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屏幕上，數(shù)字從小到大持續(xù)跳動，光芒由弱到強，最終停在了耀眼的金色。
評分100！
「……誰來掐醒我！」
「滿分？！」
「第一次看見滿分，原來是金色的啊」
「現(xiàn)在分數(shù)不重要啊親人們，重要的是圣主抱了路拾！！！」
「圣主抱了誰?圣主怎么了路拾？誰抱了路拾？」
「哈哈哈哈原來圣主抱了路拾啊，我還以為是圣主抱了路拾呢」
「完了，都瘋了」
「我沒瘋，扶我起來，我還能繼續(xù)磕」
「你們這些俗不可耐的人，根本不明白滿分意味著什么！縱觀修真界從來沒有人在《天裂幻境》中拿過滿分！中央域肯定要有大動作了，你們等著吧……」
「太長不看」
「深意哥你在哪兒，我們需要你！」
「啊啊啊啊圣主！」
藥靈谷內(nèi)，觀看直播的數(shù)萬弟子們齊刷刷瞠目結(jié)舌，仰著傻臉盯著屏幕中的金色數(shù)字。
寂靜了一息，兩息，巨大的聲浪忽然爆發(fā)開來，身處其中的每個弟子都快要被震聾了，然而每個人都在語無倫次的向周圍人表達自己的震驚和激動，為這聲浪更添一分強度。
“臥槽！臥槽！”
“太牛了！”
“滿分啊我的個天！”
有些只會重復(fù)著無意義的感嘆，還有一些羨慕白芷三人的好運。
“掌門誠不欺我！路長老竟然真的能拿滿分！”
“白芷簡直躺贏！”
“我也好想跟著路長老通關(guān)！”
“一念之差，我沒舉手，現(xiàn)在心好痛！”
“以后再想上路長老的課就難了吧……”
藥靈谷掌門讓門中長老維持秩序，自己則跑到路拾身邊等待他蘇醒，于是，路拾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了藥靈谷掌門笑成一朵花的臉。
“路長老，恭喜恭喜……”藥靈谷掌門樂呵呵地拱手道喜。
沒想到，路拾僅僅瞟了他一眼，一個字都沒心思說，又躺下要進入游戲。
“哎哎哎路長老且慢，”藥靈谷掌門趕緊搶過路拾手中的設(shè)備，“畢竟是幻境游戲，連續(xù)使用時間太久會傷害元神的……”
路拾哪里還顧得上這些，繃著臉搶回來掛身上，“我有急事。”
“哎……唉！”藥靈谷掌門見攔不住，只得嘆息一聲，考慮起要不要將路拾第四關(guān)的情況也直播出去。
路拾揚名修真界，就等于藥靈谷揚名修真界，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所以，就算是第四關(guān)的成績不能得到中央域額外的獎勵，藥靈谷掌門依然心甘情愿的支持路拾。
但人越是迫切想達成某個愿望，命運越是要給他坎坷。
路拾試著重新進入游戲，卻被待判定的提示打了回來，他不明白原因，將設(shè)備翻來覆去地查看。
“怎么回事？壞了？”
見狀，藥靈谷掌門忙上前幫他，一番檢查后，把路拾被限制的原因搞明白了。
“你被人舉報游戲作弊……”藥靈谷長老怒從中來，“豈有此理！”一定是有人見不得藥靈谷的好，使出下三濫的舉報手段，污名化路拾的成績，說不定就是滄浪門的人做的！
“路長老，你放心，藥靈谷就是你堅實的后盾！我這就叫人幫你申訴，還要追查是誰在搞鬼……”
路拾直接打斷藥靈谷長老的話，“那我怎樣才可以進游戲？”
“這……申訴流程至少也要兩天，路長老切莫著急……”藥靈谷長老訕笑。
兩天！
路拾心急如焚，等不了兩天，他現(xiàn)在就要求證“沉雁辭”的身份！
游戲進不去，他就當面問！
“沉雁辭人現(xiàn)在在哪兒？”路拾壓抑著情緒問道。
藥靈谷掌門愣了，遲疑地道：“路長老指的是……”
“沉雁辭本人。”
藥靈谷掌門有些許疑惑：“圣主仙真曾久居中央域。”
路拾皺眉，不滿這不清不楚的回答，“曾？那現(xiàn)在去哪兒了？”
“路長老……”藥靈谷掌門面色怪異，“千年前，圣主仙真銷聲匿跡，中央域的大能說他閉關(guān)去了，但有些消息始終瞞不了太久——修真界大家都明白圣主仙真壽元已盡，你為何非要挑明呢……”
壽元，已盡！
路拾被這四個字攫住心神，掌門后面的話已然杳在天際外難以聽清。
……怎么會？
“……你稱他仙真，他不是已經(jīng)度過化神境了么？”路拾語氣飄忽地問。
“是啊，圣主是萬年來唯一一個能超脫化神境的修者，所有人都以為他會飛升，沒想到他……唉，世事難料哇。”藥靈谷掌門由衷惋惜。
“路長老稍安勿躁，暫且將游戲放下，我著人擺好慶功宴，今晚大家先放松放松，后日再戰(zhàn)！”掌門喜氣洋洋地去安排。
路拾耳邊隆隆作響，整個人陷入恍惚之中。
……那個人死了嗎？
路拾心說，也正常，都過去了萬年時光，他自己是穿過來的，體會不到萬年的漫長，沉雁辭是一年一年活過來的，壽元耗盡也正常……
再說了，沉雁辭一生精彩壯闊，并未虛度，又是壽終正寢，當是最好的歸宿了。
道理路拾都明白，但是，胸口處被緊緊揪住、渾身發(fā)冷、眼前陣陣模糊、令人難以呼吸的隱痛又因何而來？
路拾呆呆坐著，經(jīng)歷著一場無人知曉的生離死別。仿佛就愣了一愣，白芷三人就跑來請他出席慶功宴。
“路大長老，天都黑了，你怎么還在這兒傻坐著……”白芷開開心心地沖進來，看清路拾表情后，玩笑話說不下去了。“……怎么又不開心？”
路拾抬頭看到生機勃勃的三人，笑容有些虛弱，“只是忽然覺得，我太老了。”
啥？三人面面相覷。
修者金丹后，面容便會固定下來，所以幾乎不會以外貌去看年紀，大家都是論修為，誰會在意老少？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難懂。”白芷嘖嘖道，“走吧，去宴會場地，掌門可是把他珍藏的瓊漿玉飲都貢獻出來了呢，笑得見牙不見眼，額，看得我頭皮發(fā)麻……”
“你這寒顫表現(xiàn)力絕了。”黎巧夸獎。
“那是……”
路拾跟在三人身后，聽著年輕孩子們斗嘴，回想自己，竟從沒有用輕松的態(tài)度對待過那個人……
藥靈谷掌門確實用心，擺出來的都是珍饈美饌，參宴人數(shù)眾多，每個人都言笑晏晏，用目光表達著對路拾的崇敬和嘆服。
路拾則全然不在意，他渴望了解沉雁辭后半生的經(jīng)歷，因此，哪怕在宴會上，他逮住最合適的消息來源，不停追問。
秋元鵬只好把自己所知的圣主的平生一一道來。
當年天裂之災(zāi)嚴重，沉雁辭率眾力挽狂瀾，仍擋不住天外飛石將修真界分裂為大大小小三千洲，靈氣從空間裂縫狂瀉而出，修真界再不復(fù)萬年前靈秀。
天災(zāi)過后，幸存的修者奉沉雁辭為圣主，為他馬首是瞻。
沉雁辭也不負眾望，帶領(lǐng)修者以最快的速度滅天火、除異獸，還修者們一個安全的修真界。
接著他強硬打破了門派藩籬，再不許將人分為三六九等，讓所有人皆可修煉。可惜，靈氣枯竭，大多修者們很難突破元嬰。
為此，他又劃出靈氣最為充沛的中央域，只允許因靈氣無法突破的修者居住，而這些修者必須先立下問心誓——當修真界需要時必會挺身而出，這才保留住高階修者的火種。
對于天資有限的低階修者，沉雁辭鼓勵他們借助外力創(chuàng)造更便利、更適宜的生活，于是有了今天安居樂業(yè)的修真界。
“……圣主一生無私，高瞻遠矚，修為絕世，是萬年才出一個的天才……”秋元鵬唾沫橫飛，越講越起勁，恨不能將沉雁辭夸耀成天上有地上無的神仙人物。
路拾怔怔聽著，心中滋味復(fù)雜難言。
不許將人分為三六九等……是否表示，《天裂幻境》中“沉雁辭”所說的話有那么幾分可信？
秋元鵬口中的沉雁辭宛如神圣睿智的神祇，聽起來高遠難以接近，讓人感到有些……寂寥。
“你可了解他的……生活瑣事？”
秋元鵬被噎了一下，“圣主的生活清淡得像個佛修，沒什么好講的，但這更證明了他的高潔……”
路拾抿了抿唇，問道：“他的道侶早逝？”
“圣主不曾與人結(jié)過道侶。”
“……”路拾怔住，沉雁辭與他那失散多年的婚約者，最后竟沒有結(jié)成道侶么！
很多事，好像跟他記憶中，或者說想象中的，并不一樣。
秋元鵬還在滔滔不絕，“圣主生平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修真界，只有一次，嗯，關(guān)于那件事眾說紛紜，直到現(xiàn)在也沒個定論……”
路拾卻已想到《天裂幻境》里的“沉雁辭”去了。若說沉雁辭壽元已盡，那幻境游戲中栩栩如生的“沉雁辭”從何而來？
“秋元鵬，”路拾出聲打斷，“《天裂幻境》是由誰在掌控？”
“啊？”秋元鵬被問得一懵，“這個……聽說幻境的核心法陣在中央域，至于誰在管理，那就只有中央域的人才知道。”
“中央域……”路拾重復(fù)著，抬頭，“我得去中央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