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成親時,白露就當不知道,既沒有派人添妝,也沒有前去送嫁。反正自從她進宮開始就和賈家斷了關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最多被人家說她六親不認唄。
賈敏也不在乎白露來不來,現在她其實已經有些鉆牛角尖了,一門心思都在如果收拾賈寒露身上。
賈敏的嫁妝十里紅妝都打不住,但比她嫁妝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林如海一妻一妾都是賈家的姑娘。
雖然賈家極力遮掩,但他們家下人素來沒規矩,什么都敢往外傳。很快病逝的賈家大姑娘被送給林如海當妾室人盡皆知。
再想想賈家二姑娘是沖喜嫁給了十一阿哥,不少人家嘀咕賈家不講究。不少人嘖嘖稱奇,也不知那林如海有何本事,賈家竟然愿意把兩個姑娘都嫁給他。
白露嫁給胤禌后一直深居簡出,除了跟五福晉關系比較近,其他皇子福晉也就是見過幾次面,偶爾遇到了聊那么幾句。
自認沒有得罪過誰,沒想到三福晉竟然借此在給太后請安時當眾給她難堪:“十一弟妹,聽說你娘家姐姐和妹妹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都嫁給了林如海,還有這回事?不是我說你,這事兒有些不講究啊!”
白露沖她笑笑:“三嫂說笑了,我大姐得急病人都無了,上哪嫁人去?再說了姐妹共侍一夫古來有之,向來都能成就一段佳話,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不講究了?”
三福晉剛想張嘴,抬頭看見橫眉冷對的宜妃,突然想起這宮里姐妹共侍一夫的多了去了,大小郭絡羅氏、孝懿仁皇后和佟貴妃、孝昭仁皇后和溫僖貴妃……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太后本就不喜董鄂氏家的女人,三福晉又撞到槍口上,老太太臉一耷拉,對榮妃說了一句:“給老三家賞倆嬤嬤好好教教規矩。”
榮妃狠狠地剜了三福晉一眼,趕緊起身應了一聲:“是”
太后擺擺手:“我累了,都散了吧。”
出了慈寧宮,佟貴妃和宜妃一唱一和把榮妃擠兌的敢怒不敢言,回到鐘粹宮,榮妃把三福晉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臨出宮時賞了兩個教養嬤嬤,還讓她把管家權交給側福晉,什么時候規矩學好了什么時候再管家。
三福晉偷雞不成蝕把米,挨了罰不說,還得罪了一眾宮妃,連帶著三阿哥都沒少吃瓜撈。所以啊,可別小看宮妃們的枕頭風,尤其是宜妃這種長盛不衰的寵妃。
三福晉被罰之后,大福晉和太子妃都對白露敬而遠之,唯有四福晉和五福晉待她一如往昔,五福晉是親嫂子,自然比旁人親近。
四福晉則是金大腿,這個一定要抱牢了。因著她跟四福晉關系好,連帶著五福晉也跟四福晉關系越發的親近。
九阿哥和十阿哥跟歷史上一樣,整天以八阿哥馬首是瞻,宜妃訓也訓了、罵也罵了,可人家嘴上答應的好好的,轉頭又八哥長八哥短了。
白露看宜妃經常為九阿哥傷神,趁九阿哥不備,往他身上貼了一張符篆,讓他在一段時間內聽到他那些好兄弟都想些什么。
九阿哥如同往常一樣拉著十阿哥一起找八阿哥喝酒,酒過三巡,九阿哥想起來年大選的事:“八哥,你真的要娶文慧啊?她那么兇,你娶了她,肯定被她管的死死的,你到時候肯定會后悔!”
八阿哥笑的溫潤如玉:“我心悅文慧,娶她自然不悔!”
九阿哥剛想夸八阿哥重情重義,突然聽見八阿哥心道:“老九這個蠢貨,我難道不知道郭絡羅文慧很兇嘛,但是娶了她就等于得到安親王府和郭絡羅家的支持。
別說她脾氣不好,就算是貌若無鹽,我也得娶,誰讓我胤禩沒個好外家呢!”
九阿哥揉揉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八阿哥,確定他剛才并沒有張嘴,邪了門了,他是幻聽了嗎?
九阿哥拿起酒杯一口悶,試探著問八阿哥:“八哥,咱們是不是好兄弟?”
八阿哥笑笑:“當然是好兄弟了,幼時若不是老九和老十你們護著八哥,八哥怕是早就被那些奴才磋磨死了。”
心道:“就你們倆蠢貨,若不是看在你們這兩把刀很好用,爺早就不想搭理你們了。除了有個好出身,你們有什么?”
九阿哥這回確認,自己是真的聽到八阿哥內心再說什么。他轉頭問十阿哥:“老十,九哥這些年對你咋樣?”
十阿哥一頭霧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九哥,你喝糊涂啦?你是我九哥,當然對我好的不能再好了!”
心道:“九哥這是受了什么刺激,還問對我怎么樣,比親哥都親,就是有些傻乎乎的,要不然也不會被八哥騙走那么多銀子。”
九阿哥麻了,老八罵他蠢,老十說他傻,合著眾兄弟里就他不聰明,看不透老八。就連憨憨的老十都知道老八經常騙他的銀子。
九阿哥越喝越心煩,跳起來扭頭就走,八阿哥趕緊喊他,他只當沒聽見,走的更急了。
十阿哥一看,站起來沖八阿哥笑笑:“八哥,今兒先散了吧,許是九哥心情不好,改日再聚。”
十阿哥攆上九阿哥:“九哥,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不是說今天不醉不歸的嗎?”
九阿哥拽住他,壓低聲音:“老十,你覺得八哥是個什么樣的人?我要聽實話。”
十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咱路上慢慢說。”
他倆出來的時候坐的是馬車,回去的路上十阿哥問九阿哥:“你是不是看出來什么了?咱們兄弟我也不瞞你,八哥這人心思藏的不是一般的深。
你不會覺得他平時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就真的與世無爭了吧?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以前欺辱過八哥的那些宮女太監,雖然當初咱們為他抱打不平時,他嘴上說不怪他們。實際那些人沒一個好下場,不是死了就是殘了。
我的九哥哎,你還會覺得他人畜無害?早就跟你說過做事動動腦子,宜額娘是不是經常勸你離八哥遠點兒?”
九阿哥也不是傻得,只不過以前他一葉障目,對八阿哥過于信任。現在突然能聽到八阿哥內心說什么,他才終于明白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九阿哥沒急著給八阿哥判死刑,他找了機會又試探過八阿哥幾回,哪一次都沒讓自己失望過。他的好八哥對他從來都是拉攏、利用。
更讓九阿哥震驚的是他竟然聽到了康熙的心聲,原來在他心里眾阿哥捆起來都不如太子一根小手指頭重要。
看似倚重大阿哥胤禔,捧起來讓他跟太子打擂臺,實際上他不過是康熙給太子找的磨刀石罷了。
這個認知讓他精神恍惚,以至于在大朝會上他木愣愣的站在那里,魂兒其實已經飛走了。
胤禟木著一張臉跟游魂似的飄出了乾清宮,徑直去了延禧宮,十阿哥在后面追愣是沒追上。
宜妃倚在美人塌上,正昏昏欲睡,感覺身邊有人坐下睜開眼:“老九?今兒怎么有空來額娘這里了?不是跟著你那個好八哥忙的腳不沾地嗎?”
胤禟聽見宜妃在心里罵自己傻,忍不住開口:“額娘,我能問問,你為什么不喜歡八哥嗎?是因為他的生母良貴人嗎?”
宜妃一巴掌呼到他背上:“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還要什么為什么。他跟他那個娘一樣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看了就讓人心煩。
你以為現在看到的良貴人謹小慎微,就覺得她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是你沒見到當年她一個辛者庫出來的賤婢寵冠后宮時那個得意的模樣。
只可惜皇上對她也就是新鮮一陣兒,加上她喝完避子湯后偷偷催吐,懷上了孩子惹怒了皇上,這么多年一直不得晉升。
大清母以子貴,但也子以母貴,要不然二阿哥胤礽怎么會生下來就會被封太子?溫僖貴妃哪怕去了,宮里也沒人敢薄待老十?這就是子以母貴。
老八有野心、有手腕、長袖善舞,會拉攏人心。但在我看來,哪怕太子坐不上那個位置,也不可能是他。
他的出身是硬傷,總不能讓滿蒙漢一眾大臣以后尊一個辛者庫出來的賤婢為太后吧?那些勛貴世家豈能同意?反正本宮是絕對不會對一個辛者庫賤婢俯首稱臣的。”
宜妃的話讓胤禟徹底沉默了,他對那個位置沒有什么渴求,純粹就是不服氣,老爺子太偏心,都是兒子,憑什么他胤礽生來就是太子。太子干啥啥好,他是干啥啥不行,挨批評第一名。
自此后九阿哥開始慢慢疏遠八阿哥,十阿哥向來以老九馬首是瞻,但凡八阿哥設宴來請,十回有九回都是有事去不了。
時間長了,八阿哥自然也就明白九、十阿哥這是在跟他撇清關系。八阿哥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來,他到底哪里得罪了老九或老十,有心修復關系,可他倆油鹽不進,也只能等以后徐徐圖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