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胡平忍不住出聲:“對,方青躍遇害了,但是兇手是因為就診的事情報復,還是私事報復,我們目前無法確定。”
“你們意思是,如果是來看過病,沒看好的患者報復我們,殺了他還可能殺我們??”
李大夫繞了這么久,終于懂了葉楓剛才話的意思。
“他怎么死的??”
“我跟你兩說啊,這事我們沒對外公布,你們也別到處宣揚去。”
“管住嘴就是保住命,萬一嫌疑人覺得你們會泄露關鍵信息,他轉頭來找你們,那你們可能就得搬進局子里天天和我們睡辦公室了,要不然我可保護不了你們安全。趕緊收拾利索了,一會跟我們回去慢慢聊。”
胡平難得耐心回答李大夫好奇寶寶似的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我建議你們整理下最近要來復診的患者資料,挨個電話通知就說你們這電路出問題,要整修停業幾天,讓他們著急就去別地看。”
葉楓建議小楊找個由頭別讓患者過來,畢竟很多患者接觸的人都很雜,如果診所無故停業,傳了出去,可能會驚動他們還沒發現的嫌疑人。
“我……我怎么整理啊。”小楊一聽說可能被嫌疑人找上門,又急又怕,都忘記了剛才自己說過的事了。
小楊松了一口氣,說了句好,立刻拿起手機繼續撥號。
“哦哦哦,對對對,他給我發過消息,前兩天還發過,發了好多。”小楊著急忙慌摸出手機,葉楓立刻湊上前。
“之前都沒這么多,我也不知道那天怎么這么多……”小楊解釋到。
周云飛眼珠子一瞪,盯著小楊,好像她剛才可能說謊似的。
小楊立刻掛斷了已經撥出的號碼:“你們拿走會還回來吧?”
“這么多號碼,你怎么查?”葉楓看上面名字排列毫無規律,都是手寫。
“有的,可能就是有點難翻,方青躍每次走之前會扔個電話本給我,上面都是他記錄的患者手機號。”
“你不是說方青躍躲出去時,會把要來復診的患者都提前告訴你嗎?”
“我馬上去打電話,我再打印一張貼門口,讓他們有事跟我聯系……”
“你有電話嗎?”周云飛湊上前瞄了一眼手機屏幕。
“這些都是輔助材料,案件結束我們會歸還的,放心。”
“行,那你先忙,一會這本電話本也給我們帶回去。”
方青躍給小楊發的最后一條消息在周四下午三點,患者名字,復診時間和醫囑一一對應。
房租方青躍已經交了,退錢他們拿也不合適,不如利用這個地方再多掙點錢才是王道。
雖然方青躍死了,但是小楊還不想失業,估計她之后會游說李大夫繼續把診所開一段時間。
“愿意留的就有,不是所有,有的不愿意留。”小楊翻開封面,掏出手機。
“經常來的就那些,我都大概有數,沒事,很快的。”小楊看都不看,嘩啦啦翻了好幾頁,然后停下來手指一過果然翻到了其中一位患者的名字電話。
小楊打開辦公桌最下層的柜子,從里面翻出一本封面陳舊的厚度超過三厘米的筆記簿。
“所有患者手機號都有嗎?”葉楓跟著小楊走進配藥室。
葉楓數了數超過三十個,最遠的時間甚至到了一周以后。
“這么多?”
手里這本電話本是龐大的客戶群,雖然有點不光彩,但是她已經嘗到了甜頭。
葉楓估計她之后肯定會拿著這些資料,找診所合作,繼承方青躍的客戶群,賺錢的門路。
方氏診所外表看著不起眼,沒想到患者資料居然整理了幾大箱,兩個大小伙抱起來都吃力得很。
臨走前,胡平給東麗區大隊打了個電話,按宴笙提供的線索,安排他們抓緊排查,盡快找出入室盜竊者。
回到辦公室,胡平把技偵的人也叫到了跟前,把方青躍的手機號,身份證信息一股腦扔給了他們,叫他們就在這里進行技術破解。
安排完技術工作,他回過頭指著幾大箱資料,就一個字“翻”。
大家伙手腳麻利的把方青躍和李大夫的患者病歷分開。
李大夫的病歷看起來有百八十本,但是一翻就能看出毫無價值。
除了名字隨便寫了寫,里面記錄的內容寥寥幾筆,多是感冒發燒拉肚子,腸胃不調等常見病。
這點信息壓根不能找出任何線索。
“這些呢?”干警指著屬于方青躍的患者病歷問胡平。
“繼續翻。”胡平說了三個字。
“怎么翻??這么多……”
“按患者年齡段,最后一次就診日期由遠及近整理出來。”
“我們要不按職業先分?”葉楓隨手翻了幾個箱子表面的病歷記錄,發現方青躍仔細記錄了患者的很多信息。
除了名字,性別,年齡以外,還多了一個職業,不過都是以字母代替。
而電話號碼,方青躍全部都沒有記錄在病歷里。
“哦?職業?”胡平一挑眉。
通過之前的詢問,葉楓已經知道來方式診所的主流患者都是非正當職業從事者,以葉楓的理解,這部分人賺錢要緊,很少會和方青躍過不去。
如果嫌疑人真的是曾經來過就診的患者,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其他行業。
“特定職業人群,不怕隱私暴露,也許恨不得廣而告之,多拉點生意,那么擔心方青躍泄露隱私的可能就是對此比較在意的患者,說不定還是有頭有臉的。”
胡平隨手翻了幾本葉楓翻過的病歷。
“有道理,大家分析下方青躍的簡寫究竟代表什么。我們看看有沒有突破口。”
lily,女,22歲,s。
齊曉東,男,35歲,z。
包東,男,67歲,t。
姚小雨,女,16歲,x。
喬萍萍,19歲,s。
五六本病歷,葉楓估計除了代號以外,其他信息特別是名字有可能都是編的。
“包東,67歲,肯定退休老頭子吧,t會不會是退?”
“s難道是失足?”
“16歲還在讀書吧?x?學生?”
大家連蒙帶猜湊出了大概,為了印證猜測,大家翻查更多的病歷,尋找其中的規律。
通過名字,性別來看,他們的推測八九不離十。
“這上面沒電話,都在小楊護士的本子里,這個方青躍做事很謹慎啊。”
“那咱們不管這個字母推測的對不對,先按職業寫了字母的分。小葉,你跟我再去和李大夫還有小楊聊幾句。”
胡平招呼葉楓跟著他一起去了詢問室。
“胡隊,方青躍的電話號碼打不通啊,而且定位不了。”技偵的同事見胡平要走立刻匯報工作的難點。
“你們是……”胡平硬生生咽下后面罵人的話。
“要能打通,還要你們干嘛??”
“死者接了,告訴我們誰殺了他,現在上哪去了,我們直接上門抓人破案了,還要你們技術破解啥??大家都改行寫鬼故事掙稿費算了。”
“搞了這么久技偵,手機號碼該干啥還要我教嗎?自己想去!”
胡平說完,背著手氣呼呼走出了辦公室。
在方氏方式診所溝通后,葉楓覺得李大夫可能并不能提供太多有價值的信息,但是小楊和方青躍相似多年,也許能提供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他建議胡平先詢問小楊,胡平嗯了一聲,兩個人走進了小楊護士在的詢問室。
小楊坐在椅子上一臉焦急,看到兩個人走進來,神情放松了幾分。
“本子里愿意留電話的所有患者的記錄嗎?”葉楓問。
“是的,方青躍的患者只要肯留,都有記錄。李大夫從來不記這些,她覺得沒必要。”
“病歷,她也不愛寫。”
小楊的回答再次印證李大夫對于不得不在方氏診所工作的態度。
“診所只有你一個護士?你全年無休?”
“休啊,著急的患者就方青躍或者李大夫幫忙打針輸液,不急的就等著,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方青躍不肯再多請一個護士。”
“說說你們的患者群體吧,最近一年有沒有讓你覺得記憶深刻的患者。”
“記憶深刻?”小楊響了半晌,除了那些鬧事扯皮的,之前已經說過了,其他的好像沒什么特別的。
而方氏診所的主流患者居然有一小部分是遠超葉楓想象的。
學生。
從初中生到大學生都有。
有饒安本地的,有從別的城市跑來的。
無一例外看中的就是方氏診所的隱蔽性。
“方青躍平時有什么愛好嗎?”
方氏診所所在的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白天人都少,別提半夜的路邊夜宵攤。
葉楓很臨死前的最后一頓飯哪里吃的。
有沒有在監控記錄里留下影像,有沒有和什么人會面過。
“不打游戲,不談戀愛,可能就是沒事出去喝個酒,吃個飯,就這點愛好,不知道他的錢都掙來干嘛了,穿著也是普普通通。”
“他出去躲的幾天一般住哪里?”
“私人小旅館,肯定查不到那種。他也不會告訴我們,按他那么省說不定去公園睡長椅都可能。”
小楊十分肯定,方青躍的躲避之行,絕對不會留下任何居住記錄。
“他有固定吃喝的地方嗎?或者有沒有提過哪家店的東西好吃,總想去?”胡平問。
“好像他愛去市里的一家宵夜,說是吃的東西多,交通方便,而且營業時間晚,有時候還有表演,收費不高。我沒去過,聽他說過兩三次,還說我以后談戀愛可以去那里約會。”
說到這小楊翻了個白眼:“我又不要一輩子在這里生根發芽,談什么戀愛。”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饒安還有這樣的地??”胡平反問,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說的,我沒去過。”小楊一聳肩膀。
詢問完小楊和李大夫,葉楓叮囑他們最近出入小心,暫時不要經營,如果有什么事情立刻通知他們。
回到辦公室,大家剛好把幾大箱病歷粗略按職業分出來。
胡平讓他們繼續按時間遠近細分一下,讓葉楓去找符合小楊說的方青躍愛去的消遣的地方。
“我估計全饒安就沒有。”除了破案就是回家睡覺的胡平,對饒安的娛樂場所接觸全靠掃黃,臨檢,在他腦海里就沒有這種正經地方。
“有的,我去過一家,距離咱們這也不遠,在市中心符合小楊說的地方,要不我們晚點去問下?”
“嗯?居然有?行行行,你晚點帶著周云飛一起去,讓那傻小子見見市面。”
“胡隊,找到方青躍攝像頭的云端賬號密碼了。”技偵同事高聲呼喊藏不住興奮和喜悅。
“親親,現在我們新出了彩色系列很好看哦。”
沒有充電功能,必須連接電源,空間容量不大,最多能連續儲存72小時,沒有人形識別,沒有對話功能。
葉楓聽明白了,這云端文件名,是方青躍設置的,應該是不想讓破解了的人很快找到對應的日期。
他依靠圖片搜索,找到了一家商品照幾乎一模一樣的商家。
也沒有一鍵報警,總之就是個錄像頭一樣。
“親親,您需要購買嗎?”
“這個款式是不是有點老了,會不會功能單一,不好用了?”
“親親,這個款式雖然是廠家兩年前推出的,但是每年都有技術更新哦,現在功能很全面哦。”
“親親,升級款是有區別的哦,您可以拿來對比哦。”
同事隨便點開兩個,果然,里面能看到畫面,聽到說話的聲音,但是沒有任何日期痕跡。
葉楓估計這些監控記錄里也不會留下日期痕跡。
點進去,商品介紹寫得清清楚楚,他裝作很有興趣購買的樣子點開了客服對話框。
在態度良好,急于開單的客服嘴里,葉楓通過粘貼在設備底部的標簽確定:方青躍辦公桌里裝這個攝像頭,是廠家兩年半前推出的第一代產品。
葉楓拿過技偵還回來的監控頭在手里把玩,一手玩著監控頭,一手捏著手機在購物網站搜索。
“你不是唬我吧,騙我說有升級?”
“那上傳是自動還是要手動,文件名可以修改嗎?”
胡平估計這監控頭,在方青躍開診所沒多久就裝上了。
“可以設置自動哦,建議設置哦,不設置就會覆蓋清空哦。上傳云端默認是日期,但是可以根據需要修改規律哦。”
胡平一個箭步沖了過去,網頁上一字排開很多自動上傳的監控視頻,編號是簡單的阿拉伯數字,從1開始排了好幾百個。
“你朋友家的肯定不是升級款哦,現在升級款很全面哦。”
“幾代有啥區別啊,我朋友家好像有個這種,但是感覺不好用啊。”
“親親,現在下單今天可以發出哦,還可以送您一個備用電池哦……”
“親親……”
在客服一聲聲的呼喚中,葉楓無情的關閉了對話框……
同事握著鼠標移動到懸浮條,看到每個視頻都被下載過,少則兩三次,多則四五次。
“這是誰下載過?”
“應該是方青躍本人,我覺得以他記錄那么細致的習慣來說,他很可能把視頻下載到了電腦里,然后重新命名保存。”
葉楓隨便抽了一本病歷,翻到書寫記錄的最后兩頁,方青躍很詳細的記錄了就診日期,病癥,醫囑。
比起公立醫院來說,這里的患者數量少,大部分是復診患者,方青躍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整理病歷,詳細記錄。
“視頻先下載吧,如果我們找不回丟失的電腦,你們還得繼續搞這些視頻,現在先放一放。”
“失竊有眉目了嗎?”葉楓問。
胡平重重拍了拍葉楓的肩膀:“我們要對區大隊有信心。”
下午剩余的時間,大家伙都埋在如山的病歷里,按胡平的要求細分再細分。
先按職業分,再按就診時間遠近分,再分出來就診次數的不同。
不斷揚起的灰塵嗆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傍晚葉楓正打算叫周云飛出發,檢驗中心傳來消息,最新的檢驗結果出來了。
大王小王溜溜達達走進辦公室,胡平眉毛一挑:“看來沒啥大事?你們宴主任呢?”
“宴主任有點事先走了,領導不在一樣干活嘛,方氏診所收集到的物證有了檢驗結果,雖然跟咱們預估的差不多,但是也得匯報下,讓你們放心查不是。”
“喲,看來輕飄飄的物證價值千金啊。”胡平笑著調侃一句。
小王伸出食指搖了搖:“不,價值萬金。”
檢驗中心在方氏診所內收集到毛發樣本六十八份,其中帶有毛囊的十二份,經過dna檢驗,分別屬于五個人。
其中一份和他們在七十八號院發現的死者dna相同,可以確認死者確系方青躍本人。
另外四份dna在庫內沒有存檔。
方氏診所內收集到完整有效的指紋五十三份,分別屬于方青躍,小楊護士,李大夫,以及未知的第四人。
“咱們對比了指紋啊,和死者一樣,說明死者就是方青躍沒跑了。你們放心查,人沒錯。”
小王說完,大家哈哈哈笑了起來。
“自信點,不會錯,哈哈哈,除非有孿生雙胞胎,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像。”胡平笑著讓大王繼續說。
“結合指紋分布的區域,第四人的指紋印從窗臺到辦公桌,文件柜等區域和失竊物品重合,推測第四人的指紋就是入室盜竊嫌疑人的指紋,在系統內沒有存檔,不是曾在押人員。”
現場提取到了完整的鞋印5份。
鞋底花紋磨損嚴重,鞋長25厘米,單步長158厘米。
“一般來說單步長超過160厘米,說明這個人腿長,按咱們的普遍數據以及認知來看,腿長的人個子不會矮。”
“這個人,個子中等,絕對不算高,我們估計他的身高是1米67到1米7之間。”
“確實不能太高,而且應該很瘦,要不那扇窗戶不好擠進去。”認真觀察過方青躍診室窗戶的葉楓,第一時間表示認同。
“這個頭,如果是成年人,在饒安也算比較少見了,希望區大隊給給力,告訴他們了嗎?”
雖然盜竊嫌疑人是初犯,找起來會比較困難,但是胡平希望通過這個特征能讓區大隊工作進展迅速。
在成年男性大部分不低于1米75的饒安,這個身高絕對算是顯著特征。
“第一時間匯報了,宴主任辦事您放心。”大王嘿嘿一笑。
“還是宴主任知我心意啊,可惜他沒來,要不然我可得好好感謝他。”
籠罩在胡平心頭的愁云稍微少了那么一朵,有個靠譜的檢驗中心負責人,簡直太重要了。
那臺筆記本對于方青躍重要,對于他們來說同樣很重要。
“咳咳。”大王清了清嗓子,示意他還有話要說。
胡平一條眉毛:“喲呵,這是還有深藏不露的消息啊!”
“關于案發現場天臺找到的那片科技面料,宴主任聯系到了澮河市的專賣店以及品牌公司,經過技術對比確認是他們的產品,但是無法確定是誰購買的。”
大王說出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會員記錄呢?”葉楓問。
大王搖了搖頭,這家店單品售價不低,但是會員政策極其摳門,一年消費2萬塊,給你一張清洗券……
一年消費十萬塊,送你一根皮帶……
若是消費得了這么多年的人,在乎你這點會員福利?還要泄露自己的個人信息,必然不同意。
所以他家辦會員的消費者十分少……
“什么牌子,我記一下。”葉楓拿起紙筆,認真記下了大王念出的一串英文字母。
“這間衣服是t恤?價格多少?”胡平問。
“修身排汗速干t恤,3800。”
聽到讓人咋舌的價格,大家伙忍不住發出喟嘆。
“嚯,3800的t恤穿著來打架殺人,有錢人。”周云飛聽到價格率先嚷嚷了起來。
胡平指著他語帶笑意:“聰明了,這個嫌疑人經濟條件應該不差,可能這只是他極其普通的一件衣服,隨便穿穿。”
“那這條線索咱們就先放下咯?”大王征詢胡平的意見,如果胡平還要求分析或者提供什么信息,他們繼續做。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就這樣吧,知道嫌疑人經濟不錯就可以了。還有什么好消息?”
胡平笑著問大王,他可不相信大王來就是為了告訴他們這個壞消息。
大王投影出了幾張照片:“這是我們在方青躍診室發現的處方箋,看看眼熟嗎?”
灰白色的處方箋,對光照出厚度不均,一捏滿是折痕,印刷著黑色的字和橫線。
這不就是宴笙在死者手里找到的那片紙嗎?
“方青躍習慣性使用中性筆和圓珠筆,中性筆書寫用力輕,圓珠筆重,會在下面的多張紙上留下壓痕。”
那片紙上藍色的筆記正是圓珠筆留下的,宴笙在這本處方箋上的同樣位置也發現了同樣的痕跡。
“這本處方箋有幾頁撕掉了,宴主任盡量還原了上面的痕跡,確定是一個名字。”
投影幕上多張照片排列在一起,空白的處方箋,經過痕跡還原的處方箋,現場發現的殘片。
左下角是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方青躍。
“胡隊叫你跟我去找找方青躍最后晚餐的地方。”
“沒,我本來是想等他們聊完,和他說一聲再走的。”
“你是知道哪了?有幾家啊?”
“謝謝胡隊關心,宴主任好著呢,人嘛總有特例的時候,緊急的私事要處理而已,您別怪罪。”
一筆一劃和殘片上的痕跡剛好對上,嚴絲合縫仿佛就是同一張紙。
“這是方青躍給別人寫的東西,他應該很高興很得意,所以寫自己名字時候特別用勁。”
“羊角風犯啦?”
胡平剛宣布散會,葉楓叫上周云飛就往外走。
“誒,你人呢?我跑到下面都要跑出門了一回頭人不見了。”周云飛大呼小叫跑了上來。
詢問小楊護士時,周云飛并不在現場,不過他相信葉楓心里已經有了眉目。
“你問我哪家網吧打通宵爽,有吃有喝空氣好我能說出好多家,這?還是算了吧。”
這會不過七點過,天還沒有完全黑透。
“走路去更快。”
葉楓拿著手機往外走,剛到門口瞧見胡平一臉神秘將大王拉到了一旁。
“上半部分痕跡太淺,沒能還原出來。”大王語氣充滿遺憾。
“誒,你剛才干嘛沒走,難道你在偷聽胡隊和大王說話?他們說什么了?”
“這結果出來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就看我們了。”
“你們這加班加點干活,我有什么資格怪罪。”
出了市局大門,周云飛去找自行車被葉楓一把拽住了。
葉楓揮舞著手示意周云飛閉嘴,周云飛非但不懂,反而吼得更大聲了。
“宴主任不是貴體欠安吧?”
這次的檢驗匯報明確了兩個點,確定死者身份,提供入室盜竊人嫌疑人信息。
胡平抬腳作勢要踹大王:“別把我當資本家好不好,我可沒忘記,今天是周日!”
“嘿,你干嘛呢?”
“胡隊,辛苦,辛苦,感謝理解”
“他很警覺啊,寫完后,把下面有痕跡的幾張都撕了吧。”胡平一看那淺淺的痕跡就推測出方青躍曾經做過什么。
“要是宴主任生病了,你們可別瞞著啊,該休息休息。宴主任這么多年,別說刮風下雨就是下刀子都沒缺席過檢驗結果通氣會,我就怕他是不舒服。”
周云飛一路走一路追問,葉楓反問他知不知道哪些符合小楊護士說的地方。
“不是,真有事,怎么了胡隊?”
“干啥去啊,病歷還沒整完呢。”
周云飛話頭一轉又提起了這茬。
“趕緊去吧,晚點又關門了,還怎么打聽。”
葉楓嘴里“哦哦哦”紅著臉飛快的拽著周云飛跑了。
不到一個小時,大王小王結束了匯報,大家也沒有什么需要問的。
“所以他那晚確實是赴約,這一張紙也許是承諾,也許是交換,咱們回頭好好捋捋。”
“哦哦哦,走走走。”周云飛一聽能學東西,是好事啊,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我心里全饒安最好的宵夜攤,就是咱們去的那對老夫婦開的。”
胡平嗓門壓得很低,但是葉楓還是聽見了,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大王匯報的兩個檢驗看起來沒有完整結果,其實給刑偵提供了更多的思路。
胡平一扭頭看見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葉楓,嘴角一挑,什么都沒問,揮了揮手。
葉楓的說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兩人穿過繁華的市中心,路上行人非常多。
吃過晚飯帶著孩子逛街的一家三口。
手牽手談戀愛的情侶,挽著胳膊出來購物的閨蜜。
人潮涌動,熱鬧又喧囂。
葉楓帶著周云飛熟門熟路走到了itting for me的門口。
招牌上纏著的霓虹燈帶閃爍不停,和店名那串英文字母,輪流變換著顏色。
大概是為了配合夏天的氛圍,室內關掉了主燈,每桌上只留了一個小臺燈烘托氛圍。
一眼望去,黑漆漆一片,分不清誰是誰。
“這是哪?是正經地方嗎?”周云飛遲疑地盯著透明的玻璃窗。
“你餓嗎?”葉楓不答反問。
“餓啊!今天好像咱們兩頓沒吃了吧。”
“那咱們進去吃點吧。”葉楓說著便要上前被周云飛一把拉了回來。
“咱們是出來查案子的,不是偷懶的啊。”
“我會匯報的放心。”
“不是匯報不匯報的問題,我們不能耽誤工作。”周云飛義正言辭。
“不耽誤,這就是個消遣的地方,進去了啥都不干逮著老板出來審嗎?萬一這真是方青躍最后晚餐的地方,嫌疑人今天也出現在了這里呢?”
“哦,你意思就是咱們兩個人,對方如果是個好手,我們打不過,不能驚動,要悄悄的?”
周云飛一聽吃飯不是吃飯,只是偽裝立刻同意了。
葉楓“嗯”了一聲,準備上前又被周云飛拉了回來。
“那萬一他不是在這吃的,咱們不是白浪費一晚上的時間……”
“不會,宴老師說過,他死前4個小時內有進食,就是十一點后還吃過東西,咱們在這待到十點半,出去正好碰見十一點還開攤的地方,接著詢問就行。”
周云飛見葉楓安排得明明白白,也不再猶豫率先上前推開了玻璃門。
餐廳里客人不多,稀稀拉拉坐著幾桌,中間一桌坐著葉楓熟悉的人。
說熟悉不是因為他記得對方的名字,或者記起了他們曾經打過的交道。
而是那連弧度都沒變過的彎彎的眉毛,和昏暗環境都不能掩蓋的殷紅嘴唇讓他太過記憶深刻。
就算過去多少年,他可能都不會忘記。
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男人畫眉毛涂口紅,而且自己毫不覺得尷尬……
那人聽到門上的鈴鐺響,抬起頭看了葉楓一眼。
就這么一眼,葉楓想起來這人應該是誰。
上次也是這里,宴笙走過來叫他幫忙應付糾纏他的人。
當時他帶著黑框眼鏡,宴笙沒認出他。
這個人好像就是當時糾纏宴笙的人。
葉楓心里一慌,還沒想好對策,那人又埋下頭端起了面前的玻璃酒杯小口酌飲。
原來他壓根沒認出來。
葉楓松了一口氣,來過一次算是熟悉地形,找了一個稍微僻靜點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服務員送來了菜單。
周云飛翻開發出了驚嘆。
花里胡哨的菜單,很多他聽都沒聽過的食物,他把菜單一推。
“你來點,我不會……”
葉楓笑著接過菜單:“有什么不吃的嗎?”
“啥都吃。”周云飛不挑食,只要能填飽肚子啥都可以吃。
“那咱們省點哈。”葉楓決定這頓飯自己偷偷買單,請周云飛吃一頓。
“行行行,你說了算。”
兩個人坐著等菜的功夫,走過來一個穿著紅白相間皮質超短裙的姑娘,扎著高高的馬尾,畫著亮晶晶的夜場妝。
“兩位帥哥,來點啤酒嗎?”
“不要。”
“要。”
周云飛和葉楓給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姑娘狐疑地看著兩人。
“那你們究竟是要還是不要啊?”
周云飛也不敢說話了,望著葉楓。
“你新來的?上次來怎么沒見過你。”葉楓一副對酒沒興趣,對人挺有興趣的樣子。
姑娘把懷里展示的啤酒摟了摟:“啊,對啊!我剛來這邊一兩個月,之前這里沒有酒水促銷。”
“天天來?”
“差不多,帥哥你要酒嗎?”姑娘又問了一嘴。
葉楓從懷里掏出方青躍的照片,壓低嗓門:“見過這個人嗎?”
姑娘彎腰伏下`身子,借著臺燈看清楚了桌上的照片。
“來過,這個月都見過兩三次了,還在我手里買過酒。”
“帥哥,你們買酒嗎?”
姑娘話說了一半有開始推銷手里的酒。
“你不是騙我們買酒瞎說吧?”周云飛回過味瞪著促銷姑娘。
姑娘嘻嘻一笑:“哪能啊,人家都喝了難道你們不喝嗎?”
葉楓從兜里摸出兩百塊拍在桌上:“酒我不喝,但是我可以買,你要是騙我,這錢你就掙不到。”
姑娘盯著桌上的錢,嘿嘿直樂:“那你問唄,只要買酒,你問啥我答啥。”
“你最近一次見到這個人是什么時候,幾點?”
“周四晚上十點過吧?買了幾瓶啤酒點了些吃的,我十二點下班的時候他還在。”
促銷姑娘真的回答出來方青躍最后出現在這里的時間,跟法醫解剖的結論“死前四小時有進食”基本對得上。
“你不是胡扯吧?”周云飛眼珠子一轉,十分懷疑姑娘只是為了賣酒,胡說八道碰巧了。
姑娘一指頭頂:“這里面是有攝像頭的,騙沒騙你們,你們一會找老板查監控不就行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一會?”葉楓疑惑。
“對啊,老板一般十點過來,等到關店才走,這會不在。”促銷姑娘雖然來這時間不長,不過摸透了老板的工作時間。
“這什么人啊?你們找他干嘛?”
“債主。”葉楓說完,把錢推到了桌子邊緣。
“你們要哪種?”姑娘不忘記收錢是買酒的而不是信息費。
“隨便吧,你看誰合適送誰都成,我們就不喝了。”
“好嘞,給您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叫小米,下次你們要再來,記得買酒還找我昂。”
促銷姑娘愉快的去了吧臺,提著竹籃裝上很多瓶酒,挨桌贈送。
每次都不忘記告訴客人,這是那邊那位大方的帥哥心情好請大家喝的。
“吃慢點,咱們得磨蹭到老板來。”葉楓小聲叮囑,他倒不怕周云飛吃完了又要點,他怕周云飛吃撐了,后面吃不下去,兩個人傻坐著太奇怪。
給周云飛點了一杯熱奶茶,自己點了一杯熱咖啡。
葉楓放下手機,看見坐對面的周云飛正在玩意大利面。
葉楓緩緩放下手機,語氣充滿震驚。
“你不吃了?”葉楓以為剛才的叮囑讓周云飛不好意思吃了。
胡平說沒事,讓他自己安排。
“你的怎么還沒來?”
炙烤的香氣立刻溢了出來。
“對啊,他家還挺實在,份量足啊,我吃完這個都有點飽了……”
葉楓立刻又給自己安排了新的事,去找了市政對接的同事,要對方幫忙調取周邊所有攝像頭案發當晚的監控。
周云飛往里坐了點,把自己徹底藏在了角落里,葉楓捂著額頭,揮手表示不客氣。
“誒?雙人份怎么拿一個盤子裝?上錯了吧。”周云飛抬手叫來了服務員。
“這是情侶雙人餐……”
愣是把牛排啃出了豬蹄的感覺。
“哥們還是你懂我,給我準備了筷子,我可用不來刀叉,不如上手。”
服務員推著金色的小車前來送餐。
一揭開蓋子,直徑超過三十厘米的黑色鑄鐵盤上,兩塊牛扒滋啦作響。
“沒有啊,吃飽了,我休息會,你的呢?”周云飛拍拍肚子打了個飽嗝。
葉楓瞄了一下全場,大家表達謝意完畢不再關注他這邊,放心的撤下了遮臉的手。
葉楓點了牛排,意面,烤雞翅,薯條,炸洋蔥圈,還有一份香蒜面包。
一片約三百克……
葉楓臉部抽[dong],他就看見這套餐里東西還算多,比較劃算,推薦兩人食用就點了。
指著烤盤問,他們是不是上錯了……
“幸好這里燈暗,看不清誰是誰,要不然咱們就暴露了。”周云飛抱著膀子縮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葉楓一聽這話緩緩低下了頭,看向那個還冒著熱氣的鑄鐵盤。
葉楓捻了一片面包送進嘴里,一邊吃一邊捧著手機把這邊的情況匯報給了胡平。
促銷姑娘還挺為他考慮,給他選的最劃算的,保證每桌都送了兩瓶。
葉楓要是早知道這促銷姑娘這么扯,打死也不說什么隨便送的話了……
這里是市中心,葉楓估計攝像頭應該不少,一定能找到有價值的影像記錄。
兩個人肚子里頓時咕嚕嚕叫起來,周云飛立刻趴到桌面,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周云飛夾起牛排喂進嘴里,咬一口,稱贊一口好吃好吃。
順道說他們餓了在這吃點東西,觀察下情況,等老板過來調監控。
姑娘送完一圈酒,提著空空竹籃回到桌前。
慢條斯理一根根挑起來卷卷卷,掉下去了又繼續卷。
菜單上寫著,一份兩片厚切牛排,重量超過一斤……
于是餐廳里,不斷有人舉起酒瓶向葉楓示意感謝……
“你都吃完了??”
“我謝謝您啊,我下次來還找你。”
葉楓一扶額:“哥,我點的雙人份。”
鐵板上本來放牛扒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邊緣的意面和煎蛋。
“帥哥,我每桌都送到了啊,你運氣好,今天我們正好有個牌子搞活動,買一送一,要不然你這兩百塊可不夠送全場呢。”
誰知道居然是情侶雙人餐。
意思就是人家這雙人份牛排放一個烤盤,是情趣……
“再點一份,我掏錢!”周云飛一拍胸脯。
“算了算了,再點我也吃不完,再上個小份吧。”
葉楓招手喚過服務員迅速下了新的單,催促快點上后又拿一片面包塞進了嘴里。
餐廳里響起了悠揚的歌聲,周云飛一轉頭:“這里面還有表演呢?”
葉楓看了眼時間:“嗯,八點開始,他們駐唱嗓子不錯,挑得歌也比較好聽。”
葉楓吃完面包還是很餓,捻起薯條喂進嘴里咀嚼兩下,還沒來得及咽下,一片陰影投在了桌面。他一抬頭,一個穿著精致的男孩,手里舉著剛才促銷姑娘幫他送出去的啤酒對著他笑得一臉齁甜。
“我是專程過來感謝你的。”
“我今天剛從外地來見我男朋友,就感受到了你們當地人的熱情。”
“難怪我男朋友留在這里不肯走。”
“這個城市真好。”
“啥玩意?男朋……”
周云飛話還沒說完,被葉楓舉著雞翅堵住了嘴,眼珠朝里擠了擠眼睛。
周云飛捏著雞翅又往里坐了點,嘴巴含著雞翅沒動,耳朵豎得像花果山上的猴子……
“不用客氣。”葉楓語氣淡淡。
對方好像并不罷休,往后一指:“我們就坐那里,要是一會有空可以過來喝一杯。”
“我男朋友肯定也會很高興結識你。”
葉楓順著他的手指看向另一個同樣有些隱蔽的卡座,那是上次他和田原來時坐過的位置。
身處角落,除了服務生幾乎不會有人經過,高高的椅背擋住了大部分人的視線,是個鬧中取靜的位置。
軟座上坐著的男人只能看見側身,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
隔得遠,光線不佳,男人身上的穿著分辨不清,但是舞臺那邊旋轉投射的燈光,時不時掃過男人臉龐,在他細細的眼鏡腿上迸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那條總是容易閃閃發光的眼鏡腿,葉楓絕對不會忘記。
“你男朋友做什么的?”
“法……是醫生。”
葉楓不由得抬頭仔細看了下眼前這個男孩,修飾過的眉毛帶著不真實的整齊,臉龐上也有修飾的痕跡。
這是葉楓這輩子第二次看見化妝的男人,不由的仔細打量了兩眼。
雪白的絲質襯衣,緊身的牛仔褲。
葉楓怎么看怎么覺得不順眼。
“哦,好的,一會有空我會過去的。”
男孩笑著和葉楓說一會見,舉著酒瓶回到了座位。
他回去坐下后,饒有興致的舉著酒瓶向對面的人說著他剛才的舉動。
那個人聞聲轉頭,葉楓幾乎是同時抬起屁股往里移動位置,把自己徹底藏進了看不見的角落。
他拿起手機,打開宴老師的對話框,想了又想,敲了幾個字又刪除,最后輕輕的放下了。
服務員端上來新的餐食,葉楓順道問她,老板今晚來不來。
“來的,每天要閉店前,他都會過來對賬處理工作。”
“你們要找他嗎?”
“沒事,隨便問問。”
“叮咚”新的消息傳來。
葉楓打開是剛才聯系對接的市政部門工作人員。
對方統計了附近所有的攝像頭,向葉楓確認是不是這些攝像頭范圍內,所有的監控記錄都要。
葉楓一看,估摸市里所有的錢都投在這附近了吧,大大小小居然有三十幾個攝像頭。
他說了句稍等,立刻發到了工作群里和大家一起探討。
最終確定,分批索要監控。
基于他們還沒有完全掌握方青躍死前來過這里的確切證據,第一批只需要從這間餐廳到七十八號院的大路和小路相關的攝像記錄。
在忙碌中,時間過得很快,因為明天是工作日,今晚的表演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餐廳里逐漸安靜下來,忽聞一聲清脆的聲音,然后是持續了一小會的嘩啦啦細碎聲。
葉楓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原來是一桌客人準備離去時不小心將桌上的餐具碰落摔碎了一地。
兩名服務員趕緊過去蹲下`身子仔細收拾。
餐廳里此刻除了他們,還有這桌離開時摔壞了東西的客人,只剩下一位客人。
正對進門位置,占據全場最佳視野的那個男孩。
不過此刻他正在招呼服務員買單,看起來也要準備離開。
而斜對著他們,另一處隱秘座位的客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離去。
桌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殘羹提示,應該剛走不久。
門再一次被推開,葉楓伸出頭想看看,這么晚了還有誰光顧。
一位穿著深色襯衣,休閑褲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蹲在地上的服務員回頭看了眼,就像沒看見一眼繼續蹲著收拾地面的碎片。
而其他服務員要么整理餐布,要么收拾餐具,各忙各的沒有一個人上前迎接。
男人面無表情,自顧自走到吧臺。
剛坐下,服務生立刻端上一杯剛調好的酒。
男人小聲說了句“謝謝”,服務生點了點頭去了旁邊水池清洗酒具。
男人端著酒杯坐在高腳凳上,雙目環顧場內一圈。
看向葉楓這桌時,葉楓朝著他招了招手。
男人幾乎沒有遲疑,立刻放下酒杯,腳步輕快走了過來。
“先生,有什么需要?”
這語氣這態度,是老板沒跑了。
葉楓又伸頭觀察了下餐廳其他桌,男孩已經買好單,走向玻璃門,應該不會再回來。
一位服務員隔著幾步跟著他走向門口,看樣子準備鎖門。
他毫不猶豫掏出了工作證放在桌上。
“您是這家店的老板吧,想找你了解點情況。”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開這么一家店,估計老板也沒少和警察打交道,看清葉楓工作證后,不慌不忙招呼服務員打烊鎖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葉楓對面。
“同志請講。我能提供的消息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葉楓掏出照片放在桌上:“這個人有見過嗎?”
老板拿起照片仔細看了很久:“好像是個常客,來比較晚,走得也比較晚,見過幾次。”
“名字做什么的不知道,沒聊過。”
老板把照片退給葉楓。
“最近一次來好像就前兩天吧,周四還是周五。”
“店里的監控方便看看嗎?”
“可以的,沒問題,你們跟我來吧。”
老板領著葉楓走進了吧臺,高高的吧臺里隱藏著兩部尺寸嬌小的顯示器。
屏幕上正在播放實時的畫面。
“麻煩把這些都拷給我們,再看看他離開時走的哪條路。”
老板招呼服務員鎖好門后,讓吧臺負責調酒的服務生調出了監控記錄。
“今天打烊了,先把門關了。”
葉楓指著屏幕問:“這個人天天在這里?”
“看看周四晚上九點開始的監控。”
店里四個廣角攝像頭,兩個覆蓋了整個餐廳,一個對著后廚,另一個在入口處,朝向外面。
方青躍進入餐廳后,坐的位置剛好是葉楓現在坐的位置。
酒水促銷姑娘穿著打扮和剛才無異,懷里摟著另一種啤酒,徑直走到了方青躍桌前推銷。
方青躍毫不猶豫點了三瓶啤酒。
“那邊啊,沒有公交車站,也沒有停車的地,他要么步行,騎自行車要么就是打車過來的。”
確定了方青躍生前最后一頓飯是在這里吃的,葉楓準備立刻帶著這些監控回市局。
他坐下后很快點完單,拿起手機打開,神情放松。
周四晚上客人不多,不超過五桌客人,正對門位置的還是那個男孩。
除了周五,周六,如果沒有特殊情況itting最晚的打烊時間是凌晨0點。
八倍速下,畫面變化不大。
“能看看門外,他從哪里來的嗎?”葉楓剛問完,服務生說著好的,立刻把另一個攝像頭的記錄調整了出來。
穿著黑色t恤,淺藍色牛仔褲的方青躍推開門走了進來。
老板玩味地一笑,意味深長地說:“年輕男孩嘛,總抱著點不切實際的幻想,也是不是天天,經常吧,一個星期總能看見三五次。”
門突然一開,老板敲下鍵盤:“來了。”
方青躍從攝像頭范圍的左側進入,熟悉地形的老板,立刻告訴葉楓。
服務生快進到零點過幾分,果然看到了方青躍買單后離開的場景。
方青躍走出餐廳后,沒有轉彎,直直往前走,直到消失在監控范圍外。
“誒,他怎么往哪走,那邊都沒路啊。”
老板狐疑,葉楓心中清楚,那頭有路。
再走過去就是他們上次去過的女人街,狹窄擁擠,分岔路很多,幾乎沒有監控。
果然方青躍此次出行是有意避開城市監控。
“都一起拷給我吧,再找找他之前來過的其他監控。”
老板問吧臺服務生,對這個客人有沒有特別印象。
“以前可能來得少,最近三四個月好像來得頻繁點,一個月至少有兩三次。”
“能把他出現過的監控記錄都拷給我們嗎?還有存檔嗎?”葉楓問。
“存檔應該有,我翻翻,你們可能得等會。”
凌晨,服務生將方青躍最近三個月在itting for me待過的所有監控記錄整理好交給了葉楓。
葉楓道謝后離開,走了幾步習慣性一回頭。
女服務員推著一個綠色的塑料周轉筐正往后廚走。
另一個女服務員正在擦拭餐桌,餐廳里所有桌面的碗碟都已經收走了。
餐廳員工很快就要結束一天的工作了。
回到辦公室,大家還埋在如山的病歷里。
一個個宛如機器,雙眼自動識別,雙手機械地投入不同分區。
葉楓把情況匯報給了胡平,大家伙終于得以休息一會,站起來圍著地圖研究了半天,決定調整之前的策略。
七十八號院附近有監控的只有兩條路,分別位于左平巷兩個出口。
現在只要這兩段路上的市政監控。
基于之前周云飛已經要過一次最近的兩個監控頭的記錄。
一無所獲。
根據他們獲取到的信息來看,方青躍有主觀逃避監控的可能,所以這次收集的監控范圍要增大。
“他再能躲,總不能挖個地道從地上走吧?往外多查幾公里,總能抓出他。”胡平瞧著桌子讓大家給個準數。
大家再次計算了兩地之間的距離,決定先收集案發地朝itting for me方向,兩條道路第一個監控點開始三公里內的監控記錄。
不過這會已經是深夜,葉楓給聯系人發消息調整需求后,還是把交付時間定在了上班后。
他們現在的重點,仍然是梳理病歷和剛帶回來的監控。
“還是先搞病歷,我們已經查到了他最后的軌跡,如果他在吃夜宵的地方都是一個人,在抵達七十八號院前應該也是一個人。”
“那么監控只能確定他的心理狀態,行為軌跡,實際嫌疑人信息可能還是沒有。”
“目前,我們的重要工作還是要盡快刻畫嫌疑人的畫像。”
胡平認為嫌疑人很大幾率就在方青躍接診過的患者當中。
說到這,胡平忽然嘖了一聲。
“胡隊,怎么了?”葉楓立刻問。
“宴主任好歹是醫學生,這些亂七八糟的病他肯定比我們熟一點,不行的話明天請他過來給我們指點下。”
“小葉,這事就交給你了。”
胡平說完,葉楓立刻拿過手機打開宴笙的對話框:“宴老師,你今天開會怎么沒有參加,是生病了嗎?”
葉楓發完消息,心中的那點不快終于放下,他反扣手機拿過一沓病歷。
“現在分到哪一步了?”
“低于三次就診的患者。”
葉楓翻開第一本病歷,剛開始找就診日期,手機輕輕震動了兩下。
他疑惑地翻開,居然是宴笙的回復。
“嗯。”
葉楓眉頭皺了起來,下午大王說過,他是有要緊的私事離開。
晚上在itting for me看到他雖然只有一個側臉,但是精神狀況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而且那個男生說宴笙是他男朋友,這都一起吃飯到這么晚了,難道不過夜??
葉楓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難道宴笙手機丟了?
“你是宴老師嗎?我是誰?”
“小朋友,我現在很不舒服,如果要問工作就明天吧。”
“你在家休息嗎?”
“對!”
葉楓看到這句話,再也坐不住,他不知道剛才兩人離開后發生了什么,但是很明顯,宴笙到現在還沒睡覺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站起來跑到胡平身邊,剛彎下腰,忽然不知道說什么。
大家都在忙著查案,難道他要請假嗎?
“你怎么了?”胡平一歪頭盯著葉楓。
“我……我……我肚子難受,可能剛才吃錯了,我想去醫院拿點藥。”葉楓急中生智撒了個謊。
胡平疑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葉楓好幾輪,最后小聲說了句:“早去早回,別耽誤正事。”
葉楓一口氣沖下樓,騎上單車沿著大概的方向,直奔只去過兩次的小區。
饒安不大,修得敞亮的大馬路就那么幾條,路好找,可是門不好進。
門崗盯著葉楓打量,手放在開門按鈕上遲遲不按。
“你連門牌號都報不出來,這大半夜我不能隨隨便便放你進去。”
“今值班就我一個人,你騙我開門進去瞎逛怎么辦?”
“你說你找他,那你叫他出來接你。”
葉楓一摸褲兜,還好工作證帶出來了。
“工作需要,不能驚動別人,你要是不信可以打電話去公安局。”
宴笙在小區里深居簡出,沒人知道他的職業。
加之他總是開著一輛招搖的大紅色跑車,誰都不會聯想到他是警察,還是法醫。
門崗拿著葉楓的工作證翻來覆去的看:“行吧,我會叫監控室盯著你,要是你行不軌,我馬上打110抓你。”
葉楓終于跨進了大門,沿著記憶中的路直奔宴笙家。
緊閉的大門嚴絲合縫,連一絲光線都沒有透出。
葉楓著急的按響了門鈴,不斷響起的門鈴終于引得了居住人的注意。
片刻后屋里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隔著厚厚的門板都能隱約聽到。
“誰。”門后一聲充滿警覺的詢問,是宴笙的聲音沒錯。
“宴老師,是我。”葉楓急切地回答。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門豁然拉開,穿著白色絲質睡衣的宴笙臉頰到脖子通紅,映的睡衣領子都帶上了粉紅。
他睡衣扣子系到頂,瞇著眼看著眼前的人。
“小朋友,你怎么找來了?”
“宴老師,你發燒了嗎?”葉楓狐疑,怎么就一會不見,宴笙就變成了這樣。
宴笙擺擺手,忽然捂住嘴轉身向屋里跑去,葉楓緊跟著追了進去。
宴笙沖進衛生間,抱著馬桶不斷干嘔,除了一點口水,什么都沒吐出來。
“宴老師,是剛才itting for me的東西有問題,你食物中毒了嗎???”
宴笙努力睜大眼望著葉楓:“你又看見了??”
“我剛才也在,方青躍最后一頓夜宵是在那里吃的……”
“我艸……”宴笙終于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大夫睜大眼看著葉楓,病床上躺著的宴笙單手支著床努力想起來。
“我現在想要去取個證,就我和你,不能驚動其他人,你能不能帶上記錄儀,勘察箱跟我走一趟。”
肖萍萍一咕嚕爬起來揉了揉眼:“行啊!你發個定位給我,我去單位取了就過來。”
“我……”宴笙還沒說完,被葉楓一把拽了起來,他暈暈沉沉腳步虛浮掙扎了兩下根本無法掙脫。
“宴老師,你這樣不行,你得去醫院。”
“大夫,我懷疑他食物中毒,可能不是簡單的食物變質的中毒,怎么樣能夠驗出來?”
“行,醫生你幫我照顧著他,我去去就回。”
出門前順手抓過了掛在門邊的車鑰匙。
“都馬桶沖走了。”
“你是沒力氣是嗎?”醫生十分善解人意。
葉楓伸手一探,滾燙的嚇人。
車子再一次停在了市人民醫院,連停車位都和上次差不多,一轉頭就看到了那棵大樹。
葉楓把他扶到客廳放在沙發上,沖進他的臥室拉開衣柜找了一件長袖風衣給他一裹,強勢的把他帶出了家門。
“我在家睡覺啊,你們的活不是都干完了,又要補?”
最多就是再吃再吐,可是宴笙這個樣子明顯有點不對勁。
他指了指儲物箱:“給我翻個口罩帽子之類的,要臉……”
宴笙抬了抬手又放下,嘴巴張了張又閉上。
結果不僅遇上了,還遇上了他最不想遇上的!
“你是食物中毒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葉楓焦急地詢問。
葉楓看著他的模樣明顯是吐無可吐了,那么在他來之前,他究竟已經吐了多久了?
人吃壞東西,如果不是非常嚴重,一般吐完了也就好了。
“萍萍,江湖救急,你在哪里?”
宴笙伸長脖子埋在馬桶上,后頸窩緋紅一片一直延伸到衣領里。
餐廳里客人不多,除了送酒那桌以外,其他每一桌他都借著上衛生間觀察過,怕的就是遇上熟人……
宴笙立刻點了點頭。
“不需要這么折磨我,你要真想查,我懷疑那個杯子里可能還有。”
這是宴笙來饒安兩年多,第二次進醫院,兩次都是被同一個人送進同一家醫院……
“嘔吐物帶了嗎?”大夫一聽不簡單,聯系到二人的工作頓時警覺起來。
已經吐空了,再暈也沒得吐了。
“你這是怎么回事啊,吃了什么東西嗎?”醫生站在單間病房里詢問宴笙。
不出宴笙所料,在后廚出口旁邊的小路上,靠著墻整齊摞著幾摞綠色的塑料周轉筐,里面盛滿了油膩膩的各種餐具以及殘羹剩湯。
急診室里,醫生聽了葉楓口述的不完全癥狀,先給宴笙開了退燒和止吐和胃的藥物先輸上再考慮后續檢查。
“杯子?”
葉楓回頭看了一眼宴笙:“他吐成這樣,我現在再喂他點東西吃下去吐出來,能帶著胃里的東西有用嗎??”
宴笙攤在副駕駛上,暈車的感覺再次襲來,不過此刻他心情十分平靜。
那頭肖萍萍睡意朦朧,舉著手機貓在被窩里,聲音嗡嗡。
葉楓一溜煙跑出病房,立刻撥通了肖萍萍的電話。
“對,他們這種店,餐具基本都是外包洗滌消毒,收起來放在外面有人指定收集拿走清洗。”
“剛才送酒的人是你?”
剛說完,宴笙心中又翻涌起了一陣惡心,他扭頭趴在馬桶上,又是一陣無效的干嘔……
宴笙擺了擺手:“我只是過敏,沒事,吐完就好了。”
“那我先開個驗血吧。嘔吐物沒有不太好查。”
半小時后,兩個人匯合在itting for me的后門。
最頂端的框子表層放著一個書寫板夾著一個本子。
上面記錄著每天交接的餐具數量,后面兩格簽名其中一格寫個名字和時間。
還有一格空著,可能是要等拉走時候才會簽。
“這么多怎么翻啊?”
肖萍萍皺起了眉頭,倒是不怕臟,但是這么多明顯很難找。
“給我副手套。”
葉楓帶上手套,踮起腳翻了翻最高的箱子。
那個直徑超過三十厘米的黑色鑄鐵盤十分顯眼。
兩個人每個餐碟都快舔一遍的干凈也很與眾不同。
而混在其中的還有他們桌上的點菜單。
葉楓又翻動了幾個箱子,發現了不止一張點菜單,還有竹簽,咬了一口的點心等不屬于餐具范疇的小物品。
服務員收拾餐碟時,為了求效率,并沒有做到嚴格分類。
還好宴笙他們坐的桌是他上次坐過的,葉楓仔細回憶了下,記起了桌號。
他沿著最高的箱子往下翻,在第二個箱子里翻到了已經濕淋淋的點菜單。
紅酒牛排,香蒜面包片,凱撒沙拉……
伯爵奶茶,長島冰茶。
金邊描花精致的骨瓷杯里,還有小半杯奶茶裝在里面。
宴笙應該會謹遵禁酒令,在外不會飲酒,伯爵奶茶應該就是他喝的。
葉楓舉著杯子小心翼翼端出來把奶茶倒進了證物袋密封好,又把杯子裝進了另一個證物袋。
“你回去記得收集下杯子上的指紋,應該會有好幾個人的指紋,其中服務生應該占了2-3人。”
“好的好的,明天咱們還要過來采集這邊服務生的指紋唄。這個奶茶里可能有什么?”
葉楓搖了搖頭:“不是劇毒物,但是肯定是引起人不適的東西,不應該存在于奶茶里。明天我會再來店里取樣本。”
“現在咱們回去?”
“你開著記錄儀回去,我還得去別的地方取證,我給你送到市局門口,要不然這大半夜的不安全。”
肖萍萍掛著記錄儀,一路錄到了市局辦公室,剛打開燈關掉記錄儀就收到了葉楓的短信。
“無論驗出什么物質,查出誰的指紋先不要聲張,如果古法醫他們問,你就說是胡隊臨時安排的,別說太多。”
“好,放心吧,古老師他們不會問的。”
葉楓站在路邊看到b棟二樓的燈亮了,放心扭頭往醫院趕,走了兩步覺得不妥一回頭一口氣跑上了a棟四樓。
辦公室里大家終于把堆積如山的病歷整理完,胡平看到葉楓回來也沒問他怎么樣。
“大家休息會,我們一會開會分析下這些病歷,看看能不能初步圈定嫌疑人。”
葉楓跑到胡平身邊彎下腰:“胡隊有點特殊情況給您匯報下,咱們出去說。”
胡平眼皮一撩,斜眼看著葉楓:“不好的事情?”
葉楓“嗯”還沒嗯完,胡平立刻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走進最角落的會議室,胡平門一關迫不及待詢問,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今晚我們去查線索,碰到了宴老師。”
胡平“嗯”了一聲讓葉楓繼續說。
今天本來就是周日,大王也說宴笙有私事先走了,又沒耽誤工作,碰到了很正常。
“他在和一個陌生人吃飯,然后吃了回去后,就嘔吐發燒,剛才去了醫院,我們都懷疑他吃的東西有問題。”
“但是我問過醫生了,今晚沒有接到其他的食物中毒病例。”
胡平眉頭忽地皺了起來,葉楓這句話很明顯,只有宴笙中毒了。
“難道是誰報復我們警察?”
這擺明是精準投毒,而且宴笙之前才被梁老頭報復報假警,除了最近饒安的案子,宴笙還在幫省里一個大案做檢測。
“這事不能聲張,你取證沒有?”
“我叫肖萍萍帶著記錄儀和群毆一起去取證了,沒告訴她是宴老師,就說我需要取證,我們兩一塊去把宴老師喝過的杯子翻出來了。”
“媽的,查,查出來老子親自弄死他!”
“搞到我們的人頭上了!”
胡平比葉楓還生氣,叉著腰在狹小的會議室里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晃得葉楓眼暈。
“宴主任現在怎么樣了?”
“在市人民醫院急診,輸液呢,然后抽了血化驗,還沒結果。”
“你去陪著,有事給我電話,我現在不能離開這里,也不好去探望,宴主任會不高興的。”
“記住沒查到確鑿證據之前,不能聲張。”
“那方青躍的案子……”
胡平一揮手:“當我死人?有我呢。”
“不是,我去看看要是沒事了我盡快趕回來。”
葉楓匆匆趕到醫院,宴笙平躺在病床上,胳膊搭在被子外。
白色的絲質睡衣布滿了褶皺,滿身的緋紅減退了一些。
透明的液體順著細管一滴滴流進了他的身體。
輸液瓶滿著,標簽紙顏色也變了,不是剛才掛上去那瓶。
葉楓走過去輕輕提著宴笙的手想要放進被子,摸到一片冷冰冰。
他轉動瓶子想要看有沒有記錄時間,病房門忽然推開,急診大夫走了進來。
“喲,你回來了,我正擔心他這沒人,時不時就過來看一趟,你回來就好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葉楓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宴笙,指了指門外輕手輕腳走出病房站在了走廊里。
“我一會還得走,有任務在身,他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我給他換了一種藥,又多抽了幾管血化驗,你不是市局的嗎?要不你們帶管血回去化驗下?”
醫生壓低嗓門看著左右沒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們自己驗??”葉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對啊!我們這邊化驗流程跟你們肯定不一樣,你們見多識廣,有些東西比我們懂啊!”
醫生說完生怕葉楓不明白,湊進他耳邊嘀咕了一長串各種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化學名稱。
最后強調,這些東西他們這邊驗起來肯定沒有公安局效率高。
“行,那你們啥時候抽?”
“你要同意,我就盡快安排。”
“哎呀,小伙子你還猶豫什么啊,舍不得花錢嗎?”
一個頭發雪白的大媽拿了一個暖手器,以為葉楓猶豫的是價格,還不忘記苦口婆心勸說一番。
在熱心顧客的指點下,葉楓很快發現了貨架上同樣的物品,只是除了粉紅色沒有別的色了……
“捂手那種。”
“這大半夜了,門口還有開著的店嗎?”
“有取暖器嗎?”
“你孩子舒服點,輸液配合點,病也好得快點啊。”
“我同意,你安排吧,這附近哪有賣暖手袋的?”葉楓指指宴笙輸液的手。
他走出醫院大門左右一看,是自己膚淺了,居然所有的店都開著……
“我們以前一直用這個,今來醫院丟了,趕著出來買一個。”
一家緊挨著一家的小超市,不僅開著,里面顧客還不少。
葉楓急匆匆走出病房,朝著大門外走了一半心里犯嘀咕。
他走進第一家店一位婦女正在結賬,手提籃里裝滿了牛奶,面包,方便面。
“就后面架子上。”
葉楓一咬牙抓過一個粉色的跑去了收銀臺。
婦女從籃子里挑出一個塑料殼,里面封著一個巴掌大,紅色橢圓形玩意,表面有一點凸起的弧度,看起來就像是個無線鼠標。
他站在貨架前猶豫不定了一兩分鐘,旁邊經過的顧客不斷伸手抓一個就走。
“門口那排小超市你去看看去。”
“這個特別好用,孩子輸液手涼捂著不燙不涼,幾個小時就過去了。”
“188元,充電五分鐘能用三小時。”
“這個好用,溫度剛剛好,你也是買給孩子用吧?”
“你幫我充下吧,好像沒插座了。”葉楓遞過去200和收銀員商量。
“行。”收銀員三下五除二撕掉包裝放在身后的柜子上插上了電源。
柜子上已經擺了一排七八個暖手器。
葉楓耐心等著,聽著旁邊顧客的閑聊才知道,這些都是因為最近天氣變化,孩子生病帶來人民醫院急診看病的家長們。
而人民醫院門口這一排小超市幾乎全年不關門,為各種患者服務。
其中主要群體就是小兒患者,因為市人民醫院的兒科是王牌專業。
葉楓捂著溫熱的暖手器跑回病房,輕輕放在宴笙手掌下。
睡夢中的宴笙一下緊緊握住了暖手器,手指無意識的摩挲了好幾下。
大夫帶著護士輕手輕腳走進了病房,大概之前的幾個小時宴笙折騰得夠嗆,針頭扎進他的靜脈里,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手里緊緊拽著暖手器,好像生怕誰給他搶走似的。
“大夫麻煩你們費點心了,有事給我電話,我得趕回局里。”葉楓揣著還帶著宴笙體溫的試管,又一次離開了病房。
葉楓一路急奔到市局b座二樓,偌大的檢驗中心辦公室里燈火通明,只有肖萍萍一個人坐在電腦前哼著輕快的歌曲。
“萍萍。”葉楓小心翼翼掏出試管遞給肖萍萍。
“奶茶已經在化驗了,我只用了一半,怕這次沒結果,指紋也已經取好了,要給你看看嗎?”
“不急,有眉目了一起吧,這是剛抽的受害者血液,麻煩您一起仔細驗驗。”
辦公室里睡倒一片除了胡平打開窗戶,高抬著腿抽著煙。
窗臺上被他摁滅了一堆煙蒂,估計這一宿沒少抽。
他瞧見葉楓走進來,緊皺的眉頭舒緩開來。
“你怎么回來了?”
“沒大事了吧?”
胡平說完立刻放下腳坐起了身子:“你留他一個人在那里,會不會有危險??
剛才到處跑了一圈,葉楓腦海里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猜測。
宴笙是被精準“投毒”不假,但是宴笙好像自己已經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他和那個“男朋友”一起吃的飯,只有他出問題,那個人沒事……
而且宴笙猜到,問題出在奶茶里。
所以這次事情的性質和老梁頭那次完全不同。
只要他不主動告訴“男朋友”他在哪里,暫時就不會有危險……
以剛才他都想自己在家扛過去的架勢來看,他應該不會告訴任何人。
所以暫時不用擔心宴笙的安危,但是這事涉及到太多個人隱私,他覺得不應該由他來說。
“沒事,他睡著了,大夫和護士看著他。今晚人民醫院兒童患者多,我剛瞧見巡邏車都停門口了。”
“我還是得回來啊,破案要緊。”
“都是案子。”胡平意思宴笙那個也是案子,并不是偷懶不干正事。
“那個案子白天查,這個案子晚上查。都不耽誤。”葉楓振振有詞,拿過來一摞分好的病歷翻看起來。
“真沒想到,這么一個小小的診所居然有這么多病歷啊。”
“有重復的,一個人好幾本。所以看起來多。”
大家分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問題,已經交流過了。
特殊人員染病多,今天這種病,下次可能又換了一種。
方青躍按病種建立了每個患者的病歷,胡平估計如果不是入室盜竊全部翻亂了,每個人的病歷應該是放在一起的。
得虧方青躍精細化管理患者,這么多病歷統計下來也就兩百多人,其中還有很多是看了一兩次就沒來過的。
嫌疑人范圍一步步縮小。
天亮,調取路政監控的需求得到了回應,承諾會在上午盡快完成。
辦公室里大家圍繞分來篩選后的病歷展開了細節分析。
有干警專門做了一場數據統計,統計了所有半年內沒有復診記錄的患者。
有的是來過一兩次可能覺得不靠譜沒有來了。
有的曾經來過多次,不再來也可能是治好了。
“像那種擁有兩三本病歷的患者可以直接剔除了吧?”葉楓提出篩選建議。
“那可太多了,一去掉就小一半沒了,說說理由。”
黃友成拿起一摞病歷晃了晃,向沒有參與病歷分類工作的葉楓展示了這一部分患者的龐大數量。
“幾種病都找他,應該是信任吧,而且他應該確實也治好了至少一次,要不然誰當冤大頭反復來找啊。”
“學生是不是也可以剔除部分,我看了下很多學生都是初高中生,這種未成年沒那么厲害吧?大學生應該也不至于吧?”
有干警又提出了一個篩選條件。
無論這個學生在校表現是好是壞,以他們有限的社會閱歷來講:罹患類似不可描述的疾病,第一想要隱瞞,第二可能自卑。
就算在這里花了錢沒有治好,他們也很難有勇氣和能力來報復方青躍。
“那萬一是學生的家長找上門呢?”周云飛反駁。
“如果是家長找上門,應該有爭執吧?再不濟也會投訴舉報。”
“我們查過衛生局的投訴,方氏診所以及方青躍個人從來沒有被投訴過。”
“按我對饒安這個地方的了解,民風還是比較保守,如果誰家孩子染了臟病,家長捂都來不及,大概率是沒臉上門打架的……”
“小楊護士說過只有經營之初,有過人上門找茬,后來沒有過,最近這段時間也沒有過。”
“咱們饒安沒有大學吧?大學生應該都是外地來的,這種人也有犯案條件啊,比如千里迢迢過來結果沒治好覺得被坑了。”
大家爭執不下,個個說的都有道理,胡平舉手示意大家安靜。
“學生患者總共有多少?”
“五十幾個。”
“才五十幾個啊,一人幾本啊?”
“一本。”
“行吧,咱們就先把學生患者掃一遍,大家隨便拿過來翻一本,咱們看看方青躍都記錄了些什么內容。”
胡平說完,黃友成立刻抽出一摞分給大伙,人手一本認真翻看,仔細琢磨。
“身高,體重,年齡。”
“第一次性生活年齡,孕過產過次數。”
“初潮年紀,初次遺精年紀。”
“豁,方青躍記得真夠全面啊。記錄這些對疾病治療真的有幫助嗎?”
“治性病需要這么信息嗎?”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周云飛嘟囔了一句。
“這屋里沒人得過吧,誰知道啊??”
有人一拍大腿,嗤了一聲。
所以一幫毫無實際經驗可言的人,現在坐在這里,不就是紙上談兵嘛。
“問這么多可能對治病并沒有直接幫助,但是會讓患者覺得你耐心,態度好,會更加信任你,因為你的診療方式和公立醫院上來就問病情,甚至不問就直接開始觸診不同。”
“特別是來這里就診的除了不諳世事的學生,還有大部分是灰色地帶從業人員,他們在日常生活中鮮少獲得尊重,在這里感受到了被尊重。”
“覺得被尊重是建立信任的前提,對方青躍深信不疑,之后自然方青躍說什么,他們就聽什么。”
葉楓一條條分析著患者的心理,這都是他前幾年跑醫院找醫生,在醫院里見識到形形色色的患者總結出來的。
“就是讓患者體驗了當上帝的感覺唄,從他們兜里掏錢更容易。”周云飛一語中的。
“既然記錄得這么詳細,咱們就全部看一遍,當總結經驗。”
大家更好奇了,黃友平走過去搶過來一把翻開:我日,怎么會是他?
黃友成看完立刻合上問胡平:“這種方式發現,應該不算我們泄露隱私了吧?”
“不對,胡隊,黃哥你們是不是知道……”
葉楓因為坐在第一排得益于一伸脖子就能看清楚病歷上的內容。
□□瘙癢,[gui]頭,肛周部位有小紅疹,觸及柔軟。
“不算,看看吧,也許又有新的發現呢。”胡平示意大家都可以看。
“誰的?”胡平一把搶了過去,翻開就是一句話:我艸。
“他這個病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病好像挺不好斷根,長期積攢的心理壓力促成他絕望自殺也不是不可能。”
“宴主任是發現了他得了尖銳濕疣,但是當時我們都以為他是剛染上,因為心理本來抑郁,加上得了這種病不太好治,覺得灰暗無望選擇了自殺。”
彭瀟,15歲,學生,身高1米69,體重53公斤。
“如果患者資料,有看起來身強力壯有一搏之力的人,先篩出來,去查查這些人有沒有作案時間。”
黃友成翻開封面,攤放在了桌面,大家迅速圍了過來。
紙張翻閱的嘩嘩聲連綿不絕。
大家立刻聯想到剛才兩個頭看了病歷后的反應,黃友成還問胡平這樣算不算泄露隱私。
“我們和檢驗中心的勘驗取證,細致扎實,自殺這個結論肯定是沒問題。”
“對,現在學生發育好,初中生就有長到一米八的,牛高馬大,打起架來傷害也不小。”
“對,這事因為涉及未成年隱私,而且并不影響案子偵破,彭瀟肯定就是自殺,所以這事我們當時沒細說。”
胡平再一次強調彭瀟確系自殺,這個病也許是他自殺的誘因之一。
“誒,有發現!”一聲驚呼,大家把目光聚焦到了其中一人身上。
他搖了搖手里的病歷,故作神秘:“你們猜我發現了誰的病歷?”
五十幾本病歷,大家分一分,一個人不過就是幾本,翻起來速度快了很多。
“彭瀟有性病?怎么可能!他還是個學生啊,不會是同名同姓吧?”有干警直呼不可能。
葉楓接著胡平的話說完,手指移到了病歷上的初診時間。
這是距離彭瀟墜樓身亡半年前的時間。
“這個時間,如果我沒記錯,應該就是他和心理醫生約好去澮河接受正規心理治療,卻失約的時間。”
葉楓手指再次移動到了彭瀟其中一次復診時間。
彭瀟因為身體突發的疾病,導致他已經無暇再去顧及心理疾病的診療,從而走向了一條無法回頭的深淵。
“15歲,跟誰啊。會不會是貪玩在外面住酒店,消毒不過關染上的?這病傳染途徑也不止性傳播。”
有的干警依然無法相信,看起來內向懦弱的初中生,在未成年的日子里居然就染上了性病。
“你們看看這句不就完了,方青躍寫著詳細著呢,連對話都有。”
胡平手指一點,都不好意思大聲念出口。
病歷最開頭是方青躍寫的患者自述。
一年前和男朋友發生性關系,性伴侶只有一個,上個月發生了關系后,不久出現癥狀,自行買消炎藥涂抹服用后有所緩解,未徹底痊愈。
昨日看到了我貼的小廣告,電話聯系后來的。
清潔患處表面皮膚,取棉球浸泡5%的醋酸反復涂抹擦拭,半小時后患處皮疹明顯變白。
建議患者去醫院做組織病理檢查,患者拒絕。
首次診療:注射干擾素,涂抹%鬼臼毒素酊。
彭瀟在半年多的時間里,一共來過診所七次,每次都進行了治療。
第六次甚至在方青躍的推薦下,想要使用了起效快,立竿見影的激光治療或者電灼治療。
但是這種需要設備儀器的治療方式,方氏診所明顯沒辦法完成,需要去到私立醫院。
不知道是因為費用問題,還是什么問題,這一次治療計劃只出現在了記錄里,而真正的診療方式和其他幾次并沒有不同。
彭瀟最后一次到方氏診所是自殺前半個月,這一次他只要求方青躍給他開一盒藥。
彭瀟指明要開頭孢噻污。
方青躍最開始不同意,說這個藥并不太對癥。
彭瀟的理由是,在網上問過病友,很多都說這藥有效,而且他現在感覺他可能有點淋病了,想吃來試試。
方青躍要求給他檢查,他以時間來不及拒絕了。
彭瀟說,他今天趕著回家要錢,想下次還是試試方青躍推薦的激光或者冰凍,讓方青躍幫他提前聯系好預約好。
方青躍最后就按要求給他開了一盒頭孢噻污。
之后,彭瀟再沒有來過方氏診所。
也許方青躍不知道彭瀟為什么不來了,可能也沒去隨訪過,但是這一屋子里的人都知道彭瀟為什么不來了。
胡平嘆了一口氣,把彭瀟的病歷放在了一邊。
“大家繼續翻翻吧,如果沒有有價值的,咱們就進行下一步。”
稀里嘩啦的紙張聲再次響起,看完沒有發現一本符合他們預估的條件。
這些學生里,身高最高的超過1米八,但是身材瘦削,體重都快營養不良那種。
都讓人擔心在北方冬天的大風里,他們會不會被刮跑。
這幫年輕患者的身體條件,都可以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
“這成年人和未成年人就是不一樣。”
“看了這幾本,大學生明顯都是用的假名字,初中生全是真名,高中生一半一半。”
干警們感嘆果然是越長大越復雜。
“你們怎么確定是假名字的,我看都挺真啊。”
周云飛把手里的病歷又翻了幾遍,看來看去名字都像是真的。
“你那都是初高中生吧,你看看我這個。”干警說著話把手里的翻開遞了過去。
“你瞧瞧,任英俊,諧音人英俊。”
“還有這個這個,具優前。”
“咱們有姓具的嗎?反正我沒碰見過,這不就是巨有錢。”
“治這種見不得人的病,選擇小診所,純自費,不就為了用假名字,徹底保護隱私嘛……”
“名字在這里只是一個代號,又不影響療效。”
大部分干警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甚至覺得理解,人之常情。
“那我們篩選這些成年人病歷的時候,豈不是能追查到的線索更少了?”
葉楓想到那些除了性別,病癥以外可能不知真假的名字,年齡就覺得他們好像做了一場無用功。
“你們別忘記了,我們還有丟失的筆記本電腦沒找回來,我們還有成堆的云端視頻沒有處理。”
“如果到了毫無頭緒的時候,就算咱們一個視頻一分鐘一分鐘的看,這些病歷逐字逐句的去對,咱們都要把病歷和人臉對上,管他什么巨有錢還是人很美,全球首富都要挖出來!”
胡平一拍桌子下了死命令,辦法總比困難多,只要他們干的足夠多,嫌疑人就跑不掉!
“對了,我們還有個電話本,那些號碼就算停用了,應該也能追查到很多信息。”
葉楓一拍腦門想起了小楊護士交出來的那本方青躍手寫了很多患者聯系方式的筆記簿。
他們手上的資料不少,至少篩查起來費勁一點,就像胡平說的,一點點去挖總會有進展。
“大家別磨蹭了,繼續下一步,現在還有兩大類在半年內有過就診記錄的患者。”黃友成拍了拍桌上厚厚的兩大摞。
“一部分灰色職業從業者,我覺得這部分就先不用看了,方青躍就算沒有治好他們,也不至于激起他們殺人。看看有正經職業這幫人吧。”
病歷隨機分發到每個人手里,葉楓翻開自己手里的第一本。
一個66歲的退休老頭,身高1米69,他一聳肩對下面的描述毫無興趣,直接放在了一旁。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身高,若是要報復社會,估計會選擇和陶德全差不多的方式,投毒……
要讓他上天臺和方青躍過幾招,給他弄下樓,有心無力。
葉楓翻到了下一本,又是一個不太有價值的患者。
他搖了搖頭,繼續翻下去。
不到十分鐘,他望著空空的雙手嘆了口氣。
不知道是覺得自己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分到手的都是一眼看上去就毫無戰斗力可言的老弱病殘。
“叮咚。”手機響起,他翻開一看是宴笙發的。
“你去哪里了?”
他剛要回,“咻”對方撤回了一條信息。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雖然宴笙撤回了消息,可是葉楓還是老老實實回復了。
“在辦公室,宴老師你醒了嗎?餓不餓,能不能吃東西。”
“抱歉,睡迷糊了,剛醒。大夫剛來過,說暫時不要進食,先輸著液,等下午再看看,今天只能請假了,代我向胡隊說聲抱歉。”
宴笙短短一句話,開頭是抱歉,結尾還是抱歉。
葉楓總覺得宴笙情緒很低落,平時哪里見他說過這么多抱歉。
“沒關系的,我們的案子你們加班加點都做完了,不影響我們工作的,再說就算有追加,還有古老師,大王老師,小王老師,宴老師你好好休息。”
“我晚點就來看你,這邊實在走不開。”
“沒事,你忙你的,耽誤了你的工作十分抱歉,昨晚上還是感謝你。”
宴笙大概是剛睡醒的迷糊勁過去了,在說話語氣禮貌,客制疏離。
葉楓琢磨再繼續發下去,宴笙能說十個抱歉。
“奶茶杯子上我提取到了唾液樣本,還有指紋。”
“指紋雖然有好幾份,但是我根據位置分析了下,應該只有三個人。”
在杯身側面靠近中間位置,有數份指紋,指紋相對,甚至有交疊,但是只是位置變化,指紋沒有變化。
這一組只出現過一次,肖萍萍推測是服務員。
肖萍萍一見到葉楓興奮的揮手,葉楓還沒走到跟前,肖萍萍就把報告塞在了他的懷里。
而是把葉楓約到了b棟的安全通道消防樓梯。
葉楓仔細回憶了宴笙端杯子的動作,好像確實習慣性用兩只手指扶住背身。
“一般講究一點的餐廳,在盛好食物出餐前,會用毛巾擦拭干凈餐具外側,而且后廚基本都帶手套操作,只有服務員上菜,收桌子時可能留下指紋。”
看照片,加上肖萍萍的口述,準確勾勒出了觸碰杯子人的姿勢。
“上菜時怕潑灑,端得要仔細些,客人走后收拾桌子隨意些,可能指頭一勾就提走了。”
肖萍萍為了嚴格執行葉楓說的保密,連辦公室都沒讓葉楓去。
“你看看在杯身上的位置,還是很有指向性。”
有兩枚指紋分別位于杯把左右,根據大小分析,像拇指和食指。
葉楓模擬了餐廳服務流程,認同肖萍萍的推測合理。
肖萍萍推測這是杯子的使用者,這個指紋位置很符合端杯子喝的姿勢。
葉楓輕輕起身,在大家埋頭苦讀病歷的時候溜出了辦公室。
他剛要放下手機,肖萍萍又發來了消息,告訴他化驗有了進展,叫他悄悄過去看看。
葉楓把手機屏幕遞到胡平眼前,胡平瞟了一眼,“嗯”了一聲。
肖萍萍把每份指紋編號,在杯身照片對應的位置標注了出來。
“這是我對比過的指紋記錄,系統里都沒有存檔。”
葉楓找了半晌才在角落里找到了樓梯入口。
“這份比較有意思。”
“這兩枚指紋出現了兩次,看起來像拇指食指或者是中指,出現在和杯把相對的杯身,靠近底部位置。”
“兩次挨得很近。”
“一般人在餐廳喝東西,不會用這種方式,放著杯子把手不用,非要伸手到另一邊端杯。”
“非常不方便,所以我覺得這個指紋應該不是正常接觸到這個杯子的人。”
“排除工作人員,使用者,就只剩下嫌疑人了……”
葉楓“嗯”了一聲,這個杯子的使用人如果是宴笙,那么他肯定不會用這么不優雅的方式喝奶茶……
“這個血液報告吧,分析出來了部分,我有點看不太明白,可能還是我實戰經驗太少了。”肖萍萍拿著手機給葉楓看她拍攝的顯示屏。
葉楓看著高高低低的曲線,也看不明白:“要不你發給宴老師看看?他經驗多。”
“可是宴老師今天請假了。”
“沒事,他熱愛工作,只要不是進了icu,肯定會回復你,不過就是早晚而已。”
“你說的對。”肖萍萍立刻把圖片給宴笙傳了過去。
“我先回去了,等有消息了,咱們再碰頭,我爭取晚上去取幾份指紋回來給你對比,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肖萍萍甩著高高的馬尾辮轉身上了樓。
辦公室里,病歷的甄選進入尾聲,終于有六份病歷經過大家傳閱,一致認為有可能存在嫌疑。
葉楓隨手翻開,均是青壯年男性,年齡段集中在28歲到45歲,初診身高在1米8以上,最近半年只有1-2次就診記錄。
病癥病情都寫了,但是沒有確診記錄,只有開藥記錄。
這些疾病不明確的患者,可能是最容易出問題的患者,也許并非是性病,覺得被方青躍騙了錢。
或者后期去了正規醫院檢查,發現方青躍診療錯誤,藥不對癥。
白花錢還耽誤了疾病治療,產生報復心理……
這批沒有過治愈記錄的患者都有嫌疑。
“這些名字好像看起來都不太對啊……”
張三,李四,邱某某……
這代號取得太不走心了……
“有出診時間,只要搞定影像記錄一定能找到對應的人。”胡平信心滿滿。
“行了,咱們繼續看看小葉和云飛昨晚上帶回來的監控。”
itting for me的監控堪稱精華版,兩個多小時的監控記錄,胡平一秒鐘都不肯錯過。
從方青躍腳步輕快出現在餐廳范圍開始,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線索。
“他走的很輕松,心情好像挺愉快。”
“這符合他在處方箋上龍飛鳳舞寫大名時的狀態。”
方青躍很快走到了餐廳門口,兩片嘴唇嘟起形成了一個o型。
“他在吹口哨!”
熟悉的嘴型大家看一眼就知道是在做什么。
“不僅心情愉快,甚至有些小得意。”
“選位置時遲疑了一下,想要挑選盡量隱秘的位置。”
“點餐很干脆利索,應該是個常客,對這里的食物很熟悉。”
方青躍剛坐下,促銷姑娘抱著酒出現了,還沒來得及展示懷里的酒水,方青躍立刻下了單。
“面對推銷很痛快,看起來心情舒暢。”
“其實不僅是心情不錯,我覺得他可能也有點快點打發走促銷的意思,別讓促銷妨礙他。”這是葉楓下意識地反應。
“哦?”對這個觀點,胡平覺得很有趣,讓葉楓詳細說說。
“那姑娘挺能說,態度也好,臉皮也厚,有點不成交不罷休的意思。”
葉楓覺得如果方青躍不想買酒,和這促銷可能會來來回回好一番糾纏,明顯方青躍想花錢買清靜。
這一點不太符合一個來餐廳消費的正常食客的心理,我不愛吃不喜歡吃,不能因為害怕你糾纏我就買單。
“我如果想喝酒,我也要聽聽你的介紹,看看有沒有我平時愛喝的,或者有沒有特別劃算的。只有目的不在酒才會那么痛快。”
“對對對,我們去的時候為了讓這個酒水促銷配合提供線索,小葉痛快掏錢了。方青躍的目的肯定是盡快打發,所以都沒耐心聽推銷介紹。”
周云飛立刻附和,利用他和葉楓出去查線索的經歷舉一反三。
“你兩出去喝酒了???”胡平音量咻地拔高了。
“沒有,沒有,都送別人喝了,這不是為了買消息嘛……”周云飛趕緊解釋。
胡平嘖了聲,繼續播放監控。
方青躍摸出手機,兩只手在屏幕上敲了幾下又收了起來。
因為他貼了防窺膜,所以監控里看到手機屏幕是一片光亮。
“他用的什么手機?品牌?型號?什么輸入法?要不要我們模擬下?”葉楓提議。
葉楓說完,大家紛紛掏出手機。
胡平快速的說出了品牌型號。
方青躍雖然不舍得換筆記本電腦,手機還是比較新,去年出的型號。
其實手機型號不重要,品牌一致,系統一致,自帶的輸入法種類也差不多一致。
知道型號不過是知道具體的屏幕尺寸,但是同品牌就算型號不同,也有屏幕尺寸一樣的手機。
很巧,辦公室里就有兩位干警使用的手機和方青躍同品牌,不同型號,相同屏幕大小。
兩個人在手機上調出了幾種輸入法,粗略按他手指敲下的位置順序一遍遍嘗試。
嘗試了很多次,都是毫無意義的文字,根本連不成句子。
兩個人一起合計了半晌,又安裝了幾種非手機自帶,但是使用者也不少的熱門輸入法。
七八次嘗試后,干警第一次敲出了通順的句子。
“忘不了放心。”
“是這句嗎?碰巧嗎?”
“這是什么意思?”
“如果說對方在提醒他,別忘記今晚的約會,這個句子就說得過去。你們兩都保持這個輸入法,先當這是正確的。”
“一會他再敲字,你們再試。”
胡平決定先采納這個方法,一會繼續嘗試對不對。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監控記錄里方青躍一個人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吃著食物,喝著酒,手指跟隨播放的音樂有節奏的敲擊桌面。
看起來十分愜意。
方青躍保持這樣的姿勢喝完了一瓶啤酒,又開了一瓶。
監控上的時間到了夜里十一點半,方青躍再次掏出手機。
胡平點擊慢放,兩位干警趕緊打開手機,在一次次的敲擊下,屏幕上的人和坐在辦公室里的人幾乎達到了同步。
“放心,帶好了。”
“對了,肯定對了。他就是用的這個輸入法。”干警語氣興奮。
“他那晚和人見面是要交接東西。”
“可能是錢,可能是物。”
“誒,那張處方箋會不會是寫的收條?”有干警立刻聯系到了之前他們發現的線索。
現在他們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那臺失竊的筆記本上。
“老黃,你帶著葉楓走一趟。”
胡平沒說大家的分析對還是不對,繼續按下了正常播放。
“行啊,兄弟們辛苦了,今年年底一定給你們多發點獎金。”
“我會準時到,希望你也是。”
他沒有打接過一個電話,更沒有見過什么人。
胡平一揮手:“去去去,我看吃屎你要不要也這么積極。”
“電話號碼我們已經有了,現在還要做什么大家明白了吧?”
“一共228,他給了三百沒要找零。”
“大家看到了,他離開餐廳兜里揣著黑色錢夾手機,但是這兩樣東西至今為止,我們除了在監控里,就沒在其他地方見過。”
三個人沉默地走著,在越來越暗的巷子里,忽然鉆出來兩個人擋在了面前。
葉楓嚇得往后退了兩步,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和黃友成熟稔的打了招呼,轉身在前領路。
“不錯,你對數字記憶力不錯。大款啊,給了七十幾塊錢的小費,是著急離開等不及那點找零的時間嗎?”胡平夸完葉楓,轉頭拋出了問題。
周云飛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胡平電話都還沒掛斷,就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
“發現人的老巢了,沒行動,盯著呢,這不是涉及證物嗎,他們叫我趕緊安排人一起去捉贓。”
“也可能著急吧,也許沒走過那條路,不知道出來好不好打車,會不會遲到。”
夏天的日頭,猛烈而熱情,卻穿不透幽深的小巷。
“不錯,有進步,知道去體會語氣了。”黃友成順嘴夸了周云飛。
“可能心情好?我看他手機上發的三句話,語氣都挺輕松的。”周云飛想到了心情好。
胡平正要多說兩句,“叮鈴鈴”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監控暫停在方青躍拉開門走出去的畫面,大家盯著屏幕想不通這有些矛盾的點。
“抓住了?”黃友成激動地問。
葉楓咬著下嘴唇仔細琢磨,總覺得他們漏過了什么點。
胡平撈過來一看電號碼頓時面露微笑,接通后一聲懶散的“喂”毫不掩飾他此刻愜意的心情。
“哎呀,500塊錢也是錢嘛,咱們饒安窮理解下,理解下。”
“兩句話,他都叫對方放心,對方可能有點著急。”
方青躍再一次拿起了手機,這一次敲出的句子就是他死亡開始的倒計時。
“不不不,絕對不是吹牛逼,我絕對不會忘記。”
“賊找到了!”
行走其中,周遭都是久未見陽光的潮濕和陰冷。
和他說話最多的大概就是兩個人,點餐的服務員,促銷啤酒的姑娘。
方青躍在itting for me待了兩個小時,除了吃東西,喝啤酒,動了兩次手機,什么都沒干,甚至連廁所都沒去。
“大家辛苦了,我這就安排人過去。”
胡平說完,周云飛蹭地站了起來:“我也要去!”
胡平一抬眼皮,周云飛睜大眼睛瞪著他,仿佛不讓他去就要打架似的。
方青躍盯著手機看了一會,不知道是在看對方的回復,還是在看時間,然后把手機揣進衣兜,叫服務生買單。
方青躍掏出黑色的皮夾數了三張紅票放在桌上,起身朝門口走去。
葉楓叫了暫停,開始報菜名,報菜價。
“收條除了錢就是物,看來那晚方青躍確實約了人交易。”
大家想到的好像只有這兩個點,似乎也只有這兩個點說得通。
又走了一段一轉彎,一行人進入另一條更狹窄的小巷。
年久失修的樓房外立面水泥表層斑駁不堪,露出了內里的紅色磚塊。
墻角長滿了饒安這個城市少見的青苔,暗綠淺綠毛茸茸的一層。
干燥的饒安,除了了在大雨澆注的季節,草地上,泥地里能看到些許苔蘚,平日里還真是難得一見這種生命力頑強四處都能發芽的古老植物。
遠處黑洞洞的單元門里走出來幾個人,他們右手食指豎在嘴邊,左手輕輕搖了搖。
葉楓下意識連呼吸都放慢了節奏。
兩幫人匯合,對方指了指樓上,壓低嗓門。
“估計樓上睡覺呢,昨晚上又出去干活去了,沒啥收成。”
“我們前后左右都安排了不少人,跑不了。”
“幾樓?”
“二樓。”
“走。”黃友成一聲令下,幾個人放輕腳步走上了樓。
樓道里的燈壞了很久,在這大白天里一行人摸著黑走到了二樓一戶門前。
陳舊的木門漆水早變了顏色,黃友成又一次把葉楓推到了最前面。
葉楓敲響了房門,聲音不重不輕,敲了一會傳來鼻音濃重的詢問。
“誰啊?”
“街道的。”葉楓不慌不忙扯了個身份。
“街道的?干嘛啊?”
“人口普查,入戶填表,麻煩開開門。”
葉楓說完貼著門板聽屋里的動靜,沒有腳步聲,也沒有再次詢問,仿佛剛才的聲音只是大家的錯覺。
葉楓果斷退后兩步,高抬右腳朝著門鎖位置狠狠一踹。
“哐。”陳舊的門鎖擋不住葉楓的大力,斜掛在門上搖搖晃晃先后打開。
大門正對的窗臺上蹲著一個渾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內褲的男人。
他聽到聲音回頭看了葉楓一眼,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噗通”落地的聲音剛剛響起,四面八方的呼聲傳了上來。
“抓住了,抓住了。”
“就是這小子。”
人抓住了,大家不再著急,慢條斯理的穿好鞋套,帶好手套進入了室內。
這是一套毫無裝修的房子,白墻水泥地,門是木頭的,窗戶是鐵框加玻璃。
這房子大概多年前修好是什么樣,現在就是什么樣,只是更加破敗不堪。
一室一廳的房子,廚房衛生間擠在一起。
客廳里一張木桌子,一組老式木頭沙發,上面的布座墊磨損破開,露出了黃黃的海綿層,銹變色的彈簧圈。
幾件家具一眼望穿,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物品。
敞開門的臥室里,床上鋪著的床單側邊垂在地上皺在一起。
不知道是舊還是臟,上面的花紋都分不清了。
天花板上吊著的風扇搖搖晃晃得飛速轉動著。
葉楓盯著分不清的扇葉觀察了十幾秒,生怕它下一秒就掉下來。
走進臥室,墻角立著一個木頭衣柜,門斜著掛在柜身上,底部的抽屜傾斜著,一個角已經掉到了地上。
黃友成大步走過去拉開衣柜門,里面凌亂塞著衣服,黃友成伸手扎進衣服堆里攪和幾下抽了回來。
“這里面沒有。”
撲通一聲,葉楓跪在堅硬的水泥地上,掀開了床單伏下了身子。
霉味和令人作嘔的臭味撲面而來,床下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葉楓捂著口鼻強壓制住心口翻江倒海打開了手機電筒。
中間位置放著一個不大的整理箱,雪白半透明的顏色,干凈得和床底的空氣格格不入。
他伸手一撥,整理箱帶著滾輪,順著他的手滑了過來。
蓋子上打印著的價格標簽還沒有撕掉,一看就是剛買不久。
掀開蓋子,空落落的箱子里只有底部放著幾件東西。
一個黑色有些厚重的筆記本,幾個紅色,藍色,綠色的錦緞小包。
“找著了。”葉楓一聲吼引得大家立刻圍了過來。
周云飛伸手戳了戳看起來扁扁的好像沒有裝東西的小布包。
“好像有東西……”
黃友成叫區里的同事先檢查,看似空空的袋子,個個都裝著東西。
金色的鏈子,金色的桌子,銀色的戒指。
閃閃發亮,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這是前晚偷的吧,還沒來得及出去銷贓呢,這算是人贓并獲了。”區里負責此次抓捕的干警提著小布包在手里晃了晃,語氣輕松。
葉楓抱出筆記本電腦翻開,顯示屏下面的品牌名字已經磨損了部分,不過依然很好辨認。
翻轉過來底部,磨損多年的標簽上殘留著黑色的印刷字。
依稀分辨出了品牌,型號。
和小楊護士提供的方青躍使用的電腦毫無差別。
“是這個吧?”區大隊的同事指著筆記本問。
“謝謝,辛苦了,就是這個。”
“干脆麻煩你們一起帶回市局做贓物的痕跡檢驗,價值確定吧。”
“人就我們留下了,回頭帶著去指認現場。你們做完該留的留,其他的我們取回來再聯系失主。”
黃友成干脆利落答應了下來,一行人下樓,打著赤膊的小偷抱頭蹲在地上,抬頭望了葉楓一眼又埋下了頭。
兩撥人分開走,葉楓不知不覺走到了方氏診所的巷口。
“你想去看看?”黃友成問。
“嗯,可以嗎?”
黃友成抬腿先走進了小巷,“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方氏診所的門還關著,門上貼著的字條已經不知去向,葉楓趴在門上順著門縫往里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診所里面一切和他們離開時毫無二致,葉楓繞去了樓后,敞開的玻璃沒人關上,撬壞的防護欄警方用警戒帶隨便纏了幾圈。
警戒帶上落下了些許臟污,沒人修理,沒人打掃,也沒人找東西堵一下。
黃友成站在原地等葉楓轉回來問了一句:“看到什么了?”
“沒啥,還是老樣子,我就怕他們不聽勸又開業。”
兩人回到市局先去了b棟二樓,黃友成得知宴笙請假了,很是意外,追問古振樂,是不是生病了。
古振樂笑著擺擺手:“沒有,說是有事,這些是什么?”
“真沒事?有事你們可得說,宴主任一個人在這里,需要幫忙支會一聲就行。”
黃友成還是不放心,畢竟勞模如宴笙,來的時間不過兩年,干得活都快趕上別人五年了。
從來就是一天24小時當48小時的過,連生病都沒有過,忽然請假不禁讓人擔心。
“好的好的,有事一定會麻煩你們的,這些是需要化驗什么?”
“他在餐廳連找零都等不及,為什么出來后步行過去。”
“胡隊,方青躍最后出現在監控里的時間是多久,如果按步行速度,抵達他出事的地方需要走多久?”
“所以我們沒有在左平巷最近的監控攝像記錄里找到他,因為他提前鉆小道了。”
“我按宴主任的指點化驗明白了,如果能找到藥物對比,肯定沒問題。”
肖萍萍以為他們又遇上了什么稀有毒品投放的案子。
胡平的幾句話說完,葉楓眉頭緊皺滿是疑惑。
若是他不著急,為什么等不及服務員找零。
他打車提前兩個路口下一樣可以隱匿最后的行蹤。
剛才出去做賊取證這么會,市政發來了當晚的道路監控視頻。
“晚上應該就有了。”
最終和他相約的人取走了他的性命。
黃友成和古振樂忙著交接,葉楓扭頭看向肖萍萍,肖萍萍手夾在胳肢窩下給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一路上,他一直獨自一個人,他走過的地方,走之前五分鐘,走后五分鐘都沒有見到別人,所以應該不存在被跟蹤或者他跟蹤別人的可能。”
“他最后在監控里留下影像,是在距離七十八號院兩個路口。差不多2公里的地方。”
胡平帶著大伙已經看完分析完了。
胡平五句話就算總結了:“方青躍離開夜宵店后,一直步行沒有乘坐任何一種交通工具。”
若是方青躍著急,為什么出來后不打車而是選擇步行。
葉楓還沒琢磨過勁,這手勢代表什么,手機一震,肖萍萍發過來了消息。
“藥啥時候找到?”
方青躍酒足飯飽后,在午夜無人的街道,小心翼翼隱藏自己的行蹤,去赴一場見不得光的約會。
“附近的監控頭我們從當晚一直看到天亮,沒有見到有可疑人員出沒。”
剛看完的監控記錄,胡平肯定不會忘,他迅速報出了兩個時間。
周五凌晨零點四十五方青躍在監控記錄里小時,此地距離案發現場步行需要15-20分鐘。
葉楓嘴里念著不對,不斷搖頭。
“咱們法醫驗出他的死亡時間是三點左右,他一點就到了,中間兩個小時干嘛了??”
“和對方扯了兩個小時沒扯清楚,惹怒對方招來殺身之禍?”
“要么是咱們法醫驗錯了時間,要么這中間我們搞錯了一些事情。”
胡平剛想反駁“法醫不可能驗錯。”
葉楓自言自語繼續說:“我相信宴老師。”
胡平神色緩和下來:“不大可能談兩個小時談崩了然后殺人,我更傾向于嫌疑人就是抱著殺他的目的來的。”
“還有,方青躍跟對方說帶了,帶什么了?我們就沒發現他帶了什么東西啊,難道是手機錢包?”葉楓的問題實在有點多。
“若是他騙人呢?騙人被發現然后對方惱羞成怒被滅口?”胡平饒有興致的陪著葉楓設想著一個個可能。
“他最后跟人說準時到,但是我們也看到了,他根本不著急,還走著去。如果我們的推斷沒錯,他約的嫌疑人碰面時間就是死亡前不久,那么他這么早去干嘛?”
“觀察地形?尋找跑路可能?”周云飛湊過來回答。
“他步行過去除了隱匿行蹤,我感覺他還想做最后的思考,思考一會見面后的事。可能是怎么脫身,也可能是怎么糊弄,我覺得都有可能。他對見面沒抱有足夠的誠意,至少是對方認為的誠意,然后激怒了對方被殺了。”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值得思考,天又快黑了……”胡平指了指窗外,夕陽正在緩緩落下。
他在提醒葉楓,宴主任那案子還需要推進。
“哦哦,那我先走了。”葉楓說完不等周云飛反應,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出了辦公室。
周云飛望著很快消失不見的人影問胡平。
“胡隊,他干嘛去?怎么不帶我。”
胡平一攤手:“我怎么知道,你把他抓回來問問不就成了。”
“他就這么跑了,不怕你扣工資?”周云飛指著門外氣憤不已,肯定有什么好事不帶他。
“看起來不怕。”胡平說完,吆喝著叫大家加快進程排查方青躍手機號注冊的相關聯賬號。
葉楓在路上買了一碗南瓜粥,趕到醫院,宴笙坐在床頭看新聞,膚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看起來精神不錯。
除了手背上還扎著的針,掛著的輸液瓶,一點不像個病人。
“醫生說你能吃東西了嗎?”葉楓提著盒子走進病房。
“你來啦。”宴笙扔掉遙控板接過去塑料袋。
“說餓了可以少吃一點試試,我這也不是腸胃問題。”
“那是什么問題?”葉楓幫他打開袋子,端起碗想要喂,宴笙指了指床頭的桌板。
“你擱著我自己來。”好不容易能吃點東西了,再被像喂狗一樣對待,這飯沒法吃了。
葉楓也不堅持,擺好桌板,搖起來病床幫他調整到一個舒適的角度,有拿了一個枕頭塞在了他的后腰位置。
幫他掀開蓋子遞過去勺子,一副你自己吃的樣子。
“你剛才說你嘔吐不是腸胃問題,那是什么問題?”
宴笙輸液的手撐在床上,塑料一次性勺子軟趴趴極易變形,左手拿著不太靈活。
試了好幾下,勉強喂進了嘴里。
煮的軟爛的南瓜和米粒完全混在了一起,米粒都染成了金黃色,聞上去甜甜的。
即使坐在病床上,行動不便也不影響宴笙喝粥喝得慢條斯理。
宴笙吃得慢極了,一勺粥分幾口喝完,吃了不短的時間,粥還沒下去三分之一。
“吃不下還是不好吃?”葉楓問。
“沒有,挺好的。”
“哦,那你嘔吐是什么問題。”
宴笙……
“你又不是有病,再說腸胃問題也是有病,我看你沒病。”
宴笙頭埋得更低,眼睛盯著勺子數上面的米粒,數到第八顆葉楓開始猜測可能的答案。
“過敏?”
“你是某種物質過敏?今天萍萍發給你的檢驗結果你看了吧?”
“你知道是誰投的毒,你知道你中了什么毒?”
葉楓盯著宴笙頭頂的發旋一錯不錯,他越說越生氣,好像他今天所有事情都是白忙,宴笙早就知道。
而現在宴笙明顯不想告訴他。
“是不是你覺得我不行,胡隊來才行?還是你想要包庇?”
“沒有。”宴笙猛地抬起頭看到的就是葉楓氣鼓鼓的臉。
“什么沒有。”
宴笙放下勺子,從輸液的手掌下掏出粉色的暖手寶抱在手里。
“我不知道我中了什么藥,只是今天萍萍發給我,然后告訴了我她從哪里驗出來的,我才猜測到的。”
昨晚他只是揣測,今天肖萍萍給他的消息讓他最終確定了。
“誰干的,你那個男朋友?你干嘛了,惹得人家投毒,你不會始亂終棄還是腳踏幾只船吧?”
葉楓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口氣咄咄逼人就像審訊犯人。
“我男朋友?”宴笙眉頭緊皺。
“他昨天拎著啤酒瓶過去就是這么給你說的??”
“對啊,難道不是嗎?不是的話,你怎么專程去見他,我們的會你都不來。”
葉楓完全忘記了昨天是周日,他們的檢驗已經完畢,宴笙參會與否其實并不影響。
“放屁。”宴笙氣得罵了一句,罵完把熱乎乎的暖手寶貼在臉頰上蹭了蹭。
若不是昨天實在太巧,他只是被葉楓看到,而不是兩個人迎面撞到,他都要懷疑那個人這樣說是故意的。
“不是男朋友,謝謝。”
“那他是誰?”葉楓眼睛直愣愣盯著宴笙手里粉色的暖手寶。
宴笙拿下來看了看,又往葉楓面前遞了遞。
“是你給我買的嗎?很好用,謝謝。”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葉楓強制自己把視線轉開,頭扭向一邊:“說正事,別打岔。”
“你說,我聽著呢。”宴笙語氣懶懶的。
“我不管他是誰,這事我已經匯報給胡隊了,胡隊說要查,不能放任任何人威脅我們公安干警的安全。”
“這事目前就我和胡隊知道,萍萍只知道檢驗,具體和誰有關她不知道,也沒問過。”
葉楓語氣平靜說完兩句話,宴笙“嗯”了一聲,沒表態。
既然葉楓已經知道了,他還進了醫院,這事也不大可能瞞得住誰,與其讓別人猜來猜去,不如選擇性的告訴一些關鍵的人。
緊接著,葉楓語氣變得嚴厲。
“所以是不是他下的藥?”
“他住哪?有沒有離開饒安。”
他好奇葉楓為什么會篤定他記得。
“不妨礙,昨天戴眼鏡的那個客人回去之后上吐下瀉進了醫院,懷疑攝入了……”葉楓說得有些含糊,
男孩話都沒聽完整,捂著嘴巴驚叫了起來:“下毒!”
葉楓正想還給宴笙,對方又發過來一張照片。
他們可能需要再去itting for me調查下,涉及到再次取證,他一個人不合適。
對方發過來一個定位。
宴笙看著屏幕上的照片,氣得差點撅過去,忍著氣咬著牙一個字母一個字母輸入。
葉楓離開了病房,宴笙揪了兩把睡了一整天凌亂不堪的頭發,看著面前涼透的南瓜粥,胃里陣陣翻涌。
葉楓掏出工作證放在桌上:“了解點情況。”
“報復我們我覺得還說得過去,關法醫什么事,更何況宴主任還只是個痕檢而已……”
男孩上下打量了葉楓好幾輪:“我不認識你,你坐這干什么?”
而昨天服務生已經知道葉楓的身份,所以見怪不怪,連個好奇的眼神都沒有。
滿屏嘴唇,氣泡,玫瑰花亂飛后,終于給了房間號。
男孩放下手,拉著凳子移到了葉楓旁邊,壓低嗓門。
他端起碗一口氣倒進了嘴里,一抹嘴把碗扔進了垃圾桶。
葉楓說的是“記得”,男孩不由得抬起頭仔細又看了看葉楓的臉。
叮咚,宴笙手機亮起,他點開剛看到對話框名字就不耐煩的丟到了桌上。
葉楓推開餐廳的玻璃門,再一次看到了在最佳視野位坐著的男孩。
“你自己看。”
“確定了,就是他認識的人,至于原因估計是什么新仇舊恨懷恨在心吧,這個就抓到證據再調查吧。”
“怎么啦。我坐這妨礙誰啦!”
男孩看清楚工作證上的字,頓時語氣訕訕:“哦,什么事。”
葉楓拿過來,看清對方的名字:小景。
對方又是一通么么噠,我愛你,我等你。
“你來嗎?我等你哦……”
這次他沒有回避,走過去拉開凳子坐了下來。
手指戳的屏幕砰砰響:“房間號給我。”
二十分鐘后,兩個人在距離itting for me最近的路口碰面,老黃通過胡平已經知道了大概怎么回事。
坐落于西麗區全饒安最好的酒店。
“你坐這個位置不就為了哪里都能看清楚?”葉楓沒明說你不就是為了看清楚誰好看,誰帥,誰好搭訕?
葉楓一捂眼睛扔回給了宴笙:“你的兔子叫你去吃草了,你自己問房間號,我沒看到。”
伏低身子撅著嘴,閉著一只眼睛,頭上帶著兔子發箍,身上穿著毛茸茸的吊帶超短裙,白色包邊粉色面料,長度估計也就勉強遮住屁股……
他說完立刻左右看了看,還好這會餐廳剛開始營業,又是平時,除了他和服務生根本沒有別人。
葉楓一指昨夜宴笙坐過的桌子:“昨晚上那桌的客人你記得,他們發生了什么?”
“讓老黃跟你去,你把地址發他。”
“上次梁老頭報假警我已經覺得很離譜了,這次還來個投毒的。”
葉楓知道他肯定記得,畢竟宴笙是他為數不多狩獵失敗的經歷。
宴笙告訴了葉楓:“你打算怎么做?”
“為什么你覺得我會記得?”
見面第一句就是問:“小葉,你確定不是嫌疑人打擊報復嗎?這事可容不得閃失。”
“按流程做。我走了。”
葉楓走出房間后,給胡平發消息匯報,說宴笙回憶:可能是昨晚跟他一起吃飯的人動的手腳,但是具體怎么動的他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他也說不清楚。
“你是說那個妖艷賤貨給別人下毒??”
他嘴里的妖艷賤貨肯定不可能是宴笙。
葉楓問他究竟有沒有看到什么,他抿著嘴小雞啄米似的不停點頭。
“行了,配合我們做個筆錄,就在這里,愿意嗎?做完筆錄要簽字按手印的。”
男孩一下挺直了腰板:“怎么不愿意!”
“你們抓到人了,可要告訴那個人,是我給你們做了人證!”
黃友成翹著小手指捅了捅耳洞,有點不太明白這個人的腦回路。
“你叫我們公布你的信息?我們是不會公布證人信息的。”
“為什么?”男孩斜眼看著黃友成。
“你就不怕嫌疑人知道了,打擊報復?而且你讓我公布信息有啥好處?”
葉楓在旁邊沒吱聲,黃友成不知道,他清楚得很,這個人不過是又想抓住機會在宴笙面前刷個好感度。
“姓名,年齡,職業。”黃友成說完不給男孩反駁的機會,立刻開始進入詢問階段。
“崔曉曉,23歲,廣告公司設計師。”
“昨天你看到了什么異常?”
“你是說投毒嗎?我不知道是投毒,如果知道,我肯定當時就提醒他了。”
“那你看見了什么?”黃友成揚了揚下巴。
“我看他兩聊天挺親密的,一直很小聲的說話,我還以為他又換男朋友了。”
黃友成皺了皺眉頭:“說重點。”
昨天宴笙似乎性質不高,雖然點了一桌子吃的,但是都是那個男孩在吃,他只捧著杯子偶爾喝一口。
九點半,宴笙離開座位去吧臺買單。
崔曉曉看見對面坐那個男孩把宴笙的杯子端了過去,然后往里面扔了一片白色的東西。
“他動作很快,手指捻著一下就丟進去了,我就是坐得近才看到好像是白色的,很小。他還攪和了幾下然后放回去了。”
“你看到了為什么不阻止?”黃友成眉頭緊皺。
崔曉曉不以為意翻了個白眼:“阻止什么?最多就是偷偷放點助興的東西,我又沒有透視眼,我怎么知道那個東西有毒!”
“我莫名其妙跑去告狀,說不定人家還怪我破壞好事呢……”
“助興?”葉楓反問。
“對啊,那個點了,不出去開個房什么的嗎?吃點藥玩得開一點很正常。”
這下輪到葉楓翻白眼了,你自己玩得開,不要見個人就覺得別人和你一樣行不行……
“好,謝謝你的配合,麻煩您簽個名。”黃友成拿過筆錄本讓崔曉曉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并且摁下了鮮紅的指印。
“你們真的不能告訴那個人是我提供的線索嗎?”崔曉曉舉著殷紅的手指還未完全死心。
“該說的我們會說,不該說的不會說,放心吧。”黃友成收起了筆錄。
“黃哥,吧臺那邊有監控,可以回放,我們先去看看吧。”
崔曉曉坐在椅子上,抻長脖子目送兩個人走到了吧臺。
服務生還是昨天那個,看到葉楓笑了笑,直接問需要哪天的監控。
聽說要看昨晚九點到老板來之前的監控,服務生有些意外。
“昨晚?昨晚我們這里又出什么事情了嗎?最近有些流年不利吧,我得建議老板去燒燒香。”
他嘴里嘀咕著,按葉楓要求調出昨晚九點之后的監控。
宴笙還坐在位置上,他面前擺著的就是葉楓和肖萍萍從后門待洗杯碟里翻出來的那個杯子。
過了一會,宴笙頻繁抬起手腕看時間,到了九點半他起身跟對面的人小聲說了兩句,離開了餐桌。
坐在對面的男孩盯著宴笙的背影,確定他走去收銀臺后,抓過手包打開,從里面摸了一個東西出來。
他又看了眼收銀臺方向,確定宴笙還沒回來,立刻端過了宴笙的杯子把手里的東西扔了進去。
黃友成立刻按了暫停,回放,暫停。
脫離指尖的白色小丸子非常明顯。
監控繼續播放,男孩拿起筷子迅速在杯里攪和了幾圈,轉頭看了眼把杯子迅速放回遠處。
杯子剛放好,宴笙買好單走了回來,他指指宴笙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說了兩句話。
雖然聽不到,葉楓估計他意思是還有一點喝完再走。
宴笙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兩口,然后放下了杯子,抬手腕看了眼時間。
接著宴笙又喝了兩口,再次看了時間對著男孩嘴唇動了幾下。
葉楓估計他是催促,然后男孩回答了一句什么,宴笙起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轉身便走。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餐廳。
監控快進了一會直到另一桌的客人打碎了杯子,服務生忙著過去清理,老板推門走了進來。
再然后就是葉楓叫過老板,老板通知關店。
而宴笙他們桌上的杯碟直到葉楓他們離開前才收拾干凈。
“看看門口的監控……”葉楓說。
宴笙和男孩站在店門外的分岔口,宴笙幾次躲開了男孩想要攀附的雙手。
兩個人嘴里說著什么,天太黑看不清表情。
聊了大概七八分鐘,兩個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男孩期間數次回頭,宴笙一次頭都沒回消失在了監控范圍內。
葉楓知道,男孩走的方向是只能打車的路口,宴笙走的方向有停車場,可以打車,也可以走回市局。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葉楓看完監控松了一口氣,宴笙桌上的奶茶應該上了不短的時間,溫度已經下降,藥片丟進去后溶解速度減緩。
宴笙喝的時候,應該只有藥片表層溶解了。
他喝完后暫時沒有不適,一切如常回到家里才有了反應……
不過這幾口就讓宴笙反應這么劇烈,一杯喝完了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已經躺進了icu。
想到這里,葉楓揣在褲兜里的拳頭頓時捏緊了。
“麻煩把昨晚這兩個人從進來開始的所有監控,還有門口的監控都拷給我。”
他倒要看看,這個裝小白兔的小景究竟做了些什么妖!
服務員第一次起了追問的心思:“這是投毒嗎?這位客人有事嗎?”
服務員面色凝重,同樣是拷監控視頻,今天的動作比昨天呆滯了許多。
葉楓跨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一提一轉曲腿下壓把他按到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你打聽到房間號了?在西麗區?”
“沒事,我們就隨便問問,帶我們上去吧。人沒出去吧?”
“怎么樣,配置齊全吧,夠了吧?”
“這兩天有別的人出入過嗎?”葉楓問。
喬天一句沒問就來了,碰面后也是什么都沒問悶頭跟著走。
走出馬路,黃友成幾乎是一刻不停攔了出租車直奔目的地。
“你……你是……”他是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仇景,28歲。”
門一下拉開,穿著粉紅兔子裝的男人站在門口,頭上的耳朵尖還沒停止顫動。
“不要誤會,這位客人也是我們這里的常客,對于他的安全我很擔憂,也很內疚在我們這里發生這樣的事情。”
“夠了。打開記錄儀,咱們現在進去。”
“名字,年齡。”葉楓無視他的追問。
“你。你們干什么……”
黃友成剛才只告訴喬天,他們要過來抓個人,需要取證,讓他帶上設備來幫個忙。
門內傳來興奮的回應,很快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一聽就是用跑的。
“怎么辦?抓起來啊,在我們的地盤上,干這種事,不管他投的是什么藥。向他人投放不明物質妄圖達到違背對方意愿的目的,怎么樣都配得上刑拘。”
“警官,我們的管理是很嚴格的,只要進入電梯,就算站在走廊里聊天,我們都會登記訪客的。”聞訊趕來的大堂經理生怕葉楓質疑他們的管理,立刻解釋。
黃友成沒回答,撩起眼皮看了看這個問了不該問的服務生。
“1208住客叫仇景,28歲,男性,一個人住。”
黃友成掏出工作證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們就是警察,現在懷疑你和一起故意傷害他人案件有關,希望你配合我們調查。”
“找誰抓?”
“來了,來了。”
“我要報警了!”
仇景看到外面幾個陌生人一臉錯愕,掃過葉楓的臉,覺得眼熟。
“你們究竟是誰,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28歲?”葉楓無意識的又重復了一遍。
前臺滑動鼠標,在顯示屏上仔細看了半晌:“入住五天了,沒有其他訪客來過。”
28歲……看他那么豁得出去玩變裝,葉楓還以為他18歲……
葉楓擺擺手,看他微信里聯系宴笙那猴急的樣子,肯定聽到敲門聲就撲過來了。
站在1208房門前,大堂經理指指自己,意思是需不需要他來找個理由叫門。
喬天開著警車等在酒店樓下,左肩別著執法記錄儀,右肩背著一個挎包,拉開里面都是取證需要用到的工具。
葉楓進酒店后,去前臺出示工作證,先報上門牌號查證住客信息。
“人沒大礙,另一個人就不好說了,這事別聲張。謝謝。”葉楓拿著u盤叮囑了服務生一句。
葉楓想到這心中無名火起,摁著門鈴不撒手。
“叫上喬天帶上設備,我們三個人對付這種人足夠了。”
“對,全饒安最好的那家酒店。”
喬天和大堂經理雙目圓瞪,愣在當場。
走出餐廳,葉楓問黃友成怎么辦。
“來人啊!”
“對啊,我剛剛大學畢業!”仇景強調。
“什么傷害他人,你們是警察也不能亂說!放開我。”
仇景拼命掙扎,換來了手腕上更緊的控制。
“有沒有,我們調查了就知道了。別急,你越動我只會越用力。”葉楓怎么可能放了他,跑了或者把證據扔了怎么辦。
黃友成帶著喬天進屋,這是一間很大的套房,沙發上扔著漁網黑絲,床上鋪上了一次性床單,撒上了玫瑰花瓣……
喬天抽了一口氣:“這人……挺能玩啊……”
那個在視頻里出現過的手包此刻靜靜躺在書桌上。
黃友成帶著喬天在屋里仔仔細細轉悠了一圈,窗簾,床底,衣帽間全部掀開遮擋檢查了一遍。
確認沒有其他人或者出口,暗室才回到書桌邊,帶上手套取過手包在記錄儀下拉開。
里面裝著錢夾,房卡,還有一個白色扁扁的紙盒。
取出紙盒,上面只有一排英文字母,沒有印刷其他內容。
打開蓋子,里面一片薄薄的錫箔板,抽出來四顆位置有一個已經空了,另外三個位置里裝著白色的小圓片。
黃友成盯著錫箔板思考了幾秒,舉著回到了門邊,葉楓還跪在地上壓著仇景。
黃友成舉著錫箔板半蹲下去,在仇景眼前晃了晃:“這個東西是你的嗎?”
“是我的。”仇景理直氣壯回答。
“怎么了,這又不是毒品!”
“你認就行。”黃友成掏出證物袋把藥連同包裝一起放了進去
“從哪來的?”黃友成問。
“國外帶回來的。”
“帶回來了多少?”
“就這一盒。”
“吃了干什么的?”
仇景緊閉著嘴巴不說話,黃友成又問了一句:“吃了會有什么后果你知道不知道?”
“反正吃不死人。”
“行,換身衣服跟我們走。”
葉楓松開了控制站起了身,仇景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們出去!”
仇景扶著房門指著走廊下逐客令。
“我們出去干嘛?”黃友成摸著下巴饒有興致的問,抓人這么多年,還第一次被嫌疑人理直氣壯驅逐。
“我要換衣服。”仇景理由頗為充分。
“你都穿成這樣了還不好意思?”葉楓忍不住懟了一句,自拍時候挺來勁……
“不是有衣帽間嗎,你進去換不就完了了,誰想看你?”黃友成剛才檢查過屋里,確定仇景沒有地方可以逃跑。
仇景氣鼓鼓的進了衣帽間,沒多會他穿著襯衣,五分褲走了出來,只是頭上的兔子發箍忘記了摘。
三個人誰也沒提醒他,就這么把他帶出了房間。
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但是酒店里依然人來人往。
電梯門打開,數道視線投向了仇景。
他翻了個白眼,微微抬高下巴,眼睛斜盯著天花板走進了電梯。
電梯抵達,大廳里人也不少,一路上不斷有人指著仇景竊竊私語。
仇景回應的只是抬得更高的下巴,望著天上的眼睛時不時眨一下,哼兩聲。
市局早已經下班,喬天一路把車開到了辦公樓下,四個人一起進了審訊室,喬天擱下記錄儀。
“沒我啥事了吧?”
“沒事了,今天辛苦了。”黃友成拍了拍喬天的肩頭。
“小事,那我回了啊,有事叫我。”
喬天剛走沒多會,胡平走了進來看到仇景頭頂的耳朵一愣。
“干嘛!”仇景終于被看火了。
“有什么好看的,什么事趕緊的,我要回去睡美容覺。”
“再晚點,我會投訴你們!”
“沒事,看你長得好看。”胡平掏出一支煙點燃坐在了凳子上,朝著門外揚了揚下巴。
葉楓把記錄儀別在身上和黃友成一起去送仇景手包里搜出來的東西。
二樓玻璃門里只剩下大王小王,古振樂,肖萍萍。
古振樂一看葉楓進來,以為他們是來催促贓物。
“筆記本剛清掃完,幫你們拿過去痕檢了,你們胡隊應該已經安排下去了。”
“采集到了很多指紋,正在對比,一會就出結果了,今晚肯定給你們交代。”
“不急不急,是又來麻煩你們的,有點緊急的新活。”
黃友成把裝在證物袋里的藥盒遞給古振樂。
“這個跟萍萍化驗的東西可能是一樣的,你們仔細查查。”
“喲呵,我說怎么今天下班,放你走你都不走,原來等著接“私活”啊?”
古振樂回頭調侃肖萍萍,肖萍萍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還得麻煩你們跟我們過去采下指紋,收集生物樣本驗下有沒有服用違禁物質。”
“行啊,走吧。”古振樂把證物袋遞給肖萍萍。
“既然你都開始弄了,這活你還是先做著,等會我們回來再溝通。”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古振樂,大王帶著工具和兩人一路閑聊走到了審訊室,黃友成推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古振樂率先跨進去,一抬眼皮看清楚正要被審訊的人,立刻退了兩步。
“怎么,你們認識?”胡平詫異。
古振樂站定,清了清嗓子,擺了擺手:“不認識,怎么可能認識。”
他說完眼睛盯著仇景的頭頂:“這是個啥玩意啊。”
仇景一摸自己的腦袋,毛茸茸的條狀物,手一捏立刻癟了。
他拽住往下扯,剛拉到額頭又推了上去,雙手扶著調正了位置。
“老古董,少見多怪。”
古振樂表情平靜拉過仇景的右手。
“今天這個事情啊,肯定是要處理的,但是沒有造成惡劣后果,所以也只能是處理一下。”
“你這班怕是上不了了……”胡平輕笑一聲。
胡平說完不解氣蜷起手指在葉楓腦袋上狠狠敲了兩下。
黃友成和葉楓同時看向他。
仇景簽完筆錄,葉楓整理好,黃友成拿了過去,胡平手搭著他肩膀把他帶到走廊深處的小會議室。
“老古董現在開始采集你的指紋,麻煩配合下。”
“你什么意思!”仇景還不明白他剛才交待的一切已經觸及法律。
“回家啊,我考上我們本地醫院了,過幾天就要上班了。”仇景理直氣壯。
“意思是,要放了他嗎?”
“其他的等胡隊回來主持大局。”
葉楓一路小跑進審訊室,打印機正噗噗往外吐著筆錄。
“隨身帶著不明藥片,我們當然要驗一下你有沒有嗑藥史。”
古振樂一板一眼十個手指挨個摁完,拿出針頭就往仇景胳膊扎。
他和宴笙以前就認識,路過饒安和宴笙約了這次見面。
“你剛才干嘛去了?”
“走?”胡平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仇景立刻縮手被葉楓一把摁住:“跑什么。”
“你剛才聽見了吧?他是學醫的,這種人不給他教訓,讓他知道自由是相對的,法律是有邊界的,以后還得了???”
“沒什么意思,簽字,摁手印,一個別漏啊。”胡平揚了揚手,葉楓拿著薄薄幾頁打印紙走到仇景身旁。
只有印刷在盒子內側的使用方式和功效,十分不正規。
抽完血,古振樂手指捻住仇景的頭發:“還要取點頭發,麻煩配合。”
他給宴笙奶茶杯子里投放的藥物是國外獲得,看起來不像是正規藥廠生產,沒有批號,條碼,成分說明,禁忌癥。
“什么功效?”葉楓追問。
以為說完就完了。
仇景一把抽過來,斜眼瞪著葉楓:“簽哪?”
“手機號查到了,最近幾天一直關機,之前的聯系號碼也沒什么異常,我們在看他手機號注冊過的信息,特別是社交賬號。”
黃友成走出審訊室,招呼過來兩名干警接班守著。
不到一個小時胡平再次給葉楓發消息:“過來干活。”
“判刑是肯定夠不上的,但是拘留是跑不掉的。”
仇景氣鼓鼓嘟著嘴,瞪大眼睛,看起來更像兔子了……
“你想往哪走?”
“你們要干嘛!”
胡平一甩頭:“說什么胡話!”
仇景瞪著眼睛咧著嘴,看著自己的血液順著針頭流進了管子里。
“有點事,信息查的怎么樣了?”
仇景剛剛在國外讀完醫學研究生,拿到了博士學位準備回國就業。
胡平舔了舔嘴唇,琢磨了半晌,吐了個英文單詞。
“你們什么時候放我走?”仇景語氣依然囂張。
葉楓跟著大王,古振樂退出了審訊室,回到辦公室剛坐定,周云飛立刻跑了過來壓低嗓門。
“happy night。”
胡平親自出馬,審訊進行的非常快,仇景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值得上警局。
黃友成是震驚,難以置信。
葉楓是困惑,明顯沒聽懂。
“啥玩意?快樂夜晚?良宵?”
“你啥時候這么文雅含蓄了……”黃友成咧著嘴。
“你直白你說……”胡平戳了一把黃友成的胳膊。
黃友成瞪著眼看著胡平。
“你說啊,你不是嫌棄我說的不到位嗎?”
黃友成掏出手機在屏幕上點點點,很快一個字正腔圓的女音響起。
“aphrodisiac”
胡平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立刻覺得不妥,強制繃起了臉。
“啥東西啊……”葉楓嘀咕著還是沒聽明白。
“說中文,咱們是中國人,不要提高交流門檻,故意設置障礙,降低交流效率。”胡平一本正經。
黃友成把手機往桌上一扔:“自己看……”
葉楓抓過手機看到下面的中文解釋,頓時火了,蹭地站了起來。
“這是意圖強奸,強奸未遂,性侵,猥褻,故意傷害!”
“還不構成量刑??抓他!不能放過他!”
葉楓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捏著手機的手不斷上下抖動,黃友成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救下了自己的手機順勢拉他坐了下來。
“小葉,別激動,慢慢說。”
“怎么能不激動!”
“他不是要性侵宴主任,他是希望宴主任吃了藥憋不住那啥他……”胡平一口氣說出了后續。
葉楓頭一伸:“啥?”
“就是你聽到的,這事反正有點扯,咱們等等古法醫他們化驗,這事肯定不可能就這么算了。”
“向在職警察投放明知道可能引起不良后果,犯罪事實的不明藥物肯定是違法。”
仇景對于自己下藥這事供認不諱,甚至歸結為情侶間的小情趣,當然他不知道是不是情侶,不是他一句話就可以界定的。
查聊天記錄,通話頻率,問另一個當事人很快就清楚了。
胡平沒跟他掰扯這個,順著他的話繼續問。
仇景意思小別勝新婚,加點助興的藥物很正常,在國外他們都是這樣玩。
至于昨晚上為什么兩個人沒有回一處,仇景說宴笙說自己要加班沒空……
他覺得宴笙后面身體有反應了肯定會憋不住來找他。
“雖然這事很惡劣,但是我和老黃評估了下,很難量刑,拘留肯定是逃不了的。”
“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去看看宴主任,順道問問他還有沒有什么訴求,或者說有沒有更有利的信息提供。”
“證明仇景知道這個藥物可能引起嚴重后果,比如心梗啊什么的,這樣的話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胡平說完,讓葉楓現在就去醫院一趟,給宴笙說下情況,聽聽他還有沒有什么想法。
宴笙這事速戰速決,等檢驗中心的化驗對比結果出來,如果確實沒有引起嚴重后果的物質,他打算給予7天行政拘留。
這事就這么結束了,但是影響并非沒有。
對于仇景來說雖然不算案底,但是履歷肯定有了瑕疵,想要進入關鍵行業,關鍵位置沒那么容易了。
這是他違法亂紀的代價,也是警醒他不要利用自己的專業為非作歹。
現在就是看看受害人還有什么訴求,能達到的盡量達到。
葉楓二話不說拔腿去了醫院,病房里開著一盞床頭燈,宴笙左手握著手機看資料,右手拿著暖手寶在睡衣上一遍遍的滑過。
白色睡衣,領子和前襟的褶皺好像都平整了不少。
葉楓走后,他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他聽到開門聲看到是葉楓揉了揉眼:“你來了,開下燈。”
葉楓手揣在褲兜里沒動:“就這樣挺好。你和仇景是認識嗎?”
葉楓停在床邊,語氣正式。
宴笙放下手機,整理了下睡衣坐了起來:“認識,以前我在國外讀研究生時,他在隔壁城市讀大學,因為那個地方國人很少,所以我們在一個群里結識的。”
“只是結識?”
宴笙嘆了一口氣,含蓄地回答:“交往過很短一段時間,因為不合適所以和平分手。”
宴笙說話的時候,還不忘記拿著暖手寶一遍遍壓過睡衣的褶皺。
“嗯,看出來了,挺和平的,過了這么多年還能一塊吃飯。”葉楓說完沒等宴笙解釋,立刻又問了新的問題。
“他說你們在國外經常會吃點藥物助興,所以他給你下藥時可能知道會引起嚴重后果嗎?”
“還是你以前自愿服用過此類藥物,沒有出現不良反應?”
葉楓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哪里知道他說完,宴笙比他還激動。
“放屁,誰特么跟他們吃藥助興了,我需要藥??”
宴笙氣憤異常,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仇景編瞎話功夫這么厲害呢?
“是不需要,要知道你吃藥都沒用,估計就不下了。”
葉楓嘀咕了一句,他琢磨了下,宴笙可能真的是第一次吃這種東西。
如果他當晚知道自己的不良反應源于不明藥物,可能早就自己上醫院了,不會想要在家扛一扛。
葉楓這話嘲諷得很明顯了,宴笙笑也不是,惱也不是。
“我看過萍萍發給我的成分表,都是不會在日常生活容易接觸到的成分。”
“國外有很多添加亂七八糟成分,打著催情的藥物,食物。”
“我應該是對其中某一種成分反應明顯。算是一個特例,這種成分不是所有人吃了都有不良反應,我算是過敏。”
宴笙說完看了一眼葉楓,把暖手器換到了左手繼續“熨”著自己的另一側衣襟。
“這個事情我以前不知道,別人也不可能知道。”
宴笙這句話算是公正的幫仇景撇開了更嚴重的罪行。
明知故犯,知道他過敏還投放。
雖然他很生氣仇景的行為,但是他也不想憑空捏造事實,既然胡平已經知道了,那么他相信胡平會給出公正的懲處。
“那你這次怎么知道的?你不會是……”
不會是想要幫你的老情人開脫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宴笙掏出手機敲了兩個詞匯發給葉楓。
“有點繞口,發給你,你好記錄查證。”
“前一種是萍萍分析出來的奶茶里含有的成分,后一種是正常用藥成分,兩種化學結構相似,但是不相同。如果對后一種過敏,前一種有一定概率會引發過敏。”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這種概念,比如紫色的食物富含花青素,如果你對花青素過敏,那么你吃紫色的食物都有可能引起過敏,但是過敏是需要量的累積,你吃藍莓過敏,不代表吃去皮茄子一定過敏,雖然都是紫色。”
宴笙說完拿起手機又發了一串名字給葉楓。
“這些是我過敏的藥物,你可以查證,治療的也都是普通疾病,平時使用很頻繁。”
“哦,我會查的。仇景說,你們目前是交往狀態,他給你下藥只是生活上的小情趣。”
“沒有的事,他連我現在的手機號都不知道,都是社交賬號聯系,聊天記錄你們可以恢復可以查,我和他現在的關系很容易鑒定。”
“他來饒安好幾天了,每天約我,也就周日那天把你們的活都干完了,我才出去請他吃個飯而已。”
他怕葉楓不行摸過手機,打開兩個人的對話框遞給葉楓。
“你怎么不追問我沒說的是什么?”
“到家大概十分鐘,我胃里很難受開始嘔吐,我以為是晚上吃的東西不干凈,想著可能吐完就好了,沒打算去醫院。如果不是……”
葉楓走后,宴笙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左右覺得氣不順。
碰巧對上了那就是真話了……
“好了,不清理聊天記錄的習慣為你改變了。”
后面的話頭宴笙硬生生咽了下去,他怕說出來葉楓會炸毛……
宴笙藥物過敏這事一般沒人知道,仇景應該也不知道他買的助性藥物里有類似成分。
葉楓轉身就走,宴笙在身后叫了好幾聲“小朋友”都沒換來一個回頭。
他也很惡心仇景,但是他也實打實的說了。
“對啊,你買的南瓜粥后來我也沒吃完,不是不好吃,就是心情不爽……”
“嗯,希望你不要下次睡迷糊,醒來發現不在自己的床上了。”
宴笙……
“昨天你們離開itting for me后計劃去哪里,你什么時候感到不舒服的。”
“小朋友,我今下午到晚上都沒吃飯,好餓。”
“昨晚走出餐廳,我就覺得有點不舒服但是沒多想。他邀請我去他酒店坐坐,我拒絕了,我說我要趕回局里給刑偵加班。”
“有什么好追問的,你嘴里肯定沒好話,我走了。”
葉楓偷瞄了一眼手機屏幕,那張照片果然不見了。
“嗯,我看你也不會吐了,剛才我去醫生辦公室了,今晚上你點了全醫院最貴最豪華的營養餐,一個人吃了幾大碗一點反應沒有,醫生說你應該沒事了,叫你明天出院。”
“如果不是不舒服,你就跟他去酒店坐坐咯。”葉楓語氣玩味。
他忽然止住的話頭,葉楓居然沒有追問,宴笙覺得有意思。
“去個p,小朋友你最開始進來像審訊犯人,現在的語氣像是在審……”
“哦,你現在很餓嗎?還吐嗎?”
“下午到晚上?”
宴笙一勾手,大拇指按住彈出菜單,點了刪除……
“你現在先看看也可以,我沒有清理聊天記錄的習慣,所以應該最近幾年都在。”
怎么就一兩天時間,小朋友變得這么會懟人了?
葉楓回到市局,也沒猶豫,把和宴笙溝通的內容挑重點告訴了胡來。
宴笙……
宴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嘖了一聲。
宴笙最后兩句強調了,工作比和仇景吃飯重要。
畢竟包裝盒,說明書一個成分都沒寫。
宴笙想說的是:如果不是你來了,我可能還會繼續忍一忍,等到忍不了的時候,可能連叫救護車的力氣都沒有了……
宴笙嘴角一挑,果然賣慘還是有用的。
“很餓,應該不吐了吧。”
“如果你們的工作沒做完,我肯定不會去的……”
“宴主任身體如何?”胡來還是很緊張。
“之后我步行到停車場,獨自開車回家。”
他撈過手機打開葉楓的對話框。
“嗯?是嗎?看來我睡迷糊了忘記了。”
葉楓立刻補充:“你最好說實話,如果你說假話,他也說假話,碰巧對得上的話……”
葉楓瞟了一眼那張辣眼睛的兔子裝,意味深長說了句:“看出來了。”
“沒事了,能正常吃東西了,明早就可以出院了。”
“行,那我就放心了。正好剛才技偵破解了方青躍的筆記本密碼,我們一起來看看。”
不出大家所料,方青躍果然把云端上的視頻都下載保存在了電腦上。
他按月份一個個分好了文件夾,雖然文件名還是阿拉伯數字排列,但是有了月份的區別,加上方青躍每次問診都很詳細,稍微點開對比一下就能知道視頻關聯的日期,患者名字。
周云飛拿過來他們篩選出來最近半年有嫌疑的病歷,大家一起動手,很快找到了第一個對應的監控視頻。
每一個視頻并不是單獨屬于一個患者,基本覆蓋了三天就診患者的合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們篩出來了六個患者,按就診時間找到了5個。
就診過程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爭執摩攃,甚至連質疑都沒有。
幾個人的語氣和其他來就診的患者差別不大,很多祈求話語夾在其中。
“醫生,求求你幫幫我。”
“醫生,xx說你很厲害,介紹我來的。”
“醫生,你一定要治好我……”
胡平揉了揉額頭:“是不是還有一個?幾號來看的?”
“還有一個叫彭強的,43歲。5月7日來就診的,只來過一次,距今還不到一個月。”
大家伙很快翻到了對應的監控視頻。
“誒~”大家打起了精神。
進來的男人不僅身形魁梧,而且帶著黑色的鴨舌帽,黑色的口罩。
緊身t恤包裹的下的身體隨著動作,一塊塊的肌肉若隱若現。
雖然來這種小診所看這些病的患者都會偷偷摸摸,怕被人認出會要喬裝打扮一番都是正常現象。
但是他進屋后卻一直沒有去掉遮掩。
方青躍慣例詢問姓名年齡后,也注意到了彭強沒有摘下口罩。
“臉上長東西了?”
彭強“嗯”了一聲,聲音低沉。
“長什么了?讓我看看。”
鏡頭里伸出來一只帶著橡膠手套,穿著白大褂的手,彭強后仰身子躲過了掀口罩的手。
“紅色的小點,硬硬的,有點多。”
白大褂手縮了回去:“癢嗎?說說還有哪里不舒服,最近都干了什么了?”
“前幾天尿道口有點癢,然后早上起來看到有膿性液體分泌,排尿時后刺痛。”
彭強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故意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
“發生過不潔性關系嗎?還是去住過酒店,用過酒店里的毛巾浴缸接觸了下`身?”方青躍語氣平靜。
“前兩天去找過小姐……”
“去過醫院做檢查嗎?你這個可能要去醫院做個檢查才好確定。”
“做過涂片。”
“嗯?”方青躍語氣驚訝。
“有鏡檢培養淋球菌,有的。”
“檢驗報告給我看看,我看看嚴不嚴重。”
彭強在身上四下摸索:“抱歉,忘記帶了。”
“你是先做了涂片,然后有做了淋球菌的鏡檢和培養是吧?”方青躍和彭強確認他在其他醫院的檢查結果。
“對!涂片看到有革蘭染色陰性雙球菌,培養后能看到看見淋病奈瑟菌。”
“嗯?菌落數多少?”方青躍這句話后半截明顯下壓了語氣。
彭強壓低嗓門嘟囔了幾句,沒有聽清。
“你是什么職業??”方青躍的語氣有些警覺。
“自由職業,做點小生意,最近光景不好,也可以算無業……”
“能開點藥給我吃嗎?”
彭強說完沒等方青躍詢問,主動提出需求。
“不打針?”方青躍反問。
“先開點藥吃吧,手頭有點緊。”
“藥也不便宜啊。”
方青躍嘴上這么說,還是大筆一揮刷刷刷寫好了單子。
“一會去隔壁交錢領藥,這藥是半個月的,不能開多了,先吃了再來復診看看效果,不行就給你換一種,你也別有什么心理負擔,普通疾病而已。”
“謝謝大夫,我會再來的。”彭強客客氣氣地說。
“留個電話吧。”方青躍慣例詢問。
“我接電話不太方便,麻煩大夫留個電話給我吧,如果吃完藥有什么不舒服,我及時聯系您。”
方青躍又撕了一張處方箋寫下自己的手機號遞了過來。
彭強嘴里不斷說著謝謝離開了診室。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胡平敲下暫停鍵:“6個人的診療經過都看完了,你們有什么想法。”
葉楓聽完沒回答,扭頭把放在角落辦公桌的病歷,抱了最厚的一摞過來。
他一本本翻開快速掃過,看完要么扔左邊,要么扔右邊。
大家看著他的行為不明所以,胡平招呼大家:“不管他,說你們的想法,這六個人有可能存在嫌疑人嗎?”
“其他幾個都還好,最后一個有點奇怪。”
“這個叫彭強的給人的感覺,說不上來。”
“太冷靜了?”
“不是第一次得病?看起來很有經驗。”
“找到了。”葉楓抱著幾本病歷跑了過來發給大家。
“不太對啊,如果我去見醫生,我肯定恨不得襪子都脫了叫醫生看看我腳上長的痘跟病沒有關系。他遮遮掩掩來診所我想的通,為什么見到醫生了遮遮掩掩?這不太對啊。”
“第一次接觸這些專業名詞,非專業人士怎么可能一下記住?”
“你們看,他說的病癥和淋病不符。”
就是這些病癥啊,最重要的就是流膿啊。
“難道不是淋病?是梅毒?”
有干警手里拿著的患者病歷,是一個人得過幾種病的。
葉楓把患者心理發展過程,把握的十分精準,這也是他曾經經歷過的心路,也是在帶著葉銳的檢查報告,在帝城到處找醫生看時,遇到的很多患者以及患者家屬的心路。
“那這癥狀對不上啊,他難道不是淋病。”
因為經歷過,所以才懂的。
大家翻開葉楓挑選的簡歷,一個個看過去:“挺符合啊”
“他做的檢查太專業了,幾乎直奔主題,正常人得了這種病,都有僥幸心理,不會那么巧就是我吧?”
“患者在面對最壞的結果可能時,都希望是自己弄錯了,只是可能巧合,找醫生之初抱得心理甚至有一部分是,希望醫生告訴自己想多了。”
周云飛提出了質疑。
“他說他臉上有紅疹不肯脫口罩。但是你們看這么多淋病患者,沒有誰說除了患處,身體其他部分,特別是臉上長疹子的。”
葉楓再一次提出自己的質疑。
“除非他知道他臉上的紅疹和性病沒關系,或者他臉上根本沒有紅疹,怕自己的模樣暴露,畢竟診所里面人來人往,萬一呢?”
“肯定會做很多檢查,然后強調自己可能只是有點尿路感染。”
“他所有檢查,包括方青躍的提問,對答如流,看起來好像十分熟悉。”
“他也許根本沒有淋病,他遮遮掩掩來看醫生,檢查報告不帶可能嗎?而且現在大醫院檢查,手機里都能查到。”
葉楓說完,胡平緊接著說出了更大的可能。
他逐字逐句念出來,會在皮膚表面產生紅疹狀態的是另一種性病。
“難道又是個醫生?同行報復?”周云飛問。
“不是醫生。”葉楓和胡平幾乎異口同聲。
“你們不是說他對專業名詞很熟悉嗎?不是醫生難道?”周云飛還沒說完猛地一拍腦門。
“他可以提前準備,死記硬背!這個人有問題!”
“如果他真的是嫌疑人,那么這次計劃的問診應該是一次認人的過程,確定方青躍是誰,長什么樣子。”胡平手指捏著打火機轉啊轉。
“問題來了,他從來沒就診過,那么直接來認人,說明不是和方青躍在診療中發生的問題,簡單來說就是并非隱患糾紛。”
“為什么要認清楚方青躍,誰在□□?”
“方青躍有什么值得滅口的?”
胡平一連拋出了幾個在當下線索無解的問題。
“都回答不出來是吧,所以咱們還要接著查,手機號碼關聯信息查的怎么樣了??家庭情況怎么樣,家屬通知了嗎?”
胡平話音剛落,周云飛忙不迭的舉手。
“查到了查到了,家屬還沒通知,等您指令呢。”
方青躍,鄰省b城人,獨生子,父母健在,退休工人。
家中唯一住房一套一室一廳,是父母單位幾十年前分配的福利房。
這家子記錄在案的資料干干凈凈,可以麻溜開出無犯罪證明那種。
“聽起來他家條件不太好啊。”有干警聽完周云飛匯報的信息做了總結。
“是因為有點窮嗎?”葉楓小心翼翼地問,畢業這幾年,他不斷的調整自己的價值認知體系,以前只認為自己家是普通家庭。
從小學開始到高中,身邊同學好像都差不多,讀了大學,公大管理嚴格,連衣服都是統一的,也看不出什么區別。
他一直以為世界上的人都差不多,直到接觸了很多底層,才知道這個世界的參差。
雖然他現在對自己家經濟條件有了相對正確的認知,但是還是經常不能很確定“窮”“不太好”“一般”之間的細微區別。
“也不能算窮,不太寬裕吧,要不怎么這么多年還擠在狹窄的福利房里。”
“好像除了吃喝,他花錢都很節省,但是工作這么多年還沒能改善家里的條件,錢花哪去了?”
“或者,他沒有我們以為的那么掙錢?”
黃友成說完立刻轉頭盯著周云飛。
“查了查了,銀行狀況也查了,全部余額加起來就三萬塊。”
“查過流水,除了偶爾給父母轉賬,很多時候都是取現金,不知道干嘛。”
“有多少錢?”葉楓問。
周云飛目光呆滯,回憶了半晌:“好像有幾十萬。”
“二十萬是幾十,九十萬也是幾十,查清楚了匯報,對數字敏[gǎn]點,殺人案最大的點一個為情,一個為從財,跟錢沾邊的都注意點。不要總是要我教!”
胡平批評完周云飛,轉頭指著前面的大屏幕。
“宴主任回來,問問還需要二次解剖不,如果不需要了通知家屬過來認尸。”
“再把剛才的監控再看一遍。”
監控再次從彭東進入診室開始播放,坐下,提問,回答,一切沒有任何異常。
“檢驗報告給我看看,我看看嚴不嚴重。”
“等等。”葉楓說話的同時出手敲下了暫停鍵。
“你們看他的帽子這里。”葉楓手指放在屏幕上,彭強的鴨舌帽側緣有個露出一半的暗色花紋。
“這是個品牌logo吧?”有干警反應過來。
胡平摸出手機手指點了幾下,扔到了桌面上。
“這是宴主任說的牌子,就是現場那片布料所屬的品牌,你們看看像不像。”
“我后來也去了解過這個牌子,他們家會員政策摳門的原因是,客戶忠誠度很高,不會在意這些會員福利。所以有沒有會員都是一樣的,大部分客戶是長期重復購買。”
周云飛抓過手機放大圖片貼在屏幕上對比。
“真的像!”
“確實很像,可惜只有前半段,就怕是山寨貨,后半部分給人篡改了。”
“這帽子多錢?”有干警問出了關鍵問題。
胡平指著手機:“我看的官網,有價格,你們自己看。”
“450……”
“3800的t恤穿去殺人,450的帽子帶著認人好像也挺合情理的……”葉楓嘀咕的很小聲,大家湊得近都聽到了,覺得葉楓說得不無道理。
對辦公室里在座所有人來說,這個價格算得上奢侈品范疇的品牌,他們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經濟并不發達的饒安估計也有很多人沒聽過,沒見過。
不到一個月,卻在方青躍身邊出現了兩次。
這個品牌仿佛成了一個標記,也許能幫警方釘住嫌疑人。
“等明天宴主任來了,麻煩他和品牌方溝通下,看看能不能搞清楚這個帽子logo的工藝是不是正品。”
胡平這句話是對著葉楓說的,葉楓左右一瞧,大家都看著他。
“哦……”
葉楓語氣訕訕,胡平一下聽出來了。
“誒?怎么了?”
葉楓剛“啊”一聲,敞開的辦公室門被人輕輕敲響。
葉楓一扭頭,古振樂笑嘻嘻站在門口指著胡平。
“胡隊,有點事。”
胡平起身,讓大家先聊,走出幾步一回頭看見葉楓眼巴巴望著他,笑著招了招手,葉楓立刻起小跑跟了上去。
古振樂帶來了幾份報告。
筆記本上面的指紋除了方青躍的,剩下都是今天抓獲的入室盜竊嫌疑人的。
通過dna以及指紋對比,今天抓獲的卻系入室盜竊嫌疑人。
從他家搜出的贓物,除了方青躍的筆記本電腦過于陳舊,估值較低,其他都是黃金,鉑金首飾。
根據當下金價計算,總金額超過一萬元。
這個估值信息已經出具正式文件傳給了區大隊,幫助他們參考量刑。
“萍萍那天和小葉去取證,還有你們抓仇景的視頻記錄我都看過了,雖然去的人少,但是符合最低配置要求,并且執法記錄儀拍攝完整,清晰,這些證物不存在瑕疵,所以這些報告如果需要呈上法庭,也是經得起審核的。”
古振樂一板一眼先強調,他們做的都不是無用功,都是可以合規合法,之后才開始說化驗結果。
黃友成帶回來的藥片和肖萍萍在奶茶里檢出來的不明物質成分一致。
杯子上那個方向明顯不同的指紋就是仇景的。
仇景的血液毛發檢驗沒問題,最近半年都沒有吸食過違禁品。
“這些報告你們先拿著,正式的等宴老師明天回來簽了字再給你們。”
“簽字?”胡平反問,其他報告還好說,仇景的化驗報告,按回避原則來說宴笙還是不要簽字的好。
“宴老師給我發過消息說明天上班。”古振樂以為胡平擔心宴笙明天還是來不了,立刻強調明天就能恢復正常工作。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胡平看了眼辦公室里,大家討論的熱火朝天,把古振樂拉到一旁壓低嗓門。
“仇景這事的所有報告,宴主任都沒參與,你簽了得了,其他的讓他簽。”
“不合適吧,這要領導審核啊。”古振樂果然一板一眼。
胡平眨了眨眼:“宴主任不在,你就是領導。”
“真不是,真不行。”古振樂退后兩步,一副胡平鼓動他謀朝篡位,他要劃清界限表明忠心的模樣。
“回避原則,宴主任不能簽字。”胡平實在沒招了,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句話。
“回避?”古振樂睜大眼,什么情況需要回避他很清楚。
“難道這人是宴主任的親戚,所以他干脆請假,完全不參與?字也不能簽?”
“不……”葉楓剛說一個字被胡平一把拽住。
古振樂也不猶豫拿過筆就準備簽。
不過他自己改動了口吻,并沒有把責任完全推給刑偵催得急,要得急。
受害人不會有異議,嫌疑人要有異議,自己的口供走到哪都是板上釘釘,他們又沒有刑訊逼供。
胡平又一次催促古振樂,這個事情里,古振樂簽字的報告只要他認就沒人說二話。
葉楓給古振樂出主意,而古振樂依然猶豫不決。
古振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猶猶豫豫按葉楓說的發了出去。
雖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也許早晚有一天很多人都會知道,但是當下越少人知道風險越低。
所以想簽完字就送過去,刑偵好走后續流程,就不等宴笙上班再簽了。
“那我得問問宴主任。”
“對對對,你看事情也說清楚了,而且你還強調了宴笙不在,沒參與這事,萬一回頭有人提出異議,這些都是證據嘛,你趕緊發吧。”
“誒,你怎么問?難道問宴主任是不是認識這么不要臉,犯法的人?”胡平語氣詫異。
發完消息,胡平掏出筆遞給古振樂催促他就這么簽字畫押完事。
“不是親戚,認識,而且認識時間不短,這事沒啥人知道,不要聲張。”
而是說自己覺得這個事情盡快了結,讓刑偵把精力盡快完全投在方青躍案子上比較好。
“你這樣問,你說:宴主任這兩天您不在,我們幫刑偵處理了幾個緊急的化驗,和方青躍案子沒關系的,是一個叫仇景的嫌疑人涉及的案子,刑偵趕著要報告,要不我簽個字就交給他們?”
“你知道這種情況雖然沒有明確需要回避,但是萬一受害人回頭鬧呢?所以你把字簽了,這事也別提。”
胡平說完揚了揚下巴,眨了眨眼,一副你應該懂的表情。
“我估計宴主任也覺得挺丟人的。”
古振樂被胡平的反問難住了,是啊,怎么問呢?可是不問他就這么貿貿然簽了字,好像也不合適啊。
古振樂似懂非懂點了點頭,旋即又提出了異議。
這么含含糊糊饒了一大圈,不過就是不想讓宴笙這事讓太多人知道。
他們都認為這大半夜的點,宴笙應該是不會回消息了。
就算明早宴笙有異議那到時候再說。
“叮咚”古振樂手機進來了一條新的信息。
古振樂一驚,立刻滑開,宴笙居然回復了。
“好的,辛苦了。”
“行了,領導回復了,沒問題趕緊簽。”
胡平拿過古振樂簽字好的文件一把塞在葉楓手上:“你去辦后續的,快點弄好,了結了咱們繼續整這頭。”
辦公室里方青躍使用頻率最高的社交賬號被查了出來。
這里面添加的人不多,有小楊護士,有李大夫,還有一些他的朋友親戚同學。
最近的消息是兩個人發的,一個是小楊護士,在出事前一天給他發消息問他這次要躲幾天。
他意味不明回了句:耽誤不了幾天,這次不是躲事,是真有重要事情要辦。
小楊護士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明顯不信。
這一點和她配合警方調查時表現一致,認定方青躍是出去躲麻煩去了。
還有一個頭像是一片黑色的陌生人,這個人和方青躍加上好友是4月份,之后有過幾次交流都是視頻或者語音通話。
直到最后一次聯系是文字信息。
“幾點你確定好了嗎?”這是周四一大早方青躍發出去的第一條文字信息。
對方直到下午兩點才回復:“十二個小時后見。”
方青躍追問地址,對方回復等著。
直到晚上十點過,也就是警方在tting for me監控里看到方青躍第一次拿起手機,對方發來了會面的地址。
是一個地圖截圖,上面標注出了七十八號院,然后用紅色箭頭標出來進入路線。
“五棟,樓頂,時間地點別弄錯了。”
“忘不了放心。”
過了一會,對方主動發來消息。
“事情再今晚會有一個了結。”
“放心,帶好了。”
對方之后在沒有發過消息,直到方青躍決定赴約,發出了那句“希望對方準時到。”
“這號查了嗎?”胡平問。
“查了,查了,這號碼注銷了,得提交到總公司在服務器上查存檔。”
“多久能查到啊?別查到人都跑火星去了。”
“不好說,得看是什么方式注冊的,我明天上班就催。”一個干警舉手表示,這事會跟進。
“最近半年方青躍的通話記錄拿到了嗎?”胡平緊接著又問。
“拿了拿了,全部拿到了,來往電話很多,還沒打印。”周云飛立刻接話。
“明天分類排列好,人手一份打印出來。大家一起篩,看看有沒有可疑電話。”
胡平抽出一支煙點燃,吐完一串煙圈,布置了新的任務。
“誰來總結下我們到目前掌握到的具體信息。”
辦公室里立刻沉默下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支煙燃燒過半還沒人主動應承。
胡平一指黃友成:“老黃……”
他叫完兩個字,手指一轉指向了葉楓:“你教教小葉怎么總結,讓他來。”
胡平說完意猶未盡,又指了周云飛:“他說完,你補充!”
周云飛指著自己:“我補充?”
“怎么了?上哪都要跟著,叫你跟著補充就不行了?你這么多次跟著出去玩去了啊。”胡平眼珠子一瞪,臉一板,樣子頗為嚴肅。
周云飛縮了縮脖子:“說錯了可別怪我。”
“還沒說就想著錯,都你這樣,還怎么破案?”
“好了好了,開始了開始了,安靜安靜。”
黃友成借著招呼大伙安靜讓胡平閉了嘴,他怕這熬了幾宿積攢的火氣周云飛承受不住。
胡平一捻煙蒂:“給你們十分鐘準備!”
胡平說完起身回到自己辦公桌邊,拉開柜門,稀里嘩啦抱了一堆吃的出來,隔著老遠扔給這個一包,投給那個一包。
一時間,塑料口袋相互摩攃的聲音不斷,黃友成幾次忍不住白了胡平一眼。
“你教你的,我吃我的,大家伙吃點東西充下饑,一會精神頭足點別聽錯了……”
黃友成再次瞪了胡平一眼,這叫怕聽錯嗎?這是叫大家挑錯呢!
十分鐘時間很快過去,葉楓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按黃友成教他的歸納方向開始匯報情況。
5月23日下午警方接到報案,左平巷附近待拆遷小區七十八號院發現墜樓男子一名。
經現場勘查,法醫解剖檢驗,線索收集摸排。
確認死者為東麗區私人診所,方氏診所的經營者也是主治醫生之一:方青躍。
方青躍,男,29歲,大學本科學歷,隔壁省b城人,家庭經濟狀況普通。
據診所小楊護士反饋,方青躍自稱學習過專業防身術,但是在調查過程中并未發現其接受過專業訓練的痕跡。
應該只是個人愛好,身手不錯但不夠專業級別。
他5月20日從診所離開后去向不明,5月22日晚間攜帶手機,錢包先到市中心的itting for me餐廳用餐,于5月23日凌晨離開。
期間方青躍和警方還未查實的神秘人聯系確定了碰面時間。
經過線索推斷,警方有理由相信,方青躍按對方精心規劃的線路,躲避開了監控,步行前往案發現場:七十八號院五棟頂層。
預估方青躍抵達現場的時間是凌晨1點左右,和神秘人約定的時間是凌晨2點,死亡的時間是凌晨3點左右。
根據現場痕跡勘查,確認死者生前有過激烈搏斗,第一次意外墜落后,抓住了天臺邊緣,而后被嫌疑人以非常規手段推出天臺。
受害人身上的手機,錢包不翼而飛,經過查看附近道路監控,凌晨到被報案人發現這段時間,沒有發現有人進入這個區域,懷疑東西是被嫌疑人拿走了。
已經追查到嫌疑人使用過的社交賬號,準備繼續追查社交賬號的使用人信息,進一步鎖定嫌疑人身份。
“我說完了。”葉楓看著胡平等他發表意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胡平還沒吭聲,也沒來得及讓葉楓坐下,周云飛立刻站起來開始補充。
“通過排查方青躍非常規手段留存的患者就診監控記錄,發現最近半年來訪患者中有一名叫彭強的患者,可能和嫌疑人有關。”
周云飛說完,一屁股坐下,生怕胡平嫌棄他說的少要罰站。
“雖然不算全面,至少沒硬傷,第一次這樣還行吧。”
胡平點評完,問大家為什么嫌疑人要拿走死者的手機和錢包。
“不想讓我們那么早確定身份,給他逃跑留時間。”
大家迅速的回答了出來,這是很多兇案中,嫌疑人經常使用的小伎倆,目的就是給警方偵破工作造成難度。
“假設,彭強是嫌疑人,或者跟嫌疑人有關,他都敢登堂入室確定方青躍身份,包得嚴絲合縫連眼睛都看不清,難道還怕我們查?”
黃友成覺得嫌疑人拿走東西不僅僅是因為要給警方找麻煩。
“他只是怕被方青躍記住樣子,影響后續。”
胡平話沒說完,但是通過剛才的信息梳理,大家的對方青躍武術功底有了新的認知。
葉楓終于理清楚了這里面的關鍵信息。
“如果以前認識,他的聲音方青躍多聽幾句應該會辨識,但是視頻里看方青躍對這個人一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所以我覺得他是怕方青躍記住他的樣子,影響之后的交道。”
“那他為什么要包裹那么嚴實,如果不怕我們查?”周云飛反問黃友成。
“你們看彭強的這個體格,至少是個健身愛好者。這身腱子肉如果不是花架子,那就是有實打實的真功夫。”
那么他的那點功夫只能拖點時間,并沒有絕對勝算。
“對,這下對了!”胡平又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打跑好勇斗狠沒有章法的小混混可以,如果對方具有專業功底。
“這兩個人打起來……”
方青躍可能只是個武術愛好者,耍點花架子,懂點三腳貓功夫。
“攝像頭的存在除了方青躍沒人知道,這個人去就診時根本不知道會被拍下來,所以不存在怕不怕警察查。”
黃友成忍不住說了胡平兩句,最近這個人有點不對勁,三天兩頭桌子拍得啪啪啪。
“號稱懂武功的方青躍身上可沒這么結實的肌肉。”
胡平說完,立刻拉出方青躍做對比。
推理案情時,時間軸是個非常重要的東西,平時看似不起眼匆匆而過的幾分鐘,十幾分鐘放到案件偵破推理中,可能影響整個偵破工作的走向。
并非一開始小楊護士所說的很厲害。
“如果彭強是嫌疑人,那么他這次所謂的就診不是沖著方青躍醫術來的,是沖著方青躍這個人來的,就像小偷踩點,先認準方青躍是誰。”
“為什么怕方青躍記住他的臉?為什么不是怕方青躍認出他?萬一他們以前認識呢?”胡平繼續提問。
“如果是業余愛好者,對方能置他于死地,說明對方比他更專業,那么他們之間打斗的時間不會太長。”
“你動靜能不能小點??這桌子經不起你這么折騰,拍壞了,譚局那吝嗇鬼恐怕要扣你工資給你換。”
方青躍從離開itting for me到墜樓之間相隔了兩個多小時。
這中間發生過的所有事件,猶如一副散碎的拼圖,通過時間這條線一塊塊組合,一步步靠近真相。
“約的1點到,方青躍死亡時間3點左右,掐頭去尾,兩個人應該碰面時間超過一小時。”
“兩個人可能打了最多十幾分鐘吧,不可能上來就打,也不可能打了停會繼續打。”
“那么可能一碰面,先和和氣氣談一談?”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分析著兩個人交手的時間點。
“方青躍信誓旦旦帶了要的東西,那肯定要表示誠意,見面就要拿出來。那么可能不可能……”
葉楓順著大家的思路往下剛說了一句,大家伙立刻爭先恐后發表看法。
“方青躍帶了東西,那么可以看作他們達成了某種交易。”
“交易無非就是錢,方青躍拿某個東西換錢!”
“交易流程,先點鈔,驗鈔,這會耽誤一些時間。”
“很小的東西,可以當面驗貨。”
“很好收藏,方便攜帶,藏匿,如果對方錢沒對,方青躍肯定不給。”
“你們再看看視頻,他那身上像揣了額外東西的樣子嗎?”
胡平指著前面的大屏幕,讓大家再想想究竟方青躍身上有什么東西。
“東西要么在手機里,要么在包里!”
錢包和手機消失的又一個可能原因出來了。
“如果能儲存在手機里的,無非文件,照片,視頻等電子文件,肯定不可能是實際的東西。”
“每種文件類型不一樣,對應的人可能也不一樣。”
“錢包里能放下的也就是存儲卡之類的,總不能撿了誰的身份證敲詐幾十萬吧?”
不知道哪句干警冒了一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家表面看發表的觀點十分雜亂,實則核心一致。
方青躍和對方交換的“東西”很大可能是,便于攜帶保存的電子文件類型。
其中的內容,目前不清楚,但是對于對方來說一定非常重要,重要到不惜殺方青躍滅口。
“文件類的無非合同,賬本這類跟經濟有關的東西,以方青躍的工作生活圈子來說,不太可能接觸的到吧?”
屋里坐著的也算是至少有幾年刑偵經驗的刑警,什么文件算得上保密重要,大家隨便說說就能舉例出好幾個。
方青躍就是個有行醫資格的江湖游醫,就算接觸到了有權有錢的患者,也不大可能拿到人家的灰色賬目。
“除開跟賬目有關的文件,那就是照片視頻之類的,涉及他人隱私,還有撞到不法交易。”
“但是方青躍吃住工作都在診所,除了躲醫患糾紛跑出去住幾天小旅館,去的最多的估計是itting for me。”
“itting for me不大可能有不法交易,空間開闊,人來人往比較雜,太不安全。”葉楓立刻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難不成是在小旅館撞到什么重要人物開房了??重要人物有權有錢,不至于幽會去的地方都不用登記身份證那么lo?”
“那只剩下他診室的監控頭了……”一個干警冒了一句,本意是這條思路看起來走不通。
沒想到這句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方青躍那么詳細地記錄病史,什么都問,會不會患者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秘密,死后懼怕要殺人滅口呢?
再或者,方青躍主動去敲詐對方,然后……
“但是我們不是看過方青躍患者的職業,信息嗎?除了彭強沒發現別的不對勁啊。”周云飛立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你們別忘記了,里面很多信息是患者想要展示的,包括名字都是假的,職業身份更有可能……”
胡平這話一出,大家更加沉默。
難道他們要把方青躍所有的患者視頻都看一遍嗎???
“倒也不必,事情應該發生在近期,如果是一年前發生的事情,方青躍的墳頭草起碼兩米高了。”
“這種足以刺激到對方想要殺人滅口的秘密,不會讓他活這么久。”
胡平認為:如果是就診過程中某位患者不小心泄露了重大隱私,那么該患者第一次就診的時間應該在一年內。
兩個人也許經過幾次問診,彼此變得熟悉,患者因為信任放松了警惕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之后后悔,怕方青躍宣揚出去或者方青躍以此要挾,才導致后來的事情發生。
可是一年以內也是個龐大的數字。
“誒,彭強多高?”胡平忽然提問。
葉楓隨手撈過剛才翻出來放在一旁的病歷翻開。
彭強的身高沒有記錄。
“好像方青躍沒問這個……”
“那就看看視頻,和其他有記錄身高的患者利用屋內環境對比推測。”
方青躍的攝像頭位置角度一直沒有發生過變化,可以通過每個人的站姿,坐姿在監控畫面里的占比計算出身高差。
說起來有點復雜,其實有經過無數次實踐的公式可以運用,誤差不超過1厘米。
一陣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之后,彭強的參考身高出來了。
“之間。”
“這個數據和宴老師他們根據現場痕跡推測的身高有重疊!”葉楓聽完立刻說。
“彭強先列為重點調查對象,明天查下他來診所看病那天,附近所有監控有沒有留下痕跡,模擬下線路,看看他從哪來。”
“如果查到了,交給技偵再次對比案發當日七十八號院附近的監控。”
“一會上班立刻把存儲患者監控的云端交給技偵。讓他們想辦法,找對方技術溝通也好,自己破解也行,必須盡快先給我們按時間分出來一個確定版,這樣我們篩起來也快點。”
胡平說完一抬手腕:“還有一個兩個小時就上班了,大家還有什么要補充?”
“胡隊,我覺得你剛才說的一年內這個時間段可以再縮短,或者調整下。”葉楓說完又撈過幾本病歷。
胡平隨手翻開,是他們之前查過的半年內只有一兩次就診記錄的患者。
“你想怎么調?”
“嫌疑人不是4月份和方青躍加上好友的嗎?那么我們干脆先查4月份后沒有再來過的患者,不管他第一次是什么時候來的,兩年前來的都無所謂!”
葉楓語氣篤定。
“哦?說說。”胡平摸著下巴一副非常感興趣的模樣。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葉楓不慌不忙列出了自己的幾條理由。
“這個人四月份和方青躍加上好友之后直奔主題,沒有試探迂回,直接進行語音聯絡。”
“雙方都不愿意留下文字證據,他們之間的通話很可能是在試探和拉扯。”
“如果我們推測方青躍拿著對方的把柄索取錢財的方向沒錯,那么在這個人加方青躍微信前,方青躍已經出擊,并且放出了讓對方相信他手里有東西的信號。”
“對方加他好友就是為了進一步確定,他手里東西的份量。”
胡平一拍腦門打斷了葉楓的話語:“你說得對。”
“這樣確實更省事。”
無論微信上聯絡方青躍的嫌疑人和殺他的人和奇怪的就診者彭強是不是一個人。
大部分正常人,如果知道被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第一反應肯定是不能被他捉住更多的把柄。
胡平說完自己憋不住先笑起來,黃友成搖了搖頭,不愧叫胡來,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理由。
如果這個人是方青躍的患者,按兵不動最直接的方式:暫時不來診所和方青躍發生正面接觸。
會采取的慣常處理方式,按兵不動或者抵死不認,假裝鎮定。
周云飛失落的放下了手。
“我自己去吧,宴老師他們記錄很完整,應該沒有什么要補充的,我就是想站在那里感受下死者和嫌疑人,當時可能再想什么。”
“我想再去看看案發現場的天臺看看。”葉楓提出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這一晚上的會開下來,胡平布置了不少任務,可是目前看他的意思明顯覺得這些還不夠……
胡平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等到想到權宜之計再和方青躍見面。
“為什么?”葉楓很錯愕,他本來想胡平同意里立刻動身。
可是胡平要他中午十一點過去?難道這其中有什么講究不成?
“死了人的地方,陽氣弱容易撞鬼,早晚要出事,中午正好……”
“我我我。”周云飛迫不及待舉起了手。
“你們還有什么建議可以提?”
“自己去?還是派個人跟你一起?”胡平問。
迄今為止,他們只在檢驗中心的影像記錄里看到過天臺的模樣。
胡平狠狠丟了一記眼刀:“你什么你,你今天的事不少,別想偷懶……”
“行啊,你去省得我自己去了。”
采取拖時間的方式打著心理戰同時想對策。
雖然影像記錄也足夠全面,但是葉楓總想自己再過去看看。
“對方沒有采取權宜之計,而是動了殺機永絕后患,這個把柄看來不小。”
“行,但是別太早,中午吧,十一點過左右去。”胡平拍了拍葉楓的肩膀以示鼓勵。
葉楓雖然也覺得很沒道理,不過還是決定聽胡平的,中午再去。
周云飛被胡平安排了很多工作,葉楓自覺幫他分擔了剛收到的方青躍通話記錄。
移動公司發過來了一個文件包,是方青躍最近一年的話費詳單。
詳細記錄了每一條語音通話發生結束的時間。
每一條來往短信的號碼,時間。
方青躍的話費沒有不同尋常的使用方式,說起來簡單,看起來文件也不大。
葉楓打開卻吃了一驚。
在互聯網如此發達的今天,真的很難看到誰的話費詳單上有這么頻密的通話記錄了。
而且大部分都是集中在晚上,甚至半夜。
如果不是知道方青躍的職業,葉楓可能都要懷疑方青躍從事灰色特殊服務了。
數量較少的短信清單上充斥著各種服務號碼,廣告短信號碼,甚至還有一長串不知道是詐騙電話,還是虛擬號的莫名其妙號碼。
少有幾個正常的手機號,葉楓復制查詢,結果不出意外都是快遞,高頻推銷電話……短信里沒有正常交流。
葉楓撇著嘴復制了通話清單貼進表格,按胡平要求匯總后分類排序,調到大家能看清的最小號字體,點了打印。
“嗚……”蜂鳴音響起,打印機開始工作,噗噗噗不斷吐著打印紙。
聲音持續了好幾分鐘還沒有停歇,胡平耳廓一頓。
“誰打啥呢??這么久還沒好?打印紙不要錢啊!”
“我在打方青躍的通話記錄。”葉楓立刻解釋。
胡平抻著脖子一瞅,一沓起碼三厘米厚的a4紙整整齊齊碼在出紙口。
顯示屏提示打印機缺紙,葉楓抽出雪白的打印紙,拉開紙盒剛放進去。
胡平又嚎了一嗓子。
“住手!你打印了幾份?”
胡平瞧那怕是要用完一盒打印紙的架勢,心疼得不行。
他覺得自己大概也是被譚局染上摳門的毛病了。
“一份。”
葉楓本來想按胡平說的人手一份,打印預覽時瞧見一份幾十頁,他就決定換個方式,只打一份。
胡平深吸一口氣,環顧辦公室一圈,這么多人都看一份?
“你有辦法?”
葉楓自信地“嗯”了一聲。
“行!打!用完別扔,留作草稿紙!”
胡平說完立刻改口。
“md,不行,都是個人電話,只能碎了。”
“算了算了,趕緊的,別讓譚局撞見了。”
葉楓立刻按下啟動,熟悉的嗡鳴聲再一次響起。
持續幾分鐘后,聲音停止,葉楓捧起打印完畢的通話清單。
“誒?這么多紙你們干嘛了!”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胡平閉了閉眼,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
譚局快步走到葉楓身邊,伸手翻過還帶著溫度的打印紙。
“這么多電話號碼打來干什么?”
“打來查案啊,打來干什么,難道我們轉行電信詐騙,撥打騷擾電話不成。”
“你那摳門的毛病要改改,這些叫辦公耗材,就是拿來消耗的,你看住打印紙就能看住嫌疑人不犯法了嗎?”
胡平起身走到葉楓面前,伸手把一摞打印紙抱到了自己懷里。
“你這大早來干嘛?”
譚局瞪著眼睛盯著胡平懷里的紙:“我就問問,你怎么話就這么多?”
“要聽案情匯報,我給你說,你要催我們破案,那別催了,我們都熬了一宿了。”
“你果然不愧叫胡來啊,這簡直胡攪蠻纏,你跟我出來。”
譚局說完背著手轉身往外走。
胡平把懷里的電話記錄往葉楓手上一放:“你先整理著,一會我回來咱們一起弄。”
葉楓站在桌邊按每張清單最后一個號碼是否終結為核心,分出了薄厚不一的好幾份。
胡平回來還沒走到辦公桌,遠遠看到了一溜鋪開滿桌的打印紙。
“豁,這么多。”
他走過來幾步順手點過來幾個,大家圍坐在一起。
葉楓一人發了一份,自己拿起方青躍的手寫電話本開始唱號。
每個人盯著手里的清單,查找起來效率極高。
查到一個,干警立刻用筆圈出來,旁邊記錄上方青躍登記的姓名。
查不到的,葉楓另外拿了一張紙登記。
厚厚一摞通話清單核對完,居然超過百分之八十都在手工電話本上找到了出處。
剩下沒找到主的手機號數量不多,葉楓記錄了三十來個,還有部分在通話清單上沒有被勾去。
葉楓正打算統一記錄后,進系統查詢機主身份,胡平又把他叫了出去。
葉楓走出辦公室,胡平伸手拉上了門。
滿屋繁忙被隔離開,走廊里只剩下呼吸可聞的安靜。
靜悄悄的走廊里,胡平說話都忍不住壓低了嗓門。
“宴主任那事,我給譚局匯報了。”
“啊?”葉楓驚詫,他以為這個事情就止步于他們幾人知曉了。
“你別緊張,我征求過宴主任意見,我們覺得還是給譚局匯報一聲比較好。”
“仇景那腦瓜子,不太正常,萬一之后繼續鬧騰呢?又有后續呢?”
胡平對仇景做出的處罰合情合理,但是對仇景的前途肯定有影響。
誰知道他會不會想不通回來繼續糾纏宴笙,或者是搞其他花樣鬧得人盡皆知。
到哪個時候,胡平就會變得非常被動,不如提前匯報,想好應對,沒事自然好,有事也不會慌亂。
“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在一些不重要的方面,我們換了個說法。”
宴笙當晚以私人身份赴約,在itting for me碰到了前來取證的葉楓,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兩個人在餐廳里裝作不認識。
葉楓取證完畢,以為宴笙也是去取證,聯絡宴笙想要溝通工作,意外得知他突發疾病。
兩人以為宴笙是食物中毒,擔心餐廳食品安全出現問題,可能引發大規模食客中毒。
為了固定證據,保護受牽連的食客追訴的權利,宴笙委托葉楓進行取證。
后面的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
“你沒意見吧?”胡平說完問葉楓。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胡平匯報給譚局的版本里,隱去了葉楓突兀上門,擅自做主去取證的過程。
雖然取證過程沒有瑕疵,葉楓的判斷也沒問題。
甚至葉楓還立功了。
但是匯報中隱去了葉楓的功勞,弱化了他的存在。
胡平只是擔心,若是未來某天,這個事情不得已暴露在公眾目光下,這個說法更好的保護了宴笙和葉楓。
葉楓情緒平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啥啊,我覺得沒啥啊,反正又沒篡改核心事實,我和宴老師怎么碰見的都不影響仇景蓄意投毒的事實。”
“胡隊,我聯系過宴主任了,說不需要二次解剖,那我就通知方青躍父母來了啊。”
胡平猛然打開辦公室門走了出來。
胡平剛想出口的安撫瞬間吞了回去,緊閉著嘴盯著周云飛。
這些近道猶如城市脈絡的毛細血管,是監控照不到的盲區,每個白天都有很多人在這些道路里來回穿梭。
路過的空屋,敞開的門內和小王影像記錄里沒有不同。
夏天,如果天太熱,也許有的人就懶得回家了。
胡平拍了拍葉楓肩頭。
饒安是個不大的城市,中心城區范圍更小。
葉楓把自行車蹬得飛快,累得氣喘吁吁也不想減速。
今天天氣剛好沒那么熱,還是會有人愿意走上一些路回家吃飯,順便午睡一會。
胡平說完意味深長的一笑,葉楓有些摸不著頭腦。
葉楓急匆匆走向案發樓棟,咚咚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院子里回響。
“我是出來的時間不太對嗎?”周云飛小心翼翼地問。
天臺上,滿地垃圾還在,檢驗中心在地面上畫出的白色痕跡還在。
一進單元門,四周更加安靜,外面的日光再濃烈也穿不透廢墟的黑暗。
“時間不早了,你要去七十八號院就快去把。”
此刻時不時有人走過,有的提著袋子,有的背著書包。
他總覺得胡平話里有話,并不是一時興起的胡說八道。
偶爾草叢一響,葉楓一扭頭卻看不到任何活物,只留綠茵晃動。
就算云阻礙了烈日的肆無忌憚,葉楓并沒覺得自己的皮膚獲得喘熄,曬久了一樣覺得不舒服。
那是靜悄悄的凌晨,兩三米外什么都看不清的黑夜。
生活工作都在這一片的人,許多會選擇中午回家吃飯午休。
方青躍的敲詐見不得光,想要避人耳目。
嫌疑人研究這條路多次,才會準確給方青躍指出一條避開所有監控的路。
葉楓終于理解了胡來的幾句“胡話”。
由近到遠三四公里的區域內,夾雜著數不清的小路小巷,彎彎曲曲四通八達。
一切都沒有變過。
畢竟夏天,所以大家會習慣性走陰涼的小道。
胡平說完透過辦公室里的窗戶看了出去。
葉楓小心翼翼繞過那些污糟痕跡,走到畫出手掌模樣的天臺邊放眼望去。
葉楓一路上都在思索胡平那幾句莫名其妙的話。
卻可能是嫌疑人來到案發現場選擇的路。
此刻正值中午,正好是放學下班時間。
今天云層很厚,擋住了大半個太陽,微風時不時吹過減消了不少暑意。
現在是明亮白晝,二三十米外都能看得清楚。
七十八號院周圍拉上的警戒線還在,沒有破損的痕跡,看起來這幾天除了警察沒人來過。
葉楓睜大眼努力適應環境光線后放慢腳步,一步步走向天臺。
到了夜晚,又因為僻靜光線不佳,成為了很多人的避忌。
天空的云時不時飄過,天空一會陰一會晴。
這個方向就是方青躍那夜過來的方向。
葉楓視力好,甚至隱隱約約看見了itting for men附近商場的高樓。
葉楓撩起警戒線鉆了進去,連日的暴曬,空氣中腐爛的泥沼味減輕了不少。
這里是方青躍墜落前努力抓住想要救自己的地方。
“今天是個好天氣,祝你順利。”
嫌疑人投其所好,表面看幫他達到目的,實則是要讓他消失得毫無痕跡……
葉楓閉上眼睛,把剛才看到的縱橫交錯的小道深深刻在了腦海里。
“篤篤篤”身后響起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葉楓猛地睜開眼,仔細聽了片刻又放心的閉上了眼。
腳步聲終止在了他的身側。
“小朋友,你在看什么?”
葉楓閉著眼撇了撇嘴:“隨便看看……”
“你能出院了?能吃東西了?不回局里報道?”
“我能不能吃東西,你還不知道?”
“我也來隨便看看,又不是回局里才能叫上班。”
“你閉著眼睛怎么看?”
宴笙嘴角一挑。
“用心看~~”
宴笙一聲恍然大悟的“哦”之后看著前面的路薄唇輕啟。
“其實有一條路可以完全避開我們能想到的范圍內的監控,但是并不是能完全避開監控。”
葉楓等不及宴笙說明白,立刻睜眼扭頭盯著顏宴笙:“真的有這樣的路?在哪里?”
“有啊,只是費點事而已。”
宴笙摸出手機打開地圖放大舉在左手,右手在虛空里和手機屏幕上交替點著。
一條彎曲的小路在宴笙的手指下描摹而出。
這條路可以完全規避市區的監控頭,一直走到東麗區和集陽區交匯處。
那是一片白天人流都不多的區域。
到了半夜,估計連老鼠都難看得見。
不要抱希望于走訪,可能根本找不到人詢問。
“這片雖然沒人,但是有條大路,應該有監控,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看到嫌疑人的模樣。”
“記住了嗎?”
宴笙說完一摁手機,屏幕頓時黑掉,葉楓迫不及待抓住他的左手。
“打開,再讓我看眼。”
“你是想到了什么?”宴笙眉毛一挑。
葉楓吊著宴笙的左手腕迅速晃動:“快打開,我看看,就一眼,求求你。”
“有你這么求人的?”宴笙眉毛一挑,等著葉楓模樣乖巧溫言軟語說幾句好話。
“要不,我穿上兔子……”
“別,謝了!”
宴笙立刻條件反射解鎖手機。
葉楓左手拽著宴笙的手腕,右手兩指在地圖上不斷滑動。
“是這個方向,這條路沒錯吧?”
“是,我在醫院里沒事,研究了很多遍,每條路名都快背下來了。”
“對,是。”
“沒錯,就是這么轉過去。”
“對,繞到那個位置就能過去。”
宴笙不斷肯定葉楓的探索之路。
葉楓的指尖最終停在了一條細細的白線上,實際上那是一條小路。
葉楓兩指來回移動,局部放大看清楚路名后,語氣篤定。
“這個地方我去過,如果我們運氣不錯的話,應該有攝像頭!”
“哦?”宴笙再次挑動眉梢。
這條路實際可能太窄,或者太不重要,地圖上除了名字,幾個代表建筑物的灰色方塊,再沒有任何更具體的標志。
所以葉楓說的攝像頭是什么地方的?
“宴老師,你開車了嗎?要不我們現在就去?”葉楓拽著宴笙的左手腕不撒手,生怕宴笙拒絕或者跑了。
“行,我能說不行嗎?你帶路吧。”
葉楓這次十分自覺坐在了副駕駛,指揮著宴笙左轉右轉,不過十來分鐘,葉楓叫了停車。
一條比巷子寬一點,勉強能過一輛小車的路出現了。
路上左側是一排鋪面,右側是圍墻。
宴笙看清楚釘在墻壁上的路牌,是葉楓最后手指停留的路名。
葉楓已經興奮的獨自跑了進去,宴笙手揣在褲兜里懶洋洋地跟在后面。
沒走了幾步路,濃郁的香氣鉆進鼻孔。
似曾相識的甜香,油香瞬間把宴笙的思維拉回了那個大雨的黑夜。
人跡罕至的暴雨高速,莫名其妙壞掉的紅色小跑,不遠萬里趕過來的人。
暖烘烘的狹小單身宿舍,帶著微辣的酸甜番茄方便面,奇奇怪怪卻好吃的八寶粥。
柔軟的床榻,帶著洗衣粉味道的被子,枕套。
“到了到了,宴老師你快看,這里真的有。”
葉楓停下腳步手指著斜上方,掩蓋不住的興奮。
宴笙毫不懷疑,如果他再走慢幾步,葉楓會忍不住高興得原地蹦起來。
這大熱天的中午,店鋪門口居然排著不少人等待購物。
柜臺里兩三個帶著口罩,帽子的售貨員忙忙碌碌,一道磨砂玻璃門把兩間鋪面分成前后兩部分。
濃郁的香氣源源不斷注入鼻孔,刺激了神經快速分泌唾液。
宴笙推測,玻璃門里是后廚加工,否則只是銷售成品不會有這么新鮮熱乎的香味。
“發現什么了?”宴笙走到葉楓身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陳舊的招牌上寫著五個大字“老式點心鋪”。
招牌旁邊一個黑色圓滾滾的小玩意,睜著大大的眼睛正瞪著他們。
“喲,這小巷子里居然有攝像頭?”宴笙十分意外。
前后放眼一看,除了這家點心鋪門前排著長龍,其他開著的鋪面冷冷清清。
“這就是你那個八寶粥的原材料售賣點?”宴笙笑著問。
聞了這么久的香氣,他再愚鈍也猜到了葉楓對這里如此熟悉的原因。
這么偏僻的地方,葉楓不大可能瞎轉悠碰到就記住了地名。
一定是在這里停留過,很大可能是來買東西記住了地方。
葉楓點了點頭:“我們一起去問問監控吧?希望他家的監控記錄的時間能長點。”
“行……啊。”
宴笙話音未落,葉楓已經掏出工作證沖了過去。
葉楓走到柜臺邊,客氣詢問正在給客人裝點心的售貨員。
“你好,我想看看監控,請問負責人在嗎?”
售貨員頭都沒抬,手指一伸后面,吼了一句:“老板,有人要看監控。”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店鋪后面的玻璃門推開,一位穿著白衣白褲,帶著透明帽子的老人走了出來。
“看什么監控?”老人邊走邊輕輕擊掌,手上的面粉隨著他的步伐飄在了地上。
葉楓揮著手里的工作證:“我是饒安市公安局的,因為有個案子需要,想看看你們店前的監控。”
老頭走近拿過葉楓的工作證仔細看了看還給葉楓。
“要哪天的?”
“5月23日的有嗎?”葉楓充滿期待地看著老人。
“哦,有,我們這個能保留一個月呢。”
“那……”葉楓犯了難,他好像沒有帶u盤出來。
“我把密碼賬號寫給你們,你們自己回去登錄吧,這是我兒子弄的,我也搞不懂。”
老頭從柜臺上哪過本子撕了一張紙邊寫邊絮叨。
老爺子看起來是數落,卻把兒子介紹過的功能記得清清楚楚,語氣充滿驕傲自豪。
“他堅持要裝,我說弄個假的嚇唬嚇唬人得了,他不成。”
“他們要是之后還有事需要問,就直接聯系你了。掛了掛了。”
“年輕人嘛,就隨他去了,哪知道今天還真有用了。”
“你們等等啊,我問問,順道給他說說,你們要有事好問他,我是除了揉面做點心,啥都不知道。”
老爺子達到目的,懶得聽兒子念叨立刻關掉了電話,手指點了點葉楓捏在手里的紙條。
“嘿,那臭小子說我生意太好,怕引人眼紅趁我們關店后搞破壞,非要裝個攝像頭。”
“沒有沒有,有警察說要查下記錄,我把賬號給他們啦。”
“非說要裝好的,什么超廣角,超清夜視,人形追蹤……”
“騙什么騙,老頭子活了一把年紀被誰騙過,我看過了是警察,不跟你多說了,一會泄露案情了。”
“我還說沒必要,店里除了后廚的機器,沒什么值錢的東西,機器他們也搬不走。”
“我兒子說,這個品牌搜一下就能查到什么端?就是都存在上面的。”
“兒子啊,你裝那個攝像頭正常的吧?”
電話很快接通,揚聲器音量很足。
“對對對,云端,用這個登錄就可以了,我都沒弄過,是我兒子時不時上去看看,應該是沒問題的。”
老爺子摸出按鍵已經磨掉的老式直板手機,篤篤篤按下十一個號碼。
“正常,我昨天剛看過,出什么事情了?”
他笑呵呵的把紙遞給葉楓,上面清楚寫著攝像頭品牌,登錄用戶名,密碼。
“爸,什么事?”
“云端。”葉楓補充。
“警察?你查好證件啊,別被騙了。”
“就這個沒錯。沒事了吧?我回去了啊。”
老頭子說完想起了什么,指著賬號道:“這是我兒子電話,要是你們弄不好,打電話找他,就說是我說的。”
老頭子語氣頗為硬氣,說完轉身走去后廚。
葉楓高聲說著謝謝,一轉頭宴笙不在身后。
他心里一慌,怎么就一會就把人給弄丟了。
他嘴巴張開還沒發出聲音立刻閉上,掏出手機點開對話框發了一條消息。
“你去哪里了?”
“hi,這呢。”宴笙手里舉著手機像葉楓招手。
他在排隊的一眾人堆里,身高特別突兀,再加上聲音,葉楓立刻看到了他。
宴笙站在跟著隊伍緩緩移動,已經快到了柜臺跟前,看他那意思肯定不是站錯了位置。
葉楓走過去問他:“你要買什么?”
宴笙朝著通透干凈的玻璃柜努了努嘴:“看起來都挺好吃的,你介紹幾種特別好吃的。”
葉楓立刻熱情地推薦了好幾個品種,輪到宴笙,他立刻按葉楓說的一樣不落買了雙份,分成兩個袋子,轉頭提給葉楓一大包。
“這算小小的謝禮,等這個事了結了,再請你吃大餐。”
葉楓推拒:“宴老師不用了吧。”
宴笙把袋子往葉楓懷里一杵:“你還嫌棄太便宜怎么的?”
“不不不。”葉楓雙手抱住,忙不迭道謝。
回市局的路上碰上了午后上班點,雖然不堵,但是車行緩慢。
葉楓看著窗外的街景問宴笙。
“宴老師,剛才你為什么回去案發現場?不是說不需要二次解剖了嗎?”
“難道你們的檢驗工作還未結束?”
“去現場跟解剖有什么關系?這個案子里,除非再發現新的線索指向別的地方,理論上我們就不會再有新的工作了。”
“昨天我躺在病床上,想著耽誤了你的工作,只是請你吃飯感謝太輕飄飄了。”
“所以我左思右想,決定做點什么幫你提高點效率。”
“我打電話問胡平進展,他說不太好,你們還沒有找到嫌疑人留在監控里的身影。”
“我就想啊,嫌疑人又不是從地下鉆出來的,他總是從路面走過的。”
“是不是有一條路可以避開案發現場附近所有監控呢?所以我就研究了很久地圖。”
宴笙輕言細語說了很久,大概就是他想要幫助刑偵盡快查到線索,所以今天一出院就迫不及待來到現場想實地看看自己的猜測行得通不。
哪知道這么巧碰到了葉楓。
“小朋友,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市局的辦公樓遠遠出現了一個輪廓,宴笙扭頭瞟見葉楓一臉深沉。
“還有個問題,我們在……就是我如梅毒和淋病的特征有沒有相似的地方?”
雖然葉楓話說了一半,但是宴笙知道,肯定是和案情相關,不便多言。
“相似的地方?除了都是可以通過性傳播,其他表現基本沒有相似。”
“當然我說的是普遍情況,凡事無絕對,要是你想要知道更具體的,我可以找專科醫生仔細咨詢。”
“我查到梅毒會長皮疹,起痘痘,淋病一般不會吧?”
葉楓說完,宴笙立刻搖頭。
“基本不會,如果淋病患者長痘痘了,大抵和病毒無關。”
葉楓哦著點了點頭,這樣來看,他的推斷沒錯,彭強帶著口罩最大的可能就是不讓方青躍看清他的模樣。
“負責任的醫生不會只聽患者口述定病,這種疾病觸診觀察是必備的,然后再看檢查結果,需要和普通皮膚病分開來看。”
宴笙見葉楓感興趣,又多說了幾句無關的話題。
關于完善正規的診療過程,望聞問切是基本流程,現代科學將“切”這個手段更加全面具體化。完善的檢查是提高治療效率和診斷正確率的必備前提。
“那這么說,方青躍的問診過程有些太潦草了?”彭強就診過程中,方青躍都是按彭強說的來聽,全程連檢查都沒有,不知道是因為彭強說辭太過專業,他信以為真還是他對待患者“能省則省”。
宴笙一笑沒有回答葉楓的這個問題,他緩緩踩下剎車。
“小朋友,我們到了。”
車子停下來,葉楓瞧著懷里的一大包吃食有點為難。
“怎么?怕別的同事誤會你出去偷懶去了??”宴笙很理解小朋友的緊張,生怕被誤會假公濟私。
“嗯……雖然只是順便,但是總感覺不太好。”
宴笙伸手提過來放在后座:“放車里,你晚上下班了,我給你送回家。”
“晚上不會下班吧?天這么熱?車里會壞吧?”
“哪有不下班的,你們都熬了幾宿了。放心吧,胡平不是周扒皮,車里開著空調就不壞了。”
宴笙語氣篤定,又調低了幾度空調順道把車窗打開了一條縫。
“這樣,會很耗油吧?”葉楓更為難了……
“沒多少,走吧,上班要緊,你剛查到的監控趕緊回去匯報吧。”
提及案情,葉楓立刻忘記了其他事情,說句謝謝,打開車門一溜煙跑回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人聲鼎沸,讓葉楓有種喜氣洋洋的錯覺,他穿過大伙往里走。
胡平還是坐得很自由散漫,靠在椅子上腿擱在辦公桌上搖搖晃晃,看見葉楓語氣興奮。
“小葉,快過來。”
“胡隊,怎么了?嫌疑人確定了?”
“不不不,嫌疑人還沒確定,但是方青躍緣何被殺可能確定了。”胡平滿臉喜色。
“哦?”葉楓很是詫異,他不過出去一會,這么快就查出重要線索了。
“還是多虧那本電話本,還有你記錄的通話清單上無主的那部分號碼。”
葉楓走后,胡平拿著葉楓記錄的號碼一個個去查詢機主信息,想要把每一個方青躍沒有記錄過的號碼都追查到使用人。
有的人是患者,有的是因為工作原因和方青躍打過一兩次交道的人,除了一個號碼以外,其他號碼都查到了。
“號碼又注銷了?”葉楓還是不明白,就算號碼注銷是個不正常的巧合,那么怎么樣就確定核心原因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