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應帝王·完
帝君拎起搞事的水母表示,來都來了,吃個飯再走吧……
水母搓了搓觸須,雖然沒有薯條,但一切煩心事都可以隨著帝君家的飯云消霧散。
……
時間沒有過多久,夏日風光正好。
江南小院白墻青瓦,院子里被歌塵浪市真君圍著風雅的涼亭造了古拙的小池塘,只見微風忽起吹蓮葉,青玉盤中瀉落水銀。
距離帝君退休已經過了5000多年,這些年巖王帝君的馬甲們各司其職,巨大的巖龍在群山中沉眠,鐘離先生則回應往生堂繼承人的召喚,祂有時會作為一種傳家古董,以往生堂客卿的身份行走在東方的土地上和廣袤的星辰間。
千年的時光使得鐘離先生看盡了人間的百般風景,在任由天下“分久必婚,婚久必分”的大背景輪轉下,鐘離先生習得了一門借由流云借風真君電飯煲制作的好菜——文火慢燉腌篤鮮,并養成了做飯前隨機挑選一名路過少年術士,幫祂去野竹林同熊貓奪筍的好習慣。
除此之外,鐘離先生還推陳出新了一種控制人性的仙訣,名字就叫做:以普遍理性而論,來都來了。
每當祂說出這一句話,不論人類還是仙人都會放棄開溜,以魈上仙為最的少年仙人們會放棄掙扎,如同小鳥一樣跟在帝君后面捂臉,滿臉通紅坐著等飯恰。
然仙人和巖神的悲歡不能相通。
對于帝君來說,魈還是一個孩子,孩子就應該多吃一點,從一條心態已經不年輕的巖龍的角度判斷,小輩們身材管理如若陀龍王一般,屬于魁梧不凡,令神安心,值得推薦。
于是乎,帝君曾經學著流云借風真君投喂甘雨一樣投喂過魈。但自從魈上仙見證了甘雨小姐僅憑原型就噎死一只妖魔后,不止是諸位仙人們,就是帝君本神和某只水母都再也沒見過魈上仙顯露出大鵬鳥的本體,去同海上齜牙咧嘴的妖魔們搏斗了。
難道是飯不香嗎?
后來帝君遛彎時拜訪歷朝歷代的名廚,推陳出新了數十版“文火慢燉腌篤鮮”的菜譜,有葷有素、有甜有咸,甚至還有參考楓丹版本的翻糖蛋糕版,以及結合外星口味的能量方塊版。
只可惜聚餐時魈和甘雨這些小輩們變得更加拘謹。
魈上仙數著米粒,小雞啄米式斯文吃法。
甘雨小姐拿出桿秤,邊吃邊加砝碼。
剩下的仙人們并沒有看懂小輩們的操作,但這不妨流云借風真君聚餐到興頭上,將白玉杯一放,就開始講述甘雨小時候的故事,甚至連帶出五大夜叉小時候的故事。
甘雨和魈:…………
#你們這是在為難孩子!#
理所當然的,在歌塵浪市真君的小院內,感應到了某只水母的降臨,為了避免被水母迫害,魈上仙和甘雨小姐各自找借口遛的速度很快。
餐后半歇,涼亭內除了背手看風景的帝君,只留下一只“仙鳥二號”和“仙鹿一號”。
兩位真君在幫忙看管滿院子亂跑著玩耍的小女孩們。仙人們看著歌塵的徒弟小玉正滔滔不絕,給帝君帶回來的小英蓮講“無敵小玉和龍叔的冒險故事”,便不由自主地會心一笑——這數天經過仙人托夢引導,甄英蓮的父母已從姑蘇趕到金陵同女兒團聚。
正巧甄老爺在丟失女兒后,家宅也被隔壁失火的葫蘆廟給燒毀了,整個人渾渾噩噩,不知去處,重新見到女兒,對甄老爺和其夫人來說都無疑是一種慰藉。于是甄老爺就干脆搬家,重新在歌塵浪市真君選擇的小鎮上住了下來,也使得小英蓮經常有空拜見在一條街上同住的“萍姥姥”和其他仙人,也就自然和小玉成了玩伴。
眼看著小玉開始給小伙伴講解“走樓梯”的三大注意要點,極盡搞事之能,兩名仙人就舉起茶盞,咳嗽一聲。
這兩位裝作沒看到,剛剛轉移了視線。便又不幸發現,同坐一桌的白毛正操作著精神觸須,在悄咪咪驅動濃霧搶奪整個銘國的大牢,實乃一刻不停地敬業搞事之楷模。
“仙鳥二號”瞪了眼“仙鹿一號”,“仙鹿一號”暗暗嘆氣,畢竟從名義上來講,削月筑陽真君算是某個白毛名義上的怨種師父。
削月筑陽真君就道:“徒兒,什么時候把大牢還回去?”
水母露出了精神的目光,立刻神經地笑了笑,表示這都是他憑本事搶的勞動成果,他就不還。
說著,閭轍將桌子上布滿大牢所在地的沙盤撈到自己懷里,口中興奮高喊:“Myprecious!”
隨著閭轍
的動作,沙盤內的大牢堆成一座小丘,由于晃動里面傳出囚犯和獄卒驚恐的慘叫聲。
小房子里面有人喊:“啊啊啊啊地震啊!”
削月筑陽真君扶額:“好徒兒,這不是給你造的棲息地,你不能全部強占。”
閭轍頓了頓,覺得他好師父說的有一點道理。于是水母依依不舍地思索了一杯茶的時間,終于靈機一動道:“但這是萬惡的封建統治階級吸納民脂民膏建造的,我要代表勞苦大眾沒收它們。”
“……”
削月筑陽真君鹿角微微晃動,想白毛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便眼睜睜看著閭轍通過沙盤不僅搶占了全國的大牢開始糾察冤假錯案,并將水母的魔爪伸向各大青樓,誓要將里面的姑娘都勸成紡織廠女工,靠手藝和改良版紡紗機耕織出一片新時代婦女的天出來。
甚至閭轍還控制一部分青樓改成了科學化養雞場,里面的雞不僅會提供優質蛋白質,還會下蛋、打鳴、唱、跳、rap以及打籃球。每一個本來想逛青樓的客人莫名其妙參觀完養雞場后,就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醒來抱著炸雞做成的伴手禮,覺得還是很感動,并開始對著夢中的水母發誓要為種花家崛起而讀書。
……
小院內兩個小女孩跑來跑去,摘水中的蓮蓬分著吃。
正是清朗天氣,茅草池塘鮮麗,處處風景相宜。
涼亭前種著桃花,花開爛漫,姿態優雅。鐘離先生被兩個小女孩,一口一個“師祖”,又一口一個“爹親”,拉手往前走。祂有些慵憊地信步緩行著,龍角上掛著柳枝和霓裳花編織成的花環,金瞳微微瞇起,于午后日光下看起來頗為愜意。
接著,鐘離先生抽空遛彎經過了旅者身邊,此時閭轍還在神游太虛,操控青樓的姑娘們選擇優質具有打胎技能的雞,精心制作奧爾良風味炸雞,發家致富,實現財富自由,也就自然沒有感覺到帝君路過,并給他塞了一本未來才會寫就的書。
多看書沒有什么不好的。
白毛舉起觸手,抽空拿起書看了眼,卻發現那書名居然叫做《狂人日記》。
“咦嘻嘻~”水母欣喜地翻開書頁一查,才發現這書大面積都是空白,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用“省略號”表達了沉默。他橫著
看豎著看,仔細看了半天,才從字縫里扣出關鍵字來,滿本都寫著一行字是“巔峰見證虛偽的擁護,黃昏見證虔誠的信徒”!
閭轍當即就捂住了嘴巴:“嗚嗚嗚嗚!”
“仙鳥二號”和“仙鹿一號”嚇了一跳,放下茶盞發現是旅者被書中文字感動到落淚了。水母的眼淚流落在地上,晶瑩剔透,但由于閭轍并沒有真正降臨,所以“此時的他”并沒有直接哭出原石來。
但僅憑如此,某個白毛還是很令人以及仙人招架不住。
**
就放任閭轍繼續迫害全國各地的大牢和青樓,院子外終于傳來了略顯沉重的敲門聲。
兩位仙人轉頭,神識一掃便知是人間的帝王終于從被帝君放鴿子和水母迫害中緩過神來“興師問罪”了,正巧院落另一端傳來了賣糖葫蘆的吆喝聲,削月筑陽真君和理水疊山真君就干脆同帝君告退,背著兩個小女孩翻墻去買糖葫蘆吃。
鐘離先生玄色廣袖一揮,小院的大門緩緩打開。
而見到苦主找上門,閭轍這才透露出了睿智的眼神,忙不迭地潛入了荷花池中。
‘我會回來的。’——閭轍認真地用口型告知鐘離先生。
“……”
鐘離先生坐在石凳上,眼睜睜看著旅者潛入進水下,突然很想告訴旅者他其實并不是一只水母,只是長得有點像而已。
但為了防止旅者發現自己并不是一只水母,反而變成一條章魚,并強行再次引發鐘離先生的海鮮PTSD后,巖神對旅者的勸解就此作罷。
——看來神和人都會有煩惱。
綠樹曉陰濃,芳草藩籬繞,夏日好景之中,鐘離先生默默嘆了聲氣。
此時,正巧有幾人腳步聲遲疑著走向涼亭,一直走到近處才堪堪停下來。
……
片刻之后。
只聽得有些老態的中年人聲音,在鐘離先生身后拱手低著道:“……拜見……帝君。”
神靈并沒有在意來人戰戰兢兢,甚至代表人間最高權力的帝王也并不能將祂從夏日美景中喚回注意力來。
“不必多禮,我只是人間一過客,陛下還請自便。”
鐘離先生好似正在欣賞園中美景,祂馬甲掉
了,但并沒有回頭,也沒有多做表態。
老皇帝已經年過半百,長生成了他的執念,并隨著衰老與日俱增。眼看著傳說中的神靈態度不怒不喜,皇帝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打了一個哆嗦,想到夢中那只巨大的龍睛,又看著萬年俊美依舊的神靈,恐懼和執念隨著心魔共生。
想要長生。
想要萬物……
最后,皇帝終于忍不住恭聲問道:“不知帝君……對朕管理的國家還可滿意?”
“滿意與否,陛下不該問吾。”鐘離先生輕笑了下,淡淡地道:“當是該問問這天下蒼生。”
只可惜如今天下還沒有人敢當面說皇帝的錯,不過沒關系,屬于人的時代已經到達了黎明,祂永遠都有時間,祂會內心見證的。
“帝君可是不滿?”老皇帝開始發抖,雙手打顫,需要身后侍從攙扶才能站穩。
那是上古的神靈啊——千百年都是這位守護著東方的土地不受邪魔侵擾。甚至歷朝歷代都將這位看作帝王之祖,以及祭祀之重,但無論那些想要長生的君王怎么尋找,巖神也從未回應過野心勃勃的皇帝們的呼喚。
無論是惱羞成怒的昏君砸了祂的神龕,還是虔誠圖利的庸人重新修建了祂的廟宇。
——都是巖神不回應,巖神不在乎。
跟隨皇帝前來拜見的臣子也忍不住要下跪一地。
但就在幾名臣子屈膝下拜之前,又有一道溫和的神力將他們擺正了。
其中一名姓林,名如海,未來女兒叫做林黛玉的蘭臺寺大夫驚詫地抬起了頭,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突然覺得巖神的目光正看向他。可林如海也沒來得及細想,只聽到那位平靜地問道:
“林學士,天根游于殷陽,適遭無名人而問以何治天下,何解?”
林如海探花出身,立刻就明白了那位是在借莊周內篇《應帝王》一文,來警告他們莫要對神仙的蹤跡多加探查打擾。
就如莊子內篇中言:一名叫做天根的賢人游歷于殷山南面,后到達了蓼水的河畔,在那里天根遇上一名無名無姓的仙人,并向這位仙人求教治理天下的道理。
但是無名的仙人卻拒絕了天根的請求,表示哈批,去,一邊去——他正打算同造物者結伴溜
達,乘坐狀如飛鳥的清虛之氣,超脫于天地六極之外,與天地共生,與萬物唯一,所以莫要用所謂治理天下的話語來攪擾仙人的清靜。
于是之后天根又再次提問。
無名仙人這才告訴賢人道,治理國家應保持本性,清靜無為,順應事物的自然之道,而沒有半點兒個人的偏私,天下也就得到治理。
而神靈作為高坐九重,守護世間不受妖魔侵擾的管理者,祂們在緘默中任憑事態變遷,朝代興亡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神靈的意愿不會因為人間的帝王而改變,這也將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林如海作為高級打工人日久,他自然不敢直接說“巖神的意思是皇上咱們從哪里來回哪里去算了”,只能斟酌一番,開始鼓勵頂頭上司道:“帝君所言,莫非是在勸誡圣上莫要受外物累贅。圣上心寬意平,自然江山穩固,實乃臣子與百姓之洪福。”
不——就是打哪里來回哪里去。
你是一個皇帝,連術士都不是,無法通過慶云頂和太山府的天地籠命測試,就不能加入仙人的長生行列,省一省下輩子繼續努力吧。
并且神靈其實也并不是完全無偏私的,畢竟神靈并不是那種無情無欲,被水母嫌棄的天道。神靈對待身邊的眷屬,自然同對待壓根不認識的、幾十年換一屆的人間皇帝態度不同。
但讓皇帝管控那隨著寶座傳遞的無處不在,讓下面臣子做犧牲品的貪欲,總比放任皇帝自由發揮要好。
涼亭下,老皇帝不死心地“嗯”了聲。
飛花落滿池塘,鐘離先生背著手,終是搖了搖頭。
祂自然知道皇帝想要什么,但一物換一物,同神靈的交易總是有代價的。只不過代價究竟是一朵花,還是一個國家,那就不好說了。
“吾與陛下獨談,諸位大人先請離開吧。”
巖神傾聽到世界意志的聲音,隨即心念一動,揮袖就將老皇帝的侍從和臣子都禮貌送了出去。
“陛下!”
“退下,都退下!!!”
轉眼間有太監夾著尖細的聲音,撲在小院外撓墻,又被里面急迫的皇帝的大吼聲傷害了感情。
“皇帝,你想要什么?”
鐘離先生轉過身,只見祂掌中托著
一枚流轉的天星。
“帝君,壽命……我要長壽,長長久久,永遠統治我的國土!”
巖神并不意外。
千古皇帝長壽夢,瞎信化學元素周期表,吃金丹把自己吃死的也有不少。
神靈垂眸不語,天星流轉之中,院內萬物陷入了平靜,巖神的神力在大地上緩緩傳遞,讓世界見證了祂的契約。
“那么,就依照汝之所求,天子之壽,連同國運,改朝換代,天子亦去。”
天星落在老皇帝僵硬的面前,化做了一枚鎏金色丹藥,巖神淡然問道:“汝將作為末代君王,統治此世,汝可愿意?”
皇帝踟躇了片刻,他也許想到了一眾皇子皇孫尚且在世,他的太子永遠不可能有登基的機會了,因為等他回宮就要想辦法把所有“繼承人”都流放掉。
這想做未免有點過于父慈子孝。
所以他最好將有競爭力的兒子都流放遠一點。
想好了怎么折騰皇子后,老皇帝還是坦然接受了巖神的契約,并努力不去看巖神鎏金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失望。
但巖神好似什么都知道,祂將皇帝看透后叮囑了一聲:“毋殺無辜。”
“……”
沒有回答。
但就這樣,數年之后皇帝會自動將一眾皇親國戚貶為凡民,以此間接破壞了封建階級的上層統治力。直到最后,留有一個百歲老人神志不清地坐在皇位上,面對著反抗的聯軍改朝換代,又能有什么抵抗力呢。
只要老皇帝一死,聯軍控制都城,宣布更換制度,廢除皇權統治合法性,不承認那些已經被貶做凡民的皇子的繼承權——新任政府就可以將皇宮改成博物院,并向過去的皇室們收門票錢了。
鐘離先生平靜地看著終于喜笑顏開的皇帝,再也沒有多叮囑什么。
祂目送著精神煥發的老皇帝從大門出去。
然后——
“咚”地一聲。
“啊啊啊啊啊!!!!”門外還是傳出了一聲滄桑的慘叫聲,以及侍從們惶恐著喊“護駕”。
——哦。
巖神收回了目光。
命運多舛的老皇帝又被樹叢內貓著,隨后突然蹦出來的水母嚇昏了!
某只被大內高手追殺的白毛水母:啊哈哈哈哈哈——偷♂襲♀!
**
滄海橫流安足慮,世事紛紜何足理。
時間又過了十年,揚州巡鹽御史林大人家中暫居了一位名喚申鶴的貴客。
一天,林夫人又喚做賈敏,這位賈夫人帶著一肚子不放心前去拜見這位客人。
“仙人……”
一位母親傾訴道:“我很愛我的玉兒,我亦知玉兒自幼異于常人,她心中素有須眉般的志向和溝壑,志向廣大。而我知身為女子,即便是公侯家的小姐,自小金貴養著,也要忍受嫁人生子之難,沒于后宅之憂,雖然老爺敬重我、照顧我,但若我不愿玉兒重復世間女子的苦難,我該怎么做?”
白發女仙的身影如孤鶴一般孤清寂寞,“師父說過,帝君有令,暫且關閉天地籠命測試,需等靈氣恢復后再開啟,期間長達數百年,若是林夫人想送令愛修成仙身,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而僅作為術士獨行世間,她亦會很孤獨的。”
“那我該怎么做?”賈敏忍不住流淚問道。
“有朋友為我寫過一曲,她說‘曲高未必人不知,自有知音和清詞’。”白發女仙輕聲嘆道:“我會教導林姑娘一些法決,而林夫人不如送令愛去尋找志同道合的友人,若是能有志同道合的友人陪伴,她未必會在未來形影單只。”
“仙師是說‘大觀園’?”賈敏瞬間就想到了建在京城,由她侄媳婦李紈建立的女子書塾。聽說她的侄媳婦李紈曾在少女時期覺醒了巖神的神之眼,若是將玉兒送去那里,不僅是將孩子送去看望外祖母,也能遇到許多與眾不同的姑娘們吧?
申鶴點了點頭,卻依舊注視著賈敏,直到林大人也找來,這才問道:“但是林夫人又為何要焦慮呢?”
白發女仙看著這對雙手緊握的夫妻,孤清的眼眸緩緩閃過一絲笑意。
她說,林夫人貴為公候之后,三品官之妻,而林大人貴為蘭臺寺大夫,揚州巡鹽御史,二位的身份本身就已經超過世間百姓太多。
女子是否會困于后宅,一位母親不滿,一位女仙超凡脫俗,都可無關緊要,但天下的女人皆不滿,皆有理由不這樣做,事態就會改變了。
她說
,既然林夫人和林大人憂心愛女,不妨就用世人承認的身份和權利,優先為世間人做出一些改變。
她說,興辦女學、聘用女工、收養女嬰、慈善募捐……若是可以做到的力所能及之事,就去做。
她已經解下了長發上的紅繩。
隨后,輕聲告訴這對夫妻一些仙人照心不宣的秘密:“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
而情之所鐘,正在吾輩;
……
然星火燎原,正在吾輩。
……
……
**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水母從命運的長河中浮現。
祂看見過去的故人們的面龐出現在河流上,一個個的模糊不清,依舊仿佛在笑。
百年前的皇帝、林大人一家、小英蓮等皆已獲得了嶄新的人生,一些人在現代社會相逢,一些人因為作惡多端轉生去了哥譚。
水母發現自己的分身還由于盜竊極地館北極狼而蹲局子,但不妨祂現身同也是遛彎的帝君和若陀龍王相遇星海之上。
巖王帝君此時正使用龍身,帝君的龍角上還趴著一只小龍的幻影,同時帝君龍也纏在若陀龍王的龍角上,三條龍正在玩疊疊樂。
【旅者,這個孩子有名字嗎?】
帝君龍看見水母飄過來,隨意問道,金色的小龍纏在巖龍的龍角上,小腦袋一搖一晃,呼吸中噴出金色奪目的電火花。
【我想叫他蝘蜓。】水母整樂子不怕孩子哭地愉快道。
蝘蜓是一種壁虎,一旦得勢就升級成了假龍。而螭龍是一種美龍,一旦事態險惡便被誤會成了壁虎。
就仿佛蝘蜓和螭龍是一種觀測獲得的波粒二象性。
而人們一般用“天下幽險,恐失世英。螭龍為蝘蜓,鴟梟為鳳凰”來表達對這一環境兇險,人鬼不分的嚴重社會問題不滿。
【哦,小壁虎。】若陀龍王忍不住笑了。
——對另一個世界的化身實行“賤名好養活”原則,那可真是有你的旅者。
——應該感謝沒把孩子起名叫狗剩嗎?
至于水母則開心想,無所謂,反正名字又不是我叫。并且正好后面還有一個孩子,看起來是一只小貓頭鷹,所以正好可以分配成【鴟梟】。
這可真是相當省心的名字了,就像【閭轍】等于【旅者】一樣。
【然后這條小龍就姓潛吧~】
水母將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觸須一碰小龍的幻影,金色的小龍就消失了。
至于“潛蝘蜓”則可以理解為“蟄伏的小壁虎”,雙重否定等于肯定,并且聽起來就很善于偷♂襲♀,所以這孩子雖然不會多正經,但以后會成就一番大業噠。
于是乎,一條水母和兩條龍都溫柔地看著另一個被用冷笑話,以及初中數學原理命名的小世界徹底消失在星海之上,不再言語.JPG
時光中路過的巴巴托斯沒忍住唱了句——
【誒嘿~】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