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伍豪迅速找了個能遮掩自己的地方躲了起來……
靜止不動的汽車上下有節奏的細微震動讓他看得饒有興致。
雖然窗戶關著，但是他知道里面正在發生什么……
甚至之后會發生什么，他心中也有了預估……
伍豪站了很久，雙腳麻痹了都不舍得離去，心中的煩惱也因為有戲看拋到了九霄云外。
天色黑了下來，車子停止了晃動。
伍豪勾唇一笑，瞪大了雙眼，他知道車窗即將降下來散味……
車窗緩緩降下，伍豪臉上的笑容凝固，眼睛越長越大抬手捂住嘴巴提醒自己不要驚叫。
伍豪對男人感興趣，等這么久也就是想看看不拘小節的男主角……
披著校服的男孩不斷抬手，扭頭，校服一次次滑落露出未著片縷的身體。
8月末的最后一個周五下午，伍豪處理完工作閑著沒事早早下了班。
一雙有力的大手不斷拾起外套，重新披上去。
每次結束后，所有車窗會升起來然后駛離，車里的另一個男人一直沒有露出正臉。
他手揣在褲兜里，摸到了剛買的水果刀，順道拿出來嚇唬陸小路。
后面肯定也沒什么好話。
伍豪確定沒被發現，偷偷離開了河邊。
他終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愿，并且摸清了規律。
憑借不完整的側臉和雙手看，應該是一個人。
車窗降下來不久，車子再次輕輕震動起來。
沒想到車里的兩個都是男主角，一大一小相對而坐。
“之前他們完事了，就搖上窗戶開車走了……最后那次……”
遠處有車開過，遠光燈劃過車內，校服后背反光乍現，完整四個字表明了校服的來源。
陸小路斷然拒絕，他繪聲繪色講了之前自己看到過的一切，包括陸小路的學校。
“說清楚點，怎么補償，你想做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因為門框遮擋，只能看到部分側臉。
伍豪想做的和警方揣測的差不多，他想利用金錢和陸小路發生點什么。
伍豪一直搞不清楚兩個人的關系，但是現在他推測那個小男孩是靠這種方式換錢。
以后有需要可以來找他，他一定保密，什么都不會說出去……
伍豪現在說得好聽，真正的意思大家都猜到了什么。
面朝他坐著的男孩面容清秀稚嫩，身上披著校服外套。
車門再次關上很快飛速駛離，男孩手里捏著幾張紅票票一路走一路往褲兜里塞。
暑假出現過，但是沒有平時頻密……
“你憑什么推測的？你看見什么了？”葉楓追問。
那次之后，他每每回憶總是蠢蠢欲動，終于調到撫平后迫不及待又一次去了河邊……
伍豪心里一慌以為被發現了立刻蹲下，再次窺視男孩的雙目好像失焦一般無目的地看著遠方……
平時周三晚上能碰見那車，白天的話周五下午碰見的幾率大一些……
走到小巷附近，他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再次去了河邊。
本是為了學生下晚自習安全，字體做了特殊反光處理，卻在荒無人煙的郊外暴露了男孩的來歷……。
伍豪估計男人有事趕著離開，男孩掙得錢應該打了折，所以他在小巷子里堵住了男孩的路，提出他可以補償……
告訴他，如果從了，給他錢，帶他回家，不會在野外亂來。
之前數次車子駛離，伍豪沒有膽子也沒有機會跟上。
姚所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補償？？”
笑著笑著他定定看著伍豪的方向……
車已經到了，停在之前的位置，車窗半掩，里面的人正在接電話。
燈光似乎鼓舞了男孩讓他更加興奮，他高抬雙手，腦袋左搖右晃，臉上帶著詭異的笑……
這一次撲了空，但是伍豪非但不放棄，反而去的更加頻密。
他掛掉電話拍了拍坐在身上的男孩的后背，小聲安撫了幾句，車門打開，穿著整齊的男孩下了車。
葉楓瞟了一眼桌面上還有一半電量的錄音筆催促伍豪。
之后去了哪里，發生了什么，伍豪是不知道的。
如果不從他會告訴陸小路的學校，老師，同學，撫平所有的人……
陸小路被嚇壞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伸手撫摸陸小路臉安慰他只要好好聽話，能給他更多的錢。
陸小路哽咽著點頭，在他以為陸小路屈服之際，對方搶過了他手里的刀狠狠刺進了他的肚皮。
“那臭小子下手真狠，他捅完想抽出刀繼續捅，不是我抓住刀柄，他力氣小，你們現在就應該在我墳上來問話了�！�
葉楓牙齒狠狠咬著下嘴唇，咽下急欲沖口而出的“活該”。
陸小路三年前傷人案的真相解開了，伍豪猥褻未成反被捅了一刀。
“那個男人有什么特征嗎？”
那個和陸小路約會的男人又是一個關鍵人物。
“車牌你看見了嗎？”
“我找死呢？？”伍豪知道玩這么大的人，可能會因為發現他偷窺，開車碾死他都可能。
他躲在暗處，能確定每次都是同一輛車。
男人每次都是獨自帶著陸小路，從來不會下車，除了那次以外，也從未讓陸小路下車。
“后面又發生過什么特別的事情？在警方通知你去調解之前。”
“居然有人冒充他家屬告訴我他有神經�。�？唬誰呢！”
伍豪說到這個笑了出來，仿佛是很荒謬的事情，隔了這么久依然讓他覺得可笑至極。
三人交換了眼神，換姚所繼續詢問。
伍豪也接到了陌生服務號的泄密，只是沒有提到陸小路的姓名。
告訴他，那天傷他的孩子全家都有精神病……
伍豪根本就沒信這條短信，當垃圾短信一刪了之……
過了幾天他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號碼是偽裝過的，對方的聲音也是偽裝過的。
對方除了聲音不正常，態度非常卑微，低聲下氣求伍豪去派出所撤銷報案。
只要不繼續追究同意私了，伍豪要多少錢都行。
他們可以見面談，時間地點伍豪定……
伍豪質問對方怎么拿到他的電話的。
對方說，他們有親戚在省上，要查到他的電話不難。
但是請伍豪放心，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們為了孩子的前途不得已才聯系伍豪，他們只想好好了結這事。
“你答應他了？”葉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警方不可能泄露報案人的信息，陸正東也不可能知道伍豪的電話。
這個打電話的人目的根本不是協商解決！
伍豪冷哼一聲，瞟了葉楓一眼：“我好歹是帝城調過來的，這點事就把我唬住了？你們敢泄露我信息沒關系，只要你們敢泄露我住址，我也能去帝城找關系，現代社會誰還沒幾個有權勢的朋友？”
伍豪當時也是這樣回復的，精神病就準備好錢賠償，我只在局子里和解。
你們別想私了，你們省里有關系，我中央也有關系，不會怕你們的。
你們不賠夠錢，我讓你們從上到下一個都跑不掉……
伍豪堅決的態度讓對方再沒有聯系過他，后來警方的詢問他更是懶得配合。
直到警方通知他嫌疑人家屬出現了，讓他去調解，他依然認為是警方不得已走的過場……
警方拿出的陸小路精神鑒定，他壓根一眼都沒看，在他看來這都是警方配合家屬演給他看的戲。
陸小路的父親跪著求他行行好，他想起之前說的多少錢都可以。
他隨口報了個數字，沒想到對方居然一口答應了……
事情進展順利，超乎他的想象。
他拿了錢，寫了諒解書，同意了不再追究。
之后他給了黃毛幾萬，算是感謝他的幫忙……
伍豪認為是黃毛孜孜不倦去學校鬧事，極力想鬧大，陸小路家才不得不出來花錢買平安……
“后來你還遇到過什么異常的事情沒有？”
姚所問完深怕伍豪不明白，繼續說比如被陌生車或者人跟蹤，家里進過小偷或者被人敲過門之類的。
伍豪一聳肩，什么異常都沒有。
他說完一頓，眼睛眨了幾眨虛著眼盯著姚所：“難道，之前電話約我出去私聊的人跟你們沒關系？”
他一直認為警方泄露他的電話給嫌疑人家屬就是被買通了。
后來警方不予以立案，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但是今天看來，好像并非如此……
姚所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拿起了錄音筆按掉開關。
“把這里面的內容拷出來我們要帶走。”
伍豪沉默著打開電腦，插上錄音筆，復制粘貼到葉楓的u盤里。
拿到了想拿的東西，問到了想了解的信息，三人走向辦公室門。
伍豪跟著他們一直走到了電梯口，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我會有生命危險嗎？”
姚所和黃友成都沒有回答，葉楓回答了這個問題。
“多行不義必自斃，以后早點回家，少看熱鬧少占便宜，做個人吧……”
走出寫字樓，天色黑盡。
一棟棟寫字樓外墻立面打開了明亮的led燈光，大馬路兩旁高聳的路燈交相輝映。
若不抬頭看天空的顏色，極易誤認為還是白日亮光。
葉楓摸了摸扁扁的肚皮，一天沒吃東西的肚子很給面子的咕咕咕叫了兩聲。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寫字樓下的餐廳門庭若市。
黃友成看這架勢，估摸城里的餐廳都是差不多的情況，提議回派出所隨便湊合吃點。
“你們遠道而來，怎么可能湊合對付�！�
姚所說完掏出手機，噼里啪啦敲了起來。
“外面也沒個說話的地，回派出所要查個什么也更方便，我給你們安排一頓撫平大餐……”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姚所打字的速度很快，聽聲音應該安排了不少菜式。
葉楓沒看一個字，光聽屏幕的篤篤聲，口腔里瘋狂分泌著唾液。
一定很好吃……
黃友成扶著方向盤剛把車子開上大馬路路，立刻再一次踩下了剎車。
前方一條望不到頭的車龍一動不動，無數盞紅色車尾燈閃得眼花繚亂。
姚所摸出煙盒遞給黃友成一根，又伸到了后座。
“小葉抽煙嗎？”
“我不抽，謝謝姚所……”
黃友成敞開所有車窗，涼風嗖嗖灌了進來。
空出了三分之二的桌面，中間放著一個注滿水的大圓鐵盤，上面杵著一口黃銅火鍋。
葉楓忙不迭推開車門下車，嘴里小聲念叨，飯不會涼了吧。
葉楓忍不住伸筷子撩了下鍋里滿當當的菜葉。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酸味，雖然不是肉香，卻更加勾人食欲。
姚所滿足的嘆了口氣，趕緊打開塑料袋拿出裝滿菜品的餐盒。
葉楓咽了口唾沫，好奇地問是什么好吃的。
值班的民警抬頭笑著打招呼。
黃友成閉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房間里熱氣藹藹，撲面而來的香氣刺激得饑腸轆轆的肚皮叫得更加歡快。
心中猜想的震驚，仍不及親耳聽到的震撼。
就算連捅數刀是伍豪添油加醋的說法，但是那一刀是扎扎實實趁其不備的反殺……
姚所舉著拿筷子攪合著剛下的肉片，招呼葉楓趕緊坐下。
彭瀟是從情感到身心的全情投入，懵懂無知……
隨著白煙飄散在空中，心中的濁氣也減輕了幾分。
“我們回去查查陸小路姨媽那邊還有沒有孩子吧，看看孩子的情況……”
伍豪的描述讓葉楓覺得陸小路的表現實在有些反常，和班主任的說法相悖。
而陸小路的表現無論是在車里還是搖下車窗后無謂暴露，或是面對伍豪威脅的暴怒，都不太符合常理。
班主任說陸小路很安靜，下課時間多在看書做習題，這是一個好學生。
李宇飛更像是一種換取，知道這種行為不對，但是家庭經濟不擠讓他選擇了放縱沉迷……
姚所笑著接話：“既然說大餐，怎么能讓你們吃涼的�！�
熏得黑漆漆的煙囪不斷冒著白煙，鍋里的白水咕嘟嘟冒著大泡，黃色的菜葉隨著湯水沸騰上下翻滾。
“這類疾病基因攜帶患者，有的一輩子沒受大刺激可能僅僅表現行為有異常，大體看起來還是正常人�！�
車子在夜晚的市中心走走停停，一個多小時后，終于駛進了東郊派出所的院子……
辦公室里唯一的桌子經過了整理，辦公用的電腦推到了最里側緊靠墻壁。
“這是酸菜？”
若是班主任撒謊，陸小路在學校表現有異，那么校方也不會完全不信陸家遺傳精神病的告密。
鍋里煮了一會的暗黃色的菜葉，這么一會反而帶上了一抹綠色。
這一切太割裂，太反常，葉楓認為唯一解釋的通的就是陸小路精神抱恙，神志不清。
若是說他年紀小受人蒙騙，但是他應該不會有被恐嚇后，想連捅數刀的舉動。
黃友成興沖沖走在前推開了辦公室門。
黃友成狠狠吸了一口香煙，左手隨意的搭在窗框上，緊閉雙唇屏住呼吸，憋得面紅耳赤才張大嘴狠狠吐出了一口白煙。
雖然他們根據彭瀟，李飛宇的遭遇推測過如果陸小路涉案，可能經歷過什么。
剛才還清亮的湯水，因為下了肉，立刻浮上了一層亮晶晶的油珠。
“喲，我聞見香氣了，好香好香，這是有肉��！”
“回來啦，時間剛剛好，今天辛苦了，趕緊去吃吧。”
“陸母娘家那么強大的致病基因，遺傳的概率大，發病的年紀不好說。”
陸正東之前提過陸小路的真實年齡，比戶籍年齡小一歲多，宴笙經過技術手段檢測屬實。
“陸小路是不是早就發作了，只是沒人注意到？”
他顧不得看仔細，掀開兩盒瞧見是肉立刻倒進了鍋里。
而陸小路和彭瀟，李宇飛更有區別明顯。
迄今為止，他們了解過的三個未成年男娃性格想法各不相同。
“對啊，酸菜鍋！這玩意開胃，吃再多都不油膩�！币λ畔驴曜于s緊幫著兩人調蘸料。
“為什么剛才黃的，現在更綠了？”葉楓夾了幾片舉高看仔細，并不是自己，確實變綠了一點。
“銅鍋特色，別的鍋不會這樣，快坐下來吃。”
姚所招呼葉楓坐，自己卻站著夾起一片肥瘦相間的厚片羊肉蘸上芝麻韭花醬送進嘴里，咀嚼兩口迫不及待咽下。
“好吃好吃。”姚所張大嘴哈著氣連吃了兩片肉才坐下。
聞了半天香氣，黃友成和葉楓也不再客氣，舉起筷子大快朵頤。
不到十分鐘的功夫，鍋里的肉一片都沒了。
黃友成撈過兩盒看都不看掀開就倒進了鍋里，顏色有些區別的長約兩三厘米的圓柱形食物在鍋里翻滾著。
葉楓眨了眨眼十分好奇：“這是什么好吃的？”
“好玩意，血腸，米腸，這玩意填肚子的，老黃趕緊再下幾份肥羊肥牛，別吃不下啦�！�
“這血腸米腸都熟的，熱了就能吃。這啊都是豬血做的，一個是純豬血加調料，一個是豬血加調料 米�！�
“灌進豬腸子里，然后上鍋蒸熟�！�
姚所介紹著兩種食物的區別，夾起一塊放進葉楓碗里。
葉楓喂進嘴里，第一感覺就是：滑，嫩。
毫無腥味，和他過去吃過的豬血完全不同……
他忍不住連吃了好幾塊，滿腦子都是這玩意饒安有沒有……
除了姚所偶爾介紹下食材的來歷，黃友成和葉楓基本都是一聲不吭，悶著頭吃。
三個人不停歇吃了半個多小時，終于沒了饑腸轆轆的感覺。
黃友成摸著肚子一抬頭：“喲呵，我們真能吃啊。”
兩袋菜品，一袋只剩下空盒子，還有一袋只剩下半袋子裝著菜的塑料盒。
“還有這么多？咱們吃的完嗎？要不叫他們一起？”
姚所擺了擺手：“他們值班，隨時要出勤。他們下班經常去吃，只有我吃不上……”
姚所說完哈哈大笑，這一口就得人多吃起來才過癮，他家孩子說聞不慣酸菜味不愛吃。
他的工作除了在所里，還經常要出去奔波，所以所里同事聚餐十次，他趕不上一次。
那一次趕巧還都是吃別的……
今天他不當值，又有兩個人一起，總算能夠吃過癮了……
“明天你們還準備去哪？我陪你們去。”
“今天這一頓，我能不眠不休再干一禮拜！”
姚所說著又夾了兩塊肉進嘴。
“一會咱們吃完一起理理今天的信息，麻煩您給把把脈。”
黃友成剛說一句立刻被姚所打斷。
“啥把脈！我就瞎出點主意而已……”
“你們就隨便聽聽，錯了可不能賴我。”
黃友成笑著說“好好好”。
在撫平的調查比黃友成想象的順利，今天趕了三個地方，其中一處還去了兩次。
雖然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但是收獲頗豐。
此行的目的達到了，不僅印證了他們的猜想，更發現了許多隱藏的細節。
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許就是案情獲得重大突破的關鍵……
黃友成計劃請姚所幫他們分析分析，之后和葉楓回招待所休息下，然后就趕回饒安。
黃友成剛說完自己的規劃，手機響了，他一看是胡平趕緊接了起來。
“你們先別著急回來，去趟石陽。”
“你上午發給我陸小路那個獎狀上面蓋得戳，那個單位最初的注冊地就是在那邊，今年春天注銷了，你們去找找有沒有線索。”
黃友成立刻答應，掛掉電話告訴葉楓他們暫時回不去。
“好啊�！�
葉楓嘴里塞著肉，著急咽下，嘴里含糊著回應。
黃友成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樣笑了，估計他可能都沒聽清自己說了什么，順嘴就答好。
黃友成舉著筷子，帶著笑瞧著葉楓滿足的停下了筷子，才再次含蓄的提醒。
“咱們明天先去石陽，查查給陸小路頒獎那個單位，然后看下有沒有別的需要查的�！�
“等都查明白了，咱們再回饒安，時間上就不好預估了……”
葉楓抿著油亮亮的嘴唇狠狠點了點頭，他聽清楚了也理解了，他再次表達了服從安排，說走哪就走哪，不怕苦不怕累。
姚所舉著筷子捂著額頭低低的笑出了聲……
黃友成聽到葉楓的表忠心哭笑不得。
“你看看宴老師那邊有沒有什么工作需要溝通下。”
黃友成見暗示不成，干脆明示了，示意葉楓給宴笙說一聲。
“工作？？”葉楓念叨了兩次，反應過來黃友成的意思。
“好啊，我跟他說下，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說�！彼畔峦肟昝隽耸謾C。
兩個人的消息停留在睡前最后一條，他今天東奔西跑一天沒聯系過。
宴笙也沒有主動發過消息，估計他也很忙。
“宴老師，您今晚回家嗎？”
葉楓發完覺得自己好像盤問行蹤似的，立刻又編輯新的信息。
“我這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忙完，這邊很冷了。”
“不知道饒安是不是也降溫了，天氣冷不冷，你睡覺一定要蓋好被子……”
葉楓一連發了兩條，宴笙都沒回復。
葉楓舔了舔嘴唇，總覺得自己的叮囑還有所欠缺。
“不管你在哪睡，都要早早休息�！�
“要記得蓋好被子，記得好好吃飯�！�
“記得開車注意安全，不要開太快！”
“沒事早點回家，不要總是加班。”
葉楓又看了一遍發出的信息，覺得自己算得上面面俱到了，放心的揣了手機繼續端著碗大快朵頤。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兩大袋十幾盒不論葷素的菜品，現在只剩下空塑料盒。
湯面飄著厚厚一層油，還有一些煮碎的酸菜混在里面。
黃友成提著塑料袋晃了晃“咦”了一聲，伸手一摸，居然掏出一包簡易塑料袋裝著的鮮面條。
“喲，這是我點的手工搟面條，都忘記啦�！币λ畔聞偯龅臒熀猩焓窒胍�。
“還吃嗎？”黃友成微微抬了下手腕。
“好吃的，我還能吃……”
“吃吃吃，最后這口精華煮面條就是人間美味，還能連湯帶渣解決干凈，一點不浪費�！�
葉楓和姚所異口同聲表示還能繼續吃，姚所更是語氣興奮，仿佛瞧見珍饈美味。
黃友成瞟了一眼兩個人明顯鼓圓的肚皮，笑著搖了搖頭抓出面條灑進了湯里。
他揉著圓鼓鼓的肚皮站在門口，涼颼颼的小風順著他的脖子往衣服里鉆。
“你不要我負責嗎？可是我……”
說到以后，宴笙忽然問了一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要是覺得不膩，目前這樣挺好就行�！�
白生生的面條慢悠悠浮了上來，表層逐漸變得微微透明，姚所夾了一根進嘴咀嚼兩下。
姚所趕緊從煙囪里扔下了一小塊碳球，湯很快再次咕嘟嘟滾了起來。
葉楓以為是胡平，沒想到是宴笙發過來的視頻邀請。
“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可憐可憐我這個大半夜還在趕路的人。”
他不知道宴笙那句話是反話還是真話，他急于表達自己的想法。
“等我回去了請你吃！要是饒安沒有，我以后帶你來撫平吃。”葉楓立刻承諾。
“工作就好好上班唄，生活還有什么生活？”
“熟了，可以吃了�！�
“更不會一覺醒來不知道在誰的床上……”
“以后是多久以后？打算？怎么帶你吃好吃的嗎？”
宴笙忍不住笑了一下：“就知道吃！當然說的是工作生活�！�
轉瞬即逝的笑容讓葉楓更加覺得不踏實，他干脆舉著手機走出了院子，站在了外面的墻根處。
葉楓眼睛一亮：“血腸，米腸，肉，酸菜鍋，可好吃了！”
他又站了會吐了一口氣，直立著腰收撿了桌面的垃圾慢悠悠走出了辦公室。
不到十分鐘，碗里，鍋里連口湯都不剩，姚所和黃友成扶著脹鼓鼓的肚皮攤在椅子上。
葉楓嘴角一挑硬生生壓了下去。
“我現在開著車準備回家，專程給你說一聲。”
宴笙語氣淡淡，說完怕葉楓多想，特地扭頭朝著屏幕一笑。
葉楓走到辦公室，兩個人還癱在椅子上，比剛才不同的是：手里多了一支香煙。
葉楓站起身右手撐著腰停了片刻，左手一遍遍捋過胸`前，平息肚皮里的翻涌。
他帶上商家配的厚手套端著滾燙的銅鍋，在值班民警的指路下，放在了門口的小桌上，等商家回收。
葉楓歪著頭看著屏幕里的臉，沒理解宴笙沒頭沒腦的問題。
“你這人怎么這么記仇……”
“嗯，沒有想法也許是最好的，干咱們這行想多了，分心了影響工作�！�
狹小的車廂里開著暖黃的小燈，宴笙目視前方，偶爾有更強烈的燈光掃過車內。
剛攏好衣領，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匯報我沒有在別處忘記蓋被子，我只會在家忘記蓋被子……”
“今晚吃什么好吃的了？”
葉楓抿了抿嘴唇：“有啥好說的……”
葉楓說完眨了眨眼，宴笙說的生活是不是他們的生活？
兩個人在一個屋子里從同吃同吃再到同床共枕，白天黑夜胡鬧了不少……
葉楓叭叭叭報菜名似的念叨了今晚每一種食物的好吃之處，聽得宴笙口里的唾沫瘋狂分泌，晚上只吃了一個三明治，一杯咖啡的胃眼見著就要抗議，他忙不迭叫了停。
葉楓盯著他輪廓鮮明的下頜線，砸吧了兩下嘴。
辦公室里已經收拾好，葉楓估摸黃友成和姚所也得歇好長一會才能進行下一步。
“什么負責不負責的，當初就說清楚了�！�
他瞟了一眼屏幕，葉楓亮晶晶的嘴唇在黑夜里特別明顯。
他是不是應該要給宴笙一個說法了，但是他不敢輕舉妄動，怕再次惹宴笙不高興……
宴笙打開了一點天窗，夜晚的高速路車輛不多，噪音不大。
宴笙依然掛著淡淡的笑，語氣輕松……
“宴老師……”
葉楓嘴唇翕動幾次，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怎么啦？”宴笙笑著回應。
葉楓一咬嘴唇仗著剛才吃多了沒消化，這會胃里還撐得難受，干脆一口氣說出了心中還沒有想好的話語。
“要是我說，想和你一直這樣下去，以后天一起吃飯一起上班�！�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我們退休，你會不會笑我傻或者會不會覺得無趣。”
宴笙臉上的笑容未變，轉頭看向葉楓：“不會的�！�
葉楓心中正要竊喜，沒想到宴笙后面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現在說以后太遠了，我這么年輕你怎么就操心我退休了，我可不高興了……”
葉楓看出來宴笙是想輕巧的岔開話題，但是他卻沒了繼續把話題拉回來的勇氣。
“宴老師不老，不會老的……”
“你看，你又哄我開心……”
兩個人聊了半個多小時視頻，葉楓依依不舍掛掉了視頻。
辦公桌上電腦，文件擺回了原處，煙灰缸里盛滿了煙蒂，窗戶大開著，煙味并不重。
姚所笑著問他是不是出去跑了一圈消食。
“沒呢，給家里人打了個電話，聊得久了些�！�
“應該的，干咱們這行，家里人是最操心的，報個平安讓家里人放心也好。”
“來來來吃飽喝足了，咱們合計下今天的線索�！�
姚所說完再次抽出了陸小路傷人案的資料。
“咱們下午提到的，陸小路母親娘家其他后代的病情的事，你們不用操心了，我這邊幫你們盡快落實�！�
“伍豪運氣真好啊……”葉楓再次看到伍豪傷口的照片感嘆了一句。
姚所笑著又點燃了一支煙，帶著調侃的語氣指正葉楓的觀念。
“法治社會沒有運氣好和差一說，他如果犯了罪有法律懲罰他�！�
“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代替法律制裁任何人�！�
伍豪和那些人的區別，也許只是方法不對，未能成功。
聽起來讓人很氣憤，但是在當下的現實里，伍豪的想法只是停留在想法上，還沒開始實施就成為了“受害者”。
就算陸小路還活著，說出了三年前的過往，指證伍豪。
法律上伍豪算持刀威脅或者脅迫，連猥褻都還沒來得及實施自然也就談不上未遂……
醫生可以治未病，法律不治未犯罪。
法律重證據，不設想，不假想，才是對人人公平。
若是某一天，一個嘴笨的人遭遇一個顛倒黑白，巧舌如簧的對手。
證據恰巧又沒那么充分，那嘴笨的人是不是就可能遭遇無妄之災？
這不是運氣壞，這是冤屈。
現代科技的發展，現代刑偵檢驗的進步，就是為了減少冤情……
不能因為個人情緒帶著法律退步了……
“小子，路還長，路不平有人踩，放下心中的情緒，理智客觀才能幫助更多人沉冤得雪�！�
姚所捻滅煙蒂，笑著重重拍了拍葉楓的肩膀。
“給伍豪傳遞信息的人和給學校的人應該是同一人。”
黃友成抿著嘴點了點頭。
“去陸家的可能也是這個人�！�
“會是誰？”葉楓聽陸正東的描述想不出這個人是誰。
西裝革履，人模狗樣，好像正義凜然，實則奸詐陰險……
幾起案子中，警方調查過的嫌疑人里，每個人都跟后一條沾邊，但是跟前面三條好像都沾不上邊……
目前浮出水面的新的嫌疑人倒是符合，但是他們應該不用親自出面做這些事情……
黃友成嘆了口氣：“可惜不能讓陸正東辨認�！�
他們手里有的照片，無論是秦白山還是趙平再或者其他嫌疑人，都不能拿給陸正東辨認。
“是怕傷害他嗎？”
這是來之前說過的，一切未有結果前，不向陸正東透露任何案情，以免傷害他的感情。
黃友成和姚所不約而同輕輕搖了搖頭，雙眼盯著葉楓，似有深意。
葉楓埋下頭摳著頭皮，琢磨著陸正東的現狀，想到了又一個可能。
“是怕他自己去復仇？”
兩個人這次輕輕點了點頭……
陸正東現在不僅沒有了老婆孩子，連穩定工作也算沒了……
他生活潦草卻刻意保持兒子房間的整潔，小心保存著兒子在乎的東西。
每天和妻兒的遺像同桌吃飯，自己吃得糟糕，卻不忘記給妻兒供奉新鮮的水果……
他沒有走出來，也不打算走出來……
對于兒子生前遭受到侵犯的事他可能還不知道……
如果讓他發現兒子的死可能并非完全的意外，他會怎么做？
他找不到后面那幫人，第一時間可能就會找上伍豪……
伍豪身強力壯，兩人力量懸殊，一旦對上，結果只有兩種。
陸正東贏了，下半輩子進監獄。
陸正東輸了，下半輩子躺病床。
哪種結果都是警方不愿意看到的。
“李宇飛會不會有危險？”葉楓突然想到了另一個當事人，雖然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的當事人。
“不會，他只要不再去招惹那幫人，不會有危險�！秉S友成立刻回答，他知道葉楓在擔心什么。
陸小路瘋了，彭瀟自殺了，李宇飛接觸過警方……
“喜歡找小娃娃，除了癖好以外，還有重要的一點，一眼看穿好掌握�！币λa充道。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刑偵經手的案子無數，閱人無數，才能通過一兩次有目的有技巧的詢問，看穿對方的性格，行為習慣。
普通人沒有大量累積經驗的過程，往往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了解另一個人。
成年人會修飾，會偽裝，天真的孩子大部分不會也不擅長偽裝。
彭瀟性格內向，執拗，李宇飛看似聰明，實則外強中干……
陸小路雖然精神不正常，卻可能是最聰明的一個……
“憑他在饒安流浪那么久，能耐心尋找到機會傷害目標來看，的確最聰明。如果他也和那幫人有關的話�！比~楓認同姚所的觀點。
“陸小路也是那幫人的一個失誤……”
姚所說完，黃友成和葉楓同時看向他，前者恍然大悟，后者迷惑不解。
“失誤？”葉楓不明白，怎么是失誤了？
葉楓根據校方在得知陸小路傷人后的反應，反向推測陸小路在校表現正常。
“我不應該不顧證據瞎琢磨，也不能空口無憑指證他人……”
陸家父母并非不關心，不關愛陸小路。
“可是他兜里有錢啊，他都能從市里走到郊區，為什么不走回市區買呢？”
匿名舉報的人能把陸母娘家的情況了解得如此清楚，肯定是有人透露過給他們。
如果陸小路精神完全正常，肯定有羞恥感會阻止，實際他沒有而是開心配合……
葉楓語氣恨恨，他們得知陸小路精神可能不正常后，沒有起碼的憐惜，反而是更加變本加厲的玩弄。
“這說明他很講究吃��！”
所謂關心則亂，他們怕陸小路精神受刺激出問題，可能一直采取避而不談的態度。
“就算我們還是找不到證據，但是我自己內心就是覺得，陸小路是他殺，為了滅口……”
校方的態度擺明了根本不認為陸小路精神有問題。
再次提到陸小路傷人案的結局，葉楓情緒激動。
更不知道在陸小路面前，有意無意透露過多少信息。
葉楓低著頭，叭叭叭不停認錯。
陸小路卻能獨自從撫平找到饒安，并且一待就是幾年……
而和校方態度相反的是那輛車里從來沒露過正臉的男人，以及他背后的其他人。
“不能帶著情緒查案，也不能帶著有色眼鏡看人。”
“你們別批評我，我先認錯�！�
在平時的生活中缺乏對陸小路精神健康的正確關注。
“他們以為陸小路精神有問題，神志不清，所以什么都不設防�！�
“陸家的情況我們警方都不知道，陸正東也不會到處說？學校也不知道，那么是誰說的？？”姚所提醒葉楓。
葉楓不假思索地回答，別說普通人日常生活中，他們之前在艾家村知道艾家女兒精神有異，必要的詢問都開展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刺激了對方。
“這些人可能比陸家父母，更早發現陸小路的精神異常�！秉S友成心中五味雜陳。
所以彭瀟才會因為找不到人，悲痛欲絕跳樓了結。
“這些人真變態……”
“普通人聽說認識的某某全家都有精神病史會怎么辦？”姚所再次提醒。
“班主任對陸小路的評價是安靜，他和其他同學的關系應該處得還行，所以他在學校里應該沒有異常行為�！�
這些信息一定是沒有透露過給彭瀟和李宇飛的。
“對于有家族遺傳病史的親屬，無論是精神方面還是身體方面，最好的方式是定期進行正規檢查，早發現早治療�！�
“這么講究的人怎會在野地里撿雞腿吃？就算當天是他生日，他想家了，想爸爸了�！�
姚所年長于兩人，在過去的生活工作中，類似的情形見過不少，說起來感慨良多。
“我一直覺得陸小路死得太巧了，沒證據不能瞎說，你們就當我瞎說……”
在遠離饒安的撫平，在當下這個思維發散的時刻，葉楓終于有機會說出來了……
如果陸小路在校行為異常，后來發生伍豪到校鬧事，匿名舉報等針對陸小路的一系列事件時，校方態度不會那么冷靜克制。
“陸小路要到錢會去路邊攤買面條，他乞討只要錢不要食物。”
這些疑惑在葉楓心中盤桓已久，苦于沒有更多的證據支撐，他怕自己經驗不足瞎想，憋在心里一直沒有說出來……
這幫人不知道利用陸小路不健全的心智做過多少惡事。
“陸小路��！只有他才清楚，才知道！”
比如在隨時可能有人出現的市區僻靜處降下車窗，完全暴露陸小路的模樣身體……
李宇飛才會輕飄飄被拋棄……
“不招惹，遠離！如果認知不足，會擔心對方發瘋傷及自己�！�
態度端正，說出來的話卻仿佛像背書，毫無感情……
黃友成和姚所都樂了。
“你這就是認錯積極，打死不改是吧？”
葉楓吧唧著嘴，腦子里回味著剛才血腸的滋味，還是很好吃……
“嘿嘿，臭小子聽我說話，吧唧嘴干嘛呢，還沒吃飽呢……”
“哦。”葉楓抿著嘴望著黃友成。
“你說為什么胡來當時要了那么多監控，過去了這么久還不刪？”
黃友成問完，葉楓猛地抬頭，眼睛里迸發出希望的光芒。
“胡隊也認為有問題？”
案件正常完結后，該留存的資料封檔保存，辦案人員電腦里該刪刪，該清清。
若是忘記了清理也就忘記了，哪天翻其他文件找到了順手就刪除了……
胡平作為刑偵隊長，電腦里重要的文件更多。
他電腦里留下了這個案子的監控，一提起立刻找到，說明不是忘記刪除而是刻意保留。
這個舉動……
黃友成輕輕“嗯”了一聲。
如果葉楓這個毛頭小子都能發現的破綻，他們沒發現，真就是白吃了幾年飯了……
只是他們盡了最大努力，找尋了一切可能之后都沒能證明他們心中認為的可能，只能暫時放下。
現在又有了新的轉機，胡平自然同意重啟調查。
若不是心中早有懷疑，怎會一有機會就迫不及待印證。
三個人聊到興起，黃友成干脆撥通了胡平的視頻電話，三人一屏幕你來我往聊至深夜……
窗外的萬家燈火逐盞熄滅，熱鬧了一天的城市陷入沉睡。
屋子里氣氛熱烈，屏幕上的人臉湊到鏡頭前大睜雙眼，恨不得從屏幕里爬出來。
“再聊幾句，現在天還早呢……”
黃友成舉著手腕懟在手機前：“幾點了？你不要自己失眠，也拉著我們不睡��！我們后續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不急不急，我一會就安排繼續調查，才過去幾個月，很多東西還能追，不夠的立刻補！”
胡平兩眼清明，毫無倦意。
“你是鐵打的，我們其他人可不是，睡覺睡覺，明天天亮再說�！�
黃友成說完胡平依然沒有說晚安的意思。
“胡隊，明天我們是不是還要去調查給陸小路頒獎那個機構的來歷？”葉楓提醒胡平。
“哦，對對對，天亮你們要去石陽別忘記了。”
“地址我一會發你，你們睡醒再去，注意安全�！�
胡平說完生怕自己反悔忙不迭掛了電話……
電話一斷，三個人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你們也趕緊回去休息，明早吃什么？”姚所看了一眼時間，立刻開始趕人。
“您也回去休息，別管我們了。我們睡醒了就走，路上隨便吃點，這次太麻煩你啦。”黃友成婉拒了姚所一管到底的好意。
“行，那我就不多說了，注意安全，以后常聯系�！�
回到房間已過凌晨，兩個人顧不得洗漱倒頭就睡……
這一覺雖然睡得踏實，但是并沒有睡到日上三竿。
大概心里惦記著事，八點過葉楓幽幽睜開了眼。
安靜的房間里窗簾緊閉，他在被窩里摁亮了手機。
七點半，滿打滿算睡了七個小時。
他輕輕掀開被子滑下床，隔壁床的黃友成背對著他呼吸平穩。
葉楓輕手輕腳走進浴室關了門，花灑調到最小剛淋了兩秒頭發，燙得他跺著腳閃在了一旁。
他彎腰手扶在調節閥上，極力想尋找水溫和水聲的平衡點。
聲音小，水流小，溫度高……
他試了試有些燙……
水溫合適了，水流大了，聲音嘩啦啦。
葉楓咧著嘴關掉了水閥……
衛生間里立刻安靜下來，他沉思了幾秒，瞟了一眼門的方向，一狠心調到最小水流撥開了水閥。
涓涓細流順著頭頂滑落到身上，他雙手在身上快速撥動，試圖撥涼一點水溫……
燙的受不了了，干脆站一旁搓搓洗洗涼快了再淋浴。
洗個澡宛如打仗，等到他覺得差不多關掉水閥時，渾身熱氣蒸騰。
鏡子里的人從頭到腳紅通通，就像煮熟的蝦。
葉楓搖著頭套好衣服打開了衛生間門，黃友成坐在床上打著哈欠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早”。
“我吵醒你了？”
“沒有�！秉S友成拍拍又張大的嘴巴掀開被子下了床。
“我洗澡真的沒吵到你嗎？”葉楓怕黃友成不好意思說實話。
“怎么可能。我是自然醒。”
“能被公安系統看中的住處，除了安全就得僻靜，內外都要安靜，衛生間是第一要求。”
黃友成說完生怕葉楓不相信拍了拍門：“你一會仔細聽聽�！�
葉楓蹲在地上收拾行李，房間里安靜得很，聽不見任何水聲。
他以為黃友成還沒開始洗漱，或者為了減輕他的心理負擔，刻意關掉了水閥。
他走到衛生間門口，趴在門板上仔細聽里面的動靜。
聽了一會，終于聽到了若有似無的嘩嘩聲，還有黃友成愉快的歌聲……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葉楓仔細聽了好一會，黃友成哼完一首又換了一首。
不知道黃友成的情緒如何，反正聲音自始至終都很小。
有時候不注意就聽不到了……
葉楓眨眨眼，覺得自己像個變態。
他繼續收拾行李，塞衣服的過程中，右手觸及左手腕，還帶著明顯的熱意。
他的嘴不知不覺翹了起來，剛才那水溫哪里是洗澡，簡直就是殺豬燙毛！
黃友成哼著歌走出來，聲音不小有點跑調。
“怎么？聽見我唱歌沒？”
葉楓立刻搖頭：“沒注意，好像沒聽到呢，我一直在收拾……”
“嘿嘿，你就是趴在門上聽都聽不到，下次你試試……”
葉楓趕緊伸手接過，姚所一松手，袋子往下一墜，葉楓立刻伸出左手一把摟住。
沒跟葉楓分析案情，說了不少他剛畢業那會的事，其中不少姚所帶他的過往……
黃友成嘴巴不停，腳上也不停，一路油門踩到底。
一瞧都不是什么值錢稀罕的吃食，卻是最適合他們這樣為了案子奔波，吃飯都在車里對付的人。
這一路，黃友成罕見的話多了不少。
“姚所好細致啊�！�
石陽靠近省會城市曲泉市，是個面積不大的小城市，交通便利，很多在曲泉工作的人會在石陽置業安家。
“我走了……”
“他退下來，肯定好多人舍不得，包括他自己吧……”
“但是受了傷，歲數大了也不能用人到死才罷休，不知道他自己遺憾不�！�
除了早餐還有很多補給。
葉楓打開盒子放在黃友成方便下手的位置，八寶粥杯子上插好吸管遞給黃友成。
“還好，預估沒錯，你還是這個點醒，這個點出門�！�
“不是讓您別來嘛……”
他慢慢咀嚼著嘴里的粥米，回憶著剛畢業時跟著姚所工作，聽得最多的就是：“細心觀察。”
“嗨，年紀大了睡不著嘛，哪像你們年輕人�！�
汽車發動，扶著方向盤的黃友成忍不住再一次嘆了一口氣。
樓門口停著一輛小車，姚所提著袋子推門走了下來。
懷里沉甸甸的份量讓他忍不住埋頭隔著塑料袋觀察里面裝了些什么。
葉楓立刻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姚所揮了揮手，不等兩人說再見鉆上車立刻踩下油門一溜煙開出了招待所的院子。
姚所笑笑舉了舉手里的口袋。
黃友成開著車沿著城邊的道路駛向胡平給過來的地址。
袋子里用塑料盒裝著包子，饅頭，米糕。
城邊的道路寬闊，帶著這座城市飛速發展的痕跡。
所以這座小城，白天仿佛空城，街上人車稀少，只有傍晚之后或者節假日才會恢復活力。
兩杯塑封的八寶粥，插上吸管就能喝。
路旁時不時出現的工地預示著這座小城已經到來的人口增長。
黃友成接過吸了一大口包在嘴里，順手把杯子插在了車門邊。
“你這是買了多少啊？？？你昨幾點才回去，今天一早就來了！”
“今天天氣不好，路上可能會耽誤些時間，給你們買了早飯，還有點零食飲料，路上填填肚子……”
黃友成嘆了口氣，有的特長是天賦，有的全靠后天修煉。
六罐能量飲料，薄荷糖，面包，蛋糕，火腿腸，麻辣蘿卜干……
汽車轉了兩個彎，開進了一條雙車道的小路。
兩個人收拾利索下樓，剛走出樓門，院子里響起了悠長的喇叭生。
一棟棟不超過五層樓建筑的小高樓立在路兩邊，葉楓還沒看清楚是住宅還是辦公樓，導航語音提示目的地到達。
他不知道姚所超越旁人的細心是先天還是后天，但是都讓他在剛入這行時受益良多。
剛到飯點，他們進入了石陽市區……
葉楓打開袋子，里面還有一個小袋子，摸上去溫溫熱熱。
包裝樸素，品種繁多，口味不同。
黃友成估計姚所一早就等在這里了。
兩人下車，路上空蕩蕩沒有人也沒有車，最近的墻壁上貼著張嶄新的藍色金屬片。
上面的路名數字正是胡平給過來的地址。
放眼一望，半條街再沒看見明顯的路牌。
一樓臨街要么是墻壁要么是緊閉的門，難怪導航在這里提示。
左右一瞧，百米之內沒見到路人。
兩人只能順著路往前走，走了幾分鐘前面傳來了嬉笑聲。
“咯咯咯……”
“哈哈哈哈……”
“嘿嘿嘿……”
隨著前行，聲音越來越明顯，兩人循聲而去找到了一扇掛著鏈條鎖的大鐵門。
鐵門在兩棟樓之間，里面有片空地，一幫不超過六歲的小孩子正在追逐嬉戲。
門上沒有招牌也沒有路牌，葉楓拽了拽門，鎖得挺緊。
黃友成干脆繼續往前走，一樓封閉的墻面盡頭有一間打開門的店鋪。
店鋪門的卷閘拉下了三分之一停在半空，內里陳設簡單，不像商鋪。
左側一張陳舊的足有4米長的轉角辦公桌，右側幾條木沙發，一張木茶幾，表層漆水斑駁。
角落里摞著幾摞塑料凳，全屋唯一的電器除了天花板上的吊扇和電燈，就是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
黃友成彎腰進門，高聲詢問有沒有人。
不多時內側的門簾挑開走出來一個約摸五十歲上下的婦女，圓臉，微胖，雙手布滿褶皺，頭發隨意的攏在一起。
她身上掛著□□格子的圍裙，下擺浸滿油漬，胸`前位置還有未干的濕印。
“你們找誰？”
“你們這是？”黃友成本想問你們這是多少號，后來干脆咬下后半句。
“福利院啊，您有什么事嗎？”
“福利院？”
“黃哥，我知道這是干嘛的了�！�
黃友成轉頭看向門口，葉楓走了進來滿臉興奮。
“我剛才觀察了下那些娃娃，不像是幼兒園，有點像孤兒院……”
葉楓剛說完就瞧見中年婦女面色不虞的盯著他。
“我們是福利院，不是孤兒院，別瞎說……”
“抱歉�！比~楓條件反射道歉。
黃友成眼珠一轉，這處和剛才他們看到的鐵門后面是一家。
胡平給過來的地址只有門牌號，沒有任何其他名字。
比如小區名，商鋪名，辦公樓名……
胡平查了沒查到，才叫黃友成他們來看看。
“你們這門牌號是多少？”黃友成問完，中年婦女面色一滯。
看那樣子肯定是不知道了……
中年婦女撈起圍裙擦著手，走到辦公桌邊拉開抽屜取出一張名片遞給黃友成。
“你們自己看，上面有�！�
向日葵福利院，石陽市平太路5號……
地址和胡平發過來的一模一樣。
黃友成立刻掏出工作證說要見負責人了解點事情……
“那你們等著吧，負責人下班了，一點才回來�！�
中年婦女說完不待黃友成繼續問，一轉身挑開門簾鉆進了后面。
葉楓摸出手機，對著名片上的聯系電話撥了出去。
“叮鈴鈴，叮咚咚……”
辦公桌里傳來歡快的鈴聲，葉楓默默掛掉了電話，鈴聲隨即消失……
“他們這聯系電話沒啥用啊……”
葉楓以為至少能找著一個管點事的人，結果手機都扔在抽屜里，壓根沒帶走。
“這些年搞捐贈的人多了，他們也沒啥大事需要二十四小時待命。”
“等著吧，一點上班，已經比很多單位早了，沒一會了……”
黃友成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二十七，只希望這個負責人是個守時的打工人……
屋外沒有車經過，后院的聲音傳不過來，屋子里安靜的出奇。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困意上涌，干脆抱著手臂靠著椅背打起了盹。
兩個人睡得迷迷糊糊，聽到了說話聲。
“你們是找誰？”
葉楓睜眼，一位面容敦厚，穿著樸素的男人剛剛走進來。
約摸四十來歲的年紀，看向兩人的目光滿是和善。
黃友成瞟了眼時間，十二點五十五，掏出工作證，說明來意。
男人“哦”了一聲鉆進了寬大的辦公桌內側，掏出鑰匙打開抽屜拿出了筆記本電腦還有手機。
他查看未接號碼正要回撥，葉楓立刻告知電話是他打的。
等待筆記本啟動的間歇，男人自我介紹。
“目前這間福利院的事情由我負責，我姓張，你們想問什么事情？”
黃友成摸出手機打開之前拍的照片遞了過去。
“張先生，您知道這個機構嗎？”
張先生看后搖了搖頭，表示從不知情。
“這家機構曾經的注冊地址是你們這里，注銷是今年春天，你一點不知道？”
“哦，這樣啊，我的確不知道，不過我可以給你們說下大概原因�！�
面前這個張先生，并非福利院的員工。
早期的福利院由個人籌辦，有企業捐助，有政府建立，來歷五花八門。
這些年，國家為了讓福利院里的孩子更好的成長，陸陸續續收編整合歸為地方統一管理。
那些指定捐款，捐物依然歸福利院所有，但是需要建立完整臺賬，每年接受檢查，確保善心沒被挪作他用。
福利院里基層員工可以自行招聘，政府補貼薪酬，管理者由政府派駐，幾年一輪換……
張先生去年才派到這里工作，過去的事毫不知情。
“以前管理不正規，很多福利院名下還有經營產業，這是不合適的，所以這些年政府在清理這種情況。”
“福利院就是福利院，賬目應該清晰透明，錢不夠可以申請國家撥款，錢多了要�？顚Ｓ貌荒芘沧魉�。”
張先生說話的同時，雙手一直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說完他轉過了電腦。
“你看，我查過了，近些年向日葵福利院的經營收入里沒有這個單位�！�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明細表里包含了向日葵福利院最近五年的所有收入，除了捐贈沒有任何生意收入。
連賣廢品，賣二手家具家電這種收入都沒有……
黃友成眉頭緊皺，他們要調查的“設計天才俱樂部”，明顯是借用了向日葵福利院的地址注冊。
但是注冊需要很多手續，那么這些手續是弄虛作假鉆了空子，還是有內部人員提供支持？
但是人已經換了幾輪了，估計找尋當初的知情人需要費點周折……
“福利院創始人，歷任管理者你們還有記載嗎？”黃友成心存最后一絲希望。
“在政府接手以前，都是創始人親自管理，但是你們找不到他了�！�
“老爺子歲數挺大了，去年因病過世，享年83歲，我們還去悼念了……”
黃友成倒吸了一口涼氣，創始人都死了，中間那些流水的工作人員更是找不到人了。
“我們可以拍一份福利院接受捐贈的明細嗎？”葉楓詢問。
“我沒注意調字體，這打太大了，一張才放了幾行……”
兩個人走出門，葉楓低頭翻著手里的打印件，黃友成低頭看著路心里琢磨著下一步怎么辦。
福利院一直有賬目記錄，只是之前采用手工記賬，政府接管后建立了電子賬目，并且將以前的手工賬目全部錄入了電腦，以備統計核查。
男人指著自己的手指從鼻尖到腳尖，葉楓順著他看了一遍。
昨天出電梯被人撞，今天走路上被人打。
“那我打印給你們吧，挺多的�！�
男人剛剛狠狠拍下的左手還搭在葉楓肩頭上。
“我退休啦�！�
“沒事沒事，能看清楚就行，就不用重新打了�！�
滿滿幾大包沉甸甸的墜在手里，指肚勒得發白，他卻站得筆挺好像一點不覺得重。
所以現在張先生提供的是福利院從建成之初開始的所有賬目。
葉楓嗤了一聲，看著都覺得疼……
葉楓眨了眨眼不想直說不認識，裝作不確定的語氣問：“你是？”
笑起來憨憨的，一身運動服，運動鞋，毫無特征……
黃友成聽到聲音回過頭瞟了一下男人的臉。
張先生彎下腰剛拿到手里：“壞了！”
張先生哭笑不得遞給了葉楓。
祝平安見終于有人想起了自己，笑得更加燦爛連帶著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從你們有記錄開始吧�！�
黃友成克制住自己的興奮：“哦喲，你今天怎么換了一身，不上班啊。”
他干脆抬起手揪著自己的頭發狠命往后拽。
“噗噗噗”藏在辦公桌下的打印機開始工作，聲音持續不斷，過了將近一分鐘才停下。
男人見葉楓還沒如他期望地響亮的叫出他的名字，頓時有些著急了……
“你不認識我啦！”男人指著自己的鼻子語氣興奮。
厚厚一摞打印件還帶著灼熱的溫度，斗大的字體清楚的標明了每一筆款項的發生日期來龍去脈。
他腦海中浮現一個輪廓，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好像這一幕似曾相識。
“哎喲�！�
黃友成瞟了兩眼，琢磨了下也沒有什么可以詢問的，問清楚了福利院創始人的大概信息，以及目前上級單位管理者后起身告辭。
是直接回饒安，還是繼續去相關部門了解下，雖然可能大幾率是白跑一趟。
葉楓聳了聳肩滑掉了他的手，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倒霉。
“誒？”黃友成吸了口氣，這個動作……
“是要哪幾年的？？”張先生撥動鼠標。
“嗨！我是祝平安啊，上半年我們見過，在饒安啊�！�
葉楓嚎叫著猛地抬起了頭，前面站著的男人都快貼他身上了，勉強隔著二三十厘米的距離滿臉興奮。
“噗呲……”葉楓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年紀輕輕退什么休。
祝平安舉了舉手里的大包小包。
“我��！”
毫無特別，但是他手里提著的東西引起了黃友成的留意。
“嘿！巧啊！”
男人捶胸頓足地介紹自己，他怎么就沒有被警察同志記住呢……
“怎么了！”葉楓急切地問。
“你還記得我就好，我趕著還有點別的事，改天詳聊啊�！�
“行啊，改天見。”黃友成笑著拉著葉楓和他告別。
“就這么放他走啦？？”
葉楓終于想起來這個年輕人是誰，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機會！
“不！改天可以明天，也可以是今天，我們可以等！”黃友成胸有成竹。
“那他走了啊……”葉楓失落地一回頭。
“誒？？”
祝平安提著東西居然一拐彎走進了剛才他們走出來的地方。
黃友成笑嘻嘻拉著葉楓上了車，他們停在路邊的車正好看到福利院的辦公室。
“你是早知道他去這里嗎？”葉楓好奇。
“你在打量人的時候，我在看他提的東西�！�
祝平安手里提了幾大包，有玩具，有小零食，有幾大盒水彩筆，還有繪本，童話書……
這么大的量如果是去朋友家，得有多少孩子才會用這么多。
而且按送禮講究來說，宜精不宜多……
這么多的數量，黃友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幼兒園，福利院。
這附近有沒有幼兒園，黃友成不知道，福利院剛巧有一個。
結合祝平安步行前往，很大可能是去福利院慰問。
“祝平安能提著這么多東西來慰問，他本身和這里一定有淵源，咱們不能錯過了�！�
葉楓盯著出口，黃友成打電話叫胡平查祝平安之前留下的信息。
祝平安是真名，但是身份證地址和福利院沒有關系。
是曲泉市的戶口集中托管中心……
他從哪托管的，得聯系當地……
“算了不查了，一會我們問�！�
“你睡會，開車累了，我盯著�！比~楓估計祝平安這進去至少要待半小時。
一會回程，黃友成肯定也不會讓他開車，不如趁現在讓他多休息會。
黃友成也不推辭，放下座椅躺好閉上眼沒一會打起了呼嚕。
葉楓前傾身子舉著手機趴在中控臺上，眼睛看著手機屏幕，余光剛好注意前面的動靜。
“宴老師，您上班了嗎？”
葉楓發出一條消息，很快收到了宴笙的回復。
“在呢，你們忙完了？”
“沒有，可能晚上能忙完吧，你去出差順利嗎？”
“挺順利的，吃飯了嗎？外面跑很辛苦，飯要抓緊時間吃�！�
看到宴笙的消息，葉楓心虛的回頭看了一眼姚所提給他們的塑料袋。
里面空了兩個易拉罐，面包蛋糕都沒有來得及吃。
當然他肯定不會告訴宴笙實話，繪聲繪色的又把昨晚那一頓大餐描述給了宴笙。
還說以后有機會要帶宴笙過來吃……
“你是沒吃吧？？今天中午吃什么了？”
“昨晚那頓好吃呀，可以讓我惦記好幾天，今天中午沒啥好說的，泡面加火腿腸�！�
“少吃點泡面，對身體不好……”
兩個人聊著，時間過得飛快，葉楓毫無察覺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福利院門口出來了一個人，穿著運動服，左顧右盼一輪抬腳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車廂內黃友成的呼吸和鼾聲依然平穩。
葉楓來不及回復宴笙剛發過來的消息，推開門沖了過去。
他急匆匆攆上了穿運動服的年輕人，一巴掌拍了上去。
“嘿，巧�。 �
年輕人滿臉錯愕一回頭，看到是葉楓立刻咧著嘴笑了起來。
“我們今天又見面啦，真是巧��！”
葉楓松了口氣，雖然臉還是沒記住，這身衣服好歹沒認錯。
“你們是住附近嗎？”
“還是專程等我啊？”
“哈哈哈哈，我又不是誰，你們肯定不可能等我啦�！�
祝平安開心地一個人嘚啵嘚說了不少……
葉楓心中忍不住夸獎：老實孩子……
他最喜歡和老實孩子打交道了……
“你上哪去啊現在？”
“回家啊，那頭出去有公交車站。”祝平安指著和來時完全不同的方向。
“那我們送你唄……”葉楓指著遠處掛著饒安牌照的車。
“你們是還沒走�。俊弊Ｆ桨步K于回過味。
“你們不是在等我吧？？”
“哪能��！剛才上車，黃哥說困了，想睡覺，我就等他睡會唄�！�
“我以為他充其量睡個十來分鐘吧，哪知道他躺下去就不醒，我就只能等著咯。”
葉楓心里念著罪過罪過，嘴上一口大鍋毫不留情扔給了黃友成。
“嗨，我就說嘛，你們怎么可能等我。行啊，那麻煩你們啦。”
祝平安是真的不懂客氣，也不問葉楓他們的行程，對方提議他就同意了。
兩個人走到車邊，黃友成正調整座椅，他伸了個懶腰沖著祝平安點了點頭。
“喲，您醒啦，不是我吵醒的吧，哈哈哈哈。”祝平安哈哈笑著拉開了后車門。
后座上敞開的塑料袋里裝著葉楓他們還沒來得及吃的食物，祝平安只瞟了一眼立刻目不轉睛盯得出神。
葉楓趕緊伸手抓了罐飲料，一袋面包塞給他。
“陪孩子玩累了吧？隨便吃兩口墊吧墊吧�！�
祝平安撕開包裝袋狼吞虎咽，哪里是餓了，一副根本沒吃飯的模樣。
黃友成拉開一罐能量飲料遞給葉楓，自己也拉開一罐。
祝平安手里的面包還有一點，他忽然放慢了速度，眼睛飄忽不定瞟了幾下塑料袋。
葉楓趕緊又抓了一袋小蛋糕塞給他：“來來來，繼續吃�！�
祝平安吃光面包蛋糕，拉開易拉罐一揚脖子咕嘟嘟灌了大半罐，一抹嘴打了個飽嗝發出滿足的喟嘆。
“這下終于不餓了，你們的東西真好吃啊。”
黃友成瞧著祝平安憨憨的模樣，笑著問：“中午沒吃啊？”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祝平安手背一抹嘴，順手在衣服上蹭了兩蹭。
“起晚了，怕過來這邊太晚玩不到一會，所以趕著出門就沒吃了。”
玩？葉楓耳廓一動。
祝平安不是用的送東西，不是用的慰問，探望，而是用的玩……
他除了送東西以外，還陪孩子們玩了，所以剛才才待了那么久。
“你經常來嗎？”
“是啊，我就是這個福利院出來的，只要有機會我就買東西來看這些小朋友。”
黃友成和葉楓對看了一眼，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葉楓語氣輕松，裝著閑聊：“不像啊�！�
果然祝平安聽完哈哈哈笑了起來。
村里孩子的學習，吃飯解決了，錢沒花完，還有繼續來的……
自己有能力了，就繼承愛心，繼續幫助福利院。
關于劉爺爺和向日葵的誕生，祝平安也是聽別人訴說的。
“那這福利院的開辦人真是大善人啊�！秉S友成表面贊揚，實則把話題往他們未能見到的人身上引。
“你說劉爺爺？那真是個大好人�。 �
那些年他的腳步踏遍了十里八鄉，采集貧困孩子的信息，做到所有資金都用到真實的人身上……
劉之禾從自己微薄的工資里摳出錢接濟孩子們，后來他覺得這樣不是辦法，所以趁著外出開會，學習，把當時他所在的農村教育現狀手寫成了一張張的宣傳頁，到處傳播。
祝平安驕傲的挺了挺胸脯，開始講述自己的心酸童年，和每一個進福利院的孩子大同小異的童年。
“劉爺爺要是有錢就好啦。他就是個退休老教師，還是鄉鎮小學的，之前是小學校長……”
劉之禾認識了很多和他一樣善良但是沒錢的老師，他們利用在不同城市的優勢，漸漸幫劉之禾找到了很多好心人。
創建人是退休不到兩年的劉之禾，有人叫他劉老師，有人叫他劉校長，也有不知其來歷的叫他劉爺爺，劉老……
一筆筆捐款通過最早的郵政匯款來到了劉之禾手上……
那會向日葵福利院已經創建了幾年，在附近小有名氣……
祝平安出生不到十天就被人送到了福利院，說是附近撿到的。
劉之禾最初在農村小學任教，那會義務教育尚未普及，很多窮人家的孩子連飯都吃不起，更別說讀書。
按現在的說法，募集資金，那會有人笑話劉之禾端著碗全國要飯……
他琢磨著干脆辦個�？钯~戶，讓周邊更多的孩子受益。
“有錢還那么善良，親力親為的人，現在很少了�！比~楓裝作對于創始人一無所知的樣子。
他們的確一無所知，但是葉楓猜測福利院的創始人應該并不是有錢人，因為有錢人解決了資金問題，搭建了雛形會請人打理，很少親力親為幾十年……
襁褓中被拋棄，福利院收留，靠好心人接濟吃穿，然后上學讀書……
后來城市發展帶動了周邊，國家大力推廣九年義務教育，撫平附近農村失學兒童減少。
但是給劉之禾的捐款仍然有，并且有了越來越多的趨勢。
他想做點更大的……
于是開辦了福利院，但是福利院要租房子，要請人，跟單純接濟失學兒童的花費不可能同日而語……
劉之禾又開始了全國乞討之路，這次他有了經驗，做了更完整的資料展示，募集的對象不再是個人，而是企業，團體……
以現在的結果來看，劉之禾成功了。
他如愿幫助了很多人。
“他這么忙前忙后，掙得錢都貼進了這里面，他家里人沒意見？”黃友成想通過祝平安了解劉之禾的后代。
“他沒有后代，年輕時候掙錢不多，還到處養娃，誰家姑娘嫁他啊，后來干脆就一門心思做這個了。”
“劉爺爺死的時候，去抬棺扶靈的都是我們這些福利院的孩子，還有那些他資助過的孩子。”
“我在外地去不了，只能送了幾萬塊錢讓劉爺爺能有塊好點的墓地。”
祝平安說完滿臉遺憾，對于沒能親自送再生父母最后一程，他依然很難過。
聽完祝平安的講述，兩人對向日葵福利院和創始人有了了解，看起來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葉楓繼續引導祝平安講更多的信息。
“你剛才說你退休了？你這么早退休，以后沒錢給孩子們送東西咋辦？”
“你以前不是給那誰當保鏢么？怎么退休了？”
黃友成故意沒有說出金顯榮的名字，好像他們從來不記得這個不足掛齒的案子當事人一般。
老實的祝平安果然信了：“金總是吧？你們一天那么多案子，肯定不記得他的。沒事，我們記得就好了�！�
祝平安最后一句話說起來，語氣虔誠，肯定不是記仇的那種記得。
葉楓又裝作隨意問了兩句，祝平安果然開始叭叭叭。
他第一次見金顯榮是在自己小時候，在這個福利院，金顯榮來捐款。
后來他讀書上學，到了高中再次重遇金顯榮，他沖過去感謝，金顯榮肯定不可能記得他，但是還是和他聊了很多，指點了他的學習，人生選擇。
他說他成績不好，以后可能考不上大學，想出去打工。
金顯榮說他體格強壯，叫他考慮參軍服兵役，報效祖國。
并且說在部隊表現優異，退伍后國家也能安排工作，余生不愁。
并且給了他一個電話，說如果祝平安從軍退伍后對安排的工作不滿意，去找他，他給解決。
祝平安真的按金顯榮說的報名參軍去了……
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孩子總是能吃苦，在部隊他年年受表揚，得到了上級的賞識。
義務服役期滿，他就想退伍，但是組織一再挽留，他又留了兩年說什么都要退伍。
組織給他安排工作，他拒絕了。
他說報效了祖國，他現在想去報答恩人。
他收拾行囊離開部隊后第一個撥出的電話就是金顯榮幾年前留給他的電話。
“你都沒有提前聯系，就這么走了，萬一號碼換了呢？？”葉楓聽到這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祝平安太老實了……
簡直不給自己留退路。
祝平安嘿嘿一笑：“不是沒換嘛……”
他很高興金顯榮還記得他，金顯榮聽說他退伍了沒工作，記得自己當初的諾言，叫祝平安去找他，給他當保鏢！
祝平安去了才知道，金顯榮有一個豪華的保鏢團。
他想要保護金顯榮一輩子，到自己干不動的時候。
結果有人告訴他：給金顯榮當保鏢并不能當一輩子。
金顯榮的保鏢會定期更換，怕的是用的人時間長了，起了歹念里應外合。但是只要任職期間忠心耿耿，即使他們不再保護金顯榮，除了獲得安家費以外，會像在職一樣按月發工資，只是不會有那么高的獎金了。
黃友成聽懂了，祝平安剛才說自己退休了，應該是從金顯榮身邊退役了，因為還有按月領取的工資，所以跟退休差不多。
“你什么時候退的？”
“上次那事，我們都有責任，萬幸金總沒有大礙�！�
金顯榮被刺傷后不到一個月，他身邊的保鏢全部換新，不過金顯榮也沒有怪罪他們，而是和曾經退役的保鏢一樣對待……
說到這，祝平安又連連稱贊金顯榮簡直就是再世活菩薩……
以前聽到這個贊揚，葉楓只覺得有點怪怪的，現在覺得就是滿滿的諷刺。
但是他們不能表現出任何不屑，以祝平安這么實心眼的觀念，要是發現你對他的恩人不敬，說不定立刻走人……
黃友成接過話頭，比祝平安用詞更華麗的夸獎了金顯榮善行善舉。
葉楓聽得用了很大勁才阻止嘴巴大張……
祝平安也聽得很開心，連連夸獎黃友成，讀過書見過世面就是不一樣，比他看得全面深刻，說話水平也高……
黃友成笑嘻嘻和祝平安你來我往，終于把話題又扯到了福利院的經營上。
扯到了那個什么“天才設計師”計劃……
“天才設計師我知道，好像是金總資助福利院辦的�！�
“嗯？”
“誒，你們打聽這個干嘛？”祝平安好奇，這事跟警方有什么關系。
“哦，我們想在饒安也推行下，聽說這里不錯專程來學習的。”
“不過剛才那個負責人剛來沒多久，不太清楚，這不趕巧了嘛，碰上了你隨便問問�！�
黃友成張嘴便來，老實的祝平安根本沒懷疑，甚至都沒追問，你們警察啥時候也跨界搞事情了？
“張院長剛來沒幾年，這事是劉爺爺辦的，后來劉爺爺退下去了，就沒有辦過了吧。”
“具體我不知道，可惜劉爺爺不在了，要不然我帶你們去，他肯定能給你們講明白�！�
祝平安的說辭和現任負責人一樣，說明這是事實，兩個人都沒有撒謊……
“你說好像有關是什么意思？”葉楓問。
“就是我也不確定呀。”祝平安說完給自己肯定地點了點頭。
很多年前，他來福利院探望，桌上擺著很多手畫的草稿，一看就是毫無功底可言的畫作……
他好奇問劉之禾這些做什么。
劉之禾說，有慈善家辦了設計大賽，征求孩子們的奇思妙想，如果選中了會有獎金，還會帶孩子們出去玩。
這些稿子一部分是福利院的小朋友設計的，還有幾張是已經上初中的福利院孩子為大賽設計的獎杯獎牌。
如果選上了，同樣有獎金……
祝平安當時想的是：畫那么丑，都看不明白是什么，能選得上才怪了。
那天下午他和今天一樣在福利院待了很久，遇到了來取手稿的人。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祝平安并不認識那人，在他記憶里待在福利院的日子里也沒見過。
但是看劉之禾態度畢恭畢敬，忍不住好奇反復打量那個男人。
男人離開后，劉之禾告訴他，別看這人其貌不揚，可是某個大善人身邊的心腹。
那個大善人是他好多年前認識的，知道他在籌建福利院，不僅自己捐了款，還拉著很多人捐款了，而且這些年一直捐錢捐物。
那個大善人忙得很，身邊的人也很忙，平時根本見不上，今天是路過附近順道來的。
祝平安當即問有金總捐的多嗎？
劉之禾笑了笑，沒正面回答，只是說了句：“差不多吧�！�
后來祝平安去了很多次福利院，見過不少來捐助的，劉之禾態度和和氣氣，謙和有禮，但是再沒見過對誰畢恭畢敬。
那個男人在祝平安記憶中留下了深刻的一筆，他以為不會再見到這個人。
多年后他高高興興的準備在金顯榮身邊大顯身手，入職第一天他和公司安保部門新員工一起接受崗前培訓。
聽到這個身高，打扮葉楓立刻想到了秦白山，趙平，迫不及待想要讓祝平安辨認。
祝平安提及上次覺得不妥，不再繼續說，他怕兩位警官認為他在推卸責任……
祝平安后來只見到過一次那人沒戴口罩的臉。
“上次……”
“怎么啦？”
“可能是暗中保護金總的，不過好像也沒啥用吧？”
“什么樣子啊�！比~楓問。
“不是我見過他兩次，肯定不會留意到�！�
氣氛不知不覺中緊張起來，那個人進來巡視了一圈，帶著審視的目光挨個看過他們每個人。
“你不是沒瞧見臉嗎？”葉楓撇了下嘴，剛才還說自己不確定呢。
“第一天我看見過，后來沒瞧見過，不知道還在不在�！弊Ｆ桨怖蠈嵒卮�。
四目相接間，他認出了那雙眼睛。
更怕忠心耿耿的祝平安轉頭匯報給了金顯榮。
那張臉就是他記憶中的臉。
他進門后一語未發，給他們培訓的負責人卻立刻閉上了嘴巴，緊繃著臉目光一直追隨著那人……
“只要我注意過，刻意多看過幾眼的人，這輩子再遇見就能認出來！”
“你以后再沒見過那個人？”黃友成不信金顯榮的心腹就這么空。
“一米八幾，不壯，看著有點瘦，有時候戴帽子，有時候不帶……”
他帶著帽子，黑色的口罩，穿著普通。
做金總的保鏢不可以這么八卦，心思只能放在跟金總的安危上。
“你沒記錯？”葉楓問。
“我們調查時候，知道這么個人呢，有人舉報來著……”
話還沒說完立刻被批評了，叫他沒事少打聽。
“哦？是嗎？？”黃友成語氣故作凝重。
劉之禾可能搞錯，但是來審視新保鏢這事，不是一般人干的。
“不！他只是遠遠的跟著，后來金總在外地參加活動時，偶爾我還是能發現他隔著很遠跟著……”
給他們培訓的是安保部門的負責人，培訓到中午飯前，門打開走進來一個人。
“我這人學習差，背書不行，可是我認人行��！”
“上次他也在？”黃友成裝作好奇。
他跟著金顯榮好幾年，都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
因為多年前的那一面，對方沒裹這么嚴實，所以祝平安當時也不敢肯定。
可是他卻沒有說出口，如果真是這兩個人其中之一，他如何解釋警方的過分關注？
如果不是這兩個人，他們又該如何解釋，警方對金顯榮身邊人的過分關注。
那人再次帶上口罩只剩下一雙眼，那雙眼睛和他入職第一天看到的一模一樣。
“后來看見了啊，沒確定我跟你們說個啥。”祝平安再一次揚起了下巴。
那人離開后，負責培訓的人明顯松了一口氣。
“難怪呢……”
難怪當初問祝平安是否見過陸小路，他回憶了下很肯定說沒有。
“他跟你們一塊的？”葉楓狐疑。
他跟金顯榮去了一個北方城市，遇上了沙塵暴，空氣很糟糕，那人可能被沙粒糊了臉摘下口罩擦拭，恰巧被祝平安看見了。
中午吃飯時，他好奇偷偷打聽那人是誰。
祝平安并未因為被懷疑不高興，再次挺起胸膛拍了拍胸脯。
在黃友成口中，他們不知道傷人者是神經病時，初步判定是尋仇，鑒于金顯榮身份尊貴，他們開展了深入全面仔細的摸排……
在某處，接到熱心群眾提供線索，說看到一個神神秘秘的人跟著他們。
他們調取了附近的監控，查到了人，但是后來根據深入調查，證明這個人只是路人，所以他們沒有繼續追查下去。
“嗯？有照片嗎？我幫您們瞅瞅，別真是壞蛋啊，金總安危很重要！”
這么錯漏百出的謊話是黃友成急中生智編出來的，連具體的地方都來不及編，全是某時某地某處某人……
一心擔憂金顯榮安危的祝平安居然沒有發現問題，還相信了，還主動要求幫警方辨認……
他對幫助過他的人是真的知恩圖報……
“行啊，我問問�！秉S友成說完給胡平發了消息，當然他只是裝裝樣子，其實這些照片手機里都有。
做戲做全套，也不能欺負祝平安太老實不是……
胡平接到消息，立刻會意。
除了秦白山，趙平的照片，另外找了不少身高差距不大的照片，其中有幾張還是他們刑警隊的干警……
黃友成瞧著對話框里新鮮出爐的照片清了清嗓子。
“不能透露警方的辦案經過，所以我們會給你看很多照片，背景也處理過，你看臉就行，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懂懂懂……”
黃友成放大照片遞給祝平安，示意他往后面撥。
幾張之后，他舉著手機，指著屏幕上局部放大的照片，語氣篤定。
“就這人，這身衣服我見他穿過的！”
“背后的街道我認不出，不過剛才你們說了處理過，是假的吧？”
葉楓看都沒看，就嗯了一聲。
那是某地監控視頻里截出來的圖……
金顯榮沒有涉足過的地方，祝平安肯定也沒去過……
“果然不是壞人呢……”黃友成收起了手機。
“嗯，那他確實厲害，能被你們發現，還能被你們排除，你們也很厲害，不是看到他可疑就去抓了……”
葉楓心中腹誹，我們想抓，但是沒抓到……
但是不能說再多了，祝平安是老實不是傻……
“那晚上你們吃飯時候喝酒了嗎？是不是喝酒了，才導致反應有些慢��？”黃友成故意這樣說，想引導祝平安說出那晚他們在哪。
除了他們知道的人，還有沒有不知道的人……
黃友成沒提具體的日子，但是祝平安根本不會想到別的日子，立刻否定了黃友成的猜想。
“別看我們是保鏢，不比你們警察聽起來高大上。”
“我們也有很嚴格的紀律，不能喝酒，我們都不會喝酒的。”
金顯榮出行，沒有單獨的司機，保鏢就是司機，司機也是保鏢。
每次他吃飯，會在隔壁包間給保鏢們單開一桌，基本他吃什么就給保鏢上什么。
所以他的保鏢團對他都是忠心耿耿，除了高工資還能吃遍山珍海味。
那晚上在金碧輝煌□□，他們被安排在□□后門隔壁的另一處小房子里。
那是金碧輝煌給貴客司機保鏢提供的休息間。
里面有吃有喝，他們想吃啥可以點，也有沙發可以睡覺，如果雇主在場內有需要他們可以第一時間進去。
那晚對場內發生過的事情，祝平安一無所知。
“那晚上有哪些人��？”黃友成問。
祝平安一口氣報出了幾個人名，其中一個正是金碧輝煌的老板，齊海川。
“他們和金總都很熟嗎？”葉楓問。
祝平安點了點頭，對幾個人的職業，年齡，在哪里長待如數家珍。
“除了齊總，其他幾個人經常聚會，關系可好啦。一年好幾次呢，只是地方不定，只要有機會一起掙錢就會聚在一起吧�！�
“每次來饒安，齊總都會做東�！�
祝平安以為這些人的聚會只是單純的交流感情，交流工作。
“那晚上他們玩得高興嗎？”黃友成問。
“應該和以前差不多吧？好像走的時候齊總被人攙著，說今晚招待不周，改天賠禮什么的�！�
“但是金總胸懷坦蕩，立刻說不用，說可能短時間內他都沒功夫過來了……”
“應該也不是啥大事，最多就是沒喝好吃好唄……”
“但是齊總明顯喝大了，說話舌頭都捋不直了……”
祝平安不知道那晚發生了什么，但是黃友成和葉楓很清楚……
窗外的夜色一點點降臨，祝平安提著輕飄飄的塑料袋不好意思地說。
“怎么就給你們吃完了……我去買點�！�
“不用，我們送你回家，天太晚了，你現在住哪里？”
“我住曲泉市里，我買房啦。退伍的錢加上跟著金總這些年只掙不花，我攢了好大一筆錢，一次性付款買房啦。”
說起這個，祝平安再次喋喋不休。
葉楓心中五味雜陳，祝平安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重情重義，如果哪天他知道了金顯榮可能犯下的罪孽，會是什么想法……
在祝平安的碎碎念中，車子開到了他居住的小區。
他瞧著窗外熟悉的街景意猶未盡：“哎喲，這就到啦。警官，您方便給我留個電話嗎？”
祝平安下車前提出了一個“非分”要求。
這個提議正中葉楓下懷，他也想和祝平安保持聯系，萬一以后還能從他這里再套些話呢。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不干嘛，就是留一個號碼，這樣我通訊錄里又有一個厲害的人啦�！�
“我保證不會打擾你們的�！�
祝平安生怕葉楓不同意，立刻解釋自己的行為沒有別的意思。
祝平安忙不迭地解釋逗笑了黃友成，他的想法大概就是：我認識很厲害的人，我有個朋友很厲害……
“要留我的嗎？”黃友成笑著問。
“不用不用，一個就夠啦�！�
葉楓和祝平安交換了手機號，他看見葉楓把他的名字正式輸入通訊錄，放在了朋友分組，高興的地門下車，蹦蹦跳跳的走進了小區。
“你說他怎么躲過毒手的？因為去金顯榮身邊時已經成年？”黃友成看著祝平安的背影若有所思。
要是對小孩子下手，孤兒院出身的孩子不是更加危險？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無依無靠任人魚肉……
快餐店的東西雖然都是垃圾食品，但是勝在大部分24小時營業，永遠不缺主食。
不過柳暗花明，沒想到遇上了祝平安。
祝平安雖然憨憨的，但是并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孩子。
祝平安不丑，一臉憨厚相，只是參過軍，常年的訓練讓他的身材膚色和柔弱毫無聯系。
“不過好像都關門了……”
“怎么了？”
三個男孩的身材年齡相近，葉楓已經大概知道了這幫變態的喜好。
“吃，炸雞熱量高，吃了精神！”
這個做了金顯榮多年保鏢的憨厚孩子，提供了很多表面看起來沒多少價值，實際卻幫警方的調查撥開了很多迷霧的信息。
葉楓嗯了一聲，但是還是很遺憾，那么多細節如果回頭漏了哪個，不知道會不會錯過有價值的延伸方向。
黃友成笑呵呵，原來就這件小事，他以為是什么大事呢。
“呀，行車記錄儀！”葉楓語氣興奮。
“在我們看起來閑聊的過程中，我和你的警惕一點沒少，生怕一個不小心引起了他的懷疑。”
“這個開著呢……”
“你餓嗎？咱們要不要吃點什么？”
他們再去找，估計也找不到什么新信息……
剛關上車門，塑料袋還沒解開，小小的空間里立刻充滿了誘人的香氣。
他可不認為金顯榮投資福利院沒有別的心思……
“因為丑……”葉楓吐出三個字，黃友成一巴掌拍在他頭上。
“你個臭小子欠收拾呢……”
年齡小，身材瘦弱還未開始發育，五官清秀，皮膚白皙……
“胡平吧，雖然車破，這車上的裝備可是一應俱全，這個一直有電開著機的。”
“現在還開著的估計只有快餐店了，炸雞漢堡您吃嗎？”
葉楓狼吞虎咽吞下半個漢堡，忽然一拍腦門：“完犢子�！�
這一趟收獲滿滿，黃友成相信，他們回去后匯總所有信息，偵破進度一定可以顯著提升。
黃友成“嗯”了一聲踩下油門，瞟了一眼臨街陸陸續續關閉的店鋪。
漢堡，雞翅，薯條，熱咖啡，冰可樂，葉楓買了不少。
“咱們就不去福利院上級機構了，直接回饒安？”葉楓問。
葉楓下車看到旁邊有一家正在關門的小超市，趕緊跑進去買了幾罐咖啡和功能飲料，又給黃友成買了一包煙這才進了餐廳。
祝平安的深色皮膚，健壯的身材在那些變態眼里不就是丑嗎。
“剛才只顧和祝平安閑聊了，我沒做筆錄��！”
“不能做筆錄，會引起他懷疑的，你要相信他當過兵又做了那么多年保鏢，是具有敏[gǎn]度的�！�
“他沒發現金顯榮的怪癖，一個是金顯榮很注意，第二他被感恩崇拜迷了眼�！�
他怕黃友成不想吃，他自己也不太想吃，但是他們即將連夜趕回饒安，不吃飽了怎么開車呢。
“福利院官面上的信息應該打聽不到什么了�！秉S友成語氣淡淡，聽不出失望的情緒。
葉楓琢磨了一下，現在還開著的估計只有快餐店了。
黃友成一點不挑，立刻導航到了最近的快餐廳。
黃友成笑著指了指后視鏡旁的一個小黑盒子。
創始人已經離世，交接后這幾年，政府也梳理了很多資料，如果有問題早就發現了……
黃友成抬眼就瞧見他額頭上印著油乎乎的指印。
黃友成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餓扁的肚皮：“這么多肉可以好好祭下五臟廟了……”
“他當初買的最好的，放心吧，回去一定能全部導出來�！�
葉楓捧著漢堡連啃三口，吃掉了剩下的半個漢堡，又拿起了雞翅。
這一趟出差時間不長，收獲頗豐。
他甚至覺得要不到半個月，他們就能把這些混蛋全部抓完……
兩個人飽餐一頓，葉楓主動收拾了垃圾準備下車扔掉。
“黃哥，這些咖啡，飲料夠嗎？還給您買了一包煙……”
“夠了，謝謝啊�！秉S友成接過香煙撕開盒子抽出一支點燃。
今天得到的信息不少，他得緩解下壓抑的心情……
葉楓忙前忙后整理了車廂里的所有垃圾，殘渣，黃友成抽完兩只煙，兩人再次上路。
這一次的目的地是饒安，是回家……
車子在寂靜的夜里疾行，高速路上車少，一路暢通無阻。
黃友成油門踩到底，腳都踩酸了，終于進了饒安收費站。
降下車窗，黃友成深深呼吸了一口熟悉的空氣。
帶著冷，帶著干……
“馬上兩點了，嘖嘖嘖，回去睡幾個小時又該上班了……”
“要不咱干脆回市局好了，把胡平叫過來加班。”
黃友成說笑著開下了高速匝道，葉楓舉雙手贊同。
“好啊，正好叫他給咱們帶宵夜，要帶最貴最好吃的那種�！�
葉楓口腔里瘋狂分泌唾液，報了一長串菜名……
“好什么好啊，你沒戲啦。”黃友成笑意盈盈。
“嗯？”葉楓轉頭看向黃友成，他沖著前方揚了揚下巴……
百米開外的路邊停著一輛小跑車，黑夜也不能壓蓋其艷麗的紅。
葉楓還沒看清車牌已經知道了是誰。
這樣的車全饒安難找第二輛……
別說饒安，他這出去一趟，在路上也沒瞅見過這樣的。
“回去睡覺吧，夢里啥都有。”黃友成打著雙閃靠邊停車降下了車窗。
宴笙打開門走了下來，“我來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有有有�！秉S友成說完一推葉楓。
“把這臭小子捎回去，我就懶得繞路啦�！�
葉楓提著包走下車：“黃哥拜拜，我先回去了�！�
黃友成點燃一支煙，揮著手催促葉楓快走。
葉楓一上車，宴笙立刻注意到他手里的袋子。
“你就提著這么個口袋就出差了？？”
“啊，沒多少東西，不信你看。”
葉楓猛地拉開了拉鏈，看到了躺在行李袋里的厚厚一沓打印件，他叫了一聲“壞了”一把抓出來扔下包開門跑了回去。
他跑得太急，壓根沒有注意到一頁紙飄落在了車廂里。
宴笙俯下`身子拾起來，瞟了一眼，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他快速記住了紙上的每一個字……
“啪嗒”車門打開，宴笙一伸手。
“你落下的，這是什么呢？”
葉楓一瞟來不及回答，立刻抽走轉身再次跑了……
黃友成正杵了煙頭，手指剛捏到鑰匙，車門再次打開。
“黃哥，還有一張，我怕我明天忘記了，麻煩你了……”
“行，早點回去休息，有什么咱們明天在合計……”
葉楓回轉身剛走到車邊，立刻又轉身跑到黃友成車旁拍打著后座門。
黃友成腳掌剛放在油門上還沒來得及踩下去，聽見乓乓乓的聲音立刻松腳降下車窗。
“小葉，你干嘛？？”
“我的鞋，我的鞋還在后座……”
黃友成哭笑不得起身把后座的兩個鞋盒撥向外側。
葉楓抱著兩雙鞋如釋重負回到了車上，怕剛才跑下去送材料的舉動讓宴笙多疑立刻解釋。
“宴老師，我不是防范你，我就怕我明天起來忘記了，這次我們出去的資料都在老黃手上�！�
“他匯總，我怕落下耽誤案子�！�
宴笙笑著回答：“我有那么小心眼嗎？我明白的，那是什么，怎么也沒裝訂一下？”
“我們去了一趟福利院，那是福利院成立后收到的捐款捐物名單，我們拿回來看看有沒有線索�！�
宴笙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追問。
“宴老師，您怎么來了，你怎么知道我這個時候到？”
葉楓問完反應過來。
“你不會下班就過來了吧？這么久，你是不是沒吃飯？你餓沒有。”葉楓的緊張關心讓宴笙很受用。
“沒呢。我問過胡平，然后才過來的……”
下午葉楓忽然沒回復的消息讓宴笙很是擔心。
他想找胡平打聽葉楓那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去了哪里，什么時候回來。
手機握在手里，著急著打了一堆字，再看一遍發現了不妥。
問東問西，好像他想窺探刑偵破案……
下午下班前，他終于忍不住了，不過他沒那么直接，裝作很關心的迂回了一下。
他問葉楓他們出差會不會帶物證回來檢驗。
如果會的話，提前跟他說一聲，他好安排。
胡平說不會，只是去走訪收集信息，還說可能今晚就往回走。
他回了句好，確定葉楓并沒有遇到麻煩，放心下班回家。
九點過，胡平專程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文字倒是正常。
“小葉他們從曲泉返程了，一切順利的話，兩點能下高速吧�！�
宴笙禮貌回復了“好的”。
沒想到本來是挺正常的話，胡平又回了個賤兮兮的表情，這個表情讓宴笙心虛得老臉一紅……
好像胡平猜到了他心里想什么似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我估計你這么晚也吃不下什么，我趕著去打包了最后兩份湯，回去喝了休息。”
宴笙接到胡平消息時，饒安已經差不多進入了睡眠模式。
打開外賣軟件一排已經關閉的店鋪，零散開著的都是做煎炸烤的宵夜。
旅途勞頓明顯不適合。
宴笙思來想去，抱著試一試的心情飛車去了東城那家煨湯店……
店還開著，老板對這個連鍋端的顧客印象深刻，見到他的車立刻迎了出來，瘋狂擺手。
“都是空的了，沒有罐子給你了……”
關著窗玻璃，宴笙聽不清老板說了什么，打開門下去就聽到老板反復念叨。
“沒了，沒有了……”
宴笙遠遠看著爐臺上還有瓦罐冒著熱氣。
“都賣光了？”
宴笙回到家，不到十一點，撈過手機再次確定了胡平說的抵達時間，放心得走進了浴室。
輕飄飄的旅行袋里沒幾件衣服，除了他買的還帶著外包裝袋的新衣服以外，其他的宴笙也分不清穿沒穿過，干脆一股腦的扔進了洗衣機。
刑警出差除了開會就是破案，誰還有功夫看你身上穿得什么，還夸你好看？
葉楓這話明顯就是哄他高興，他的確很高興。
等到再次啟動汽車，一連串的關心詢問都沒了開口的契機……
宴笙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宴笙縮了縮脖子，摸了摸葉楓的頭頂。
“這不是還有嗎？”
“那你去，我幫你收拾行李�！�
除了聲音超大，好像都沒什么感覺呢……
老板的話逗笑了宴笙，他倒是想。
葉楓掛在了宴笙身上，埋頭在他頸窩處反復蹭。
走出房間，時間已經快到凌晨一點……
“宴老師不累，葉老師累……”
“這點，你瞧不上啊，你不是都要連鍋端嗎？”老板瞟了一眼瓦煲里不到三分之一的雞湯。
“可好看了，他們都夸好看……”
宴笙提著寶貴的雞湯上了車，路上瞧見還有開著的大超市，匆匆跑進去買了一袋桂花米糕才算踏實。
終于等到了葉楓，哪知道剛上車屁股還沒坐穩一連跑了好幾趟。
“夠兩份嗎？夠的話都給我。”
立刻抬起手側轉身體賣力展示著身上的衣服。
“我沒穿過這么好看的衣服……”
兩人進門，身后的入戶門還沒合攏，葉楓手一松丟掉了手里的旅行包，雙手抬高搭在了宴笙的肩膀上。
宴笙抬腳走進廚房挨個揭開蓋子，大概是陡然轉涼的天氣讓店里生意很好，很多瓦煲都見了底，最后一個里裝著黃澄澄的雞湯。
“你別去，我去，你的手要是燙到了妨礙工作的�！�
他在浴室待了不短的時間，徹底清洗干凈，又換更衣間里待了更長的時間。
精挑細選換了好幾身，終于滿意……
“宴老師，你對我正好，你看你給我買的新衣服真暖和�！�
抱著手臂想要打盹，閉著眼睛，腦海里跑馬燈似的不斷閃過人和事，他干脆睜開了眼。
葉楓立刻站直身子，摟住宴笙不撒手。
葉楓喋喋不休……
“暖和就好……”宴笙嘴角一挑，轉頭看了眼。
長途疲勞，就算很餓估計胃口也不會太好，有湯喝有米糕填填肚子，葉楓應該滿意。
宴笙站在原地，手撫在臉頰，回味著剛才的吻。
“不是還有冒煙的嗎？”
宴笙說完拍了拍葉楓的腰，葉楓捧起宴笙的臉“吧唧”親了一下轉身跑進了廚房。
“你先去休息，我去熱雞湯，蒸吃的，不吃飽睡不好�！�
“可暖和了。”
宴笙臉上掛著笑提上旅行袋走進了臥室……
他開著車到了高速出口，摸出香煙盒想到葉楓不喜歡煙味又塞了回去。
“宴老師，好累啊……”
葉楓腦子里緊繃著的弦因為回了家暫時松懈下。他一低頭看見了身上的新衣。
打開鞋盒，鞋帶上還掛著吊牌，葉楓肯定還沒試過。
他抽出了填充物，把鞋子整齊擺在床邊，準備一會讓葉楓試試，若是不合適好立刻換。
收拾妥當，宴笙走進客廳，聞到了濃郁的香氣。
葉楓端著雞湯，米糕走出了廚房。
“宴老師，快來吃……”
白色的瓷碗，黃澄澄的雞湯，湯面上飄著還沒化開的胡椒粉。
白色的瓷碟里擺著四個正方形的白米糕，上面灑著金黃色的桂花瓣。
宴笙夾起一個咬了一口，淡淡的甜裹著米香花香，再喝一口雞湯，鮮美無比。
微辛的白胡椒讓身體從頭到腳暖和了起來。
葉楓狼吞虎咽一口氣吃了兩個米糕，湯喝掉了半碗。
宴笙晚上吃過飯，這會并不餓，他又喝了兩口湯，吃掉米糕后把碗推到了葉楓面前。
“我晚上吃過這會不餓，你全部喝了吧……”
“謝謝宴老師……”
葉楓津津有味飽餐一頓，一抹嘴自覺收拾碗筷去廚房。
宴笙出門前洗過澡不用再麻煩，他刷了浴缸，給葉楓放上水。
牙刷擠上牙膏，剃須刀剃須膏，所有葉楓可能用到的全部準備妥當。
葉楓收拾利索走進房間，宴笙指著床邊：“先試下鞋子合不合腳�！�
葉楓聽話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宴笙立刻起身：“地上涼！”
“我身上都是灰……”
他比宴笙還講究，不洗干凈不沾床……
還好鞋子十分合腳，宴笙松了口氣，估摸著買的總算沒錯。
葉楓進浴室待了很長時間，比以往都長……
宴笙正懷疑他是不是在浴缸里睡著時，葉楓終于出來了。
他順手關掉照明燈，爬上床緊緊貼著宴笙躺下后把宴笙摟在了懷里。
宴笙有些不自在，輕輕掙扎了一下。
“怎么出去一趟回來變得這么黏人了？”
“沒，就是感覺天冷了，摟著你暖和�！�
宴笙躺平了身子，從葉楓懷里抽出一只手攬在了葉楓的肩膀。
“嗯，冬天快來了，以后你天天給我暖被窩�！�
漫漫長夜，冷風在窗戶上掠過，地面的枯葉更多了……
房間里沒有開暖氣，宴笙睡得不太踏實，感覺剛睡著，迷迷糊糊又睜了眼。
他摸了一把脖子，清爽干燥沒有汗水。
他卻感覺比夏天還要熱，身上那雙手宛如緊箍，他一動就收緊……
他哭笑不得扭頭看了眼，罪魁禍首睡得很想，手移動了下位置再次摟緊他。
宴笙閉上眼睛，試圖再次努力入睡。
迷迷糊糊睜眼閉眼好幾輪，再一次醒來。
身上那只手總是無意識的動幾下，毛毛躁躁地讓他身體連帶著心一起熱了起來。
時間才五點過，他卻沒有什么睡意。
他仰躺在床上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發著呆……
前幾天他趁著出差空檔，拿著過去這段日子查到的一些線索再次試圖追查。
追一條斷一條……
他以為這就是天意，提醒他應該要放棄的天意……
剛才好像天意又給了不同的指示……
宴笙不耐地嘖了一聲，垂下眼眸看著身上時不時動兩下的手。
那只手在身上亂劃拉著，越來越靠近危險的邊緣。
他很想提起來扔一邊，抬了幾次手最后又放下。
他歸結為沒睡醒犯懶……
身邊的人睡姿越來越歡脫。
本來睡在枕頭上的腦袋，不知何時窩進了宴笙的身側，頭頂抵著他的胳膊內側時不時動一下就像撓癢癢。
宴笙睜著眼一點點等待黎明的降臨……
葉楓沉醉在睡夢中，不知道今夕何夕，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大仿佛打太極……
他手在平坦的上身大開大合，劃拉著忽然被一點凸起阻礙了進程，他毫不猶豫反手一把拽住。
“�。 毖珞洗蠼辛税肼�，張大嘴反著白眼拼命呼吸。
驚叫吵醒了葉楓，他抬手揉了揉眼，宴笙終于吐出了一口氣……
“宴老師天亮了嗎？”
“沒有……你還可以繼續睡……”宴笙顫唞著聲音回答。
葉楓“哦”了一聲，動了動身子再次縮進葉楓胳膊下陷入沉穩的呼吸。
宴笙掀開被子跳下床沖進了衛生間。
葉楓滿足地睜開了眼，摸過手機一看，早上八點十分。
他睜大眼仔細看了一圈，手機屏幕上的小鬧鐘神奇的消失了……
他來不及思考是自己忘記設了，還是剛才睡得正香按掉了。
他也沒發現臥室里安安靜靜好像少了一個人……
他悶著頭洗漱完，跑進衣帽間，最近的衣架上掛著一身衣服。
窗外下著雨，宴笙坐在陽臺的玻璃窗邊，手里捧著一杯熱茶。
白色的水氣籠罩著他的臉，他聽到腳步聲轉過頭，眼睫溼潤的雙眸看了過來。
葉楓不自覺的收住了腳步……
蒙了一層水汽的臉看上去水靈靈就像少年……
宴笙抬手抹了一把臉：“睡醒了？”
“啊……嗯，宴老師你吃早飯了嗎？”
宴笙樂了：“你太高估我了，我沒吃，也沒做，走吧去局里再說……”
葉楓乖巧的“哦”了一聲，忘記了問宴笙是不是很早就醒了，為什么不繼續睡。
坐上車，宴笙松了一口氣，幸好葉楓沒留意到他很早起來了，否則他還真不好說那一抓差點要了他的命……
清晨的道路暢行無阻，不過十分鐘宴笙停在了市局附近最后一個紅綠燈路口。
葉楓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上班還有十來分鐘�！把缋蠋�，我下車走過去哈，您開慢點。”
宴笙嗯了一聲解除了中控鎖……
綠燈亮起，宴笙踩下油門，后視鏡里葉楓溜溜達達的身影越來越遠……
宴笙停好車等了一會，沒瞧見葉楓的身影，只得下車上了樓。
葉楓越走越慢，幾次摸出手機看著地圖上的小黃車位置。
最后一次小黃車和他的距離近在咫尺，他立刻拔腿狂奔。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小黃車剛剛在市局門前停穩，葉楓一下沖到了跟前，迅速報出了自己的手機尾號。
雙方順利交接兩個塑料袋，葉楓一口氣跑上了b棟二樓。
透明大玻璃后的辦公區空無一人，時間距離上班點還有五分鐘。
他不敢耽擱快步走進了內側的辦公室。
宴笙坐在椅子上靠在窗邊舉著電話一臉不爽，瞧見葉楓進來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不想喝豆漿，有牛奶嗎？”
“牛奶有啊，熱的涼的？”
“那來個香蕉味的吧……”
“沒有��？草莓味的呢？”
“你吃的是什么？”
他把價目牌上的吃喝已經報了兩遍了……
“算了，聽起來都不好吃，你自己吃吧……”
他不斷的“嗯”“好”“嗯嗯”……
而且他今天肯定會遲到了……
他挨個打開包裝并排放在一起，然后摸出手機按下快門的瞬間，一只手突然伸過來端走了一份……
古振樂取下手機看著掛斷了的屏幕，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低頭看著手里沒買單的早飯，什么食欲都沒有了……
“多嗎？明明還不夠……”
其實他只是想快點結束這煎熬的日子而已……
宴笙望著面前幾乎全空了的餐盒揉了揉肚皮。
葉楓吃完早餐收拾干凈桌面，黃友成提著文件袋舉著手機走了進來。
等到發出去，葉楓才看到突然入鏡的手，想要撤回宴笙已經看見。
古振樂就是后悔，剛才為什么要先接電話呢？
他買完單走出去再接電話，哪至于受這份罪……
他吧唧了兩下嘴放棄了再去端一份的想法……
密封好的盒子里看不到是什么吃的，但是聞起來肯定比古振樂剛才干巴巴報了一長串的名字好吃。
“摩卡，拿鐵，美式……”
“老姚，謝謝了，辛苦了，太費心了。”
過了上班點一會，辦公室里除了黃友成都來齊了……
“最近事挺多，你不吃會餓吧？”
他全年無遲到的優異考勤即將破功，而罪歸禍首他卻沒辦法指責，因為是他領導。
他高抬右肩夾著手機，剛打開袋子立刻聞到了香味。
葉楓提著另一袋溜達達走到辦公室，他不著急吃早飯，拿出紙筆先梳理這兩天的工作，忙忙碌碌一會手機響起。
“我？？”
“咖啡品種我看還有挺多呢……”
發送前一秒，點了取消，因為上面帶著價格……
“胡來搶你早飯？”
“只有純牛奶？不愛喝……”
胡平三兩口吃完了白來的早飯，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的抻著脖子看了一眼葉楓的辦公桌。
葉楓放輕腳步輕輕放下袋子，用手往嘴里扇了幾下。
古振樂忍著被每一個經過的顧客打量一番的尷尬，化身老媽子循循善誘，仿佛真的擔心宴笙餓垮了身體……
葉楓正納悶誰這么早打來電話，就聽到黃友成語氣尊敬的道別。
“要不您隨便湊合吃一口？”
古振樂兩眼放光直立起了身子，豎著耳朵仔細聆聽，哪個幸運兒即將被宴笙選中作為今天的早餐。
葉楓摸出手機打開訂單截屏，兩份一模一樣的餐品。
距離電話接通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宴笙還沒確定吃什么……
宴笙眼睛一亮，雙腳一蹬椅子滑到桌邊。
葉楓撓了撓頭：“我買的多，沒事……”
他估計還要第三遍……
“那……”
電話那頭的古振樂舉著手機站在便利店的收銀臺邊活像個報品員……
“有咖啡嗎？”
“感謝感謝�！�
黃友成掛掉電話，忙不迭向胡平轉述了姚所幫他們調查陸小路母親娘家的信息。
陸小路母親排行老四，上面有三個姐姐，最大的年長她九歲。
三個姐姐生育了五個孩子，三子兩女。
目前只有一個28歲的女孩表面正常，還有一個23歲的女孩輕微異常，堅持服藥控制得不錯。
其余三子嚴重的已經常年入住精神病院……
四個目前確診精神病的孩子，發病年齡從9歲到20歲不等……
表現形式也并非完全相同，有的安靜時不時傻笑，有的狂躁具有攻擊力……
“他們沒去做基因檢測嗎？”葉楓問了一嘴。
胡平搖了搖頭：“小地方能有罹患精神病不婚不育的意識已經非常難得，更別提去做前瞻性的檢查了�！�
“這樣來看，陸小路發病的時間早于他刺傷伍豪前是完全可能啊。”
胡平摸著下巴琢磨著伍豪說過的話。
他收到黃友成傳過來的錄音文件后，反復聽了很多次，諸多細節重放了不下五次。
他越聽越覺得葉楓的推測是有可能的……
伍豪第一次見到陸小路，在車里迷亂的狀態不是一個正常孩子的狀態……
他家族遺傳之外還可能存在一個待確認的誘因，那幫人很可能給他吃過一些違禁藥物……
這些沒有下限的人不會有什么道德界限，憐憫之心。
陸小路的病很可能成為他們的取樂的點……
“抓嗎？”葉楓輕聲問。
“或者先抓哪個？”
他現在手癢的很，不抓個回來審，心中憋著一口氣不舒服得很……
“人都查清楚了嗎？”黃友成問。
胡平“嗯”了一聲把幾個人的身份信息放在了桌上。
4月7日晚在金碧輝煌三樓包間里玩樂的人一共有六個。
遇刺的金顯榮，金碧輝煌的老板齊海川。
趕到市局配合調查的兩個人：澮河市德力建筑設計公司的廖明偉；曲泉時代監理公司的喬啟立。
還有兩個次日一早離開饒安的，撫平水泥鑄造廠的負責人盧孟彬；貸款公司的張博釗。
拋開他們當晚在包間里見不得光的娛樂活動，單從這幾個人的背景身份來看，完全符合金顯榮表面的工作計劃。
來饒安考察新建項目的可能性，拉資金，拉人一起投資干點什么……
這幾個人里，離的近的有合情合理理由叫回來接受調查的只有一個人。
齊海川……
“我們倒是有個目擊證人，但是可能不會配合……”有干警念叨完，胡平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李宇飛不通風報信已經是謝天謝地……
“晚上吧，咱們白天先捋捋手上的線索，多查點齊海川的情況……”
胡平說完，又補了一句。
“不打沒準備的仗……”
不過這句話大概也就是安慰，葉楓聽他說話時氣息飄忽，好像并不相信他們準備了就能準備好一樣……
胡平先撥通了喬天的電話，叫他親自出馬去齊海川的居住地附近晃晃，看看人在不在家，悄悄的跟蹤，如果他要逃離就抓人。
“齊海川？金碧輝煌的齊總？昨晚我們臨檢，我才給他訓過話呢，他認識我，我換兩人去吧……”
胡平又分別撥通了另外幾個城市的刑偵，很隱晦的表達了，幾個有些背景的人物可能在饒安涉案，麻煩當地幫他們留意下動向。
“咱們還要再……”
胡平一個再字還沒有說完，葉楓立刻接茬。
“我們是不是還要查查金顯榮？”
六個人里，除了齊海川，在饒安活動最多的便是金顯榮。
除了常規商務活動住過酒店，還進過醫院……
“你想干嘛？”胡平眉毛一挑。
“要不去醫院翻翻金顯榮的病歷？這不算侵犯個人隱私吧？”
住一次醫院，院方恨不得把你小時候發過幾次燒都記清楚，更何況對于金顯榮這種重量級人物一定會事無巨細建立完整的檔案。葉楓的揣測不費什么力氣就能驗證。
“目的呢？”胡平問。
“看看金顯榮是不是身有隱疾……”葉楓說完肯定地點了點頭。
“行啊，看看上次刺傷有沒有后遺癥，砸門現在把兇手家屬找到了，要是有后遺癥可不能放棄民事索賠�！�
“雖然金先生是個大善人，但是沒教好熊孩子，必須讓家長付出代價……”
胡平說得正義凜然，仿佛真的是為金顯榮鳴不平。
辦公室里噼里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越來越大，黃友成和葉楓走出了辦公樓。
昨夜吹了一宿的風，今天早上停了，不過氣溫明顯又降了幾度。
黃友成縮了縮脖子，拉起帽子兜在了頭上，搓了搓手。
“怎么秋天就像冬天了，凍死人……”
坐上車，黃友成迫不及待打開了暖風。
葉楓側臉瞧了黃友成一眼：“黃哥，你怎么這么虛？”
黃友成一梗脖子：“臭小子，好好說話，什么虛，我虛什么！”
“那你咋那么怕冷，我覺得沒多冷……”葉楓拉著衣外套拉鏈往下滑了一半，敞開的衣襟露出里面薄薄的襯衣。
黃友成伸手捻著葉楓的袖子搓了搓：“嘖嘖嘖，你這衣服穿我身上，我也不冷！”
“哪有……”葉楓翻了個白眼。
“我昨晚回去可查了你這衣服了，老貴了，別蒙我，你這好衣服穿我身上，我也不冷！”
黃友成說完重重的“哼”了一聲，表達了對葉楓“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不滿”。
車子快速前行，卷起了地上的落葉。
道路兩旁高大的樹木不復夏日的枝繁葉茂，稍有風吹草動便有幾片樹葉隨動而落……
“饒安的冬天會很冷嗎？”葉楓輕聲念叨。
“冷，冷死了，不過我看你不會冷�！秉S友成說完笑瞇瞇轉過頭沖著葉楓眨了眨眼。
葉楓當聽不懂他的揶揄，問他們一會到了醫院怎么走。
“是去病歷科復印金顯榮的病歷嗎？”
黃友成搖了搖頭，小小的賣了個關子：“不去病歷科，我們非病人親屬，提不出來病歷的。你想想我們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找領導唄，沒有領導辦不成的事。”
葉楓脫口而出……
黃友成笑了笑沒說對還是不對。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兩人跨進市人民醫院的電梯，黃友成抬手按了左邊位置最高的圓鍵，葉楓知道自己剛才說對了。
人民醫院的頂樓是高級療養區，上次金顯榮就住在這里。
他們要去的是倒數第二層，正好在高級療養區樓下。
沒來之前，葉楓以為這里也是病房，來了才知道這層是醫院行政辦公區，排得上名的管理層都在這里辦公。
“嘿，這個設置有點意思�！比~楓忍不住輕笑。
住高級療養區的都是達官顯貴，院方領導在下一層，若是遇到尊貴的vip，一抬腿就能上來慰問，方便至極……
黃友成抬手敲響了某個位于角落的辦公室門，屋內很快傳來“請進”。
推開門，辦公室的面積不大，寬大的辦公桌一半辦公，另一半擺上了茶盤，靠墻而立的文件柜保險柜一應俱全。
辦公室雖小，但看陳設在這里辦公的人級別不低。
“叫我小高就行，別聽老黃瞎說，什么叫負責公安系統的所有工作，就是你們有點啥不舒服了直接找我就成……”
“那簡單，讓下面把核磁共振機器馬上搬上來，現場給你從頭照到腳，我親自操作……”對方笑意盈盈一點不高興都沒有。
“看看你郵箱……”
坐在辦公桌后的人西裝革履，抬頭看見黃友成先是一愣，旋即立刻起身。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把病歷原件提走了。”
高副院長轉身挪開辦公桌前的椅子，又拿出茶葉泡了一壺茶倒了兩杯才慢條斯理打開了系統。
黃友成撇了下嘴滿臉嫌棄：“小高……嘖嘖嘖……”
“喲，老黃，是哪不舒服？”
“嗯？”黃友成雙目怒張瞪著高副院長。
高副院長似笑非笑。
“嗨，你們來都來了，不能讓你們白跑不是。你們要具有法律效應的我給不了你們，要是別的……”
“你們要查他的？”
黃友成說完，高副院長一愣。
“那怎么辦？”黃友成說是詢問，語氣更像是要求解決。
“評估下金顯榮的傷情，看看要不要建議他進行民事索賠……”
“你這么兇干嘛，好像要吃了我似的，你們先坐下，我好好查查，萬一我記錯了呢？”
“哇……”葉楓瞧著厚度超過五厘米的各種檢查報告發出了驚嘆。
“你們這也查的太細致了……”
黃友成抬起手肘碰了碰葉楓的胳膊：“咱們干警因公負傷能在人民醫院一分錢不花橫著走全靠高副院長，平時生病能優先也靠高副院長爭取。”
“噗……”打印機開始運轉。
他說完轉頭看向葉楓：“這位警官生面孔，沒見過啊�！�
高副院長瞟了一眼顯示屏右下角新的彈框：“嗨，太客氣了，還發什么公函啊……”
“你們這是公干？”
“你不是廢話嘛，我要真不舒服找你能有用？”
但是金顯榮明顯不同其他人，憑他給醫院捐了那么多錢，捐了設備來說他就享有不違反相關法律法規的特權。
“我們只看信息，不要別的……”
黃友成回了一句，葉楓沒見老黃跟別人這樣說話過，不禁側目。
“給我們查查病歷，你們醫院尊貴的vip，金顯榮的�！�
打印機一刻不停很快打出了厚厚一摞文件。
“我哪哪都不舒服，心里最不舒服。”
這在醫院本身是不合規的，任何患者只能復印病歷，不能帶走原件……
黃友成把胡平的說辭又復述了一遍，同時掏出手機低下頭敲敲打打一會后一揣手機揚了揚下巴。
“怎么？不方便？”黃友成斜眼瞧著高副院長，滿臉都是你敢不給？
高副院長“嘖”了一聲。
他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了好一會，又拿起手機查了一會，確認了結果才告訴黃友成。
黃友成語氣正式介紹完，高副院長立刻主動握住葉楓的手。
高副院長雙眼盯著屏幕，左手在鍵盤上飛舞，右手握著鼠標不斷點擊。
“小事小事，你們今天來又不看病，難道是看我？”高副院長調侃到。
金顯榮在出院后不久，以他的商業保險報銷金額高，保險公司要求提供病歷原件為由，安排人來取走了他的病歷原件。
“我年紀大了，記憶力退化了……”
“小葉，這是人民醫院的高副院長。負責公安系統的所有工作……”
帶走病歷原件顯然不適于違反法規范圍……
“那是必然的，恨不得連頭發都剪一撮化驗呢�！�
高副院長整理好打印件找了一個信封裝好后遞給了葉楓。
“行了，走了�！秉S友成一拍大腿站起了身。
他面前的茶水未減分毫，高副院長抬了抬身子：“你們不問我點啥�。俊�
“有什么好問的，這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別說我們來過就行……”
“改天有空吃飯啊。”高副院長笑嘻嘻說了句。
“拉倒吧，大多數時候你不想看見我，我也不想看見你……”
黃友成哼著輕快的歌曲發動了汽車，葉楓迫不及待抽出厚厚的打印件快速翻閱。
正如高院長所說，醫院盡職盡責給金顯榮做了所有的檢查。
縱然葉楓因為葉銳這幾年被動接收了很多醫學知識，但是其中很多檢查也是葉楓根本沒有聽說過的。
“看得怎么樣了？收起來回去再看，車上少用眼，晃著傷眼。”
“超乎想象。”
葉楓聽話的收撿好了資料，好奇的打聽起了高副院長。
“高副院長看著沒多大呀，他很老嗎？”
黃友成“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你聽他鬼扯，比我大不了幾歲，挺好玩一人，別看他不著調，工作能力很強�！�
“你是一早就想好直接找他了吧？”葉楓看兩人交談的方式，明顯十分熟絡，今天這種事情黃友成估計沒少干。
“沒辦法，有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這一趟無比順利，葉楓只不過喝了幾盞茶，聽黃友成閑聊了幾句，就拿到了許多出乎他們意料的信息。
葉楓以為他們這一趟沒花多少時間，沒想到再次坐在辦公桌前已經到了下午。
屁股剛粘凳子，他迫不及待抽出拿回來的所有資料，在電腦上打開瀏覽器，一邊看一邊查。
醫院里的檔案特別多專業術語，有的葉楓懂，有的實在晦澀難懂，他怕影響到大家的判斷，必須盡快學習后翻譯成通俗易懂的話語。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窗外又刮起了風。
傍晚金碧輝煌正常打開大門開啟了今晚的狂歡……
齊海川待在家里一直沒有出門。
喬天估計他今天晚些時候會去場子里。
齊海川雖然很少去金碧輝煌，但是臨檢第二天他一定會去……
其他各地的警方也反饋過來了消息，胡平打聽的人最近活動軌跡單純得很，除了周邊城市，連省都沒有出……
查了各種系統，別說沒有開房記錄，連個交通違章都沒有。
簡直是遵紀守法好公民……
天色黑盡，齊海川還沒有出門……
會議室里，一天的奔波，所有信息正在匯總，匯總的結果決定了：今晚要不要帶齊海川回來配合調查。
六個人，五個老光棍，金顯榮年齡最大，今年53歲。
其他幾個人小他2-5歲，表面看起來一個個潔身自好，從來沒有男女緋聞……
“金顯榮最近沒來過饒安，他們之前考察的項目……”葉楓話說一半胡平立刻接了過去。
“我問過市里，省上負責招商的同志，他之前在咱們省里談過的有意向的項目，沒簽合同的全部擱置了，無限期延后�！�
“簽了合同還沒打款的，他目前態度不明確，省里邀請他過來了兩次，他都推說上次受傷沒好利索不來…… ”
一提到上次受傷，省里市里立刻矮了幾分，除了安慰囑咐好好保養，再不好催促別的……
“對了，金顯榮和盧孟彬辦了投資移民，在等排期�！焙秸f完臉上露出一絲嘲諷。
“金顯榮居然沒有國外綠卡？”有干警聽到這個情況，十分驚訝……
“現在全世界很多國家對這類犯罪都是重罰，越發達越處理得重，不管的這種罪的都是天天打仗，亂得很的地方，他不得認準了移民？”
葉楓認為金顯榮拖到現在才辦移民也是不得已想跑路了吧……
“我們梳理了向日葵福利院曾經的收入明細，基本全是捐款�！�
向日葵福利院初期有一些不太合規的經營收入，應該也是資金困頓下的無奈之舉。
比如組織小孩，員工進行一些勞作，掙一些微薄勞動報酬。
隨著捐款的增多，特別是國家介入規范性管理后，收入就只剩下捐款了。
給福利院捐款的公司非常多，經過查詢后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其中好幾家捐助頻繁的公司，居然在福利院收歸政府規范管理后，紛紛注銷了……
干警追查后發現其中兩家捐款機構的股東和當天包間里的人有關。
一個是金顯榮，一個是盧孟彬，但是他們的涉足至少是十幾年前，之后通過股權轉讓，退出等方式徹底和福利院撇清了關系。
但是通過祝平安的說法，以及這些機構后續捐款捐物未變的情況來說，他們的聯系只是表面沒有了……
“這兩個人關系很緊密啊，再仔細查查盧孟彬，看看有沒有更多的線索。”
“小葉，你們今天去醫院打聽的怎么樣了？我看你搗騰了一堆東西回來呢？”
胡平的目光終于落在了葉楓放在膝蓋的一摞a4紙上。
葉楓舉起來晃了晃：“有價值的都在這�！�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黃友成隱去了他們獲取病歷的途徑，輕描淡寫讓大家關注金顯榮的身體狀況。
“咱們拿到了金顯榮的就醫記錄，里面的內容我還沒看，不過我想金總的身體健康狀況一定會讓我們耳目一新�！�
胡平不待黃友成說完，從葉楓膝蓋上撈過了復印件。
“嘖嘖嘖，胸部ct增強報告，胸部核磁共振增強報告，喲這還做了兩次呢……”
“頭部ct，這又沒傷到腦袋，還做了頭部ct？？”
“驗血報告，病理檢驗……”
“咱們體檢也沒這么全面過�！�
胡平翻了幾頁光看標題就忍不住摁了摁太陽穴，他果斷塞回到葉楓手里。
“行了，速戰速決，小葉老師你帶頭講講吧……別讓我們學醫了。”
“為什么有兩張？我記得一般這種就一張吧？這個trust滴度試驗又是什么？”
胡平清了清嗓子：“嗨，有啥不好意思問的，這梅毒標志物，螺旋體抗體陽性，是不是正在感染期？”
有干警從葉楓手里抽過來報告粗略一翻立刻發現了不同。
“不如，你把前面那張的結果念念？”葉楓提了個小小的建議。
這個病一旦感染，抗體和標志物終身陽性，沒治好時trust滴度試驗也是陽性，如果治好了是陰性，不具有傳染性。
“這是……”有干警盯著第二排紅色字體欲言又止。
金顯榮被送進醫院時，情況緊急，所以做手術和查血是同時進行的。
葉楓翻開第二頁：“醫護們可能也有這個疑惑，所以印證了一下。”
“如果存在這種風險，醫護在手術過程中，會提高防護等級，一旦無防護和患者血液□□接觸需要立刻處理，盡量降低感染風險�！�
“啥玩意，沒聽過呢？”
葉楓搖了搖頭：“這是個含蓄說法，其實就是檢測患者是否存在一些可能通過血液傳播的疾病。”
干警聲音越來越小，其他人好奇的一把抓了過去，傳閱一圈面色凝重。
“懂懂懂，做手術都要驗�！�
胡平嘖了一聲，說了句：“幸好�！�
“誒？怎么有三項紅色？乙肝表面抗體陽性，打過疫苗就會陽，這兩項……”
“trust滴度試驗陰性是個什么意思？”
“要是他沒治好，那不是醫護們倒霉就被感染了？？”
葉楓抽出兩張驗血報告舉在手里：“這個大家都懂吧？輸血前全套？”
“金顯榮當時的情況應該比較危急，手術中可能出現了職業暴露，所以出了第一次的報告后，醫生緊接著追加醫囑，檢測梅毒抗心磷脂抗體，還好……”
“說是跟輸血有關系……”
“當醫生風險真大，這些人可真亂啊……”
“好好上著班，禍從天上落�！�
有干警忍不住搖了搖頭，緊急送來的病人，來不及做檢查必須立刻實施手術搶救。
職業暴露一旦發生，恰巧患者有高風險血液傳播疾病，醫護感染幾率倍增……
“誒，可別亂下結論，這個病可以性傳播，也可以血液傳播，還可以間接傳播，你們怎么就能草率判定人家亂呢？”
胡平語氣輕松不似批評，話音一落，大家條理分明表達各自觀點。
金顯榮作為一個有口皆碑的慈善家，他要獻血一定會找正規機構，說不定還要找人跟蹤報道。
我國最近二十年幾乎把地下黑血站消滅殆盡，杜絕了非法買賣血液。
金顯榮沒有理由也沒有條件去條件糟糕的黑血站賣血，導致患上傳染疾病。
間接傳播更難了，金顯榮出入都住好酒店，員工每年體檢。
能間接傳染給他的人一定是非常親密的人，而金顯榮孤家寡人缺乏條件。
“說不定是他變有錢以前過得很貧窮，去黑血站賣血染上了呢？”
葉楓說完這個可能，大家神情一頓，按金顯榮的年紀來說，這個推測合情合理。
“大家看看這個……”葉楓又抽出一張紙。
“誒？病理報告？”
“不對啊，金顯榮不是被捅傷縫針嗎？為什么會做病理報告？”
“手術切下來東西才會做這個啊，一般都是用于腫瘤活檢良性惡性……”
“這上面也沒說什么良性惡性呢？”
“金顯榮的報告怎么越來越看不懂了呢……”
胡平抓過那薄薄的紙攤在掌心，上面的字拆開都認識，組合在一起都不認識。
他眼珠子一段指著其中一段念了出來：“送檢組織：腹股溝處�！�
“灰褐組織一塊，大小** 全取。”
“這個地方若不是他失血過多，打了麻藥躺手術臺上，毫無反抗能力，其他時候怕是會死都拽著褲子不讓人扒拉下來看到吧？”
胡平雖然沒看到報告上有確定的結論，但是他通過這個位置已經猜測到了可能是什么。
“我查到了，和彭瀟是一樣的�。△[狀上皮□□狀瘤是醫學術語，這個地方大概率就是那玩意。”
干警握著手機展示自己的搜索結果。
胡平輕輕“嗯”了一聲，腦海里甚至模擬出了手術室里曾經可能發生過的事情。
全院各個科室的精英齊聚手術室盡心盡力挽救金顯榮的生命，忽然接到檢驗科通知，金顯榮血液檢測有異常，立刻追加檢驗確定。
搶救過程中醫護發現金顯榮隱私部位體表不正常凸起，出于擔心，順手切下來送檢了……
“一樣的病也不能說明什么……”葉楓說完又抽出了一張報告。
“這個我看得懂！”胡平接過去立刻總結了其中最關鍵的一點。
全腹部增強ct：闌尾未見顯示。
“闌尾被割了，所以ct照不出來！”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暖通公司的修理工羅建，趴在云頂博悅2388房間房頂夾層里偷窺，看到了和彭瀟發生不可描述的男主腹部有一長條十分明顯的傷口疤痕。
大家分析很可能是多年前的闌尾手術留下。
而2388房間是趙平開的……
經過祝平安辨認，趙平是金顯榮身邊多年的心腹。
葉楓沒說話默默又遞出了一張記錄，這是醫生和患者的溝通記錄，本應該安排在入院時。
因為金顯榮入院既搶救，所以這次溝通記錄的時間在金顯榮麻藥蘇醒后。
這是每個住院患者都會經歷過的普通環節，從父母是否在世，配偶狀況，是否有子女兄妹，曾經患過什么疾病，目前有沒有什么病，血壓，脈搏數據事無巨細……
簡單但是啰嗦環節在金顯榮這里變得只有簡單沒有啰嗦。
簡單的內容因為太過簡單變得有些不一樣……
金顯榮否認過自己患過任何傳染性疾病，只提過二十四年前，因急性闌尾炎穿孔進醫院做過闌尾切除手術。
隨后的查體，醫生清楚的記錄了金顯榮腹部傷口的位置，雖然沒有照片，但是通過詳細專業的描述和羅建的描述居然差別不大。
“真是巧合他媽給兒子開門，巧到家了……”
胡平說完，黃友成吸了一口氣。
“這樣看的話，如果金顯榮就是和彭瀟發生過什么的人，當時他忽然避而不見彭瀟，除了有方青躍的原因，還有個可能他的病又發作了，他不想讓彭瀟發現……”
“對了，咱們可以找個人指認�！秉S友成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安全的目擊證人，絕對穩妥。
葉楓和胡平同時皺起了眉頭，在記憶里努力搜尋著這么一個人。
“是不是彭瀟那個好朋友？”周云飛輕聲詢問。
“哎呀，我咋把他忘記了！王彥！對不對！”胡平一拍腦門，抬手看了眼時間，早過了下午放學的時間。
“他這開學初三了，晚自習肯定要上的�！秉S友成立刻提醒。
“好好好，一會晚上去兩人到學校讓他悄悄認認照片，咱們現在繼續說說齊海川�！�
如果王彥能夠幫助警方指證金顯榮就是曾經到學校接過彭瀟的男人，就算沒有人目擊他猥褻未成年男孩，金顯榮抵死不認，警方也可以通過扎實的證據鏈讓他無處可逃。
胡平問完，黃友成立刻接話。
“齊海川的資料不多，不過算是有好消息……”
“哦？”
“齊海川有家有口，孩子年紀不大，在澮河讀小學�！�
齊海川已婚，有一個七歲的女兒和媽媽一起生活在澮河，他獨自在饒安經營娛樂場所，時不時回去一趟。
齊海川過往的經營全和娛樂場所有關，只是之前是任職。
從帝城到澮河，他在很多大城市的大型娛樂場所做過管理。
自立門戶，金碧輝煌是第一家。
這家店是他創業的開端，目前看來算是非常成功。
“好消息是他不想自己的心血白費，所以會配合警方調查？免得我們找他麻煩？”
周云飛說完，葉楓緩緩轉頭盯著周云飛。
不過幾天沒見，周云飛的智商怎么忽上忽下得這么厲害……
黃友成哭笑不得：“你把我們警察當什么了？□□？搞打擊報復，公報私仇那一套？？”
“那好消息還能是什么？”周云飛摸著后腦勺，把黃友成剛才說的關于齊海川的個人信息又琢磨了一遍……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周云飛的疑惑還沒有得到解答，辦公桌上電話響了。
胡平接起來面色平靜，語速緩慢簡單交流后掛掉了電話。
他重重抽了兩口煙杵滅了還剩小半截的香煙，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水，清了清嗓子終結了葉楓憋了好一會的欲言又止。
“其他的先不說了，喬天剛才來消息了，齊總出門上班了。”
“去兩個人把齊總禮貌的請回來了�！�
“咱們趕緊準備，一會讓齊總感受下市局先進發達的審訊設備！”
“大伙都想著點，有什么立刻提，立刻查�！�
“周云飛，我看你挺適合和小朋友交流，你帶兩個人拿著金顯榮的照片去英才中學找王彥�！�
辦公室里移動凳子的聲音，雜亂的腳步聲混作一團，周云飛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帶隊執行任務。
跟著的另外兩三個人走進了隔壁詢問室。
“不。”胡平立刻點了另外一個干警。
胡平接到電話溜達著走進了詢問室，瞧著煥然一新的布置非常滿意。
葉楓扶著肩膀咧著嘴，心里對比了下周云飛和祝平安誰的手勁更大。
得知自己即將被帶完市局配合調查后，齊海川毫不慌張，淡然的叫來助手安排好工作后，鉆上了警方的小車。
四樓除了刑偵的辦公室，大會議室相對配置齊全，但是跟先進發達絕對不沾邊。
玻璃那一面正好位于隔壁審訊室警方座位背后……
“能聽見吧？看得清楚吧�！蹦沁叺娜烁糁Ａе噶酥溉~楓，又指了指耳朵，嘴巴。
“小葉，你和老黃一會進去和齊總聊聊。”
其他房間都是大大小小的審訊室，談話室，除了面積差別其他都是無一例外的簡陋。
他轉頭四處尋找，沒找到生源，但是發現側面墻壁中間一小塊裝飾玻璃變成了透明的。
“這就是彭瀟的爸爸啊，這照片是他年輕時候吧？”
“不會，你媽不會打你的，我們批評教育過她了。幫我們看看，這幾張照片認識嗎？”
雖然沒有什么難度，他依然興奮莫名，跑到門口又折了回來重重地在葉楓肩膀拍了一下。
“能聽到嗎，轉頭看看我�！�
胡平把手機擱在桌面，先點外放再點接通，擴音器里立刻傳來對話聲。
原來所謂的最先進的審訊室，就是相鄰兩間詢問室可以連通，一間詢問，另一間變成觀察室，更多同事一起參與審訊。
王彥還未進入青春發育的變聲期，聲音和之前兩次一樣，聽起來像個小娃娃，加上張嘴閉嘴提他媽媽會打死他，具有超高的辨識度。
葉楓來了這么久，真不知道這一層樓里有先進發達的審訊室。
“一會都機靈點。”
走最前面的人走進了最大的一間審訊室。
“兄弟，等我好消息……”
葉楓略微思索跟進了最大的審訊室。
安靜的屋內立刻熱鬧起來，放東西拉椅子，交談……
大家伙搬過來的東西在桌上一字排開，通電連接調試，看起來一片混亂，實則每個人井然有序。
“哎喲，我趕著回去寫作業呢，明年就中考了，考不上高中我媽會打死我的……”
最后結論：打人都挺疼……
在審訊過程中即刻查證被詢問人提供的信息真偽。
葉楓迷茫地望著胡平，好像這里面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知道一會要做什么。
沒有得到任何安排的葉楓緊跟其他同事走出了辦公室。
房間里突然響起了說話聲，葉楓一抬頭，沒看到喇叭。
葉楓不知道，其他人好像很清楚。
“妥了妥了妥了……”
“王彥啊，把你剛才說得再說一次唄�！边@是周云飛的聲音。
他剛想叫胡平再考慮考慮，胡平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號碼立刻笑出了聲。
**
齊海川剛到金碧輝煌，還沒來得及關心場子里的經營狀況，立刻被警方禮貌的請到僻靜處。
鬧哄哄的辦公室，頃刻之間走了個干干凈凈。
每個人手里懷里都是滿滿當當，筆記本，鍵盤鼠標，電話機，電源線，打印機，紙筆，看架勢宛如搬家。
“能能能�！比~楓回答完發現對方依然在比劃，猜到可能這邊說話那邊聽不到，趕緊點頭確認。
“啊？”葉楓瞧這意思，胡平明顯要安排他詢問。
“我記錄哇？”葉楓估計就是黃友成主導詢問，他配合記錄。
“挺帥的，真好，又有錢又帥，我也想要這樣的爸爸……”
葉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胡平握拳抵在唇邊忍住了脫口而出的“傻寶�！�
“這幾張都是啊，這張怎么這么老了？是不是彭瀟過世了，他難過啊，哎，那么有錢再生一個吧……”
“上次他爸媽來學�！�
周云飛就納悶了，上次彭瀟父母來學校門口靜坐的事情鬧得也不小，王彥難道就沒看見？
“聽說了，不過我們沒看到，老師不準我們出去看，哎……”
“那么有錢的人，跑到我們學校門口來靜坐，面子都不要了，是真的很傷心吧……”
“沒事了吧？沒事了，我走了啊，回去寫作業去了。”
“過兩天又要考試呢，命苦哇……”
王彥嘴里念叨著“讀書苦”“命苦”越走越遠……
“胡隊，都聽到了吧，我們收工了哈？”
“嗯，回來吧，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查……”
胡平掛掉電話，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
“今晚，必須有所突破！”
三個人提前進入審訊室，葉楓刻意觀察辦公桌后面的墻面，渾然一體完全看不出中間有一處透視窗。
葉楓輕輕頷首，大概這就是最先進的點吧。
剛做好準備工作，齊海川到了。
齊海川站在門口環視屋內，本來放在中間帶鎖具的金屬椅挪到了角落，原來的位置放了一把普通的椅子代替。
他內心小小嫌棄了一下，普通椅子前面沒小桌板，還沒審訊椅坐著有地借力輕松呢。
再說他自認為行得正坐得端，就算銬在審訊椅上他也能輕松走出這里。
黃友成沒有發現他的內心活動，見他坐下立刻直奔主題。
“齊總，今天請您來呢，是有樁案子需要您配合�！�
“關于曾經在你們賣場工作過的，賽威酒業促銷員米晶晶意外死亡的案件。”
“還沒破��？”齊海川條件反射問完立刻覺得不妥，這跟說警方廢物沒區別……
怕是會惹的警方不高興了給自己徒增麻煩……
“有的細節需要補充�！秉S友成沒有正面回答。
“根據我們的調查，發現4月7日當晚三樓因為停電暫停經營對吧？”
齊海川一笑：“這種小事都是下面人安排，我不太清楚……”
坐在隔壁的胡平聽到這回答，搖了搖頭。
“夠聰明……”
齊海川否認自己知曉停業，那么他帶人上三樓消遣，可以歸結為不小心闖入，碰巧而已……
“嗯，你們下面人的工作做得的確不夠細致……”葉楓干脆順著齊海川的話說。
齊海川清了清嗓子，并沒有追問葉楓何出此言。
“4月7日晚，米晶晶到過三樓的聽竹包廂，并且和里面的顧客發生了不愉快……”
黃友成說完，齊海川立刻回答：“我不知道。”
胡平又嗤了一聲，齊海川的每一次回答都給自己留了余地。
他不是說不在場，不清楚，而是說不知道……
“那晚上你不是也在里面嗎？為什么會不知道�！秉S友成問。
齊海川并未否認自己在場，但是他否認自己知曉。
“我喝醉了，后來幾點散場的我都不知道……”
“那晚上我做東，請幾個外地朋友玩，太久沒見，他們玩命灌我，我很快就喝多了……”
“我覺得你應該也是喝醉了……”葉楓又說了一句，齊海川轉眼認真瞧了他一眼。
如果齊海川沒有喝醉，可能會阻止另外一個醉鬼跑出去滿場找服務員點酒，然后錯把米晶晶拉進了包間……
但是他如果喝醉了，為什么會在金顯榮離開時因為沒盡興賠禮。
這個賠禮是因為米晶晶意外闖入擾了他們的興致，還是擔心自己喝醉了沒有陪對方盡興。
葉楓想到的可能，胡平也想到了，抿著嘴搖了搖頭，這幾個推測都有可能。
“聽竹包廂里的客人離開后發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嗎？”
葉楓問完，齊海川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事情？除了回酒店休息還能有什么事情？”
金顯榮遇刺清醒后提供的當晚吃飯娛樂的人里沒有齊海川。
聞訊趕來配合警方調查的人也沒有提到當天有齊海川……
金顯榮的保鏢也沒有提到齊海川。
也許保鏢認為齊海川是老板是來工作的，不算一起玩，但是其他人都忘記了齊海川和他們一起飲酒作樂嗎？
還是他們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擔心齊海川宿醉未徹底清醒，來了公安局說漏什么話給他們惹麻煩，干脆集體回避了齊海川當晚也在場。
“那晚上包間里有個小男孩，是個初中生，你看見了嗎？”
葉楓問完齊海川立刻搖頭。
“沒誰帶孩子來呀……”
“不是和其他人一起來的，是后來來的。你不知道？不認識？”葉楓強調到場先后不同。
“不知道，那晚上后來是發生過什么特別的事情嗎？”
“和金總有關？”
齊海川自述剛進包間沒多會就被灌醉，后面來了誰走了誰都不清楚。
次日在家躺了一天多才醒酒，過了很久才聽說金顯榮那趟饒安之行不太順利，究竟哪里出了問題他也不知道。
今天警方反復問金顯榮他們離開后的事情，他聯系起來想到是不是那晚出了什么事。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當然齊海川的問題問題暫時不會得到答案……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你當晚的確喝了酒，但是并未爛醉如泥，你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黃友成記得祝平安的描述，離場時齊海川被人攙扶著送客，給金顯榮賠禮道歉。
就算他喝多了，還知道送客道別，也沒到昏迷不醒的地步。
對此質疑，齊海川并不氣惱，一揮手：“夜場工作的人，沒有酒量也要練出酒量�！�
“我們的酒量不是喝不醉，而是該強撐時候靠理智強撐，撐完一松懈下來立刻斷片。”
“更何況我剛才說過了，當天是客人也是朋友，否則我也不會親自接待，這么重要的客人我總要做好迎來送往，就算我沒醒也會有人叫醒我的。”
齊海川的話倒是和祝平安對上了，至于其他的葉楓撅了下嘴，不知真假。
他們不允許喝酒，他也不會喝酒，所以不知道理智強撐是什么感覺，斷片又是什么感受……
“我們查到你有一個女兒，今年七歲，在讀小學�！�
如果他孑然一身和那些人一樣倒是真的有些不好切入了……
齊海川緩緩轉過頭，眉頭逐漸收緊，一錯不錯盯著葉楓。
“你女兒家境好，可以接受好的教育，但是你沒辦法把孩子綁在身上�！�
更甚者停業整頓1-6個月。
他不知道警方為何突然提起他的女兒和老婆，他的女兒從出生到現在一直待在澮河，一步未曾踏足過饒安。
這是紅線他很清楚……
“那個男孩可能因為家境不好受金錢誘惑犯了錯。但是成年人的錯更大吧？”
“你太太在某公司上班，是普通職員，工作清閑工資不高，相比你可能有更多的時間照顧孩子�！�
既然警方這么說肯定是有證據了，抵賴沒有意義，不如態度良好痛快承認……
他不知道警方查這個有什么目的……
這種事情他這些年遇到太多了，接受未成人入場，販賣酒水或者香煙給未成年人，輕則批評教育，重則罰款。
“這樣的人如果放任他們在外四處活動，你難道不擔心嗎？”
葉楓詳細講述了在合法層面，警方調查到的關于齊海川的家庭狀況。
“那天在聽竹包間里的初中生不過比你女兒大六七歲，還未成年……”
“我們要說的不是這個，那晚上包間里發生了什么，你當時可能醉了不知道，但是作為你的朋友，那幫人叫個非親非故的小男生來做什么？你不會猜不到吧？”
“如果你女兒長大了，知道了爸爸的朋友是這樣的人，會怎么看你？”
剛才他們說到的突破口就是齊海川的孩子，他有一個年幼的女兒，也許更容易共情……
黃友成說完，葉楓緊接著跟上。
“未滿十八歲不能進入娛樂場所，那天晚上他怎么混進來的我不知道，以后我一定會要求安保加強查驗身份證件�！�
齊海川以為警方強調年齡是因為這個，忙不迭的保證。
齊海川抬起手用無名指反復摩挲著眉毛，他靜靜的聽著葉楓的話語，心里也在盤算著。
葉楓嘴巴都說干了，齊海川沒有給任何反應，黃友成干脆直切主題。
“你有參與過幾次？”
“我沒有……”齊海川立刻否認。
“你知道我們說的是什么？這么快就否認？是真沒有，還是你都記不得了？”黃友成笑……
“在你的場子里，發生那樣的事情，你算是組織者，組織者比參與者的罪更重，你應該知道吧？”
葉楓絞盡腦汁想把齊海川誆進去，終于想到了一個點……
李宇飛可能收錢了……
收錢了性質就變了……就算李宇飛未成年，對李宇飛本身的處罰可能沒什么影響，但是金錢交易的性質是徹底落實了。
場子里有任何非法交易，知情不報的場地所有者視同于提供了交易場地，甚至可能是參與組織，刑責比買賣雙方更大。
齊海川嘴巴半張吸了口氣，他可能真沒想到自己喝多了都撇不清關系……
“其實我們還沒找其他幾個人回來詢問�！比~楓見自己說的似乎觸動了齊海川，立刻乘勝追擊。
“你知道的，這種事情很隱秘的，不好調查，但是我們既然知道了肯定要試一試……”
“他們來了，我們沒能問出什么，最后只能放……”
“他們可能類似的事情做了不止一次，為什么在你場子里就栽了呢？？”
“是他們運氣不好，還是你場子里有內鬼啊？？”
葉楓越說，聲音越小，越沒底氣，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在胡說八道……
胡說到葉銳要是在隔壁都要沖過來給他兩巴掌那種……
“小葉別慌，繼續說，別怕！他心虛了！”葉楓沒等來葉銳的巴掌，等待了耳機里胡平輕聲的鼓勵。
他抱著膀子坐在隔壁，葉楓背對著他看不到雙方的表情，但是他能看清楚齊海川的表情。
齊海川表面還算平靜，但是他低下的頭表明他在思考。
如果不是正在計算自己涉及了幾分，或者自信自己可以完全撇清，他不會沉默這么久。
胡平聽葉楓越來越小的聲音就知道他底氣不足，立刻給他打氣，不能給齊海川太多思考的時間……
葉楓清了清嗓子，輕輕深呼吸后刻意拔高了聲音。
“其實很多事情，我們警方能不能查出來，你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
“要是查出來了，肯定費了不少力氣，到時候可沒有什么戴罪立功的機會了，我要是說了能上算，恨不得把沾了邊的全部重判……”
“誒誒誒，收著點，你這說得我都心虛了……”胡平趕緊出聲，這說得太厲害了太過火了，一不小心就成了威脅調查對象了。
“當然我說了不算，法律說了算，所以戴罪立功你要不要吧……”葉楓立刻把話繞了回來。
“我們也不是說你一定有罪，你反正自己好好想想吧，沒罪我們也不會冤枉你……”
葉楓抬手抹了一下嘴，他是真得憋不出來了……
齊海川依然沉默著，低頭的姿勢也沒有邊，不知道心里琢磨出了什么。
黃友成清了清嗓子，接過了葉楓的話頭。
“你運氣好，遇到我們這個小警察有耐心在這和你講道理�！�
“我們是沒什么耐心的，放在你這種立場不確定的人身上，我們不如去多找點證據，妨礙司法公正視情節輕重，法律上也有不同的說法�！�
黃友成說完，齊海川終于抬起了頭。
先是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后伸出食指狠狠揉著太陽穴。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設計了……
這事明明跟他沒多大關系，怎么這一口口的大鍋接二連三就飛了過來呢？
好像還不太容易甩得掉。
“我是個法盲……”齊海川開口先撇清自己知法犯法。
“我也不知道你們要問什么，我和金顯榮很多年前認識，因為曾經他是我工作的一個場子的股東�！�
“什么名字？”葉楓立刻追問。
齊海川沒想到自己的隨口一說居然被警方盤問，他不敢隱瞞，但是過去實在太多年了。
他回憶了一會報出了一個地名和店名，末了補充應該早已經關閉。
閑了不短時間的隔壁立刻開始調查，噼里啪啦一陣鍵盤聲后，胡平告訴他們，齊海川說的是真話。
齊海川見警方沒有阻止的意思，干脆順著這個話題延伸，提到當初他和金顯榮在那個場子的相識，以及金顯榮如何看中了他的能力，欣賞他的品德，所以他才能躋身富豪階層多年的金顯榮成為能說得上話的朋友。
齊海川在行業里沉浮多年，看到了這行賺錢的容易，也知曉了其中的不易，他更是練就了一身解決麻煩，預估風險的能力。
他想要開一家完全屬于自己的店，他利用自己攢下來的多年人脈籌集到了一些資金，但是并不充裕，支持他在一線城市開店有些勉強。
他找到金顯榮想讓他投資一點，但是金顯榮聽完他的方案后，建議他放棄在一線城市開店的想法。
投資大，競爭大，高端客源已經固化。
去娛樂匱乏的北方三四線城市，初期投資小，后續運營資金更充足，可以熬過長度不等的沉默期。
三四線城市雖然人均收入低，但并不是沒有消費群體。
齊海川開始并不想采納金海榮的建議，他的工作都是在一線城市，從來沒有去過二三線城市，更別說三四線。
但是他又籌備了一段時間資金，始終無法達到他的期許，最后只能尋找退而求其次的辦法。
他經過深思熟慮后再次找到金顯榮，讓對方給予指點。
金顯榮推薦了幾個城市，他實地考察后，選在了饒安……
“你們認識多少年了？”黃友成想再次印證齊海川的話。
齊海川搓了搓手指：“二十五年吧……”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金顯榮的特殊癖好的？”葉楓本來想直說“小男孩”出口變成了特殊癖好。
齊海川深吸了一口氣：“早就知道，他們那幾個人都差不多……”
“這方面我不好過問，也不方便過問太多……”
齊海川說完立刻補充：“我沒見過，都是聽說�！�
“他們幾個人，你都是通過金顯榮認識的？”
“是，他們因為合作多，所以關系表面還行……”
齊海川知道今天不說點什么是不可能從這里走出去的，他心里隱隱約約猜到警察找他來可能跟米晶晶并沒有太大關系，而是有什么事情懷疑到了那五個人身上。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齊海川不確定警方究竟在調查什么事，但是那幾個人的事情他多說一點知道的，把警方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走總歸沒錯。
“表面？那誰和誰不合？為什么不合�！惫淮嗽捯怀�，黃友成立刻追問。
“盧孟彬和金顯榮認識很早，兩個人本來做生意合作很緊密，但是盧孟彬這個人不拘小節，金顯榮很謹慎，私生活方面他們有沖突�！�
“私生活？既然都說到這了，就不要在遮遮掩掩了，干脆都說了一了百了�！秉S友成嘴角一挑似笑非笑看著齊海川。
“盧孟彬十幾年前看上了金顯榮養的一個小情，就在饒安，那會我還沒來饒安開店，他們為了那個小情打過一架，后來是盧孟彬服軟道歉。”
具體的事情齊海川并不清楚，甚至發生在饒安也是他到了這里開店后，無意間聽盧孟彬喝多了說過一嘴，說金顯榮對饒安情有獨鐘，十幾年前在這里搞過一個念念不忘，現在又來這里找……
其他三個人，齊海川到沒有說太多，只是強調他們是金顯榮的跟班，聽金顯榮的話得很。
盧孟彬曾經對金顯榮也是言聽計從，但是這些年，隨著年齡增大，大家都越來越有錢后，關系也越來越微妙。
“那晚上誰找的那個男娃？”黃友成問。
“你明天上班有人問你來市局干嘛了，你怎么回答？”
午夜，齊海川握著警方精心改裝過的手機走出了市局。
胡平問完，齊海川一愣，他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覺得應該沒人會問吧。
“那你教我怎么說。”齊海川手一攤，叫胡平想，他估計胡平應該是已經有了主意才會提起這個。
“你得一切如常，否則他們就會跑了，他們跑了你更危險……”
時間到了午夜，胡平在那頭發話可以讓他走了。
“咱們也別挖人隱私，除了那幾個人的，其他電話聽聽沒異常就放著�！�
“或者，你們把我送市人民醫院，我知道那是你們市局的定點，就說我配合調查過程中突發疾病送醫搶救，昏迷進了icu……”
齊海川聽到黃友成說的方法，第一反應：“那不是我所有通話你們都能聽到？”
“給他手機裝監聽定位，叫他最近老實點。我們會安排人保護他，不過人手有限，如果他到處跑我們跟不上�！�
“不然呢？他們要是懷疑你，要對你下手了，還能給你機會報警嗎？你自己考慮�！比~楓立刻接茬，這個方式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葉楓開始整理筆錄，黃友成進行程式化的結尾陳詞。
“不行，你得回去�！比~楓斷然拒絕。
“金顯榮講究，不喜歡跟人家混著玩，愛干凈……”
以后有需要在叫他過來……
但是金顯榮現在根本不踏足饒安了，他們去哪抓人。
等他們按流程履行完必要的手續，金顯榮很可能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金顯榮在饒安有過固定的人，是誰？”
“就說我們破不了米晶晶的意外死亡案件，把米晶晶以前接觸過的人，不管因公因私認識的全部找來問，找線索……”
辦公室里，胡平安排好了未來一周負責監聽齊海川手機通話的值班表。
“能說的多了去了，你不說別人就會亂猜，傳來傳去變了味了，對你可能就不太好�！�
葉楓和黃友成聽出來齊海川的意思了，他怕說了這么多出去被報復，想要躲在警察的保護范圍內。
胡平在那頭說了個解決辦法。
齊海川想通了，知道的都主動交代完，警方問什么答什么，反正說一半和全說沒區別。
“金顯榮現在好像不準備過來了，怎么辦？”葉楓感覺金顯榮現在的態度明顯是要躲風頭。去其他地方抓金顯榮這么一個重量級人物，困難重重。
“噗”葉楓立刻捂住嘴巴，愛干凈的人一身臟病……
“那我的安全怎么辦？？”齊海川覺得自己踏出市局大門，就只剩下半條命，
西麗區大隊的兩位值班干警，開著一輛不起眼的小破車遠遠的跟上了他。
“你們能不能把我抓進去關幾天？”
他們開這種場子的，警察三天兩頭來臨檢掃蕩，叫他們進局子也算家常便飯。
“你倒是挺放心，是怕出去睡不著嗎？”
齊海川嘆了口氣：“反正我的安全你們一定要保證，我閨女還小……”
警方肯定不可能按齊海川說的把他藏起來，金顯榮一幫人的證據還沒有收集充分，不能讓對方感覺到任何異樣，從而跑路。
“有什么好說的？”
“我沒見過，聽說是個學生……他喜歡找學生，單純聽話，干凈……”
不過他沒睡一會就被胡平拍醒。
齊海川搓了搓額頭，說了句除了金顯榮都有可能。
他說完立刻解釋，不是幫金顯榮洗脫嫌疑……
改造他的手機需要一會時間，齊海川索性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齊海川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一咬牙同意了……
“嗯？”黃友成一探頭，齊海川這是提的什么非分要求。
“這個不難，咱們省里欠他一條命呢，在商言商，他不會放棄這塊肥肉�！�
“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中午吧，咱們碰頭�！�
“我們要把其他幾個人的抓捕和當地協調好。所以之后的日子大概沒休息了�！�
“必須一鍋端，不能跑一個！”
“現在看來陸小路的意外死亡非�？梢桑灰俨橄卤O控？”葉楓剛說完，胡平一挑眉。
“那是必須的，技偵為了這事已經在監控上忙活了好幾天了，只要是他們干的一定會留下痕跡！”
葉楓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市局，空蕩蕩的馬路上居然沒有一輛車。
汽車沒有，共享單車也沒有……
夜風嗖嗖吹著，吹得昏昏欲睡的葉楓逐漸清醒。
他抬手揉著雙眼往西走，一路搜尋著單車的身影。
走過了整整一條街，依然一無所獲。
十字路口紅燈亮起，他停下步子茫然的望著前方。
對面馬路邊停著的一輛紅色小車映入眼簾。
葉楓呼吸一滯，前探腦袋還沒來得及看清車牌，從車窗里伸出來了一只手。
白皙的手腕，放松微曲的五指在黑夜里輕輕晃了晃。
綠燈亮起，葉楓拔腿小跑過去。
車門解鎖的“咔噠”聲音安靜的夜里分外清晰，葉楓一把拉開車門。
車廂里溫熱的空氣溢了出來讓人無比眷戀。
“宴老師你怎么來了？”
“你怎么知道我下班了？”
葉楓語氣驚喜，他以為今天只能走路回家了。
“我和胡平聊明天去省里開會的事情，他說明天再說，說要下班了……”
“既然他都要跑路了，不至于讓你們加班干活吧，反正我還沒睡我就來了……”
“你又要出差啊？”
宴笙聽葉楓的語氣頓時笑了。
“怎么，你還舍不得了？你也剛出差回來好不好……”
葉楓撓了撓頭：“沒，就是天氣又開始冷了，你的手一定要注意�！�
宴笙聞言微微怔愣，他都快忘記了自己有腱鞘炎，每次都是痛起來才想到最近太忙舊患復發。
沒想到葉楓倒是一直記著……
“晚上是不是又沒吃飯？”
葉楓眼珠一轉，好像是有個什么正事忘記了，說起來應該就是吃晚飯這正事……
“我給你剩了口�！�
“宴老師你真是個大好人。”葉楓才不管是宴笙吃剩下的還是專程留下的，回家有熱乎乎的吃就很好。
一進家門，宴笙催促葉楓去洗澡，說他去熱飯。
葉楓不疑有他，想著剩飯也就是微波爐轉轉不會太麻煩，宴笙肯定不會搞砸，于是放心地回了房間。
宴笙走進廚房，順手反鎖了門。
冰箱上層塞著幾個盒子，他小心翼翼捧出最大最沉的一盒，掀開蓋子倒出里面的白色湯水開火調到最小。
他打開手機記事本，照著上面記錄的步驟，找了家中最大的一口鍋燒上了大半鍋水。
取出最后兩個盒子，一個里面裝著油乎乎的黃紙包裹了十來串食物，表面裹滿了油浸透的辣椒孜然粉，看起來好像都差不多。
他握住一把竹簽放進瓷盤，這么一下的功夫，掌心沾上了一層油。
宴笙輕輕配了下嘴，打開自來水用洗潔精洗了兩次手終于消除了油膩感。
鍋中水咕嘟嘟冒起了泡，他打開最后一個盒子，伸出食指拇指小心翼翼捻起一個個白生生的餛飩放進了鍋里。
水開加冷水，湯勺背著推動餛飩。
加了兩次水，小鍋里燉著的湯也滾了，他趕緊將微波爐調好火力定時，然后拿出餛飩盒里最后兩個打結的小塑料袋。
一個裝著粉末，一個裝著翠綠的一小袋。
粉末的投進小鍋，翠綠的袋子解開放在旁邊。
大鍋里再次沸騰，大鍋里上下浮沉的餛飩皮越來越透明。
“叮~”微波爐到時自動停止工作，他拿起漏勺將餛飩舀進了小湯鍋，撒上了袋子里的翠綠。
芹菜碎，香菜，蔥花都有了……
宴笙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覺得這玩意看起來簡單，比他做檢驗麻煩多了。
他湊近鍋邊深深聞了一口，又覺得自己很有天賦，至少這鍋食物聞起來很香……
一口鍋，一盤竹簽剛擺上桌，火速洗了澡的葉楓剛好走出來。
他穿著短褲，t恤，頭發濕漉漉，宴笙登時緊皺眉頭。
“你也不怕感冒。”
宴笙說完急匆匆走到陽臺，全部關了一遍窗戶，轉頭拍開了空調制熱。
“小朋友，現在已經是深秋了，雖然距離供暖時間還早，但是天也很冷了，你這樣小心感冒……”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葉楓盯著鍋里的餛飩，盤子里的串看了半晌沒動筷。
宴笙從房間里拿出電吹風，他還坐在椅子上。
“嗚~~”電吹風運轉，熱熱的風吹著葉楓濕漉漉的頭發。
宴笙瞧他半晌未動，笑著大聲問：“怎么不吃？害怕我下毒？”
葉楓吧唧了兩下嘴，克制心中的好奇舀了一個餛飩剛咬一小口立刻睜大了雙眼。
他忙不迭拿起一根竹簽橫在嘴邊，咬著末端的食物一抽手，簽上的肉到了嘴里。
他咀嚼速度漸漸放緩，細細品味后咽下，滿臉不可置信。
“宴老師，怎么你燒的飯的味道跟市局附近巷子里那家路邊攤一樣�。 �
宴笙撥弄著他的頭發，吹了一會熱風，沒那么濕漉漉……
目前看來復制的還算成功。
“宴老師，你吃了嗎？”葉楓回過頭，嘴巴兩側的臉上全是一道道的油印子。
他躺在床上，肚子撐得鼓鼓的，閉上眼又睜開，輕輕的挪了下`身體。
其實他不愛吃這個，覺得油膩膩的，從餛飩餡到炸串吸飽了油。
宴笙撥弄了一把干燥的頭發，收起了吹風筒。
宴笙抽紙仔細幫他擦干凈：“你怎么吃個東西，跟個花貓似的�！�
“哦，你明天就去出差了嗎？”
吃完飯，已經過了雞叫三遍的時間，葉楓一點不著急，反正胡平說了他們可以睡到中午再去。
“難道不是你燒的？？你是去偷師了嗎？？”
大概天氣冷，老夫婦的攤前沒有客人，包餛飩的間隙，宴笙仔細打聽生餛飩拿回家的烹飪方式。
宴笙啞然失笑伸出右手蓋在葉楓的手上：“我的錯，買太多�！�
“宴老師，你睡覺吧，我自己揉揉就消化了……”
“那天你落車上的打印件是什么？看起來好像不太正規。”
從湯到料，挨個仔細打包，目的就是回到家給葉楓復制一份。
“哦，你吃過啦，那我自己吃了。”葉楓本想他如果不是吃的這個，一定讓他嘗嘗。
“當然是買的，你可真的看得起我……”
“你明早還得上班呢……”
宴笙隨口一問，葉楓喋喋不休講了很多，不過具體案情沒透露，都是說他們找線索碰到很多困難。
宴笙今天下班也挺晚，他開車出市局正好看到有人提著炸串從對面走過，他想到了葉楓愛吃這個。
“好，謝謝宴老師提醒，以后這樣的案子我會小心�！�
“宴老師，我肚子不漲了，可以睡覺了……”
“哦，我們去一個福利院打印的受捐助明細�！�
宴笙輕輕松了口氣，為自己的成功預判竊喜……
“你可真會哄人……”
“你們這個案子好像很麻煩？”
“哦哦，我還以為你們變經偵查經濟案件去了。”
“嗯。”
他想到這干脆停車步行過去。
“嗯……”
他怕自己記不住，還拿手機一個字一個字記在了記事本上。
床墊輕微震動，快要睡著的宴笙睜開了眼：“睡不著？”
“不是，吃太多有點撐……”葉楓說完把手放在了肚子上輕輕的揉了起來。
葉楓仰著臉：“宴老師你吃了嗎？吃的什么？”
“想著案子的事？”宴笙轉過來面對這葉楓。
“我明天也可以晚點走……”
葉楓喝了一口湯：“那是哪里來的？味道一模一樣啊�！�
“我吃了，在攤上吃的�！毖珞闲乃家粍訐Q了個說法。
“還說提醒你小心點，經濟案涉案金額高，涉案人智商普遍高，比一般刑事案危險更大�！�
兩個人躺著有一搭無一搭聊著，天空露出了魚肚白，葉楓打了個哈欠反手握住宴笙的手掌。
兩個人住一起后，葉楓好像很久沒和周云飛他們去吃過宵夜了，估計也會想念吧。
宴笙聯系胡平，本來是想問他去不去，要不兩個人一道少開一輛車，哪知道胡平說這種會他坐著就難受，還不如在饒安破案，而且現在案子到了關鍵期，他有名正言順的理由請假……
“怎么？用了我那么久的白工，就這樣打發啦？”
葉楓嘿嘿一笑微抬身體，借著窗簾縫里漏進來的點點晨光尋到宴笙嘴唇的位置重重的親了上去。
宴笙伸手勾住葉楓的腰一轉身輕而易舉把葉楓壓在了身下。
安靜的房間里，滋滋聲久久不停。
不知道哪里的風吹動了窗簾，一束白光投在了床位兩雙腳掌上，一雙比一雙白皙。
床單上一道道褶皺，猶如平靜湖面的一圈圈漣漪，攪動了滿屋的空氣，讓微涼的黎明時分染上了燥熱。
一只蒼勁有力的大手在黑暗中上下翻飛，指引著年輕的靈魂飛揚的方向。
喘氣聲漸重，葉楓仰著頭虛著眼張大嘴急促地呼吸，下巴抵在宴笙的頸窩。
“宴老師，我……我難受……”
“我也很難受。”
宴笙輕笑著輕輕動了一下……
葉楓難耐不安地扭了扭身體，手從宴笙肩頭滑落到了床上，緊緊貼在身側。
“你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嗎？”宴笙貼在葉楓臉側輕蹭他耳廓的軟肉。
“我……”
“我……”
“我不知道……”
葉楓憋紅了一張臉。
宴笙一愣，眼皮上揚，葉楓說他不知道……
心中的熊熊烈火愈演愈烈，葉楓一句不知道未能澆滅，反而如添上了一把枯柴……
葉楓不知道是正常的……
可是他知道，他很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應該將葉楓怎么樣……
從情竇初開到現在，宴笙好像第一次遇見了麻煩。
于他而言很簡單的事情到現在卻變成了艱難……
“好吧�！毖珞现荒芗涌炝耸稚系膭幼鳎鉀Q當下的焦灼。
而主要矛盾可能要等一等才能解決，說不定還要經過正式的商討。
宴笙直覺，這次怕是他沒那么順理成章掌握主動權了……
葉楓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剛要起伸手么，被宴笙一把捉住。
“我不需要，你去沖個涼早點睡，現在總睡得著了吧？”
葉楓嘿嘿傻笑著聽話的進了衛生間。
浴室門沒關緊，暖橘色的燈光混著嘩啦啦的水聲透出來。
宴笙抬起胳膊擋住了眼睛。
意識逐漸陷入昏昏沉沉……
葉楓睜開眼時，已經過了十一點，身旁的床榻涼透了。
他翻身下床看到了床頭柜上宴笙留下的紙條。
“好好照顧自己�！�
葉楓捏著紙條在手掌中翻來覆去，搜尋著記憶里宴笙的出差。
好像兩個人住在一起后，宴笙沒出去過幾次。
但是沒有一次留這樣的紙條，葉楓眉頭皺著總覺得哪里有點怪……
電話鈴聲響起，葉楓一看是胡平立刻接起。
“起來了吧？盡快到辦公室。”
胡平幾乎沒有催過大伙，遲到了都懶得管，葉楓頓覺估計坑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洗漱完畢一刻不停出門下樓，沖出小區門，正好看到一輛空的出租車，葉楓立刻招手。
來饒安這么久，第一次奢侈的打車上班。
中午路況良好，十幾分鐘后出租車停在了市局門口。
葉楓雙腳剛沾地，看到了匆匆而來的其他同事。
相□□了個頭來不及細說，急匆匆悶頭往四樓跑。
推開虛掩的辦公室門，胡平雙腿放在桌面上左搖右晃，嘴里叼著一支煙吞云吐霧。
葉楓懸著的心放回了肚子，看胡平這樣肯定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胡平不等大家發問自己想說話了。
“年紀大了睡不著，坐著半天了，居然一個人都沒來，就挨個打電話提醒下你們，怕你們年輕人一覺到天黑�！�
“怎么樣，我服務好吧？比五星級酒店前臺怎么樣？”
大家繃直的肩膀，懸著的心一塊落了下去，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
“昨晚齊海川從市局出去不到五分鐘電話就響了。”
胡平慢悠悠說完，大家剛放松不到兩秒的身體再次繃緊。
“誰打的？”
胡平沒有直接說出答案，而是繼續講述。
“齊海川沒接，應該是沒敢接�！�
“電話過了十幾分鐘又打來了，齊海川還是沒接�！�
“到家后，齊海川回了過去……”
“是誰打的，你們猜猜？”
胡平說完咧嘴一笑，仿佛覺得這個事情很有意思。
“金碧輝煌里的人？”
“金顯榮？”葉楓說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猜測。
胡平哼笑一聲，舉著手點了點葉楓。
“還是你們年輕人敢想……”
“我都沒敢往這想……”
“金碧輝煌有金顯榮的眼線……”有干警立刻說出了其中的關鍵……
胡平在電腦上點開了電話錄音。
“金總，有什么急事嗎？”
“海川啊，我有個朋友今晚在饒安，說讓你幫我接待一下，怎么你今晚一直不接電話呢�！�
“我以為你出了什么事情，讓我好一陣擔心啊�！�
金顯榮說話還是那么慢條斯理，聽起來溫和真誠，讓人心里很踏實。
“我去了趟市局，警察找我�！�
齊海川應該也想到他被警察帶走的事情有人告訴了金顯榮，否則不會這么巧還這么著急的找他。
所謂的朋友來了，請他接待不過是托辭罷了。
所以他沒有掩飾，實話實說了，反正怎么對外說，胡平已經教給過他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金顯榮聽到齊海川說米晶晶的案子警方似乎還沒有頭緒，有點詫異，當然他沒有直接表現出來。
“什么時候這些小嘍嘍的事情都要你出面了？”
“你和她很熟？”
齊海川一聲冷笑：“熟什么熟，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晦氣。”
“剛才路上不敢接電話，怕有警察跟著我……”
“那姑娘什么時候死的？怎么會扯到你頭上？”
“不知道啊，好像說以前在我們場子里做過，那些酒水妹我怎么可能認識，卸了妝兩個人，給我看了照片根本沒見過……”
“行，好好休息吧，回頭我過來商河，咱們再聚�！�
掛掉電話后過了好一會，齊海川確定金顯榮不會再次打來，撥通了胡平留給他的電話。
“金顯榮……”葉楓剛說完三個字，辦公室里響起一陣音調尖銳節奏怪異的聲音。
“喂……”齊海川的聲音不復之前的慌張，多了幾分低沉。
大家屏住呼吸靜待對方開口。
“好好上班，你什么都不知道。”
這種地方氣氛浮躁，金錢至上，人員流動性大，金顯榮若是想收買誰很容易。
他和齊海川幾乎同時按下了接聽。
電話那頭終于開口，聲音不大，聽起來是個柔弱溫和的女性，話語間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咄咄逼人。
他匯報了電話內容，反復追問胡平，金顯榮會不會起疑，會不會猜到他給警方說了什么。
“你不是說好今天回來嗎？怎么沒有回來？你這周什么時候回來�！�
監聽設備不能顯示來電號碼，所以暫時不知道來電何人。
又不是做什么違法亂紀的勾當，不過把場子里還有老板的動向及時匯報，毫無難度輕松掙錢。
“有話就快說，我很忙。”齊海川見對方遲遲不說話，有些許不耐。
胡平掛掉電話，隨口一問你們看場子里誰像，他家你看我，我看你，覺得誰都有可能。
“啥玩意？”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目光漸漸聚集在了坐著的某個干警的身上。
“齊海川手機的來電提醒……”
“我這周不回來，下周可能也不回來，最近比較忙。”
他一捂口袋，聲音頓時減小，他趕緊伸手掏出兜里裝著的小設備。
“我們已經安排了人跟著你，你要是不去上班才會被懷疑，你也應該回去仔細查查誰吃里扒外了。”
齊海川語氣不疾不徐，說出來的話好似沒有商量的余地。
齊海川這話一說，對方有些急了：“之前不是說好的嗎？你回來陪幾天女兒�！�
胡平的想法也是肯定齊海川身邊有人告密了，金顯榮才會這么緊張親自打電話來。
“我現在臨時有事情回不來�！�
“那我已經安排好其他事情了，要出去幾天怎么辦？”
“改日子吧，最近比較忙，老客人多，我得這里陪著。”
對方默不作聲，若不是監聽一直亮著工作燈，大伙還以為對方已經掛了。
“天快涼了，我一會給你轉點錢，你看著給自己買點衣服……”
對方再次沉默了一會，不情不愿的吐出了三個字。
“那好吧�！�
齊海川“嗯”了一聲掛掉了電話，胡平指著葉楓叫他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
“金顯榮好像信了齊海川的說辭，如果他確定米晶晶的案子我們沒有線索，那他是不是就會想來商河了，才會叫齊海川見面聊？”
胡平一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他已經跟省里相關負責人說過了，但凡金顯榮有行程來商河，無論去哪里一定要說一聲。
“還是咱們自己省方便，換個別地，估計我這要求都要被盤問死，還不一定配合……”
“齊海川倒是挺配合的，剛才打電話的是他媳婦吧？”
有干警提及剛才另一邊電話里的身份。兩個人唯一的牽扯除了女兒好像沒有別的了，大概就是他在澮河的妻子。
“是孩子媽，未必是媳婦……”黃友成回答。
“那不是一回事嗎？”
葉楓搖了搖頭：“他兩說話的感覺奇奇怪怪，夫妻關系不太和睦的樣子。”
“常年兩地分居，又不是離婚了。一方回去看孩子，另一方都會一起陪著孩子�！�
“他老婆卻趁他回去安排了外出，這不合常理，后來行程取消，普通夫妻可能埋怨，但是齊海川直接花錢讓對方閉嘴了，這種事情估計不是第一次發生。”
葉楓剛說完，胡平立刻說出了可能的答案。
“合作關系，表面夫妻�！�
“嗯？？”葉楓睜大眼盯著胡平，辦公室里其他人同樣滿臉迷惑。
“齊海川能得到金顯榮的指點，敢找金顯榮借錢，你們不會覺得齊海川和金顯榮就是普通朋友關系吧？？”
“就算相識多年，當初他一個無名小卒對標金顯榮的財力地位，提鞋都不配，怎么相交多年，還敢借錢？？”
“他憑什么？憑膽子大還是憑臉皮厚？”
“金顯榮雖然看似拒絕了，但是給了他比現金更值錢的指點。為什么？”
胡平說完，大家恍然大悟。
“齊海川年輕時候應該合金顯榮的心意，否則一個普通打工怎么突然就平步青云了？”
“兩個人的關系現在可能淡了，但是金顯榮依然信任他，否則不會這種□□party安排在金碧輝煌……”
“叮鈴鈴�！鞭k公桌上的電話響起，胡平撈起來說了一句后立刻掛了電話。
“技偵可能找到了我們想要的東西，現在馬上拿下來大家一起辨認�！�
胡平要求技偵重新梳理陸小路案件中，當初警方收集回來的監控視頻，目標區域是陸小路藏身的河邊。
這次他們要追查的人不是陸小路，也不是那個藏匿劇毒藥劑四處投毒的謀殺流浪貓狗的陶德全。
而是穿著，身高體型，行為姿態和秦海川，趙平相似的人。
技偵忙活了幾天，終于把刻意目標全部收集完畢，但是因為穿著打扮變化太大，以及某些監控源于民用設備，畫面質量不佳，他們不敢百分百斷定。
技偵整理了很多片段，長短不一，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區，但是范圍都在陸小路曾經藏身的小河邊方圓兩公里內。
第一個視頻剛點開，技偵還沒來得及敲下播放，已經有刑警認出了一動不動的畫面里眾多模糊人影中的一位。
“那個戴帽子的是趙平！”
4月9日晚上八點過，趙平站在馬路邊點燃了一支香煙，借著抽煙駐足的閑工夫，裝著漫無目的的遠眺監控以外的地方。
天氣漸暖，八點過路上還有行人，趙平一動不動抽完一支煙，又點燃了一支……
香煙點燃他只是吸了一口便夾在指間，燃燒過半又湊近嘴邊抽一口。
兩只煙，他總共抽了不到八口，第二次煙燃燒殆盡，他扔在地上抬腳捻滅后慢悠悠步行離開。
就是這么短短一段，沒頭沒尾。
如果不是警方掌握了趙平的身高，慣常的穿著打扮刻意去尋找，這誰看了都是一段普通的路人監控。
“他只是借抽煙掩飾自己站在那太久的突兀。”
黃友成摸了摸下巴，大馬路邊上抽煙的男人多了去了，這種根本不算刻意偽裝，自自然然就算當天他們路過他身邊也未必會多看他幾眼。
“他看的方向好像是河邊，他是在等陸小路嗎？”葉楓盯著周圍的環境努力回憶那一片的地理特征。
“對�！�
技偵立刻調出他們做好的環境分析對比。
趙平站的地方距離陸小路棲身的河邊雖然有一些距離，卻是陸小路去河邊的主要道路之一。
“那個方向沒官方攝像頭……”
技偵一說，大家明白了，陸小路為了躲避官方監控，選擇這條路的可能性很大。
“4月9日，我們還在到處搜人吧？我們應該還在翻左平巷附近的廢棄居民樓�！�
“趙平厲害啊，早就鎖定了人了……”
胡平說話的聲音恨恨的，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
他們居然被金顯榮遛了這么大半年！
早就知道是誰干的，還裝無辜，裝毫不知情！
“祝平安說他經常遠遠跟著金顯榮，應該金顯榮被刺后，他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兇手，但是他沒有動手而是跟著陸小路離開。”
“他在等金顯榮的命令�！�
“繼續放，不是說還有嗎？”胡平想看看趙平究竟干了什么。
接下來的監控拍到趙平的畫面要么是清晨，要么是夜晚九十點，他的穿著打扮每一天都不同。
臉上的遮蓋也會根據環境，行為改變。
早上帶著墨鏡，頭巾遮住大半張臉，穿著運動服，一路慢跑奔向河邊。
他這樣的打扮在清晨毫不突兀，因為除了他，還有幾個人也是類似的打扮，只是性別年齡，前往的方向不同。
這就是城市里常見的，晨跑鍛煉。
晚上他帶著綠色破口的布帽子，穿著臟兮兮松垮垮的帆布服，從擁擠的公交車上下來，隨著人流前行……
不過是晚歸的底層打工者中的普通一員。
最后一次捕捉到趙平的畫面是在陸小路遇害的當天中午。
他穿著深色衣褲，帶著鴨舌帽，帶著墨鏡，出現在陸小路藏東西的河邊附近，往河邊走了過去。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走了出來，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之后的畫面里再沒有出現過和他相似的身影。
“辛苦，辛苦，這些對我們很多幫助�！焙搅⒖坛雎暱隙思紓刹东@的重要信息。
技偵放心的調出了又一個新的文件夾。
“這是另外一個人的，畫面很少，只有兩個片段，但是穿著區別很大，你們仔細瞧瞧�！�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畫面剛開始播放，有心急的干警雙手撐在椅子上抬起身體不斷前傾，恨不得鉆進去看仔細畫面里的人。
春日的夜晚，一排路燈把馬路照得透亮，而馬路兩旁是黑暗深邃的荒野。
前方沿著馬路走過來一個身形高大，帶著棕色鴨舌帽的男人，他帶著普通的淺藍色口罩，穿著白體恤黑褲子，身前系了一件同色的圍裙。
帽子和圍裙上都印了黃色的字，龍飛鳳舞看不真切。
他的脖子上掛了條巴掌寬的棕色布帶，末端系著個淺淺的長方形竹筐剛好抵在身前。
竹筐里放著一個個白色塑料袋，鏡頭太遠看不清楚袋子里裝著的東西。
“這是賣吃的？他衣服上是什么字？”
胡平問完，技偵立刻調出他們處理過的圖片。
“百鮮鹵味�！�
會功夫，可能連殺兩人的秦白山在警方過去的調查中，行蹤詭秘，善于隱藏躲避監控，穿著打扮和視頻中這個沿街兜售的小販相去甚遠。
“這是秦白山嗎？”葉楓自覺自己認不出臉，盯著他走路的姿勢看了許久也不太敢肯定。
馬路旁光線不佳的荒野放大后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噪點，大家努力辨認著，紛紛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技偵說完正要繼續播放下一段，有人叫了停。
“誒，這鹵味好像是連鎖店，咱們市里有，隔壁省也有！但是都是開店的，怎么會沿街叫賣？？？”
“對，臭死了��！”
“可能是偽裝，我們要撕破偽裝�！�
“不對啊，晚上九點過這個點不尷不尬，快關門了吧？難道他把店里沒賣完的拿回家繼續賣？”
這個人默默地走著，薄薄口罩下的雙唇一動未動，時不時和路人擦肩而過，沒有旁人多看一眼他身前的竹筐，好像沒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等等等，再放大些，周圍這些地方讓我們看仔細點�！庇懈删鹕頊惤聊唬焓衷谏厦娈嬃藗�圈。
“穿著打扮跟之前查到的反差太大，所以我們不敢確定，還有一段也是當晚的，要不要馬上看看？”
“是不是我們上次撿垃圾那一片？”
胡平揉了揉眉心，這些衣服帽子太容易搞到了，所以芯子可能未必是售貨員。
有的鹵味店為了保證食材品質，當天沒有售賣完畢的食物都會處理掉，有的店里自行處理，有的返回公司統一處理。
“這家店東西挺貴的，都開在市中心呢，這附近沒有吧？？”
對于這一片的記憶，大家的鼻子的記憶比眼睛更深刻，有人一提，大家仔細一看真是巧，就是這里。
“這人是這家店的員工？？”
“對對對，我們不管他哪來的�！�
“這好像是個有味道的地方……”
“這個地方好像很臭……”
“是對比過步態了？相似度很高？”黃友成皺起了眉頭盯著屏幕里的人，他也不是十分確定。
他不急不躁扶著竹筐走出了監控外。
“他好像沒有兜售，這種不是會沿街叫賣嗎？”有干警提出了疑點。
胡平瞟了一眼他消失于監控中的時間，陸小路死亡當晚九點十五。
“我記得那個壞老頭在陸小路死亡前一天，當天都出來扔了毒物吧？”
“對，頭天晚上十一點過出來，凌晨回去的，第二天八點過出來，九點過趕著晚歸下班高峰來臨前回家的�！�
“健身房教練下班經過河邊，發現陸小路中毒，撥打120救護車的時間是當晚十點過�！�
“監控拍到陸小路提著雞腿的時間好像……”
葉楓話沒說完，胡平立刻叫人把相關監控記錄再次調出來播放。
幾個畫面拼湊在一起，陶德全丟棄完畢回家的時間，和陸小路提著雞腿出現的時間不超過半小時。
秦白山假扮鹵味售貨員沿街兜售的時間剛好在兩個人中間……
“那陶德全……”周云飛小聲說了半句，目光在胡平黃友成臉上飄來飄去……
“你是想說，陶德全是不是背鍋了？”葉楓說完，周云飛狠狠點頭，剛才他可不敢這樣說，怕挨罵……
“他不冤枉，檢方起訴陶德全的罪名是：盜竊危險物質罪，投放危險物質罪，而非蓄意殺人�！�
“拋開陸小路中毒死亡，這兩條哪一條他都配得上重判……”
陶德全明知n3是劇毒物品，蓄意多次盜竊，情節嚴重。數次將注射了n3的劇毒食物拋灑于公共場所，情節嚴重。
數罪并罰，頂格處理不過分。
就算沒有陸小路這個冤魂，他們早一步發現了陶德全的惡行，他的判決不會有什么區別。
而涉及n3失竊事件的相關工作人員，無論是陶德全投毒直接殺死了陸小路，還是秦白山利用陶德全投放的毒物殺死了陸小路，源頭都是他們對危險品保管不當，隱瞞失竊事實造成的，所以他們被判刑也不冤。
“這個事情如果我們推測成立，確定了是秦白山撿了陶德全丟的毒雞腿賣給陸小路，導致陸小路服用中毒的話。我會把相關材料補給檢方，同時告知陶德全�！�
深夜，本應該人跡罕至的郊區馬路卻有些熱鬧。
三三兩兩的人群交頭接耳，快步走向監控畫面的左側。
一個穿著一身暗色帶著鴨舌帽的男人和他們相對疾行。
和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他一次次習慣性壓下帽檐。
他離開監控范圍不到五分鐘，葉楓熟悉的車牌號進入監控。
“這是救護車，東麗區醫院的救護車�！比~楓立刻說了出來。
“呵……”胡平冷笑。
“秦白山真是厲害啊，算時間算的準準的。”
“卡著陶德全丟毒雞腿的時間出現，打扮成售賣小販吸引陸小路購買�！�
“裝作圍觀群眾近距離確定陸小路中毒后，卡著警方到來前離開……”
“我就說陸小路那么講究，怎么可能地上撿雞腿吃！”
葉楓并沒有因為得知真相而釋然，反而情緒更加激動，胸膛隨著他大口的呼吸劇烈起伏。
“那么問題來了，陸小路生日吃雞腿的習慣是誰告訴秦白山的？金顯榮？”
秦白山這樣的扮相，明顯是非常熟悉陸小路的曾經。
“不像。趙平跟了陸小路那么幾天，要下手很多機會，不會等到警方已經查到線索才下手。”
“而且趙平下手不會這么費勁，直接帶走弄死就完了……”
“難道不是金顯榮指使的？”
葉楓搖了搖頭：“他在醫院住著的時候，保鏢不離身，而且醫護經常進出，他要指使趙平殺人風險有點大……”
“所以秦白山給兩個老板打工？”胡平提出了一個新的觀點。
“因為這個事情被金顯榮發現了，不再信任他，所以安排趙平滅了他的口……”
葉楓說出自己的推測，得到了大伙的認同。
這樣秦白山被趙平殺死的邏輯就通了。
金顯榮不會因為秦白山吞了給方青躍的400口費弄死他，但是會因為秦白山有了二心而滅口。
“媽的，金顯榮什么時候來商河！！”有干警低聲咒罵，他們恨不得立刻把金顯榮抓回來審得明明白白。
胡平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好消息來了�！�
省里之前向金顯榮發出過幾次邀請，金顯榮都說沒時間，排不開……
最近一次是今天剛剛開幕的商貿會。
這是今年商河省發展經濟的重頭工作之一，邀請了全球多家企業來商河考察接洽，借此機會提升商河知名度，為經濟發展尋求更好的契機。
金顯榮的企業按理說可有可無，但是因為之前的事情，他是省里的首批受邀嘉賓之一。
本以為金顯榮絕對會欣然接受這是個足不出戶聊遍全球的機會。
沒曾想之前聯系了三次，金顯榮都以檔期排不開一口拒絕，不留任何余地……
省里負責接洽的部門雖然有些不悅，但是也沒好說什么，誰叫人家上次在這里莫名其妙挨了一刀呢……
這事本就過去了，哪知一個多小時前，金顯榮居然安排人主動和省里聯系。
說想要參與明天中午之后的會議，因著行程比較趕，所以抵達的時間不定，最多能待到晚上，希望可以和省里領導深入交流。
“商貿會我記得開始了吧？？他之前不是說不來嗎？”黃友成疑惑，這怕不會是個假消息吧？？
“不會，開幕式很盛大很隆重，金顯榮缺席了，所有報道里都沒有他。”
“而且他沒必要這么遛人玩，除非此生永不踏足商河……”
“他是想低調過來不引人注意，怕太久不來，省里給他的承諾久了就化水了……”
“商人角逐利益是本能……”
金顯榮只說明天能出席，但是具體的時間沒定，說是會提前一兩個小時通知。
省里現在已經開始忙碌開了，也想借此機會消除之前那一刀帶來的后續影響。
因為沒有金顯榮抵達的具體時間，所以沒辦法安排安保，也暫時不用安排酒店，就餐……
金顯榮的行程無形之中就保密了，若不是胡平和省里提早溝通過，連省公安局都不會知道這個消息。
大家熱烈討論，胡平一語不發，大家反應過來這屋里最大的頭還沒發話，立刻轉頭看向胡平。
胡平埋著頭捧著手機，兩只大拇指在屏幕上翻飛。
大家不好催促，也不好提醒，干脆停了說話盯著胡平。
胡平忙活了不少時間，等到反應周圍太過安靜，一抬頭數雙眼睛直勾勾看著他。
他清了清嗓子，把手機揣進兜里，輕描淡寫一句話。
“我們也參會去�！�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坐上車，葉楓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自己。
衣服是宴笙新買的那件，保暖不透風。
鞋子也是宴笙買的新鞋，輕便防水保暖。
褲子是他穿了好多年的牛仔褲，雖然陳舊，但是打磨得和他的腿型十分契合。
穿著這樣一身，行動中一定能跑得很快。
車子開上高速，坐在副駕駛的胡平從上車一直捧著手機忙碌。
天色將近，風順著沒關嚴實的車窗呼呼了進來。
“哎喲，這么這么冷！”胡平捂著脖子抬起了頭，瞧了一望無盡的前路一眼，清了清嗓子。
“只要咱們見到金顯榮，其他地方就動手抓人�！�
“什么逮捕令，搜查令都準備好了！這幫畜生，進來了就別想出去了！”
胡平帶頭和等候多時的澮河市刑偵隊開始了行前部署會。
深夜，距離第二天還有不到兩個小時，一行人終于抵達澮河市局。
把金顯榮用過的車，登記在他公司和個人名下的所有車牌號發給交通部門。、
雖然幾個嫌疑人分布于不同的城市，但是都是胡平打過不少交道的地區。
只要其中任意一輛進入澮河區域，立刻鎖定。
澮河機場通宵都有航班起降，航程從一個小時到幾個小時不等，涉及國內外數十家航空公司。
“宴老師，睡了嗎？”
葉楓眨了眨眼：“一直在辦公室忙，不知道外面冷不冷呢，澮河冷嗎？”
不知道宴笙是在哪里開會，是不是也在市局里。
這些年各地警方你來我往多次合作，再次配合起來既默契效率又高。
金顯榮不止一次來商河省參加商務活動，和他一起來過的的車澮河市刑偵全部記錄在案。
胡平說著忍不住嘴角上挑，翹起了二郎腿。
澮河市刑偵查詢了金顯榮的身份信息，他的身份信息三天前出現在了帝城，之后沒有官方記錄。
其他的人分成不同的小隊，去車站，機場，高速路出口蹲點。
他現在可能還在帝城，或者可能在任何一個地方。
車牌號，顏色，車型一應俱全。
離得遠的過來澮河需要乘坐飛機，離的近的可能動車或者開車。
雖然這樣的等待好似遙遙無期沒有準頭，但是人必須隨時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可以打盹犯迷糊。
葉楓開著胡平的車跟著本地三輛車駛向了澮河機場。
“還好吧，我現在酒店里也不知道呢，白天反正不冷。”
電臺里很快熱火朝天的聊了其他，葉楓跟他們是第一次見，不好意思插言悄悄關掉了說話按鈕。
“你又想聊啥？你咋話那么多呢……”
早知道昨天多問兩句，今天說不定還能見見。
“行，咱們不能睡覺啊，隨便嘮嗑打發時間啊�！�
“幸好啊，都是兄弟城市！算他們運氣不好！”
“兄弟們，車載電臺都暢通吧，打開說兩句咱們相互驗證下�！避嚿系碾娕_傳來了其他干警的聲音。
葉楓立刻按下通話：“能聽見，很清楚。”
葉楓降下車窗吸了兩口冷空氣，掏出手機打開了宴笙的對話框。
鬧大了，對警方后續偵查十分不利……
“宴老師，你今早留的紙條什么意思？”葉楓總覺得哪里怪怪的，決定直接問宴笙。
一旦金顯榮露面，立刻跟上，找準合適的時機請他回市局配合調查。
同時安排人在機場蹲守，一旦確定金顯榮落地，立刻根據當時情況決定是立刻帶走還是暫時跟蹤。
“快了，你還在忙？饒安冷嗎？”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們研究后決定守株待兔。
不能睡覺，那就聊聊天吧……
胡平和市局領導坐鎮。
如果通過航空公司系統查詢，擔心涉及人太多泄露消息。
所以警方只能從澮河機場進港系統的旅客信息中尋找金顯榮。
誰都不知道金顯榮會從哪里過來，可能出現在哪趟航班上。
他剛想到這，立刻撇了下嘴，就算在隔壁都不能見，因為行動保密。
不能弄出太大動靜，以免驚擾到無關人員，甚至是媒體……
“就是天冷了，我這一趟可能出來的時間久，叫你好好照顧自己�！�
“我走的時候，你睡得正香，就留個紙條咯。”
宴笙的說法看起來沒問題，但是葉楓心里的不踏實更重了。
“我要休息了，你有機會也抓緊睡覺……”葉楓還沒琢磨明白，宴笙忽然道了晚安。
“哦哦，好的，宴老師你好好休息�！比~楓按掉了手機屏幕，瞟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剛過凌晨一點。
葉楓打了個哈欠，調高了車載電臺的音量。
其他車的干警還在插科打諢，天南海北什么都聊著，聽著十分新鮮。
不知不覺困意消失了，時間也變得沒有那么難以打發。
“滴滴噠噠”的聲音忽然傳來，越來越清晰急促。
葉楓抬起頭眨了眨眼，伸手觸碰前擋風玻璃，有些涼但是不潮濕。
“啪嗒啪嗒”
嘩啦啦啦……
頃刻之間玻璃上匯聚起了千萬條小溪，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嘿，我們這邊好像馬上要下雨了，你們那呢？打起精神啊，別錯過啦。”電臺里傳來另一組隊員的好心提醒。
“下了下了，剛開始下，特別大的雨……”
“跟誰有冤情似的……”
“不會是老天爺給金顯榮哭喪吧……”
“哈哈哈哈……”
不知道哪輛車的準點報時鐺鐺響了兩下。
凌晨兩點，天上的落下的雨不但沒小，反而越來越大……
葉楓忍不住五指撫上玻璃窗內側，冰涼透骨，他呆呆望著雨幕。
今夜的雨和那次高速路上的雨相比，還是小了些……
“我草，兄弟們，金顯榮的車好像進入我這邊的高速出口了……”
“好像是真的，你們等等，我馬上下去�！�
“我等下換個號加入群聊……”
車載電臺里前一秒的嬉笑調侃瞬間切換到鴉雀無聲，除了塑膠雨衣摩攃的聲音，相互催促，互相檢查的聲音，連大聲的呼吸都聽不到。
很快嘩啦啦的雨聲透過天臺傳了出來，掩蓋了氣喘吁吁的奔跑聲。
雨越下越大，電臺里夾雜著滋啦啦的噪音。
葉楓忍不住幾次確認信號燈的顏色，保持暢通的綠色沒有變化過。
“攔下來了，一共四輛車，前后三輛小車，中間一輛保姆車。”
“都是金顯榮之前來商河用過的車�！�
高速路口的一線干警實時播報現場狀況。
“一般金顯榮都是坐保姆車，我們現在過去看看。”
“剛才忽然很大雨，而且是半夜，這里幾乎沒有別的車，我們安排了兩個人先上去，再仔細觀察了下周圍沒有可疑車輛，比如媒體跟拍之類的�！�
省里不知道金顯榮的準確抵達時間，并且商貿會已經開幕，省里調集的媒體資源都會在會場那邊，警方擔心的是金顯榮出昏招自己聯系一堆媒體保駕護航……
“確定沒跟拍，我們直接把他們帶回市局，天亮再說。”
大魚即將落網，大家松了一口氣，哪知道不過半分鐘傳來了一線干警變了調的聲音。
“沒人？”
“tmd，人呢？？？”
“我們不是人嗎？你們干嘛的？究竟要找誰！”
陌生的聲音不耐煩的回應，吵吵嚷嚷滿是質疑。
“這是工作證，看清楚咯，我們是澮河市公安局刑偵，這是金顯榮的車嗎？”
“對�！�
“金顯榮呢？”
“你們找金總什么事？？？”
“幾輛車都沒有金顯榮�！睓z查完其他車輛的干警迅速匯集過來。
“警察辦案問什么回答什么，我問你，金顯榮上哪去了！為什么不在車上！”
“金總半路有事換別的車了……”
“什么？”葉楓坐直了身體，一臉難以置信，難道金顯榮收到消息跑路了？？？
“換什么車了？哪輛，車牌號多少？什么時候換的！”干警急切詢問。
“不知道，金總沒說，叫我們按原計劃先到澮河等他�！�
“他一個人走的？帶人了嗎？”
“沒有……”
“從哪走的？”
“翠西湖服務區�！�
“我草，一群廢物！”干警忍不住罵的臟話得到了胡平的回應。
澮河市局刑偵辦公室里，胡平抓過麥克風，恨不得順著通訊線爬到現場。
“你們主子高速路上失蹤了你們不報警，叫你們滾你們就滾，也不想想合理不合理��！”
“養你們一群人干嘛使的？吃白食啊？都給我過來慢慢說清楚！”
“你們全部跟著我們車，先到澮河市公安局，其他一會再說�！�
“別想半路拐彎啊，你們進了澮河插翅難逃！”
一線干警們情緒激動，大風大雨淋得幾乎渾身濕透，結果居然撲了個空。
“不應該是咱們的人泄露了消息吧？”
“我覺得不大可能，難道金顯榮嗅到了什么苗頭？”
“除了咱們知道要抓他，他還能從哪嗅出不對勁？”
大家的推測，猜疑層出不窮，胡平再次說話。
“大家別著急，我相信消息不是從我們警方這里泄露的�！�
“金顯榮的消失不正常，大家先回市局我們碰頭合計。”
“其他幾個嫌疑人，我馬上通知兄弟單位抓人，如果抓捕過程中有異常，我立刻告訴大家�！�
“外面風大雨大，大家一路小心�！�
胡平心里也窩著火，但是他知道此刻不是相互猜忌的時候，穩定大家的情緒才能更冷靜的推進搜捕。
葉楓皺著眉頭一聲不吭發動汽車，轉動方向盤往回開，他也不愿意揣測自己人，但是金顯榮明顯逃走的行為太蹊蹺。
“叮鈴鈴”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葉楓一瞧是胡平立刻接通。
“你是不是在回來路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