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坨坨回他。
“你們能打倒土匪, 能不能去山上救人？”王大頭紅著眼，砰地一聲就給跪下了，“我女兒小慧, 才十四，四天前被土匪擄上山。”
“我求求你們救救她。我就這么一個閨女, 我的命根子啊。”
王大頭二話不說，砰砰砰地磕起頭, “我求求你們，救救她。”
云善被嚇了一跳, 緊緊抓著西覺胳膊。
“快起來。”花旗上前拽著王大頭的衣服將他拎起來。“不用磕頭。”
大家一陣唏噓, 土匪下山不僅殺了人，還擄了不少女子上山。光這條街上就有十多個女子被擄上山。
伙計端著包子出來，正見著王大頭坐在那哭。他把包子放在桌上, 小聲問旁人發生什么事了。
云善瞧著大哭的王木匠，嘴巴不禁往下撇。
“求求英雄。”門外進來一個老婦人, 也是直接跪了下來, “求求小英雄救我孫兒。”
“娘。”門外追來一年輕男子, 要拉老婦人起來。
老婦人往前, 跪行著抓住坨坨的衣服，“小英雄，求求”
坨坨拂開她的手跳起來, “不是我，是兜明！”
老婦人可不知道兜明是哪個，她坐在地上一通哭，“我孫兒才五歲。家里的錢財都叫土匪搶了去, 還要錢贖人。哪還有錢？哪還有錢？去哪里找錢啊。這群天殺的王八蛋。”
云善沒見過這陣仗，屋子里兩人一起哭, 哭得人心里跟著一塊難過。他撇下嘴，不喝湯了，跟著一塊哭起來。
小叢給他擦眼淚，“云善，你別哭了。你吃飯。”
“別哭了！”花旗擰著眉頭沖著地上哭喊的兩人。這兩人哭得帶著云善一起哭。人類幼崽是很能共情的。云善不明白事情，但是很能理解別人的喜怒哀樂。
“花娘。”孔游過來將花旗往后扯。木匠和老婦人都值得同情，花娘這突然嚴厲的話倒讓人覺得不是。
兜明絲毫沒受影響地吃完兩籠包子，喝了兩碗粉絲湯。他轉頭找到伙計，“包子不夠吃。再來一鍋。”
伙計心里難受，小聲請求兜明，“小哥，你有本事，去救人吧。”
云善抱著西覺胳膊，哭得可憐，“救，救救。”他是個很善良的人類幼崽，下山一心為了救樹葉哥哥。他聽到木匠說要救女兒小慧，聽一個老奶奶說要救孫兒。一定和云善一樣，是很想救很想救他們，所以才會哭的吧。那就一起救救吧？
“我還沒吃飽呢。”兜明為難地看向伙計。今天中午趕路的話肯定吃不好，早上這頓不要錢的一定得多吃點。
“救，救。”西覺給云善擦眼淚，“云善不哭。咱們去就救人。”西覺最見不得云善哭。云善一哭，他就恨不得把所有都捧給云善，只想云善一直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才好。
“西覺都說救了，你就別哭了。”花旗把云善抱過來，給他拿了個包子，“云善吃飯。吃飽飯咱們去救人。”
小英雄們同意救人了！伙計高興地道，“小哥，你只要一鍋包子嗎？多吃點吧，救人要出大力氣呢，我給你上兩鍋。”
年輕男人扶起老娘，“娘，英雄說去救人呢。咱們文兒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王大頭從地上爬起來抹掉眼淚，“大恩大德，我王大頭一輩子不忘。”
云善坐在花旗懷里慢騰騰地吃了早飯。“為什么哭啊？”
“因為想孩子了。”花旗摸摸他的小臉。原來他們也不明白人類的親情。養育云善之后，好像慢慢能懂了。
半頓飯的時間，英雄要去碧霞山救人的事傳遍整個麻城。大家手里拎著家伙往客棧趕，都要一起和英雄去救人。
云善被坨坨牽著，自在地走在山上。雖然是沒來過的山，可山里清冷的空氣就是讓他熟悉。
孔游拎著跟棍子走在一旁，小聲叮囑，“兜明，要是打不過就快跑。咱們不逞強。能就救，這邊還有這么多人，怎么都能救出人來。”
孔游是不贊成孩子跟上來的，可西覺兄弟怎么都要帶著小師傅，便讓三個孩子跟著一塊上來了。
“我們先去山里找。”花旗對孔游說，“你們走慢些。”
兜明和西覺一路上一直聞著味，現在已經確定土匪窩的方位。三人快速往前跑，很快消失在樹林里。
坨坨和小叢領著云善跑的慢，追在后面。
麻城不知道情況的人語氣焦急，“咋還讓孩子去了？”
周四哼了一聲，“可別小瞧我們小道長。他會法術的。”
花旗、西覺和兜明三妖很快到達土匪窩，就是在山腰上建了幾十間茅草屋。
“什么人？”守衛很警覺。當家的昨晚上帶著人下山，到現在都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下出事了。
兜明大搖大擺地走出來，“來救人。”
“帶贖金了嗎？”守衛瞧著他兩手空空，還是個少年，心下只以為是個不要命的。“沒錢我們可不放人。”
兜明當沒聽見，徑直走到守衛面前。守衛用一桿木槍，鋒利的槍頭直指兜明，“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我真是來救人的。”兜明撥開槍頭，還欲往里走。贖金？他一文錢沒有。
守衛長槍往后一縮，一□□出去。
兜明穩穩抓住槍頭，用力一抽。守衛握著槍被力道帶得整個人往前沖去摔倒在地。他邊爬起身大喊，“快來人啊，有人闖咱們寨子。都快來人啊。”
坨坨拖著他的桃木劍從后一下拍暈守衛，“云善，走，咱們救人去。”打土匪么，他坨坨也是個小英雄。
云善握著桃木劍跟著坨坨、小叢一起沖。他們三個是小孩，進了寨子里，土匪忙著去前面，只奇怪地喝道，“哪來的小孩，快滾。”便顧不上他們，紛紛往寨子外跑，要去打擊來人。
云善和坨坨剛擺個姿勢，還未來得及跳起身，那些土匪已然跑開。
坨坨抬腳準備追上去，小叢攔著他，“讓兜明打架，咱們去救人。”
他們三個明晃晃地在土匪的山寨里逛起來。
推開一間虛掩著的門，坨坨探著腦袋往里張望，“有人嗎？我們來救人。”
云善跑進屋里，跟著一塊喊，“救人。”
里屋傳來動靜，“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有人。”小叢帶頭慢慢往屋里走。
床上躺著個人，雙手雙腳都被布條綁著。此時在床上扭著身子，披散的頭發遮著臉，瞧不見是什么模樣。
“嗚嗚嗚。”那人嘴里發出聲音，嘴里顯然也是被塞了布條。
坨坨到床邊，用手拉開那人頭發，瞧見是個女人。“你是麻城的？”
女人流下眼淚一邊點頭一邊嗚咽。
小叢把她嘴里塞著的布拿下。
“怎么只有你們三個小孩？外面的土匪呢？”女人很想跑出去，可是三個小孩來救她？這事怎么想怎么蹊蹺。“你們是土匪的孩子？”
“才不是呢。”坨坨單手掐腰，“我們是英雄。”
“啊？”云善看向坨坨哥哥，“這是嘟嘟的名字。”
坨坨說，“才不是兜明的名字。我們做了好事，就是英雄。我是英雄，云善你也是英雄，小叢也是英雄。”
云善開始琢磨這個詞。
女人眼中戒備，“你們是哪里人？怎么會在這？”被擄來的第二天，她聽見外面有孩子在打鬧。土匪窩中一定是有孩子的。
“我們是云靈山的。”小叢回她，“來救人。”
“云靈山是哪里？”女人都沒聽過這個地方。
“云靈山有七十二座山哦。”說起自己住的山頭，云善還是很知道的。
“你們不是說來救人的？怎么不給我解開繩子？”女人還是不信，她擔心是那些小土匪來耍人。
坨坨、小叢：說話說忘記了呢。
坨坨跳上床，替女人解開手上的布條。女人趕忙坐起身，自己將捆在腳腕上的布條解開。
到這時候她還是不敢大意，小心地跟著這三個孩子出了屋門，聽到外面雜亂的吵鬧聲，喊叫聲，這才信了這三個孩子是真的來救人的。
這三天短短時間卻猶如人間煉獄，如今陽光灑在身上，仿佛重見天日。女人披頭散發地往外跑，她要回家，回家，去看她的孩子。
“走了。”云善站在那看著女人跑遠。
“咱們繼續救人，一共二十八個女人，一個小孩。走一個，還有二十七個女人。”上山救人前都是點好數的，小叢記得很清楚。
小兄弟三個挨個屋看過去，將女人們全都救了出來。二十八個正正好，一個不少。這些人里大都自己往外跑，只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跟著坨坨他們一起。
“還有個孩子。”小叢往四周看，所有的房子他們都已經搜過。
小姑娘腫著半邊臉，頭發凌亂，聲音沙啞，“后面還有個柴房。之前我們都被關在那里。”
小姑娘領著他們繼續往前走，繞過一個大屋子，才見到后面有個小柴房。
小叢剛靠近柴房，聽得里面有人說話，“咱們把這小肥豬宰了吧。他們不叫我們好過，我們也不叫他們好過。”
現在宰豬？
里面說話的是小孩，聽著聲音有七八個。
坨坨一腳踢開門，快速打量一圈，屋里果真站著七八個孩子。最大的約莫十歲，最小的和云善差不多大。沒瞧見哪里有小肥豬呀。
為首十歲的孩子將刀抵在地上的孩子身上，“你們是什么人？”
小叢在云善耳邊小聲說，“丟符紙，將拿刀的人定住。”
云善從兜里掏出一張符紙，小手夾著一甩，符紙徑直飛出去，定住了拿刀的孩子。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地上躺著的孩子挪動著往門邊來，被旁邊一個孩子惡狠狠地踢了一腳。
“兄弟們上，我們宰了他們。”這幾個小土匪一臉兇相，手里都拿著刀。就連那個四歲的孩子都握著刀沖了過來。
坨坨抬起木劍橫著一擋，小叢趁機一腳踹在來人腿上，將人踹得下盤不穩，向一旁栽去。坨坨乘勢抬劍一劈，“云善，我們也上。打不過就用法術。”
云善提氣剛踏出一步，被花旗拽著衣領提到后面。幾個帶刀的孩子一起打云善，花旗擔心他傷著。“云善退后。”
花旗進屋，出手快如閃電，將那幾個孩子都掄了出去。
云善提著自己的小木劍沖進去，熟練地把每個孩子都拍暈過去。
“哇——可算來人救我了。”地上的孩子剛被解綁，哇地一聲哭出來。那孩子嚎了兩聲，挨個踹了小土匪幾腳，“這些小土匪實在壞。經常踢我，不給我飯吃。還撒尿在我頭上。”厲文想想就氣，他長這么大，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大人們說的沒錯，土匪實在是可惡。
云善在一旁點頭，嗯，真壞。
“三叔，救我。”門邊的孩子突然沖著外面叫了一聲。
花旗見著一個瘦削的人影快速從門邊閃過。他追出門去，從背后將人一腳踹翻在地。那人懷里的包裹落在地上，里面的金銀珠寶散落一地。
原來這人是想帶著錢跑。花旗不客氣地抬腳又是一下，直接把人踹暈了過去。
厲文跟著跑過來，一眼就認出地上的金釵，“這是我奶奶的金釵。”
云善瞧著地上一串大珍珠很好看，他跑過去，將珍珠鏈子撿起來，又從地上撿了塊小金餅。
“這也是我家的。”厲文伸手將珍珠鏈子從云善手里奪出，“這是我娘的。”
云善繃著小臉往前走一步，小手拽著珍珠鏈子，生氣地喊，“云善撿的！”
“這是我家的。你撿的也還是我家的。”厲文猛地打了云善的小手。“你撒開。”
“你干嗎？”坨坨和小叢一塊沖上去。
云善從后背抽出小木劍，沒輕沒重地打在厲文身上，“打你！欺負云善，打你！”
坨坨也將厲文一把推開。“你再打云善，我們就打你。”
云善使了勁，厲文手背上被他打了幾道深深的紅印，是真的疼。“他也打我了！很疼的。”
“是你先打云善的。”小叢也生氣。他從地上撿了另一串珍珠鏈子給云善。
厲文瞧見，趕緊喊，“那也是我家的。”
“云善撿到就是云善的。”花旗冷冷地看向厲文。
“土匪！你們也是土匪！”厲文大聲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