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按理來說，下山的路應該是比較輕松的，但這座山，有太多塌方的地方，秦宿帶著爺爺東繞西繞，確實走了將近一個半小時，才到了四靈古鎮。
“前面那個宅子是我的。”秦宿邊走邊跟爺爺介紹。
秦爺爺聽到這話，習慣性的掃了一眼四周，“挺不錯。”
“你猜多少錢？”秦宿下意識忽略了那幾個讓他深陷的附加條件。
秦爺爺先估算了一下面積，然后再仔細看了看宅子的建造，“應該不下五個億。”
他只算了格局和這個宅子本身的價格。
“就知道你猜不到。”秦宿走到自家門前，拿出鑰匙開門，“你先進去想想，我待會再進來。”
此時謝盡淵和趙容舟就站在距離他不太遠的位置。
“挺厲害呀，還考上我了。”秦爺爺口頭上埋汰，但眼底滿是慈愛，他眼角余光掃了眼秦宿身后，然后道，“別耽擱太久了。”
這句話聽著溫和，實際非常排外。
就如當時許老不愿意見謝盡淵一樣，有點目無下塵的意思。
秦宿嗯了一聲，“好的。”
“那行，我進去了。”秦爺爺正好也想看看里面的布局。
秦宿等爺爺進去之后，便隨手帶上大門，看向身后的兩人，“你們也回去吧。”
他說話的語氣跟之前沒區別，但字句間，還是透露出了疏遠之意。
趙容舟看到這一幕，心里頓時咯噔一下，然后特別識趣的往旁邊走了幾步。
謝盡淵知道秦宿這是又一次拒絕自己，他的臉色很難看，“為什么？”
明明先前秦宿都快同意了。
“因為不對等。”
這個問題，秦宿其實也想了很久，一直沒想明白，為什么自己對謝盡淵總是有點勉強的意思，雖然有的時候，他也會被對方的一些行為感動，但也只是感動而已，從來沒有過心跳加速的反饋。
所以就這一次模擬，他照著例子反思了下，然后就發現，日久生情也是有前提條件的，那便是情緒上的認可。
就比如謝盡淵喜歡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身上有謝盡淵向往的特質。
但自己呢？
秦宿雖然不排斥謝盡淵的接觸，但他對對方既沒有生理上的沖動，也沒有心理上的需求，就好像哥們一樣，所以他不能因為那一點真誠、那一點感動，就跟對方確定關系，那樣對自己、對謝盡淵都不負責。
而且秦宿不是一個可以持續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再拉扯下去，也沒有意義。
但是因為對方這段時間的喜歡和付出，秦宿還是跟對方說了一聲，“抱歉。”
謝盡淵聽完他的話，不知為何，總覺得秦宿這次拒絕的態度，跟前幾次有些不一樣了。
第一次秦宿拒絕他的時候，只是直白的表達了不喜歡加冷處理，那時秦宿應該是真的不喜歡。
第二次拒絕他的時候，秦宿說明了自己的來歷，似乎想讓他知難而退，但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秦宿沒有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第三次，也就是這一次，秦宿不僅拒絕的字數少，也是最冷漠的一次。
太不正常了。
以謝盡淵對秦宿的了解，對方不會突然改變主意，除非是發生了什么，讓秦宿乍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內心需求。
思及此，謝盡淵便試探著問：
“哪里不對等？”
年齡、身高、長相，他們應該都算是匹配的。
秦宿考慮的不是外在條件，他說：“生活背景、職業、性格，以及處理事情的方式都不一樣。”
這些不一樣，隨著巫知折的落幕，也會逐漸體現得更明顯。因為謝盡淵不會再遇到那么多非自然力量，他們之間的交際會變少，共同語言也會隨之匱乏。
而交際和共同語言是培養感情的另一個前提，很顯然，他跟謝盡淵也不具備這個條件。
謝盡淵聽到這話，心頓時懸了起來，因為秦宿此時思考的角度，是他之前最不在意的：
“這些可以克服的吧。”
他上前幾步，想要拉秦宿的手。
以往秦宿還在考慮的時候，拉了也就拉了，但這一回，他避開了對方的接觸，“沒有辦法克服。”
“為什么？”
謝盡淵本來已經被秦宿拒絕習慣了，但這一回，他莫名感覺到了一股恐慌。
秦宿實事求是，“因為這些都是根深蒂固的東西。”
所以不管誰做出改變，都非常痛苦。
“而且你是一個需要超高情緒價值及安全感的人。”秦宿自認滿足不了：“你應該選擇一個愛你且愿意為你自折花莖的人。”
那樣謝盡淵才有可能擁有幸福。
謝盡淵聞言呼吸一滯，他沒想到秦宿居然還會給他提建議，謝盡淵強忍著難受，
“你怎么突然想得這么細。”
要知道在去醫院前，秦宿可是連自己喜歡什么風格的男人都沒底，總是隨緣隨緣的敷衍。
秦宿沒有回答謝盡淵這個問題，他垂目看了眼時間，“該說的我都說了，就這樣吧。”
他一天一夜只吃了幾個果子，這會急著回去弄熱菜熱飯吃。
謝盡淵見他秦宿轉身，眼眶頓時變得通紅，“等等，秦宿。”
他再一次伸手，想要抱秦宿。
但秦宿的反應很快，他一個側身便避了過去。
謝盡淵見此心中又是一痛：
“我可以改的。”
他直覺自己在不采取措施，可能馬上就要抓不住秦宿了，謝盡淵恐慌又著急，連聲音都帶上了顫：
“我可以放棄我的職業，跟你學玄學；我也可以改掉我的脾氣，跟你學習為人處事。”
這番話，別說秦宿聽得直皺眉，就連站在一旁的趙容舟聽完，都覺得自家老板太偏執了。
而且說句不好聽的，謝盡淵的這些話，看似字字妥協，實際沒有實踐性且每句話里都有很多個我字。
這是非常自私的表現。
當然了，秦宿沒有說自私不好，但前提是，滿足對方欲望的那個人不是他。否則秦宿就會有一種被架起來的沉重感。
雖然這段時間，他在許老那里，也沒少體會這種感覺，但對事，最起碼還有結束的時候，可感情方面，他是真的不行，太窒息了，所以他直言：
“你這不是喜歡，你這是執念。”
一種由心理缺失延申出來的過度癡迷和依賴。
“怎么會。”謝盡淵不承認，他嗓音沙啞，“我肯定是喜歡你的，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但是那會我自己還沒意識到，只是看不得你的目光落在別人身上。”
就比如當時他帶著趙容舟來找秦宿，對方因為看到一個陌生的面孔，將目光落到了趙容舟身上那一刻，他滿腔的不舒服，便讓謝盡淵逐漸意識到了自己對秦宿的感情。
秦宿越聽越不得勁，甚至有些后悔跟謝盡淵扯這么久了，對方根本聽不進去人話。也不管秦宿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所以接下來，秦宿說話沒有再顧忌謝盡淵的想法，因為他真的不想再這么下去了：
“首先你要認清我們的關系，我是在拒絕你，不是在跟你分手。”
之前秦宿對謝盡淵其實是有些心軟的，但是現在，他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還是收起了那一點微末的憐憫。
“其次你不喜歡我看別人，只是渴望得到我、占有我、圈養我，然后在我這里得到安定，得到情緒價值，繼而彌補你心理的缺失，但你有沒有想過我能得到什么，我有什么需求？”
秦宿很少這么跟謝盡淵講話，這還是第一次：
“再次，我已經具備隨時回家的條件了。”
雖然秦爺爺現在有新鮮感，想要留下來，但以秦宿對秦爺爺的了解，對方這個新鮮感保持不了多久，便還是會想回家的。
“最后，我沒那么喜歡你，也做不到為了你束手就擒。“
謝盡淵被秦宿的這一番話砸下來，感覺腦子都是嗡嗡的，因為秦宿講的每一條，都像是直中靶心的箭，讓他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但是以前的秦宿根本不懂這些，都是憑著感覺來的。所以謝盡淵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他幾近崩潰的望著秦宿：
“你是不是被什么東西附體了？”
他邊說邊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近距離接觸一下秦宿。
但這回，秦宿直接一揮手，一個透明結界便隔絕了兩個人。
“如果這樣想，你比較舒服的話，也可以這樣認為。”秦宿說完這句話，然后便沒再理謝盡淵，直接進了門。
這一刻，謝盡淵似乎終于理解了秦宿的話，他們真的不對等，不管是感情，還是能力……
但謝盡淵真的不甘心，他努力了這么久，明明都快要成功了，結果又只得到了一個背影。
這是一種怎樣的痛，謝盡淵都無法形容了，反正尖銳到連呼吸都像是帶著刺。
謝盡淵定定望了那扇合上來的門良久，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我催眠，固執道：
“我不會放棄的。”
即使他已經知道了兩個人的距離，謝盡淵依然堅持。
*
而同一時刻，在宅子轉了一圈的秦爺爺，見秦宿進來，便問了一句：
“拒絕了？”
“拒絕了。”秦宿自動忽略了墻外的那一句話。
秦爺爺嗯了一聲，“你現在確實不能談。”
不是男或者女。
“嗯？”秦宿剛要邁進廚房的腳一頓，他返身看向爺爺，“為什么？”
他以為自己出了什么問題。
秦爺爺之前都忘了這岔，方才在秦宿宅子里走的時候，他忽然想了起來，“你忘了龍元的作用了？”
“長生不老應該不是真的。”秦宿說。
畢竟許老自己都沒做到。
秦爺爺要說的不是這個，他掃了眼秦宿，“龍元至剛至陽，你沒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不一樣了嗎？”
“……”
第62章
不一樣了？
秦宿挽起袖子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后又借著門窗上的反光看了下自己的輪廓，“哪不一樣了？”
他沒看出來。
“我說的是內在。”秦爺爺見秦宿這里連口水都沒得喝，便自己拿起水壺去燒了壺熱水。
秦宿聞言又換著手給自己號了一下脈，依然沒有察覺到不妥，“跟以前一樣啊。”
十術九醫，所以秦宿自查是沒問題的，但事出反常必有妖，秦爺爺聽到這話，便直接走了過去，“我看看。”
他先確定了下秦宿的脈象，然后便用元力，順著秦宿的筋脈往里走，一分、兩分……直到差不多十分鐘過去，秦爺爺才一臉疑惑的收回手：
“獸性確實可以忽略不計。”
任何東西都有利有弊，龍元的弊端就是蘊含的獸性太重，就算臨時壓下去，真正融會貫通也需要很長時間，但眼下，秦宿身體里確實一片祥和。
秦爺爺思及此，再次回想了下探進秦宿筋脈的那一點微妙感,
“你身體里好像有股很柔和的生命力中和那股獸性。”
聽到這話，秦宿頓時就明白了，“應該是巫知折給我喝的那瓶東西起了作用。”
巫知折？喝的？
這兩個信息疊加在一起，便讓秦爺爺的表情有些古怪，“他還挺好的。”
“是不錯，”秦宿邊說邊一步邁進廚房，“他還給我帶了很多東西，”
秦爺爺：“……什么？”
他先前就覺得不對勁，現下更加，因為殃代表的是世間最不幸的能量，他可以是災難，也可以是禍害，唯獨不可能是仁慈，所以當初秦爺爺在看到對方的時候，才會那么著急，但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之前預判的一切，幾乎都沒有發生。
秦宿聽到這話，也沒藏著掖著，他從戒指里拿了一塊最小的邊角料出來，可即使如此，這塊玉石也有一個臉盆那么大：
“漂亮吧。”
“……”秦爺爺不是那等沒眼界的人，他彎腰仔細瞧了瞧，然后實話道，“挺漂亮。”
透綠透綠的，濃烈又鮮艷。
秦宿就知道爺爺也喜歡，他打開冰箱拿出幾樣菜，“就這樣的石頭，他給了我一座山。”
“……”
本來秦爺爺還只是欣賞一下，聽到這話，他便伸手將其搬了起來，“既然你有那么多，這塊就給我吧。”
秦宿：“……你別閃到腰了。”
“放心，我硬朗著呢。”秦爺爺搬著那塊邊角料，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廚房。
然后沒過多久，秦宿就聽到了一陣滋滋聲，他沒想到爺爺來這里，還隨身攜帶著那個小電鉆。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一個忙著做飯的秦宿，一個忙著打磨玉石的秦爺爺，才齊聚到了餐桌上。
“看起來味道很不錯。”秦爺爺拿起筷子，還沒吃，就先夸了秦宿一句。
秦宿：“……”
還好他有自知之明。
不然在這種日復一日的夸獎中，他早就迷失了。
“你剛才做的什么？”秦宿一邊吃飯一邊跟秦爺爺聊。
秦爺爺吃著沒滋沒味的菜，“做好了給你看。”
他完成任務似的干完一碗飯，然后便拿起一枚果子，“這叫什么？”
秦爺爺居然沒見過。
“不知道，巫知折給的。”秦宿說。
秦爺爺聞言有點好奇，“他給了你這么多東西，是想要什么嗎？”
不然對方怎么突然贈禮。
“本來他是想要我陪他的。”秦宿講到這，也放下了筷子，“但是后來經歷了一個虛擬小世界，他就沒勉強我了。”
秦宿撿重要的簡單敘述。
秦爺爺聽到這話，若有所思的咬了一口果子，“虛擬？”
“就是用各自的一縷神魂在小世界里生活一輩子。”秦宿補充道。
秦爺爺哦了一聲，“那你們是以什么身份經歷的？”
重點來了。
“前期是鄰居，后期是伴侶。”秦宿說完，看了眼爺爺的臉色。
秦爺爺就明白了，“你的對象是他？”
難怪之前他問秦宿的時候，對方說很復雜。
“不是，我拒絕他了。”秦宿說。
秦爺爺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你拒絕，巫知折就同意了？”
他知道秦宿機靈，但在真正的實力面前，任何的花里胡哨都是沒用的。
“嗯，他同意了。”秦宿也拿起一枚果子，吃了一口，“但因為那一遭，我好像有點明白什么是喜歡了。”
秦爺爺看他一眼，“說說看？”
“應該是安心，應該是成全。“秦宿語氣如常地說。
別人可能聽不懂秦宿的意思，但秦爺爺還是明白的，“既然滿意，為什么拒絕呀。”
“身份不合適。”秦宿三兩下把果子吃完，“他不會死，我能活幾歲呀。”
他說著，便丟下果核，從座位上起來，“我兩天沒睡了，爺爺，你洗一下碗哈。”
秦宿此時回房的樣子，跟之前秦爺爺搬走玉石的模樣，極其相似。
秦爺爺其實想告訴秦宿，經過兩股力量的改造，他的身體早就和普通人不一樣了，但看秦宿走得那么快，秦爺爺便將說到嘴邊的話，收了回來。
*
下午三點半點，秦爺爺剛把手里一塊玉打磨好，在陽光下欣賞，就聽見門外響起了一道喊秦宿名字的聲音。
好像是之前那個男生。
秦爺爺本來不想理的，但是對方一直在外面喊，有點影響到他了。于是下一秒，秦爺爺便收起玉，走了出去：
“他在睡覺。”
秦爺爺說話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那個薄如羽翼的結界。
謝盡淵知道自己失禮了，但他真的沒辦法，“能讓我在再見見他嗎？”
“他兩天沒睡了，在睡覺。”秦爺爺對外人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但對方一再要求，他便又重復說了一遍。
謝盡淵知道，“我不會打擾很久的。”
“……”秦爺爺聽到這，有些不悅了，因為對方完全把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而且所言所語，都沒有顧及過秦宿的身體。
“打擾多久都不行。”秦爺爺可沒有秦宿那么好說話，他直接到道，“秦宿跟你是兩個世界的人，你不要再來找他了。”
秦爺爺可不管什么主角不主角，對秦宿不好的人，他通通看不慣，即使秦爺爺現在看到的還很片面。
“……秦爺爺。”謝盡淵眼眶通紅，感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秦爺爺不喜歡拖泥帶水，他簡單說，“你是正常人，會老會死，但秦宿不會。”
其實這句話稍微夸張了一點。
但秦宿今后只要不是受很嚴重的傷和筋脈寸斷，他的壽命基本可以稱得上是無盡頭的。
“怎么會？”謝盡淵無力的后退一步。
秦爺爺沒回答那些無意義的問題，他不帶情緒的看謝盡淵一眼：“你命中帶煞，本來就是孤獨的命，但秦宿已經幫你化解了大部分。”
“要是你不懂珍惜的話，最終的結果依然會回到原處。”他最后忠告一句，“花點時間在你父親身上吧。”
秦爺爺說完，然后就沒再搭理他，重新返回了屋。
而謝盡淵聽完秦爺爺的話，沮喪異常，但也確實沒有繼續在四靈古鎮頓留了。
只不過回去的這一路，他眼底的水漬都不曾干過。
*
而同一時刻，睡了幾個小時的秦宿也從主屋出來了，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這么晚了。”
秦爺爺見他的聲音還帶著疲憊，便問，“你不是睡覺去了嗎？怎么跟沒睡一樣。”
“一直做夢，做了幾個小時。”秦宿隨意往椅子上一坐，“爺爺，你去買菜吧。”
秦爺爺：“不能讓人送上門嗎？”
“……我問一下，”秦宿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老板娘。
對方接通電話的速度很快，“送菜？可以呀，你要什么。”
“兩片牛里脊，半斤蘑菇，再來一條魚……”秦宿前前后后報了差不多十幾樣。
老板娘記下之后，“半個小時給你送過來。”
“好的，謝謝。”
電話掛斷，秦爺爺就把之前謝盡淵來的事情講了一下。
秦宿聽完也沒說什么。
半個小時，老板娘親自送菜過來，然后順便跟秦宿提了一嘴，
“您什么時候方便，咱們舉行一下族長儀式。”
她現在說話的語氣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不僅用上了尊稱，還正式了很多。
秦宿對當族長真的沒什么興趣，“可以讓劉叔來嗎？”
“不可以的。”老板娘委婉道，“這里面還關系著很多事情，只有前族長認定的人才行。”
秦宿：“……等我選個好日子。”
“好的。”老板娘臉上的表情一松，“您提前通知一下我們。”
秦宿嗯了一聲，“好。”
一頓豐盛的晚飯后，秦宿陪爺爺在院子里坐了會，然后便各自回了房。
跟白天一樣，秦宿剛一倒在床上，就開始做夢。
整整一夜，都沒有停。
*
次日，秦爺爺練完八段錦，吃完早餐，見秦宿還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靠在那，便有些擔心，
“又沒睡好。”
“是啊，老做夢。”秦宿平時都不怎么做夢的。
秦爺爺拿了把椅子，坐到秦宿對面，“夢到什么了。”
“跟巫知折下圍棋。”秦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閉上眼，就在巫知折的宅子里下棋。
秦爺爺聞言稍怔一下，繼續道，“沒說什么。”
“沒說，就是不停不停的下圍棋。”秦宿也是服了。
秦爺爺聽到這話，一時心情有些復雜，他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下次入夢，你可以主動要求睡覺。”
夢里提要求？
“……他能搭理我嗎？”秦宿問。
秦爺爺看他一眼，“你試試就知道了。”
第63章
再一次入夜，秦宿剛躺下沒多久，便又一次坐到了棋盤旁。跟之前一樣，對方沒有任何言語，只持子下棋。
如此單一的做夢場景，確實像是潛意識里的隨機播放。
然后結合爺爺白天的提醒，秦宿此時已經察覺到了，這是一個靈魂夢，所以眼下最主要的，就是讓沉睡的巫知折，意識到自己也進來了。
秦宿思及此，就伸手把面前的黑子往旁推了推，“昨晚下了一夜棋，我今天想睡個覺。”
睡覺？
巫知折原本慣性持子的手一頓，他抬眸正式看向坐在對面的秦宿，半響道：
“我入了你的夢嗎？”
因為他自己的夢，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聲音。
“……我的夢沒有這么單調。”秦宿說的是實話。
雖然剛開始他沒意識到，但夢也分為很多種，比如情緒夢、生理夢、清醒夢等等，所以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覺得這個夢不是他的風格，因為秦宿真的沒有那么喜歡下圍棋。
巫知折聽到這話，便把手中的棋子放了下來，“你先在這休息會。”
他弄了個枕頭和毯子放到旁邊的榻上,
“我現在還在沉睡，外界和夢里都有防御機制。”
這種情況下，其實不應該有其他意識進來。除非是他自己的潛意識作祟，才把秦宿勾來了。但巫知折很清楚，這樣的不自覺行為，對秦宿的健康肯定是有影響的。
所以哪怕逆了本能，巫知折也得把這個隱患解決了。但是這么一來，他就必須徹底清醒。
沉睡跟普通睡覺是不同的，現實生活中，巫知折此時已經差不多屬于完全靜止的狀態了。
而且這次跟以往還有一點區別，那就是秦宿的意識在他這，所以巫知折不能用太過霸道的方式醒來。
畢竟秦宿只是個人類。
故而巫知折的視線在秦宿身上停留了兩秒，便繼續道，
“等我處理好了，就送你出去。”
秦宿聞言也沒推辭，“那我先躺會。”
連續幾天沒睡好，秦宿感覺腦子都不是很清醒了。
“好的，你睡吧。”巫知折的言行舉止，一如既往的溫柔。
秦宿困得不行，實在無暇顧及太多，所以他直接起身就在榻上躺了下來。
而坐在一旁的的巫知折，見秦宿一點一點的陷入沉睡，便開始著手刺激自己醒來。
一分、兩分……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二十幾分鐘。
一個漂浮在黑洞最深處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同時他身側還有著一個用什么瑩光屏障保護起來的模糊身影。
本來巫知折可以直接把秦宿的這一抹意識送出去，并升級防御的。
但是在看到那張熟睡的面容時，他還是貪戀了一下，沒有馬上叫醒秦宿、將人送走。
寧靜又空曠的白玉宅子內。
巫知折坐在床榻邊沿，也不知道看了秦宿多久，最后在快要天亮的時候，他才喚秦宿：
“醒醒，準備回去了。”
很輕的語調。正常來講，是很難叫醒人的。但就是這么一道溫和的聲音，從巫知折嘴里說出來，便像是覆了一層什么柔和的力道，既能讓人迅速清醒，也不會嚇著。
“再睡會。”秦宿醒了，但沒睜眼。
本來巫知折對秦宿就有一份難以割舍，所以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他一向沉靜的眼底，便顯而易見的劃過了一抹情思。
只不過他靜默了片刻后，還是輕聲補充了一句：
“快天亮了。”
“……”秦宿聽到這話，似乎終于從睡意中反應了過來，他睜開眼，“天亮了？”
一向磁性的嗓音里，此時夾雜著剛剛蘇醒過來的沙啞。
“嗯，快了。”巫知折對上在秦宿看過來的視線。
秦宿聞言習慣性的抬手掀開被子，結果掀了個寂寞，什么也碰不到，“回到現實了？”
他輕飄飄的從床榻上坐起。
“對，你現在的狀態，只是自己的一縷意識。”巫知折主動解釋給他聽。
秦宿：“……”
他做個夢還能把自己分成幾份，也是奇了。
“等會融合不會出問題吧？”秦宿原本以為這次也跟之前一樣，睜開眼便能回到自己的身體，但沒想到，這回竟然會以這樣的形態出現在現實生活中，還挺不習慣的。
“不會。”巫知折知道秦宿心中有疑惑，所以他稍頓一秒，繼續道：“以后你不會再入我的夢了。”
看似如常的語氣中，似乎裹挾著一種什么叫做克制的東西。
秦宿察覺到對方的情緒，深深看了對方一眼，然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突然說了一句，“其實入夢也沒什么，只要別次次下棋就行。”？
巫知折聽到這話，眸底浮現出一絲意外，他側身看向坐在旁邊的虛影，良久才開口：
“你確定嗎？”
他相信秦宿明白自己這句話的意思。
“嗯。”
秦宿不傻，他知道自己不會莫名其妙的跑到對方夢里，一定是巫知折心底的思念，影響了周圍的磁場，所以他才會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拉進來。
怎么說呢，還是有些震撼的吧。
因為從當下的事情原委，其實不難看出巫知折心底的感情。但對方的給予和付出，確實從來沒有真的求過回報，所以即使是秦宿，此時也有點失去了原則。
“不能后悔了，秦宿。”巫知折伸手抱住秦宿的那一剎，原本只是一道虛影的秦宿，便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溫度，“之前你不愿意也就算了，但是同意之后，就不可以再變了。”
他一邊感受著秦宿的氣息，一邊溫聲道。
“……”秦宿這回確實有點沖動了，但也不至于后悔，“之前怎么不直接融合？”
還讓他回去，再進行下一步。
“先前沒想怎么樣。”巫知折抱了秦宿一會，然后便輕扶著秦宿的肩膀，稍稍拉開兩個人的距離，溫柔道。
秦宿看著面前的人，心中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但我還是要出去的。”
他怕對方誤會，又解釋了一句。
“嗯，我知道。”巫知折注視著秦宿的眉眼，也把話說在前面，“你不可以再跟謝盡淵接觸了。”
不然他會不開心。
“我已經拒絕他了。”秦宿說完，也問了一下對方，“你什么時候繼續沉睡？”
這是怕他毀約？
巫知折心知肚明，但還是認真回答了，“不管睡不睡，答應你的事，我都會做到。”
第64章
不管睡不睡？
“你不睡了？”秦宿還是很會抓重點的。
巫知折聽到這話，暫時沒回答，他握住秦宿的手，好一會才開口，“當時你想離開，我雖然尊重了。但并不代表，我心里是沒有感覺的。”
這些話，他之前都沒有說過。
“所以那會我選擇沉睡，不管對你，還是對我，都是最好的辦法。”巫知折看向秦宿的眼神，溫柔又炙熱，“現在睡不睡都無所謂了，你說呢？”
秦宿乍然對上這樣的目光，一時差點忘了回應，他沉默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道：
“你一直讓著我，會不會覺得委屈。”
除去虛擬小世界的那一段，巫知折所付出的一切，在秦宿這里，幾乎都沒有得到過反饋。
“以前不會。”巫知折看著面前的人，實話說，“如果以后你再幫著別人對付我，我就會難過。”
雖然大多是無用之功，但心理上，巫知折還是會過不去的。
秦宿理解，也明白這是橫在他們中間的一條檻，所以未免以后有矛盾，這個問題，還是現在解決的比較好。
故而接下來，秦宿說話便正式了很多：
“極端的環境不利于生活。”
所以他希望，在不影響巫知折自身的情況下，對方能夠留留情，給他一個好一點的生存環境。
巫知折見秦宿這般嚴肅，也有些無奈，“放心，只要你在，這個世界的煞氣就是正常循環的。”
他說著說著，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秦宿的命數，然后就發現，對方的命局，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
“你吸收了許崇奉的龍元嗎？”巫知折忽然轉移了話題。
秦宿聞言嗯了一聲，“是的。”
平平常常的語氣，顯然對自己的身體，還沒有具體的了解。
“之前我給你喝過無損髓液。”巫知折簡單跟秦宿說了一下，“龍元跟無損髓液加在一起，可以讓你的□□不老不死。”
他說到這，看著秦宿笑了一下，“看來我們還是很有緣分的。”
之前他看秦宿對長生有些排斥，便沒有勉強，結果對方出去溜達一圈，就把自己的身體改善的差不多了。
秦宿乍然聽到這個消息，自己都驚了一下，“……無損髓液？不老不死？”
因為無損髓液出自于無損獸，就算是很久遠的年代，這種神奇異獸，也非常罕見，所以秦宿想都想不到，自己喝的那一瓶液體，會是傳說里的東西。
“對。”巫知折見秦宿一臉驚異的看著自己，便傾身掌著秦宿的臉頰，“以后你我之間就不存在什么鴻溝了。”
這是巫知折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對秦宿做除了牽手、擁抱以外的動作。
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對方的這個舉動，莫名讓秦宿想起了虛擬小世界里的一幕，所以下一秒，秦宿就把對方的手握了下來，“別摸我的臉。”
巫知折有些好笑，“擔心主動權移位嗎？”
秦宿暫時沒回答，他順勢將下頜抵在巫知折的肩膀，“你會繼續讓著我的對吧？”
這就話，其實屬于明知故問。
“我什么時候沒讓著你了？”巫知折伸手環抱住面前的人。
秦宿其實就是確定一下，畢竟他打不過巫知折，所以聽到這話，他便主動抱了巫知折一下，“我記住了哦。”
看似簡單的對話，實則一步一個套路。
巫知折看得清楚，卻沒有反抗，他輕撫一下秦宿的后背，然后便與對方稍稍拉開距離，“你爺爺喜歡什么？”
等會送秦宿回去，肯定是要見秦爺爺一面的。
“喜歡做木工和雕刻。”秦宿想了一下說。
巫知折聽到這話，便心里有數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注視秦宿幾秒，然后便把秦宿拉了起來。
可能秦宿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在跟巫知折相處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是很松弛的。
所以直到走出巫知折的宅子，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件事沒跟巫知折說：
“這次的封印有點不一樣了。”
巫知折知道秦宿說的是什么意思，但這是秦宿第一次提醒他，雖然有可能對方是擔心自己出不去，可巫知折依然受用，他有些愉悅的看了秦宿一眼：
“只是多了個神魂而已，不要緊。”
語氣柔和，一點都不自大。
“……那就好。”
巫知折聞言輕笑了下，然后就摟住秦宿，一個閃身，便到了蝕骨地的上方：
“要不要看個日出再下去？”
此時天邊的層層紅色已經很明顯了。
秦宿平時很少早起，又因為自己接觸的東西，作息時間不是很規律，所以大多時候，即使碰上日出日落，他都極少欣賞，故而這會見時間還早，便沒拒絕：
“去那邊看吧。”
視野比較好。
“可以。”巫知折哪都行。
早上的山頂，薄霧輕繞，一陣一陣的泥土青草香，清新宜人。
秦宿走到開闊一點的地方，然后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
“等會我們走著下山吧。”
他看著天邊那一縷逐漸明亮的紅色，跟巫知折說。
“來得及嗎？”巫知折沒有跟秦宿坐在一塊，但只要秦宿說話，他的目光便第一時間落到秦宿身上。
秦宿用之前的爛路估算，大約八點前可以到家，所以他先問了一下，“這兩天路有沒有崩？”
“沒有，跟你們下山的時候一樣。”巫知折說。
秦宿聞言點了一下頭，“那就來得及。”
因為秦爺爺起床練個八段錦，基本都要到八點出頭，所以他們趕在八點前到家，對方都不會發現到自己不見了。
“行吧，聽你的。”
他們正說這話，忽然一道紅光從天邊蹦出，頓時，大地上的萬物便都覆上了一層溫暖的光影。
鮮明又充滿著活力。
秦宿仰面感受了一下晨光，“新的一天開始了。”
長期接觸陰氣的人，一般都會比較親近陽光，所以此時此刻，秦宿是真的有點舒適。
巫知折沒有秦宿那么多感受，但他看著秦宿愜意的樣子，眼底神情還是不由自主的掛上了一抹溫柔，他默默凝視片刻之后，等秦宿享受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走到了對方面前……
一上一下的視線碰撞，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兩個人中間散開。
像是心靈上的擁抱，也似是永不磨滅的誓言。
巫知折見秦宿沒有避開自己的目光，便彎腰輕撫了一下秦宿的臉頰，“可以親親你嗎？”
他順著心意詢問。
“……你還挺紳士。”秦宿同意交往之后，便不會磨磨唧唧，所以他說完，便抬手把對方往下一勾，然后便吻了上去。
溫熱呼吸，情絲涌動。
頃刻間，巫知折胸腔就像是有個什么東西突然炸開，心跳加速，連帶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顫悠。
沒有陌生感，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秦宿。”巫知折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橫坐到了秦宿身上，
秦宿眼看對方情動，便緊摟住對方的腰，“你怎么一點就燃呀？”
說起來也詫異，巫知折平時看著不怎么顯露情緒，即使是不悅，對方的語氣也很少改變，但一到這時候，對方的情緒就特別外露，一如當時在虛擬小世界里，只要接吻，后面基本都是一發不可收拾的。
巫知折抵著秦宿的額頭，深呼吸一口氣，“我跟你們人類不一樣，無論身體還是愛情觀。”
他坦白道。
秦宿：“……”
看來對人來的意見依然很大。
“哪不一樣？”他沉默一秒，看著對方問。
巫知折就近親吻了一下秦宿的唇，不答反問，“你沒覺得我身上的氣味有些不一樣了嗎？”
“你之前說過可以變。”秦宿又不是健忘，前幾天的事就不記得了。
巫知折之前確實這么說過，但現在不一樣了，“以后這個味道就是固定的。不會再變。”
“為什么？”秦宿疑惑的看著他。
巫知折輕笑著說，“因為你喜歡。”
秦宿：“……”
他確實比較喜歡這個味道，清新溫暖又帶著一點淡淡的甘甜。
“之前你可能覺得我在小世界里殉情太極端了。”巫知折借著這個話題，也順便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行為：“我不是人，所以輕易不會動心。”
“但有一點，我比你們人類靠譜。”巫知折說到這，看著秦宿稍頓了一下，然后才緩慢說出了八個字，“蒼茫遇見，便是永恒。”
所以明知結局，他也義無反顧。
第65章
怎么說呢，還是有些意外的吧，因為永恒這個詞，份量非常重。說句不好聽的，即使是秦宿，也無法完全保證。
因為人生有很多個階段，誰也說不好以后的路會不會走歪。畢竟短短幾十年，都有無數人把生活過的稀碎，所以秦宿并沒有被這句話沖昏頭，他抱了面前的人一會，然后比較實際地說：
“只要你不出原則性的問題，我就陪你走以后的春夏秋冬。”
這也算是一個不得了的承諾了。
“什么是原則性問題？吃里扒外，損家害家嗎？”巫知折擔心再膩歪下去，會沒辦法收場，便暫時按耐住了想要繼續接吻的念頭。
秦宿原本還沒想到這兩條，現在被對方提及，他自然順道認了下來，“包括，但不僅限于。”
還有一點最主要。
“出軌嗎？”巫知折確實很通透。
秦宿嗯了一聲，“對，絕對不可以犯。”
“放心吧，不會有這個可能的。”巫知折又不是那等不堅定的毛頭小子，隨便一點花花草草都想摘起來聞聞，相反他非常挑剔，否則也不會等到現在才談第一次戀愛。
而且就算是這一次，真正追溯起來，還得謝謝許崇奉的費盡心思，否則他也沒機會認識秦宿，所以巫知折很清楚，自己不會再遇到一個這么符合心意的人了。
秦宿見他說的沒有一絲猶豫，便松開了懷里的人：
“我們準備下山吧。”
再聊下去，等會時間就不夠用了。
“嗯，好。”巫知折順勢從秦宿身上起來，“走棧道吧。”
“可以。”
這條路，他們各自走過很多遍，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但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不一樣了，巫知折跟秦宿走在淡淡光斑的山道上，竟然感覺到了幾分浪漫。
一個小時后，大山腳下。
秦宿走著走著，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放慢腳步，看向身旁的人，“他們有沒有見過你的樣子？”
問這么一句，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他需要一個底，免得雙方一碰面，就打起來。
“你說四靈古鎮那些‘人’嗎？”巫知折問。
秦宿說，“對。”
“好看的樣子，他們沒見過。”巫知折道。
秦宿：“……”
行吧。
那他沒事了。
巫知折見秦宿恢復腳步，便心領神會地跟上去，“放心吧，我不會跟他們起沖突的。”
所以有的時候，不得不說許崇奉真的是算無遺漏，明明對方已經死了，但他之前布下來的局，依然在起作用。
而且還是巫知哲心甘情愿的。
秦宿聽到這話，正常來講，應該安慰一下對方，但是兩個人在一起，本來就是需要相互妥協的，所以秦宿沒說見外的話：
“如果以后你不想住在這里，咱們也可以少住。”
畢竟是自己的另一半，秦宿還是希望對方開心點的。
“好的。”巫知折本來覺得這都不是事，但秦宿難得體貼一下，他當然不會拒絕對方的好意。
秦宿聞言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握住巫知折的手，光明正待的把人帶回了四靈古鎮。
恰在這時，想來喜歡早起的劉叔，又背著一把鋤頭從遠處走來：
“秦宿，早上好。”
對方隔老遠，便主動跟秦宿打招呼。
“早上好，劉叔。”秦宿一如既往的有禮貌。
劉叔看了眼秦宿握著巫知折的手，“您談朋友了？”
他此時的語氣除去以往的和藹，還多了一份尊敬。
“是啊，”秦宿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劉叔根本看不出巫知折的本質，所以他之前的擔心完全是多余。
巫知折對于旁人其實都挺無感，但是作為秦宿的男朋友。他當然不會給秦宿抹黑，所以當劉叔抬眸打量他的時候，巫知折也不冷不熱的跟對方點了一下頭。
可即使如此，劉叔還是感受到了一股重壓。
要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耐受能力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但還是有點撐不住，如果換做普通人，估計在巫知折面前待個幾秒鐘，就會受不了，所以不用想，對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意識到這一點，劉叔便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了秦宿：
“老板娘沒那么早開門，等會我給您送點牛肉和魚吧。”
這是根據秦宿的喜好來的。
“那麻煩了。”秦宿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
劉叔見此笑著擺了一下手，“不麻煩。”
之前許老就跟他們叮囑過，一定要誠心誠意、讓秦宿有歸屬感，所以秦宿接受他們的東西，換句話說，也是給他們安心。
“那我先走了。”秦宿跟劉叔告別。
劉叔點了一下頭，“好的，您慢走。”
他等秦宿走遠，才背著鋤頭繼續去菜地。
而同一時刻，另一邊，巫知折看著拿出鑰匙，準備開門的秦宿，“你爺爺會不會嚇到？”
畢竟上回他在秦宿身后站了一會，對方便馬不停蹄來到了這個世界。
“不會，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秦宿邊說邊打開了門。
正在屋內平心靜氣練習八段錦的秦爺爺，看著一前一后走進來的兩個人，心里沒有一點詫異，沒有一點……
“解釋解釋吧，怎么是從外面回來的。”
此時秦爺爺一個動作都做不下去了，他直接收勢，坐到了一旁。
“做夢出去的。”秦宿簡單解釋一句，然后就好好跟秦爺爺介紹了一下巫知折，“你上次見過的，巫知折，他現在是我男朋友。”
秦爺爺:“……”
雖然之前聽秦宿說過，但當事情擺在他面前，秦爺爺還是有些拿不準心態。
巫知折其實也清楚，畢竟他的身份在這，而且秦爺爺又是玄學中人，就算再大度也有一個接受過程，所以他先把禮物送了上去，
“秦爺爺好，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同樣是儲物功能的用具，但這回不是戒指，而是一個類似手提袋的袋子。
“……這怎么好意思。”秦爺爺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手剛伸手去一半，他眼角余光似乎一下看到了什么奇珍木材，于是原本打算推拒的手，頃刻一收，直接拿住了手提袋。
巫知折見此微笑了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他自覺給對方找了個臺階。
“你說的有道理。”秦爺爺被收買了一個徹底。
秦宿：“……”
原來沒心態，是因為給的不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