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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沖撞

    員工通道即是綠色通道,六月跟著指示牌左拐右拐,也終于跑出了山石的洞口,累到彎腰按著膝蓋喘氣。

    今天的運動量是平常的十倍,明天相安無事的話,一定得躲在屋里不出去,犒勞犒勞自己。她想。

    此時宵宮也順著痕跡找到了工廠的入口,見著了六月剛好從里面出來,大大松了口氣,招手喊道:“六月六月,這邊,來這邊走!”

    六月跑向宵宮,宵宮則馬上拉住她的手,繼續(xù)拽著她跑起來,一刻都不能停。

    當(dāng)路過事發(fā)現(xiàn)場,六月只見廢舊工廠的士兵一個個躺在那里喊痛。雷聲轟鳴,大滴大滴的雨點傾撒下來,將宵宮點燃的火給澆滅。

    當(dāng)跑出了愚人眾的監(jiān)視地帶,宵宮拉著六月到淺灘上一艘丟棄的船里面先躲躲雨,她們始終緊繃著的神經(jīng)才得以放松片刻。

    “姐姐都解決掉他們啦?”六月向宵宮投以崇拜的目光。

    她眼中的宵宮正在閃閃發(fā)亮,一對多都能全部撂倒,真的好厲害!

    “解決掉啦,你呢?沒受傷吧?”宵宮關(guān)心問。

    “我沒受傷。”六月直搖頭,站起來轉(zhuǎn)了圈給宵宮看,健健康康的。

    宵宮擁有火元素的神之眼,且經(jīng)常訓(xùn)練弓箭,是要比普通士兵更強些,也多虧了那邊的廢工廠看守并不算嚴(yán),不然她還不一定能那么順利。

    倒是六月,到底是怎么從那個奇怪的工廠里逃出來的?

    當(dāng)下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雨停了,為了防止愚人眾發(fā)覺后追上來,得馬上離開八醞島的范圍。

    宵宮再次拉起六月的手:“快走,和成實他們匯合,回去后慢慢再說!

    在宵宮拽著六月往前跑的時候,六月總有種熟悉感。

    此情此景,譬如往昔。

    同是躲避追兵,那個人的那只溫?zé)岬拇笫职阉氖职镁o緊的,沒有松開過。

    但那個人的臉卻很模糊,記不起來了。

    ……

    成實,健太,百合這三個孩子坐船提前了一步回到了鳴神島的稻妻城,正在長野原煙花店內(nèi)等著六月她們。

    幾個小孩常年流浪,腳力比一般成年人的都要好,他們足足等了有一個多小時,六月和宵宮才匆匆忙忙趕回到煙花店。

    “來了來了,你那邊收集好了沒?”宵宮一進來就把門窗鎖死。

    “都好了,我們幾個里應(yīng)外合,完全沒問題!苯√汛Ф道锏牟牧洗贸鰜,完好無損。

    宵宮表揚道:“你們真棒!剩下的就交給六月吧!

    然后把材料袋交代六月手里。

    盡管離逃出來的時間隔開了好長時間了,成實還是一臉興奮,回味無窮:“潛入愚人眾內(nèi)部也太刺激了!宵宮姐姐,下次我還來!”

    “噓,小點聲,這是秘密行動!毕鼘m伸出食指抵在嘴唇邊,示意他們別太張揚。

    幾個孩子都很聰明,他們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六月這次行動帶上他們,是信賴他們的表現(xiàn),得好好保守秘密才是。

    隨后幾個孩子都回去了,宵宮和六月則在屋里研究怎么使用材料。

    六月拿了一張紙,模仿宵宮的火元素神之眼,在紙上畫了簡單的結(jié)構(gòu)圖下來,底座的話,可以去鐵匠鋪那邊按照圖紙樣式打造一個,她只需要做主體部分就可以了。

    礦石碎渣子要到煉金師合成臺那邊合成為稀土玻璃,為了使得更逼真點,對應(yīng)元素的史萊姆原液也不能少。

    六月發(fā)覺自己輕車熟路的,根本不用怎么思考就知道每個步驟的細(xì)節(jié),就好像以前也有弄過一樣。

    “話說,我看見有人抓你過去了,正想進去救你,到底是怎么逃出來的?”

    見六月做那么認(rèn)真,本不該打擾,但宵宮還是忍不住先把心里的疑問提出來。

    六月停下手里的活,如實回答:

    “有個看管倉庫的人放了我出去,說讓我找一個叫「富人」的,或者去找一個叫「女士」的,去為他求情,因為他不想待在那工廠里。可我都不認(rèn)識他們,要怎么求情?”

    宵宮摸摸下巴:“「女士」?「富人」?聽起來像代號一類的稱呼,難道說是……執(zhí)行官?”

    “執(zhí)行官是什么?”六月天真地問。

    “執(zhí)行官可以理解為今天工廠那群人的老大吧!

    宵宮沒怎么接觸過愚人眾,僅僅略有些了解罷了,具體也說不出個大概來。

    宵宮頓了頓,只覺這事有蹊蹺:“那個倉管員不知有什么苦衷,自己不能說而要讓旁人來說……假如他所要你找的人是愚人眾執(zhí)行官,你最好不要去見,會惹上很大的麻煩。”

    宵宮是如此鄭重地向六月擺明,執(zhí)行官見不得,因為他們都是非常壞的大壞蛋。

    既然執(zhí)行官被說的那么壞,那么放她出去倉庫的艾夫斯會不會面臨嚴(yán)重的懲罰?

    這樣她會良心不安,更得去求情才行。

    “有機會的話還是要見的,畢竟我答應(yīng)過他要幫忙,就像你答應(yīng)千春大嬸要幫她做假眼一樣!

    六月堅定不移說。

    “說的也是,不過執(zhí)行官也不是我們想見就能見到,真的碰上了你就叫上我,免得出事故!

    宵宮拗不過六月,就給出建議,“另外你得跟我學(xué)學(xué)弓箭防身,有了這個先例,以后要遇到的危險事會更多!

    六月重重點頭:“嗯!好的!”

    弓箭是遠(yuǎn)程武器,站遠(yuǎn)遠(yuǎn)的就能對付敵人,也挺好的。六月平時看宵宮射箭百分百中,老早就想向她學(xué)習(xí)了。

    但是……

    弓箭說是遠(yuǎn)程武器,印象里,是不是有個人會用弓箭近戰(zhàn)來著?

    到底是誰呢?

    六月把手放在雙頰上,托著想了好一陣子,想來想去,都是模糊不清的。

    不管了,專心把神之眼仿造出來,再慢慢回憶,不急不急。

    ……

    建好基礎(chǔ)的模型,最后的一步就是將之放入煉金術(shù)專用的合成臺。

    這個步驟,就相當(dāng)于將泥土火炭窯子里,經(jīng)過化合反應(yīng),燒制成陶瓷,合成臺的功能同理。

    宵宮趁著夜色,帶六月來到稻妻城花間坂的街道上,悄咪咪地躲在一條巷子里,示意六月看向正前方右邊的位置,也就是煉金師的店鋪。

    “那里就是煉金合成臺了,小心別被看見,我去放煙花引開周圍的人。”宵宮指揮道。

    稻妻的煉金師多半從事卜卦祈神的工作,或是買賣神秘小道具,跟煉金這個本職工作沒有掛鉤,合成臺都是可以隨便借用的。

    “不是直接用就可以了嗎?”六月觀察了那么久都沒人在用,不用排隊插隊呀,她不明白宵宮為啥要去放煙花。

    宵宮戳了戳她的小腦袋瓜子:“那不行,你煉制的是尋常玩意還說的過去,但總不能讓人看見你放的是神之眼的模型進去吧?”

    那倒也是哦,六月懂了:“好的,宵宮姐姐加油!

    “你也要加油抓緊時間做,看到有人來了就捂好,來不及就跑!毕鼘m對六月眨了下左眼,甩甩頭,“走,按照計劃的來。”

    按照計劃,宵宮會在空地上放時長五分鐘的煙花吸引街上人的注意力,讓六月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模型放入合成臺。

    燒制的時間約為三分鐘,從放進去到拿出來離開的過程,時間是足夠的。

    當(dāng)燦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開,這條街上的人都不禁抬頭欣賞。六月就趁著這時候到合成臺旁邊搗鼓起來。

    她對材料所要控制的火候和時間的感知都非常準(zhǔn)確,不偏不倚,當(dāng)煙花放完,神之眼也就做好了。

    這次做的是火系神之眼,從合成臺拿出來看,其中仿造的各方面都跟宵宮的那枚差不多,興許就能給千春大嬸的兒子拿來應(yīng)付一下上級。

    計劃異常順利呢!

    六月喜滋滋,扒開袖子里的暗袋,把仿真神之眼放在里面,像個沒事人那樣離開。

    鯨木整理

    稻妻的服飾穿著沒有那么方便,袖子又長又寬,她平時要用綁帶綁起來,露出手臂才能好好地干活,所以放東西在袖子里面會感覺松松垮垮的。

    不過暫時放放不礙事。

    第一次煉制就成功了,六月迫不及待地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宵宮,便快步跑了起來。

    跑到轉(zhuǎn)角處,那邊剛好有人轉(zhuǎn)彎出來,六月一時沒看前方,直直撞了上去。

    可能由于她的體重較輕,在力的相對作用下,對方?jīng)]被撞倒,她反而整個人彈到了相當(dāng)?shù)木嚯x,狠狠摔了一屁股。

    “小心點,你撞到家主大人了!蓖卸鴣淼氖虖淖哌^去將她扶起來。

    不管對面是誰,六月連忙鞠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無礙,我應(yīng)該再慢走一步,下次注意。”

    如天籟般的聲音撥動在她的耳邊。

    她慢慢抬起頭,在冷冷清清的月光下,被她撞到的男人仿佛滿身披上了潔白的光。他眉間微顰,帶著溫和的笑。

    淺藍(lán)色的……

    頭發(fā)……像晴天下的海水,好好看。

    六月最喜歡藍(lán)色,但出于自己是沖撞者,也不敢多看,小臉染上了一層不好意思的緋紅,繞過去趕緊跑了。

    “那個好像是經(jīng)常來我們社奉行送煙花的小姑娘六月,怎么冒冒失失的!笔虖目聪蛄屡苓h(yuǎn)的背影,對自家社奉行的家主吐槽。

    男人卻彎下身子,將地上的一枚火元素“神之眼”撿起來,“哦?她似乎掉了樣重要的東西,等她什么時候來社奉行,就請進來喝杯茶,順便還給她吧!

    侍從應(yīng)道:“是!

    第72章 面見大人物

    六月以最快的速度奔回長野原煙花店,想把她做好了仿真神之眼的好消息告訴宵宮。

    宵宮剛好也拖著一袋煙花空盒子回來,老爹過來問干嘛去了,宵宮就說是去試試新做的煙花。

    前幾年她的老爹炸傷了耳朵,聽力變得不太好,得扯著喉嚨大聲說話,他才能聽見。

    所以平時六月跟宵宮在小聲商量一些事,他都聽不見,就以為她們兩個真的是去試放新煙花,沒再追究下去。

    “回來啦,弄好了沒?”宵宮到六月跟前,也想看看做出來的神之眼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到底逼真不逼真。

    “弄好了。”六月叉會兒腰,得意一陣子,然后開始翻袖口。

    兜了兜,沒動靜。

    解下襻膊,甩袖,也沒有任何東西掉出來。

    六月原地轉(zhuǎn)圈低頭看地上,啥東西也沒:“到哪兒了?我明明放袖子里了……”

    這種衣服袖口里藏不住東西,很容易就掉了,于是宵宮猜測:“會不會是路上弄不見了,你仔細(xì)想想!

    六月沉思片刻,突然想起她剛不小心撞到一個人,之后也沒檢查就跑回來了。

    “我馬上返回去找!”她后知后覺,沿著原來走過的路再出去走一遍,也不顧宵宮在后面叫她一起去了。

    半個小時后她才垂頭喪氣地走回來,一把抱住宵宮,難過地在揉眼睛,但并沒有眼淚流出。

    “怎么了六月?”宵宮輕拍六月的后背。

    “我們恐怕要辜負(fù)千春大嬸的期待了!绷伦呋卦啡フ,也是見不著,恐怕很大可能是被人撿到。

    “你別難過,大不了再去一趟廢工廠拿材料。”宵宮勸慰說。

    六月?lián)u頭:“……我們鬧了一出,下次他們必定防備,說不定材料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別處去了。”

    也不知哪來的經(jīng)驗,六月就猜到下一步愚人眾的做法。

    偷只能偷一次,第二次偷就一定跑不出去,不能繼續(xù)行動。

    她唯有努力回想,路上遇到那個人的樣子,對宵宮說:“淺藍(lán)頭發(fā)的男人,我得找到他!

    “誰?”宵宮懵懵的,淺藍(lán)色頭發(fā)的男人很多,不知六月指的是誰。

    六月將她煉制完神之眼后撞到人的這件事,以及將那個人的外貌特征都描述給宵宮聽,且還補充了句:“他與神里家的大小姐凌華有幾分相像!

    綜上所述,線索清晰明了,宵宮確認(rèn)了:“我大概知道是誰了,所幸,你遇到的是社奉行大人!

    “社奉行大人?”六月眨眨眼,“他是好人嗎?假如真的被他撿到的話會不會還給我們?”

    她還是擔(dān)心,畢竟那個人她也不認(rèn)識。

    與六月的一臉愁容相比,宵宮就顯得輕松得多。

    長野原煙花店跟社奉行長期有合作,做假眼上交的方法,也是宵宮從社奉行那里得知的。

    平時他們多有聯(lián)系,里應(yīng)外合幫助了不少人潤走。

    即使六月被社奉行的家主發(fā)現(xiàn)她在做假眼也無大礙,反而會被家主賞識,覺得她是個人才,說不定到時還能得到推薦,有一份正式編制的工作。

    面對六月的不解,宵宮給她舉了個例子:“你去社奉行送過那么多次貨,社奉行家的大小姐神里綾華你應(yīng)該也見過,那你覺得她怎么樣?”

    提到神里綾華,六月的第一反應(yīng)是:“她很大方,善良,漂亮溫柔,端莊優(yōu)雅,還很受大家的歡迎!

    六月恨不得把世間所有關(guān)于贊美的詞匯都放在大小姐的身上,可惜她能想到的詞匯量缺乏。

    畢竟,六月每去一趟社奉行,都能從綾華那里得到不少的“辛苦費”,她自然很喜歡。

    有了綾華這個類比,宵宮就好形容了:“社奉行家的家主神里綾人跟他妹妹差不多啦,總之,你別擔(dān)心太多,睡個好覺吧,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問問。”

    說是這么說,對六月而言,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能做老大的大概都是善于玩弄權(quán)術(shù)的政治家,她覺得自己并不擅長與那樣的人打交道。

    ……

    一晚上下來,六月基本上是瞇著瞇著就醒了,身體勞累,不想起床。

    宵宮卻叫她趕緊到社奉行去,社奉行大人是大忙人,晚到一點就見不著了。

    考慮到找回仿真神之眼要緊,六月不情不愿地起來洗漱,沒怎么裝扮就跟著宵宮從煙花店出發(fā)。

    正當(dāng)此時,在稻妻城的城門口處,天領(lǐng)奉行等人正在接待從至冬來的外交使團。

    所有在街上走的人都得避讓到兩邊,不得隨意走動,等那位執(zhí)行官進入天守閣會見將軍大人后,大家才能正常行走。

    六月和宵宮也被士兵們屏退到道路的一邊,看著那至冬的使團朝著天守閣的方向而走。

    有路人在交頭接耳,說那位至冬使節(jié)就是愚人眾的第八席執(zhí)行官「女士」,不知因何事而覲見將軍大人。

    還有人說看她那傲慢的姿態(tài),在將軍大人面前是活不久的。

    來到天守閣的那邊,負(fù)責(zé)給執(zhí)行官帶路的是天領(lǐng)奉行九條家的九條裟羅,她將告訴這位至冬使節(jié)一些注意事項,才能引薦。

    首先,雷霆威光不可褻瀆,必須尊重將軍,其次,必須按照將軍的規(guī)則行事。

    作為使節(jié),「女士」自然會遵守外交的禮節(jié)。

    而雷神的神之心,理所當(dāng)然也能用她之手奪取。

    在她看來,稻妻也不過如此,停滯了五百年,整個社會都進步緩慢,還搞什么專制,與至冬相比落后太多了。

    另一邊,花間坂街上。

    天領(lǐng)奉行的士兵都已退去,六月仍留在原地,遲遲沒挪動半步。

    她看向沒有跟過去的外交使團人員,發(fā)現(xiàn)他們的著裝,跟她在八醞島那破舊的工廠看見的愚人眾著裝一樣。

    “六月,發(fā)什么呆呢,我們走吧。”宵宮搖了搖六月的手臂,提醒她別干站著了。

    六月不免好奇問:“執(zhí)行官,也可以是外交官嗎?”

    “嗯……算是能這么解釋吧,我對愚人眾并不完全了解,除了知曉他們做了很多壞事外!

    被六月這么一問,宵宮才回想起來,愚人眾之中也有個不錯的人。

    前不久的某天,成實那幾個孩子失蹤,宵宮怎么找都找不到。

    后來是一位自稱是愚人眾,且名叫達達利亞的男人將迷路誤入了魔物堆中的孩子們救了回來。

    起初宵宮對他也略有防備,之后他說是來找人的,并無任務(wù)在身,讓他們別那么警惕。

    結(jié)果證實他果然只是單純地在找人,還在煙花店買了一捆仙女棒送給了那幾個孩子玩。

    只可惜當(dāng)時六月去社奉行送煙花了,沒碰上這么個特別的愚人眾。

    第73章 拒絕介紹對象

    神里屋敷內(nèi)。

    六月和宵宮被招待至?xí)椭刑,如預(yù)想中的那樣,神里家家主神里綾人諸事繁多,她們晚來了一步便見不著人了。

    至于那枚仿造的神之眼,神里家主已經(jīng)將之交托給了家政官托馬,并告知他,只要她們一來就還回去。

    托馬也是火元素神之眼的擁有者,他拿到六月做的那只神之眼后,還一度以為是真的。

    畢竟這跟他的那枚別無二致,看不出有任何破綻,甚至自眼狩令以來,沒有任何一個工匠能做出像她這樣細(xì)致的。

    他把仿真的神之眼交給六月,不由感嘆:“六月小姐,能不能多問一句,你師從何人?”

    六月一如既往地?fù)u頭,表示不記得自己是哪里來的技術(shù)力。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天賦吧。

    就像宵宮能做出絢爛各異的煙花,而她只能是欣賞煙花的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擅長的東西,她對此并不覺得特別。

    “托馬先生,我剛開始帶她回家時,她就什么都不記不清楚了,就別逼問了吧!

    六月在生人面前表現(xiàn)得較為膽小,宵宮都在幫她應(yīng)付。

    托馬意識到,這可能涉及到工匠不傳秘術(shù)的隱私,于是帶著半開玩笑的話說:“這樣啊……說起來,有這樣的造詣也是大師級別,要不要考慮收徒呢?”

    問到收徒的問題,六月這題會答,不用宵宮開口,她自己就會說了:“估計不行,我也不知道其中的技巧,順手就會了!

    托馬的嘴角抽了抽。

    妥妥的凡爾賽,一開始宵宮還是說六月沒啥口才讓他悠著點問,現(xiàn)在看來,她的確能給人帶來點驚喜。

    獨鐘自我

    接下來所要涉及的正事,六月不方便去聽,她就被叫去院子里欣賞花花草草。

    神里家的府邸倒算是挺大的了,同時也有自己的家臣,培養(yǎng)了終末番忍者和不少的精兵。

    六月聽說社奉行負(fù)責(zé)稻妻的文化建設(shè),祭祀禮儀,跟鳴神大社的合作也很是密切,不知為何會反抗將軍實行的政策命令。

    正當(dāng)六月百般無聊地在捏著圍欄邊的綠植,一位弓著腰的老婆婆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背。

    她轉(zhuǎn)身看,原來是神里家的家仆古田婆婆在叫她。

    由于六月到社奉行送過好幾次煙花,都有遇到古田婆婆,對這位婆婆也是較為熟悉的。

    婆婆和藹,人很好,經(jīng)常會給她些小糕點吃,六月平時能跟她說上幾句話。

    “婆婆有什么事嗎?”六月有禮貌地問。

    “小姑娘,你常來神里家有看中哪位小伙子沒有?要不要婆婆給你介紹?你今年多大了?應(yīng)該滿十六了吧?”

    古田婆婆笑容可掬,對這孩子越看越喜愛。

    如同長輩關(guān)心晚輩那樣,關(guān)心的方式便是想給適婚的女孩子介紹下優(yōu)質(zhì)的對象。

    六月還是那句話:“婆婆,我不記得了!

    古田婆婆繼續(xù)問:“瞧你多好的美人坯子啊,有許配的人家了嗎?還是已經(jīng)有自己心儀的對象?”

    六月:“呃……”

    她回答不出來,眼神不由往會客的屋里飄去,希望宵宮快點出來幫她解圍。

    遠(yuǎn)處的宵宮仿佛感受到了六月的求助,馬上打斷了與托馬的對話,到六月身邊問怎么回事。

    六月站在宵宮的身后去,只說婆婆在問她有沒有看中的人,她說并沒有。

    “古田婆婆,您總問這些,六月會害羞的!毕鼘m叉腰嘆了口氣,勸婆婆不要再問下去了。

    古田婆婆卻道:“政信自昨晚回來后,就不停問我關(guān)于小姑娘的信息,那小子平時就對她有點意思,只是不敢跟家主說!

    政信則是六月昨晚遇到的那個家主侍從,屬于神里家的家生子,也是神里家的家臣,從小是伴隨著家主長大的。

    同時他還是古田婆婆的侄孫,婆婆自然關(guān)照著他些。

    “她這樣一個孤女也怪可憐,獨自生活沒人照應(yīng),要是能來我們神里家該多好!惫盘锲牌派踔羷衿鹆讼鼘m,讓她幫著說媒。

    宵宮看向六月。

    六月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是見過政信,但沒跟他說過幾句話。

    “您誤會了,政信應(yīng)該沒有這層意思吧。神里大人失物招領(lǐng),派他去查找失主的信息也很正常!毕鼘m為六月澄清說。

    古田婆婆這才笑呵呵地作罷,沒再問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被婆婆一問,不知為何六月的心里壓力頗大。

    主要她并不知道,也才見過幾面的人,怎么談得上喜歡?

    等宵宮跟托馬聊完天,在回去的路上,六月一直想著這件事,整個人悶悶不樂。

    在下山時,宵宮特地放慢了腳步,禁不住擔(dān)憂問:“六月?你不舒服嗎?”

    六月說不是。

    她只是在意古田婆婆說的,別人喜歡她的這句話。

    或許她天生感受不了別人對她“喜歡”的這種情緒,可一旦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就給她帶來了無限的困惑。

    “我長得是比別人標(biāo)志些,難道他們喜歡我的外表,而不是我的心靈嗎?”六月雙手放在臉頰上,“假如……我真實并不長這樣,而是個丑八怪,姐姐還會不會喜歡我?”

    宵宮拍拍她腦門子:“唉,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不管怎么樣我都很喜歡六月。”

    六月:“是真的嗎?”

    宵宮肯定點頭:“當(dāng)真當(dāng)真,而且不只是我,相信大家都一樣。大家所看到的六月,執(zhí)著可愛,是個有想法有行動力的人,并不是單純靠外貌而獲得別人的認(rèn)同!

    “況且長輩們催婚很正常,我老爹也是經(jīng)常給我介紹相親對象。你別放在心上就是,繼續(xù)做好自己喜歡的事就好啦。”

    六月似懂非懂,但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我明白了,宵宮姐姐同樣擁有美麗熱情的心靈,因此我也喜歡你!

    反正不管六月明不明白,能將這個愛鉆牛角尖的傻瓜糊弄過去,宵宮就謝天謝地了。

    “六月能這么想就太好了,總之千萬別內(nèi)耗自己,讓自己不快樂,不開心的話就找健太成實,百合他們一起玩吧!

    宵宮建議她得空就去找孩子們玩,他們幾個活潑開朗,恰好能把迷茫的六月帶動起來。

    第74章 要吃醋了

    郁悶歸郁悶,暫時來說還是做正事要緊,六月打算改天再去找他們玩,現(xiàn)在得把假神之眼交到大嬸手上才是。

    回到長野原煙花店中,六月跑到隔壁找千春大嬸送假眼去了。

    宵宮則讓她別對大嬸說是她做的,說謊是偶遇工匠做的。

    這事必須得保密,否則有了此次先例,以后就會有其他不熟的人找過來尋求幫忙,到時很容易就被將軍發(fā)現(xiàn)。

    一旦發(fā)現(xiàn),輕則蹲大牢,重則面對無想的一刀。

    雖然六月不想對大嬸說謊,但關(guān)鍵在稻妻的環(huán)境下保住自己才最重要。

    何況總算能保住大嬸兒子的神之眼,至于是誰制作的,大嬸其實也不會太在乎,她還是會感激宵宮和六月這道“橋梁”。

    完成了一樁大的心愿,六月總算能夠不問外面的事,繼續(xù)在長野原煙花店過平常生活。

    宵宮在空閑時就會叫六月跟她學(xué)習(xí)使用弓箭。

    不說能學(xué)得有多厲害,最起碼能到防身的程度,不至于被人傷著。

    只練了兩天,六月的胳膊就酸麻了,抬都抬不起來。在她苦苦哀求下,嚴(yán)格的弓箭“老師”宵宮,才允許她休息一天。

    終于能放松了……

    好不容易有自己的時間,六月首先就去村子外的海灘看看海,順便跟那幾個流浪的孩子做些小玩具。

    畢竟,她最大的愛好莫過于此。

    海灘的礁石上,六月坐在上面,遠(yuǎn)遠(yuǎn)看著遠(yuǎn)處平靜的海面。

    鳴神島的天氣算是好的了,其他島上因為雷暴的緣故而陰陰沉沉,沒有特別要緊的事六月并不會去。

    鯨木整理

    她正享受著難得的陽光,成實這時跑過來扯扯她的衣袖:“六月姐姐,你在干嘛呢?來找我們又不跟我們一起玩,只顧著看海了!

    六月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冷落了他們,就找個理由糊弄過去:“每個人的生命都始于海洋,每天看,看多了我就知道自己是誰了!

    這三個孩子中,最大的成實有十二三歲了,最小的是百合,十歲,健太是十一歲。

    他們都這般大,基本是已經(jīng)懂事,只是整日到處玩鬧,不去社奉行提供的福利機構(gòu)讀書,也不愿意讓好心人來領(lǐng)養(yǎng),好多年了都是這樣流浪。

    六月每次來不是帶他們一起去千春大嬸那兒干點農(nóng)活,就是教他們做玩具,學(xué)學(xué)手藝,將來能夠開一家店自力更生什么的。

    可是他們好像對制作玩具不感興趣,反而愛去冒險,沒錢吃飯就大膽去村子乞討,實在不行才去做幫工。

    可能……流浪的生活更適合他們,其實六月并不支持他們每日如此,總得有個固定的居所,有能隨時回的家不是嗎?

    六月正想要跟他們說說剛從她腦海中冒出來的大道理,成實就催促她過來:“先別看了,快過來看看這個吧!”

    他跳下礁石,不停給六月招手。

    六月無奈,跟著過去。

    沿著海灘走了百步有余,跨過了一道小溪,往長了幾棵櫻樹的平地走去,健太和百合都在一座小小的木房子外面鋸木頭,貌似在做類似桌椅的東西。

    鋸齒聲作響,放在他們周邊的工具也不少。

    成實領(lǐng)著六月到了房子前面,張開雙手做了個歡迎的動作:“噔噔!這是我們幾個的新家哦!”

    這座木房跟村子里大部分的房子構(gòu)造相似,甚至房子周邊有柵欄圍成的小院子。

    “你們自己弄的嗎?好厲害……”六月邊感嘆,邊走進房子里看。

    ——里面就幾張床鋪,還沒任何擺設(shè),看著像剛建好的樣子。

    看到有人在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健太興致沖沖地進來說:“有一部分是我們一起蓋的,房子的主體框架是上次救過我們的大哥哥幫忙做的,有他在,一天就蓋好了!

    成實也是笑嘻嘻的:“對啊對啊,這樣我們再也不用老擔(dān)心有蛇蟲鼠蟻,也不怕打雷下雨了!

    百合合起雙手貼著臉頰,笑得甜甜的:“好耶!我們終于有家了!”

    六月剛還在為他們沒有家而擔(dān)心著,才不見幾天而已,他們居然自己造了一所房子出來……

    值得留意的是,他們還有外援,是一位不知名的大哥哥?

    理想歸理想,現(xiàn)實歸現(xiàn)實,六月很快就關(guān)注到了這房子所處在的地理位置。

    往前五十步是紺田村,往后五十步,是另一條靠海的村落。

    這塊地是兩條村的交界處,不屬于私人,而是屬于公家的。

    “違建建筑,是會被天領(lǐng)奉行拆的吧!绷率紫染涂紤]到的是,這是否合法合規(guī)的問題。

    成實“……”

    健太:“……”

    百合:“……”

    幾個孩子一時無言,互相照面。

    在別人都對未來憧憬的時候,六月的一句話讓幾人的幻想都破滅,紛紛破防低頭揉眼睛。

    “你們別難過,我只是聽說有過這樣的例子!绷抡f的是事實,為彌補她趕緊又慌慌張張地補充了句,“等我賺了錢,就給你們在村里買塊地,蓋座大房子。”

    成實聽了,嘆氣搖頭,雙手一攤:“大哥哥說,許諾以后才去做的事,都叫畫大餅!

    健太摸摸肚子:“突然覺得肚子有點飽!

    百合配合地打了個飽嗝:“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六月手指攪著手指,一臉委屈,都不知該怎么說安慰人的話。

    “那……你們房子真的被拆了的話,就叫上我,我們一起重新蓋起來!边@是她能想到的,最切合實際的話。

    房子的位置,遲早會被拆掉的吧,既然拆了,六月能做的就是重新再蓋起來,他們才不會那么傷心。

    她的這番宛如砸場子的話語,更讓孩子們抓狂了。

    “啊啊啊啊!六月姐姐!能不能說點吉利的話,我們好不容易才搭起來的說!背蓪嵑苄乓徽Z中的之說。

    不說還好,一說就要是真的,日思夜想,最為煩惱。

    百合反駁:“大哥哥就不會怎么說。他會鼓勵我們,有壓迫就要有反抗,不可以那么被動,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要守護好自己的夢!

    健太在一旁連連點頭贊同:“哪怕夢破碎了也要重新拾回來,仔仔細(xì)細(xì)地拼裝好,便要更加愛惜!

    成實也是無語:“沒錯沒錯,六月姐姐也該多學(xué)學(xué)為人處世的道理了!

    (你要多學(xué)習(xí)為人處世=你情商太低了)

    這下輪到六月徹底破防。

    她跟幾個孩子混了一個多月,平時好吃好喝的沒少給買,還一起去廢舊工廠偷東西,算是共過患難,就這樣地位還不如他們才認(rèn)識沒幾天的大哥哥嗎?

    那她也太失敗了。

    突然出現(xiàn)的大哥哥究竟是誰。

    莫名其妙的勝負(fù)欲占據(jù)六月發(fā)熱的頭腦。

    總有一天,她絕對要跟那個大哥哥一決高下,看看誰才是這里的孩子王!

    為挽回在孩子們心目中的地位,六月承認(rèn)是自己說的話太過:“對不起各位,我不知道你們會討厭,下次我不會再說這種話……”

    看六月楚楚可憐的樣子,孩子們也于心不忍起來。

    他們都知道不是六月姐姐不好,而是大哥哥帶來的情緒價值更有性價比。

    正因大哥哥的實際行動深深感染了他們,他們才想著從此守護好自己的家,珍惜自己的家人。

    “六月姐姐,我們并沒有怪你,只是發(fā)發(fā)牢騷。而且大哥哥他實在太好了,忍不住就想多夸他幾句嘛。”百合搖著六月的手臂,反而撫慰她道。

    六月表面雖沒表現(xiàn)出來,可心里實在不舒坦,因吃醋嫉妒,臉鼓得跟小包子似的:“那個大哥哥在哪里?我怎么沒見過他!

    “他昨天就說有重要的事情處理,剛跟我們告別完你就來了!背蓪嵳f,“估計大哥哥已經(jīng)到離島的港口坐船回去了,真不知他什么時候還會再來探望我們。”

    聽到成實這么說,六月反而平靜了不少。

    很快,與他決一勝負(fù)的情緒,化為了暗暗自喜。

    走了也好,這樣就動搖不了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了,她就知道這種突然出現(xiàn)的人,是呆不久的。

    “有緣總有見面的時候,不是還有我在嗎?”六月繼續(xù)充當(dāng)大家的暖心大姐姐角色。

    她心里越開心,幾個孩子就越難過。

    尤其是健太,從外面的木盒工具箱里拿出來一個用廢鐵廢銅做的玩具鯨魚。

    這條玩具鯨魚大抵可以看出來個形象,做工較為粗糙。

    主要用的材料都是撿回來的,加上趕工,看上去品相就不太好。

    “……我們好不容易才用六月姐姐教的方法,連夜趕制這個發(fā)條鯨魚,F(xiàn)在發(fā)條沒上好,都沒來得及送出去……大哥哥說,他所愛的女孩最喜歡鯨魚了,就一直很想那個女孩再做一個鯨魚玩具給他。”

    健太怪大家都沒認(rèn)真聽六月姐姐教的,做個玩具磨磨蹭蹭,甚至當(dāng)事人跑了,都還沒做完當(dāng)禮物送出去。

    大概看在玩具鯨魚的份上,六月只能先放下對那個大哥哥的偏見。

    她把玩具鯨魚拿過來,問大家要了些小螺絲小工具,三兩下就弄好了。

    簡陋是簡陋了點,放在手上輕飄飄的沒分量,但發(fā)條能上就能動,送出去也未嘗不可。

    “其實現(xiàn)在追過去送還來得及!

    六月提議,“宵宮說過由于鎖國,離島的船只嚴(yán)格控制出入,本國人不能出海,外國人準(zhǔn)進不準(zhǔn)出,出去就得需要將軍的什么批準(zhǔn)文書,這樣大概會讓他耽誤很長時間。”

    第75章 重逢

    離島的港口冷冷清清,少有船只出入。

    微風(fēng)拂來,岸邊的紅楓葉飄飄而落,為孤零零的港口增添了一份寂靜。

    停靠在岸邊的船里無人,不遠(yuǎn)處只有零零稀稀的一兩艘船剛開出去的船。

    幾個孩子分散在碼頭尋人,幾分鐘后集合,他們滿臉頹喪。

    突然成實指著海上航行的藍(lán)色輪船,大聲說:“看到了!海鷗號0723!我認(rèn)得!”

    今天天氣很好,海上能見度高,船開得不算遠(yuǎn),船體的標(biāo)識還能看得一清二楚。

    “六月姐姐騙人的,你還說不會走太遠(yuǎn),大哥哥的船怎么隨便就能出去。”孩子們埋怨說,手上拿著禮物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問我,我也不知道,不是還沒走遠(yuǎn)嗎?那個位置的距離……應(yīng)該可以丟中吧……”

    六月喃喃自語。

    借助某種彈力直接把禮物扔過去,就能把禮物交到當(dāng)事人手上,其實還是有機會的。

    她左右看了看能用上的工具,目光最終鎖定在健太掛在腰帶上的彈弓。隨后她拍拍健太的肩膀,伸手說:“你彈弓借我,我把發(fā)條鯨魚彈過去船頭那邊!

    健太聽話地把彈弓給六月,幾個孩子都看向她那邊,觀察著六月的動作。

    六月跟宵宮學(xué)了“百步穿楊”的弓法,用在丫杈彈弓上,也是能發(fā)揮一定作用的。

    她把玩具鯨魚貼在皮筋處,閉著單眼,忍住手臂的酸痛,對準(zhǔn)海鷗號0723“發(fā)射”。

    角度選得夠好,力度控制適當(dāng),是有可能彈過去的。

    玩具鯨魚在海面與天空之間形成拋物線,如飛行而落的海鷗,掉落在了正在行駛的船上。

    ……

    此時在海鷗號0723的甲板上。

    正在船頭望風(fēng)的西奧多,眼見著有只小小的飛來之物正準(zhǔn)備落在他的頭上。

    他眼疾手快,往側(cè)邊一閃,飛來的物品掉在了他的腳邊,腳跟不小心踢了一下,飛來之物就從船頭往下滾,有恰好滾到了自家老大的腳下。

    “「公子」大人,我來撿,我來撿!蔽鲓W多從半高的階梯跳下來。

    不等他來,達達利亞就自己撿起來了。

    只見他手里拿著暗色的破銅爛鐵,怔怔出神,眼底下無光的瞳孔在劇烈顫動。

    不知怎么的,他倏地對著駕駛室里掌舵的老船長喊:“調(diào)頭!現(xiàn)在就要!”

    老船長并未聽從命令,而是不耐煩地講了堆不能調(diào)頭的理由:“不行,回去一趟又要重新走程序,一來,多花費幾天時間不止,二來,你在稻妻又沒任務(wù)……”

    話還沒說完,就見船體外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嗯?那小子人呢?去哪里了?”船長問同在駕駛室外頭的西奧多說。

    西奧多一手按住自己的額頭,頭都要爆炸:“船長,「公子」大人他自己游過去了……”

    老船長嘆氣搖頭:“瘋了,真是瘋了,一次又一次的都這樣!

    如此下去又要耽誤行程,這半年來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自從愛莉妮婭小姐失蹤,「公子」可謂是草木皆兵。

    在海上發(fā)現(xiàn)一丁點不同尋常的動靜都以為是她,接著不是跳海,就是潛水,還堅定地說她絕對不會在海里死去。

    愛莉妮婭小姐跳河,那么久以來都杳無音信,尸身早就喂了魚了吧!腹印咕烤惯在執(zhí)著什么?無非是讓自己的心靈得到撫慰的暗示罷了。

    “西奧多,你剛才離那么近,怎么又不拉著你家老大!”老船長沒法責(zé)備「公子」,就責(zé)備起西奧多來。

    西奧多懶得理會老船長的話:“累了,我下個月就辭職回家?guī),這末席的助理誰愛干誰干去。”

    西奧多跟妻子結(jié)婚半年,還有幾個月孩子就出生了,假如「公子」再這樣下去,他就提離職回老家,不再伺候這位爺,才不管他開的薪水有多高。

    西奧多往達達利亞在海下潛動的水花看過去,目光跟隨到離島的碼頭上。

    他揉揉眼,拿出了航海望遠(yuǎn)鏡。

    望遠(yuǎn)鏡里所看到的,是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綁著單側(cè)長辮子的少女,在擺弄著彈弓。

    她身旁矮了半個頭的小孩,跳著要把彈弓搶回去。

    西奧多嘗試調(diào)整望遠(yuǎn)鏡的焦段,少女的臉清晰可見,他瞪大了眼,把望遠(yuǎn)鏡放下來,用袖子擦了鏡片,再去看一遍。

    這次,他很確定了。

    “快,快調(diào)轉(zhuǎn)船頭!”西奧多跟達達利亞說了同樣的話,而后又快速補充,“這次是真的愛莉妮婭小姐!是真的!”

    說完把望遠(yuǎn)鏡丟給船長,船長也拿起來看。

    片刻后,望遠(yuǎn)鏡從船長手上滑落,掉在甲板上。來不及發(fā)呆,船長再次被催促調(diào)頭,他唯有操方向舵,往港口的方向轉(zhuǎn)動。

    ……

    達達利亞獨自游回了岸上,從水里竄了出來,一躍跳到了通往船只的踏板上。

    “是大哥哥!大哥哥又回來了!”

    幾個孩子都興奮圍了過去。

    但達達利亞的目光,始終在一臉驚愕的六月身上。

    他眸光沉甸甸的,繞過那些孩子,緩緩向六月走去。

    邊走邊還抬起來始終握在手里的發(fā)條小鯨魚,好像在驕傲地向她展示著:看,我又接住了你的禮物。

    六月退了幾步,看了看發(fā)條小鯨魚,又看了看滿身濕漉漉的他……

    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大哥哥嗎?

    剛才他從水里跳出來的動作,就像是一頭大鯨躍于水面,迅速而有力道,不知為何六月竟還覺得點小帥。

    可她對這人沒印象,以為是她將發(fā)條小鯨魚彈過去的時候不小心砸到了他,他憤怒之下游過來□□。

    六月不停后退,而對方卻不停前進。

    巡邏碼頭的士兵呢?就沒人管管嗎?這個人偷渡了。

    眼見著人越靠越近,六月下意識地就想跑掉,結(jié)果下一秒她的雙臂都被死死抓住了。

    達達利亞的手指微微顫抖著,緊緊握住女孩纖細(xì)的手臂,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猛然用力一拉,將她抱在懷中。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只剩下他和女孩的身影在空氣中搖曳。

    六月的眼睛里滿是驚恐和不安,想要掙扎,卻動也動不了。

    對方無法松開手,因為他害怕一旦松開,六月就會化為煙霧消散。

    達達利亞彎下腰,把下巴抵在六月的肩頭上,去感受著久違的溫暖氣息,他的幾縷發(fā)絲被風(fēng)吹著,撓得六月的脖頸癢癢的。

    直到若無旁人地?fù)肀Я俗銐蜷L的時間,長到足以讓兩人都平復(fù)下來心情,達達利亞才不舍地直起身,按住她的肩膀拉開一定的距離后,低頭凝望著她。

    他額前的碎發(fā)遮掩了半張臉,眼底柔情似水,若隱若現(xiàn)。

    那樣深情的眼神,不像有假的。

    六月也在看著他,眼中的驚恐和不安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她輕輕地開口:“我們……認(rèn)識嗎?”

    達達利亞怔了一怔,而后笑了一聲:“六月,你又開始躲著我,又在跟我開玩笑了?”

    到底多少次了,她總是裝作不認(rèn)識他。

    之前達達利亞對待感情還不成熟,一遇到這種情況也是沒轍。

    倒是這半年來,他對自己的心意有所看清,心身也有長進,不用在措手不及的時候選擇逃避,反而更會毫不保留地展現(xiàn)自己的熱情,讓對方清楚地知道他的真實情感。

    ……

    他們兩個摟摟抱抱的樣子,被那幾個小孩子都看了去。

    孩子們都不禁轉(zhuǎn)過身,互相捂住眼睛,生怕來不及躲避。

    然而事實上他們也僅僅只是擁抱罷了,甚至六月還說出不認(rèn)識對方的話,那幾個小孩才齊齊重新轉(zhuǎn)過身去,站起來觀察是怎么一回事。

    他們之中較為大膽的百合走過去,試探性插了一嘴:“大哥哥,我們把六月姐姐撿回來的時候,她就說什么都不記得了,問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逼她哦!

    孩子們都不知達達利亞的名字,只是將他稱作“大哥哥”。

    達達利亞初聽這話,不可置信地看向六月,還以為六月聯(lián)合小孩們騙他。

    后面想想,她也沒有理由去拿自己的失憶來騙他,否則就不用找那么久了。

    這里的人之中,只有達達利亞知道六月的真實原形是深淵人魚,他才如此相信六月只是回到了海里,才會一直去找,一直打聽她的下落。

    “是啊,我什么都不記得了,你知道我是誰嗎?”六月純凈的眼睛中透著疑惑。

    這是演也演不出來的迷茫感。

    事實證明,她已經(jīng)徹底地忘記了他。

    原來如此,在海里泡久了會失去記憶的。

    也不怪自古以來常說,魚的記憶都短暫,人魚的記性會不會也很差?

    既然如此,那么……

    “你……”達達利亞的手背輕撫她垂落的發(fā)辮,拾發(fā)的動作是那樣輕柔。

    手掌從發(fā)絲移到她的臉上,指腹在上面摩挲著:“你就是愛莉妮婭,小名六月。愛莉妮婭就是我的女朋友!

    來不及傷心,達達利亞就首先強調(diào)了自己與她的“真實”關(guān)系。

    六月:“???”

    愛莉妮婭這個名字,她貌似在八醞島的廢工廠的倉管員那里聽說過,印象深刻。

    兩個不同的人都對她喊出了相同的名字,應(yīng)該就是真的了……

    六月對達達利亞的感覺很熟悉,很親切沒錯。但說是女朋友,也太過勉強,畢竟真的完全沒有印象啊。

    而且,她剛才還把這人當(dāng)成了死對頭來著,這反差的跨度也太大了。

    第76章 優(yōu)勢在我

    正當(dāng)六月在琢磨六月這話的真實性時,一艘輪船緩緩靠岸,不一會兒后,甲板上跳下來一個人,朝著六月奔跑而來:“愛莉妮婭小姐!能重新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人還沒到,達達利亞就換了個位置,用身體將六月?lián)踝。诌是緊緊地向后拉著她。

    “西奧多,你別嚇到她了!边_達利亞一個呵斥的眼神投射過去,示意他別靠近。

    西奧多墊腳望過去,六月隨即回避,往后縮了縮,一副戒備的樣子。

    很不對勁,該說久別重逢的時候,但凡是認(rèn)識的人,都會微笑打聲招呼,握個手什么的,怎么她跟躲躲藏藏的小貓似的?

    西奧多撓撓頭:“公子大人,她這是……”

    達達利亞命令:“你先到船上,我跟愛莉妮婭小姐有好多的話要說,到時候再跟你詳細(xì)說!

    西奧多完全不知他家老大又在發(fā)什么顛,反正一遇到愛莉妮婭的事情,完全就不顧及任何人。

    既然人找到了,直接把人拉上船后一起出發(fā)不好嗎?還在猶豫個啥?

    即使不解,西奧多也得聽命回船上去。

    他萬般無奈地瞥了他們一眼,轉(zhuǎn)身邊走邊搖頭,預(yù)感到以后的日子將更不好過,便心想趕緊辭職回老家去。

    “公子?你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绷陆K于逮住了重點來問。

    此時她好想快點走,也顧不得深究自己的身份了。

    因為不知怎么的,在隱隱的潛意識中,她感覺到了這個男人的危險。

    達達利亞回過身去,手自然搭在她肩膀上:“公子只是代號,我的名字叫達達利亞,跟你一樣,都是至冬人!

    六月更加迷惑:“代號?那你也是那個壞蛋組織的執(zhí)行官嗎?”

    (還有,你身上都濕透了,能不要碰我嗎?我衣服也濕噠噠的了。)

    后面那句她并未說出來,她對這男人說的話半信半疑,還不能那么快就袒露心扉,多少會尊重些。

    誰知達達利亞聽了她這話,便哈哈哈笑了幾聲說:“什么壞蛋組織?”

    六月不喜歡他無緣無故的發(fā)笑,顯得她問的問題很蠢,或許在他的認(rèn)知中是很惺忪平常的事,可她真的是不知道,把愚人眾說成壞蛋組織又怎么了?

    六月扁扁嘴,用力將他推開了一下,但推不動。

    “我聽人家說,只有愚人眾才有執(zhí)行官一說。說來奇怪,你怎么就能自由出入港口了?”

    “沒錯,我確實是愚人眾的第十一席公子達達利亞,但同時也是至冬的正式外交官員,當(dāng)然這些就先不說了!彼膊患右噪[瞞,再次撫上六月的臉,“我現(xiàn)在只想看著你,抱著你,不想放開你!

    略帶繭子的手掌在她臉上輕撫著,她也沒有掙脫的動作,而是把目光移到他的手瞅了眼,接而對上他那雙無光的湛藍(lán)眼睛。

    沒有高光的藍(lán)色,也好看……

    跟深海是一個顏色的,她看著就不禁著迷,心臟跟著砰砰直跳,臉頰漸燙,就竟沒再懷疑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咳咳,那個,達達……利亞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這些小孩子還在呀?”

    在一旁站了老久的百合忍不住出聲。

    而另外那兩個男孩子,根本不敢多說一句話。

    達達利亞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六月,一時若無旁人,居然沒發(fā)覺一直有人在看著,便只能暫時松開她的肩膀,到那幾個小孩的跟前去,拿出了一個摩拉袋子。

    “我跟六月姐姐有悄悄話說,你們拿著這些去城里吃頓大餐吧!彼汛舆f給他們,又微笑著摸了摸就近那孩子的頭,好哥哥的形象展現(xiàn)無疑。

    “好耶!那我們走了!”

    拿到了一袋沉甸甸的摩拉,他們就可以進城胡吃海喝,還能給他們幾人的小房子置辦不少的家具。

    “你們——帶上我呀!”

    看著他們一個個地走遠(yuǎn),六月也想跟著走,手卻又被抓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六月才從快要淪陷的溫柔當(dāng)中恢復(fù)了自我的判斷能力。

    她認(rèn)為,無論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都不能靠對方的一面之詞而相信對方,她得去求證,去驗證是否真實,否則對方萬一是壞人,跟著走豈不是上了賊船?

    “達達利亞,不管我們是不是真的情侶,我都要時間適應(yīng),所以,我要跟你分手,等確定了再說!睘榉乐棺约簳凰酉聛硖鹧悦壅Z干擾,六月干脆先把自己的后路斷沒了。

    假如證實了是真的,她會去道歉,會主動求好,嘗試去接受他,到時候固然會傷了他的心,那就盡力補償好了。

    假如證實有假,她絕對不會喜歡那樣一個騙子,她要遠(yuǎn)離他,繼續(xù)去尋找真正跟自己有關(guān)系的家人和朋友。

    在六月提出“分手”時,達達利亞萬分焦灼,眉頭一皺,嘴角一聳:“你該不會又不要我吧?不能再這樣對我,六月,就留在我身邊,等時間長了,就什么都想起來了!

    “可是……”見他那般的真情實感,六月甚至又猶豫了。

    “你現(xiàn)在住哪里?你想在這里生活的話,我也可以陪你,可別丟下我呀。”他一副“我什么都可以為你做”的無辜表情。

    “你還是走吧,別纏著我了!

    不能讓達達利亞知道她的住處,畢竟帶一個陌生男人到好姐妹家里總不合適,于是六月再次拒絕。

    見這招行不通,達達利亞嘆了嘆氣,但他并不氣壘:“沒記錯的話,那幾個孩子剛才受了我的賄賂,我要知道你的住處也不難。”

    六月一驚,就知道能說出這句話的就是壞人,居然連小孩子也利用,難怪他會是愚人眾的。

    宵宮說的一點都沒錯,不能跟大壞蛋講情面。

    “受賄也沒用,我不讓你們碰面,你就什么都不知道!彼堑靡斪煲痪。

    達達利亞也不生氣,反而好聲好氣地哄著她說:“要不要跟我打賭?一天時間里,我找到你的住處就算我贏,否則算你贏。你輸了,就得親我一口,贏了我就放了你,以后都不來打擾你。”

    這是什么賭約?條件那么簡單的?

    贏了的話就能放走她,輸了就只是親一下而已,他又是這樣一個帥哥,并不吃虧,好像還挺劃算的。

    六月如此想著,稀里糊涂就答應(yīng)了:“好,你可不能反悔。”

    “我們勾手!边_達利亞伸出小拇指。

    六月想了想,最終也同樣把小拇指伸出來與他的一勾,他便滿眼溫柔地與她說起了至冬的那首童謠:“冰川暖,雪原寒,撒謊的舌頭全凍爛。”

    她微微愣住,似有些模糊的畫面在腦海一閃而過。她緩緩把手收了回來,沒再回話,并看他要怎么去查到她的住所。

    六月打算進城去把那幾個孩子看緊,不能讓他們透露任何信息,那么這局她贏的勝算就很大了。

    她就這樣在達達利亞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但達達利亞不著急,只是望向靠岸的輪船。

    收到了來自老大的眼神信號,西奧多頭疼地按住額頭,不得已立馬追蹤過去。

    ……

    不多時,六月趕到了稻妻城里,在街道上一家家的飯店小吃攤地找,發(fā)現(xiàn)那小三個在一家子小吃攤里點了很多串丸子。

    六月順勢找個位置,坐在他們旁邊,跟他們吃起東西來。

    當(dāng)被他們問到大哥哥怎么沒有一起過來之時,六月笑笑不說話,以為比達達利亞先一步找到這三個孩子,堵住他們的嘴,那就是勝券在握了。

    她不知道的是,達達利亞已經(jīng)大概推測到她目前的居所了。

    很簡單,他曾經(jīng)在鎮(zhèn)守之森救過那幾個孩子,而出來尋人并且感謝他的,是長野原煙花店的老板宵宮。

    因如此,宵宮還特別邀請他到店里看看,相談甚歡下,問他要不要帶些新款煙花給弟弟妹妹。

    由于至冬禁放煙花,達達利亞那時也只好買了一捆仙女棒送給那三個孩子,當(dāng)即玩?zhèn)夠。

    后面達達利亞又了解到,宵宮與那些孩子的羈絆很深,而六月又恰好跟孩子們玩在一起,那么她跟宵宮想必也是密不可分的。

    所以達達利亞沒有進城,而是直奔長野煙花店。

    恰好宵宮正在倉庫內(nèi)盤點,達達利亞根本不費功夫就問到了,并在短暫的交談中,互相了解了六月的情況。

    他們坐下來,面對面開始商量著六月之后要跟著誰的問題。達達利亞正以六月的“男友”自居,讓宵宮失去了挽留六月的強硬態(tài)度。

    “宵宮小姐,感謝你把六月照顧得這么好,但我得把六月帶走了。”

    另外達達利亞表示會把六月在長野原煙花店的住宿費伙食費,全部雙倍算清,給宵宮和她老爹。

    宵宮并不接受,她知道執(zhí)行官不差錢,但她和六月相處下來的感情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她由始自終只是擔(dān)心六月會不會過得好。

    “達達利亞先生,你總不能輕飄飄說聲感謝的話就把人帶走。她跟著你出遠(yuǎn)門,也要征過她的同意,讓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去她不認(rèn)識的環(huán)境,不會害怕嗎?”

    宵宮反駁說。

    達達利亞卻堅決道:“你舍不得她,我也舍不得她,如果六月愿意跟我走,宵宮小姐到時候也要放手!

    他也不能失去六月,當(dāng)然并不會急切到用強迫的手段讓六月同意,他的第一步就是勸宵宮放人。

    “只要六月愿意我什么都好說,等她一回來屋里我就去問問她!

    出于達達利亞救過成實,健太和百合他們,宵宮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只能都以六月的意愿為準(zhǔn)。

    第77章 使詐

    在稻妻城里吃飽后,六月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達達利亞都沒找到這三個孩子,她以為他沒希望,就放心回長野原煙花店。

    剛到離煙花店不遠(yuǎn)的一處農(nóng)田里,她看到了達達利亞以及他手下的身影。

    六月心頭一抽,直覺告訴她,達達利亞很可能先一步找到宵宮的家來了。

    這樣她會不會輸了……

    他怎么找來的?那些孩子她都看得緊緊的,也沒有傳遞消息的小動作,他如何知道?

    就在這時六月的腦回路突然通暢,她才意識到,她可能是被耍了一通。

    說不定從一開始達達利亞就都查出來了,說是打賭,其實就是預(yù)定了她會輸,好看她笑話。

    想到這里,六月氣不打一處來,隨地抓了一把稻草使勁撕開干燥的桿子。

    氣死了!

    她一向是情緒穩(wěn)定的人,為什么一看到他就那么生氣!

    而后六月便靜悄悄地溜到側(cè)邊籬笆的茅草房背后,探出小小的腦袋看他們在干嘛,是不是在背后嘲笑她。

    前面他們的對話沒聽到,后面他們不知怎的邊走邊說,挪動幾步到更靠近這間茅草屋的位置后,六月就聽得一清二楚了。

    “我們很忙的啊,「公子」大人,您確定要在這里長。俊蔽鲓W多說。

    “我會向統(tǒng)括官申請休假,等六月好了再說!边_達利亞堅定道。

    西奧多長嘆:“也得告訴「仆人」和「富人」一聲,他們也在找愛莉妮婭小姐!

    達達利亞笑:“如果是他們首先找到的六月,難道也會來通知我嗎?他們手中的情報一點都不比我少,甚至比我多得多!

    六月聽著,手上扯稻草的動作停了下來。

    這是……還有其他人也在找她嗎?

    一個叫「仆人」的,另一個叫「富人」的,聽起來像是跟「公子」一樣的代號。其中的「富人」,她好像在廢工廠里聽那個倉管員提過。

    代號是執(zhí)行官特有,居然會有那么多愚人眾執(zhí)行官跟她相熟,莫非她自己也是愚人眾的人?

    六月不敢想象下去,接下來西奧多的話更引起了她的注意。

    “「富人」也就罷了,那「仆人」呢?她是愛莉妮婭小姐的養(yǎng)母,以后還得經(jīng)常見面。上次你從冰湖把人帶走后沒去通知她,后來人又在你家門口失蹤了,讓她一直對你的意見頗深。”

    “養(yǎng)母”一詞,在不經(jīng)意中烙進了六月的腦海里。

    她終是沒忍住,從茅草屋后方走了出來,小跑到達達利亞跟前,抬起頭直接問:“達達利亞,你們在說的「仆人」,真是我的養(yǎng)母?”

    見到六月從后方蹦出來,達達利亞故意做了個措手不及的動作:“六月?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我剛剛來的!绷缕届o地說,轉(zhuǎn)回原來的話題上,“我是不是也有家人?能不能告訴我,我的養(yǎng)母是誰?”

    西奧多朝他們翻了翻白眼,扭頭就走。

    他的“演戲”結(jié)束,就,不,奉,陪,了!

    「公子」也真是,明明可以直接對愛莉妮婭小姐說她的家人是誰,非要拉上他演這一出,說目的是要愛莉妮婭入套,以徹底信服他的說辭。

    西奧多剛一路跟蹤愛莉妮婭,又要趕回來長野原煙花店找達達利亞匯報工作,就為了他們之間的“玩鬧”。

    等目標(biāo)達成,作為工具人的他才可以退場。

    此時西奧多毅然決定,等回到至冬就立刻向達達利亞提離職!

    而達達利亞則精神狀態(tài)穩(wěn)定,很高興他們間的對話被六月偷聽到了。他暗暗決定要給那位得力的助理漲漲薪水。

    沒有旁人在,達達利亞可以放心地發(fā)揮,他認(rèn)真對六月說:“你的養(yǎng)母是第四席執(zhí)行官「仆人」阿蕾奇諾,也就是與我……呃,最親近的一位同僚,目前在楓丹。你要不要回楓丹見見她?”

    在確定了自己還有家人的情況下,六月沒有理由拒絕。

    從失憶以來,她無時無刻都想知道自己是誰,找到自己最親的人即可證實自己的身份,達達利亞的提問,對她的吸引力極大。

    她試探性地問了句:“楓丹?順路嗎?你也要去楓丹?”

    達達利亞肯定道:“那是當(dāng)然的,我跟你第一次邂逅就在楓丹,無論如何我都想帶你去看看,你想不想去?”

    “想。”六月毫不猶豫地重重點頭,“可是,你要證明我的養(yǎng)母就是你的同事,我才能去!

    對于達達利亞所說的話,六月仍是有所警惕,至少要給她看到組織大合照什么的,她才會完全信,否則口說無憑。

    “還有我想問,你手下提到的一個,叫「富人」的,他在哪里?跟我是哪種關(guān)系?”六月眨眨眼,不放過了解任何與她有關(guān)的人和事。

    說到「富人」,達達利亞的語氣頓時冷了下來:“六月,你提他做什么?”

    六月回憶說:“八醞島有一家工廠的倉管員,名字叫艾夫斯的,他說是我害慘了他,讓我替他向「富人」或者接替工廠的管理者「女士」求情。

    上次我去偷了些材料,還是他放走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受到懲罰!

    她的這個解釋,讓達達利亞的心情如同坐了過山車一般,起起落落。

    假使六月對潘塔羅涅的關(guān)注,比對他的關(guān)注還多,那么他還得多加努力,讓六月先想起自己來。

    另外讓達達利亞沒想到的是,六月竟與駐扎在稻妻的愚人眾有所關(guān)聯(lián),還因此惹上了麻煩。

    工廠管理者之一的「女士」暫時來說未曾有追究,但一旦追究起來,她是不饒人的,他得提前去收拾殘局再走。

    聽聞第六席也同樣接了搶奪雷神之心的任務(wù),不知進展如何了?

    按照不成文的規(guī)定,但凡處在同一處地方,無論手上有無任務(wù),每位執(zhí)行官之間都得互相照應(yīng),互相配合計劃的實施。

    就在達達利亞沉思之時,六月主動抓著他手臂搖了搖,問他在想什么。

    “原來是這樣……這簡單,都放心交給我,我能擔(dān)保他不會出事!边_達利亞以笑來掩飾他此刻的心思,又繼續(xù)說,“話說回來,你偷了什么材料?”

    “我……”六月欲言又止,眼光往別處一撇,“我不能講,會被抓去坐牢或被處決的!

    可能在別的國家,她可以隨便做仿真的神之眼,誰都可以拿出來玩。但在實行眼狩令的國家里制造假神之眼,就是違法了。

    何況稻妻的神又崇尚武力,她可不敢亂說。

    “那就不說了吧,就聊聊我們的賭約。你現(xiàn)在是住在長野原煙花店里,是不是?”達達利亞并未勉強她,反而繞回到最開始的打賭上。

    六月低下頭,十指互相扣住緊捏:“我,我不是,我沒有……”

    她不太想承認(rèn)自己輸了,又不得不接受事實,接受賭局的條件。

    都怪自己莫名其妙的自信心,以為達達利亞猜不到,結(jié)果是因為自己還不夠老練,并不知愚人眾是有情報網(wǎng)的。

    六月遲遲未按打賭時的約定去踐行,達達利亞故作嘆氣:“我跟宵宮小姐都聊過你的事了,某人要不守信用,不承認(rèn)也沒辦法!

    被人說品德有問題,六月不再不好意思了,反而是氣不過:“那你想怎么樣嘛?”

    “賭約是如何的,那就是如何!边_達利亞特地俯下身,以便她能夠得著,并把臉側(cè)過去說,“要求不高,親這里就可以!

    六月抬手捧著他的臉,別向另一邊:“你這是流氓行為,在強迫我。”

    即便她能接受達達利亞曾經(jīng)是她“男友”的事實,可她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先分手,等以后想起來再復(fù)合補償嗎?

    ——雖然只是她宣布的單方面分手,其實也算的。

    達達利亞繼續(xù)激將法:“我們以前那么親密,這樣都不敢的話也太過膽小了些!

    有多親密?六月不太有印象。

    面對達達利亞的糾纏,又礙于他能幫她找到親人,六月只好忍氣吞聲,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睛。

    她湊過去,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下,又迅速背過身去,捂住不禁覺燒紅的臉。

    臉皮太薄不是件好事,明明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卻不受控制地全身發(fā)燙。

    而早已做好了準(zhǔn)備的達達利亞,卻也有些木訥地直起身來,親吻之處的緋紅色,漸漸從臉頰蔓延到耳根,直至到脖子,跟放在開水里煮熟了似的,酥麻感不言而喻。

    互相無言了幾分鐘,六月慢慢緩過來了,重新轉(zhuǎn)過身去:“好了,我遵守了承諾,你不能再說我膽小了!

    由于奇怪的自尊心在作祟,讓六月從最開始的害羞,轉(zhuǎn)為了無所謂的坦坦蕩蕩。

    只有達達利亞還沉醉其中,突然抓著她的手,笑笑說:“不會,我改正我的拙見,六月是最大膽的了。但你剛說會跟我去楓丹見父親,別忘了。”

    六月愣了愣。

    什么父親?不是養(yǎng)母嗎?為啥你會叫父親?

    正因有疑惑,達達利亞又是提出問題的人,她認(rèn)為他知道的應(yīng)該還蠻多的,不管怎么樣,找到家人才最重要。

    “我跟你走就是,只順路去找我的家人,不做別的。”六月特別聲明,不會跟他談感情。

    “好,那就只找家人!边_達利亞什么都會答應(yīng)她。

    第78章 別想試圖勾引我

    在出發(fā)楓丹之前,達達利亞打算先在稻妻做些協(xié)助性的工作,其次是騰出足夠的時間來陪陪六月,好讓她適應(yīng)他的存在。

    六月也不懂達達利亞在打什么小心思,她只管做自己的事就夠了,照常去幫宵宮送煙花,照常去找那些孩子玩。

    成實他們的房子家具都增加得差不多了,他們幾個都決定不再去流浪,以后就定居在那里。

    他們還說,要去社奉行的終末番學(xué)點本領(lǐng),將來也要進編過安穩(wěn)的日子,以經(jīng)營好他們的家。

    社奉行終末番就類似于稻妻的孤兒院,專門收容無家可歸孩子,把他們培養(yǎng)成優(yōu)秀的忍者。

    等孩子們長大后,社奉行就會給他們安排各種任務(wù),以回饋其養(yǎng)育之恩。另外,他們還能從中獲得一筆不錯的薪水。

    這種模式似乎在哪里見過……

    六月在聽他們的描述中,不禁就回想起來,楓丹是不是也有那樣的一座孤兒院,同樣是為某個組織培養(yǎng)人才的?

    她有些印象,但具體的就怎么也想不起來了,腦袋在隱隱作痛著。

    不能想下去了,暫停吧。

    六月看著那些積極向上的孩子,自己也跟著開朗起來,給他們打氣說:“總之那是件好事,比以前渾渾噩噩地過一天算一天的日子好,你們要努力哦!

    當(dāng)然她也同樣會努力過好每一天,努力去尋找家人,努力實現(xiàn)自己的小心愿。

    剛結(jié)束對話沒多久,不知從哪里蹦出來的達達利亞突然過來拉住她的手,往海岸邊的方向走去:“六月,快跟我過來!

    “去哪里?”六月邊被拽著邊問。

    “去幫你恢復(fù)記憶的好地方。”達達利亞回頭對她笑著說。

    六月不明所以,只是去海邊的話,她也每天去,依舊沒能回憶起來什么。

    但見他興致勃勃的,她也不好開口說不。

    大概走了有幾百步路程,他們到達了水位較深的位置。

    在海岸邊的一塊石頭旁,放置著一些漁具。

    此時達達利亞去拿起漁具,只讓她看他怎么釣魚。

    六月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完全跟不上他的奇思妙想。

    所以釣魚跟回憶有關(guān)嗎?

    不過反正也是閑著,看看圖新鮮也沒啥大問題。

    只見達達利亞調(diào)裝好魚餌在魚鉤上,魚鉤連帶浮標(biāo)綁在魚線上,又隨意拿了條木棍綁上魚線。制作好了簡易的釣竿后,往水里一甩,就可以坐在石頭上等著魚兒上鉤了。

    她不自覺看向遠(yuǎn)處的浮標(biāo),靜靜等候。

    平靜的水面慢慢蕩起了一層層漣漪,她知道有魚兒在靠近誘餌,心里便在祈禱著快點上鉤。

    等待了有好一會兒,突然,紋絲不動的魚線受力往下拉,達達利亞立馬收緊魚竿,利落地往后拉扯。

    六月忍不住攥緊小拳頭,目不轉(zhuǎn)睛地跳著喊:“上來了!上來了!用力拉!加油加油!”

    達達利亞沖她一笑,即刻用力往半空一甩,劃過優(yōu)美的弧度,再配合另一只手拉住魚線。

    當(dāng)魚線越扯越短,六月見一條大概足有十斤重的大魚掛在鉤子上,魚身正扭來扭去。

    “不錯,又能做一頓烤魚了!边_達利亞將魚鉤從魚線上解下來,特意展示給六月看。

    他把魚釣起來說要吃掉,本意是為了激起六月對半個同類的保護欲,讓她回想起自己的原形實質(zhì)是深淵人魚。

    然而六月并沒有特別大的反應(yīng),只是吐槽說:“這里的魚能吃嗎?被雷電水泡過的,不能吧……”

    在宵宮家時,宵宮的老爹就說過稻妻的野生魚不能吃,只能吃養(yǎng)殖的。

    “被電過的魚肉質(zhì)才鮮美,等我找個東西架起來,給你也分點!

    達達利亞以為這樣程度的刺激還不夠,他得真的把魚給烤了才行。

    即便如此六月都沒說什么,靜靜看著他架起烤架。

    正當(dāng)他要清理這條魚時,六月才猛然一驚,跑過去按住他準(zhǔn)備下刀的手:“達達利亞,這條那么可愛,不可以吃的,拜托放了它吧!”

    終于,還是說出這句話了。

    她一定還有印象,證明恢復(fù)的幾率很大。

    達達利亞大喜,雖然失去了口腹之欲,可他得到的是六月能想起來一切的機會。

    “可愛的不能吃,那么我們只好重新釣一條長得丑的上來,給你試試。”說完,他就把魚放生了,甚至把魚竿遞給六月,讓她也試試。

    六月猶豫著,看了他一眼,才把魚竿接過來。

    她對釣魚是有些興趣,但不多,玩玩也就罷了,就隨便把掛了魚餌的魚線丟水里。

    才下水沒幾秒,就有魚主動咬住了鉤子,她下意識拉了拉竿子,卻比想象中的費力,便向達達利亞求助:“我不行,我手勁比你弱,拉不上來的。”

    “不是你比我弱,而是你比我先放棄了!

    達達利亞只好從后面輔助,雙手放在她握住魚竿的手上,并認(rèn)真講解,“注意技巧,別那么死板地往一個方向,用同一個力度拉。就這樣,慢慢等魚上鉤!

    六月哪管什么技巧,力度,此時她只感到背后傳來的溫度,以及包裹著她雙手的一雙大手所傳來的炙熱。

    她的腿站不穩(wěn),開始暈頭轉(zhuǎn)向,耳邊又再次響起他的低喃:“好,稍微使勁,穩(wěn)住別晃,靜靜地往上提,手別繃著,放松,全神貫注盯住那根魚線,出其不意地……”

    每一個字音都在六月側(cè)邊繚繞,像是被灌進去一杯又一杯的酒,醉到不知所以,宛如被操縱的人偶娃娃,沒了思想,只任君采劼。

    “趁現(xiàn)在,拉!”

    隨著一聲重音響起,手部動作往后猛地一收,六月的三魂七魄也跟著被拉回來,恢復(fù)了清醒。

    她才注意自己手里在拉著一根魚鉤,魚鉤上是一條比剛才小了一半的魚。

    魚在半吊著的鉤子上拼命擺動尾巴。

    六月盯著那條魚,一瞬間,就仿佛看到了自己。

    魚在“誘餌”的吸引下失去自我,自愿“上鉤”,直到被釣上來快成為他人的盤中餐之時,才知道去掙扎,然而為時已晚。

    “釣上來了,你看,不是能行嗎?”

    達達利亞在教給六月的技巧,她一句都沒聽進去,反倒是通過這條可憐的小魚,類比成現(xiàn)在的自己。

    六月拿著魚,沒有喜悅之色,相反心情沉重至極。

    她在想,達達利亞這個男人……真該打一頓,被他盯上的魚都逃不過他拋出的魚鉤,每次都能勾中,這算什么?

    六月不想跟他說話了,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讓自己回憶一下,達達利亞以前是不是跟她有仇。

    不然怎么會有目的去“勾引”她,又讓她莫名其妙對著一條魚感到難過。

    于是她拿著魚放生在水里,順手把魚竿還給達達利亞,簡單說再見后就要走。

    結(jié)果達達利亞忽然繞到她前面,稍有些緊張地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這里:“六月,你一聲不吭又要去哪里?”

    不等六月作出回應(yīng),另一頭的西奧多正帶著幾個人走了過來。

    “「公子」大人,那個人在邪眼工廠,原是北國銀行的人,我們這邊不能隨意調(diào)度!蔽鲓W多氣喘吁吁地匯報情況。

    “是那個倉管員的事嗎?”六月插嘴問。

    跟對待自己人一樣,西奧多毫不避諱地將他正在辦的事告訴了六月:“是的,就是那個被富人發(fā)配的倉管員!

    北國銀行有屬于自己的一套管理規(guī)則,其他執(zhí)行官都不能隨意調(diào)動人員。

    除非是向那位北國銀行的最高負(fù)責(zé)人提出申請,或是麻煩愚人眾的統(tǒng)括官出面調(diào)改人事變動。

    不過,統(tǒng)括官是不會管這種小事的。

    達達利亞答應(yīng)過六月會把那個叫艾夫斯的家伙從工廠調(diào)出來,他就一定要做到,交涉無果的話,用武力的手段也不是不行。

    “我得親自去一趟!边_達利亞松開六月的手,叫她等下自己會長野原煙花店,他解決完后就會來找她。

    就在這時六月卻叫了他一聲:“達達利亞哥哥!

    達達利亞回過身:“怎么了?”

    六月很想說,他的性格不適合做執(zhí)行官。

    那是一件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他為什么還肯去做?又不是必須要做的任務(wù)。

    她當(dāng)時不過是隨口說說的,她也沒想去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求情。

    “我只是說了幾句你就去行動了,就沒想過我可能會利用你去冒險嗎?”六月不知該如何去形容,她對他的評價。

    “六月,你不明白。對我來說,無論做什么事都好,身在其位就該謀其職。接下來要收拾的殘局會有點棘手,你等我回來之后再出發(fā)去楓丹吧!

    達達利亞最后揉了揉她的頭,重新轉(zhuǎn)身,與西奧多一行人走了。

    這個人在執(zhí)著什么?

    六月很難理解他,但一想到他對自己那樣親切,心里就更相信他們之前是在一起過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才分開,讓他山長水遠(yuǎn)地從至冬追來稻妻。

    看到達達利亞那么用心,六月也想讓自己更快地回憶起往事才行,她這就回去收拾東西,等著他的好消息。

    第79章 被偷家了

    收拾東西之前,六月先去跟成實,健太,百合說,她要跟達達利亞哥哥走了,以后再見。

    雖有不舍,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們也能理解,于是戀戀不舍地做了點小禮物送給六月。

    健太抓了一袋鬼兜蟲,百合做了些緋櫻繡球餅,成實木工做得好,就把自己雕刻好的小魚擺件給了她。

    一時之間六月手頭上沒有可以送出去的東西,她就給每人一個擁抱,帶著他們?nèi)ド绶钚械慕K末番報道,看著他們被收進了這所社奉行的“孤兒院”中,才放心回長野原煙花店。

    店里,宵宮一如既往在做煙花。

    六月沖過去抱住,告訴她自己決定跟達達利亞一起去找家人,要與她告別了,等下就收拾東西等人回來就出發(fā)。

    傷感了一陣子后,宵宮才接受六月要離開的事實,開始問六月的打算,去哪個地方。

    然后六月都一一告訴了她。

    歸根到底還是找家人要緊,作為朋友,宵宮為六月有了自己的方向而高興,這樣就不用每天帶著空空的腦袋,做著別人安排的事情了。

    “那你記得要好好保重自己!毕鼘m深深嘆氣,擔(dān)心六月爬山涉水趕去楓丹,會很累。

    六月邀請說:“姐姐有空也來楓丹玩呀!

    宵宮搖頭攤手:“可惜現(xiàn)在還在鎖國,不然我也想出去別的國家看看!

    也是,本國人不能擅自出海,外國人也要重重的批準(zhǔn)公文才能出去,愚人眾算是特殊的,要在楓丹見到稻妻人,恐怕很難。

    難是難,但也要有希望的不是?六月依舊期盼道:“或者過不了多久,你們的將軍大人就開竅了。”

    “但愿吧!笨茨壳暗男问,的確有那么點希望,畢竟最近來了一位異鄉(xiāng)的旅者,宵宮也有在暗中幫忙。

    隨后她拉過六月,不加以忌諱地把近期的行動告訴她:“來,我跟你說,最近來了一位旅行者……”

    六月對什么計劃,什么行動是聽不大明白的。

    大概只聽懂了,有位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的旅行者,在跟鳴神大社和社奉行達成合作去反抗雷電將軍,以逼迫雷電將軍撤銷眼狩令和鎖國令。

    能有這種覺悟著實勇氣可嘉,六月記得,愚人眾的「女士」上次也去面見將軍來著,不知目的又是什么。

    不過,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她只想找到自己的家人,了解自己是誰。至于這些復(fù)雜的事,她不會參和進去,只能默默說句祝福的話:“祝你成功,我會在楓丹等你的!

    聊天到尾聲了,宵宮還很是不舍:“六月找到家人后寫信告訴我,報個平安!

    六月用力點頭:“一定會的!”

    友誼長存,她不會忘記宵宮的。

    最后兩人再互相擁抱了一下,宵宮去給六月準(zhǔn)備了一袋花炮盒子,讓她每逢節(jié)假日就拿出來放一放,以表思念。

    六月全部收下,連帶大家的禮物都裝在帶輪子的木箱子里,另外只拿了兩件換洗的衣物,以及日常用品放在小包中。

    剩下的也沒什么要拿走,接下來只需等達達利亞過來接她就可以了。

    ……

    百般無聊等了有大半天,六月并未見達達利亞的身影。

    心想他該不會在工廠那邊絆住了腳吧?

    難道真的很棘手?早知多勸勸他不要去的。

    她等的有點著急,準(zhǔn)備去八醞島那邊看看,宵宮卻叫她多等等。畢竟她去工廠偷過材料,被人認(rèn)出抓到就不好了。

    沒辦法,六月只好繼續(xù)等。

    眼見著到了傍晚,才有個穿黑色愚人眾制服,帶面罩的人找來長野原煙花店,給六月遞去一張紙條。

    稱是「公子」大人有事不方便來,派人先傳遞信息。

    六月打開紙條,上面寫了:「離島碼頭,六點出發(fā),不見不散——達達利亞留」

    文字用的是至冬的文字,六月能看得懂,就沒懷疑了,直接就跟宵宮告別,跟著那個愚人眾的人去到離島。

    離島停泊著幾艘外形差不多的船只,編號在船側(cè),被其他船遮擋著。

    六月此時是興奮的狀態(tài),也沒管那么多,就跟著那個人上了其中的一艘。

    船上無人,帶路的那個愚人眾還主動幫六月放好行李在船艙中,并跟她說「公子」在別的房間里開會,請她自行活動。

    一切都安排得很是妥當(dāng),六月暫時也不太想應(yīng)付達達利亞,他自己忙自己的正合了她意思,那樣她就能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

    六月躺在軟軟的床上,隨著發(fā)動機的轟鳴聲響起,她沉沉睡去。

    夢里,她夢到了一頭鯨卡在了渦輪下,海水被鮮血染紅,凄厲的嘶叫聲不斷響起……

    她一下子驚醒了過來,用力地在呼吸,就好像沉在水里太久后急需要汲取大量空氣那般。

    但睜開眼,光亮的吊燈就刺痛她眼睛。她不自覺拉起被子,正要蓋住自己的臉,卻在頭頂悠悠傳來一聲叫喚:“愛莉妮婭,就這么不想見到我嗎?”

    六月手上攥著的被子被人掀開。

    她定神一看,一個男人出現(xiàn)在她上方的視野中。

    男人那頭黑發(fā)濃密且微卷,發(fā)絲在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六月揉了揉眼,瞇起眼認(rèn)認(rèn)真真看,才確定他不是達達利亞。

    男人那雙濕漉漉的眼眸正直視著她,恣意又迷離,不動聲色。

    不對不對,醒來的方式不對……可能還在做夢吧,再睡一會兒。

    六月側(cè)過身去,繼續(xù)閉上眼睛,祈禱等下醒來就能恢復(fù)正常了。

    轉(zhuǎn)身時,她披散的長發(fā)垂在床褥,脖頸處的肌膚忽然涼涼的,似有一只手伸了過來攏起她散落的頭發(fā),鼻息也愈發(fā)靠近:“還是不肯看我一眼?看你變瘦變黑了,離開我的日子一定過得很艱辛!

    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六月怎么都睡不著了,背脊忽的直發(fā)涼。

    她慢慢睜開眼睛,悄悄轉(zhuǎn)動眼珠子,身體不敢挪動半分。

    直至她斜眼看到靠得極近的那個男人,嘴角正微微翹起,她便再也冷靜不下來,倏地起身,迅速抓起被子,整個縮到墻角發(fā)抖。

    “你不是達達利亞!你是誰?!還是說,是他的……哪個熟人?”六月咽了咽嗓子。

    “不記得我了嗎?”他又湊了過來,目光不離。

    六月低下了頭避開:“對不起,我記不太清了!

    話一出,他原本溫和的笑意,變?yōu)榱死湫Γ骸拔沂悄阄椿榉颉!?br />
    六月:“???”

    她愕然抬頭,滿臉都寫著“你是不是在騙我。”的表情。

    有這回事嗎?

    有這回事嗎?

    她什么時候跟別人訂的婚?

    不會的吧……不會的吧……

    看著她那茫然無措的神情,男人冷笑:“現(xiàn)在就懂得質(zhì)疑了,為什么那個達達利亞說的話,你就全信?”

    聽到有提到達達利亞的名字,六月馬上猜到了他們可能是熟人,快跳嗓子眼的心臟才稍微平復(fù)了一點。

    “你也認(rèn)識達達利亞,他在哪里?”六月就只能這么問了。

    “你上的是我的船,信也是我叫人遞過來給你的,他不在這里!蹦腥苏f。

    得知達達利亞并不在這艘船上,六月就知自己是受騙后稀里糊涂上來的。

    她責(zé)怪自己心怎么那么大,竟沒有防備!

    船開了已經(jīng)有好一段距離了,可聽見清晰的雷鳴。拉上窗簾,船艙窗外頭的一道道紫色閃光還能隱約穿透進來。

    六月意識得太晚,甚至睡死了過去,害得自己無路可退。

    “……那你又是誰?”她委屈到憋紅了臉,好害怕眼前是個壞人。

    “我剛說過的,我潘塔羅涅,才是與你關(guān)系最親密的人,你要牢牢記住,不準(zhǔn)再忘了。”他摸著她嫣紅的臉頰,眸底劃過一絲暗芒。

    潘塔羅涅在極力維持著被人遺忘的尊嚴(yán)。

    由愛而生的糟糕情緒在心頭激蕩,他強自壓抑,痛意卻在撕扯著他的胸口。

    自從失去了六月,他的歡喜和悲傷不再有人分享,每每孤獨寂寥,也只能默默舔舐傷口,沉溺其中毫無意義地狂怒。

    他恨不得世界各地的情報網(wǎng)沒日沒夜地瘋狂運轉(zhuǎn),即便找不到她的尸首,明確告訴他死了也好,而偏偏這半年來卻沒有任何消息。

    然而潘塔羅涅還是等到了。

    在稻妻的邪眼工廠,有人發(fā)現(xiàn)了六月,他也第一時間得到了情報,從璃月來稻妻,坐最快的船,花了不到十天就到了。

    所幸的是,他還是趕在了「公子」的前頭,接回了屬于他的人。

    “最親密的……你有證據(jù)嗎?”六月同樣看不出,對方那樣深情款款,又帶有些許恨意的眼神會有假。

    這樣的事,實在太迷惑了。

    前幾天來了“男友”,現(xiàn)在又來了“未婚夫”,會不會過些天連“老公”都出來了?

    六月的內(nèi)心狂吼萬分,她快要崩潰了!

    無數(shù)的困惑,無數(shù)的不知所以全部交織在一起,如此下去,誰的話都不可信。

    除非他們有誰能拿得出實物證據(jù),至少要有身份證明!

    可她不曾想,潘塔羅涅的的確確有足夠的證據(jù)。

    他應(yīng)了六月的要求,叫人拿來了一個厚厚的資料袋。

    資料袋里,正是她的身份證明,以及她與北國銀行簽署的契約。

    身份證明有她的照片和楓丹居民信息,契約上有她的手指印。

    第80章 明明是我先來的

    發(fā)生這樣的事,讓他既難過又驚喜。

    在北國銀行時,很多時候都由潘塔羅涅親自教導(dǎo)六月,可惜她現(xiàn)在全忘了他的所有好,這是讓他最難過的。

    但,正是她全忘了,他才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從頭開始,讓她完全信任他,依賴他,最后一步一步地引她離不開他。

    從此往后,他會代替「仆人」去愛她,照顧她。

    這一切都不算太晚,他還是等來了。

    六月將資料袋接過來,拆開拿出里面的各種文件。

    首先掉出來的,是她的一張楓丹居民身份證明。

    上面寫她的名字:愛莉妮婭·雪奈茨芙娜。

    性別:女

    出生年月:提瓦特公歷xxxx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國籍:楓丹

    住址:xx街xx號xx公館壁爐之家

    公民號碼:xxx……xxxx……

    證明上貼有她的照片,她細(xì)細(xì)比對,的確與她本人一模一樣。

    把證明反過來,背后標(biāo)注的是沫芒宮人口管理部印制,還蓋了一個大大的鋼印章。

    六月初步了解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家里的地址。

    恰好印證了達達利亞沒有騙她,她的父親一定就在楓丹。

    只是為什么達達利亞會說她是至冬人呢?可見就連他也沒有完全說實話。

    出于對達達利亞的懷疑,六月慢慢開始有點相信“證據(jù)”更加充足的潘塔羅涅了。

    潘塔羅涅有她的身份證明,不是關(guān)系親密的人,是不會隨便把自己重要物件給別人保管的吧?

    除此之外,資料袋中還有一張跟潘塔羅涅的合照。

    畫片里,戴著眼鏡的潘塔羅涅在低頭書寫,腰背挺直,氣質(zhì)文雅。

    而她出現(xiàn)在鏡頭的最前方,臉放得很大,很像是她拿著留影機舉高,反著來跟他自拍的。

    潘塔羅涅沒拍到正臉,為嚴(yán)謹(jǐn)比對,她還斗膽要求他現(xiàn)在就戴上跟畫片上的同款眼鏡。

    無關(guān)風(fēng)月

    他自然不慌不忙地從領(lǐng)口處取下眼鏡戴上,這下子,就完全對上了。

    這……

    如果說剛開始潘塔羅涅拿出“證據(jù)”時,六月有百分之三十的信任,那么在驗證“證據(jù)”的過程中,她對他的信任度直接上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除此之外,重點是那一份北國銀行的勞動合同。

    合同的條例實在太多,她是選擇性看的,合同內(nèi)容大概是寫愛莉妮婭·雪奈茨芙娜,職位為第九席執(zhí)行官助理,×××年××月××日正式入職……

    執(zhí)行官助理任命書夾在最后一頁,北國銀行的員工勛章則貼在文件夾后背,勛章里雕刻有“愛莉妮婭”這個名字。

    這些細(xì)節(ji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當(dāng)看到合同里標(biāo)明的薪水時,六月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基本月薪二萬摩拉起,獎罰規(guī)則也有一堆……

    愛了愛了。

    待遇很不錯,那她為什么會那么想不開來稻妻?是被人謀害了嗎?

    要知道,宵宮的煙花盒子一份才賣一百摩拉左右,假如定制一百份,才能賺一萬摩拉,而且這一百份需要做一個月,算上昂貴的材料費,只賺手工費設(shè)計費五千摩拉。

    六月平時送煙花,在社奉行大小姐那邊拿到的跑腿費是兩百摩拉,一個月送了有十來次,存著存著,也才一千多摩拉。

    “我原來是你的下屬。”

    看完這些,六月恍然大悟,總算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這樣就能解釋得通,愚人眾工廠里為什么有人認(rèn)識自己。

    “不僅是下屬,六月,你還是我的摯愛。”潘塔羅涅摘下金邊眼鏡,投向她的視線是那樣的曖昧。

    六月害羞低下頭,不與他對視,繼續(xù)看合同內(nèi)容。

    在無意間,她掃到了那樣的一則條約:

    “可是,這契約第二十三條,寫著說:不能借公務(wù)之便,和同級,上級或下級同事談戀愛,否則為員工過失,一律開除,過錯方不能得到賠償……如果我跟你的關(guān)系是真的,我是不是被解雇了?”

    潘塔羅涅神色一變,伸出纖長的手,要六月把合同拿過來給他過目。

    六月遞過去,潘塔羅涅拿在手里看了眼,才發(fā)覺果然是有的。

    許久之前訂的合約,潘塔羅涅也忘了有這條。

    不如說,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對自己的員工動心思,這些條條框框,反而成為約束他對愛渴望的枷鎖。

    「仆人」常評價潘塔羅涅,過度自信于自己理性的人,往往更難控制情感。

    情感控制過度的后果是,他會用浮于表面的穩(wěn)重來掩飾真實的內(nèi)心,不斷壓抑,以至于心靈逐漸扭曲。

    潘塔羅涅毅然認(rèn)定這個世界沒有人再值得他去愛。于是不斷把愛偽裝起來,偽裝成另一種分不明的情感,那種情感甚至可以是仇恨。

    但他如今不得不承認(rèn),他也有俗不可耐的一面。

    因為他竟會對這樣的一個女孩,一見鐘情。

    原來,在六月還沒加入北國銀行之前,由于公事商談,潘塔羅涅在壁爐之家會見「仆人」時,就曾見過六月一面。

    那時的六月到隔壁的玩具工坊玩,快入夜了也不肯歸家,還是阿蕾奇諾放下手頭要緊的工作,親自去接她的。

    然而回來后,六月并未受到任何責(zé)罵。她只拿了一個自己手工做的玩具,就將阿蕾奇諾哄開心了。

    潘塔羅涅就喜歡這個“叛逆”的孩子。

    于是他幾番計劃與阿蕾奇諾交好,源源不斷地給壁爐之家批準(zhǔn)經(jīng)費。

    并跟阿蕾奇諾聊了他需要招收新銀行接待員的崗位計劃,讓她自己琢磨該派誰過去北國銀行。

    不出所料的是,阿蕾奇諾果真到統(tǒng)括官那里交涉,派了六月過來北國銀行。

    由此可知,是他先來的。

    是他先認(rèn)識了六月,為什么達達利亞更得六月的歡心?

    所以要潘塔羅涅解雇六月,永遠(yuǎn)都不可能。他寧可修改北國銀行的勞動合約,也不要放走她。

    “這條可以作廢了,不必看!迸怂_涅立刻將六月指出來的條例,用筆劃掉,當(dāng)即蓋章生效。

    六月只覺不可思議:“寫在紙上的規(guī)則還能作廢的嗎?”

    潘塔羅涅并不在意:“我是制定規(guī)則的人,當(dāng)規(guī)則不再為我效力,那么我就有破壞它的權(quán)利!

    還能這樣子,真不講理……

    六月不解,繼續(xù)把資料袋最后的文件倒出來慢慢查看,以獲取更多有關(guān)于自己的信息。

    里面掉出來的是整理在信封里的薪水單,她翻出來看一張張的單子,妥妥實錘了她在北國銀行實質(zhì)工作了半年多。

    剛才是百分之八十的相信,看到這些,就是百分百相信了潘塔羅涅所說的任何話了。

    現(xiàn)在是八月初,上次的工資結(jié)算單是十二月,算一算,空了有八個月的工資單了吧。

    這么一來從她在北國銀行的入職時間算起,她應(yīng)該存了不少錢,那么錢去哪里了?

    認(rèn)識到對方是很熟的熟人,六月才不怕死地問:“那個潘塔羅涅大人……我想問一句,你是不是有好幾個月沒發(fā)我工資了……?”

    潘塔羅涅:“……”

    六月納悶地看著白紙黑字,繼續(xù)補充:“合同上還說,逾期未發(fā)的工資,可以相應(yīng)補償發(fā)放北國銀行公用賬款所產(chǎn)生的……每日的生息銀,是不是也要一并發(fā)我?”

    潘塔羅涅:“……”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看人下菜碟,仗著他不會發(fā)脾氣,柿子拿軟的捏。

    既然六月拿條款說事,潘塔羅涅也同樣指出說:“你看第七十六條,上報了的失蹤人口,不享受北國銀行任何的薪資待遇。”

    到六月啞口無言了。

    沉默了半刻,她指著上面的七十六條說:“那這條能劃掉嗎?”

    潘塔羅涅:“……”

    好不容易找回人來,當(dāng)然是選擇原諒她無理的要求。

    “你想要額外的零花錢,也不是不可以!彼幌胍幌聞犹嘁(guī)則,就找了其他法子哄她。

    六月死心了,她知道潘塔羅涅也是有底線的,不是無條件的寬容。

    她把全部文件都放回到資料袋里,快速整理了一下目前所能得到的線索——

    她是愚人眾的人。

    隸屬于北國銀行。

    第九席的助理。

    是楓丹人。

    家住壁爐之家。

    她的父親是這個第九席的同事之一。

    總感覺第九席很危險的樣子……

    同是執(zhí)行官,六月對達達利亞可以隨便懟,隨便對他生氣,不用顧慮自己做錯了什么事。

    但是面對潘塔羅涅,六月更多時候是在約束自己,想的是千萬不能惹他生氣,否則后果很嚴(yán)重……

    六月打算再試探潘塔羅涅的底線能到哪里,便說:“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這話激起了潘塔羅涅的好奇:“哦?是哪里不一樣?”

    六月說:“我經(jīng)常在稻妻看到的外國富商,大部分都……嗯……穿金戴銀,頭發(fā)梳得油亮,肚子圓滾滾的,很有大老板的氣質(zhì)!

    難得她對他有了些初步的印象,潘塔羅涅半開玩笑地回應(yīng):“意思是他們那些富商才符合你心目中的形象,而我不似他們,長相土,衣著土,你不喜歡?”

    在潘塔羅涅看來,他是在逗她玩才這么說的。

    然而從六月的角度而言,那句“你不喜歡”提起來的尾音,感覺像在威脅。

    “……不是,我不是不喜歡你。能不能給點時間,讓我好好想起來再說?”六月本來已經(jīng)放松的心又開始提起來,更往墻角縮了縮。

    “沒關(guān)系,我會等你想起來!

    潘塔羅涅溫柔地?fù)嵛康馈?br />
    為了給她騰出安靜的私人空間,他起身關(guān)燈,隨即離開房間,輕輕關(guān)上了門。

    房門外,潘塔羅涅的眸色漸深,船外頭的電閃雷鳴,即是他此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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