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白露和賈寒露坐一輛馬車往南安郡王府去的時候,那廂唐嬤嬤坐的馬車已經進了南安郡王府。
南安郡王府雖然名義上是郡王,但比起皇室宗親,他這個異姓王根本就不夠看,尤其是康熙親政后沒少打壓他們四大異姓王,若不是他們夠識相,早早地投誠,怕是不比吳三桂他們強到哪去。
如今他們這幾個異姓王也就是掛個名,實際什么權利都沒有。因此南安郡王妃對唐嬤嬤的很是尊重,就怕惹到了唐嬤嬤,宜妃在康熙面前吹枕頭風,給南安郡王府穿小鞋。
宜妃描述的太詳實,唐嬤嬤就往涼亭里看了一眼就認出了白露。她不動聲色的跟南安郡王妃閑話家常,順口套出了白露的信息。
當得知白露是榮國公的庶次女時,人老成精的唐嬤嬤跟南安郡王妃又聊了幾句,順勢提出告辭。
南安郡王妃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白露,賈家這個庶女竟然入了宜妃娘娘的眼,只是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唐嬤嬤回宮復命,宜妃聽到人找到后欣喜若狂,蹭的站起來對唐嬤嬤說:“走,去乾清宮,本宮要見皇上。”
批閱奏折的康熙聽到李德全說宜妃求見時,御筆頓了頓,十一阿哥最近病的越來越重,宜妃這個時候求見,想也知道跟十一阿哥有關。
他嘆了口氣,示意李德全讓宜妃進來。宜妃進乾清宮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求您救救十一吧!”
康熙起身把宜妃扶起來:“愛妃這是做什么,十一也是朕的兒子,朕怎么可能會不想救他?但如今御醫也是束手無策……”
宜妃趕緊把自己做的夢,以及夢醒后讓唐嬤嬤出宮找人,并順利找到的事情說了一遍:“皇上,臣妾知道這事兒很荒唐,可哪怕有一絲希望臣妾也不想放棄,十一他還那么小……皇上,求您了。”
宜妃說的話就跟天方夜譚似的,康熙一個字都不信,但看在她一片慈母心腸,加上宜妃所求不過是榮國公府的一個庶女,康熙也說不出反對的話。御醫也是束手無策,權當死馬當作活馬醫吧,他內心也是期盼著萬一沖喜有用呢。
為了確定白露是宜妃所夢之人,康熙以皇太后的名義召一品及以上的誥命夫人帶著女兒入宮。雖然沒有明說,但架不住有人愛腦補,很快就有傳言,太后召各家誥命夫人入宮是給十一阿哥選沖喜新娘。
這下子可炸開了鍋,十一阿哥明顯是不行了,沖喜之說雖然古來有之,但命格相合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畢竟只是傳說,沒聽說哪家沖喜能把病沖好的。
這萬一哪家姑娘嫁過去,十一阿哥還是沒活下來,那這姑娘十有八九是要殉葬的。因此很多人家帶著進宮的都不是嫡女,賈家也不例外。
史氏進宮只帶了寒露和白露姐妹倆,賈敏得了風寒,病的挺重,太醫叮囑病人需靜養。賈寒露故意把臉涂黃,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的,她要嫁給探花郎林如海,給林妹妹幸福人生,可不能被選中給十一阿哥沖喜。
十一阿哥是沒救了,怎么沖都沒有用,就宜妃的脾氣,十一阿哥無了,沖喜的十一福晉也是必死無疑。她看了看越長越好看的庶妹賈白露,如果不是怕將來連累她,其實把賈白露送去當沖喜新娘也挺好。
白露規規矩矩地跟在史氏的身后,進了慈寧宮后給太后請安,然后又給宜妃請安。太后看了白露一眼,用眼神詢問宜妃,可確定是她。
宜妃用力點點頭,真真跟她在夢里看到的一模一樣。太后跟史氏聊了兩句,然后對白露招招手示意她上前,等白露恭敬地上前給她請安時,握住白露的手慢聲細語的問道:“好孩子,一看你就是有福的,今年多大了......”
太后對白露的另眼相看,讓坐在下首的各家誥命夫人齊齊松了口氣,看來太后是看上榮國公府的庶女了,她們總算能逃過一劫,實在是太好了。
臨走時太后和宜妃都厚賞了白露,回去的路上,賈寒露陰陽怪氣的跟她道賀:“恭喜二妹妹入了太后娘娘和宜妃娘娘的眼,說不定以后你就飛上枝頭變鳳凰,咱們姐妹再見面,我這個當姐姐的怕是要給你行禮問安了。”
白露只顧著的閉目養神,反正以后見面的機會不多,她才懶得跟她閑掰扯。賈寒露看白露不吭聲,又危言聳聽的說了一大堆,反正就一個意思,白露活不了多長時間,珍惜眼下的每一天吧。
白露她們前腳剛進賈府,后腳傳旨的李德全就到了。一番兵荒馬亂后,白露被康熙賜婚十一阿哥胤禌為嫡福晉,婚期就定在三日之后。
送走李德全后,賈代善叮囑史氏:“白露的嫁妝按照嫡女的規格再厚上三分。”
史氏脫口而出:“憑什么,不過是一庶女,嫁妝豈能比敏兒還要豐厚?再說了,這婚期這么急,有些東西現買都來不及。”
賈代善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來不及買的就折合成壓箱銀給她陪嫁過去。至于那些家具什么的,先把敏兒的挪用了回頭補更好的就是了。”
呵斥完史氏,賈代善轉頭對賈老太太說:“白露的嫁妝還得勞累母親您親自過目,讓張氏給您打下手。”
賈老太太點點頭:“我兒做得對,二丫頭是嫁給皇子阿哥。嫁妝再豐厚上幾分也是應當的,最起碼不能比已經大婚的幾位阿哥福晉的嫁妝減薄,這代表的是咱們賈家的面子。
太子妃的嫁妝是一百二十八臺,那二丫頭的嫁妝就定一百二十臺,從我私庫里出三十臺,代善你也出三十臺,這樣公中出六十臺即可,敏兒是嫡女,等她出嫁嫁妝肯定會比六十臺多,這樣也不算二丫頭越矩。”
史氏本就不想為白露準備嫁妝,如今聽老太太說要準備一百二十臺的嫁妝,心都在滴血。忍不住對賈代善說道:“爺,十一阿哥是什么情況您也清楚,萬一……”
賈代善不等史氏說完趕緊怒斥道:“趕快閉嘴,我看你是腦子有毛病,滿嘴胡吣,你是要連累一家老小都去死嗎?”
史氏自知失言,但賈代善膽小甚微的模樣讓她十分不滿:“就算是我說錯了話,但你好歹也是榮國公,就算宜妃位列四妃,你也不至于怕成這幅慫樣吧?”
賈代善瞥了她一眼,以前沒覺得史氏如此愚不可及、狂妄自大,難怪母親之前一直看不上她。
回到榮禧堂的史氏還不知道賈代善已經打算在自己走的時候把她一起帶走。省的以后他不在了,沒人制得住她,禍害全家。
這會兒史氏正拉著賈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怨賈老太太和賈代善偏心一個卑賤的庶女。
賈敏有些無奈,她娘的眼皮子一如既往地淺:“娘,二姐姐嫁的是畢竟皇子,就算是為了皇家的面子,她的嫁妝也不能敷衍了事。宜妃娘娘雖然不在乎這些外物,但咱們家的態度得拿出來。
您也說了,二姐姐嫁進皇家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那既然這樣,您又何必因為她跟父親鬧別扭呢?”
賈敏素來清高,對于金銀珠寶那些身外之物向來看得很淡。重生后最大的執念就是報復賈寒露,找回她原本的人生軌跡,嫁給林如海。
在她看來,自己原本的夫婿林如海應該是極好的,要不然那個奪舍了賈寒露的女人不會想法設法取自己而代之。
賈府為了給白露準備嫁妝忙的腳不沾地,反倒是她這個新娘子無所事事。考慮到入宮要給康熙、太后、宜妃一眾大佬請安,白露拿起繡花針繡起了荷包,里面放疊好的平安符,心意到了就行了,反正誰都知道她是個窮逼庶女。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宜妃卻覺得度日如年,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當白露接了賜婚圣旨的那一刻,病重的十一阿哥胤禌突然喊餓,把宜妃嚇得魂不附體,以為這娃回光返照呢。
結果胤禌喝了半碗粥后,比之前更有精神了。還跟宜妃說了兩句話:“額娘,我剛才覺得胸口暖暖的,手腳也不像以前那樣冰涼了。”
宜妃拉著他的手哭的泣不成聲,老天垂憐,她的小十一終于要好了。從這一刻起,宜妃恨不得一天三炷香把白露供起來。
白露嫁過來后,宜妃對她比親兒子都親,但凡誰敢在她面前說一句白露的不是,她都能直接把人給懟的親媽都不認識。
白露和十一阿哥的婚禮雖然辦的匆忙,但該走的三媒六聘一樣都不缺,要么說人康熙和宜妃是個講究人兒呢。當然也有可能是不想讓十一阿哥的婚禮留下遺憾。
賈代善他爹賈源跟著皇太極、多爾袞打天下時不知得了多少奇珍異寶。賈代善的私庫可比公中豐厚多了,賈老太太出身顯赫,當年嫁到賈家時嫁妝多的十里紅妝都打不住。他們倆給的三十臺嫁妝那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賈府的中饋被老太太交給了賈赦嫡妻張氏,沒有史氏從中作梗,公中給置辦的嫁妝雖然中規中矩,但也都是難得的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