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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第 171 章

    時暮安早就注意到了黑云長老的欲言又止。

    換作平時, 只要對方沒說出來,他就當做沒看見,更不會主動詢問。

    畢竟這種情況下, 大部分都是連求助者自己都不好意思地麻煩事。

    他和黑云長老的關系可沒好到能兩肋插刀的地步。

    但是現在不同。

    若是沒有黑云長老主動舉行成年儀式, 他和小毛球不可能得到時空核心。

    就在幾分鐘前他還耐心細致地解答自己的問題。

    有恩報恩, 有仇報仇, 是時暮安的處事原則。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也不應該裝作看不見。

    “長老不必顧慮, 若有需要可以直說。”

    少年面含春風般的笑容:“只要不違背我的原則,我必定會盡全力完成。”

    黑云長老遲疑地看了眼小毛球還是沒開口。

    時暮安懂了。

    他借故將小毛球送寵物空間后道:“黑云長老, 現在可以說了吧。”

    “多謝時先生體諒, 老朽確實有個不情之請。”

    黑云長老緩緩開口:“時先生可知, 我等族民依托王的存在,才有幸開啟靈智,勉強步入修煉一途。”

    時暮安:“聽說過一些。”

    黑云長老憂愁:“可自從上一任王隕落, 新的王蛋被賊人偷走, 族民們的修煉便愈發困難。”

    “成年的族民倒還好,受影響不大, 新誕生的幼崽們卻無法吸收山谷里的氣,不能吐人言,到如今更是連活到成年都困難。

    說著黑云長老已是老淚縱橫。

    它是族里最年長的長老,按照族內規定, 每個幼崽出生后都要經過大長老的賜福。

    親眼看著自己賜福過的崽子們一個個失去,簡直比割它的肉還要疼。

    黑云長老哽咽:“我們這些老東西沒能照顧好王, 罪該萬死, 可是幼崽無辜,懇請時先生替我美言幾句, 讓王賜下靈澤,給崽子們一條生路。”

    啥玩意?

    時暮安和躲在寵物空間里偷聽的小毛球大眼瞪小眼。

    他非常確定以及肯定,時空核心的傳承里沒有任何關于靈澤的介紹。

    時暮安誠懇發問:“靈澤是什么?”

    黑云長老面色一頓,不確定道:“據上上上任大長老所說,靈澤好像是王賜下的雨露。”

    “靈澤降落的三日里,草木瘋長,動物生靈,步入修煉一途者修為大增。”

    所以是要下一場不一般的雨?

    有點難搞啊。

    時暮安陷入思索中。

    雖然融合了一半時空核心,但他得到的傳承里沒有與時間、空間之力無關的知識。

    時暮安悄悄戳小毛球,可惜小家伙也不清楚。

    他問:“長老可曾見過上一任王施展靈澤,有畫卷或者文字記錄嗎?”

    實在不行他讓小毛球試試照葫蘆畫瓢。

    黑云長老面露難色:“老朽未曾見過。”

    別說施展靈澤,就是上一任王,它都沒見過。

    因為那時候它還沒出生。

    “時先生沒有在王室里看見王施展靈澤的壁畫嗎?”

    時暮安:“沒有。”

    一人一魚面面相覷,同時在對方眼里看見了不可思議。

    但黑云長老更多的是絕望。

    它已經從時暮安的反應里猜出,新上任的王并不會施展靈澤。

    難道是天亡它們嗎?

    見黑云長老小小的魚身愈發佝僂,時暮安有種自己正在欺負老年人的錯覺。

    他忙安慰道:“長老先別著急。”

    “小毛球……王才度過成年儀式,還需要一段時間領悟傳承。”

    少年說得在理。

    王自幼流落在外,沒經過王室撫育,不能用以前的經驗判斷。

    黑云長老漸漸冷靜下來:“不好意思,讓時先生看笑話了。”

    時暮安:“不是笑話。”

    少年的神色極為認真篤定,讓人不自覺地相信他的話。

    “人類世界里有句詩叫可憐天下父母心,長老這番為族內幼崽考慮,令在下佩服。”

    聽見少年誠心誠意地夸獎,黑云長老的心里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愧疚。

    都是他們沒有保護好王。

    族里的幼崽至少有長輩照料,王卻只能孤單在外,不知受了多少欺負。

    于是黑云長老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內疚。

    時暮安:?

    他哪里說錯了嗎?

    時暮安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選擇麻溜地告辭。

    不過他還是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決定辦完大宴后,就好好鉆研。

    ……

    大宴在晚上八點準時舉行。

    深色的天幕幽邃深沉,卻抵不住閃爍的漫天星辰。

    皎潔的圓月懸于天幕,被無數眨眼的星辰拱衛,更顯高不可攀。

    但朦朧圣潔的白紗卻和著夜晚的微風徐徐落入山谷,輕柔地山谷里的生靈,仿佛也在為他們慶祝。

    飯桌上觥籌交錯,宴席里人聲鼎沸。

    往日里靜謐無聲的迷霧山谷終于迎來了久違的熱鬧和笑臉。

    一邊吃,一邊聊,談天說地,好不快樂。

    只是黑風長老驚奇地發現,才過去幾分鐘,桌上的烤肉就沒有了。

    它悻悻收回爪子,掃過這桌的所有食客,想看看是誰胃口如此之大。

    也不知給它們這些老骨頭多留點。

    不知尊老愛幼!

    年紀比黑風長老還大的長老們:……

    你小子還好意思瞪別人,整張桌子就屬你吃得最多,連盤子都給舔了,臭不要臉。

    黑風(嘻嘻):誰搶到的就是誰的。

    他美滋滋地舔掉盤子上的碎肉屑,瞥見眾位長老氣幾乎要冒出火光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又笑。

    雖然人類不咋地,但他們帶來的東西還真不錯,抹了叫什么孜然辣椒粉的調料后,烤出來的肉那叫一個香。

    這些年真是白活了。

    黑風長老咂咂嘴,陶醉于口腔里的烤肉的氣息,看得其他長老咬牙切齒。

    要不是顧忌著族民在場,他們肯定要聯合起來把這得意的家伙狠狠揍一頓。

    不揍到它哭爹喊娘不罷休。

    眾位長老還在心里想著宴會結束后如何教訓某匹狼,殊不知黑風長老已經將眼神瞄向了飯桌上的小零食。

    每桌分到的小零食都不多,用小巧的木碟盛著。

    此時還沒有動物注意到它。

    黑風長老掩飾般灌下大口葡萄酒,做出醉酒的模樣,悄悄向小零食靠近。

    “嘶”

    濃郁的果香酒香瞬間沖去了口腔里殘留的燒烤氣息,直酸得黑風牙疼。

    整匹狼皺巴著臉,引得眾人發笑,心里出了小口惡氣。

    就是現在。

    一只狼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向不遠處的小木碟……沒摸著。

    黑風長老抬起頭,眼神里滿是錯愕。

    只見一只半人高的黑色大兔子先它一步,捧著小木碟離開了飯桌。

    “哼,我還不知道你。”

    黑色的大兔子張開三瓣嘴低頭咬走幾塊餅干和果脯,故意咬得咔嚓咔嚓響。

    “你個吃肉的,還想饞我們吃素的東西。”

    黑風長老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誰說狼就不能吃肉了。”

    “你們這是偏見!”

    黑兔子翻白眼:“我管你偏見正見斜見,反正你想都別想。”

    它可還記著自己剛才想吃塊烤肉都被懟了回去。

    黑狼(眼神威脅):嗯?

    黑牛黑馬黑羊黑雞黑猴等:嗯?紛紛站出來表明自己的立場。

    黑狼(含淚低頭):“大家吃好喝好 ,我先行一步。”

    它打算去別的桌看看,能不能薅點好吃的東西填肚子。

    事實證明:想都不要想。

    山谷里的動物們武德充沛,別桌可不會像長老們顧及面子忍下怒氣。

    不服氣就干。

    為了爭最后一塊烤肉,最后一塊果脯,大家更是使出了各種陰謀詭計。

    調虎離山,借刀殺人,聲東擊西,瞞天過海……

    看得在場的人類目瞪口呆。

    他們真的不是誤入了某個斗獸場嗎?

    黑云長老在心里把這群丟臉的家伙噴了個狗血淋頭,面上卻是習以為常地笑道:“讓客人們見笑了,我族向來以實力強弱分配多余的資源……”

    眾人并不在意。

    他們看得分明,那些動物們爭搶的是平分下來后多余的食物。

    大家高高興興地聊天閑談。

    他們這桌只有黑云長老一個動物成員,算得上私人的小型夜談會。

    ——倒不是沒有其他動物長老愿意同席,而是時暮安主動將它們勸了回去。

    畢竟好不容易辦場宴會,自然是要怎么高興怎么來。

    人類和動物長老們互不熟悉,何必為了點繁文縟節,叫雙方都吃得不自在。

    也就黑云長老是自己強烈要求,時暮安才沒有多加勸阻。

    宴會上歡聲笑語不斷,若要說不開心,怕是只有小毛球不開心。

    它蹲在椅子上只給時暮安留下一個“快來哄我”的背影。

    時暮安嘴角微勾。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小毛球,黑白團子沒動,裝作看不見。

    少年嘴角的笑意加深:“看來沒人想吃小熊餅干、巧克力、旺旺仙貝……”

    說到第三個名字時,黑白團子冰冷的背影已經有所軟化;說到第五個名字時,黑白團子微微轉身;說到第七個名字時,黑白團子徹底轉過身體正對少年。

    小毛球超級兇:“我要吃小熊餅干、巧克力、旺旺仙貝……”

    時暮安:“可以。”

    小毛球揚起腦袋:“拿來。”

    時暮安微笑:“吃東西前先來說說,你是通過什么辦法把空間里的食物弄了出來。”

    小毛球危!

    而在山谷之外,在遙遠的另一片海洋,還有許多人像小毛球一樣不開心。

    或者說比小毛球更不開心。

    “還沒找到人嗎?”

    面容陰鷙的男人看向戰戰兢兢的手下。

    這是X組織創立以來最大的污點。

    “沒,沒有。”

    “他們就像徹底消失了,所有監控器都沒有捕捉到人像。”

    感受著投來的陰狠目光,屬下的心拔涼拔涼。

    他連忙補救道:“不過我們有了個新方法,一定能把那群人引用出來。”

    “什么新方法?”

    大概是這樣的話聽多了,男人的臉色依然陰沉。

    屬下小心翼翼道:“上回被殺死的女人與44號有血緣關系,我們打算用她的尸體將人引起出來,一網打盡。”

    第172章 第 172 章

    時暮安并不知有人打算將他們一網打盡。

    此時的他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小毛球, 等待它的回答。

    小毛球:嚶

    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毛球想要逃跑,卻又舍不得少年手心的黑色巧克力。

    小毛球討價還價:“先吃再說。”

    時暮安微笑著伸出手,在小毛球不可置信的注視下掰下一大塊巧克力, 再輕輕掰成幾小塊, 隨手分給飯桌上的食客。

    小毛球:“是我的, 是我的!”

    小毛球急得團團轉, 又不想對自家主人生氣,便惡狠狠地盯著桌上的其他人。

    林木(嚼嚼嚼)(露出大黑牙):“神仙打架, 小鬼遭殃,不是, 小鬼占便宜, 嘻嘻嘻。”

    時暮安:……

    張佳佳·于雋巧·陳強民:……

    你小子是真不怕死啊。

    知道是神仙打架不躲遠點, 還敢當面挑釁。

    凡是見過林木這副嘚瑟模樣的人都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更別說“苦主”小毛球了。

    毫無疑問

    小毛球怒而變大,一口將林木吞了下去。

    林木:“啊, 痛噗, 痛痛,別咬, 別咬。”

    小毛球:“神仙打架(嚼嚼嚼),小鬼遭殃(嚼嚼嚼)。”

    嚼完林木的小毛球又虎視眈眈地看向眾人,某個作死的家伙已經完全沒聲了。

    、

    張佳佳·于雋巧·陳強民:黑人臉問號.jpg

    小毛球吃人了?

    桌上茫然震驚又無措地看著時暮安,幾乎變成扇形統計圖的眼里卻沒有多少害怕。

    因為他們的認知里不存在小毛球吃人的可能。

    對上老大/隊長含笑的目光, 發熱的大腦逐漸冷靜下來。

    他們突然想起來林木喊痛的時候,好像還差點笑出聲, 一看就是虛假表演。

    靠

    差點被那混蛋給騙了。

    他們就說小毛球不可能真的吃人!

    被氣得牙癢癢地收回擔憂的目光, 決定文明觀猴,欣賞某高級動物表演。

    但不知情的黑云長老卻是被嚇壞了。

    它顫顫巍巍地看向小毛球, 又顫顫巍巍地伸出握有巧克力的手。

    ‘王,您快把林先生吐出來。’

    這句話似乎動用了某種特殊的力量,只有小毛球和時暮安聽見了。

    時暮安抽了抽嘴角。

    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黑云長老時,他總是感覺自己在欺負老年人。

    時暮安看向小毛球,小毛球用不存在的鼻孔看人,根本不搭理他。

    小毛球倒是看了幾眼黑云長老手里的巧克力,不過很快就轉過頭,朝時暮安示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時暮安:……

    看來通過成年儀式后還是有點長進,至少知道抓人質談條件了。

    可惜小家伙選錯對象了。

    時暮安又笑瞇瞇地掰下小塊巧克力吃進嘴里,主打一個饞死小毛球。

    小毛球:QWQ

    它不明白主人為什么不用巧克力換林叔叔。

    時暮安點了點小毛球的腦袋:“如果我不給你巧克力,你真的會吃掉林木嗎?”

    小毛球搖搖腦袋。

    林叔叔、張姐姐和于姐姐經常背著主人偷偷給它塞零食,它才不會吃林叔叔。

    而且主人說吃了人類就要洗胃,洗胃很痛苦,會把吃下去的所有東西都吐出來。

    它才不要洗胃!

    時暮安輕笑:“既然不給你巧克力,你也不會傷害林木,那我為什么要把巧克力給你?”、

    小毛球呆住了。

    它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小毛球喪焉焉地趴在椅子上,蓬松的黑白毛發也好似塌了下去。

    時暮安無奈。

    他把剩下的巧克力全塞給小毛球,誰知小毛球拿到巧克力便瞬間精神起來,抖抖身上的毛發,好不快樂。

    小毛球:“嘻嘻。”

    時暮安哂笑。

    沒想到自己竟然有被小毛球耍弄的一天。

    他半是無奈半是自豪地說:“看來你也不傻嘛。”

    小毛球驕傲。

    時暮安話鋒一轉:“難怪剛得到傳承就學會了跨空間取物,你說是吧,小毛球?”

    小毛球飛快地吐出林木企圖趁機溜走。

    時暮安一把抓住毛團子:“怕什么,說說看,我又不會吃了你。”

    小毛球向眾人求助。

    眾人眼神飄忽不敢和它對視,就連黑云長老接收到求助后也沒出聲。

    總覺得現在說話就會被暗殺呢(bushi)

    殊不知時暮安心里也在好奇。

    因為小毛球的表現實在太不對勁了。

    說破天也就是個偷吃零食的事。

    他小毛球悄咪咪拿走的零食作為宴會菜品發放,就已經是懲罰了,不會再去責怪對方。

    畢竟小毛球的年齡和智商擺在那里。

    誰會對一個出生不到三月,只有幾歲小孩智商的毛絨團子生氣?

    時暮安自然不會。

    而且除了拆家(安全屋)外,面對其他小錯,他都是輕拿輕放,很少懲罰小毛球。

    可是現在小毛球卻遮遮掩掩,很想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這副模樣倒是和上回拆家后有幾分相像。

    時暮安瞇起眼睛,伸手捏住小毛球的毛毛,威脅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小壞蛋,你干了什么壞事?”

    小毛球嗚嗚噫噫再次逃避。

    時暮安:“嗯?”

    小毛球:“說了就不能扣我零食。”

    時暮安:“你先說,我根據情況再判斷扣不扣,想清楚,等我自己發現,后果只會更嚴重。”

    小毛球……小毛球敗下陣來。

    小毛球哼哼唧唧道:“破了。”

    時暮安皺眉:“什么破了?”

    他突然想到某種可能,連呼吸都為之滯。

    時暮安深吸一口氣:“到底是什么破了?”

    在沒有得到準確回復前,他的心里還殘留著一些希望。

    小毛球視死如歸大喊道:“空間破了。”

    張佳佳·林木·于雋巧·陳強民:嘶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四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驚恐地看了看小毛球,又驚恐地看了看時暮安,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痛。

    那可是空間啊!

    時暮安的希望破滅了。

    少年緩緩捂住心口,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看起來像要碎掉了。

    他咬牙切齒:“小毛球!”

    小毛球縮成球,可憐巴巴道:“主人,我不是故意的。”

    時暮安五指握緊。

    林木小心翼翼:“老大,這是親生的。”

    張佳佳咽了咽口水:“對對對,親生的,氣多傷身。”

    于雋巧:“老大,這么多動物在呢,有事=等宴會結束后再處理吧。”

    陳強民干咳:“老大,孩子……孩子還小。”

    在眾人的勸說下,時暮安稍稍冷靜下來,勉強維持住了表面的平靜。

    他點點頭:“罰款半個月的零食。”

    多少?

    四人再度倒吸一口冷氣,看向少年的眼神都變得復雜起來。

    老大真是心軟,才半個月就夠了。

    換做他們,至少得30天,不不不,半年不能吃零食,還要來幾頓竹筍炒肉絲。

    時暮安聽見眾人的抽氣聲回頭警告:“還有你們,不能給它開小灶。”

    “要是讓我抓到……”

    言語里的未盡之意盡在少年威脅的眼神里。

    林木悄悄對探頭探腦的小毛球攤手,老大都明說了,他也無能為力啊。

    小毛球:QWQ

    整整半個月不吃零食,只能吃干巴巴沒味道的寵物口糧,這不是要它的命嗎?

    小毛球倒在地上變成了一灘死球。

    時暮安無動于衷地將小毛球提溜至跟前:“先來給我說說當時的具體情況。”

    不談損失,他還挺好奇小毛球當時的操作。

    小毛球:“就是先找到空間的位置,再悄悄摸進去,再把東西取出來,然后就破了。”

    時暮安:……

    他試著尋找空間所在的位置,找了好一會,一無所獲。

    少年看向黑白團子,黑白團子委屈:“我沒有騙人。”

    時暮安:“我沒有懷疑你,我是想問問你是怎么找到空間的?”

    小毛球茫然:“不用找啊,就在主人身邊。”

    一無所獲的主人:……

    突然有種學渣向學霸提問的錯覺。

    時暮安又試了好幾次依然沒有收獲,想想小毛球的真實身份,他便暫時放棄了嘗試,轉而去查看空間的情況。

    嗯,小毛球沒有說謊,的確破了個小洞。

    只是這個小洞被某個毛團子故意用東西堵著,所以他先前才沒發現。

    堵著就堵著吧。

    時暮安無語望天,反正他現在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等會,回檔可以嗎?

    時暮安打開檔案儲存器,查看最近一次存檔的時間。

    有點糟糕

    最近一次存檔時間在半個月前,也就是他們跟著小毛球剛來到山谷的那一天。

    時暮安:……

    自己今天沉默的次數似乎比以往的幾個月還要多。

    時暮安閉了閉眼,那還是繼續堵著吧。

    剛從山洞里出來的他并不想再經歷一次山洞之行。

    而且時暮安總覺得已經被融合的時空核心并不會隨著回檔而回歸原位。

    雖然只是冥冥之中的感覺,但是也不無可能。

    畢竟時空核心本身就與時間、空間兩種屬性有關,還是出自時空核心一族的至寶。

    所以與其立刻回檔,不如仔細研究會破碎的空間,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這般想著,時暮安泄憤似的大力揉了揉手里的毛團子,小毛球舒服地打起呼來。

    小壞蛋

    時暮安失笑。

    眾人回歸宴席繼續吃吃喝喝,然而今晚似乎注定是個多事之夜。

    剛坐下沒多久,時暮安便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悸和不安。

    有個地方在吸引他過去。

    玄之又玄的第六感再次出現了,那是、那是埋葬著母親尸骨的地方。

    時暮安面色陰沉,倏地站起身,將桌上的眾人嚇了一跳。

    “你們先吃,我有點事情,不用等我。”

    時暮安撈起小毛球快步向山谷外奔去,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不一會就沒了蹤影。

    桌上四人一魚面面相覷。

    在他們眼中,月光下的少年行如鬼魅,就像游戲里不停使用閃現技能的主控角色。

    第173章 第 173 章

    “咚”“咚”“咚”……

    月色深沉, 樹林陰翳。

    幽暗的樹林深處傳來隱隱約約的奇怪聲響,似乎有東西正不斷擊打地面。

    茂密的樹冠遮擋了泠泠月色,只留下手電筒發出慘白的燈光, 照亮了幾個人影。

    “他們倒是快活, 讓我們幾個在這里挖尸體。”

    寧三十九憤怒地丟開手中的木棍。

    這根木棍的尖頭早已被磨得不成形, 只能由持棍人憑借蠻力不斷撞擊地面。

    “你們就這么聽話?”

    他們可是經過無數次生死選拔賽, 戰勝過無數個同類,才成功在組織里排上名號的殺手。

    就這么甘心在這里做挖尸體的活?

    一人陰沉著臉:“不然呢?”

    誰讓他們在這次游戲里, 是所有殺手中排名最靠后,實力最弱的那幾個。

    動物尚且有親情可言, 殺手們的世界卻是完完全全的弱肉強食, 強者為尊。

    不想聽話?

    可以, 那就去死吧。

    寧三十九似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我們聯起手來未必會輸。”

    也不想想,那群喜歡拿鼻孔看人的家伙,怎么會允許幾個遠不如他們的人反抗。

    到時候第一個對付的就是他們。

    “沒腦子的蠢貨。”

    落下這句話, 寧三十五便沒有再接茬。

    寧三十七暴怒:“你找死! ”

    又一人開口道:“別吵, 動作快點,要打也等把尸體挖出來再打。”

    最先開口的人聽見這句話, 頓時像吃了無數個炮仗。立刻嗆聲道:“死三八,你又是什么東西,也配來命令我?”

    寧三十八冷笑:“我配不配不重要,要是那些人回來沒有看見尸體, 你我幾人都沒有好下場。”

    “我會怕他們?”

    這人嘴上還硬著,卻灰溜溜地撿回了被自己丟掉的木棍。

    他一邊挖一邊罵:“該死的。”

    “不就是具破尸體嗎, 埋那么深,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寶貝。”

    憤怒的聲音在幽深寂靜的樹林里格外刺耳。

    時暮安陰冷地看著樹下的三人,眼里是藏不住的滔天殺意。

    他要這些人生不如死。

    幾乎是憑借本能的操控, 時暮安冷冷吐出一個字:“去。”

    霎時間,白光閃過。

    三個年輕力壯的男人以一種極為恐怖的速度瞬間老去,眨眼間就成了耄耋老漢。

    而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你,我。”

    寧三十七看著自己身上那宛如枯樹皮的皮膚,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沙啞干澀的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

    “是誰,滾出來,到底是誰!”

    寧三十五激動地甩掉手上的東西,卻因為太過用力而沒站穩,導致自己也摔在地上。

    “咔嚓”

    數道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聽得另外兩人頭皮發麻。

    他們簡直要瘋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發生的巨大變化完全超出了三人的認知。,寧三十五佝僂著身體喃喃自語:“鬼,一定是鬼在報復我們。”

    寧三十七咬牙:“放你的狗屁,我才不信什么鬼不鬼。”

    “死在我手里的人不上千也過百,也沒見那些人變成鬼來報復我。”

    寧三十五崩潰:“那你說現在是怎么回事?”

    而自始至終寧三十八都沒有說一句話,表現得非常冷靜。

    除了他握著木棍的手正微微顫抖。

    看著三人凄凄慘慘的模樣,時暮安漸漸冷靜下來,眼神里的戾氣也少了不少。

    ——剛才有一瞬間,他感到了空間的存在,甚至還看見了被堵起來的小洞。

    這種感覺很陌生,很特別,和通過金字塔游戲打開空間時大不相同。

    可惜也只有那一瞬間。

    時暮安收回思緒,來到三人跟前,冷冷道:“誰派你們來的?”

    他貌似說了句廢話。

    畢竟除了他們的頂頭上司,X組織的管理層還能有誰?

    三人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少年。

    在借著慘白的手電筒燈光看清少年的面貌和少年肩上明顯是活物的黑色毛球后,三人俱是一頓,瞳孔猛地縮緊。

    他們自然不會不認識少年。

    因為在收到上面發來的命令后,他們就得到了少年及其隊友的詳情信息。

    更知道自己要挖的尸體和少年有親緣關系。

    甚至他們還曾幻想過抓住少年后,該如何最大化地利用組織給出的獎勵。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寧三十八恍然大悟:“是你!”

    “我們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在作祟。”

    寧三十五崩潰威脅:“把我們變回去,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變成這副蒼老殘弱的模樣。

    而時暮安看著已經被挖到一半的墓,內心殺意驟起,感知到主人情緒的小毛球也蠢蠢欲動。

    但是時暮安忍住了,也不允許小毛球出手。

    因為他說過他要讓這群人生不如死,就像眼前這樣。

    有時候活著才是最痛苦的事。

    他拾起兩枚小石子,手腕和指尖同時發力,石子瞬間飛出擊中兩人的膝蓋。

    “噗通”“噗通”

    連續兩道跪地且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另外兩個站著的人也趴了下去。

    掉在地上的手電筒閃了閃,燈光漸漸暗了下去,奇異地維持在剛剛夠人看清東西的程度。

    烏云聚攏,月色消隱,四周突然靜了下來。

    漆黑的夜晚似乎最能激發人心底的陰暗面,時暮安往前踩住一人的手掌,聽著耳邊傳來的慘叫聲,冷冷俯視道:“不喜歡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三人,啊不,兩人怒目而視。

    廢話,誰會喜歡自己突然變成個干巴巴的老頭子。

    剩下倒霉被踩中手掌的那個人痛得面色扭曲,根本說不出話來。

    很奇怪。

    躲在暗處的人眼神動了動。

    每一位勝利通過考核的殺手都會經過多次抗擊打訓練。

    就算五指連心,也不該是這副疼到說不出話來的模樣。

    但想到那瞬間將人變老的神鬼莫測的手段,這人又覺得可以理解。

    他警惕地后退幾步,讓自己藏得更加隱蔽。

    少年似沒有發現暗處的動靜,他疑惑道:“不是你們想挖坑把自己埋起來嗎? ”

    他安撫著說:“別急,你們馬上就會得償所愿了。”

    三個殺手要吐血了。

    他們已然明白少年是在報復自己挖墳刨尸的行為。

    寧三十七:我就說應該聯合起來反抗吧。

    好歹不至于就他們三個受苦。

    寧三十七這般想著,便又聽見淡淡道:“其他人在哪里?”

    寧三十五掙扎開口:“把我變回去,我就告訴你。”

    時暮安表情如舊:“不可能。”

    他連一點期望都懶得給這些人。

    寧三十五還沒有表態,寧三十七搶先一步回道:“我說,凡是我知道的,我全部都告訴你。 ”

    他決定擺爛了。

    或許還帶著一點報復的心理。

    ——比起還想著靜觀其變的寧三十八和精神快要崩潰的寧三十五,寧三十七心里已經清楚少年不可能放過他們。

    殺手殺手

    不是你殺人,就是人殺你,二者只能活其一。

    當了這么多年的殺手,殺了這么多的人,寧三十八早已做好被人殺死的準備。

    但要是能在死前報復下害自己落得如此下場的人,就更好了。

    屆時無論少年、殺手哪一方勝利,對他來說都是穩賺不虧。

    (PS:私心來說,寧三十七更希望少年是勝利的那一方。 )

    他看不慣那群眼高于頂的人已經很久了。

    所以面對少年的問題,寧三十七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主動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吐得干干凈凈。

    時暮安非常滿意。

    于是他給了這人一個痛快。

    垂垂老矣的尸體徹底失去了生機,但若細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的嘴角帶著細微的笑意。

    寧三十五和寧三十八已經傻眼了。

    藏在暗處的人也傻眼了。

    前者懊悔自己失去了可交換的信息,后者則害怕自己被抓住,變成前者那樣。

    “小毛球,把人抓回來。”

    少年不咸不淡的聲音響起,藏在暗處的人一驚,轉身就跑。

    但人類的身體又如何能跑過掌控時間的異獸?

    所以沒等人跑幾步,小毛球就已經將他吞下肚子,再閃至少年跟前,將人吐出來。

    時暮安看了一場精彩的表演,內心不由得感慨,在吸收時空傳承這件事上,他遠不如小毛球。

    自己也要加油了。

    時暮安屏息靜氣,試圖回到方才那種能瞬間將人變老的神奇狀態。

    壞消息:沒成功。

    好消息:成功了一半。

    金發碧眼容貌有些英俊的青年男子瞬間成了干枯消瘦的中年大叔。

    終于親身體驗到的男人驚恐地坐在地上,心里早已沒了對三個同伴的鄙視。

    “撒、撒旦,惡魔,魔鬼。”

    男人看著自己老去的身體,眼里是藏不住的恐懼和害怕。

    也對

    誰能不害怕這種魔鬼般的手段呢?

    時暮安靜靜地看著人發瘋,沒有再去用言語刺激。

    因為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時暮安將被三人挖開的土填回去,表情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平靜。

    但能感知到他情緒的小毛球卻清楚——主人心里燒著一團熊熊烈火。

    不是針對某個殺手,而是針對X組織。

    “走吧,看誰抓回來的人更多。”

    第174章 第 174 章

    亂霞明綺皺, 初日上金輪。

    魚肚白自天邊泛起,漸漸向遠處蔓延。萬丈霞光追隨著初升的紅日染紅云彩,晨光灑落在群山之巔, 光彩奪目。

    山河壯麗如畫, 美不勝收。

    只可惜被從森林各處抓來的殺手們自身都難保, 哪里有閑心欣賞美景。

    “你們也在?”

    “那個黑球是什么東西, 資料里怎么上沒有?”

    剛被抓進來的殺手還沒弄清楚狀況,不禁向同伴發出一連串的問題。

    沒人搭理他。

    提問的殺手也不是很在意。

    畢竟殺手間的同門情誼比男人在意亂情迷時的承諾更不可靠。

    他站了片刻, 掃視一圈周圍的環境,沒發現危險。

    這些人居然就乖乖呆在原地不跑?

    殺手心里的疑惑更甚。

    他全名寧二十三, 顧名思義, 就是在殺手排行榜上排第23名, 也算名列前茅,實力不俗。

    可是在場的人里不乏排名前十的殺手。

    寧二十三沉默良久,最終放棄了逃跑離開的打算, 隨大流找了個地方坐下。

    他是個聰明人。

    無論哪個行當, 能站在行業金字塔頂端的人,身上總有些傲氣存在。

    連他自己也不例外。

    所以能讓這些人心甘情愿地待在原地的東西, 必然不是一個自己小小的二十三能對付。

    他又何必主動找死。

    更何況他現在都沒搞清楚,把自己抓來的黑球是什么東西。

    寧二十三靜靜地坐在某棵大樹下,靜靜地觀察周圍人的表現和反應,試圖得到某些線索。

    然而在其他人看來, 這就是仍不死心的表現。

    “別白費力氣了,哈哈哈, 我們都會死。”

    干啞難聽的聲音就像是無數指甲在枯木上摩擦, 令人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寧二十三冷冷抬頭,目光轉過一圈, 又仔細逡巡,才找到說話的人。

    ——竟是個趴在地上的干癟老頭。

    老頭又是趴著又是躲在草堆里,藏得比較隱蔽,所以他才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

    只是野人谷里應該有老頭嗎?

    聽說野人谷里有野人出沒,莫非他就是生活在野人谷里的野人?

    大概是寧二十三的眼神太明顯,老頭憤怒道:“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三十五。”

    寧三十五?

    寧二十三愕然,仔細觀察起老頭的面貌,終于發現了一些熟悉之處。

    居然真的是寧三十五!

    寧二十三隨即不自覺地往后退,退到一個他認為的安全距離后才停下。

    他來不及追究老頭話里的辱罵,急急追問道:“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這副干瘦佝僂如老死之人的模樣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老頭陰森森地盯著寧二十三,眼里閃爍著惡毒的光芒,他咧開嘴癲狂笑道:“馬上你就知道了,哈哈哈哈,一個都別想逃,哈哈哈哈。”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他又是誰?

    寧二十三心里滿腹疑惑,卻沒有再追問下去。

    換做平時還可以威脅一番。

    但現在寧三十五的精神明顯出了問題,自暴自棄,只想拉所有人下水,最好讓所有人都變得和他一模一樣。

    寧二十三相信,就算自己現在把刀比在寧三十五的脖子上,他也不會害怕。

    或許對他來說,死亡反倒是種解脫。

    于是寧二十三又坐了回去,沒有再搭理寧三十五的瘋言瘋語。

    只是他心里仍忐忑不安。

    凡是見過寧三十五的人都不會希望自己變成那副模樣。

    寧二十三絞盡腦汁地思索,又悄悄觀察幾個排名靠前的殺手,卻都一無所獲。

    雖然他們面上很不甘心,但沒有一個人試圖離開。

    不能走,還是走不了?

    寧二十三撿起一塊小石頭朝外丟去,飛出的小石頭在半空猛然停住,像是被某個東西擋住了一般,又彈回來。

    寧二十三的心重重沉下去。

    寧三十五的模樣和彈回來的小石頭無一不顯示出“他”的恐怖。

    “踏踏踏……”

    一連串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被困住的殺手們紛紛警惕起來。

    只是腳步聲未免也太明顯了。

    他們也就在最初訓練時會發出類似的聲音。

    不像是“他”的手段。

    莫非是其他參賽者?

    可是除去和少年一起消失的幾個人,野人谷里的其他參賽者已經被殺光,不可能有漏網之魚。

    “嘩啦嘩啦……”

    眾殺手循聲望去,茂密的灌木叢被一柄彎彎的鐮刀撥開,露出來者的真容。

    為首的少年赫然就是將他們抓來又困住的人。

    初晨的陽光溫暖明媚,柔柔地灑在少年身上,鋪上一層金色的光輝。

    少年面如冠玉、神采英拔,以殺手們的視角看去更顯驚艷。

    誰能想到眼前恍若古代世家里的翩翩貴公子,會有那樣神鬼莫測的手段。

    殺手們的眼神無比復雜。

    而跟在時暮安身后的四人已經徹底驚呆了。

    他們不是在做夢吧?

    雖然知道老大很厲害,非常厲害,可是僅僅一個晚上,就抓來了這么多人,還是太超乎他們的想象。

    莫不是直接掏了殺手窩?

    老大恐怖如斯!

    不過人已經抓到了,老大叫他們過來想干嘛?

    時暮安沒有解釋。

    他踏進昨晚設下的結界,剎那間,異變突生。

    一陣勁風猛地襲來,纖薄鋒利的刀刃直逼他的咽喉。

    毫無疑問,這是致命的招數。

    而且出手之人的動作極快,只一秒,刀刃便已來到眼前。

    等眾人反應過來時,已經徹底來不及了。

    如果少年沒能躲過偷襲,怕是下一秒就會血濺當場,十死無生。

    “啊啊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驚起大片休憩的飛鳥。

    只見那薄薄的刀片穩穩停在幾厘米之外,無法再往前送入半分。

    刀片的主人扭曲著臉,臉色青紫,身體宛如電影里的變異喪尸般張牙舞爪。

    那一聲凄厲的慘叫便是自他嘴里發出。

    男人痛苦地跪在地上,只能和瀕死的獸類一樣,發出毫無意義的痛苦哀嚎。

    一雙陰狠的三白眼流露出濃濃的怨毒。

    時暮安微笑:“我很欣賞你的勇氣,所以我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

    “噗。”

    尸體軟軟地倒下,好似已沒了生機。

    然而下一秒奇跡發生,死去的人竟然活了過來,并且恢復到最初的健康狀態。

    少年彎腰拾起刀片,放在指尖靈活地轉了幾圈。

    “開始你的表演吧。”

    這副模樣無疑是不把偷襲之人放在眼里,或者說視他為無物。

    要是放在以前遇見如此挑釁自己的人,寧十七一定會將他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喂狼。

    但是此刻他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逃!

    逃得越遠越好!

    可惜還沒走出幾步,男人就又痛苦地跪在地上。

    他嘴唇烏青,臉色漲紅,身體扭曲而顫抖,仿佛正承受某種極為痛苦的刑罰。

    除少年外的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只不過跟在少年身后的四人是純粹的驚嚇,被困在結界里的殺手卻是畏懼和恐懼交加。

    少年冷眼看著。

    似乎將男人害成這副模樣的人不是自己。

    等他再一次倒下失去生機,少年又揮揮手,將人恢復成最初的模樣。

    時暮安微笑:“大家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嗎?”

    殺手們不敢說話。

    往日只有別人怕他們的份,沒曾想有一天自己會對一個少年戰戰兢兢,如老鼠見貓那般畏懼。

    時暮安轉頭看向幾位隊友:“每人挑一個做對手。”

    “卸下所有裝備,不許動用技能。 ”

    四人終于明白老大帶他們來這里的意思。

    只是老大不是要回檔嗎?

    他們現在訓練,好像沒有意義啊。

    不過想到老大對付偷襲者的手段,四人啥也沒問,啥也沒說,抬頭看向殺手們,默默挑選自己的對手。

    反正老大不會害他們。

    殺手們:……

    殺手們警惕地盯著少年的隊友。

    雖然這些人看起來和普通人沒有區別,但少年最開始也只表現得像普通人。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他們才不會被這些人的假象騙到。

    于是在四人挑選隊友時,殺手們紛紛選擇隱藏自己,或是躲進草叢里,或是低頭不與人對視,或是混進人堆里。

    活像課堂上,得知老師即將點名回答問題時的學生。

    四人心里有點好笑。

    當然,他們非常有自知之明,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痕跡。

    畢竟殺手們畏懼的只有老大。

    他們也是拖了老大的福,才能站在眾位殺手前挑挑揀揀,而不是被當成待宰殺的豬雞。

    四人很快就選好了對手。

    于雋巧選的還是個老熟人,就是某位總是和她“巧合”相遇的人。

    時暮安掃了眼選上來的四個人,伸手摸了摸小毛球的腦袋道:“接下來就麻煩你替我看著了,要是有不聽話的,不用留手。”

    眾殺手心底一寒

    “嗯嗯”

    “主人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

    小毛球拍著胸脯保證。

    林木撓撓頭:“老大,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

    時暮安似笑非笑:“不了,我有其他事情要做。”

    “你們加油,回去后,我會在模擬訓練室里好好檢查你們的訓練成果。”

    陳強民有點羨慕。

    他們不在同一個區,這句話自然是對三個同伴說的。

    張佳佳·于雋巧·林木:這一定是威脅吧。

    林木縮了縮脖子:“保證不負眾望。 ”

    第175章 第 175 章

    時暮安帶著幾個殺手走了。

    唔, 用走這個字來形容似乎不太準確,應該是時暮安和幾個殺手瞬間消失了。

    字面意義上的消失。

    只是瞬息之間,長身玉立的翩翩少年和幾個衣著狼狽的殺手便已不見蹤影, 連個腳印也沒留下。

    四人:熊貓人傻眼.jpg

    看著空蕩蕩的方向, 他們終于徹底意識到, 自家老大的武力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且變化不僅限于職業技能, 更是在于老大自身。

    對于這個消息,四人的第一反應是高興, 第二反應是羨慕,第三反應便是自己要努力了。

    想做永久的隊友, 就必須努力跟上老大的步伐。

    否則即使死皮賴臉地攀上去, 也只能成為累贅。

    四人沒有再想其他, 各自帶著自己挑選好的對手找了塊空曠的地面,開始今日份訓練。

    ——純肉·搏戰

    具體表現為:只要不打死打殘,其他完全隨意。

    所以毫無疑問, 失去裝備和技能輔助的玩家是被碾壓的那一方。

    可以說如果不是有小毛球負責監督, 四人怕是早就全軍覆沒,死的不能再死。

    但即便如此, 他們還是遭了不少黑手。

    藏在衣服下的某些地方,一動就扯著疼,再被打上一拳,更是能疼得飆出眼淚。

    也算是另類的抗擊打訓練了。

    ……

    十分鐘過去, 鼻青臉腫的四人結束了今日的第一場戰斗(單方面被打),躺尸般躺在地上不想動彈。

    幾個揍人的殺手還有些意猶未盡。

    一開始被選中時, 他們還非常擔心, 尤其是寧白,害怕被于雋巧打擊報復。

    雖然當殺手的人, 都做好了某一天被人殺死的準備,但死法不同,帶來的痛苦也不同。

    動作麻利地斬首割喉,一眨眼,也就過去了,沒什么好怕的。

    但若是被變成年邁枯槁的老人,被迫如喪家之犬一般趴在地上,連爬幾步都費勁,就真是生不如死。

    具體情況見寧三十五和寧三十九便知

    不過在得知訓練方法后,幾人的心就放下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也在四人對戰時的糟糕表現里徹底放下。

    因為他們是真的弱,看招式動作也就是粗略懂點拳腳功夫,像最低級的那種小混混。

    打到后面,被選中的殺手只剩下無語、疑惑和憤怒。

    真不明白少年為什么要收這么弱的小弟?

    放在X組織,是連端茶倒水送個口信都會被嫌棄的存在。

    而自己竟然被要求做這種垃圾混混的對手。

    他們也配!

    殺手們都是傲氣的人,那種自卑又自傲的心理絕不允許自己被人看低。

    所以在面對菜得沒眼看的四人時,紛紛將自己心里的怒火發泄了出去。

    當然,殺手們做得很隱晦。

    他們用的法子既能讓人感受到疼痛,又不會留下明顯的痕跡,用過的人都說好。

    畢竟這些人身后站著那個少年。

    他們要是下手太狠,不留情面,最后遭殃的反倒是自己。

    而在玩家與殺手對戰時,另一批既沒被少年帶走,又沒被選中當對手的閑散人員悄悄生出了小心思。

    或者說他們的小心思從未消失。只是因為方才少年在場,不敢表露出來。

    他們可不想干坐著等死。

    于是這些人堂而皇之地用只有X組織的人才能看懂的手勢交談密謀。

    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有心人/球看在眼里。

    在閑散人員商量好,開始按計劃行動時,可憐兮兮趴在地上起不來的寧三十五告密:“他們想逃跑。”

    聲音一如既往地干啞難聽,卻如平地驚雷般在眾人耳中炸響。

    “賤人,你說什么!”

    一個脾氣暴躁的人當即就要給寧三十五一腳。

    他的動作沒有收力,明顯是要置人于死地。

    寧三十五沒有能力躲,也不想躲,他對著眼露兇光,殺意滿滿的殺手們哈哈大笑。

    他惡毒道:“你們誰都別想逃!”

    蒼老沙啞的笑聲里充滿了癲狂得意和嫉妒。

    沒錯,他嫉妒這些年輕力壯的同伴,嫉妒他們沒有遭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

    小毛球聞聲看向殺手群所在的方向。

    它歪歪腦袋:“你們想逃跑。”

    稚嫩如孩童的聲音非常具有迷惑性,殺手們的目光微微閃爍。

    或許他們可以從這團東西上找到突破口。

    一個殺手誘哄道:“小毛球,你想不想吃零食呀?”

    她是被黑團子抓來的人。

    當時就聽見黑團子和少年打賭,誰抓的人最多,誰就能吃零食。

    張佳佳對著那人怒目而視。

    “小毛球,你不要聽她說瞎話,她是在騙你。”

    林木:“對對對,不能信,要吃零食我們給你。”

    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騙小毛球,真當他們是死人啊!

    顧不得老大不能開小灶的規定,林木立刻從兜里掏出兩塊單獨包裝的巧克力。

    小毛球瞬間轉頭:“我要吃巧克力。”

    于雋巧笑道:“吃巧克力可以,但是不能放這些人出去,知道嗎?”

    陳強民唱紅臉:“等老大回來,我們會把這里發生的事都告訴他,要是讓老大知道你被他們誘惑,他肯定會罰你。”

    小毛球乖巧點頭:“嗯嗯。”

    它將林木遞來的巧克力連包裝一起吃進肚子,享受地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眾人對視一眼,漸漸放下心來。

    殊不知某個黑心小球心里正得意著,美滋滋地哼著小曲。

    嘻嘻

    找到吃零食的辦法了。

    ……

    在距離眾人幾公里外的地方,少年和殺手們的身影緩緩浮現。

    “嘔……嘔……”

    三個殺手趴在地上,吐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因為今天早上沒吃東西,連酸水都吐了出來。

    時暮安嫌棄地離開。

    殺手:……

    他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誰啊!

    不過沒人把心里話說出來,甚至面上都不敢有所表現。

    嘔吐是小事,忍忍就過去。

    但要是激怒少年,被變成動都不能動的糟老頭子,他們直接入土為安算了。

    三人吐完后慢慢站起來,其中一人毫不掩飾地用衣角擦去嘴邊的污漬,又用手地揉了揉。

    時暮安多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就嫌惡地收回了目光。

    有點小聰明,但是不多。

    寧二十三被少年看得頭皮發麻,惴惴不安,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反向操作錯了。

    好在那一眼后,少年就沒有再關注他,仿佛那個眼神只是他的錯覺。

    寧二十三終于松了口氣,另外兩個沒來得及做出邋遢行為的人卻是遺憾不已。

    一開始他們還暗惱寧二十三的動作太快,先一步令少年對自己生出嫌棄。

    但后面一見少年眼神不對,就知是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不由得慶幸自己沒來得及。

    死道友不死貧道。

    雖然不清楚少年帶他們走的用意,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哪怕明知自己不太可能逃過,他們也希望自己是留到最后的人。

    興許后面會有轉機呢?

    真是可惜了,寧二十三竟然沒有被揪出去。

    好在他已經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到時候,少年肯定第一個拿他開刀。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默默將寧二十三排擠了出去。

    寧二十三面色僵硬。

    殺手是世界上最敏感的生物,他如何感覺不到另外兩人對自己的排斥嘲笑,內心已然恨極了。

    但望著周圍層層疊疊的茂密叢林,寧二十一又忍不住生出一點小心思。

    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為什么不試一試。

    被小毛球抓住的寧二十三顯然還沒有親身體驗到少年的厲害之處,心里仍抱有某些希望。

    另外兩人微微勾起嘴角,真以為他們沒試過逃跑?

    他們不僅試了,還試過很多次,每次以為自己逃出去后,不到兩分鐘就會被抓回去。

    比被貓撥弄的老鼠還不如。

    而且后面少年和黑色毛球怪物徹底離開后,他們就像是遭遇了鬼打墻,根本出不去。

    沒有人提醒寧二十三,兩人都等著看一場好戲。

    時暮安也沒有在意三人的小動作。

    他已經在附近設下空間結界,沒有他的允許,連只蚊子都別想飛出去。

    說起來自己能如此熟練地使用空間之力,還多虧了這些殺手逃跑時的創造力。

    以至于才過去一個晚上,他對空間之力的掌控度就飛速上升。

    時暮安選定一棵大樹,開始試驗昨夜領悟到的另一層時間之力。

    接近二十米的參天大樹在少年的操作下,時而枯黃凋落,時而枝繁葉茂,看得三位圍觀者大為驚奇,不由得想起寧三十五和寧三十九的慘狀。

    三人沉默了。

    能在數千人中脫穎而出,成為一名合格殺手的人都不可能是傻子。

    他們自然而然地就想到少年帶自己來的用意。

    寧二十三恐懼地吞了吞口水,在心里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逃離這個魔鬼。

    可惜少年根本不給他們逃離的機會,看似空曠自由的空間早已被無形的力量堵死了。

    他們退無可退。

    時暮安對照著連夜擬定出的測試表,先用花草樹木一一試驗,在初步掌握后,又尋來螞蟻昆蟲老鼠等會動的活物進一步熟悉。

    如此已過去四五個小時。

    三人從最開始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到現在已經徹底麻木了。

    要來就快點來吧。

    反正實驗結束后,少年會將花草樹木和螞蟻昆蟲變回原樣。

    他們應該也不例外吧。

    第176章 第 176 章

    當然會。

    殺手數量有限, 死一個就沒一個,隨隨便便老死了,得多浪費。

    況且在自己的計劃里, 這些人還有更大的用處。

    “回”

    時暮安催動法決, 三人佝僂的腰緩緩直起, 皺巴巴的皮膚也恢復了彈力。

    但他還沒有完全掌握回春術, 三人只能從老年狀態回到中年狀態。

    要想恢復如初,今天是不可能了。

    時暮安放三人休息喘口氣, 自己也盤坐下來平復體內躁動的能量。

    ——昨夜的滔天怒火似乎幫他沖破了某個限制,讓他突然就能感受到體內存在的時、空兩種能量。

    只是相較于小毛球的揮灑自如, 時暮安就顯得有些水土不服。

    源自時空核心的能量并不樂意聽他指揮, 因此施展法決得到的效果往往不盡如人意。

    昨天的情況純屬超超超長發揮。

    別看這三人方才已形如老頭, 實則是他多次疊加法決的效果。

    包括早上的“死而復生”,其實那人也沒有死透。

    時空核心的傳承里有明確說明,真正的死而復生, 尤其是和人類有關的死而復生, 不僅涉及時間和空間,還涉及生死、靈魂等多個方面。

    哪怕是巔峰時期的時空巨獸, 也不敢說自己能隨意讓人死而復生。

    而且死而復生違背天理。

    即便有人通過各種操作,成功讓自己死而復生,施法者和受益者也都會背上嚴重的天罰。

    所以如果偷襲者真死透了,時暮安絕對不會多看一眼。

    他不是腦殘, 不是以德報怨、割肉喂鷹的大圣人。

    為個要殺自己的殺手背上天罰,089世界的世界意識怕不是會笑掉大牙。

    況且就算時暮安想, 以他現在如牙牙學語般的水平, 也根本做不到。

    說到底,一個殺手, 死了就死了。

    這次任務里,他們就沒少被殺手們追殺,也沒少弄死殺手。

    無論是殺死殺手,還是用殺手來試驗自己新獲得的技能,時暮安都不會產生什么愧疚心理。

    ——如果不是自己實力夠強,最后被大卸八塊,生不如死的人就他了。

    縱然這些殺手有苦衷,是自幼就被X組織買回來訓練成殺人機器。

    可是那些被殺手們虐殺殘殺的參賽者呢?

    被火活活燒死;被匕首片下肉流血而亡,被硬生生拔了指甲,剝了皮,澆上蜜,由螞蟻蟲蛇啃噬

    他們中有玩家,更有許多任務世界的原住民。

    這些人只是來參加一場綜藝,卻因此丟了性命,甚至在臨死前還要遭受一段非人的折磨。

    他們才是世界上最無辜最有苦衷的人。

    殺手們能肆無忌憚地用普通人發泄戾氣,時暮安就能毫不手軟地用他們試驗技能。

    談不上替天行道

    不過是惡人更有惡人磨罷了。

    ……

    話題扯遠了。

    說起死而復生的禁忌,時暮安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技能。

    存檔/回檔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背后卻蘊含著足以顛倒世界法則的恐怖力量。

    雖然從一開始,時暮安就知道自己的技能非常強大,但并不知道具體強到什么程度,只是有個模糊的概念。

    就像外行人霧里看花,終究隔著一層。

    等他接收了時空核心里的傳承,勉強成為內行人時,才真正清楚的知道,存檔回檔的恐怖之處。

    大道法則、天地限制在其面前猶如無物。

    所以到底是誰將檔案儲存器送給自己,祂又有什么目的。

    對于這一點,時暮安始終想不明白。

    最開始他猜測是586世界的世界意識,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猜想。

    因為自他出生起,檔案儲存器是已存在

    總不可能是祂提前十幾年就算到未來會遭此劫難,又提前十幾年將東西交給自己

    他配嗎?

    并非時暮安妄自菲薄。

    只是事關一個世界的存亡,祂不可能輕易地將檔案儲存器交給一個人,還是一個小嬰兒。

    再說,光看089世界的世界意識對時空核心的覬覦,就知道能和時間空間同時沾邊的東西,必然是世間至寶。

    有這等寶物,祂為何不自己吸收煉化?

    倒是昨天晚上自己突如其來的第六感,極有可能是586世界的世界意識在暗中提醒。

    更有甚者,以往大部分的第六感都是祂暗中提醒的結果。

    少年微微勾起嘴角。

    平復好體內過于狂暴的能量后,他又開始了新一輪訓練。

    這次訓練足足持續到日落黃昏才結束。

    得知少年打算回去,三個殺手都深深松了口氣,一天的折磨總算結束了。

    時暮安揮揮手,再次將人變回去,卻故意略過了之前自作聰明的寧二十三。

    所以寧二十三還是五十歲老頭的模樣。

    寧二十三:……

    寧二十三真的要崩潰了。

    好好的三個人出來,就他一人變成了老頭子。

    早知道,他肯定不會自作聰明,而且剛才那種行為把他自己也惡心地不行。

    簡直虧大發了。

    木著臉的老頭寧二十三和兩個同伴一起被少年帶了回去。

    時暮安:“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回去休息吧。”

    四人聽見還有些意猶未盡。

    經過一天的訓練,他們的收獲頗豐。

    ——別看次次都被下黑手,次次都被打得鼻青臉腫,但只要有張佳佳在,大部分傷都能馬上恢復,剩下的小部分,經過治療后也不礙事。

    所以四人就不停地在“戰斗—休息—療傷—戰斗”里循環。

    期間有人崩潰過,有人大哭過,有人絕望過,有人放棄過。

    但最后還是堅持了下來。

    因為他們清楚,訓練不是為了老大,不是為了任何人,是為了他們能在危機四伏的金字塔游戲里活下去。

    就拿這次任務來說。

    如果沒有老大的千里傳音提醒,沒有老大的道具幫助,沒有老大搶了一艘船尋人。

    他們幾個能不能活到匯合還不一定,更別說躲過后面的殺手圍攻活到現在。

    而且以后的任務只會越來越難。

    他們不能永遠指望老大的回檔技能,強大自己才是最好的方法。

    看著四人明亮的眼睛,時暮安眉眼微彎,笑道:“時間還長著,別想著一口吃成胖子。”

    林木嘿嘿:“知道了。”

    時暮安取出兩塊巧克力遞給小毛球作為他今天監督的報酬。

    ——懲罰歸懲罰,報酬歸報酬,不能混為一談。

    ps:真的不是心疼(震聲)

    然而得到巧克力作為報酬的小毛球,卻沒有時暮安預想中得那般高興。

    ——高興,但不是非常高興。

    時暮安瞇起眼睛。

    他轉而看向四人,眼里到這幾分懷疑審視。

    林木低頭躲閃,張佳佳眼神飄忽,陳強民左看右看,于雋巧僵硬微笑。

    懂了。

    這次是團伙作案。

    時暮安沒有當著殺手們的面發作,緩緩收回目光,似笑非笑:“走吧,記得做好暈車準備。”

    陳強民疑惑少年口中的暈車準備,另外三人卻已僵硬了,心里發虛。

    相處了近半年,他們早已熟悉老大的某些微表情。

    尤其是微笑。

    一旦老大露出這種近乎笑容,就有人要遭殃了。

    以前都是林木作死他們看好戲,現在輪到三個人,啊不,四個人一起挨罰了。

    嗚嗚嗚

    都怪那群殺手偷偷誘惑小毛球,害他們不得不上供巧克力。

    張佳佳垮臉。

    現在就認錯,能不能得到從輕發落?。

    答案是不會。

    老大已經用死亡微笑和眼神表明了。

    林木忍不住腹誹。

    明明老大也沒有執行規定,光明正大的給小毛球巧克力吃呢。

    雙標!

    雙標的時暮安帶著四人好好體驗了一番何為死亡漂移。

    等終于落地時,四人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趴趴蝦。

    暈得站不起來的那種。

    林木:“老大……嘔……你……嘔……”

    張佳佳:“別……嘔……說話……嘔……”

    陳強民和于雋巧對視一眼,深刻吸取教訓,只吐不說話。

    時暮安:微笑.jpg

    第177章 第 177 章

    四人渾身一抖。

    您老可別笑了, 笑得他們害怕。

    吐得不行的四人組主動揭發自己的罪行,得知事情始末的時暮安氣笑了。

    “還沒看出來?”

    “小毛球是在故意騙你們給它巧克力。”

    林木呆住:“不會吧?”

    為了不讓小毛球被殺手哄騙,他可是將身上的巧克力全都給出去了。

    四人恍恍惚惚。

    再看小毛球, 被主人戳穿計謀后, 瞬間心虛地跑沒影了。

    四人:……

    可惡的小毛球, 竟然欺騙他們的感情!

    林木氣得牙癢癢:“我就說小毛球怎么會這么容易被誘惑?”

    張佳佳兇巴巴:“以后不給它開小灶了。”

    于雋巧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手癢, 很想現在就逮住某個壞球,好好蹂·躪一番。

    陳強民……陳強民不由得在心里為小毛球捏了把汗。

    他歉意道:“對不起, 老大,是我們沒按規矩辦事, 讓小毛球鉆了空子。”

    陳強民其實是四人里最不生氣的那一個。

    他已經三十多歲了。

    雖然因為自身原因沒有和人組建家庭, 但周圍同齡的親戚朋友大多有了小孩, 有些甚至已經生了二胎三胎。

    所以在他看來,貪吃貪玩是小孩的天性,沒必要苛責。

    而且小毛球曾數次救他于水火, 是他的救命恩球。

    救命恩球想吃點巧克力能叫騙嗎!

    只是心里想歸心里想, 嘴上肯定不能這么直白地說出來。

    陳強民看得分明。

    他們的老大看似溫潤如玉好說話,實則是個控制欲極強的人, 不喜有人違背命令。

    好比當初他希望跟著老大同行,條件就是必須全盤聽從接受老大的吩咐。

    所以這次老大生氣的重點,不在于他們給小毛球開小灶,而在于明知老大勒令不許開小灶的情況下, 他們依然偷偷給小毛球零食吃。

    小毛球還可以用“它只是個孩子”來解釋,他們卻是真真正正的成年人, 不可能聽不懂話。

    這番行為, 明顯沒把老大的規定放在眼里,老大會高興才怪。

    陳強民悄悄給三人使眼色。

    三人收到提醒, 又對老大似笑非笑的表情,猛地一激靈,瞬間反應過來。

    糟糕

    他們真不是故意忽視。

    只是以前給小毛球分零食吃已經成了習慣,加上白天又有幾個殺手起哄,搞得他們有點緊張心急,一時間就給急忘了。

    三人:QWQ

    時暮安見他們懂了,便道:“沒有下次。”

    四人齊齊點頭:“是是是。”

    再被小毛球騙,再對小毛球心軟,他們就是天底下頭一號大傻子。

    時暮安:“行了,準備晚飯去吧,多抓幾條魚回來,我還有點事,不用等我。”

    雖然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都知道“有點事”的意思。

    三人(幸災樂禍版):嘻嘻嘻,小騙子要慘了。

    陳強民(悲):救命恩球,我也是無能為力,你放心去吧。

    四人麻溜地走了。

    看小毛球的好戲是會很快樂,但要是杵著礙眼,讓老大把矛頭轉回自己身上就不妙了。

    據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好心人說,那天晚上,某個小騙子嗚嗚咽咽地哭到了天亮。

    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種。

    *

    日往月來,流年似水

    眨眼間,時間已過去近半個月,四人的訓練頗有成效。

    雖然不能一口氣吃成大胖子,但在幾個排名靠前的頂級殺手面前,也能撐下幾次殺招。

    時暮安和小毛球的收獲更是頗豐。

    他成功掌握了回檔后保持其他玩家記憶的方法,小毛球則是在空間一系上玩出了花來。

    與之相對應的是,殺手們都被折騰得不輕。

    時暮安和小毛球的確沒有故意打罵他們,可一會變成耄耋老頭,一會變成幾歲孩童,一會被轉移到幾公里以外,一會又飄在天上三百六十度轉圈。

    時不時還要被少年的隊友被拉去做陪練,對戰時小心翼翼,不敢下重手,又不敢故意放水。

    (暗地里下黑手的人都被少年抓出來狠狠修理了一頓)

    吃不好,睡不好,想死死不了,想活又活得不痛快

    這些何嘗不是另一種折磨。

    半個月下去,殺手們不僅神情厭厭,消瘦了好幾斤,連刻板動作都出來了,每每看見少年都要抖一抖,那叫一個凄慘。

    可惜是媚眼拋給瞎子看,在場的人只覺大快人心。

    若不是有老大在,山谷里只怕是又要多上四具尸體。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一點在殺手身上尤為明顯。

    他們才不會心慈手軟。

    *

    一個普普通通的早晨,天光未明時,五人就已來到殺手們休息的地方。

    一群人橫七豎八地躺著,擺爛得很徹底,完全沒有正經樣。

    但到底是多年的殺手,對環境保持敏感,已經深入骨髓。

    靠近結界邊緣的地方,一個殺手感受到震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為首的少年時,眼神瞬間清明,猛地彈射起來立正站好。

    他的動作立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多時,一具具腰力過人的‘尸體’直挺挺地彈射起來,活像恐怖劇里的尸變。

    不同的是,尸變的僵尸兇猛嗜血,尸變的殺手膽小如鼠。

    一個擠著一個地縮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

    時暮安皺眉:“站好。”

    人群瞬間散開,站得標準筆直,就是紛紛低著頭,沒一個敢和少年對視。

    四人:……

    誰懂啊,這副柔弱小綿羊的樣子真的很奇怪。

    時暮安開門見山:“你們想報復X組織嗎?”

    殺手們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怎么不想呢?

    朝不保夕的日子、無窮無盡的生死訓練、動輒被人懲罰辱罵、被強迫做無數不想做的事、永遠困在黑暗里不見光明……

    他們哪一個不是恨極了X組織。

    只可惜在這個如紅杉樹般的龐然大物面前,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時暮安不在意眾人的沉默,他繼續道:“一會我會帶你們去克古坦基斯號玩一玩,不想去的人站出來。”

    克古坦基斯號舉行游輪派對所用的輪船,目前正行駛在無政府管理的公海上。

    時暮安已經通過殺手們帶來的信息和儀器定位到了游輪的位置。

    若是沒有時空核心,他就是想報復也沒辦法,可現在有了條件,他絕不會放過幕后主使。

    少年看著眼前狼狽的殺手們,等待他們做出回答。

    沒有人站出來。

    殺手們心里清楚,少年無非是想看他們和X組織狗咬狗。

    可那又如何?

    事已至此,能親自動手報復X組織的高層,就算是死了也值。

    況且如果他們現在說不,怕是下一秒就會被少年弄死。

    ——殺手們從不懷疑少年的手段。

    又等了半分鐘沒人站出來,時暮安滿意道:“什么人該殺什么人不該殺,你們心里清楚。”

    “事情結束后,我會放你們離開。”

    本來想著上船就亂殺一通發泄的殺手們有些心虛,更慶幸自己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

    另一些心思敏感的人則想的更多。

    一人小心翼翼試探道:“您說的離開是指”

    時暮安微笑:“只要以后不再做殺手,隨便你們去哪。”

    “真的?”

    那人不敢相信,竟又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時暮安態度依舊:“真的。”

    一瞬間,殺手們的表情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欣喜、厭惡亦或是復雜?

    殺手們不懷疑少年有除掉X組織的實力,卻不敢相信少年會這般輕易地放過自己。

    但有希望總比沒有好。

    一部分殺手心里一松,另一部分則在心底暗恨。

    不做殺手做什么?

    他們早已習慣于血腥的氣息,早已愛上虐殺帶來的快感,早已接受自己的身份。

    他們這輩子注定是活在黑暗里的人。

    當然,無論心里想法如何,沒有一個人在面上明顯表現出來。

    他們又不傻。

    身為別人手里的階下囚,自然要順著別人的心思來。

    殊不知五人根本不在乎殺手的想法。

    ——再過幾天任務就要結束了,他們就是想在回檔前摸清楚X組織的所有信息,回檔后直接一網打盡。

    至于老大說過放殺手們自由。

    唔,上個回合的承諾關下一回合什么事?

    ……

    費了好一番功夫,眾人終于來到這艘足以容納近萬人的郵輪——克古坦基斯號上。

    憑空出現在甲板上的人,不出所料地引起了一陣驚訝。

    沒錯,是驚訝,不是恐慌。

    凡是看過綜藝的人都不會忘記少年那張清俊出塵的臉,更不會不知道少年與X組織間的矛盾。

    所以船上的人最開始,只以為是X組織動用了特殊手段將少年一行人抓來。

    然而沒過一會,他們就發現了不對。

    那枚奇怪的巨型黑球正不斷往下吐人,吐出來的人也是他們熟悉的面孔——直播間里的殺手。

    只是這些殺手已經失蹤了好一段日子。

    沒等這些人細想其中關竅,甫一落地,殺手們便開始了一場血腥屠殺。

    第178章 第 178 章

    殺手們的動作主打一個快準狠。

    太陽椅上肥頭大耳的男人被瞬間抹了脖子, 鮮血噴射而出,落在地上變成刺眼的血花。

    手里的身體突然掙扎,跪在男人腳邊按摩的比基尼美女茫然抬頭。

    只見方才還色瞇瞇地看著她的男人脖子處破了個大口, 破口處正不停地往外噴血。

    “嗬……救……嗬……救我。”

    男人眼球凸起, 驚恐地看著某個方向, 乞求似的朝女人伸出一條肥碩油膩的手。

    看見這一幕, 女人呆呆地坐在地上,好似已失了反應能力。

    “滴答”“滴答”“滴答”

    一張姣好的鵝蛋臉被迫染上腥臭的血液, 女人終于回過神,發出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

    聲音好似要刺破云霄, 但放在此時的甲板上卻毫不起眼。

    濃郁的血腥味溢出甲板, 無數人尖叫, 無數人舉起武器,無數人四散逃離。

    女人本以為自己也會死在刀下,沒曾想那些人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直接朝另一個有錢人沖去。

    手起刀落, 鮮血噴出,那人不可置信地捂著脖子倒下, 一條生命就要消失了。

    女人認得他。

    A國某集團的二公子,有權有勢,生了一副好皮囊,卻是蛇蝎心腸。

    對服務員羞辱打罵是常態, 前幾天還命人將一個看不慣的服務員打成重傷。

    雖然郵輪上有醫院,有藥品, 卻不是他們這種下等人配進去, 配用的東西。

    重傷的服務員挺了三天,還是沒挺過去死了。

    但即便是人死了也無法安息。

    他的尸體先是被當成表演道具, 毀得不成人形,接著又被剁碎了做成特殊飼料,高價賣給客人去釣魚。

    女人還記得服務員的尸體被用來表演時,這位二公子還嘲諷似的說了一句物盡其用。

    是了

    在權貴們眼里,普通人不是人,是東西,是器物,是可以隨意丟棄打碎的存在。

    ——就像X組織對旗下人的劃分,從一等到五等,五等是最低級的存在。

    女人就是第五等。

    她十五歲就被家里的賭鬼父親賣給了債主,輾轉幾年來到X組織名下的風月場所。

    被迫在外闖蕩的日子里,她深知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和人之是云泥之別,存在天塹一般的距離。

    所以她能全然地接受X組織的五等制度,能全然地接受自己處于人下人的位置。

    可是現在看來人和人之間沒有區別。

    大家都是一條命,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割了脖子照樣會死。

    沒有誰是三頭六臂九條命。

    女人愣愣地看著地上痛苦掙扎的二公子,眼里漸漸亮起一抹光。

    她撿起一把掉在地上的鋼叉,嘴角漸漸咧開一個弧度。

    于是捂著脖子的二公子驚喜地看見一個女服務員逆著人流朝自己跑來。

    他……他不想死。

    只要能帶他去醫院,他就有救了。

    快點,再快一點

    二公子心里非常不滿,該死的女人竟然跑這么慢,等他,等他活著出去,一定要X組織好好培訓服務員。

    “嗬嗬嗬”

    二公子瞪著一只眼睛,眼里流露的震驚和憤怒令女人猖狂大笑。

    “一樣的,都是一樣的,哈哈哈哈。”

    那把不算鋒利的鋼叉深深插入二公子的左眼,然后隨著使用者轉動叉柄,瘋狂在眼眶里攪動,使人痛不欲生。

    “嗬……賤、賤人。”

    二公子痛苦地罵出一句話,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上竟因為憤怒而多出幾分紅意。

    但是下一秒,女人便猛地抽出鋼叉,又猛地插入二公子的右眼。

    二公子張開嘴,滿口鮮血噴出,卻發不出丁點聲音。

    恐怕他也沒想到向來呼風喚雨的自己,最后竟是這般凄慘又狼狽地死去。

    “哈哈哈”

    女人看著倒在地上的尸體仰天大笑。

    她笑得極盡癲狂,笑得極為絕望,眼角流出兩行淚水,稀釋了臉上的血跡。

    女人撲上前用鋼叉劃爛了二公子的臉頰,又舉起一把椅子重重砸下,砸爛了他的腦袋,砸碎了他的尸體。

    就像他們對服務員做的那樣。

    紅紅白白的腦漿和血液混在一起,任是醫圣在世也無力回天。

    女人拖起二公子的尸體朝甲板邊緣走去,她雙臂肌肉鼓起,顯出與纖瘦體型不符的力量。

    “噗通”

    一聲輕微的入水聲被無數道尖叫聲掩蓋。

    女人看著蜂擁而來的魚群,嘴角弧度越來越大,最后到了一種怪異扭曲的地步。

    她突然想起了那個容易臉紅的年輕男孩。

    他總是偷偷給吃不飽的她送宵夜,總是在她被為難時替她解圍,總是會尋來很多有趣新奇的小東西哄她開心。

    可是他死了,連具完整的尸體都沒能留下。

    而死亡的原因僅僅是兩個不對付的公子哥用他做了罵人的筏子。

    一個贏了,一個輸了。

    于是輸了面子的公子哥命人打死了他。

    死前的最后一秒,他還在喊疼。

    女人握緊手里的鋼叉,在混亂的人群中搜尋下一個目標——一個紅發青年。

    她很討厭張揚的人,討厭張揚的事,因為“張揚”只會給她帶來危險。

    但是今天她很慶幸自己的目標是個張揚的人。

    紅色的頭發在人群里是那么顯眼,以至于,她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的蹤影。

    比起倒霉的二公子,紅發青年被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簇擁著,保護著往內部逃離。

    “砰”

    一個奔跑中的服務員中彈倒下。

    原來是全副武裝的保鏢匆匆趕來開始了反擊,他們的任務是清除除客人外的一切不穩定因素。

    倉皇逃竄的服務員自然也在其中。

    女人停下逆流的腳步,擠如逃跑的人群,悄悄向紅發青年靠近。

    上天似乎也在眷顧她。

    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同樣瞄上了紅發青年,并且比她提前靠近了目標。

    刀光閃過,寒刃如血。

    一瞬間,刀片刺入了紅發青年的胸膛。在幾個保鏢回過神來前,女人借力騰空飛踢,踹中兩個保鏢的心口。

    女人來不及反應,抓住機會立刻沖上前,狠狠炸向紅發青年的眼睛,疼得他滿地打滾。

    晚了

    一切都晚了。

    女人毫不猶豫地毀掉了他的眼睛。

    即使紅發青年有幸活下去,也只能做個瞎子,被家族放棄,被曾經的狐朋狗友嘲笑,被曾經的對手諷刺。

    “唰”

    寧白果斷地解決了男人。

    至此沒有僥幸,沒有可能,紅發青年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砰”

    又是一聲槍響。

    子彈沒入肉里,四散炸開,女人也軟軟地倒在地上。

    她替寧白擋了一槍。

    她看著湛藍如海的天空,嘴角微微張合。

    “謝謝。”

    ……

    一群人在甲板上混戰,一群人則被時暮安帶著來到了郵輪內部的密室。

    這里是X組織高層辦公的地方。

    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沒過多久,整艘郵輪便被血腥味染透了。

    五人也在搜尋下到了一位X組織掌控者的藏身之處——一處隱蔽的密室。

    面容英俊的男人大馬金刀地坐在黑色的真皮椅上,純手工定制的西裝和皮鞋更顯出挺拔的身形。

    他表情陰冷,眉宇煞氣陰毒,宛如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常年處于高位的經歷令他氣度不凡,即使保護保鏢已全然倒在地上,他依然沒有驚慌失措。

    他冷靜地看著來人,腦海里閃過無數種猜測,無數種安全脫身的方法。

    最好的自然是威逼加利誘。

    然而少年根本沒打算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利用空間限制了他的行動,隨手將他交給了身后摩拳擦掌的殺手們。

    “先把我要的東西問出來,其他的你們隨意。”

    “您就放心吧。”

    幾個殺手如拖垃圾一般拖著人走了。

    “你們找死。”

    那人似乎還沒有搞清現狀,陰森森地威脅殺手們。

    “再過十分鐘,你們身上的炸彈就會爆炸。”

    一個殺手笑嘻嘻地捏著他的下巴:“瞧瞧看,不愧是我們的二少爺,長得就是不錯,想來亂室里的那些人應該很想嘗嘗我們二少爺的滋味。”

    話雖如此,他卻是一拳打過去,硬生生打偏了男人的臉,打碎了男人的滿嘴牙齒。

    “禮門敢!”

    聽的人厭煩了,隨意找來一塊破抹布將他嘴堵上。

    總算是安靜了。

    他們才不怕所謂的炸彈,因為在來之前,那位就已經幫他們解決了。

    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對的男人慌了。

    而和他一樣遭遇的還有許多X組織的內部高層。

    ——殺手們不僅自己動手,還策反了許多同事,硬生生讓人數上的劣勢變成了優勢。

    霎時間,凄厲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往日里衣冠楚楚,高高在上的人們痛苦扭曲地倒在地上。

    他們驚恐地看著殺手們取來一件又一件恐怖的刑具,驚恐地聽著殺手們一件又一件地介紹刑具的使用方法,全然忘了自己觀看時的贊不絕口。

    看來他們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些應刑訊要求發明出來的刑具會落在自己身上。

    畢竟他們可從來都是觀刑的那一方。

    可惜啊

    人和人沒什么不同。

    燙紅的烙鐵落在身上一樣疼,被一張張帖上濕紙巾時一樣窒息痛苦……

    血色彌漫,慘叫縈耳。

    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第179章 第 179 章

    也許是過了一天, 也許是過了一年。

    明媚的陽光悄然消失,白茫茫的濃霧裹挾著郵輪,遮住了所有眼睛

    不見天日, 更不見歸路。

    血液暈紅了海水, 嗜血兇猛的海魚集群游來, 大口大口地吞吃從天而降的美味。

    這艘以古時獸王命名的海上巨輪徹底淪為人間地獄。

    ——對權貴者們來說的人間地獄。

    平日里戰戰兢兢、擔驚受怕, 為有權有勢者所不恥的“下等人們”卻過上了難得的安穩日子。

    不用提心吊膽,不用小心翼翼, 不用再害怕自己無意間惹到某位公子小姐不快,下一秒就性命不保,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不僅如此

    就連船上昂貴的名酒、頂級的和牛、魚子醬、藍鰭金槍魚、香水等往日里只有客人們才能享用的東西, 他們也可以隨意取用享受。

    若是膽子大, 還能溜去刑訊室的外面,聽一聽那些或是痛苦或是咒罵或是絕望的聲音。

    憐憫?

    沒有憐憫。

    有的只是滿心的痛快。

    殺手也好,服務員也罷, 都是被X組織從世界各地搜羅(買)來的“奴隸”。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沒上過學, 少部分也只是識得幾個常見字,自然也就不懂何為冤冤相報何時了。

    他們只知道那些死去的冤魂終于能得到安息。

    真好啊。

    灰蒙蒙的天空下, 美麗的女孩閉上雙眼,雙手在胸前十指相扣,向神靈發誓世界上最誠摯地祈禱。

    上天啊,希望時間過去地慢一點, 再慢一點。

    最好永遠停留在此刻。

    然而時間就是時間,比千年不化的寒冰更加冰冷無情, 從不為任何人停留。

    在無數人不舍的目光中, 克古坦基斯號還是駛入了碼頭。

    接下來的發展眾人已了然于心。

    無非是郵輪上的慘案被迫公布于世,震驚世界, 那些權貴所屬的勢力瘋狂追究責問,X組織陷入動蕩,派出一批批人追查真兇。

    而他們……

    他們自然是在嚴刑拷打后,被抹了脖子給死去的權貴們陪葬。

    思來想去,只有在海上那幾日,他們才感覺到幾分活著的滋味。

    眾人面色悲戚,只恨不得立刻跳入海中。

    ——與其最后以那樣可悲可笑的原因死去,不如自我了結,也好過再受折磨。

    然而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碼頭上站著數不清的全副武裝的士兵,停滿了清一色的封閉大卡車。

    他們被帶走了,被帶去了一處足以容納數千人的封閉式的小區。

    沒有人嚴刑逼供,沒有人責罵羞辱。

    他們只是被挨個拉去問了些關于X組織的問題,就又被放了回去。

    小區里還有食堂,有超市,有體育館……

    只要干活就能有錢拿,不會被欺負,不會被毆打,不會有生命危險。

    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不,這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是誰帶來了這一切?

    眾人不禁想起那日在甲板上空憑空出現的人。

    他們就像神話故事里的天神,在一個普通又特殊的日子突然出現,救下所有受苦受難的人。

    他們就是神。

    一縷縷金色的絲線飛出,在半空中交匯出一條金色長河,飛向遠方救苦救難的人。

    正在會議室里開會的少年表情一頓

    身為一切主導者的他得到了絕大部分的金色河水,身體感覺也最明顯。

    所以

    即便看不見洶涌而來的金色河流,時暮安也能清晰地發現一股極其溫暖的力量涌入身體。

    耳邊是無數細細呢喃的聲音。

    是欣喜,是感激。

    少年平靜的臉上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笑,原本因他神色變化而緊張的人們都放松下來。

    不怪他們如此緊張。

    畢竟這位揮揮手就能剝去人壽命,要是突然惹得他不痛快,把他們變成路都走不動的老人就遭殃了。

    不過因為X組織牽扯的人、事太多,各種勢力錯綜復雜,少年開出的條件又太誘惑人,總有人試探他的身份,亦或是獅子大開口想要更多的好處,所以一場場會議開下來,始終沒有定論。

    但時暮安并不是沒有收獲。

    或者說如今吵吵鬧鬧,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的場面,正是他一力促成。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快速選出適合的合作對象。

    ——此界天道催得緊,沒有多余的時間讓他細細判斷。

    沒錯,在這件事上,時暮安只是個代辦人。

    前些天拿到X組織的重要信息后,離任務結束只剩下一天,他便打算回檔。

    沒曾想這個世界的天道突然找上門來要和他做筆交易。

    交易的內容不便細說,總之,最后的結果雙方都很滿意。

    一個星期過去了。

    時暮安將最終入選的八位合作對象帶至一處圓桌前,開始真正的合作談判。

    十人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面面相覷,眼里皆是震驚疑惑。

    不過能當上領導者的人都不是傻子。

    思及近些日子發生的大事小事,很快就明白了少年的意圖。

    回過神來后便是慶幸。

    因著先前的無數次會議,他們十個互相都有所了解熟悉。

    如今一看,就輕而易舉地發現大家所屬的政府、組織、勢力等都沒什么腌臜事。

    甚至有些人還熱衷于慈善,修學校,修路,修建公共設施,資助大病家庭、失學兒童……

    雖說得了不少好名聲,但投進去的真金白銀,給普通人帶來的福利也都是真實存在。

    “諸位請坐。”

    時暮安毫不客氣地坐在主位上招呼眾人坐下。

    這一次他帶來了十足的誠意,開出了豐厚到令人無法拒絕的報酬。

    饒是見慣了各種好東西的勢力領導者也不由得吃驚咂舌。

    ——因為少年帶來的報酬是各種修煉法訣和世界即將靈氣復蘇的震撼消息。

    要變天了。

    世界的浪潮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對自然環境更敏感的動植物會先一步發生變異,人類要想繼續保持主導地位,只能通過修煉鍛體、發展靈氣類科技。

    這句話對人類中的各大勢力同樣適用。

    一個勢力的崛起需要很多時間,但一個勢力的毀滅只需要幾個月,幾個星期,甚至是幾天。

    如果不能在靈氣復蘇前積蓄力量,占據領導者優勢,他們極有可能會陰溝里翻船,多年的心血瞬間毀于一旦。

    而現在,少年帶來了成為先行者的機會。

    毫無疑問,這場會議將改變世界的格局,將改變他們各自的未來。

    當然。

    豐厚的報酬往往伴隨著九死一生的險境。

    但兩相對比之下,徹底清除X組及其附庸,似乎也不再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況且這位大人也說過,X組織造成的生靈怨氣已經驚動了被鎮壓在野人谷里的大魔。

    如果大魔吸收怨氣后沖破封印,管你是達官顯貴,還是乞丐小兒,有一個算一個都得玩完。

    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清除始作俑者,使慘死的生靈得到解脫。

    只是那些被踢出去的勢力怎么辦?

    以己度人,在有幸窺見世界的另一面后,那些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若他們團結起來,也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時暮安微笑:“諸位不必擔心,我自有對策。”

    眾人放心了。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浮云。

    不過初步意向達成一致后,各個大小細節方面還需要仔細商討。

    第一場會議結束后,十人各自召集自己的心腹,開了一場又一場的會議。

    開到最后人困馬乏,個個瘦了好幾斤。

    就這樣大會議套小會議,足足持續了近半個月,經過無數次商討,終于有了一個勉強能看的章程。

    但十人頻繁的動靜也引起了其他勢力的注意。

    不出所料,他們的合作被發現了。

    不甘心的人集結抱團,打定主意要讓他們瞧瞧自己的厲害。

    收到消息的少年輕輕一笑。

    【回檔】

    第180章 第 180 章

    隨著聲音落下, 流動的噴泉停住,來來往往的行人停住,飛向花朵采蜜的小蜜蜂也停住。

    就像電影里才會有的場景那般, 整個世界瞬間被定格在此刻。

    然而一瞬過后, 定格的畫面又開始流轉, 以一種肉眼無法窺見的速度回到最初的模樣。

    時暮安再次睜眼時, 已經坐在了通往野人谷的大巴車上。

    車里的氣氛很沉默。

    有人檢查裝備,有人閉目養精蓄銳, 有人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相互間完全沒有打招呼介紹自己的意思。

    上個回合的時暮安就屬于閉目養神的那一方,不過這回, 他倒是有閑心好好觀察其他參賽者。

    他的目光直白坦然, 眼里只有最基礎的好奇, 并未惹得人不快,反而引來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少年面容清俊,眼睛明亮, 眉宇冷靜卻自帶有一股蓬勃朝氣, 不禁讓人懷念起自己的學生時代。

    那位女性參賽者朝少年遙遙一笑。

    雖說大家都是競爭關系,但也不至于對個年輕孩子過于警惕。

    時暮安也笑了笑。

    打量一圈后, 他便收回了目光,看向車上的綜藝引導者。

    先前他沒有太過關注工作人員,如今一看,還真有幾分可疑之處。

    這位綜藝引導者身著黑色套裝, 臉上戴了個黑色口罩,幾乎只露出一雙眼睛, 而且對人的視線極為敏感。

    時暮安剛一看過去, 他便轉過頭,疑惑地看過來。

    時暮安玩笑道:“這么熱還帶口罩呢?”

    工作人員同樣笑道:“最近有點紫外線過敏, 要是不戴口罩,肯定會腫成豬頭。”

    他回答得很流暢,沒有絲毫停頓,一看就知道提前打過腹稿。

    時暮安收回目光,沒有再說話。

    大巴車一路搖搖晃晃地駛入某個村莊,如上一回合那般,各自又坐上黑色小轎車去往終點站。

    十分鐘后,時暮安走下車,關上車門,目送黑色小轎車遠去。

    他抬頭看了眼跟在天上的飛行器,飛行器驟然失靈落下,掉進一個大水溝里。

    時暮安轉身沒入茂密的灌木叢,身影閃爍飄忽,很快便沒了蹤影。

    ……

    與此同時,世界各地。

    一些人緩緩睜開眼,震驚地發現時間倒退回了三個多月前。

    而他們的手邊放著商量好的“定金”。

    這就是那位的對策?

    的確是個好方法。

    驚魂未定的人直起身體,后背緊緊靠著床頭的裝飾板,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帶來些許的安全感。

    有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時間倒流,時間倒流

    太可怕了。

    相比起來令人瞬間變老又算得了什么。

    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人們忍不住在心里猜測懷疑,卻始終尋不到合適的人選。

    因為即便是神話傳說里的仙人也做不到這一點。

    終于深切認識到少年恐怖實力的眾人,不自覺地放松了對少年的忌憚。

    畢竟如此恐怖的手段早已經超過人類的想象范圍。

    若是少年心懷惡意,他們毫無反抗之力。

    驚懼的情緒漸漸平復,發涼的脊背慢慢感到溫暖,一股乎要沖破胸膛的激動情緒涌上心頭,涌入大腦,不斷刺激著大腦皮層,使人完全無法冷靜。

    天真的要變了。

    而他們就是未來的執牛耳者。

    不知過去了多久,激動到發昏的大腦終于冷靜下來。

    眾人想起最后一次見面時少年的囑托,開始磨刀霍霍向豬羊。

    X組織,他們必除之。

    這回就是天王老子來也沒用。

    一時間,暗流涌動,無數人行動起來,只待將毒瘤一網打盡,斬盡殺絕。

    *

    冷

    好冷

    這是李大花的第一感覺。

    她裹緊身上不算厚實的破衣服,抬眼張望四周,表情茫然,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放眼望去,白雪皚皚,一片銀裝素裹。

    幾乎看不見白色以外的顏色。

    沒有提示,沒有路標,沒有花草樹木小動物,也沒有其他人。

    仿佛她已被整個世界遺忘。

    李大花茫然無措。

    精神上的類似經歷,她有過很多次,但物理意義上的被世界拋棄還是頭一回。

    她該去哪兒?

    寒風呼嘯而過,李大花的臉被風吹得刺痛,幾乎睜不開眼睛。

    不行,她不能死。

    她一定要活著回去。

    李大花在心里給自己加油打氣。

    她用衣袖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瞇成一條縫的眼睛,仔細觀察附近的環境。

    奈何李大花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幾十年來只見過幾場鵝毛大雪。

    莫說四周白茫茫一片,就算雪地里真的藏著某種線索,她也難以發現。

    最后李大花只好憑感覺選了個方向。

    雪地里深深淺淺的腳印逐漸連成一道蜿蜒的線條,李大花不知疲倦般悶頭往前走。

    ——她不知道離開是否有出路,但她知道留在原地一定會死。

    殊不知有人找她已經快找瘋了。

    林木真的很想哭。

    李姨是他在半路上遇見的人。

    可是時間過去那么久,他哪里還記得自己最初選擇的方向

    要是沒及時找到李姨讓她出了事,他怎么和老大交代。

    “李大花”“李大花”“李大花”

    顧不上尊重長輩,林木扯著嗓子四處大喊。

    但是直到舌頭和牙齒都快凍僵了,林木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李姨,你到底在哪兒?

    快讓老大出現吧。

    大抵是內心的祈禱起了作用,半個小時后,林木看著雪地上熟悉的人影瞪大了眼睛。

    老大不愧是老大。

    好快。

    林木快步跑上前,沒有廢話,直截了當地講明情況。

    時暮安點點頭。

    他毀了跟著林木的攝像頭后騰空而起,來到十幾丈的高空低頭向下搜尋。

    被時空核心改造過的身體超乎常人,不一會兒,一個在雪地上行走的人影就映入眼簾。

    那是個脊背佝僂的中年婦女。

    女人艱難地用兩只袖子擋住臉,抵抗四面八方的風雪,頭發上卻已覆著厚厚一層雪,腳下的步子一深一淺,走得極為吃力。

    天上的人瞬時下落,卻又在可能被她發現時停住。

    時暮安神色復雜。

    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她,似乎用哪一種態度都不合適。

    算了。

    天上的人突然消失不見,幾秒后帶著另一個青年落在女人的必經之路上。

    時暮安:“照顧好她,我去找張佳佳和于雋巧。”

    林木拍著胸脯保證:“必須的。”

    林木沖上前熱情地自我介紹,因著玩家的身份,順利和李大花撘上話,兩人一致決定同行。

    接下來便是小毛球出場了。

    時暮安靜靜地看著小毛球用空間術法帶他們離開,隨即轉身消失不見。

    他如法炮制地找到另外三人,連黑松鼠也沒落下,全部送入那座隱秘山谷。

    至此時間僅過去兩個小時。

    少年的嘴角勾起鬼魅般地笑意,他會好好和X組織玩一玩。

    *

    正午時分,艷陽高照。

    雖然沒有高大建筑物的遮擋,海上的陽光格外刺眼,但依然有不少人在露天泳池里嬉戲玩鬧。

    此刻似乎正舉行一場派對,一場只對服務人員有規定的比基尼派對。

    香檳塔高高搭起,數不清的昂貴食材由穿著比基尼的美女廚師現場操刀,纖纖玉手撫過食材,給人帶來另一重美妙的視覺體驗。

    制作好的成品會由每位客人的專屬管家端走,然后管家們半跪下,高高舉起餐盤,耐心又細致地喂給他們的主人。

    還有身材妖嬈的比基尼女郎游走在各色男性客人間,她們會彎下腰,露出甜美的笑容,親切地詢問每一位是否需要服務。

    看起來無論客人提出什么條件,她們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且執行。

    不,不是看起來,是一定。

    但船上只有男性客人嗎?

    自然不是。

    權貴者不分男女,只分金錢勢力。

    在另一處隔開的露天泳池里,是只屬于女性客人的狂歡。

    英俊的,瀟灑的,狂野的,溫柔的……每個的相貌身材都不輸于當紅小生。

    男服務員掛著和女服務員一樣的溫柔笑容,深情款款地為客人們服務。

    酒池肉林,莫過于此。

    怕是任何一個人看見這一幕都會直呼天堂。

    天堂嗎?

    是權貴者的天堂,更是普通人的地獄。

    若是一個普通人不幸淪入此地,等待他的只有兩種選擇。

    第一是死

    第二是茍且偷生的活,然后在年老色衰或是得罪某位權貴后凄慘地死去。

    終其一生,他們都不會再有踏入岸上的機會,更不可能與自己的親朋好友再說上一句話,見上一次面。

    何其殘忍,何其痛苦。

    在無人看見的地方,黑色的生靈怨氣沖天而起,幻化成一張張扭曲猙獰的面孔。

    它們嘶吼著,咆哮著,咒罵著,尖叫著。

    一道道聲音,一個個表情,盡數展現在少年眼前。

    他說:“去吧。”

    去暢快地報復吧,去盡情地宣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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