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蠱
此時的咖啡廳。
沈茜茜一臉懵地看著沈念被沈知序帶走, 透過窗戶,看見倆人坐進(jìn)車?yán)铮瑳]一會兒, 車子就消失在她的視線。
剛才沈知序的話沒刻意避著, 她也聽見。
沈茜茜懵了好久,反應(yīng)過來有些生氣,“什么情況, 二哥怎么就只帶著念念, 不管我就走了。”
“管你, 后院失火了,”
似乎沒一點失戀的傷心,陸奚白悠悠道,“哪里還顧得上管你這個小妹妹。”
一臉的不明所以, “剛才我二哥說的什么意思啊?什么腳踏兩條船啊?除了你,念念還踏誰了?”
她驚訝地看向陸奚白,眼神帶了幾分八卦,“所以你倆分手是因為念念出軌了?出的誰?”
陸奚白:“你問題太多了。”-
三月中旬的倫敦,天色漸晚, 細(xì)雨如絲。
黑色汽車平穩(wěn)地行駛在馬路上。
沈念悄悄往沈知序方向挪了挪,勻速行駛的汽車?yán)铮箶[和他的西裝褲輕輕摩擦。
她輕輕扯了扯他衣袖, 嗓音像奶油一樣甜, “二哥”
沈知序淡淡瞥她一眼, 將自己衣袖從她手里移開。
仰躺在椅背上,眼眸半闔, 一眼看去,黑色皮質(zhì)襯得男人神情冷淡, 絲毫不為所動。
指尖落空,心尖也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沈念抬頭,看著男人冷峻的側(cè)臉,他竟然還對她擺起臉色了!
她還生氣呢!他就這么不信任她!
許多想法在腦海閃過,沈念哼地一聲,故作聲勢地移回了自己那邊。
看著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既然他不信任她,那她也不要理他了
車子一路開回沈念住的小別墅,院子不大,堪堪容下車輛進(jìn)入。
熄了火,李明遠(yuǎn)離開,再回神,車廂寂靜,只剩了沈念和沈知序倆人。
靜到。
倆人的呼吸聲,心跳聲好像都能聽見。
涇渭分明,又隔著空氣糾纏。
沈知序低頭看了眼腕表,慢條斯理地整理襯衣袖口,向上挽起,露出小臂清晰的肌肉線條,瓷白如玉。
推開車門,男人下了車。
單手撐在車門頂,他站在雨中看著她,眉目被雨水染上冷冽。
嗓音很淡,“下車。”
沈念一時坐位置上沒動,觀察了下沈知序神色。
然后得出一個不太好的結(jié)論,他還在生氣。
哼。
沈念慢吞吞移到門邊,繼續(xù)扯他衣袖,可憐巴巴地喚了聲,“二哥”
沈知序不為所動,眉目好似被戾氣浸染,“別說話。”
“”
沈念腳還沒下地,直接被沈知序攔腰抱起,男人一路抱著她進(jìn)了客廳。
單腳踢開臥室的門,天旋地轉(zhuǎn),沈念被沈知序扔在兩米寬的大床上。
一點,極其,不溫柔!
“啊”
沈念在柔軟的床鋪上轉(zhuǎn)了個圈,轉(zhuǎn)過頭委屈巴巴地控訴沈知序,“你摔到我了!好痛!”
男人扯著頸下的深色條紋領(lǐng)帶,不為所動。
唇角噙著抹淡笑,“裝,繼續(xù)裝,等會兒別喊疼就行。”
“你要干嘛?”
敏銳地察覺到什么,沈念蜷著身子,慌忙往角落里縮,看了眼外面青白偏暗的天色。
出聲提醒他,“這還沒黑天呢!難道你想白日宣淫嗎!?”
一手扔了領(lǐng)帶,沈知序探身,毫不費力地握上她腳腕,將她拖到他身前。
而后,覆了過來,咬上她的唇,嗓音低沉充滿危險,“那就從白天,一直,做到黑天。”
“”
天色昏黑,窗外的雨有加大的趨勢。
沈念睜開汗涔涔的眼,視線被沾在眼睫的汗水暈染,只能分辨眼前男人冷厲的輪廓。
一片迷離里。
只聽見他低沉的音強勢地響在耳邊,“念念,你是誰的?”
沈念哼唧一聲,不說話。
就是不想讓他如愿。
沈知序當(dāng)然不急,低頭一點點地咬著她耳尖,不疾不緩地磨。
“感受到了嗎?”
男人嗓音好似被砂礫磨過的啞,細(xì)密的汗水順著他凌厲的下頜骨線滴落,滴答一聲,仿佛淋到心尖。
沈念輕輕顫了下,情不自禁摟緊了沈知序后頸,更深地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和蓬勃的脈搏。
他吻上她的眼睛,循循善誘,“凝凝,你只能是我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雨,終于停了。
天色泛著深濃的黑,黑得清亮透徹,月光很淡。
沈念攏著薄被慢吞吞坐起身,倚在床頭,扯著沈知序胳膊,很輕地掐了他一下。
“二哥,你真的不打算聽我解釋嗎?”
沈知序淡淡看她一眼,“沒必要。”
“?為什么沒必要?”
他伸手揩了揩她軟紅的臉蛋,輕輕抹去她眼睫殘留的潮潤。
動作溫存,眸底卻分明像被窗外深濃的夜色覆蓋,帶著濃烈的侵略性。
“因為無論解不解釋,不管你和誰在一起,跑到誰身邊,搶過來就是了。”
“凝凝,你只能是我的。”
“”
沈念沉默了好半晌,被沈知序的邏輯說服了,竟然還覺得挺有道理?
“我餓了,”沈念踢踢沈知序小腿,命令道,“你去給我做飯去。”
聞言,沈知序挑著眼尾睨她一眼,意有所指,“剛才沒吃飽?”
男人眼底還帶著未散的欲氣,有種微醺的醉人感,清冷又撩人。
“”
沈念受不了沈知序這種葷話,臉色淌著紅暈推他一把,“你起開,不想靠著你,禽獸。”
沈知序笑了聲,順勢被她推下床。
男人起身走到窗邊,打開半扇窗,進(jìn)來的涼氣瞬間沖散屋內(nèi)潮熱和粘膩。
黑色睡袍穿在身上,腰帶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間。
沈知序背對她,點了根煙,緩緩吸了一口,煙霧從唇間溢出,男人嗓音微啞,回頭問沈念,“想吃什么。”
腦海里閃過好幾道菜,沈念還沒回應(yīng)。
敲門聲從門口的方向響起。
沈知序的忽然到來,沈念早就把沈茜茜忘到了天邊。
聽見敲門聲還覺得奇怪,轉(zhuǎn)頭問沈知序,聲線迷茫,“誰來啦?”
“你的家你問我做什么。”
沈知序垂頭,將煙捻滅在窗臺上的煙灰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沈意凝,如果是什么二哥不想看見的人”
他慢悠悠一頓,目光在她光裸細(xì)膩的鎖骨,往下,薄被遮住的地方,漫不經(jīng)心地流連了一圈。
話里的威脅,眼神里的意味足夠明顯。
“”氣得沈念裹緊了被子,混蛋!流氓!
自動為沈知序翻譯過來潛臺詞:如果是陸奚白,她就死定了。
沈念一把將身上的薄被朝沈知序扔了過去,“你不準(zhǔn)出去!等我看看是誰,再放你出去。”
沈知序:“”
沈念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照鏡子看不出什么異樣。
出了臥室來到門口,通過貓眼,看到沈茜茜站在門外。
無聲松出一口氣,竟然把沈茜茜給忘了。
下一秒,想到什么,心弦一緊。
她和沈知序的關(guān)系不能讓沈茜茜知道。
猶豫的瞬間,身后傳來男人的腳步聲,已經(jīng)換了嶄新的襯衣西褲。
沈知序看著她神情溫和,“怎么不開門?”
“二哥,是茜茜。”
心跳一點點加速,沈念有些慌,不知道沈茜茜是不是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
知道她擔(dān)心什么,沈知序掌心落在她肩頭攏了攏,安慰,“沒事兒,車子在外面早就被她看到了,你越遮掩她越懷疑。”
他掌心覆在她手背,安撫般地輕輕按了按,“開吧。”
猶豫幾秒,沈念輕輕按開門把手。
門打開,沈茜茜看見她和沈知序,像是一點兒也沒察覺。
一進(jìn)來就抱住沈念,抱怨地看向沈知序,“二哥,你怎么就帶著念念走了,你是沒看見我嗎?”
“”
沈茜茜直接為沈知序找好了理由。
沈念‘嗯’了聲,開口,“對,二哥沒看見你,我”
她吐吐舌頭,眼神抱歉,“對不起我也把你給忘了。”
“不管啦,隨便吧,你們在這里就好。”
沈茜茜抱著沈念不撒手,“念念,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啊?”沈念沒反應(yīng)過來,表情呆滯。
沈茜茜表情耷拉下來,“不行嗎。”
回過神,“可以是可以,正好兩間臥室,二哥睡客房,我們一起睡主臥。”
安排完,沈念此刻腦子里全是凌亂的臥室,還有衣柜里沈知序的衣服,全是漏洞。
一會得趕緊趁著沈茜茜進(jìn)臥室之前收拾了才行。
這時,一旁的沈知序忽然看著沈茜茜開口,“誰和你說的地址?”
沈茜茜什么也沒察覺到,“陸奚白啊,他人還挺好呢,請我吃了晚飯,非說酒店不安全,然后把我送到了這里。”
沈知序點點下巴,話音淡淡,聽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嗯,不錯,是挺熱心腸。”
“”
沈念低下腦袋,避開了身旁男人冷嗖嗖的視線。
現(xiàn)在再反應(yīng)不過來就是傻了。
陸奚白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讓沈知序好過。
幼稚!
時間已近十點,今晚沒和沈念玩成,沈茜茜有些意興闌珊,想早點休息明天一起出去玩。
看向流理臺做飯的男人,“二哥,你明天當(dāng)司機,帶我和念念出門玩吧?”
沈知序不置可否,“再說。”
“”
被拒絕了也不氣餒,沈茜茜幾秒鐘就想好對策。
轉(zhuǎn)頭,狡黠地看向沈念,“念念,你去求二哥,他肯定答應(yīng)你。”
沈念清了清嗓子,朝流理臺的方向揚聲,“二哥,明天我們三個一起出去玩好嗎?我倆不會開車。”
“不好。”
男人嗓音徐淡,顯然比剛才更干脆直接的拒絕。
沈念朝沈茜茜聳聳肩,“你看吧,他對咱倆一點兒也不偏心吧?分明就是一視同仁的。”
正好這時沈知序端著碗盤過來,將餐盤放沈念面前。
慢悠悠睨了她一眼,眉梢輕挑,那一眼笑痕明顯。
沈念被看得臉紅,不合時宜地想起半小時以前,臥室里那場纏綿,只有她和沈知序知道的秘密。
怎么能不算偏心。
一邊的沈茜茜絲毫沒察覺到倆人間的暗潮涌動。
心里因為沈念的話舒服了點兒,憤慨地看著沈知序意有所指地控訴,“念念,明天咱倆出去,不管他,老古板,一點兒也不通情達(dá)理。”
吃完飯,沈念從臥室里找了兩件衣服,拿給沈茜茜。
給她指了指客廳的洗手間方向,“茜茜,你去洗澡吧,里面有干凈浴巾,洗護(hù)套裝都有,你直接用就好。”
趁著沈茜茜去洗澡,沈念匆匆回了臥室,站在床邊開始收拾。
沈知序在后面跟進(jìn)來。
聽見關(guān)門聲,沈念回頭看到男人毫不避諱的身影。
有些慌張,“你干嘛呀?還跟著我進(jìn)來,不怕被發(fā)現(xiàn)啊?”
男人耷著眉眼不甚在意地輕哂,“我怕什么,我巴不得被發(fā)現(xiàn)。”
“”
沈念不和沈知序扯這些,生氣地推他,“你趕緊出去,討厭。”
“你倆睡客房,我們睡過的地方怎么再給她睡?”
沈知序站她身邊,略略彎腰,指尖伸出。
沈念隨著他的動作看去,碧綠色的單面中間暈了層較周圍更深的印記,彌漫著淡淡的粘膩氣味。
他手指堪堪落在那處,輕輕揩了下,冷白的指尖潮濕氤氳,轉(zhuǎn)頭看向她,“嗯?都是你的痕跡。”
“”轟!
沈念第一次察覺到臉頰迅速滾燙,燙灼的紅暈一直從臉頰,蔓延到耳尖,脖頸。
憤憤地控訴他,“沈知序!你流氓!”
沈知序懶洋洋地笑了下,承下了這聲稱呼,“在你面前,我確實流氓。”
“我我可以換新的。”
沈念紅著臉,一把將沈知序推開,“你快走,不準(zhǔn)打擾我,還有,把你衣柜里的衣服收拾了。”
“不走,我吃醋。”
沈知序從身后抱住她,驟然的貼近,他身上的熱意全然傳過來,一小時以前在這里糾纏的畫面還沒在腦海消失。
沈念身體輕輕顫了下。
穩(wěn)了穩(wěn)心神,“你干嘛呀,怎么還吃你堂妹的醋。”
小幅度地掙扎,聲音很小,“你起開,一會兒茜茜就洗完澡了。”
“膽子怎么這么小,”
沈知序笑了笑,垂首,細(xì)密的吻落在她側(cè)頰,“不是說我不偏心,現(xiàn)在來偏心你了。”
“嗯”
因為他帶著細(xì)微侵略性的動作,女孩細(xì)白的頸仰起。
氣息開始不穩(wěn),“隨隨便你啦,我我那是說給茜茜聽的,她今天在書店還和我抱怨你偏心。”
“那我偏心嗎?”
他從身后抱著她,掌心從棉質(zhì)的衣擺伸進(jìn)去,找準(zhǔn)地方,揉捏。
沈念被迫仰起頭,卻更深地倚靠向他,聲線發(fā)著顫,“嗯偏偏的。”
“偏誰?”
“偏偏我”
“那寶寶告訴我,是怎么偏的,這樣嗎。”
沈知序垂頭咬著她敏感的耳尖,一點點的舔舐,帶來潮濕細(xì)密的癢。
防線瀕臨決堤的那一刻。
男人低啞的嗓音在耳邊廝磨,“一會兒關(guān)了燈,過來找我?”
熾痕
‘咚咚咚’
伴隨著敲門聲, 沈茜茜特有的輕快語調(diào),“念念,我洗好了, 你在臥室嗎, 我進(jìn)來了?”
“咦,怎么門鎖著,念念?念念?”
“二哥, ”沈念往外推著沈知序, “茜茜來了。”
“怕什么, 我們衣服都穿得好好的。”
沈念低頭瞥了眼在自己衣服里胡作非為的手,隔著薄薄的布料幾乎能看見他修長的指骨。
氣得想翻白眼。
怎么會有這么冠冕堂皇的男人!
似乎感受出她的怨懟,輕笑一聲。
沈知序松開她,給她整理亂掉的衣服和頭發(fā), “出去帶著她去客房。”
“不行,”沈念搖搖腦袋,“客房里衣柜什么也沒有,她來我家,我帶著她一起住客房, 就很奇怪啊。”
沈知序頷首,‘嗯’了聲,“那就出去, 我住客臥。”
說著沈知序走到門口, 從里面將門打開, 快到沈念都沒來得及阻止,反應(yīng)過來后就看見門外目瞪口呆的沈茜茜。
紅唇微張, 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沈茜茜穿著沈念的睡衣, 站在臥室門口下巴都要驚掉,“念念,二哥怎么會在你房間里出來?”
“嗯”沈念努力想著措辭。
沈茜茜‘啊’了一聲,像是猛地反應(yīng)過來,“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倆在商量明天出去玩的事情?怎么還背著我呢,我洗澡雖然不快,但也不慢啊。”
“”沈念硬著頭皮,勉強‘嗯’了聲,“是吧。”
沈知序在一旁淡淡開口,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已經(jīng)給你倆訂了明天回國的機票。”
“啊?為什么啊?”
沈念和沈茜茜異口同聲。
沈知序沒好氣地看她們一眼,“出來出野了?既然學(xué)校里放了假,一個月的時間不回家,你倆準(zhǔn)備在這里野到什么時候?”
“討厭,煩人。”沈茜茜不忿。
沈念沒說話,悄悄哼了聲。
微扁的紅唇情緒分明,像是敢怒不敢言。
沈知序揉揉她腦袋,話是看著她說的。
“回國照樣玩,二哥給你倆報銷。”
“有限制嗎?”
一邊的沈茜茜問了一句,她爸爸雖然給了她卡,但也是有限制的,還時不時打來電話詢問,生怕用到什么歪處。
“只要不做壞事,隨便花。”
沈茜茜瞬間開心了,“好耶!謝謝二哥!”
“那我和念念去睡覺啦。”
沈念被沈茜茜拉著往主臥的方向走,中途回頭看向沈知序。
男人靜靜站在主臥門口,看著她的方向,一身黑衣,凜冽淡漠,竟然顯出幾分孤寂。
心尖軟了軟,沈念輕輕喚了聲‘二哥’,“晚安。”
男人勾起唇角,顯然對她這句‘晚安’很受用,“去吧。”
沈茜茜看他倆一眼,對沈念道,“你怎么和個小媳婦似的,還給二哥說晚安,管他干嘛?”
沈念:“”QAQ
凌晨十二點。
沈念看著旁邊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沈茜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久前就在這張床邊,沈知序貼著她,那個曖昧的問句。
輾轉(zhuǎn)難眠。
直到很輕的敲門聲,輕輕響了兩下。
沈念光腳下了床。
門外沈知序站在光暗的交界處,那張斯文的面容被明暗交接的光影染上一層貴氣和神秘。
沈念心底暗暗罵了句,斯文敗類。
果不其然,沈知序沒讓她失望。
他修長分明的手把著她纖白的胳膊,將她拽懷里,一把將她抱起抵在墻上,溫?zé)嵊辛Φ闹腹?jié)將她和墻壁的涼意隔絕。
吻落下來,嗓音低磁,“是在特意等我?”
“只是睡不著。”
承受著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溫柔啄吻,沈念輕輕白了他一眼,語氣很矜持,“為什么突然回家?”
“孟女士說想你了,你呢,”
他撥弄著她耳垂,帶點曖昧的動作,偏偏話里是再正經(jīng)不過的討論,“想回去嗎?”
出國一個多月,偶爾和孟菀音視頻,聊著在這邊的學(xué)習(xí)情況,還有家里她不在的樣子。
沈念點點頭,“想的。”
親昵時刻,提起家里的事未免掃興。
沒再多說,倆人算是共同默認(rèn)了回家的計劃
院落里的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jìn)來。
淺黃的燈暈,與清泠的月交織,廳內(nèi)光線昏暗。
直到流理臺表面的冰涼貼著皮膚傳過來。
沈念一個激靈,一片昏暗里推開沈知序,“二哥,別在這兒。”
沈知序抱著她不放,長臂撐在流理臺邊緣,將她整個人困在懷里,輕輕勾唇,痞里痞氣,“那念念想在哪兒?”
“去客臥,去客臥好不好?”
沈知序挑眉,“客臥有套?”
“沒。”
沈念搖頭,客臥怎么會有那個。
沈知序捏捏她的唇,“你最好不是在撒謊。”
“我騙你干嘛。”
沈念哼了聲,抱著沈知序胳膊撒嬌地晃,“我累了,二哥,剛才好幾次,還沒休息過來。”
沈知序看著她失笑,“算了,明天趕飛機,不折騰你了。”
他低頭,貼著她的唇,“親一會兒,送你去睡覺。”
“嗯”還沒來得及拒絕。
沈知序弓著身,捏著她下巴,吻了過來。
唇齒貼合,糾纏,身上被屬于他的氣息浸滿,清冷好聞的雪松香縈滿鼻尖。
閉眸承受,恍惚沉浸的前一秒。
‘噼里啪啦’杯子掉在地板碎成片的聲音響徹客廳,沈念徹底被驚醒。
猛地推開沈知序,越過他肩頭,看見沈茜茜神色慌張。
“啊!念念,二哥?你倆你倆你倆干什么呢”
“不對!”
沈茜茜突然大叫,“我一定是做夢了!我一定是做夢了念念和二哥怎么會抱一起,還在那里親親,念念明明還是個小女孩呢,怎么可能和二哥,我一定是做夢了,怎么會做這種夢,啊啊啊,瘋了瘋了,簡直瘋了。”
像是被嚇到,沈茜茜就這么保持著端杯子的姿勢,像個機器人一樣轉(zhuǎn)過身,一邊嘀咕著一邊回了臥室。
“”
“”
沉默,滿室的沉默彌漫。
“二哥,完了,都怪你!非要在這里”
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沈念雙手往沈知序身上揮,“壞男人!都怪你!這下好了,不僅大哥大嫂,茜茜竟然也知道了!”
“知道的人還少么。”
沈知序覺得好笑,雙手?jǐn)堉?#8204;她,承了她胡亂的打。
寵溺地看著她,“你剛才說她睡著了。”
沈念欲哭無淚,“確實睡著了啊,剛才我還特地看了,看她明明睡得挺死的。”
她垂頭,埋進(jìn)沈知序胸膛,好苦惱,“完了,二哥,我們怎么辦。”
沈知序無所謂,“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知道的人已經(jīng)不少,不差她這一個。所以,”
他看著她,眼底藏著壞笑,“繼續(xù)?”
“”
沈念懶得理沈知序這沒心沒肺的玩笑,知道的人太多了,憑空增加不安全感。
“二哥,萬一傳到爸爸媽媽那里我們該怎么辦。”
男人眉目微耷,端著副渾不在意的樣兒,“挨打挨罵又不用你,擔(dān)心什么。”
沈念撇撇嘴,眼淚掉了下來,“可是我擔(dān)心你,二哥,我不想你被父親打。”
她害怕父親大發(fā)雷霆,害怕看到母親失望的眼神,母親那么掏心掏肺地對她,單是想想都呼吸不過來。
沈知序握著她后腦,低頭吻去她眼角晶瑩的淚,“凝凝,有你這一句,夠了。”-
翌日。
三人成功踏上回京航班。
來機場沈茜茜一路欲言又止的神情,沈念全當(dāng)沒看見,學(xué)著沈知序全程淡定無比的姿態(tài)。
位置上坐好,沈茜茜瞅瞅過道對面的沈知序,又看了看身旁的沈念。
心底一點兒也藏不住事,‘哎呀’一聲,湊到沈念跟前。
神神秘秘道,“念念,我和你說,你知道嗎,我昨天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我竟然,竟然夢見”
對上沈念那雙濕漉漉的眼,沈茜茜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極力遏制著砰砰砰強烈到幾乎無法呼吸的心跳。
沈念猛地開口打斷她,“既然是夢,肯定是假的。”
“不是假的,或者說,那不是夢。”
隔著條走廊,傳來沈知序清冷堅定的音,“以后可以換個稱呼了,茜茜,這是你二嫂。”
“二”
沈茜茜已經(jīng)忘了思考,瞠目結(jié)舌,差點失去表情管理,強撐著一口氣道,“二嫂?”
“茜茜叫你呢,”
隔著過道,沈知序捏捏沈念紅唇,嗓音溫和,“快答應(yīng)。”
沈念:“”
氣得沈念白了沈知序一眼,戴上眼罩,徹底不想搭理他
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航班成功抵達(dá)京北國際機場。
出了機場大廳,車門打開,露出孟菀音沈義宏和藹的面龐,溫瀅也在。
沈念乖乖打招呼,“爸爸,媽媽,大嫂。”
孟菀音眉開眼笑,朝她們招手,“終于回來了,念念,茜茜,這一路累壞了吧,快上車。”
“啊?”沈茜茜被拉扯著坐進(jìn)車?yán)铮按?#8204;伯,大伯母,我沒做夢啊。”
孟菀音嗔了她一眼,不省心的眼神,“你這孩子,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航班坐傻了?”
“我我”
沈茜茜想說話,又不敢說,算了,禍從口出,多說多錯。
悄悄瞥了眼副駕駛的沈知序,男人側(cè)臉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緒。
但就是像蒙著層低氣壓,嚇人無比。
要是在她口中說出來,得被扒掉一層皮-
接風(fēng)宴七點鐘開始。
沈知禮一家三口也來了。
餐桌上,沈義宏問起沈念,“念念,聽說你和奚白分手了?”
話落,餐桌上的人都朝沈念看過來。
握著碗的手微頓,沈念點點頭,“嗯,分了。爸爸,媽媽,對不起,一直沒和你們說。”
孟菀音開口,神情擔(dān)憂,生怕沈念受一點兒委屈,“怎么會分手?是他做對不起你的事了?”
沈念搖搖頭,“沒有,媽媽,我們是和平分手。”
這時,飯桌一直未說話的沈知序‘嗤’的一聲,“念念本來也不喜歡他,你們剃頭挑子一頭熱。”
沈義宏臉色嚴(yán)肅,“怎么就剃頭挑子一頭熱了,不是談了兩年了嗎,眼看著馬上談婚論嫁,雖然我們歷來和陸家不對付,多一個合作伙伴總比一直當(dāng)對手的好。”
沈知序冷白的眼皮微微撩起,口吻不冷不淡,“要是真的談了兩年,你們能兩年后才發(fā)現(xiàn)?”
孟菀音品著沈知序的話,琢磨了半晌,“這意思是,念念其實有其他喜歡的人?”
“沒有。”
沈念忽然開口,聲音大到餐桌其余幾人都朝她這邊看來。
避開旁邊強烈的目光,沈念低頭喝粥,嗓音很輕,“沒有喜歡的人,最近幾年想專心學(xué)業(yè)。”
沈知序靜靜看她半晌,聲線冷下來,“是沒有,還是有其實不敢說?”
扔了餐巾,男人起身,“我吃好了,父親母親繼續(xù)。”
留下餐桌眾人面面相覷。
孟菀音奇怪地看著沈知序消失的背影,“誒,這臭兒子,又在這耍什么狗脾氣。”-
深夜。
沈念洗過澡,披著浴巾從浴室出來,時差的原因,一點兒困意也沒有。
她從書架拿了本書向床邊走去,準(zhǔn)備看會兒再睡覺。
走到一半床腳的位置,‘嘩啦’一聲,書本從手里掉下來,落到地毯,聲音被淹沒在里面。
女孩神情驚詫,“二二哥?你怎么來了。”
露臺和臥室之間的門半開著,京北三月的晚風(fēng)呼呼地刮進(jìn)來。
男人烏黑的發(fā)微動,他靜靜坐在窗前沙發(fā),長腿交疊,黑色襯衣精致的扣子敞了好幾顆,露出瓷白如玉的皮膚。
他淡淡睨她一眼,“今晚陪陪我?”
沈念站原地不動,“不要,會被看見。”
沈知序笑了一聲,像是嘲笑她的膽小,“怕什么,爸媽什么時候來過三樓?”
男人長臂微伸,攬著她腰,沈念身形不穩(wěn),徑直跌坐在他腿上,發(fā)出一聲倉惶的音,“不要,二哥。”
微顫的音帶著祈求,“在國外我都隨你了,國內(nèi)收斂一點行不行。”
“收斂,生理欲望還能收斂?沈意凝,第三次了。”
沈知序箍著她纖細(xì)的腰肢,眸色晦沉,“所以這是又準(zhǔn)備翻臉不認(rèn)人?”
“我沒有”
能感受到他滾燙炙熱的掌心,時松時緊的力道,浴巾裹在胸前顫顫巍巍,好像隨時都要掉下來。
整個人像是被放在冰與火的交界處煎熬。
沈念摸不清沈知序的想法,“二哥,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沈知序輕呵一聲,“說到底你還是不信任我,不信任我會處理好我們關(guān)系在父母面前的坦白和公開,不信任我會護(hù)著你,為你撐起一片天地,不止這一次。”
沈念搖頭,那些他為她遮風(fēng)擋雨的畫面一一在腦海閃現(xiàn)。
心間酸澀難言,“我信的,我只是不敢,二哥,我害怕。”
沈知序輕飄飄笑了下,只是笑意不達(dá)眼底,像被積雪常年覆蓋亙古不化的冰川。
他掐上她下巴,聲線冷淡,慢條斯理,“所以在爸媽和我之間,我最愛的念念,永遠(yuǎn)都選擇拋棄我。”
沈念搖頭,眼眶發(fā)紅,委屈難言,“不,二哥,不是那樣的,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哥哥。”
男人眸光微諷,“我稀罕這聲‘哥哥’?沈意凝,其實你從頭到尾都沒仔細(xì)想過我對你的感情,不好奇什么時候變質(zhì),不好奇我什么時候開始不把你當(dāng)妹妹。不對,”
他笑笑,“你眼中的好好二哥,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把你當(dāng)做過妹妹。”
他掐著她下巴的力度變深,一字一頓,幾乎咬牙切齒,“因為你的喜歡從來都不堅定,所以你也不好奇,我對你的感情,到底有多堅定。”
沈念擰著眉,細(xì)嫩的肌膚被掐出紅痕,“我知道,我知道的,”
淚水流了滿臉,沈念嗓音哽咽,“二哥,我都知道,你送我的我出生那天的舊報紙,還有那條項鏈,我都看見了,十八歲生日那晚”
她猜想,大概是那個節(jié)點,荷爾蒙涌動的夜晚,情愫暗生。
但要仔細(xì)描述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荒唐,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眾星捧月的男人,竟然會因為一個荒唐至極的醉酒吻,就輕而易舉喜歡上自己的妹妹。
不想自作多情,又分明像是緣分天定的一眼鐘情。
“不,你不知道,凝凝,因為連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許是你十一歲初到沈家的那天?也或許是蔣正恒在向我炫耀他那個小青梅的時候?”
他笑了笑,眸色幽深,似比這夜色濃重,沈念看不清那里面的情緒,“還或許是看見你寄人籬下裝的乖巧,實則偶爾亮出的那一下爪子。或許還有很多時刻,平常普通到你我都記不得,我早就對自己的妹妹,生出了許許多多,齷齪到不為外人道的心思。”
“所以沈意凝,一句不舍親情,你知道你流眼淚我會心疼,你撒一句嬌我就心軟,”
他輕輕揩去她眼角的淚水,嗓音低沉帶著溫存,“但你覺得,三番兩次,我還會像之前那樣,一次又一次地縱容你,放你離開嗎?”
溫柔蠱
轉(zhuǎn)眼兩周時間匆匆而過, 三月底,周六這天,天氣晴朗。
午休完, 沈念下樓, 看見孟菀音坐在客廳沙發(fā),手里拿著一疊什么東西,還戴著副眼鏡, 嘴里念念有詞。
心底好奇, 沈念走上前, 遠(yuǎn)遠(yuǎn)看著好像是一沓照片。
“咦,母親,您在看什么啊?”
孟菀音見到沈念,笑著朝她招招手, “念念啊,過來。”
沈念依言走過去,坐到孟菀音身邊,也看清了她手里的照片,打眼看去, 全是二十幾歲的女孩,旁邊還有小字介紹。
心底有絲異樣閃過,“媽媽, 這是在做什么啊?”
孟菀音哼了聲, “還不是你二哥, 眼看著馬上三十了,口中的女朋友連個蹤影都沒有, 我看他就是在糊弄我。他這個年紀(jì),別說你大哥已經(jīng)和溫瀅結(jié)婚, 我和你父親那時候,你大哥都兩歲了。正好你父親托人相看了幾家不錯的女孩,我先幫你二哥選一選。”
“啊?”心底空落幾分,沈念勉強牽起嘴角,“靠譜嗎?”
孟菀音嗔她一眼,“這有什么不靠譜的,都是家世相貌一等一的女孩。”
倆人剛說幾句話,正好看見沈知序從不遠(yuǎn)處的臺階下來。
孟菀音抬手,“哎,正好,臭兒子,你過來,看看喜歡哪家姑娘,好約人家姑娘見面。”
沈念跟著孟菀音視線看過去,天氣漸暖,男人換了件白色襯衣,邊系著袖扣邊,長腿邁下臺階,白衫黑褲,很簡單的裝扮。
相比黑色襯衣的凜然淡漠,雪色的襯衫顯得他清俊斯文,一身貴氣難掩。
沈知序走到這對母女跟前,瞥了眼孟菀音手里的照片。
看了眼旁邊女孩低垂著、毛茸茸的腦袋,開口,“什么時候見?”
“你選好了,我去給你約,明天如何?”
沈知序‘嗯’了聲,“我對這方面不了解,沒怎么接觸過女人,”
他轉(zhuǎn)頭看向沈念,“不如念念幫我選選?”
“?”
沈念猛地抬頭。
沒接觸過才怪了,臭男人。
氣悶地瞪了沈知序一眼,只見對方眼神淡淡,不為所動,似乎真的準(zhǔn)備讓她幫忙選。
想咬人。
深吸一口氣,極力壓抑著心底冒出的那股酸楚。
沈念笑了笑,接過那疊照片,“好呀,二哥,我?guī)湍氵x選呢。”
沈念拿著那疊照片,最上面的女生映入眼簾,她蹙眉,“感覺這個好板正,不適合二哥。”
說完扔到手邊的茶幾上,繼續(xù)看剩下的。
“這個太鄰家,不行,這個就有點太招搖了,也不太行。”
“這個有點過于規(guī)矩了,這個也不行,太矮了,二哥那么高,站一起一點兒也不搭,還有這個,眼睛這么小,哎呀,這個鼻子太大。”
點評完一張,扔一張到茶幾上,到最后,茶幾上堆滿了照片,沈念手里空空如也。
沈念無辜地看向孟菀音,“母親,我怎么覺得都不太適合二哥,二哥長那么帥,我感覺都配不上二哥。”
孟菀音點點沈念的腦袋,“胡鬧什么呢,還挑剔起來了,這里面都是大家閨秀,家世樣貌上乘的女孩,怎么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了。”
“知道你和你二哥關(guān)系好,也就你覺得他是香餑餑。”
“”
對沈念的點評沒發(fā)表任何意見,沈知序從那疊照片隨意抽出一張,“我覺得這個就不錯。”
孟菀音拿過那張照片,看了許久。
最后點頭,“嗯,我也覺得不錯,就這么說定了,明天見一見?”
視線從女孩凈白的小臉收回,沈知序轉(zhuǎn)身往臺階走,留下不咸不淡的兩個字,“隨便。”-
深夜,二樓臥室,浴室門推開,黑色浴袍的男人走到床前。
目光落在床上的那團(tuán)隆起,站在床邊點了根煙,煙霧上升,只是夾在指間,也不吸。
濃郁的橘子味兒縈滿鼻腔。
被子里面的空間封閉。
“咳咳咳”
被煙氣弄得呼吸不暢,沈念憋著一口氣從被窩里鉆出來,“沈知序!大晚上的你抽什么煙!”
男人唇角勾了勾,視線下移,落在女孩身上,眸色微凝。
屋內(nèi)溫度適宜,沈念身上只穿了件吊帶裙,因為她的動作。
吊帶從肩膀滑落,雪白的起伏,中間一抹瀲滟的花蕊,若隱若現(xiàn)。
“來這做什么?”
“二哥,別不理我好不好。”
沈念慢吞吞挪到沈知序跟前抱住他的腰,腦袋在上面蹭了蹭,“你總得給我時間讓我適應(yīng)適應(yīng),就就先隱蔽一點兒,然后等我畢業(yè)了再和爸爸媽媽說好不好。”
“念念,你今年多少歲。”
男人神色有些冷,沈念聲音下意識低下來,“二二十二了。”
“我呢。”
“二十九?”
“你也知道,二哥今年二十九了。”
“二十九怎么了,還是很年輕啊。”
“你還有四年畢業(yè),如果選擇讀博,會更久。”
“讀研也可以結(jié)婚啊。”
沈念一句一句回答著沈知序的問題,卻猛地想起白天的那一沓照片。
如果說之前沈知序調(diào)去海城兩年沒回家,父親暫緩了對沈知序婚姻的安排。
然而如今已經(jīng)回京半年多,父親也終于按捺不住,開始為沈知序挑選聯(lián)姻對象。
甚至可能早就開始了,是沈知序一個人在暗地里艱難轉(zhuǎn)圜。
為他們不確定的未來。
“結(jié)婚,你敢嗎?”
“我我”沈念抿唇。
靜靜看她幾秒,沈知序忽地笑了,“沈意凝,你自己不準(zhǔn)備要我,還不樂意我找別人?”
“我哪里有說不要你。”
女孩眼眶發(fā)紅,眼底逐漸有水光泛起,“你說話不算數(shù),剛說了喜歡我,轉(zhuǎn)眼就準(zhǔn)備找別人!”
沈知序輕輕一哂,“你也說喜歡我,還不是膽小鬼一只。”
沈念緊緊抱著男人,幾近任性,“二哥,我不要你去相親。”
靜默良久。
沈知序兩指捏起沈念下顎,對視,“念念,知道你說出這句話,意味著什么嗎。”
“知道的。我想了想,二哥,也許我可以試著,為你,勇敢一次。我不想失去爸爸媽媽,可是我也不想失去你,二哥。”
沈念吸了吸鼻子,抹掉眼尾的淚,“我一想到你要和別的女人相親我就難受。”
“知道了,睡吧。”
不置可否地推開她,沈知序從另一邊上床,關(guān)了燈,房間里霎時陷入一片漆黑。
房間昏暗,皎白的月光灑進(jìn)來,照在男人英俊的面容輪廓。
沈念慢吞吞地移到沈知序身旁,掌心覆在男人溫?zé)岬男靥拧?br />
“二哥,我例假還沒來。”
沉默幾秒。
黑暗里傳來沈知序的聲音,“我知道。”
她手順著他衣擺伸進(jìn)去,胡亂地摸了摸,“你不想嗎?從倫敦回來半個月了。”
沈知序按住她的手,握著她胳膊,不由分說從里面移出來,“不好意思,我突然也有點怕被爸媽發(fā)現(xiàn)。”
他轉(zhuǎn)過身,背對她,“想在這里睡就睡,明天早上記得回去。”
“”沈念瞪著男人后背,他怕才怪!
氣死了!-
翌日一大早。
沈義宏前幾天出了遠(yuǎn)門,餐桌上只有三個人。
沈知序慢條斯理地盛著粥,一碗端給孟菀音,一碗放到沈念手邊。
轉(zhuǎn)頭看向孟菀音,“孟女士,我昨天想了想,覺得念念的點評挺對,就那個女生,確實招搖。”
沈念在一邊連連點頭。
孟菀音聞言有些生氣,覺得沈知序說話不算數(shù),“那你倒是說,你想要什么樣的。”
沈知序慢悠悠往沈念盤里夾了只奶黃包,“我覺得念念這樣的就不錯。”
孟菀音眼皮一跳,看向對面倆人。
心跳得厲害。
“咳咳咳”
沈念沒想到沈知序這么突然,是準(zhǔn)備公開?
她匆匆咽下嘴巴里的粥,“母親,二哥的意思應(yīng)該是,應(yīng)該是”
大腦飛速旋轉(zhuǎn),還沒想出個措辭。
孟菀音突然看著沈知序開口,“你什么意思?給我說清楚!”
“意思就是您兒子,”
沈知序看了沈念一眼,淡哂著開口,“喜歡年輕的,漂亮的,最好是還在上大學(xué)的,超過二十二歲都不行。”
沈念:“”
攏緊了手里的粥碗,低頭,裝死。
“”念念今年正好二十二歲!
孟菀音看看沈知序,又看看兒子旁邊的沈念,倆人坐在一處,看著簡直般配極了。
什么兄妹,說是情侶,不認(rèn)識的人都不會覺得奇怪。
像是反應(yīng)過來什么,卻又像是完全被繞在某處,陷在一團(tuán)迷霧,看不透徹。
孟菀音拍拍胸口,覺得氣不順,指指沈知序,“沈知序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到底什么打算,既然已經(jīng)和人家約好了,今天這一面,你們必須見!”
“”
沈念匆匆吃完盤里剩下的早餐,起身,遠(yuǎn)離戰(zhàn)場,“媽媽,我今天還約了茜茜,先出門了。”
來到商場三樓,遠(yuǎn)遠(yuǎn)看見沈茜茜在不遠(yuǎn)處等著她,面前擺著兩杯奶茶。
看見沈念,沈茜茜朝她招手,等沈念走近了。
沈茜茜看著她,猶豫半晌,“二二嫂?”
“”沈念扁扁嘴,“你別這樣叫我,好老。”
沈茜茜看著她,猶豫了會兒,還是問出來,“你你和二哥多久了?大伯大伯母知道了嗎,你們打算結(jié)婚嗎?”
“”沈念無語地看了沈茜茜一眼,“你問題這么多,讓我回答哪個?”
“”
倆人在商場里吃了午餐,又逛了會兒,買了不少東西,消費短信一條一條地往沈知序的手機里發(fā)。
逛久了有些累。
沈念和沈茜茜一人買了杯咖啡,隨便找了個地方休息。
沈茜茜眼睛尖,拉拉沈念衣袖,“誒?念念,你看!那不是二哥嗎?他對面怎么坐著個女生?”
她拉著沈念往咖啡廳走,氣呼呼的,“雖然你倆有點荒唐,但是他也不能和別的女人約會吧!”
不遠(yuǎn)處的咖啡廳。
女生看著對面的男人,她之前見過沈知序好幾次,遠(yuǎn)遠(yuǎn)看著,直到這次近距離接觸。
終于感受到直面本人的沖擊,清矜貴氣,玉樹臨風(fēng)。
只是性格稍顯冷淡,全靠她主動。
不過她性格本來外放,桌上的手機不時‘嗡嗡嗡’地響。
女生也不在意,笑了笑,“沈先生,你手機一直在響。”
“不好意思。”
沈知序拿起手機,看著上面一條接一條的消費短信,唇角勾了勾,“家里小孩太鬧騰,拿我的工資卡出來購物了。”
女生下意識皺眉,“工資卡這么私人的東西,應(yīng)該是給未來對象的吧?”
“老公?你怎么在這兒?我最近不就是因為懷孕了吃得多了一點兒嘛,你怎么就開始嫌棄起我要找別人?”
進(jìn)了咖啡廳,沈念走到沈知序和那個女人面前,捂著自己肚子,看著沈知序嬌滴滴地開口。
沈知序:“”
無奈地看著她。
女生一聽沈念的話,生氣道,“小姑娘你多大?怎么還亂認(rèn)老公呢?據(jù)我所知沈先生還沒有女朋友吧。”
沈念挽著沈知序胳膊,語氣嬌蠻,“他是沒女朋友,但他有老婆,我就是他老婆!”
“所以你真的結(jié)婚了?結(jié)婚了還相什么親,神經(jīng)。”
那女生聞言嫌棄地看了眼沈知序,手上盛著白開水的杯子握在手里,‘嘩啦’一下,大半都澆在了沈知序身上。
“誒,你這人怎么回事!”
“二哥”
沈念轉(zhuǎn)頭,心疼地看著沈知序,慌忙用衣袖給他擦掉身上的水漬。
沈知序看著她,坐在座位巋然不動。
漆邃的眸底辨不出喜怒,“這下滿意了?”
沈念哼了聲,心疼得不行,埋怨,“她脾氣怎么這么暴?討厭。”
在外面吃過晚餐,回家的時候家中一片漆黑。
孟菀音似乎已經(jīng)睡下,沈念松了口氣,最起碼今晚不會被母親問責(zé)了。
上到二樓分開的時候,沈念眼疾手快扯住沈知序衣袖,“二哥”
腳步停下,沈知序眼皮抬起看她,聲線淡淡,“做什么?”
沈念扁扁嘴,湊近沈知序,腦袋仰,女孩眼底像是泛著水光,晶瑩惹人,“二哥,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嗎?”
她舔舔唇,嗓音嬌俏,“真睡的那種?”
男人唇角輕勾,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二哥不懂,什么是真睡,什么又是假睡?”
“是偷偷摸摸,還是準(zhǔn)備未來在父母那里過明路的那種?”
沈念扁扁嘴,這個老狐貍。
剛想隨便敷衍過去。
沈知序捏捏她因為最近吃的有點多,軟綿綿的小肚子,揶揄,“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念念懷孕了?下午在商場,”
他佯裝思考,擺出幾分興師問罪的姿態(tài),又分明就是在壞里壞氣地調(diào)侃她,“念念叫我什么來著?”
走廊昏暗,月色灑照。
女孩低著腦袋,耳尖悄悄紅了。
溫柔蠱
夜色深濃, 走廊安靜。
下午的事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尤其是在沈知序的口中提起。
在腦海中重新滾過一遭, 沈念嫩白的頰, 瞬間紅到了脖子根兒。
訥訥開口,“我我忘了”
“忘了?”
沈知序看她一眼,不冷不淡地丟下一句, “那早點回去睡覺, 有助于提升記憶力。”
隨后輸密碼進(jìn)了臥室。
沈念:“”
望著關(guān)上的房門, 氣憤地在原地跺了跺腳
沈念回臥室以最快的速度洗好澡,頭發(fā)吹了個半干,穿著件勉強遮住大腿根的吊帶裙,鞋子都沒穿, 來到二樓。
密碼鎖輸入她的生日,‘滴答’一聲,宛若出入無人之境。
室內(nèi)早關(guān)了燈,月亮高空懸掛,皎白清輝透過窗簾灑落房間, 漆黑的夜色洇出霜雪般的白。
依稀可以看見沈知序躺在室內(nèi)最中央的床上,素白的月光勾勒出男人錯落有致的精致五官,閉著眸子睡姿規(guī)整。
沈念捂著嘴巴笑了笑。
嫩白的腳丫踩在地板沒有一點聲音, 她矮下身子, 徑直從床尾鉆進(jìn)了被子里。
“二哥~”
被子掀開, 腦袋從里面翹出來,露出女孩那雙在黑夜里依舊明亮的眼, “我來找你睡覺覺啦~”
沈知序無奈地看著突然從自己被子里鉆出來的腦袋,聲音清冷, “我說原諒你了嗎?”
“二哥~你別不理我嘛。”
沈念腦袋埋在男人胸膛,使勁蹭了好幾下。
他手按著她后腦勺制止她動彈,“別撒嬌。”
“叫二哥不行,那”
女孩眼珠狡黠地轉(zhuǎn),聲音比夏日水果擠出汁水的那一瞬間還甜,“老公?”
男人身形一頓,有些僵硬。
半晌,低著嗓音開口,“沒有結(jié)婚證,別亂認(rèn)老公。”
沈念氣悶地哼了聲,“那我走,不愛搭理我,我走就是了。”
作勢起身。
還沒起來,細(xì)腰輕易被沈知序攬過,天旋地轉(zhuǎn)。
沈念被沈知序壓在身下。
昏暗的夜里視野已經(jīng)清晰,能看見男人黑亮的眼,他捏捏她的唇,有些無奈,“哄人就這么點耐心?”
“誰要哄你啦?我又沒做錯什么。”
“那你三更半夜爬我的床,是想做什么?”
“想你啦,想和你一起睡覺覺~”
黑暗里沈知序淡淡瞅著她,要笑不笑,順著她的話繼續(xù),“然后等到出國,再把我一腳踢開?”
“!!!”
沈念有些無語,“你怎么還翻舊賬呢!討厭,二哥,我再過幾天就去上學(xué)了,你就不想我嘛~”
“出去四年,也不差這一會兒,睡覺吧。”
落下這么一句,沈知序側(cè)身,背對她。
沈念從身后抱住沈知序,“我不是說了真睡的那種嘛?二哥~”
“抱歉,二哥很保守,希望談了女朋友讓父母知道,名正言順,念念,同時這也是對你的負(fù)責(zé)。”
一片黑暗里,掌心之下是男人蓬勃炙熱的心跳,耳邊傳來異常清冷卻堅定的聲音,“最近幾天父親不在京中,如果想清楚了,明天跟我一起,先和母親坦白。”
“”思索著他那番話,沈念不知不覺松開緊緊擁著他的手腕。
宛若遲疑的沉默,漸漸彌漫在這一方空間,壓抑得人喘不過來氣。
沈知序順勢拿開她的胳膊,聲音很冷,“一天不想清楚,一天別靠近我。”
像是被置于千年寒冰,所有的呼吸被奪去,一息一放都被他掌握,沈念心底像是空了大半。
慌忙伸手抱住他,“我怎么就沒想清楚了,我想得很清楚,我現(xiàn)在就想睡你。”
“”偷換概念,避重就輕。
他說的是這個想清楚!
沈知序被沈念氣得肝疼。
像是越挫越勇,沈念更緊地抱住沈知序。
猶如一條小泥鰍一樣,鉆進(jìn)被子里。
“沈念。”
沈知序按住她腦袋,咬牙切齒的一句。
他不由分說攏著她胳膊將她拽上來,“你都和誰學(xué)的這些?不管你是要上天是吧?”
沈念哼了哼,軟綿綿的嗓音透著一股委屈,“我不想上天,我只想上你。”
“”
被她氣得要死,沈知序驟然起身,將被子整個蓋她身上,“你在這睡,我去客房。”
“”
女孩衣衫凌亂地坐在床上,門聲一開一關(guān),沈念眨眨眼,覺得沈知序好像生氣了。
可是難道不是,男人都喜歡剛剛那樣嗎?
她被騙了?-
翌日,沈念磨蹭到九點才下樓。
果不其然,繞過樓梯拐角,遠(yuǎn)遠(yuǎn)看見客廳里,孟菀音端坐在沙發(fā)上,神情嚴(yán)肅。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沈念喊了聲‘母親’,深吸口氣,緩緩?fù)_階下方走。
手背忽然一熱,沈念仰頭,男人精致的下頜線映入視野。
一觸即離,沈知序極具安全感的聲音散在空氣里,“有我在,別害怕。”
看見倆人一塊下來,孟菀音神色轉(zhuǎn)瞬又沉了幾分,看向沈知序,“今天怎么沒上班?”
沈知序慢悠悠系著袖扣,“起晚了,下午再去。”
“這是怕我打念念?”
孟菀音冷笑一聲,“你倆到底知不知錯!”
這是孟菀音第一次這么嚴(yán)肅,沈念眼眶頃刻就紅了,委屈漫上心頭。
下了臺階,她走到孟菀音跟前,低著腦袋,“媽媽,對不起。”
看到沈委委屈屈的模樣,心尖頓時軟了幾分,孟菀音嘆了口氣,“都是圈里認(rèn)識的人,再怎么也不能傷了和氣。”
“人家女孩家長昨天打來電話,回去都哭了,還說你冒出來個老婆?到底怎么回事,趁著你爸回來前,和我解釋清楚。”
沈念硬著頭皮,和孟菀音解釋,“是我,母親,是我昨天和茜茜出門逛街,和二哥偶遇,我我不喜歡那個女生當(dāng)我二嫂,然后就故意那樣叫二哥。”
“真的?”孟菀音看著她問,“沒有別的了?”
對上母親慈藹中略帶探究的眼神,沈念眼底冒出猶豫。
這時,沈知序走到沈念身邊,“如果我說有呢,母親,我之前和您提到的女朋友,其實一直就在您身邊。”
男人語調(diào)沉穩(wěn),緩而堅定。
他朝沈念伸出手,眼眸幽深,猶如潭水深不見底,情緒像翻涌的海水深沉濃厚。
她知道,他是在等她一個答案。
沈念轉(zhuǎn)頭和沈知序?qū)σ暎鄣追褐H唬皇钦f要給她時間的嗎?她沒想到沈知序忽然就說了。
猝不及防到她都來不及反應(yīng)。
想起那晚,說要為他勇敢一次。
深深吸了口氣,沈念輕輕抬起手,正要回握過去,只是猶豫的幾秒鐘。
孟菀音猛地打斷沈知序,“你別說了!沈知序,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去書房找你父親的鞭子抽你!”
“你倆今天都別出門了!回房間給我面壁思過!反思不好別出來,也別吃飯!”
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沈念猛地撤回了手。
那一秒鐘里冒出的,準(zhǔn)備和盤托出的勇氣,被忽來的理智沖破,猶如瞬間扎破的氣球。
那些無形的枷鎖叫囂著重新套過來。
那一瞬間萌生出來的勇氣,因為母親的話,蕩然無存-
四月中旬,再過兩天是沈念回倫敦的日子。
前幾天盛思凡約沈念參加聚會,說竟然才知道她回國了,這么久兩人還沒見一面,說想她。
沈念覺得盛思凡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想她,分明就是想沈知序。
果不其然,盛思凡下一句就是,【可以讓你二哥也來呀,正好送你過來,人多也熱鬧。】
念念無絕期:【我和我二哥吵架了,他不搭理我了。】
盛:【驚訝.jpg你二哥怎么還和你這個當(dāng)妹妹的計較啊?】
去往會所的車上,沈茜茜在一邊看到倆人的聊天記錄。
頗有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自得感,“你室友這就不懂了吧,哥哥是不該對妹妹計較,男人和女人就不一定啦,男女之間,吃醋生氣多正常。”
“要我是二哥,”
沈茜茜看著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我也不搭理你,念念你說你怎么就這么膽小,我和你說,大伯父可能難纏一些,大伯母就是外厲內(nèi)荏,她那么疼你,你就撒個嬌說幾句軟話,她肯定就心軟了,然后你們再一起攻克大伯父,而且還有大哥幫你們,二哥又那么堅定,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你說的輕巧,真攤你身上就不一定了。”
沈念氣悶地懟了沈茜茜一句,緊接著嘆了口氣,沈知序確實生她氣了。
那天下午就去了外地出差,一連兩周都沒回家。
她可就剩下這兩周的假期了。
她知道沈知序在氣什么。
氣她的說話不算數(shù),氣她的膽小與懦弱。
氣她說好的為他勇敢一次,臨到頭來卻反了悔
到了會所,報了包間號,服務(wù)員領(lǐng)著沈念和沈茜茜上樓。
推開門,除了幾個室友,蔣正恒、陸奚白竟然也在。
“好家伙,”沈茜茜附在沈念耳邊,“你室友也太會來事兒了吧,她是不知道你和陸分手了嗎?而且你們根本就是假的,她是不是不知道?”
沈念搖搖頭,懶得管,也不想自作多情,“可能人家倆人現(xiàn)在關(guān)系不錯,就叫過來了吧。”
剛坐下,盛思凡遞來幾杯冰飲。
沒想太多,沈念接過一杯藍(lán)色的,顏色真好看,握在手里冰冰涼涼,但很舒服。
來的路上有些渴,她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沈茜茜搖頭,拒絕了盛思凡,“對不起,我喝不了涼的,今天就是陪念念過來的。”
“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沈念問。
沈茜茜‘嗯’了聲,“來例假了。”
雖然已經(jīng)是第二天,可她來例假每次都痛得厲害,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些了,但還是不能喝涼的。
聽著沈茜茜的話,沈念猝然一驚,慢吞吞放下手中泛著涼意的杯子。
她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好久沒來例假了,幾口冰飲下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腹開始泛起隱隱的疼痛。
沈念捂著肚子,“茜茜,我肚子好像有些疼”
“是不是來例假了?”
包間里有自帶的衛(wèi)生間,沈念從里面出來,對上沈茜茜關(guān)心的眼神,搖頭,沒有來。
一旦埋下懷疑的種子,像是迎風(fēng)的蒲公英四處散,心底愈加彷徨不安。
沈念拉著沈茜茜到了角落,“茜茜,我例假推遲兩周了。”
“???這么久,你怎么不早說!”
沈茜茜聞言一驚,聲音驟然變大,吸引了不遠(yuǎn)處好幾個人的目光。
“之前就總是推遲,我也沒在意,剛才一算,才發(fā)現(xiàn)都這么久了。”
沈念癟癟嘴,“茜茜,你說我不會是懷孕了吧?”
“我肚子好疼,可是例假也沒來,而且我來例假從來不肚子疼,是不是因為懷孕然后喝涼的刺激到了?”
“你別瞎想。”
沈茜茜當(dāng)機立斷,撥通了沈知序的電話。
聽見她的敘述,對面呼吸頓了頓,聲音發(fā)沉,“把電話給念念。”
沈念看著沈茜茜手機屏幕上的字猶豫了幾秒,接過電話。
整個人因為加劇的疼痛蜷縮在沙發(fā)一角,很小聲地啜泣,看起來可憐極了,“二哥,我肚子疼,例假過去兩周了一直沒來,我是不是懷孕了?”
“二哥,我好害怕。”
“別怕,告訴我在哪,現(xiàn)在過來找你。”
對面語調(diào)沉穩(wěn),沈念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沒聽出那清冷聲線里隱藏的顫抖,和凌亂的步伐。
“二哥,我在會所。”
“我就離你不遠(yuǎn),電話別掛斷,等我過去接你。”
沈念窩在沙發(fā),閉著眼,眼睫顫抖,手捂著肚子緩解疼痛。
沈知序一直在和她說話,讓她別睡。
為了讓他放心,沈念不時‘嗯’一聲,算作回答。
唇色因為逐漸劇烈的疼痛泛白,慢慢失了血色。
這時,其他幾人聽見動靜走過來。
盛思凡率先開口,“念念,看你疼的厲害,不然先送你去醫(yī)院吧。”
沈念想也沒想拒絕,語氣執(zhí)拗,“不要,我等我二哥來。”
盛思凡不解,“你男朋友陸奚白不是在這兒嗎?如果真的懷孕了他應(yīng)該負(fù)責(zé)。”
沈茜茜翻了個白眼,“你說什么呢?念念是喝冰飲肚子疼,和懷孕什么關(guān)系?”
盛思凡無辜道,“可是我剛才聽見念念和沈知序的通話,難道我聽錯了嗎?”
“陸奚白不是我男朋友,我們已經(jīng)和平分手了。”
情緒已經(jīng)瀕臨決堤,沈念話里溢出哭腔,朝電話那頭喊道,“二哥,你什么時候來?”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包間門被猛地推開。
沈知序穿著極為正式,西裝馬甲三件套,頭發(fā)向后梳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像是從哪個重要的飯局上下來。
向來從容淡定的男人,此刻眼底布滿焦急。
步伐都有些不穩(wěn)。
沈念費力地睜開雙眼,看見沈知序朝她走過來。
猶如穿過浩瀚長河的每一次,他都毫不猶豫地奔赴她。
來到沈念跟前,沈知序抱起沈念。
向來清冷的眸底全是心疼。
“二哥,你終于來了。”
沈念挽上男人后頸,再也忍不住,眼淚決堤,哭得一抽一抽的。
沈知序給沈念擦著眼淚,低頭去吻她的額頭,“凝凝,別害怕,二哥現(xiàn)在帶你去醫(yī)院。”
在場之人看著這一幕,紛紛沉默下來。
沒有一句說明。
那一個情緒強烈,又溫柔到極致的吻足以說明一切-
黑色汽車急速行駛在京北春季微冷的夜色里。
沈念窩在副駕駛,因為疼痛眉頭揪起成一團(tuán)。
眼淚不斷往下掉,“二哥,我不會真的懷孕了吧?我害怕,我還不想生小孩。”
“別害怕,嗯?”
沈知序轉(zhuǎn)頭給她擦眼淚,“現(xiàn)在帶你去檢查。”
沈念點點頭,‘嗯’了聲,淚眼朦朧,看著脆弱又可憐,“二哥,你要一直陪著我,不許再生我氣不理我了。”
“嗯,不生你氣了。”
沈知序話音落下,余光黑影壓過,沈念抬起頭就看到對面的大貨車像是失控了,不顧紅綠燈,直直地往他們的方向撞過來。
沈念忽地喚道,“二哥!”
根本顧不上思考,方向盤右打,汽車往前開了一段,撞上馬路邊的欄桿。
直接開到了馬路里面的綠化帶,徹底報廢。
沈念最后的一點意識,是沈知序撲過來。
用自己的身軀,護(hù)住了她
京北市中心醫(yī)院。
“二哥!二哥!”
沈念呼吸急促著從夢中驚醒,醒來眼前是雪白的墻壁,房間內(nèi)空無一人。
那種全世界只剩自己的恐慌感,剛消失,又卷土重來。
病房門推開,一名護(hù)士聽見動靜走進(jìn)來。
“沈小姐,您醒了。”
“我二哥呢?”
“您是說和你一起被送進(jìn)醫(yī)院的沈先生嗎?”
沈念連忙點點頭,“他沒事吧?”
護(hù)士回憶一番,“應(yīng)該是在樓上,你趕緊去看看吧。”
一路上,沈念腦海里不好的想法就沒停下來過,為什么她和沈知序一塊進(jìn)醫(yī)院,她卻是樓下的普通病房。
沈知序卻被送去了樓上,還有護(hù)士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念沒乘電梯,跑著上了樓。
很容易就找到了病房,李明遠(yuǎn)在門口等待。
“我二哥他怎么樣了?”
沈念話里還有些喘。
李明遠(yuǎn)嘆了口氣,“小姐,您還是進(jìn)去看看先生吧。”
心臟逐漸下沉,沈念幾乎不敢推開那扇門。
生怕進(jìn)去等待自己的,是一生都不想回憶的噩耗。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沈知序。
躺在病床上,渾身插著管子,呼吸儀擋住了他挺拔的鼻梁,那雙往日里,清冷又勾人的眼緊緊閉著。
唇色發(fā)白,毫無生氣。
還沒走到病床前,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了。
視線被模糊,沈念一邊擦著眼淚,磕磕絆絆地去靠近沈知序,他的手冰冰涼涼,躺在病床上安靜的就像是睡著了。
“二哥,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會這樣?”
“你趕緊醒過來啊,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我就再也不逃避了,告訴爸爸媽媽,我有喜歡的人,我喜歡的人是你,我想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沈念趴在病床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二哥,你趕緊醒過來好不好,你說過一直陪我,要一直理我,怎么說話一點也不算數(shù),嗚嗚嗚”
“真的不逃避了?”
病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雙眼,在沈念震驚的眼神里,動作緩慢地將呼吸儀摘下。
然后拔掉了手背輸液的針頭。
“你騙我?你知不知道我當(dāng)真了,我剛才真的以為你要死了。”
似乎愛情總有種魔力,沈念現(xiàn)在心中竟然一點也沒有被欺騙的憤怒,全是沈知序‘死而復(fù)生’的激動和開心。
只是埋怨著埋怨著,像是發(fā)泄情緒一樣,沈念揮手在他身上打了好幾下。
“你個混蛋,壞男人,你知不知道我剛才真的以為你要死了!”
“嘶”
沈知序蹙了下眉。
沈念瞬間止了淚,朦朧的淚眼看著沈知序,“二哥,你怎么了?是哪里受傷了嗎?”
這時,病房門推開,醫(yī)生從外面進(jìn)來。
來人是蔣正安的二叔,從小看著他們長大。
走到床前,將床板升起。
象征性地給沈知序檢查了下,“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手臂輕微擦傷,其余沒什么大礙,沒什么事可以出院了,醫(yī)院資源也挺緊張的。”
沈念:“???”
握著沈知序的手伸出,使勁撓了撓他的掌心,意思很明顯,等會蔣伯伯走了,要找他算賬。
沈知序輕咳一聲,“蔣二叔,資源再緊張,我現(xiàn)在也還是病人。”
蔣二叔看看沈知序,又看看滿臉淚痕的沈念。
沉吟片刻,“住兩天也行,你那體檢是不是很久沒做了,正好趁著這兩天做了去。幸好這次你反應(yīng)及時,那輛大貨車從車尾擦過去。要是像上次,你這手,說不定就廢了。”
“上次?什么意思?蔣伯伯,我二哥他”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心底升起,沈念有些不敢想,試探地問,“他之前還出過車禍嗎?”
蔣二叔納悶地看著她,“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沈念扁扁嘴,聲線有些急,看著又想哭。
似是察覺出來什么,蔣二叔收了手中的查房本,看向沈知序,“你和她說吧,別吵架,我出去了,還有病人要檢查。”
病房內(nèi)恢復(fù)安靜。
沈知序無奈地看著沈念,修長的手指抬起,一點點將她眼尾殘存的淚水抹去,“哭什么?”
“你什么時候出的車禍,我怎么不知道,還有你的手,為什么蔣伯伯會那樣說?”
女孩聲音哽咽,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沈知序之前是斯諾克的專業(yè)選手,手對職業(yè)運動員來說有多重要,他應(yīng)該比她更清楚。
越是這么想著越難受,“二哥你把一切都告訴我好嗎。”
“很久的事了,沒什么好說的。”
“很久是多久?”沈念心思一向玲瓏,稍微一想便反應(yīng)過來。
“是我離開京北去往南城那天嗎?”
沈知序沒作聲,他什么都不說,她卻明白了一切。
剛下去的淚水又涌上來,沈念心疼地看著沈知序,“對不起,二哥,我不知道你出車禍了,如果我知道,我當(dāng)時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或許,他們不會錯過那么久。
“現(xiàn)在知道也不晚。”他握上她手腕,“所以凝凝,”
沈知序嘆了口氣,“你到底知不知道,不是因為什么你十八歲醉酒的那個吻,也不是因為什么利用和勾引。你眼前的男人,你十一歲開始或真心或假意,叫到現(xiàn)在的二哥,其實已經(jīng)喜歡你很久很久。”
“那天晚上的話,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所以現(xiàn)在,你還準(zhǔn)備繼續(xù)逃避嗎?”
喜歡她很久很久。
久到他早就忘記,是喜歡了她四年,還是五年。
甚至是從認(rèn)識她開始算的十一年?
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眼淚撲簌著掉下來,根本止不住。
沈念開口帶著哭腔,“我知道了,二哥,我現(xiàn)在都知道了。”
其實她從來都不需要討好他,勾引他。
那張她出生那天的舊報紙,洗去了他們之間,所有針鋒相對的過往。
連帶著那些酸酸澀澀的,所有帶著試探與猜測的相處。
只要她需要,沈知序一直在。
從前迫于世俗,迫于她父親的事,他寧愿以兄長的身份守護(hù)。
可是一看到她,那些引以為傲的自制力,自以為可以很好地克制的欲望與愛意,幾乎瞬間土崩瓦解。
高嶺之上潔白的雪跌落塵泥。
卻又甘之如飴。
他對她的愛,開始得比她早。
他給她的愛,遠(yuǎn)比她想象的深沉遼闊。
窗外四月的天,藍(lán)天白云,清風(fēng)朗朗。
有一個女孩,家族敗落,寄人籬下十多年,迫不得已只能勾引自己的哥哥達(dá)成目的。
可是經(jīng)年回首,她才知道。
原來那個男人一直在原地等著她,愛著她,縱容愛護(hù)她的一切。
從前那些寄人籬下的不安全感,似乎都因為沈知序十年如一日的喜歡,蒸發(fā)了。
從前不想舍棄親情,現(xiàn)在,她更不想舍棄沈知序。
“二哥,我準(zhǔn)備好了。”
沈念雙手握著沈知序手腕,慢吞吞湊到男人跟前,眼睫顫抖著去尋他的唇,“換一個身份和你回家,好不好。”
男人指骨的力度逐漸浸滿皮膚。
她聽見他在耳邊說好。
是世上最美妙的聲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