾十。
那又如何?
照樣是他活著。
“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嘔。”
一陣天旋地轉后,寧黑感覺自己好像被吐了出去,身上裹滿了黏糊糊的透明液體。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甫一落地,寧黑便看見兩雙登山靴停在自己眼前,他緩緩抬起頭,又是兩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是你們!”
寧黑心頭大驚,腦海里冒出無數猜想,甚至開始懷疑他們是組織派來的人。
而陳強民已經又一次陷入石化狀態。
他看著大變活人的小黑球恍恍惚惚,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又給閉上了。
時暮安問:“你鬼鬼祟祟偷窺我們想干什么?”
寧黑動作一頓,隨即憤怒又委屈道:“我才沒有鬼鬼祟祟,我只是突然見到兩個人在一起有點好奇。”
“好奇?”
“說得好,我對你和你的同伙也很好奇。”時暮安輕笑一聲:“說吧,你是誰派來的人?”
寧黑臉色微變:“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他轉頭看向陳強民:“節目組明文規定參賽者不能合作,你們兩個是想殺人滅口嗎!”
“不要忘記山里的攝像頭都看著。”
陳強民不做聲。
比起素不相識還偷窺他們的陌生人,他自然相信救自己一命的恩人。
天知道這人看了多久。
萬一恩人沒來,他豈不是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被蟒蛇活活困死。
就是沖這一點,陳強民也不會多管閑事。
他翻了個白眼道:“哦。”
寧黑被氣了個倒仰。
時暮安語氣玩味:“你的任務是殺死參賽者,可惜你的實力不太行啊。”
“沒有金剛鉆,就不要攬瓷器活。”時暮安歪了歪腦袋:“否則像現在這樣自取其辱多尷尬。”
寧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這個人是誰?
時暮安好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有幾個同伴。”
寧黑茫然無辜:“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時暮安笑:“不知道也沒關系。”
“那我就折斷你的四肢,一片片割下你的肉,再撒下 蜂蜜水引來蟲蛇啃噬,你覺得怎么樣?”
寧黑渾身一顫。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嘴唇有些泛白:“你是組織派來的人。”
否則怎么會知道他給12號設置的死亡結局。
時暮安眉毛微挑,露出一個極其惡劣的笑容:“廢物不需要活著。”
寧黑怨毒地看向陳強民:“你為什么不殺他?”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不明液體粘在地上,無法動彈半分。
陳強民默默后退幾步。
時暮安笑盈盈道:“想怎么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寧黑卻是看向小黑球,聲音沙啞道:“世界上有鬼神嗎?”
陳強民:“或許有?”
換做以前,他肯定對鬼神之說棄之以鼻。
可是現在數以億計的人都因為位面戰爭被困在金字塔游戲里,他哪里敢亂說話。
寧黑沒有理會陳強民,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時暮安和小黑球。
時暮安也無所畏懼地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寧黑用下巴在草地上慢吞吞地比了個四。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時暮安笑:“難道你還想變成厲鬼來報復我,以你的資質怕是不太行啊。”
這番看似玩笑的話,無異于承認了世間存在靈異類生物。
寧黑的表情瞬間黯淡了,連神情都有些恍惚,仿佛剛剛面對了某種難以承受的打擊。
“他們為什么不來夢里見我。”
為什么要眼睜睜看他被那個女人賣掉,看著那群所謂的親人,用賣他的錢活下去。
就因為他有六根腳趾,就因為有道士說他是天煞孤星?!
寧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
那時候大旱饑荒,家家戶戶都沒糧食吃,有人販子來村子里用糧食買孩子。
他被賣掉了。
因為他抽中了短簽。
他真的是天煞孤星嗎,寧黑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不然父母怎么會被他克死,不然四個孩子里,怎么只有他抽中了被賣掉的短簽。
時暮安表情淡淡:“就算你抽中了長簽也會變成短簽。”
沒父母護佑的孩子總是最先受欺凌的對象。
寧黑表情一怔,沒來得及反應自己將心里話說了出來,便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
“沒關系,那些人都已經死了。”他惡毒地看著時暮安:“我在下面等你。”
“砰!”
霎時間血肉橫飛.
饒是時暮安早有準備,也不免沾上些鮮血,有幾滴甚至落在了他的臉上。
時暮安神色極冷。
他看向樹上偽裝成小鳥的攝像頭,囂張地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第153章 第 153 章
年輕人的動作囂張肆意, 自有一股少年人的風流意氣。
他的脊背挺直,目光如炬,燃燒著熊熊烈火, 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劍, 鋒芒畢露。
然而這副風流意氣的畫面, 落在某些人眼里, 卻十分不快。
“他是誰?”
一個小包廂里,滿臉橫肉的男人眼睛一瞇, 攬住女人細腰的手愈發縮緊。
“啊”
女人驚呼一聲,又立刻嬌笑地貼上去, 嬌媚的聲音酥進了骨子里。
“李總, 您都弄疼人家了。”
男人的手勁依然不減, 惹得女人又是好一陣撒嬌,才不甘不脆地將手換了個隱秘的位置。
一旁候立的工作人員躬身上前:“李先生,那位是044號選手。”
李總輕佻地捏住女人的臉, 語氣不屑:“30萬, 把他的眼睛挖下來,給我做成標本。”
這雙骯臟的眼睛, 讓他想起了一個從貧民窟里爬出來的臭蟲
男人輕噗一聲,眼睛瞇成一條縫隙,更顯得臉大如盤,肥肉油膩。
他嘲弄道:“臭蟲就該呆在垃圾堆里。”
對于這句明顯將自己也罵進去的話, 工作人員依然笑容滿面,甚至笑容里還多了幾分真切。
罵就罵唄, 誰會嫌錢多呢。
畢竟這一單做成, 他能有一萬美金的提成,還不用擔心被降級。
“李先生, 您的訂單已進入任務庫,目前排在第七位,請問您是否需要插隊或指定服務。”
“不用了。”
李總伸出肥厚的手掌,惹得女人嬌喘連連。
他咧嘴:“我相信以貴所的實力,肯定能圓滿完成訂單任務。”
“您放心,您購買的物品一定會按時送達。”
工作人員輕描淡寫的語氣里充滿了自信,好似挖掉少年的一雙眼睛,就如殺雞宰豬那般簡單。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挖掉少年的一雙眼睛,是多么殘忍罪惡的事情。
又或者說他已經麻木了。
這艘飄蕩在公海上的巨型豪華游輪就是罪惡本身。
……
時暮安尚不知有人愿意花30萬美金買他的眼睛。
他皺著眉頭用濕巾擦掉臉上的血漬,語氣微冷:“毛毛,把附近的攝像頭都毀掉。”
小毛球張開嘴巴大吃一通,嚼吧嚼吧全部吞進肚子里。
它的肚子就是個巨無霸黑洞,別說幾個小小的攝像頭,就是坦克大炮也照吃不誤。
看得陳強民咋舌。
等等,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任務規定玩家對原住民使用游戲出品的武器道具時,這些東西會失去附加效果,變成普通物品。
陳強民記得大黑球可是直接將寧黑從肚子里吐了出來。
它居然沒有失效?
回想起少年與另一人似乎蘊含深意的對話,其間還夾雜著“組織”“鬼神”“人販子”一類的詞語,陳強民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不會遇見仙人跳了吧。
種種疑點積在心頭,陳強民甚至開始懷疑起“救命恩人”的玩家身份來。
搞不好小黑球只是任務世界的科技產物。
陳強民默默遠離了少年幾步。
平心而論,他非常感激救他于水火的少年,可是現在的情況由不得他懷疑。
“毛毛,回來。”
時暮安取出新的濕巾,擦掉小毛球身上的浮塵和碎葉。
他抬頭看見陳強民欲言又止,便果斷道:“有問題就問問。”
陳強民訕訕一笑。
他確實有滿肚子的疑惑,并且迫切地想得到答案。
見少年大方爽快,他也不再扭捏,直白道:“恩人,你怎么知道他要殺任務者,還有組織和同伙?”
時暮安淡淡道:“時暮安,我的名字。”
陳強民一愣:“好的,安同學。”
叫全名有些生分,叫小安又不夠尊重,思來想去,叫安同學最好。
畢竟少年看著就是學生模樣。
時暮安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陳強民的稱呼。
他回道:“第一個問題和我的職業技能有關,不方便多說。”
“第二,團隊任務的危險程度會遠大于同等級的單人任務,所以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
陳強民恍然大悟:“剛才你是在詐他。”
想到已經被炸成尸塊的男人,陳強民又有些可惜:“那個人死得太快,要是能知道他們的具體計劃就好了。”
時暮安搖頭:“不可惜。”
“就算他想說,躲在他背后的人也不會讓他說出來。”
陳強民想想也是。
他看了眼四周低聲道:“綜藝有問題?”
時暮安沒有明確回答,但他的動作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他用陳強民贈送的道具順風耳,給三個隊友各發了一條語音短信,告訴他們有人獵殺參賽者,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綜藝工作人員。
收到這條語音短信的三人表情各異。
林木被嚇了一大跳。
不僅是因為耳邊突然出現的聲音,更是因為他身旁的李大花。
林木小心地瞥了中年婦女一眼。
經過幾天時間的和諧相處,他漸漸對李大花放松警惕,如今收到老大的提醒,頓覺毛骨悚然。
林木艱難地咽下口水。
他終于反應過來,自己當初輕易接納李大花的行為有多危險。
還是老大給的底氣太足了。
林木在心里罵了自己幾句沒腦子,隨后又不著痕跡地觀察李大花的動作。
但觀察來觀察去,他也沒看出端倪。
林木撓撓頭,突然靈光一閃,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他是不是傻?
李大花是金字塔游戲的玩家,不可能是獵殺參賽者的那一伙人。
不過還是要多警惕。
林木在心里默默告誡自己,以后可千萬別再做沒腦子的事。
張佳佳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昨天路過某處半山坡時,她遠遠地,就看見了一個人影。
應該是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
(因為相距太遠,她有些看不清。)
他們也只是打了個照面,彼此都沒有說話的意思,那一眼后便各自離開。
幸虧是個男的。
如果遇見的人是女性,她說不定就會湊上前,試探對方是不是玩家。
要確定是玩家,搞不好她還會和對方同行一段路。
張佳佳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沖動。
以后再見到人,無論對方是男是女,她都要離得遠一點。
……
兩人都為自己立下了誓言,另一邊的于雋巧卻陷入了一樁麻煩事里。
“救命,救命。”
衣衫不整的女人突然從某處灌木叢里沖出來。
她流著淚向于雋巧求救,看起來可憐又狼狽,叫人心生憐憫。
于雋巧下意識要走過去,耳邊卻突然響起一段聲音,眼神瞬間警惕起來。
雖然不清楚老大用了什么辦法將聲音傳來,但她非常確定那是來自老大的提醒。
因為話里有他們四個才知道的秘密訊號。
于雋巧停下腳步,仔細地打量眼前的女人,很快便發現了不對之處。
——她的眼睛不如她的動作那般驚慌。
于雋巧迅速后退,和女人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人的面容可以改變,人的肢體可以訓練,唯獨那雙眼睛里蘊含的情感難以人為地掩飾。
當然,不排除有演技高超的人能做到這一點,但眼前的女人顯然不屬于其中之一。
“我沒有別的意思。”女人哀求道:“有個男的對我動手動腳,能不能讓我跟著你走一段路。”
即使衣著狼狽,也依然能看出她容貌姣美,風姿過人。
落難的貴公主反而更能激發人們的保護欲。
若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個男人,怕是會忙不迭地沖上前,在美人面前彰顯一番自己的男子氣概和紳士禮儀。
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求助的人同樣擁有一副絕美的容顏,早已對美貌有了抵抗力。
于雋巧面無表情:“不行。”
女人咬住唇瓣,眼里流下兩行清淚:“求求你,幫幫我吧。”
“我保證不會打擾你。”
“我……我還知道一個打卡點,只要你帶我走一段路,我就帶你去打卡點。”
殊不知她越說,于雋巧就越懷疑。
換做是她被人騷擾,又打不過對方,絕對撒腿就跑,哪還會和別人墨跡。
況且她在這里站了一段時間,也沒見有人追上來。
于雋巧加重語氣道:“抱歉,我不需要,你自己留著吧。”
“對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我想在這件事情上,你更應該向節目組求助。”
于雋巧笑:“畢竟我們參加的是綜藝節目,不是真正的荒野求生,你覺得呢?”
“不,不行。”女人哭泣搖頭:“我不能退出節目,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于雋巧注意到女人激動地向自己靠近,握緊手里的武器。
她的雙月彎刀來自一個任務世界,不受金字塔游戲的規則限制。
她厲聲呵斥:“那就離我遠點,否則我不介意淘汰你。”
看著她手里的刀,女人好似突然冷靜下來,停住了腳步。
“我,我知道了。”女人苦笑著離開了。
于雋巧依然沒有放松警惕,她立刻收拾好營地里的東西,朝另一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在路過一條山間小溪時,她毫不猶豫地將節目組發放的電子手表丟下去。
“撲通。”
小小的手表濺起一陣不明顯的水花。
時暮安的動作極快,陳強民根本來不及阻攔,他委婉提醒道:“安同學,任務要求是在生存綜藝的指導下存活60天。”
丟了手表就不怕任務失敗?
現在跳下去,運氣好或許還能撈起來。
時暮安看向他:“手表能定位。”
陳強民不是傻子,他很快就想明白其中關竅——野人谷天大地大,就算有攝像頭,也不可能全面覆蓋,想要找一個人可不簡單。所以這些人必然有其他的追蹤方式。
而每位參賽者都貼身佩戴的電子手表就是最好的工具。
陳強民猶豫了一會,將自己的手表也丟了下去。
任務失敗無所謂,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
——誰知道那群人會不會派人來報復他們?
第154章 第 154 章
在剩下的半天時間里, 陳強民終于找到了自己遺失的武器——一個躺在淺水灘里的小布袋子。???
時暮安和小毛球狐疑地看過去,卻見陳強民嘿嘿一笑,取出布袋里的細長金針。
身材高大體型壯碩滿身肌肉的男人, 翹著蘭花指, 捻出一根小小的金針, 露出失而復得的喜悅。
畫面怎么看怎么奇怪。
時暮安沉默了。
他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陳強民試探道:“時同學, 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他毫不掩飾自己想抱大腿的心。
——已知有人在追殺參賽者,已知他已經被盯上, 已知恐怖片里有落單即死的規律,肯定是和大佬一起行動更安全。
就是不知道大佬會不會同意, 陳強民心里忐忑不安。
實話說, 就算找回了自己的武器, 他也已經對這片熱帶雨林產生了心理陰影。
少年強大的實力和對叢林的熟悉都征服了他。
陳強民瞥了眼乖巧蹲在少年肩頭的小黑團子,又看了眼跟在少年腳邊的黑色大松鼠,恨不得自己也變成一個黑色動物。
時暮安道:“我要去找我的隊員會合。”
隊員, 不是隊友。
言下之意是, 跟他行動需要長途跋涉,聽從他的指揮。
陳強民是個粗中有細的性子。
他猶豫了片刻后認真道:“絕對指哪打哪。”
時暮安從蟒蛇手里救下他, 給了他第二天生命,又解決掉暗中窺伺的人,毫不介意地告訴自己,他獲得的信息和猜想。
陳強民相信少年是個智勇雙全的好人。
時暮安點頭:“那就走吧。”
他自然不是見人就要保護的大善人。
只是上一回合陳強民的死相太凄慘, 令人見之不忍,自己方才對著攝像頭抹脖子的挑釁動作, 又必然會惹怒幕后之人。
為了避免陳強民重蹈覆轍, 他才會答應同行的請求。
時暮安打開玩家地圖,確定好方向后, 大步邁入叢林。
陳強民還記得初見時少年乘坐的小船,他疑惑道:“我們不回去找船嗎?”
那樣的小船肯定費了不少功夫。
就不要了?
少年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最近雨天多,容易發洪水,坐船不安全。”
想起自己被洪水沖走物資和武器后的狼狽模樣,陳強民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再來一次大洪水他還要不要活了。
陳強民連忙跟上去,并且識趣地讓黑松鼠掛在自己身上,做一個人肉代步器。
……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一球一鼠風塵仆仆,風餐露宿,過得那叫一個匆忙,那叫一個充實。
陳強民的腳底生了水泡,進而變成厚厚的一層繭,小腿上的肌肉鼓起,看起來異常發達。
他的臉上胡子拉碴,面容蒼老了好幾歲,一雙眼睛卻極為明亮沉淀。
他有了生存的底氣。
少年毫無保留地,將自己所知的生存技巧,全部教給了他。
同行的每一刻,每一秒,陳強民都在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
“停,今天就在這里休息。”
時暮安將睡袋和帳篷從空間里拿出來,陳強民立刻上前接過,熟練地“安營扎寨”。
黑松鼠麻利地收拾空地上的雜草,小毛球去附近撿拾干凈的枯枝落葉作柴火。
時暮安悠閑地灌了口水,靠著大樹閉目養神。
俗話說,不會帶團隊,就只能干到死。
有了三個可供支使的團隊骨干,時暮安的生活水平穩步上升。
篝火漸漸燃起,火星子順著火焰跳出,在空氣里描繪出橘紅色的燦爛光芒,最后零零散散地落在樹枝搭成的簡易燒烤架上。
今天的晚餐是一只肥碩的兔子。
皮毛和內臟已經被處理干凈,鮮紅的血肉被火舌環繞,漸漸泛出另一種嫩白的顏色。
隨著時間的流逝,空氣里的香氣愈發濃郁。
誘人的油脂自肉里浸出,又反過來焦烤肉食,給尚且白嫩的兔肉抹上一層金黃的顏色,帶來視覺和嗅覺上的雙重享受。
“咕咚”“咕咚”
吞咽口水的聲音不絕于耳,勞累了一天的人和球,全都虎視眈眈地盯著篝火烤架上的美味。
只有食素的黑松鼠不受影響,一口一口地啃著黃橙橙的菠蘿蜜和雨林特產的鮑魚果。
時暮安笑著取出燒烤調料,孜然和辣椒粉的香氣同時爆開,為金黃油沁的兔肉添上一抹新的亮色。
不多時,火候已成。
時暮安撕下兔子的一條后腿,表皮酥脆,外焦里嫩,又頗有嚼勁。
灑下的燒烤調料并沒有完全中和野兔子的腥味,獨留在外的那一絲氣息使得風味更加獨特。
好吃沒話說。
陳強民和小毛球紛紛加入戰斗。
好在這只兔子分量不小,另外還有幾條小烤食人魚供他們隨意取用,吃個七八分飽肯定沒問題。
哦,對了。
還有一鍋鮮美的野菜湯解膩。
湯里混了好幾種可食用的植物,有葉狀的,有條狀的,有塊狀的,給人的口感大不相同。
湯水帶著些微苦,卻是清熱下火的神器。
如果將烤肉撕成條狀丟進湯里,則又是另一種獨特豐富的口感。
小毛球就非常喜歡這種吃法。
光盤是對廚師廚藝和食物的最佳稱贊,一頓美餐下來,所有菜肴都被吃得干干凈凈,連湯底都不剩。
陳強民摸著暖洋洋的胃部瞇起眼睛。
放在幾天前,他哪里敢想象這樣的好日子,沒被餓死都是上天仁慈。
選擇大于努力。
名言誠不欺我也。
吃飽喝足的大家收拾好殘局,圍坐在篝火旁閑聊休息。
此時萬籟俱寂,烏云當空,星星和月亮隱于其中,竟是沒能發出一絲亮光。
黑沉沉的夜晚顯得格外壓抑,聒噪的蟲鳴聲又更讓人心煩意亂。
藏在暗處的人露出一雙兇惡的眼睛。
他似乎擔心被察覺,又或是知道有前車之鑒在,并沒有直勾勾地盯著兩個目標,只是時不時地掠過一眼。
男人仔細地感受著夜間的風向。
在某一瞬間,他吹動含在嘴里的長管□□具,一股無色無味的粉末便被風吹向亮眼的篝火處。
見兩個目標還在說說笑笑,男人的嘴角也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笑吧,笑吧。
再不笑以后就沒機會了。
想到等會兒會出現的血腥畫面,男人臉上的笑容加深,身體因激動而微微發顫,露出一抹猙獰的狂熱。
乖小羊們,快睡覺吧。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時暮安漫不經心地轉動匕首,嘆了口氣道:“想睡個安穩覺怎么就這么難,總有些沒腦子的臭蟲上來打擾。”
陳強民:小雞啄米.jpg
第155章 第 155 章
自以為勝券在握的男人勾起嘴角。
兩只小羊完全沒有警惕性, 就像沒斷奶的奶娃娃,還蠢到養了一只雨林里的丑松鼠。
想到前面幾個折戟沉沙的廢物同類,男人心里更是不屑鄙視。
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嘖, 搞不好是靠賣屁股才通過生死考核的兔兒爺。
男人得意洋洋地在心里嘲諷同類, 殊不知獵人與獵物早已顛倒。
好戲才剛剛開始。
一陣不識趣的大風忽然吹來, 立刻改變了風向。
無色無味的墻頭草緊隨其后, 反過來徑直撲向草叢里的男人。
艸
回去,快回去。
男人伸出手扇風, 試圖讓這些小東西回到原本的軌道上去。
可惜在大自然面前,區區手掌帶來的微風不值一提。
接近半透明的細小粉末回到主人的懷抱。
然而男人是個細心的人, 尤其是在做任務時。
所以即便他內心對兩人多有鄙視, 也做好了防護和警惕。
——臉上佩戴的特制口罩盡數將粉塵擋在外面, 四周散布的各種小陷阱足以提醒他危險的到來。
“咔嚓”
一陣極其細微的響動引起了男人的警覺。
他沒有像恐怖驚悚電影里的炮灰那般回頭看,而是以極快的速度向側面閃避。
事實證明他的做法非常正確,
偷襲的小毛球撲了個空。
它茫然地站在男人原本的位置上, 似乎沒想到自己會失敗。
男人趁機看向偷襲自己的生物, 表情里滿是錯愕與驚訝。
真是見鬼了。
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男人打量著眼前看似無害的巨型黑色毛球,不斷在心里猜測它的來歷。
毛絨玩具?
組織制作的高科技機器人?
說不定是有人躲在毛絨球里操控, 故意來挑釁自己。
想到這種可能,男人的表情陰沉下來。
他沒有絲毫放松,反而更加警惕,身體上的肌肉始終處于緊繃狀態, 像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它的同類可比那兩只弱小的獵物兇殘。
男人冷靜而不失迅速地后退,試圖與這團黑色不明生物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然而小毛球比他更快。
有過一次失敗經歷的小毛球發誓要一雪前恥。
它再次變大了身形。
陽光落下形成的陰影將男人和男人的影子全然覆蓋。覆蓋。
男人傻眼了。
他頗有為呆滯地揚起腦袋, 眼神里閃過幾分震驚恐懼, 隨即又轉換為被戲弄的憤怒。
蓋因原本只有兩米高的黑色毛球突然大了一倍。
除了組織研發出的高級科技,男人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來解釋這一幕。
“走開。”
話音尚未落下, 男人的視野便陷入一片黑暗。
小毛球可不敢給他說廢話的機會——要是再抓不到人,那就丟臉丟大發了。
它縮回兩米的高度,蹦蹦跳跳地回去和時暮安邀功撒嬌,看得陳強民十分眼熱。
羨慕TVT
他也想擁有一個百變寵物。
陳強民投來的火熱目光令人無法忽視,時暮安嘴角微微上揚,十分霸道地側身擋住他的視線。
一米八的少年將一米七幾的中年男人擋得嚴嚴實實。
幼稚!
并不幼稚的陳強民偷偷做了一個并不可怕的鬼臉。
嘖,半斤八兩。
時暮安指了指腳下的空地,示意小毛球把臟東西吐出來,免得鬧壞了肚子。
男人:你才是臟東西!
他狼狽地趴在地上,因為粘液的桎梏動彈不得,只勉強能抬起一個腦袋。
與此同時,小毛球也熟練地趴下來。
時暮安打了個哈欠躺上去,雙手托腮,笑瞇瞇地看著男人。
“你們這群東西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少年似乎清楚地知道如何才能戳這群人的痛點,男人的眼里立刻滑過一抹戾色。
他竟然敢用東西來稱呼他。
面對男人如毒蛇般陰狠的眸子,時暮安毫不在意地又打了個哈欠。
陳強民識趣地上前道:“你想怎么死?”
時暮安笑著補充:“燒死、淹死、窒息,還是被凌遲處死?”
“亦或是受萬千蟲蟻啃噬之苦而死?”
少年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最后變成一個極其惡劣的笑容。
一條人命在他嘴里就是玩樂的工具。
男人,也就是寧紫,在聽完后猛地打了個寒戰。
少年的眼睛告訴他,少年不是在開玩笑。
他絕對做得出來這種事。
寧紫自己也做得出來,并且以此獲得了無數打賞獎勵。
然而當那些手段極有可能落在自己身上時,他可恥得害怕了。
時暮安輕噗一聲。
“別這樣看我”,他漫不經心道:“這些都是你們教給我的方法。 ”
少年用匕首挽了幾個劍花,興致勃勃地在虛空中比劃男人的身體,似乎在思考先從哪里下手。
刀刃鋒芒,有寒光凜冽。
那是一柄吹毛斷發、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能夠輕易割開人的皮膚,割下一片片薄如蟬翼的血肉——如果匕首的主人手藝不錯。
寧紫的腦海里頓時閃過無數人類痛苦哀嚎的畫面。
他不禁又打了好幾個寒戰。
但是困住的人卻沒有急匆匆地動手,似乎在等待什么。
寧紫恍然大悟:‘你想要我做什么? ’
他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用了唇語。大概是擔心時暮安和陳強民看不懂,嘴唇的動作非常緩慢且明顯。
時暮安微微挑眉,總算來了個上道的人。
前面襲擊他們的幾個人活像傀儡,除了第一個,其他人完全沒有自己的思想。
一猜到他要打探消息,就果斷自爆了。
滿地橫尸血肉,搞得他看起來才是隱藏在叢林里的變態殺人狂。
‘識相。’
少年用同樣的唇語夸獎了一句,雖然地上的男人可能并不需要。
不過在問正事之前,他們還有一件事要做——躲避叢林里的監控。
有殺手的地方就有大量監控。
時暮安可不想問話問到一半,小毛球辛辛苦苦抓回來的殺手卻被迫自爆。
考慮到大概率無法除去全部監控,毀掉監控也極有可能引起幕后主使的警惕,時暮安決定帶人去另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也就是小毛球的另一個胃。
時暮安拍拍身下的毛茸茸,他站起身,任由再次變大的小毛球將自己連同男人一起吞進去。
“嗝。”
小毛球老神在地蹲著,小黑松鼠高興地上前貼貼。
唯有陳強民看得是膽戰心驚,生怕他的小隊長進去后就出不來了。
“嘰切”
小黑松鼠不屑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陳強民摸了摸鼻子,總覺得自己被鄙視了。
但他還是放心不下,焦急地圍著篝火,圍著小毛球轉來轉去,轉得動物和人都有些眼花。
動物是小黑松鼠,人是監視器外的人。
在放大版的超清晰顯示屏里,時暮安好好的待在一棵大樹下。
少年的背影有意擋住了攝像頭,也擋住了寧紫的臉,只能隱約看見些人體部分,證明他還活著。
他們在干什么?
有人擔心,有人好奇,有人不屑。
偏偏還有個不停轉來轉去的人不時擋住攝像頭,影響大家的直播觀影體驗。
大腹便便的男人不爽地盯著包廂里的服務員,聲音有些冷:“現在第幾天了。”
服務員努力保持冷靜,躬身道:“李先生,第五天。”
李先生意味深長:“哦,原來已經第五天了,你們可要加把勁啊。”
工作人員臉色泛白。
上面有規定,如果七天內沒能將雇主需要的貨物送上門,需要賠償雇主五倍費用。
而且他們所有參與的人都要遭殃。
他深吸一口氣道:“請客人放心,我們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
殊不知他寄以眾望的第四位執行者已經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時暮安干脆利落地擰斷了寧紫的脖子,也算給了他一個痛快。
“嗷嗚”
收到信號的小毛球隨即將兩人吐出。
尸體滾落一旁,時暮安的表情卻不大好看。
陳強民緊張:“沒問出來嗎?”
時暮安搖頭:“不,他全部都說了。”
他將在小毛球肚子里聽到的消息全部說給陳強民聽。
長話短說,就是一個名為X的組織取代了原本的節目組,以參賽者為獵物,舉辦了一場真人大逃殺活動。
在所有參賽者進入野人谷后,X組織便派遣了一批殺手追殺參賽者。
用追殺兩字或許不太準確。
嚴謹來說是虐殺參賽者,通過直播的形式,給組織的會員展現一幅幅血腥畫面。
不僅如此,會員們還可以通過投資下注的模式猜測是最后一位死去的參賽者,指定殺死某人,指定某人的死法,亦或是花錢購買自己喜歡的參賽者/參賽者的某一部分等等。
這些會員無一不是各國的高官、名流、巨富等等。
在他們眼里,參賽者也好,殺手也好,都只是用來玩樂的工具。
至于殺手。
他們是另一種可憐又可恨的存在。
絕大部分的殺手都來自世界上的混亂貧窮地區。
他們在兒童時期就被X組織買走,然后進行日復一日的殘酷訓練,直至通過生死考驗,成為X組織里一顆小小的螺絲釘。
世界的黑暗面令人膽寒絕望。
聽完所有消息的陳強民心里感慨萬千,最后都化為一抹沉重的嘆息。
“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時暮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
野人谷屬于未被開發的原始叢林,氣候環境極其復雜,稍有不慎便能要人性命。
X組織也不敢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所以絕不會派大量人馬進入野人谷搜尋參賽者。
更何況那些會員不見得樂意。
看著少年一如既往地冷靜,陳強民內心的焦躁也漸漸平復下來。
夜露濃重,人和動物們漸漸睡去,只有測溫儀還在兢兢業業的活動。
不知何時,天上的烏云消散,留下一地銀白的月光。
第156章 第 156 章
月光是夜晚的精靈。
它飄忽不定, 又難以捉摸,如風似癮,夢幻迷人。
唯有月亮亙古不變。
無論你抬頭或是低頭, 睜眼或是閉眼, 祂始終就在那里。
所以祂成了思念的代名詞。
古往今來, 無數文人墨客以月亮為主題, 留下了一首首膾炙人口的感人詩篇。
于雋巧竟也情不自禁且不自量力地想賦詩一首。
她看著天邊的圓月,想起小時候在農村老家里無憂無慮的時光。
一股莫名的酸澀又懷念的情緒涌上心頭。
什么時候才能回家呢?
孤獨的深夜總是讓人沮喪懷疑, 陷入糾結焦慮的情緒無法自拔。
回想起這些天的經歷,于雋巧愈發覺得難以忍受。
她迫切地想與幾個同伴匯合, 又對不停與自己偶遇的女人厭煩惡心。
雖然那個女人的演技非常拙劣, 只要冷靜下來認真思考, 就能發現她編造的身份大有問題。
但于雋巧總覺得女人是故意在自己面前露出破綻。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么。
難道是受人脅迫,逼不得已,故意放自己一馬?
不不不
于雋巧搖頭。
一個人的微表情足以表現出他的某些想法。
那個女人的眼里藏著對血液的渴望, 就像她曾經見過的虐殺動物的變態。
但她的眼神比變態更可怕。
她的渴望, 她的扭曲只能通過對人類下手來滿足。
經過多次的“巧合偶遇”,于雋巧可以肯定, 自己就是她選定的目標。
于雋巧揉了揉昏沉沉的腦袋,天生白皙的皮膚上是暗沉明顯的黑眼圈。
她已經許久沒能睡個好覺了。
心理上受到的壓迫令她時時刻刻都無法放松警惕,稍有一點風吹草動,便會精神緊繃。
或許這就是她真正的目的?
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 于雋巧微微睜大了眼睛。
她再次仔細回憶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敵進我退, 敵駐我擾, 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偉人們已經將游擊戰的16字秘訣總結得清清楚楚, 她居然現在才反應過來。
于雋巧覺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好在為時不晚。
于雋巧冷靜下來,開始思考如何改變現狀。
目前有兩種方法。
第一種方法:徹底殲滅敵人。
第二種方法:徹底擺脫敵人。
于雋巧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后選擇了第二種。
雖然她曾經安慰林木,防御性殺人不必放在心上,但輪到她自己時,依然不免抵觸抗拒。
如果不是必須你死我活的情況,她不想殺人。
那很殘忍。
說她善良也好,說她濫好心也罷。
她想堅守自己的底線。
何況從老大傳來的消息推測,那個女人大概率是被人培訓出的專業殺手。
她暫時沒有對自己動手,自己也不一定能殺死對方。
說就算她勉強勝利,也會付出一定甚至是慘痛的代價。
而徹底遠離對方就簡單多了。
于雋巧拿出貼身攜帶的特級防毒面具,將其戴在臉上,等待機器自動調整位置。
——因為擔心團隊任務會將人分散,時暮安將部分重要物品進行了二次分配。
于雋巧打開面具開關,耳邊頓時響起細微的轟鳴聲。
“呼”
于雋巧試著呼吸,氣體流動順暢自如。
而且防毒面具的材質非常特殊,摸起來柔軟順滑,恰似人類的皮膚,卻不會讓人產生憋悶的感覺。
即便在任務進入前,于雋巧已經體驗過一次,依然不免感覺驚奇。
該是何等發達的世界,才能制造出如此神奇的產品。
不過防毒面具也不是沒有缺點。
需要水下制氧時,耗電量極大,充滿電的特級防毒面具“僅”能在水里工作五小時,且不可邊充電邊使用。
當然,于雋巧相信了解防毒面具功能的人都不會介意這個缺點。
她也是。
于雋巧收拾好東西,趁夜摸黑,直接跳進了附近的一條大河。
古詩云:“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河水的流速可比人的雙腳快多了。
想必五個小時后,自己就能到達百里之外,那個女人別想再追上來。
哪怕她跟著跳進水里也不可能。
至于路上可能會遇見的懸崖瀑布,于雋巧一點也不怕。
夜晚是暗影潛行者的天堂。
她可以在進行自由落體的瞬間,使用技能回到安全的地方。
——這個技能就曾幫她輕松跨過許多危險的地方。
意識到這一點,于雋巧被胸口深深地起伏,排出一口長長的濁氣。
一股久違的放松向她襲來。
隨即于雋巧放任自己沉入水底,隨著河流飄向遠方。
無論是屏幕里還是屏幕外的人都看呆了。
“她找死!”
暗中窺視的寧白暗罵一聲。
她自然不是在擔心于雋巧的生命安全。
只是若于雋巧就這樣平平無奇地死在河里,她收到的打賞數額會大大降低不說,工作能力也會受到質疑,嚴重的甚至會被降等。
而且沒錢怎么能行?
想在組織里過好日子處處都要花錢。
她還想賄賂上頭的經理,給自己換個后勤的崗位,到時候就不用像那些蠢東西有錢賺沒命花。
寧白飛快地跟了上去。
灑滿月光的蜿蜒長河猶如好似一匹熠熠生輝的銀光錦緞,一旦有人冒頭,也能看個七八分清楚。
寧白換了個好算盤。
等于雋巧堅持不住浮出水面時,她就趁機沖下去救人,來取得對方的信任。
——背叛可是那群人最喜歡的戲碼之一。
然而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寧白始終沒有等到她想見的人。
一輪火紅的太陽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染紅了天邊的云霞。
霞光璀璨,光芒萬丈。
勞累了一個晚上的于雋巧從水里爬上岸,甩了甩濕漉漉的衣服,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艷麗明媚的笑容比他身側嫣紅的野山茶還要嬌艷。
總算擺脫了。
一陣微風吹過,于雋巧不禁打了個噴嚏。
她直接脫掉濕淋淋的外衣外褲,取出包里塑封好的干毛巾擦干身體,再借著帳篷的掩飾換掉內衣內褲。
一切做好后,整個人干凈又清爽。
毛巾包裹住濕漉漉的頭發,于雋巧選了個地勢高的位置安營扎寨。
她要先睡一覺。
不過雖是如此,她也沒忘記在附近留下警報陷阱。
“呼……呼……”
細小的呼嚕聲在帳篷里響起,和早起早睡的好鳥們共奏一曲美妙的樂章。
然而在直線距離數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她的好朋友,好同伴張佳佳也陷入了麻煩。
一個金發碧眼的大帥哥正在向她搭訕。
——因為金字塔游戲的存在,玩家能夠聽懂所有異世界的正常語言。
不過張佳佳還是選擇微笑地表示聽不懂。
帥哥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她又不是那種只會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誰知傻叉男就像眼睛瞎了一樣,看不見她的拒絕,非要死皮賴臉死纏爛打地跟著,還惡心地沖她眨眼。
果然油膩的人不分種族。
張佳佳是真怒了。
她直接掏出手//槍對準男人的腦袋,意思不言而喻。
男人臉色微變,立刻舉起手來。
聽著他嘴里的小寶貝,小甜心等稱呼,張佳佳惡心得想吐。
剛才她竟然會覺得傻叉男帥。
真是眼睛瞎了。
張佳佳忍不住翻白眼。
她毫不客氣道:“滾開,別跟著我。”
黑洞洞的槍口帶來強大的壓迫力,即使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也能令人膽戰心驚。
男人終于走了。
在走之前他還不忘記向張佳佳示好,露出可憐又委屈的表情。
張佳佳:呵呵
如果是以前的她遇見男人,說不定就會上當墜入愛河。
幸運的是她先遇見了老大和林木,正常人和不正常的人一目了然。
傻叉!
張佳佳對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比了個大大的中指,隨即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殊不知遇見難題的不止她一人。
帶著李大花終于走出雪原的林木也遇見了一位可憐的女性參賽者。
她受了傷,又弄丟了可以向節目組求救的電子手表,希望能和他們同行一段路。
林木自然是果斷地拒絕了。
自從收到老大的消息,他連李大花都不敢太相信,更別提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
不過林木并不是全然地冷酷無情。
他給這位參賽者留下了一定量的食物和藥品后,躲進了一處隱蔽的灌木叢里。
然后他就看著參賽者健步如飛,沒有絲毫受傷的跡象。
得了,是個陷阱。
想到剛才送出去的食物和藥品,林木心里一陣滴血。
可惡!
他大人有大量,不和這群小人計較,快點和隊友匯合才是正事!
林木帶著李大花快速向山下奔走,眨眼間便沒了影。
大概是受到這些不懷好意的人的影響,位于四個不同方位的人紛紛加快了腳步。
四個紅點,兩兩間的直線距離迅速縮小,仿佛明天就能兩兩匯合。
然而上天又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時暮安茫然地發現距離自己最近的小紅點換了一個。
第157章 第 157 章
所以要不要換會合對象?
時暮安皺起眉毛, 打開玩家地圖仔細琢磨,他還記得四個小紅點的初始位置。
手指在虛空中比劃,通過連接四個紅點, 漸漸畫出了一個勉強的平行四邊形。
原來如此。
時暮安恍然大悟。
由于地形地勢等環境因素影響, 他們無法沿著地圖上的直線行走, 只能以曲折迂回的方式前進。
這條曲折迂回的路又恰好在平行四邊形的對角線上, 以至于現在他反而和另一個小紅點間的直線距離最近。
時暮安思忖利弊,還是決定按原計劃進行。
先看看情況, 如果與另一個小紅點間的距離持續減少,且長度始終最短, 他再考慮改變目標。
于是乎, 吃過早飯, 時暮安和陳強民再次踏上前行的道路。
出于對近幾日持續不斷地追蹤的厭煩,兩人又尋了處寬闊的河道決定走水路。
大概是雨季到了,河水渾濁, 河面寬廣, 有不少大魚小魚躍出水面,取食樹枝上的甜美果實。
不過最近都沒有下雨, 河水流速還算平緩。
陳強民好奇:“我們要造船嗎?”
時暮安點頭:“對。”
雖然變大后的小毛球可以當做船來使用,但是如果遇見敵人襲擊,卻會失去一個強大的助力。
畢竟小毛球不能為了攻擊敵人,就把船上的人和物品全部甩進水里。
如此看來, 還是造船更劃算。
時暮安將自己的顧慮告訴陳強民,陳強民聽完后心頭一暖。
當初同行時就說好了, 他會完全服從安排, 一路上,他也踐行了自己的承諾。
所以無論時暮安解釋與否, 陳強民都不會對造船有任何意見。
(至少表面上沒有。)
但他還是得到了一個認真的解釋。
因為時暮安尊重他,將他當成平等的人來看待。
誰會不喜歡被人尊重?
至少陳強民喜歡。
不僅喜歡,連身上的干勁都多了幾分。
在兩人一球一鼠的通力合作下,一艘艘小船很快就有了雛形。
嗯,黑松鼠是監工。
不過考慮到小船要承載的重量,時暮安又對船體進行了升級處理——先在兩側增加穩定裝置,削薄船體厚度,加固船骨架,增加縱梁數量等等。
與上一次造船時的馬馬虎虎、得過且過相比,時暮安不可謂不認真仔細。
因此就算多了一個人力,依然花了近一天一夜的時間。
期間他們還遭到了一次自殺式襲擊,人沒事,已經能下水行駛的船卻被炸了個粉碎。
炸了個粉碎!!!
那一刻,所有人和動物的心都拔涼拔涼,一股幾乎要爆炸的怒火瞬間涌上心頭。
連黑松鼠都氣得跑去鞭尸了。
幸虧時暮安有關鍵點存檔的習慣。
回檔后,船變回了半成品的模樣,總算不用從砍樹伐木開始。
當天夜里,時暮安先一步找到躲在暗處的殺手,干脆果斷地解決了他,連不遠處想做“漁翁”的那一個也沒放過。
都給他死!
兩具尸體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時暮安用濕巾慢條斯理地擦干凈手,終于滿意了。
陳強民……陳強民已經傻眼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時暮安如此果斷兇殘 ,連眼神里都冒著熊熊殺氣。
時暮安冷哼一聲:“他們想來毀船。”
陳強民瞬間怒了。
如果是來殺他,他還不會這么生氣,偏偏是要毀掉他辛辛苦苦造出來的船。
陳強民氣憤地朝兩人吐口水:“死得好!”
好在后半夜再沒有人來偷襲,眾人睡了個安穩覺。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合力將小船推入水中,小船穩穩地漂浮在水面上。
即使船里坐了兩個成年男性,又放了許多雜七雜八的小物件,也沒有絲毫晃動。
雖然吃水比較深,但平衡能力非常強。
時暮安和陳強民一人一個船槳,輕輕松松便帶著小船滑離了岸邊,順著河流的方向飄遠。
掛在大樹上的微型攝像頭將這一幕記錄得清清楚楚。
收到訂單的第六天,X組織依然沒能拿到客人指定的物品。
“咚!”
昂貴的古董花瓶被人砸在地毯上。
花瓶碎了,地毯廢了,動手之人心里的憤怒卻沒能消退。
“一群吃干飯的廢物東西,連這些小事都做不好,要他們有什么用?”
一人戰戰兢兢地低頭挨訓,不敢說出半句辯解的話。
陰沉的眉眼破壞了男人俊美的五官,一雙狹長如毒蛇般的眼睛便顯得格外陰鷙。
“后天之前,我必須看見那雙眼睛,無論用什么辦法,懂嗎?”
“是。”
男人的手下鄭重地應了一聲,躬身離開書房。
*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順流而下的船幾乎不需要船夫動用船槳便能一日千里。
經過幾個小時的行駛,小船來到一處寬闊平緩的水面。
時暮安和陳強民各坐在小船的兩端,一人手里拿了一根魚竿開始慢悠悠地釣魚。
一只在水里嬉戲的巨水獺發現了他們,頓時發出呼朋喚友的聲音。
不多時,一只只圓頭圓腦的巨水獺浮出水面,好奇地朝人類所在的方向張望。
“真可愛。”
陳強民發出一聲感嘆。
時暮安似笑非笑:“能把鱷魚水蚺當辣條吃的小可愛?”
陳強民倒吸一口涼氣,為促進全球變暖做出了充足貢獻。
他僵硬地回過頭,結結巴巴道:“它它它們吃鱷魚和水蚺?”
“那它們會吃人嗎?”
話一出口陳強民就后悔了。
廢話,都能把鱷魚當辣條吃了,人又算那根蔥。
時暮安笑了笑:“正常情況下,巨水獺不會攻擊人類。”
至于不正常情況——比如帶崽的巨水獺媽媽感受到威脅等等,就不好說了。
陳強民咽了咽口水:“要不我們還是離遠點吧。”
“可以。”
得到時暮安應允后,陳強民迫不及待地把船劃遠。
待視線所到之處沒有巨水獺的聲音后,他才緩緩松了口氣。
沒辦法,綠森蚺給他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所以他一點也不想和這些兇殘的生物有任何牽扯。
時暮安沒笑陳強民。
他提起魚竿,釣上來一條活蹦亂跳的灰色小魚。小魚只有小孩小拇指粗細,約莫五厘米。
時暮安順手將小魚掛上魚鉤再次拋竿。
此處水勢平緩,是各個支流的交匯處,水面寬闊似湖泊,水里應該有不少大魚。
大概是沒有經過釣魚人的毒打,不一會兒,就有傻魚歡快地咬住了鉤。
魚在水中產生的拉力,是自身體重的好幾倍。
魚線迅速繃緊,開始劇烈搖晃,并且被帶著在幾個方向間來回移動。
時暮安感受著魚的力道,嘴角微微上揚。
這是一條恰到好處的大魚。
不過這點拉力在專門用來海釣的魚竿,和有超級勇士稱號加持力量的玩家面前不值一提。
時暮安和大魚來回溜圈,一松一緊,一緊一松,比拼比到最后比的是耐力。
論比耐力,他從沒輸過。
然而就在時暮安拿起抄網,準備把魚撈上船時,一股巨大的力量直將船拉出去數米遠。
毫無防備的陳強民被拉下了水,并且以極快的速度向遠處“飛奔”。
“毛毛,把人帶回來。”
得到吩咐的小毛球立刻借力彈跳出去,在落下的瞬間變大體型將倒霉的陳強民包住,再一個翻身,將他馱在肚皮上。
驚魂未定的陳強民手里還握著那把簡易魚竿,不愧是海釣專用的魚線,到現在竟然也沒斷。
但有時候質量太好也是個煩惱。
最后的結果就是他和小毛球一起被大魚拉遠了。
時暮安:……?
這家伙以前真的釣過魚嗎?
少年還是太天真了。
殊不知釣魚人的口號就是頭可斷,血可流,魚和魚竿不能丟。
比如他自己不也沒放棄魚鉤上的那條魚。
時暮安麻利地將魚撈上船,用船槳敲暈,沖漸漸遠去的人影大聲道:“陳強民,放手,丟掉魚竿。”
嚇傻的人回過神來,如被烈火灼燒般迅速松手。
隨著簡易魚竿沒入水中不見蹤影,一人一球終于能停下來喘口氣。
陳強民抱頭。
他真傻,真的。
他單知道魚上鉤了不能松手,卻忘了有些魚直接把人拖進水里。
陳強民抱住小毛球:“你是我的救命恩球。”
小·救命恩·毛球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怪蜀黍走開!
受到刺激的小毛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回家。
它“重手重腳”地將陳強民丟上船,自己縮回乒乓球大小,委屈巴巴地朝少年撲去。
嗚嗚嗚
它不干凈了。
時暮安眼疾手快地接住小毛球,避免自己的衣服遭到河水洗禮。
他揉了揉氣成河豚的小家伙:“剛才做得很好,等會可以多吃一條魚。”
陳強民捂著腦袋重重點頭。
對對對,就是要多吃一點,吃飽了才有力氣。
可憐的某人還以為是小毛球托不住自己,無奈只能使出全身力氣將他拋走。
這時候時暮安才有時間看向自己剛才敲暈的魚。
通體的銀白鱗片在陽光下閃耀迷人,甚至還有點晃眼。
它在觀賞魚類市場上有個非常好聽的名字:銀龍魚。
整條魚身長近五十厘米,大概有二三十斤,看起來夠他們吃好幾頓。
只是鑒于對小毛球的承諾,兩人便再次進入釣魚行業發光發熱。
——時暮安的空間里放著不少用針線燒成的魚鉤。
現在他們都學機靈了。
一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刻割斷魚線。
兩個小時下來收獲頗豐,兩人就著河水處理好所有魚獲,慢悠悠地煮起了雜魚湯。
壓軸的自然是銀龍魚。
銀龍魚肉質鮮嫩,水腥味少,清蒸便能還原出鮮美的食物本味。
一頓只有兩個菜品的全魚宴下肚,吃得兩人一球心滿意足。
只有黑松鼠依然抱著堅果咔嚓咔嚓。
真可憐。
小毛球咂咂嘴,分給松鼠小弟半包果脯小零食。
小船在夕陽的余暉中漸漸遠去。
時暮安第n次打開玩家地圖,他與突然殺出來的黑馬紅點間的直線距離只剩下6公里。
一個出乎意料的數字。
時暮安不再猶豫,決定改道和“黑馬”匯合。
第158章 第 158 章
黑馬紅點似乎與時暮安心有靈犀, 沒過一會,他也主動改變了方向。
雙向奔赴下,兩人間的距離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縮短。
時暮安便決定一鼓作氣, 連夜行船, 爭取早日與隊友會合。
——反正晚上閑著也是閑著。
如果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搞不好還會引來X組織派來的那幫殺手。
真是比蒼蠅還煩人。
時暮安和陳強民加快滑動船槳的頻率, 小毛球也變大體型在船尾推著船前進。
一時間,小船仿佛裝上了強力電動馬達般飛速行駛, 激起大片浪花。
直升飛機上負責觀察敵情的人將所見所聞傳達給快艇上的隊友。
一行黑衣人面面相覷。
咋辦?
他們還想著趁兩人休息搞偷襲呢。
為首的男人冷靜道:“做好戰斗準備,全速跟上。”
這艘坐滿乘客的小型快艇飛速向前追趕, 水花四濺, 甩出一條筆直黃白的“魚尾巴”。
現代科技豈是人類苦力可比。
僅過去不到半個小時, 馬達聲就逐漸朝小船逼近,強烈的探照燈將和河面照得分毫畢現,兩艘船似乎已近在咫尺。
陳強民面色一變:“不好, 有人在后面追我們。”
不動腦子想也能知道這些人的身份。
“一群陰魂不散的瘋子。” 陳強民忍不住暗罵一聲。
時暮安面色如常。
寧紫死前對他說過X組織的規矩, 算算明天就是第七天,這群人突然發瘋也正常。
時暮安晃了晃手電筒:“我們去那條小道。”
此處水道開闊, 不易躲閃隱藏,他們人數少,又沒有遠攻武器,容易吃虧。
“好。”
經過近兩天時間鍛煉, 陳強民早已熟練掌握劃船的技巧。
小毛球大力出奇跡,兩人劃船輔助, 不一會兒, 他們就脫離寬闊的主道,進入一條密林重疊的小河。
小河道水淺, 兩岸狹窄,行船已經不易,何況是體形較大的快艇。
而且現在是晚上,只有瑩瑩灑下的月輝帶來些許光亮。
想躲起來不被找到可比白天簡單多了。
但是兩人都沒有急著逃跑。
這群殺手不會輕易放棄,與其被人追著跑個不停,不如主動出擊解決。
時暮安瞇起眼睛:“我喜歡他們的船。”
陳強民懂了:“干死他們。”
若要說陳強民不怕死,那自然不可能,畏懼死亡是所有生物的本性。
但他也是真的厭煩了,心知不讓這群人狠狠出點血,他們不會放手。
何況樹林里都是微型攝像機、偽裝攝像機,他們也不可能安安穩穩地躲到任務結束。
所以最好的防御就是進攻。
就算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家伙。
時暮安將船放在河道的小拐角處停好,只帶走了少量物品,營造出倉皇逃竄的假象。
實際上他們打算躲在河的兩側來一個偷襲。
至于不能打的黑松鼠,時暮安就讓它躲遠一些,聽到安全的信號后再出來。
好歹大家相處了不少日子,就算沒有真情,也有幾分假意。
要是黑松鼠受傷,小毛球肯定會難過。
“吱吱吱。”
小黑松鼠蹭了蹭小毛球,又蹭了蹭時暮安的手心,一走三回頭地跑遠了。
時暮安快速制定好戰術。
他和陳強民藏在河的左側,小毛球則藏在河的另一側。
到時候他們先起動攻擊引起敵人注意,小毛球再跳出來殺那群人一個措手不及。
計劃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當聽見幾道犬吠聲時,時暮安就知道偷襲計劃大概率要失敗了。
一道強光射入林內。
時暮安瞳孔微縮,這些人的手里竟都拿著一把沖鋒槍。
該死!
功夫再高,也怕子彈。
冷兵器對上熱武器,還是能夠連發的沖鋒槍,兩人的勝率大大降低。
就算有小毛球從旁輔助,一梭子子彈打下來,他們也只有魂歸西天的份。
陳強民不得不打手勢詢問:‘我們要逃跑嗎? ’
明知已經沒有辦法,他還是心疼得不行,船上那些東西,甚至是那條船都是他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家當。
每一樣都花了不少心思呢!
QWQ
“不用。”
時暮安冷哼一聲。
真當他是好捏的軟柿子呢。
眾黑衣人:……
睜著眼睛瞎胡說。
要是個好捏的軟柿子,他們至于這么大費周章。
又是啟用游艇,又是出動直升飛機,又是拿槍帶狗,這些還不足以證明他們的重視嗎?!
密密麻麻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激動的犬吠聲不時響起。
時暮安讓小毛球變大:“來把我們吃下去。”
陳強民瞳孔地震,但到底沒有拒絕。
畢竟武器失效,道具失效,他們兩個又不能徒手擋子彈,偷襲計劃也因為狼狗的存在破滅。
除了暫避鋒芒,再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不過時暮安顯然不這么想。
于是他指揮著小毛球在殺手小隊里靈活穿梭,將整個隊伍拆得七零八落。
“草”
“這是什么怪物!”
“它要吃人,開槍,快開槍。”
一陣噠噠噠噠的槍擊聲響起,槍林彈雨瞬間落下,持槍之人的肩膀都因為持續的槍械后坐力酸疼不已。
然而這頭黑色的巨型怪物卻毫發無傷,仿佛只是被子彈撓了個癢癢。
這些殺人無數的殺手們已經驚呆了。
但沒等他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黑色的圓形怪物就已經像炮彈般朝他們沖去。
行動間刮起一陣狂風,連地上的落葉都被吹起在半空打著旋兒。
“砰!”
一個倒霉蛋不幸被擊中,瞬間飛出去好幾米遠,砸中一棵粗壯的大樹。
“咔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極為刺耳。
這群殺手們聽在耳里,怕在心里。
“噠噠噠噠”
又是一陣槍林彈雨,又是一陣撓癢癢。
小毛球興奮地抖了抖毛毛,繼續朝下一個目標前進。
反正主人說隨便它玩。
“咚”“咚”“咚”
聽著外面并不真切的聲音,待在小毛球肚子里的陳強民忍不住憂心忡忡。
“真的能行嗎?”
他不是不知道小毛球的厲害,只是對面人人手里都拿著槍。
那可是沖鋒槍啊!
時暮安老有神在:“沒事,要不然你睡一覺?”
反正現在也到了睡覺的點。
要不是擔心對小毛球長生產生依賴性,時暮安平時都懶得動手動腦。
說完他也不管陳強民的想法,打了個哈欠,輕輕閉上眼假寐。
陳強民:……
得了,主人都不擔心,他還擔心個啥。
睡覺睡覺。
于是等陳強民迷迷糊糊地被時暮安推醒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時暮安又打了個哈欠:“竟然才過去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
可惡的凡爾賽隊長。
陳強民只覺得心里酸水都快把自己給淹沒了。
兩人被小毛球吐出來,散落的手電筒照亮了黑暗的森林,也照出了此處的凄慘景象。
“嘶”
“試試就逝世。”
一群“可憐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有些人昏迷不醒,有些人出氣多進氣少,還有些人痛苦得呻吟。
真是……太解氣了!
陳強民雙手叉腰,不禁想仰天大笑——叫你們這群人天天陰魂不散。
時暮安拍拍小毛球:“干得漂亮。”
兩人的動靜不出意料地引起了某些殺手的注意,看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兩張臉,有人又氣又怒,一口氣沒喘上來,當場嗝屁。
陳強民:……
時暮安:“……,你們這屆殺手不太行啊。”
黑衣隊長吐血:“竟然是你們搞的鬼!”
“咋滴。”陳強民得意:“你們拿槍又帶狗,還不讓我們開掛了?”
也不知哪句話刺激到了這些黑衣人,一個接一個的昏了過去。
不,不是昏迷。
他們死了。
“死了?”
陳強民的眼里帶著三分茫然三分疑惑和四分不知所措。
他們還沒干啥呢。
“說殺就殺。”時暮安冷笑:“看來X組織也不過如此,這些人跟著你們真是可惜了。”
“時先生此言差矣。”
一道經過變聲器改造的機械電流音突然響起:“X不需要廢物。”
“時先生,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不如坐下來好好談談?”
“滾”
如果說這些自小被訓練的殺手是可憐又可恨,那么X組織的上層管理就是罪大惡極,死后該下十八層地獄。
對面的人也沒想到時暮安竟如此不給面子。
“好,好得很。”
這句話落下再沒有其他聲音出現。
陳強民美滋滋地去舔包,時暮安拿出背包里的哨子吹響,一道極具穿透力的聲音響起。
不多時,一只黑色的大松鼠乖巧蹲在了少年腳邊。
皓月當空,瞬間暴富的一行人提著槍,開著游艇駛向遠方。
陳強民站在甲板上享受美好的夜景,想起開游艇如喝水般簡單容易的小隊長,不禁搖頭感慨。
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
混亂的一夜過去,陳強民頂著一頭黑眼圈驚奇道:“水變綠了。”
一條蜿蜒的大河宛如群山間的玉腰帶
沒錯,不僅是水,周圍的環境也變成了連綿不絕的大山。
時暮安的臉上不免露出一絲笑意,既是為他們終于走出了熱帶雨林的范圍,更是為即將見面的隊友。
1000、800、600……100、50、30、20、5
玩家地圖上的數字停止減小了。???
游艇行駛在河中央,五米之內沒有任何熟悉的人的影子。
咋回事?
正當時暮安疑惑,一團黑影突然自水下冒出,露出一個黑發覆面的腦袋。
恰巧看見這一幕的陳強民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水猴子!”
別看它浮在水上輕巧得像個圓形氣球,實際上變大后的體型和體重都會大大增加。
第159章 第 159 章
于雋巧:???
你才是水猴子, 你全家都是水猴子。
她撥開擋住視線的長發,仰頭對著快艇上的中年男人怒目而視。
陳強民:熊貓人尷尬撓頭.jpg
他訕訕一笑,馬上道歉:“不好意思, 小妹, 我沒看清楚。”
“沒關系”
于雋巧自然不會得理不饒人。
她摸了摸隨著水流飄蕩凌亂散落的頭發, 低頭看著水中的倒影, 又覺得自己似乎不太占理。
任誰看見水里突然冒出個長滿頭發的東西也會害怕。
時暮安聽見動靜,走上前, 看著泡在水里的于雋巧,眼里閃過幾分高興和詫異。
高興的是與隊友相聚, 詫異的是隊友的處境。
她居然呆在水里?
“先上來再說。”時暮安伸手將滿臉驚喜的于雋巧拉上船。
陳強民恍然明白過來。
原來這位美女是時隊長的隊友, 果然他侄女說得對, 好看的人只和好看的人玩。
他移開目光道:“小妹,你先換件干凈的衣服吧,船上風大, 容易感冒。”
陳強民心知自己留下來礙眼, 主動走去了船的另一頭。
于雋巧明顯自然了許多。
雖然能感覺到陳強民的目光里沒有那些齷齪東西,但過去的經歷令她無法對任何一個中年男人放松警惕。
時暮安拿出干凈的毛巾遞給于雋巧:“先擦擦頭發, 去那邊廁所換衣服吧。”
“你有干衣服嗎?”
于雋巧點頭:“有。”
她的干衣服都放在密封的塑料袋里,加上防水背包的雙重防護,不可能進水。
過了一會兒,于雋巧穿著干凈的衣服走出來, 濕淋淋的頭發被毛巾裹著,已經不再往下滴水。
時暮安給兩人互相介紹對方。
“這是陳強民, 我在路上遇見的人, 你可以叫他老陳。”
“這是于雋巧,我的隊友。”
于雋巧主動補充:“叫我小于就行。”
陳強民立刻熱情道:“你好你好。”
自從見識過時隊長的厲害, 他就被狠狠地上了一課,知道絕不能以貌取人。
時隊長的隊友必然有過人之處。
于雋巧笑了笑:“你好。”
比起陳強民的過分熱情,她的態度就顯得有些平靜。
陳強民并不在意。
他一個糙老爺們,也不是什么大帥哥,他們又是第一次見面,能和平相處就行。
不過這個小妹真好看。
陳強民被那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晃了晃眼,時暮安卻早已經對美貌攻擊免疫
再漂亮的人天天看也會習慣。
更何況他上輩子見過的大美人多了去,不夸張地說,他自己也是個大帥哥呢。
時暮安問:“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他看于雋巧這副模樣,猜測她應該在水里待了好一段時間。
“吃。”
于雋巧重重點頭。
自從昨天發現有個小紅點離自己越來越近,她幾乎就沒怎么休息過。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時暮安干脆架起了火鍋。
食材有昨天白天釣上來的魚,挖來的野菜和存放在空間里的罐頭,干貨等等。
反正是鍋大雜燴。
不過吃起來還不錯,至少他們都吃得挺快樂。
一邊吃飯一邊聊天,于雋巧將進入任務世界后發生的事情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
說到有人窮追不舍,逼得她不得不走水路時,于雋巧還有些心虛。
她知道太趨向于防御保守了。
陳強民笑呵呵:“人沒事就行。”
時暮安皺眉:“你還記得那個女人的模樣嗎?”
于雋巧:“記得。”
那個女人有一種野性的美,加之她們三番四次的偶遇,所以她印象很深。
于雋巧干脆要了張筆和紙,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一個女人的模樣。
陳強民震驚。
他就知道隊伍里臥虎藏龍!
時暮安倒沒有太驚訝。
于雋巧會畫畫的事,他早就知道——當初決定選擇三。人作為隊友時,他就讓他們將自己會的所有東西全部寫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他劃界還挺不錯。
時暮安看著細化后的女人圖像,眼神有些冷,他對于雋巧道:“不硬碰硬是個正確的選擇。 ”
因為寧紫曾經透露的關于X組織的消息里,就有一個厲害的女殺手——寧白。
她的手段之狠辣,令其他同為殺手的人都害怕。
而且她也是排名前十的殺手里,唯一的女殺手,排名第七,擅長各類柔術。
于雋巧若是選擇與她硬碰硬,無異于九死一生。
寧白占99%,于雋巧占1%。
聽完時暮安的解釋,于雋巧頓時慶幸不已。
雖然老大可以回檔救人,但是她又不能留下回檔前的記憶,不一定會改變決定,到時候豈不是要被殺一次又一次。
看來茍一點還是沒錯。
殊不知時暮安已經在心里盤算好了未來的訓練計劃——他要把模擬空間里的怪物全部換成人類。
這次是這次,下次是下次。
每一次的情況都不同,他不希望隊友永遠處于被迫逃避的狀態。
但這些都是完成任務后才能做的事,時暮安沒說出來,以免影響大家的心情。
快艇繼續朝下一個小紅點所在的方向前進。
交換互相的經歷后,時暮安和于雋巧都產生了深深的危機感。
可惜玩家地圖只能提供同隊玩家所在的位置,看不見同伴的健康狀況。
只希望他們沒事。
……
張佳佳和林木的確沒事。
準確來說,野人谷里的所有參賽者都能短暫地松一口氣。
因為參與此次捕獵活動的所有殺手,都收到了組織傳來的命令——全力追殺時暮安和陳強民兩人。
看來昨天夜里少年囂張的話語和行為,氣壞了X組織的上層管理人員。
為此他們還發布了懸賞令。
殺死其中一人可轉移至后勤崗位,殺死兩人可升至后勤管理組。
活捉時暮安可甚至戰斗組管理層。
若不需要晉升換崗,也可將獎勵兌換成相應的內部貢獻點。
對于常年在刀口舔血、刀尖上起舞的殺手們來說,這份獎勵不可謂不豐厚。
所以殺手們紛紛放棄了自己選好的目標,甚至找到相熟的人組隊搭伙,朝著兩人所在的位置趕去。
與此同時,公海上,某件漂行數日的巨輪里開啟了新一陣的狂歡。
人人都想看看這個令X組織吃癟的少年,看看他最后的凄慘結局。
沒錯,就是凄慘結局。
沒有人相信少年和他的同伴能躲過X組織布下的天羅地網。
他們絕對會死得很慘。
如果最后活著,那只有一種可能,生不如死。
畢竟他們招惹的可是X組織。
新的游戲開盤,無數資金投入其中。
賭桌上性感優雅的美女荷官面帶微笑,桌上的圓形籌碼堆成了一座小山。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見,怕是怎么都想不到每一枚籌碼所代表的金錢,足夠一個普通人過完有車有房的幸福一生。
更有數不清的俊男美女穿梭其中為客人服務。
紙醉金迷,酒池肉林當是如此。
……
有人在狂歡,有人在高興。大家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繼和于雋巧匯合后,他們又花了六個小時,成功找到沿著河流趕路的張佳佳。
為此時暮安向X組織深表感謝,并且用上一隊人留下的沖鋒槍解決了幾個不長眼的殺手作為慶祝——太陽能游艇,旅行必備,你值得擁有。
現在只剩下林木就能集齊了。
更幸運的是林木和張佳佳之間的直線距離只有七公里。
所以眾人馬不停蹄地繼續趕往下一站。
而循著他們所在方向趕去的殺手們已經被溜得暈頭轉向,有破防者直接破口大罵。
可惜了。
時暮安他們不知道也聽不見。
要是知道殺手們因此破防,怕不是會當場仰天大笑。
好在幸運之神在另一個方向一直眷顧著他們。
第二天。
眾人通過哨聲成功在茫茫大草原里找到林木,以及跟著他的李大花。
時暮安愣住了。
第160章 第 160 章
他看著眼前面容滄桑的中年婦女, 腦海里冒出無數種可能、無數種猜想。
時暮安垂下眼眸,眼里有驚,有喜, 更有茫然和不知所措……
這個面對任何攻擊詆毀都能游刃有余的少年, 在此竟生出了逃避的想法。
然而強大的自控力和理智迫使他站在原地, 朝中年婦女露出一個標準的待客微笑。
“你好。”
時暮安的語氣不輕不重, 帶著幾分淡淡的疏離,一如往常。
誰也沒有察覺到他那一瞬間的失態。
不, 或許有人發現了。
但是她表現得更加震驚,更加激動, 更加緊張, 更加失態。
她的眼里含著熱淚。
她忍不住走上前, 顫抖著聲音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路仁。”
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
李大花不可置信地看著少年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而后茫然地收回目光, 神情一陣恍惚。
她認錯人了嗎?
世界上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
她不信。
多年前的畫面被人強硬地從記憶最深處翻出, 清晰又模糊地展現出來。
畫面里的孩子只有七八歲大小。
他背著一個純黑色的書包,和嘰嘰喳喳的同學一起走在老舊的街道上。
那時他已經比同齡人高了半個腦袋, 身高體長,五官俊秀,眉眼清冷,好似一棵傲然挺立的小樹。
李大花跟著他一路回到家。
她戴著口罩像個賊一樣打聽他的消息。
她聽著周圍的街坊鄰居痛斥拋棄孩子的父母, 聽著他們說起養父對孩子的疼愛,聽著他們談論孩子的聰慧乖巧。
他被人照顧得很好, 會有無比光明燦爛的未來。
所以那一天后, 李大花再也沒有偷偷去看那個被她拋棄的孩子。
她自私地做出選擇,就應該承受選擇帶來的后果, 而不是去破壞一個幸福美好的小家庭。
李大花勉強笑道:“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眾人不敢吱聲。
在場的人就算沒有玲瓏心思,也能察覺到李大花和時暮安之間有問題。
否則老大/時隊長不會頻白說個假名出來。
眾人的目光隱晦地在兩人身上徘徊,看著時暮安面色平靜,又看著李大花失魂落魄,再想起兩人存在的年齡差,一種可能呼之欲出。
心里有了猜想,再去尋找能證明猜想的證據,就簡單許多。
張佳佳忍不住抽氣。
他們二人的眉眼竟有七八分相似。
……
最終是社會經歷最多的陳強民主動打破沉默的氣氛。
他樂呵呵地沖林木道:“你好你好,我叫陳強民,也是玩家,路上遇險有幸被時……路隊長收留,叫我老陳就行。”
“你就是路隊長常常掛在嘴邊的林隊友,林木吧,幸會幸會,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成年人的吹捧令人牙酸。
林木有點想用腳趾摳個芭比城堡出來,但他現在需要當一個合格的成年人。
于是他十分上道地說:“哪里哪里,陳哥,我就是個毛頭小子。”
陳強民很滿意林木的反應。
于雋巧也笑道:“還不給我們介紹一下你帶回來的朋友。”
林木:“這位是李姨,我在路上遇見的玩家,李姨路上幫了我很多忙。”
李大花連忙搖頭:“林同學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幫的小忙不值一提,要不是有林木帶著她走,她早就被凍死了。
林木笑嘻嘻:“李姨,你就別謙虛了,咱倆是互幫互助。”
“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是我的隊長路仁,她們是我的兩個隊友于雋巧、張佳佳,陳哥,陳強民,是隊長在路上遇見的玩家。”
于雋巧和張佳佳打招呼:“李姨,你好。”
陳強民也笑道:“李姐,你好”
雖然沒有過分熱情,但三人都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
似被環境所感,李大花抓著衣服,不太好意思道:“你們好。”
時暮安隨口道:“你的隊友呢?”
李大花看著他的臉又低下頭:“我沒有隊友。”
怎么會沒有隊友?
金字塔游戲對團隊任務和單人任務有明確劃分,一個任務世界不可能同時出現單人任務玩家和團隊任務玩家。
見他們懷疑,李大花緊張:“我真的沒有隊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來這里。”
張佳佳甜甜一笑:“李姨,你別急,可能是游戲出了點bug。”
時暮安微微皺眉:“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跟我來。”
他帶著眾人找了一處樹林茂密的地方。
巨木高聳入云,樹冠參天蔽日,郁郁蔥蔥的灌木叢能輕而易舉地隱藏眾人。
大家半坐或是半蹲下。
時暮安道:“從你接取任務時開始說。”
李大花點點頭。
那天早上她打開任務模塊便收到系統提醒,說她接取的D、F級任務數量已達到限制,目前只能接取C級任務。
李大花只能接受。
因為她每次都是拖到最后期限才去完成任務,如果超過休息時間不接取任務,會直接被金字塔游戲抹殺。
時暮安:“你的任務名稱?”
李大花打開個人信息界面:“任務名稱是白雪茫茫,任務要求是存活六十天。”
林木點頭附和道:“我和李姨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雪山上。”
得虧他帶的吃食不少,又有特級羽絨被保暖。
否則他們能不能走出雪山還不一定。
“好,我知道了。”
時暮安的語氣依然平靜,似乎并沒有把李大花的事放在心上。
然而他的三個隊友卻是動作一頓,默契地互相看向對方。
老大很生氣。
他的眼里抑制不住地涌出殺意,連帶著小毛球也受到影響,警惕暴躁地嗅聞空氣里的氣息。
時暮安忍住了。
他道:“現在來談一下我們目前的處境。 ”
準確來說是講給林木和李大花兩人聽。
他將X組織做的那些事情娓娓道來,聽得林木和李大花大為震驚。
林木恍恍惚惚:“我們是在同一個世界嗎?”
怎么輪到他就是雪地求生。
張佳佳又想翻白眼:“沒人追殺你,你還不高興?”
林木嘿嘿一笑:“高興高興。”
那可太高興了。
要是讓他和老大換個位置,不出三天他就得涼涼。
還是雪地求生好啊,至少見不到人。
對了,人?
林木:“靠,我就說上次那個說受傷,找我求助的參賽者,怎么在我們走后立馬不瘸了。”
原來是X組織派來的殺手。
得虧X組織里的人不喜歡看單純的殺戮,喜歡血腥暴力里夾著劇情。
否則他和李姨能不能平安離開還不一定。
林木問:“我們現在咋辦?”
時暮安還是那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除此外,他還想在野人谷里找找看,有沒有關于黑化動物或者小毛球的信息。
若是能再見到那條黑魚就好了。
一個黑色的小團子撲進時暮安懷里,拱了拱他的手心。
時暮安低頭看向小毛球,一個或許能見到黑魚的方法在他腦海里浮現。
問題是需要把小毛球放出去。
現在小毛球可是他們隊伍里對付殺手的主力。
一旦它離開,后果不堪設想,甚至可以說必然會出現人員傷亡。
時暮安揉了揉毛茸茸的小球:“去吧,去找它吧,帶上黑松鼠一起。”
“若是遇見危險就把它吞進肚子里。”
“另一個肚子哦。”
時暮安一邊認真地囑咐,一邊打包了一大份小毛球喜歡的食物,活像第一次送孩子上幼兒園的家長。
嘖嘖嘖
林木沖大家伙兒擠眉弄眼:“要是老大以后肯定是個好爸爸。”
于雋巧和張佳佳笑而不語。
說吧說吧,可勁說吧。
回到安全屋后,她們就能在模擬訓練室里美滋滋地看猴子怪叫了。
……
小毛球和黑松鼠離開后,五人也離開了。
他們沒有再去開游艇,而是躲進茂密的山林里和殺手們開始游擊戰。
畢竟游艇雖好,卻是個明晃晃的靶子,一發炮彈下去,就能被一網打盡。
但山里的日子也不好過。
因為持續有殺手來騷擾,他們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三天,避免被人“包餃子”。
這樣的結果就是人困馬乏。
一個個胡子拉碴,頭發亂糟糟,皮膚黑黢黢,比最初相遇時狼狽了不少。
不過殺手們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們好歹有五個人,可以互相幫助照應。
獨身的殺手們就慘了,日子過得那叫一個凄慘,模樣更是和野人差不多。
加上眾人也有收繳來的沖鋒槍護身,他們和殺手之間勉強算相安無事。
——那些小打小鬧都不算個事,頂多死一兩個人。
當然,死的人屬于殺手陣營。
經過殺手們的下毒偷襲,強攻等各種各樣的襲擊,眾人漸漸對尸體對殺人見怪不怪,張佳佳也早已將異能和技能練得爐火純青。
可以說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她就能保住對方性命。
不過保住性命是一回事,擁有正常的活動能力又是另一回事。
陳強民和林木都受了不小的傷,即使有張佳佳治療,他們的戰斗力也大幅度降低。
而受傷最輕,受傷次數最小的竟然是李大花。
每次有敵人來襲擊時,另外四人都會默契地將她護在身后。
李大花自然也察覺到了。
她其實是個存在感很低的人,沉默寡言,不愛聊天八卦,只會默默地做事。
以前工作時就經常被人忽視,也沒少被同事詬病無趣。
所以當發現自己被人刻意關注保護時,李大花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走。
即便獨自離開后自己可能會死。
但是那又如何?
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她自私自利,在生下第一個孩子后,又決然地棄他而去。
所以母子相見不相識是她應受的懲罰。
她已經做了很多錯事,她不想再繼續錯下去。
——曾經的曾經,李大花很想活下去,因為她要活著回去保護她的孩子。
可是她不能為此拖累另一個曾被她狠心拋棄的孩子,和另一群期待著與家人相聚的孩子。
她必須離開。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就在李大花打算偷偷離開的前半個小時,殺手們來了。
他們竟也拋棄了單打獨斗的模式選擇合作。
現在是殺手陣營占據人數優勢,擁有源源不斷的熱武器補給。
勝利的天平漸漸向另一方傾斜。
混戰中,一枚不知從哪射出的子彈直奔少年的眉心。
李大花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所以她撲了上去,任由子彈貫穿了她的胸膛,一股劇烈的疼痛襲來,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襟。
李大花看著少年的眼里露出驚恐的神色,顫抖著舉起手摸了摸他的臉,給出一個并不好看的笑。
“別怕。”
還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