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喵嗷嗷嗷!”
師徒倆凄慘的哀嚎一唱一和,令人心碎。
不就是神君,小小龜殼,揍得貓貓鬼哭狼嚎,毛毛滿天飛。
青陽師祖正坐在大廳喝茶,突然聽到后院雞飛狗跳,兵荒馬亂。一口茶水還沒咽下去,就感覺外界靈氣大亂,隱隱約約哪里不對。
他連忙用靈力覆蓋住靈寂洞的小院,不讓外頭察覺,緊接著走了過去,看看徒弟們又鬧出了什么雞飛狗跳。
“哎喲,都這么大人了,一點都不穩重,搞什么呢?”青陽師祖看著地上人仰馬翻的一群人,繞過地上的小烏龜,抱起了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大徒弟,“你也不怕被徒弟笑話。”
白毛徒弟有氣無力地昂昂了兩聲。
寒不渡他們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睜睜看著師祖捧起了喵師父的臉——完蛋了,要被發現了!
白色貓咪的臉上,赫然多了一個大大的王字!
“誰給你涂得?”青陽師祖皺起了眉,差點往手上吐了口吐沫,不過他是仙人,自然可以召喚凝結出水珠。青陽師祖狠狠地搓了兩把,把喵師父搓得嗷嗷叫,也沒把那個王字給搓下來。
“你這家伙,都多大了,還想當老虎?”青陽師祖想到了喵師父的童年歲月,莞爾一笑,把貓放了下來,“少折騰你師父了,給你徒弟做個好榜樣。”
徒弟在下面大氣都不敢喘。
“不渡啊,”師祖點名了,“你讓你那個朋友,少做點這個,你四師叔又染了一身白毛,洗都不洗不掉,你師父又擱這紋了個王字,太……有損威嚴!”
寒不渡點頭如啄米:“嗯嗯嗯嗯師祖說得對!”
青陽師祖滿意地摸摸胡子,又看了一眼應清江,這才想起來嘆了口氣:“沒一個省心的,長風尊者都和我鬧翻了。罷罷罷,那倔老頭子,隨他去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師祖,寒不渡這才心驚膽戰地看向自家喵師父:“師父,你還好吧?還認得我吧?”沒被那該死的烏龜殼敲傻吧?
喵師父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猛得顯出了原型來,再也不是那一只小小的似貓一樣的白虎,而是大到讓人恐懼的猛獸!
“吼!”低沉的虎嘯響起,寒不渡只感覺耳旁的碎發都被震得飛起,再看那近在咫尺的獠牙利爪,真是腿都軟了。
“武松,武松打得過老虎真牛啊……”
“蠻好,我可以給你們倆主持道侶儀式了,”那虎突然美滋滋地坐了下來,撥弄撥弄一旁的烏龜殼,“我可是監兵神君,兼管喜結良緣,我主持的道侶儀式,可是會受天道祝福的!”
好了,寒不渡總算安下了心,這還是自己的喵師父沒錯!
“搞沒搞錯啊你,”四師叔忍不住久違地大聲wer wer起來,“你這么牛了第一件事居然是給他們搞結親!”
二師叔擠眉弄眼:“你看,還是你師父好吧,你四師叔一點都不疼你!”
就是說,為什么我要一只小狗疼啊!我以為我們靈寂洞團寵是四師叔吧?寒不渡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從哪句下嘴。
好在喵師父還是很靠譜,只興奮了一瞬,便低調了下來,嚴肅地和四師叔講起了什么。
寒不渡沒聽到,卻見四師叔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等談完,四師叔向眾人點點頭,白毛正太便化身一道銀光,直奔天邊而去。
“師父,四師叔去哪了?”寒不渡出去看了看,根本沒蹤跡了。
“萬妖窟,”喵師父走了過來,一身白色虎皮閃閃發光,“我,陵光,已經都不屬于妖界了。如今萬妖窟群龍無首,他作為妖王后代,責無旁貸。”
原是如此,寒不渡有些遺憾,四師叔竟是為了一統萬妖窟而去,那這一別,真不知何年才能再相見了。
“他如果能把萬妖窟控制住,對我們也有好處。”烏龜伸出了頭,迅速化身為執明神君,“就怕你不舍得。”
“這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去送死。”大白虎又伸了個懶腰,緊接著,變回了人的樣貌。
寒不渡偷偷打量,除了身形更高大一些,喵師父似乎并無多少改變。
察覺到了徒弟的眼神,喵師父調皮地把頭湊近,額頭金光一閃,碩大的“王”字浮現出來,差點閃瞎寒不渡的狗眼。
“師兄,倒是也沒有這個炫耀的必要啦……”一點都不酷好嘛,二師叔覺得這簡直太不風雅了!
“四大神君歸位,這不是你們掃清尾巴就能做到的。”執明看了看人界的天空,漫天的星宿已經出來,閃閃發光,“星宿要變了。”
“但是,我好像有可以以假亂真的星星哎……”寒不渡掏了掏,體內似乎有幾顆夙愿是回到人界、長長久久地看著世間的星子,把他們掛到天上去,似乎也算是完成了人家的心愿?
觀星臺上,一名真正的堪輿推演修士大叫起來:“怎么回事?人界三位神君的星宿隕落多年,怎么突然起來了?”
“什么?”整個門派都擠了上來,再定睛一瞧——
哪里是什么神君的星子,而是在神君的位置上,莫名其妙零零散散多了兩三顆鬼氣森森的星子出來。
“難道是神君們陰差陽錯,墮入幽冥海了?”堪輿師們苦思不得其解。
暗中也有人關心這一切,聽到堪輿師的消息,松了口氣:“不是復活了就行,他們墮入幽冥海,也就不再受天道指令,對人界更不能增益分毫。”
那一邊,喵師父留下二師弟鎮守靈寂洞的小屋,自己則謊稱幫徒弟平事,要出門一趟。
秦師叔拎住沾了一身魔氣回來的五師妹,滿含深意地笑了:“去吧,神君師兄。”也許你的戰友,可不只是其他神君了。
一邊趕路,喵師父一邊慢慢整理著腦海中的記憶,和寒不渡科普著四位神君對于人間結界的重要性。
“只是誰都沒想到,居然會有修士如此膽大,算計到陣法上來,我們還是太平日子太久了,根本沒想到。”喵師父尷尬一笑,“人界混亂至此,也是我等失職了。”
執明在一旁涼涼地說道:“那你要不要告訴一下你的小徒弟,你是怎么陷落的?”
為了師父的尊嚴,喵師父立刻出賣了陵光和孟章。
“嘿,他們比我還不靠譜吶!你知道孟章不?被人家美人計勾引倒大霉的。別看他斯斯文文的,一肚子壞水!”
合理,龍性本淫,還主管萬物復蘇的春天,春心萌動落入陷阱也很正常。寒不渡努力克制住嘴角的抽搐,難以把這個理由和溫溫柔柔的神君聯系起來。
熊崽已經眼淚汪汪,一臉塌房了的表情。
“再說陵光,更好笑啦!”喵師父滔滔不絕,“他是一個大魔王追求嚇死的!”
哎哎哎???不會吧,難道!寒不渡和應清江對視一眼,瞳孔地震。
喵師父也后知后覺,瞳孔地震。
寒不渡已經醒悟過來,靈感噴薄而出,激情澎湃。他掏出妙筆,把封面上的三生三世畫了個大大的叉,龍飛鳳舞寫了新題目上去:“四海八荒,輪回萬年,只為等你!”
哪有那么強的星子,強的是亙古不變的愛啊!
執明并不了解鳥兄做信天翁時,和大魔王那些驚心動魄的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還在一旁幸災樂禍:“你咋不說說你?”
“我沒什么好說的,我是為保護他們而戰死的。”喵師父正義凜然,“你不要胡說八道,烏龜殼子給你掀掉!”
由于喵師父偶像包袱過于強烈,且執明神君終究是有情有義,哪怕寒不渡百般懇求,最終,喵師父當年隕落的原因,也成了迷。
趕回了執明的神廟,四大神君,終于在隕落千萬年后,再次碰面了。
“可惜我們的血脈還未完全純凈。”孟章可惜地摸了摸袖口邊的暗色火焰花紋,“終究是不如當年的戰斗力了。”
“以有心,算無心。”喵師父敲了敲桌子,“如今,有心的可是我們了。”
寒不渡已經拉著應清江的手,走到了門外。
“唉,我覺得我真不是好人,”寒不渡突然有點emo,“明明覺得對不起把師父拉下了水,可是四大神君一來,我突然覺得好輕松,壓力沒那么大了。”
應清江摸了摸寒不渡的頭:“也許,喵師父更高興的是找回自己真正的記憶。”
“不知道,不敢問師父。”寒不渡突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人哪能既要又要,既然命運推動他走到了這步,也就沒有后悔回頭的余地了,“我在想,當人界恢復自己的秩序以后,會不會真有科技樹和修真樹碰撞的那一天?”
寒不渡繪聲繪色地開始想象,也許,當宇航員忐忑地落在了月球之上,開啟行走之路,然后,他會看到一只奮力搗藥的兔子,那兔子還說:“兔兔的,這藥丸要搗到哪一年!”
“我覺得不是,”應清江唇角上揚,“是仙人威脅人類做苦力,人類微微一笑,若我掏出核彈與您玉石俱焚,閣下又當如何應對?”
“哈哈哈哈!”寒不渡嘎嘎笑了起來,小應子如今是越來越適配自己的腦洞了。
執明推開了窗,外面笑聲更清楚了。
“你的兩個傻孩子。”孟章看了看,又看到了那只小色熊,“哦,是三個。”
“滾。”喵師父不耐煩地打斷,卻又得意地挺起胸來,“這么多年輪回,實在有負天道重托,如今最高興的,還是有這么個徒弟。”
陵光幸災樂禍:“你徒弟要被人家拐跑嘍!”
應清江拉著寒不渡的手,難得出去溜達溜達了。
第 122 章
大廈將傾,風雨將至。也許是感知到了自家王朝氣數將近,整個上層的貴族,竟然開始了最后的狂歡。
百姓不知緣由,卻知道最近的賦稅又重了許多,然而就是把褲腰帶勒得緊了再緊,把餓得咕咕叫的肚子用土填飽,日子也撐不下去。
因此破敗蕭條的街市上,多了許多賣兒賣女的人家。他們的臉上連悲痛都做不出了,只剩一絲麻木。偶爾在有穿著還算體面的人路過時,眼中才有三分希冀,拼命把孩子推上去,渴望能給自家孩子爭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孩子卻還不懂事,哀哀地抱著父母,不愿離開。
應清江看得目不轉睛,寒不渡還以為他是想起了當年被叔嫂賣給人牙子的往事,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應清江在想的卻不是這事。他有著一瞬間襲來的茫然。師尊說,無情道視天地萬物為芻狗,他們要追尋的,是接近天道的正義與審判,以天道為大道,要時時刻刻保持理智與無情。
可是與寒不渡相處越久,他就越感受到鮮活的生命力的可貴。以至于看到這些百姓,他的心中都有一種不忍在浮動。應清江握緊了寒靄劍,他好像道心又有些亂了。
寒不渡也不忍再看下去。人間,比起當年,更是殘破三分,哀鴻遍野,餓殍滿地。恐怕再這樣十來年,就得“歲大饑,人相食”了。
快一些,還得再快一些。
再也看不下去了,寒不渡默默留下一些食物,便趕到了槐尺蛾那邊。他和應清江兩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就一些人,而如果人界能夠自己恢復運轉,也許更多人能自食其力活下來。
星子內,槐尺蛾默默注視著修繕后,長達十米的人界陣法圖,從心底發出一聲喟嘆:“再死一遍也值了。”
星子的千年,雖然沒有真正消耗他的壽元,但是付出的那些精力,也是實打實的。因此槐尺蛾進去時,滿頭青絲,如今卻也白了大半。
不但是他,百煉閣數人,都蒼老了不少。
百煉閣幾人對視了一眼,下定了決心,齊齊跪了下去。
張奎五磕了三個響頭:“蒼天在上,我張奎五雖已拜入玄天宗百煉閣,但槐尺蛾前輩教導我許多,從今往后,我侍前輩如侍師,如違此言,天雷誅我。”其他百煉閣弟子也都跟著磕頭,賭咒發誓。
槐尺蛾愣了一瞬,便哈哈大笑起來:“得,我槐尺蛾孤寡一身,不想做了鬼了,還收了幾個人徒弟,不錯不錯。”
扶起這群天資著實不錯的弟子,槐尺蛾合攏起陣法圖:“走吧,不渡他們還在等著我們。”也不知一晃這么久過去,不渡和他道侶感情如何了,有沒有什么新的小甜餅磕磕?這里好寂寞啊!
哪怕身上責任再重,cp還是要磕的!
“不渡小子,快出來迎接我吧哈哈哈哈……”星子破碎,陣法消失,槐尺蛾帶著百煉閣弟子們出現在了屋中,“但是倒也不用這么隆重的迎接我吧?”
寒不渡喜出望外。他們倒是不知道槐尺蛾具體何時會出來,這次也只是機緣巧合,大家聚在了一起,不過槐尺蛾來得正好。
玄天十三人,神君四人,鬼修一人,寒不渡在其中互相介紹一番,面對喵師父,十二位弟子一開始總是有些心虛的。好在喵師父刻意降低了存在感,最后十八人齊齊坐在院落中。
張奎五拋出一個金色小球,小球迅速化身成一張結界,把小院籠罩其中。
他得意地回頭,對著寒不渡一笑:“看出什么了沒?”
寒不渡啥也沒看出來:“你,肌肉練得不錯?”
媚眼拋給瞎子看。張奎五非常無語:“你不覺得這個陣法有點眼熟嗎?”
孟章神君微微一笑,接下了話茬:“這是人界結界的迷你版,他們會修復了人界結界了。”
“是的,”對于神君,張奎五還是比較尊敬的,稍微收斂了一些,“但是我能力有限,只能做出這么小的,真正的人界結界,非我等人力所能及。”
槐尺蛾將數十米的人界陣法圖拉開,修復成功以后,陣法圖熠熠生輝,幸虧他們有結界,不然指不定吸引到外人注意。
“我們,居然真的成功了?”太虛弟子喃喃自語,說出了不少人心聲。
“不,進度條才百分之一吧,接下來的修復,才是重頭戲。”喵師父神君搖搖頭,提醒大家別放松了警惕。
是了。大家嚴肅起來,若是修復好的人界陣法圖落入他人手中,這才是一場新的災難。
“對,”寒不渡突然想了起來,看向了陵光神君,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的袖子,“你的那位,不會還在你袖子中吧?沒被他聽了去吧?”
“沒有,”陵光含糊回答,“他聽不見,放心吧。”
寒不渡突然想起了喵師父的話:“你是被他千萬年前的追求嚇死的?”這么一琢磨,好慘啊,陵光豈不是被直掰彎?哦,也不算,大魔王可男可女。
陵光惱羞成怒,猛得一錘桌子:“胡說八道!千萬年前,他就是一團魔氣,誰能不怕?啊?我一嚇,練功練岔劈了才隕落的,誰在外頭敗壞我名聲!”
喵師父吹起了口哨,假裝無事發生。
“咳咳,”寒不渡趕緊打圓場,“神君你們有記憶,我們趕緊看看,這陣法如何修補。”
槐尺蛾帶著自己的團隊,仔細地給眾人介紹。
“最重要的是,在完成整個結界前,不哪怕是完成結界后,我們都要盡量隱藏自己的身份,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天音戚笛、廖云笙混進了楊氏王朝做樂修倒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除了一直監視楊峻他們的往來,竟在王朝中慢慢搜尋,找到了一份名單,“名單上面有不少我們得罪不了的大修,若是被他們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為,我們怕是要被挫骨揚灰了。”
寒不渡他們今天本就是為名單而來,只是恰好撞見了槐尺蛾他們出關。名單上不全是楊家出去的修士,還有一些與楊家有姻親、或是收過好處的修士,也許他們不會出手相助楊家,但也一定不會對寒不渡他們多有好感。
傳閱完名單,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十三人還好,他們的親傳師父并不在上頭,內心負擔還好些,最多是有點壓力。陵光已經被氣得噴火了,上面的名單,可還有好幾位他們神君的朋友。
“忍著。”執明陰沉沉出聲,“忍不住也得忍,你以為我在人界茍活這么多年,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在我們成功之前,一切尋仇都要忍著。”
寒不渡欣慰點頭,看來大家都很明確,茍到最后才能贏得勝利啊!
陣法圖重新一分為四,執明鎮守的那一份并不需要太多修復,他帶著一名百煉閣弟子,便能修補完成。
剩下三位神君便有些麻煩了,陣法受損嚴重,還有些需要天材地寶。
執明神君便羅列出需要的寶貝,復印了幾份遞給眾人。
喵師父接過了一份:“我師弟應該接管了萬妖窟了,萬妖窟里的天材地寶不成問題。”
陵光搖出了口袋里軟趴趴的大魔王:“血魔嶺的也能為我所用。”
孟章:……
他默默看向槐尺蛾。
槐尺蛾炸毛:“別看我!我是幽冥海通緝犯!我不干了啊,我太累了,我要去混沌找朋友閉關段時間!”鬼醫修前段時間正好去了混沌,槐尺蛾去,還能和酷哥三個人一起斗斗地主釣釣魚。
孟章神君只能又把眼睛移向張奎五眾人。
寒不渡潸然淚下:“神君,我以為你知道,我們玄天十三人,出身只有一個共同點——”
都是受苦受難的苦孩子啊!不然怎么會想著干翻楊王朝?既然是苦孩子,那在修真界便也無多深厚的根基,很難接觸天材地寶。
孟章悲傷地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的龍尾巴:“好吧,我拿我的鱗片去換換靈石,應該問題不大……”
生活不易,神君哭泣。誰讓他們隕落之后,無人護衛的神廟直接被洗劫一空,孟章辛辛苦苦搜集的寶貝,全都不知去向了。如今只能賣身了。
大家又重新分配了一下,百煉閣跟著神君去修復,槐尺蛾去養老,剩余人護著小工匠,堅決不能讓他倒在黎明前的黑暗。
結界撤去。
屋外正好撲棱棱飛來一只大白仙鶴。好久沒燙頭的大波浪終于恢復了那干干凈凈的模樣,它看到寒不渡,松了口氣,舉起了jio,沖了下來。
“誰給我們寄信了?”寒不渡疑惑地摸摸大波浪的頭,從它的腳下取了下來。
迅速看完信件,寒不渡猶豫了片刻,還是遞給了張奎五。
“給我的信?”張奎五一臉莫名其妙,接過了信件,不過看了一眼,臉色便難看起來。
“不渡,我知你與那廝交好,總而言之,母親要給我定親了,你如果能聯系到他,你就讓那廝看著辦吧。苗心然”
第 123 章
張奎五臉上的神色明顯難看了許多。即使在星子界中一別數年,他心中的情思也并未淡去。
但他終究什么都沒說,只把那張信紙對折塞進了胸口的衣襟,臉上努力克制出正常的神色來:“沒事,我們繼續出發吧。”
“出發?”寒不渡面色扭曲,“奎五哥,我叫你一聲哥,你是不是傻子啊?你不會真的打算看著心然和朱子衿那廝定親吧?”
之前大家只是知道,苗心然和朱子衿只是有婚約,可那只是雙方父母說說,既可以當真,也可以只算做一句玩笑。如今兩方若真是舉辦成了定親儀式,那可就是兩個師門的事了,到時候再想撤銷,可就麻煩大了。
更何況,朱子衿那急吼吼的樣,指不定今天定親,明天成親。道侶鎖心誓一發,天道都承認了,日后再想反悔,那可真是傷筋動骨了。
張奎五低下頭:“我……我出身貧賤而又低微,如今人界又急需……我怎能為一己兒女私情……”
“哎,”陵光神君默默擺手,“人界不急不急,人間有我們,四個能頂千軍萬馬。”
執明神君嗤之以鼻孔:“小懦夫。”
張奎五頭越來越低,寒不渡拍拍他的肩:“你身家確實配不上心然。但是!朱子衿就配得上嗎?最起碼得問問是不是心然自己喜歡吧!”張奎五也許比不上朱子衿家世顯赫,但是朱子衿那個愛跟楊峻一起玩的,也談不上多聰明。
玄天十二人齊齊圍在張奎五身邊:“師兄!你好歹去看看心然師姐是不是被逼婚吧?”
是了。張奎五終于醒悟過來,他擱這替心然覺得嫁給某某某就好,這對心然公平嗎?哪怕不是為了自己爭取,最起碼也得問問心然是不是心甘情愿。若是被家族逼婚,說什么他都要幫心然逃離,當然,他也沒那么高尚,他對心然確實傾慕已久,此生不愿再看他人,若是心然愿意給自己一個機會,自是再好不過。
“不渡,”抱臂上觀的喵師傅開口,止住了七嘴八舌的氛圍,“你陪奎五上去,清江,你留下,你另有要事,我要交給你去辦。”
寒不渡聞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但他也知道,應清江被長風師祖如今逐出門派,雖然還是玄天宗門下弟子,但是身份總歸有些尷尬,在人界靈寂洞還好,若是輕易回到玄天宗,怕是有些以往眼紅的,難免上來說些說三道四的話。
應清江點點頭,看向寒不渡:“我在人間等你們回來。”
事不宜遲,人員稍微又調整了一下,原有的兩派不變,只是單單抽調出寒不渡和張奎五,帶著小熊崽,回到修真界。
“這樣也好。”寒不渡踏在妙筆之上,“我等若是長年累月不出現,事后難免被有心人看見算計,輪流出來現現眼,還能幫我們制造些不在場證明。”
他的說話沒人回答。張奎五正坐在大鐵錘上,低垂著頭,悶悶不樂,也不知在想啥。
寒不渡把頭好奇地湊過去,只見張奎五正在輕輕地撫摸著手里的一個小玉瓶,也不知是什么。
“心然送你的?”
“啊!”張奎五這才回了神,面對小兄弟的打趣,有些害羞起來,“嗯啊,她特意給我去碧云府好姐妹那里求來的毒藥,涂在打鐵錘上,戰斗力翻倍,殺敵不留痕!”
好!不愧是我修真女子!寒不渡在心里默默豎起一個大拇指,太牛了,人家送荷包繡帕,心然直接送殺人武器,一步到位了屬于。
天音張燈結彩,路邊隨處可見有樂修掏出樂器來,互相切磋。整個天音派,仙樂飄飄,衣袂翻飛,真可謂是仙人洞府。
寒不渡難得見到玄天宗這般熱鬧的模樣。可不是,修真界男女修難以孕育后代,苗心然也算是千百年的獨苗苗,她要定親,自然是一樁大喜事。更何況這是兩個宗門的長老子女聯姻,大家自然很是重視。
寒不渡一瞬間有點心虛起來:“不是,我干人界那事,都沒現在緊張。”
轉頭看去,張奎五正捏著看著樂修們流口水的熊崽,言辭懇切:“熊啊,這次就靠你幫叔叔我了,還記得心然姐姐不?帶我們去找他。”
比起寒不渡車到山前開始怕不同,張奎五反而越到跟前,越堅定了內心:他不能就這樣!他會后悔一輩子的!
不過殺雞焉用牛刀,這里還用不上熊崽偷偷潛伏進來。作為苗心然昔日同門隊友,天音派對二人并不設防。但是很明顯,苗長老對張奎五和自家女兒的那點事心知肚明。
因此,當兩人歡喜地在大廳等待苗心然出來時,迎接他們的卻是苗長老。
“不渡、奎五,”苗長老自然地落座,招呼二人喝茶,“畢竟男女有別,心然是待嫁之女,就不方便出來迎接你們了。但是定親之后,你們可以一起聚聚。”
寒不渡剛想說兩句話,傳個傳音器進去也好,就見張奎五撲通一下跪下了。
苗長老搖搖頭:“我不想把話挑明,給你們小輩難看,你這又是何苦?這婚事,不是簡單的情愛,戰斗打得如火如荼,我玄天宗靈寂洞叛徒一事,不渡你也知曉,宗門地位損失巨大,心然既是為自己找一位好夫婿,又是為玄天宗找一位好盟友。這是兩宗門之事,不是奎五你靠情愛便能打動的。”
苗心然此時正站在帷帳之后,默默流淚。
太狠了!不愧是長老,字字句句,刀刀戳人脆弱之處。寒不渡被三師姑的事一堵,險些難以開口。
是地上的張奎五先開的口:“我以為修真界和人界是不一樣的,怎么我們玄天宗,也要和人界一般,靠犧牲女兒家的幸福來鞏固地位,這公平嗎?憑什么呢?”
“你敢說你沒有私心?”苗長老淡淡地喝了口茶,“怎么叫犧牲呢,日久生情,遲早會合適的。”
“小輩是有私心不假。”張奎五鄭重地抬眼看上去,“但我是真的希望心然幸福。也許日久生情,但也可能相看兩厭,成為一對怨偶。長老您當年,難道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咳!苗長老險些被茶水嗆到:臭丫頭,怎么什么都往外說?但是她仍不滿意張奎五的回答,慢慢敲打著桌面,和諧的節奏順著指尖流淌。
天音派秘技,誘供必備的真言咒。寒不渡體內星子左沖右撞,悄悄運行了兩粒上來,堵住了耳朵。
果然,張奎五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述著自己對苗心然的一片真心,甚至愿意入贅天音派,天天給苗心然磨笛子。
苗心然再也忍不住了,掙脫了兩旁的師妹師姐,哭著就跑了進來——
對準張奎五掏出笛子一頓猛抽。
邊抽邊喊:“老娘就是閉個關出來你死哪里去了!失聯是不是!死渣男!”
那笛子掄得,是真的虎虎生風;那抽得,是真疼啊。張奎五還不敢齜牙咧嘴,熊崽已經嚇得爬上了寒不渡的肩膀:爸,山上的女人是老虎!
寒不渡也覺得真痛啊,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是朱子衿被這么打一頓……
但是顯然張奎五樂在其中,滿臉幸福,感覺突然之間某種屬性大爆發呢。
“好了。”還是苗長老皺起眉頭,制止了女兒的暴打計劃。
苗心然出夠了心中的氣,才攥著張奎五的手,跪了下來:“母親,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苗長老長長地嘆了口氣。先前她和女兒約定過,若是張奎五不來,她就安心待嫁。若是張奎五來了,便要給張奎五一個機會。真是的,早知道不該讓女兒和無情道的那個小家伙一起玩,玩得都被傳染上戀愛腦了。
“定親儀式我可以幫你們推遲到一年之后,但你要拿出比得過朱子衿的本事和底氣來。”苗長老愿賭服輸,站起身來,又看了眼寒不渡,“當然,若是你的兄弟能解決掉玄天宗叛徒這件事,那就更不用考慮聯姻的問題了。”
剛掏出耳塞的寒不渡瞬間變成苦瓜臉,他想,要是苗長老知道他不但沒本事解決三師姑,還能把玄天十三人重新拖下水,估計得氣得更加頭暈!
苗心然被苗長老強行帶走了。
張奎五從地上爬了起來,癡癡地看向苗心然消失的地方。
寒不渡拍了拍張奎五的肩:“老兄,沒時間發呆了,我們的任務很緊。”
張奎五轉頭,茫然地問:“昂?”
寒不渡神色凝重,運用靈力,超高速地瘋狂寫了什么,又抓著張奎五去了五師姑的院子,燒了點東西托往混沌,尤其是一封加急信件,甚至用光了寒不渡的靈力:“槐尺蛾前輩,別做咸魚了,你徒弟需要你成為幽冥海海主!鬼醫修、釣魚佬前輩,求求你們快點輔助他,我可以給你倆偷來碧云府醫案、定制百煉閣豪華魚竿!附贈:修真界在考慮聯姻哦槐尺蛾前輩再不努力就晚啦!”
“你干什么呢?”張奎五還是茫然。
“該卷別人的時候,千萬別卷自己。”打工人寒不渡蜜汁微笑,“他朱子衿不就仗著自己出身御獸宗么?哼,我讓槐尺蛾趕緊去一統幽冥海,你就是幽冥海海主之子,你還怕他?”
張奎五滿臉黑線,搶奪信件未果,哭笑不得:“不如你讓應兄弟飛升得道,我也好跟著雞犬升天?”
唉,提到應清江,也不知應清江此刻在干什么,寒不渡很是惆悵。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喵師傅甚至沒給應清江留下聯絡的通訊器。
殊不知,應清江此刻也在修真界。
第 124 章
又一次死里逃生,應清江抱劍站在懸崖絕壁的山間,屏氣凝神,險險躲過了前來搜查的清云宗。他看著手里的清云宗寶物,禁不住冷笑,這清云宗雖不是數一數二的大宗,也是正派響當當一流的了,卻不想門派內,竟藏著這么多見不得人的寶物。
是了,難怪清云宗手下的王朝,比之楊氏更有不如。
不過與其比爛,不如一起推翻重來。應清江有信心,小工匠那家伙,雖然對寒不渡總是有點過于諂媚,但是能力確實不錯,沒準就能一統人界。
想到寒不渡,他又忍不住笑了,在生死之間,自己又突破到了分神,怕是被不渡知道,對方又要嘰嘰喳喳地跳上半天,哭訴自己是個龍傲天了。自己這無情道,真是修德稀巴爛了。不過寒不渡要是聽到自己這么說,他會說些什么呢?
“哼,等到清江回來,我就給他改個名,叫有情道,自創一派!”寒不渡又在碎碎念了,回到人界沒瞅到應清江,總覺得哪里哪里都不舒服。喵師傅說應清江失了道法,總得自己去尋個法子,不能這么躲躲藏藏,指望長風師祖一輩子不找上門來。他再不情愿,也是知道應清江必須去做的。
作為喵師傅的首席愛徒,他必然是跟著喵師傅前往修補西方結界的。百煉閣寧盛、吳愁也是跟著他們的。張奎五則去支援受損最嚴重的東方,喵師傅承諾,一年以后,由他出面負責保媒!
“我是真沒想到,西方也黑暗成這樣。”吳愁喃喃自語,“太慘了,太慘了。”
“天下烏鴉一般黑,”寒不渡嘆氣,“你可別指望有什么良心突然發現的。”
眼前的這個小村莊,經過數次馬匪的洗劫,已經空無一人,四周都是皚皚白骨,隨地散落,有的已經風化,脆得幾乎成為粉末,也不知是誰的父親、誰的母親、誰的子女。
喵師傅繼承了監兵神君的記憶,給這群可憐的白骨進行了超度。隨后,一行四人便偽裝成村民,在村落里隨便尋了處還未完全倒塌的屋子,便住了進去。
“這屋子,還算得堅固些。”吳愁看著墻壁,很是肯定,“當年也是用心砌了的。”
寒不渡繞過傾倒腐朽的桌椅,看到了這屋子里祭祀的泥人像。
那是三尊小小的泥人像,居中的是白虎人身,兩旁的是兩個老頭,捏制的手法很是粗糙,寒不渡才輕輕一摸,一個老頭像的手臂便已粉碎。
“師父,”寒不渡不敢再動,呼喚喵師傅,“這似乎是你的神社。”
喵師傅凝視了一會,便用上靈力,將那尊虎首人身像放入了袖中,隨即舉起那兩尊人像,狠狠地砸落在地上。
寒不渡大氣都不敢喘,他隱約猜到,這兩個泥塑,恐怕和喵師傅當年的隕落有關。
喵師傅一個人生了會悶氣,便很快恢復過來,神色如常,像是想到了什么:“這處村莊,千萬年前我似乎是來過的。我知道從哪里進入殘破的結界陣法了。”
繞到山后,正對著神社廟宇之處,果然有一個大洞。喵師傅招呼三個弟子跳了下去,隨后也縱身一躍。
咳咳咳!
寒不渡直起身,鼻腔里滿是灰塵,后下來的兩位師兄聰明多了,用靈力捂住了口鼻,一點也沒被嗆到。
喵師傅摸索著石壁,注入靈力,依次按下,又將貓爪,不,虎爪按進胸口,狠狠拔出,帶出幾粒心頭血抹在墻壁之上,嘴里吟誦著什么,寒不渡也沒聽清。
山門緩緩打開。寒不渡這才發現,整個山內部幾乎都被掏空了,入目是一片漆黑。
“進來。”喵師傅率先跨了進去,漆黑的山腹之中,突然燭光一根接著一根亮起,照亮了整個山腹。
“萬年鮫人燈……”每一盞都是,可真是大手筆!寒不渡昏頭昏腦地踏進去,腳底一空,卻并沒有下降,反而輕松地懸浮在山腹之中。
他詫異地往腳底看去,卻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山底,流淌著金色的符文,明明滅滅,帶著上古厚重古樸的氣息,讓寒不渡不禁雙腿一軟,莫名升起一種敬畏的情緒。
“別被他控制。”喵師傅一把扶起三個不爭氣的孩子,“直視它。所有熄滅的地方,就是我們要修補的地方。”
吳愁總算站穩了,找回了跟隨陣法大師學習千年的自信:“熄滅之處,似乎是被什么東西生生刨斷的。是魔氣嗎?還是鬼氣、妖氣……”
“是我的尸骸。”喵師傅淡淡說道,“用我的尸骸煉制的魔器,他們覺得我與陣法同生,便也能與陣法同死。”
“師父,”寒不渡打了個冷戰,握住了師父的胳膊,“我會替你報仇的。”
喵師傅別過臉去,不愿多說什么:“你呀,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寒不渡挫敗地松開手。確實如此,他于陣法一竅不通,若不是纏著師父帶著自己,本是該護衛小工匠去的。
不過寒不渡就一點好,心態特別好。看著吳愁、寧盛已經配合喵師傅忙了起來,他也懸坐于半空之上,翻看著那批修真界的名單,慢慢磨墨。
退無可退之時,與修真界那幫人,勢必要打一仗。但這杖不但可以武斗,也可是試試文人的利箭。畢竟,誰不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多拉攏幾個隊友對付敵人呢?
小半年后,寒不渡滿意地收起書稿。等到他們修好結界重返修真界之時,便是揭開真相,讓利欲熏心之人名聲掃地之時。這是寒不渡嘔心瀝血,這么多年里寫得最認真的一本書了。
寒不渡這么琢磨著,便打算把書稿交給自己的出版商五師姑看看,有沒有哪里可以修正的。喵師傅自然同意,這孩子也幫不上啥忙,成天勁滴墨汁下來。
“師姑!”寒不渡興沖沖跑回了人界交戰處,“師姑,你看我新寫了什么!”
五師姑身上還帶著若有若無的魔氣,但是她臉色大變,猛得揪住寒不渡的耳朵,神色扭曲:“臭小子,你跟槐尺蛾那老家伙說了什么!”
“哎哎哎哎師姑輕點輕點輕點,要掉了要掉了!”寒不渡假裝痛得嗷嗷叫,繼續裝傻,“沒說啥啊,我就說他的編外徒弟的心上人要被聯姻去了,讓他好好努力。”
“努力什么?”五師姑追問。
寒不渡反問:“他跟師姑你說了什么?”
五師姑慘白的鬼臉竟然泛起一絲紅暈:“滾滾滾!”
嘿嘿。寒不渡看破不說破。他早就發現,槐尺蛾和五師姑之間有那么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故事。要論聯姻,還有比玄天宗和幽冥海聯姻、化敵為友更勁爆的么?
就看槐尺蛾前輩,能走到幽冥海多高的地位了。
說回正事,寒不渡鬼鬼祟祟地把書稿交給五師姑:“你看看這個,過段時間,我想尋個合適的時機,把它發了。”
五師姑看去,封皮上,《我命由我不由天》七個大字霸道地闖入她的眼簾,很是符合修士的胃口,看來又是一本大火之書。只是她往里翻翻,嘴角的笑容卻逐漸消失,一張臉恢復成鬼氣森森的慘白:“好小子,夠膽子。”
寒不渡嘿嘿一笑:“哪里哪里,以后別叫我話本子寫手了,我是修真界第一調查記者,百度。”
五師姑沒聽懂寒不渡奇奇怪怪的梗,不過這不妨礙她把文章收了去,順便提了一嘴:“應清江呢?你們兩向來形影不離,怎么這次就你一個回來了?怎么,怕長風長老弄死他啊?弄死也不要緊,跟我做鬼修。”
寒不渡含糊打岔了過去,心里卻也覺得奇怪,這么久了應清江一點消息也沒傳回來。不知去哪里了。
應清江也從未想過,被自己的師父盯上,是一件如此恐怖的事。
雪山之中,應清江像是被貓咪玩弄的老鼠,抓抓放放,疲憊不堪地倒在雪中,殷紅的血跡染紅了潔白的雪層。
“師父,我必須走。”他喘了口氣,又靠著寒靄劍,努力站了起來。
“你走不掉了。”長風很是失望,“我上一個教的,不成;這一個教的,竟還做了賊。就由我自己動手,再次清理門戶吧,你們終究不能靠近天道,成為天道,枉修無情道。”
長劍無情地貫穿了應清江的胸口,避無可避,寒靄劍被挑飛,碩大的血色花朵綻放。身體倒在了血泊中,發出沉重的悶響。這一次,他終究再也沒有站起來。
長風背對著應清江,站了許久。他默默地擦去臉上的那一滴水,興許是雪融化了吧。他或許能放過一個修不了的無情道的親傳弟子,但是他放不過一個偷走修真界無數珍寶的小偷。他沒有摸去應清江身上的珍寶,就讓一切,被這大雪掩埋吧,
“讓我聯系聯系看。”寒不渡不死心,應清江究竟是去做什么大事,就不能帶著自己嗎?“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第 125 章
情書發出去的下一秒,寒不渡心口一空,總有種悵然若失感。他摸了摸胸口,喃喃自語:“不會是應清江出了什么事吧?不不不,應該是我寫的咒不太對,心有靈犀一點通,妙筆不會以為是把心口挖個洞吧?”
本想就這么說服自己,可是寒不渡終究無法裝聾作啞,他急切地捏了捏熊崽:“你爸在哪里你能感覺到嗎?快到我去找你爸!再晚點你說不定就沒爸了!”
熊崽嗯嗯了半天,掙得黑臉都紅了,無奈地攤開熊掌:“不~”爹,你對我期望值也太高了,我就是只羆,不是那些神獸神君啊!
“好好好,沒事,沒事,我還有辦法。”寒不渡來回踱步,眼睛一亮,既然剛剛心有靈犀一點通有感覺,那他繼續寫情詩不就成了?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青色的字跡幻化成一只小鳥,偏頭盯了寒不渡片刻,似乎是在確定他心中所想,接著輕輕啾啾兩聲,振翅飛去。
“跟上!”寒不渡顧不得喵師傅的責罵,拉起熊崽跳上妙筆,追隨青鳥而去。
疼,真疼啊。應清江從昏迷中醒來,依舊感受到這種疼痛和冰涼入骨,師父這可真是下了死手來的。但是,他怎么到現在還沒死呢?他努力支撐起一只胳膊,摸了摸胸口貫穿的劍傷,卻只摸到一個小小的空洞。
壞了,沒準我成鬼修了,也不知道不渡喜不喜歡鬼。應清江頭一歪,又昏過去了。
“妙筆!”寒不渡嗷嗷大哭,“我是讓你心有靈犀一點通,不是讓你給他心捅個通,這不完犢子了么!”
千辛萬苦追隨青鳥來到修真界的雪域,熊崽又廢了老鼻子勁刨出了自己的爸爸。寒不渡都忘了自己是個修士,任憑淚水在臉上結成了冰,哭得撕心裂肺的:“你不是龍傲天嗎?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怎么搞成這樣!你給我醒過來!你死了我也不活了,你去哪里了,你去幽冥海還是轉世投胎了啊小結巴!”
應清江隱隱約約聽得好笑,忍著胸腔中的劇痛勉強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的人,突然想抖個機靈:“你……是……誰?”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頭一歪,又暈了。
寒不渡傻了。
好消息:自家男朋友還活著。
壞消息:這家伙怎么又失憶了?
活著就行。寒不渡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往懷里一抱,瘋狂地奔回人界——碧云府的醫友,自己可是有好幾位呢!
“所以,他的胸口,不是我的妙筆導致的,是劍傷?”回到人界的地盤,找到碧云府的朋友,寒不渡驚疑不定,“能傷了他的,我想不出同輩之中有誰。”
藥卿卿嘆了口氣:“你最好能想到,這是個大敵,不過不礙事,等應師兄醒來,自會告訴你。”自從應清江被逐出長風門下,大家也就默契地不再叫他小師祖,而是隨著寒不渡的輩分叫了起來,應清江到也不在意,很輕松地接受了。
這可就把寒不渡難倒了:“可是他似乎失憶了。”
藥卿卿有點為難:“修士的大腦太復雜了,也許還和天道有關,但是你多復刻幾次印象深刻的事,努力喚醒喚醒他的回憶,應該能恢復吧?”
于是,當應清江醒來以后,便看到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睛。
他剛想解釋那個玩笑,還沒來得及開口,寒不渡就餓虎撲食般撲了上來,對準應清江的嘴巴,以猛虎下山的氣勢猛嘬了一大口:“快快快,想起來我是誰沒?”
應清江眼神飄忽:“還沒……可能要多親幾口。”甚至做點更刺激的事。
寒不渡的大逼斗緊隨而至:“你大爺的!狗東西!還想騙我幾次!”如果真失憶了,是陌生人,應清江絕對拿寒靄劍出來了好嘛!
跨騎在應清江身上,寒不渡的大逼斗左右開弓:“嗚嗚嗚我他喵的都快被你嚇死了,你還在這逗樂子!”給爺死!
應清江雙手環住寒不渡的腰,卻并不躲閃,反正寒不渡打人也不疼。但是他還是悶哼一聲,皺起了眉頭:“心口好疼。”要不渡貼貼。
寒不渡停住了,緊張兮兮地扒拉開應清江的手,從應清江身上爬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胸口:“還好嗎?”
“你多親幾口就好了。”應清江遺憾極了,順便蓋了下被子,遮掩一些現在不該興奮的事。
滾!
不過,從劫后余生的欣喜中醒悟過來,聽聞是長風師祖下的手,寒不渡頓時嚴肅起來。這次,若不是自己的心有靈犀一點通,誤打誤撞,讓應清江的心臟通了一瞬間,恰巧靈劍貫穿而過,但凡偏差分毫,應清江都死定了。
內心給長風那個修道修成法海的老頭子狠狠記仇以后,寒不渡還是仔細考慮收尾起來。要知道,玄天宗每個弟子都是有命燈存放在宗門之中的,現在長風師祖自信得沒去查看還好,若是偶然發現應清江還活著,繼續來殺,以他們如今的修為,那可就很難躲過第二次了。
想到這里,寒不渡立刻想起了苗心然好隊友。她是長老之女,宗門中許多地方出入還是比較自由的,請她去替換一盞本命燈,問題不大。提筆寫完信送出之后,寒不渡才問起緣由:“你師父怎么突然下了死手?就為了你……”
“不是這個。”應清江搖搖頭,勉強支撐起身體來,從袖口中嘩啦啦倒出一大堆東西,“他以為我偷盜了各門派的至寶,想逆天爭命。”
寒不渡眼睛都直了,這才恍然大悟,喵師傅當時到底派應清江去干嘛了。修復陣法所需要的天材地寶,也有不少在修真界,這是拿命搏回來啊!
看到寒不渡有點生悶氣,應清江出言解釋:“是我愿意的,我獨自一人,更好逃離撤退,不要生喵師父的氣,也不要生自己的氣。你怕是不知道吧?我已經分神大圓滿了!”
生死之間換來的,寒不渡哪里高興得起來?但眼下也容不得他太過感傷,人活著就好。現在,還是趕緊把這些東西,分別送去三方結界吧。
寒不渡帶著熊崽,立刻出發。獨留應清江一個人孤零零地躺著養傷。鋼鐵直男躺著想了許久,才慢慢回過味來:不渡,是還在生氣吧?
“不錯。”喵師傅滿意地收下東西,拋給蹲在底下描繪陣法的二位弟子,“他回來了?”
寒不渡氣呼呼地說:“師父,你就應該讓我一起去,至少兩個人還有個照應。”
“不行。”喵師傅翻看著陣法,頭都不抬,“你倆綁定出現,在修真界幾乎就是不打自招了。”
寒不渡想起了那些年爆火的霸道無情道愛上我系列,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壞了,捆綁cp流量太大也是錯啊!
寒不渡的星子,再牛,那也只是幽冥海隕落的大能。它們只能混淆一時神君復位的天象,可是伴隨著人界陣法的修復,璀璨的明星,已經不是鬼星所能遮掩住的了。
寒不渡和應清江站在孟章神君身后,這是破壞最嚴重的地方,如今已經大差不差。
“神君……”寒不渡憂心忡忡,“只差最后一步了。”
孟章神君凝視夜空,似乎什么都沒變,又似乎什么都變了:“不礙事,你們全力護住人間帝星。”
是的,伴隨著人界結界修復,小工匠的身份也愈發明晰起來,他,上位了!他被確定為一顆新興的帝星,雄心勃勃地圍剿著那些黯淡的。
也正是因為這,對小工匠的襲擊,已經白熱化起來。喵師傅迫不得已,只能親自出馬,以神君之勢護衛住帝星。
魔修那邊,大魔王長期缺位,三魔王莫名失蹤,幽冥海又因陣法問題,很難支援,修真界的勝利已經勢在必得。
寒不渡既為修真界高興,又擔心修真界此刻復蘇過來,直接回頭把自己這群人給端掉。
也許是為了慶祝修真界唾手可得的勝利,苗心然的婚事,竟然又有了變化。
“這是啥?”寒不渡看著手中的請柬,哭笑不得,“鴛儔節?有這個節?”
藥卿卿興致勃勃地湊了過來:“有呀!你居然沒聽說過,修真界選道侶的盛典,年輕的未婚的修士互相交流切磋,是修真界的大事,長輩們也都要到場的。上面說,心然姐也要從這里選道侶?不過這個怎么更像切磋會呢,還要我們出來歷練的也皆數回去。”除了命燈被抹除的應清江,其余所有活著的弟子,都收到了請柬。
寒不渡嘖嘖稱奇:“修真界的相親大會?比武招親?還好這兒沒催婚催生,哦不,有包辦婚姻。”
不過,這是以前的性質了,現在舉辦這個,更像是一場內部切磋的比賽,看看哪個宗門的后生強勁,有點像是當年歸墟秘境團體賽的單人版。
這次沒了天才選手應清江,玄天宗可要有一場硬仗了。
喵師傅聞了聞請柬,卻冷笑一聲:“都去,有好戲要開演了。不對,是我們也該給他們送上一場好戲。”
另一邊的黑暗中,五師姑把請柬遞給了一雙枯槁的手:“我只有一張,只能給你看看,你看看能不能復刻一下,不能你就死心吧,再想別的法子。”
那手的主人輕輕笑了聲:“謝謝,我現在的本事,可大多啦,師妹不要操心。倒是你那個相好的,沒有請柬,可怎么來提親?”
五師姑沒好氣地抽走請柬:“走了!”
鴛儔節,注定是一灘渾水了。只是不知道,誰是蟬、誰是螳螂,誰又是黃雀呢?
第 126 章
這一屆的鴛儔節來得非比尋常,除了部分留守前線的人員,修士們竟然都陸陸續續接到了請柬。大能相邀,獎勵豐厚,甚至來就有仙藥靈丹,大家自然不會不會拒絕。甚至他們年輕的弟子們,都被師門強制性邀請回來參加。
“師尊,前線的叫回這么多,會不會?”有的弟子忍不住擔心,多問了一句。
“嗯?”那師尊不耐煩地擺擺手,“魔修氣數已盡,免戰牌都掛了上來,休要擔心,還是贏下鴛儔節為好。”
寒不渡正混在人群中,快樂地吃吃喝喝。這一次應清江雖然沒有請柬,理應上不來,但是喵師傅有啊!作為長輩,他在人界多收一個徒弟帶上來,似乎也很正常吧?于是寒不渡把應清江喬裝打扮了一番,扔了顆易容大師的星子在他身上,完美偽裝成了一個剛入修真門的小弟子。
“喲!”冤家路窄,寒不渡一個轉身,就看見朱子衿幸災樂禍地揮手,“聽說你那姘頭掛了?”
有病。寒不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別經年,朱子衿還是那個天真的公子哥,拜托,他身后的楊峻都懶得搭理他了好么!
楊峻已經顧不上為自己死敵掛掉而高興了,他的人生,現在陷入了一種錯亂般的茫然。
“喂喂喂!”看寒不渡不搭理,朱子衿硬是湊了上來,“你沒靠山了,現在還能干嘛!”
寒不渡身后不遠的應清江正結了賬,看到這一幕,臉色一冷,便打算擠上來。不想半路張奎五搶了先:“你廢話是真多啊!”
不管如何,張奎五當年還是對朱子衿有救命之恩的。他嘟嘟囔囔地閉上了嘴,沖著寒不渡哼哼了兩聲。
張奎五神色鄭重:“朱兄,往日之事不必再提。我今天要正式告訴你,心然是我的心上人,鴛儔節,我不會手下留情。”
朱子衿被這個晴天霹靂打蒙了:我的救命恩人愛上了我的心上人?她還沒來得及追問,張奎五已經推搡著寒不渡和一個陌生人,迅速離開了此處。
鴛儔節正式開始了。
寒不渡也算是玄天宗的一匹黑馬,平平無奇的五靈根,竟然升到了元嬰,雖然比不上應清江來得驚才絕艷,但也算年輕一輩里的佼佼者,自然是要被玄天宗派出去的。寒不渡也知道,三師姑的事情一出,宗門內對靈寂洞有怨言的不在少數,因此,也是打算拼了命爭點名次回來的。
擂臺賽,大家都還在觀望,寒不渡就已經主動跳了上去,他彬彬有禮地拱手抱拳,然后囂張上線:“不是我吹牛,在座的,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好家伙!口氣夠大!
身強力壯的苦修派元能,握著自己天外玄鐵打造的禪杖,笑嘻嘻地躍上臺子:“我來試試!”
這是花和尚武僧啊。寒不渡內心愁眉苦臉,嘴上卻不帶慫的:“大師可別怕見血傷了和氣!”
好在寒不渡勝在身法輕靈,多年的逃跑經驗,讓他屢屢在大和尚的禪杖下成功躲避。又囂張又猥瑣的打法,還怪好看的,不知不覺,許多修士就被吸引到了這里。
看到沒?這就叫炒作、話題、流量!寒不渡得意地夸夸自己,隨后估摸著體力差不多了,飛快地掏出妙筆:“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金光閃閃,大和尚愣住了,一時間,已經到寒不渡面前的禪杖,都停滯了。
“打啊!放水是不是!”底下的修士不滿地叫了起來。
大和尚卻并不言語,收了禪杖,狼狽地行了一禮,自動認輸走下了擂臺。
斬山海的神夢道輕笑一聲:“我早就說過,此子與我斬山海有緣。”
呸!玄天宗長老暗暗挪了挪屁股。
大和尚服了,但是并不代表其他人服氣。朱子衿舍不得找救命恩人麻煩,找找寒不渡的麻煩,還是很樂意的。他在御獸宗和玄天宗都入了門,兩門的法術都很精通,同為元嬰,也算得上是勁敵了。他可不管自己算不算玄天宗的同門,這一刻,他就是為了御獸宗而戰。
等到朱子衿把自己的白獅放出來,底下忍不住有小小的驚呼。聽到這些驚呼,朱子衿得意壞了。
“那個,”寒不渡舉手示意裁判,“我也會御獸,可以放我的獸嗎?”
執法長老懷疑地看向玄天宗:你們宗門這么多才多藝呢?不過既然是御獸對御獸,好像也未嘗不可。
寒不渡快樂地從袖子中把生悶氣的小熊掏了出來。執法長老哭笑不得地捧在手里檢查了一下:“確實為異獸,不是妖修,可以。”
朱子衿哈哈大笑:“你拿個那么小的熊來,也不怕被人笑話,怎么比當年歸墟時還小啊?”
楊峻這個心不在焉的,都忍不住在底下捂臉:蠢貨。
寒不渡戳了戳熊崽:“他說你小哎。”
熊崽屁股扭過去,拒絕溝通:他已經長大了,他拒絕再坐在黑布隆冬的袖里乾坤中!
賽場上可無情面可講,朱子衿可懶得等寒不渡哄好小玩偶,輕拍白獅:“上!”
“吼!”獅吼聲吹得寒不渡耳邊的碎發都飄了起來,若是凡人,此時恐怕已經被這一聲震碎了內臟。
“金鐘罩鐵布衫~~”寒不渡立刻給自己再套一個BUFF。
然而朱子衿確實也不是酒囊飯袋,白獅與他配合默契,一人一獅,疊加攻擊,寒不渡漸漸落了下風,力有不逮。
“死熊崽,我答應你了!”下次出門坐我腦殼上行吧!
哼唧,這還差不多。
“嚶~”一個小熊崽閃現在了白獅面前,小小的身體支撐起那快要落在寒不渡身體上的利爪。
“大!”寒不渡一聲怒喝,熊崽身形立刻暴漲。
暴漲到,比當年歸墟他長輩還大上三分。
那一日,大家又想起了被食人熊統治的恐懼。
“嚶!”一聲氣貫長虹的嚶嚶,白獅竟然被直接握著爪子抬了起來,狠狠地甩下了擂臺。
“小白!”朱子衿雖然人傻錢多,但是對自己的獅子還是很心疼的,顧不得死戰到底,立刻撲了下去,查看地上的白獅。
寒不渡爬了起來,靠在大熊身前,略一拱手:“承讓。”
酷!玄天宗長老很是滿意。
一連贏了兩場,斬山海的高手們坐不住了。神夢道示意了一下,底下一名弟子抱劍而起,飛身上臺。他們斬山海,也是劍修的集大成者。
“劍修啊。”寒不渡舔舔嘴巴,他還挺怵劍修的,從應清江就能看出來,都是血戰到底的鋼鐵性子。
看來這一把,要拿出一點花頭精出來了。摸了摸手中的妙筆,寒不渡笑了,該你上場了!
在寒不渡出現之前,比試,一般都是客客氣氣開始、各憑本事結束。但偏偏寒不渡似乎特別異類,不但賽前挑釁拉起人的仇恨,賽中,似乎還特別好看。
“水深激激,蒲葦冥冥;梟騎戰斗死,駑馬徘徊鳴!”
擂臺上,突然出現了洶涌的水流,牽絆人與劍的草木,更有幻影襲來,給人造成真正的傷害。
“他是幻術師?陣法師?”有長老看出了不一樣,側頭問身邊的玄天宗長老們。
“都不是,是奪命書生筆,天才五靈根啦,說了你們也不懂得的,不要妄想復刻了。”玄天宗一本正經。
劍修掙斷水草,踏劍而上,撕破幻影,直指寒不渡。寒不渡不慌不忙:“積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這是跟上一句疊加使用的。本來已經被撕破的幻影,重新凝結起來,汩汩水流竟變成了血水,連之前的蒲葦都散發出一種血腥味,似乎能影響人的大腦。劍修一時不察,吸入了一大口,劍的位置偏移了三分,被寒不渡躲過。
“好看!這個好看,你們都來看這個。”修士們難得看到這種仿佛3D電影般的擂臺賽,連忙呼朋引伴,各個過來。
寒不渡不是故意要出這個風頭的。
他打得越精彩,應清江就越安全。
是的,想要最后修復人間結界,誰也沒想到,有一處啟動的地方,就在修真界,這是連修真者們都不知道的,知道的人,只有四位神獸神君。
“魔修!”應清江長劍一滯,迅速勾到手中,“讓開!”
那魔修并不言語,輕輕抬手,卻將應清江壓得寸步難行,這功力,像極了三魔王。
“你回去,這里交給我。”低啞的女聲從黑袍中傳來,“信我。”
這聲音太耳熟了,應清江抬頭看去——
一張滿是瘢痕的臉抬了起來,卻似乎還留著多年前那熟悉的溫柔:“我知道是你,清江。去吧,去找不渡吧,相信我吧,我是接了大師兄的信物來的。我來,你們莫要被追查到。”
應清江頓住了,他不知該如何做好。他緩緩摸向寒靄劍,還沒等他問清自己的道該不該信她,已經被她一袖子抽飛,咕嚕嚕滾出了好遠。
那魔修抽出懷中的信物,接著,狠狠按壓到了陣眼之上——去死吧,該算的賬,今日來算完吧!
第 127 章
艱難地把劍修干翻了出去,寒不渡揉了揉酸痛的手,心中哀嘆:什么鴛儔節,我看是冤仇節還差不多!
一個五靈根,接連干翻不少修士,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圍觀。
有那家中有后輩的長輩,便暗暗點頭,目露欣賞:“這小伙不錯。”
“可不是,”旁邊人好心提醒,“但是你就別想綁回去做孫女婿了啊。”
“憑什么?你也看上了?”
“不是。你居然不認識他?”那人好心地把小話本拿出,“他好男風啊你不知道?可惜他那無情道的對象似乎是隕落了。可惜了。”
那長輩翻閱了幾眼,心中有些惋惜,可復又高興起來:“隕落了?那我家中也有弟子,一樣一樣的。”
應清江還不知道有人打自己男友的主意,被魔修一巴掌扇到這里來,還有些懵。
寒不渡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的應清江。也許,事情辦成了?
“我不行了,我靈力不夠了!”匆匆找個借口,假裝自己棋差一著跌下擂臺,在觀眾們失望聲中,寒不渡步履匆匆走到了應清江不遠處。
“成了?”傳音入密。
“沒成,”應清江想了一下,“你三師姑非要接手,他有你師父的信物。”
三師姑啊……寒不渡和應清江面面相覷,三師姑已經墮魔,是如何能混入修真界的?
還來不及多想,頃刻間,地動山搖。
“怎么了?”大家互相問著,就連正在比賽的各個擂臺,都被迫停了下來,修真界怎么會發生如同人界地龍翻身的動靜?
動靜又停住了。
大家愣了片刻,緊接著,數道靈器升起,看樣子不少人都打算去看個究竟。其他人也停了下來,只等長老們宣布比賽繼續。
轟!
五彩的霞光沖破天邊,直射六站云外,刺得寒不渡都睜不開眼,與其同時,他聽見耳邊有不同的四道吼聲。
先是龍吟、后是虎嘯,緊接著是朱雀的啼——
不對,聲音停了!
寒不渡預感不妙,張奎五已經鐵錘升空,顧不上比賽,大家紛紛奔向霞光處。
“我早就知道。”蒼山派掌門昭楊控制住了魔修,“險些被你這魔修壞了事,好在趕來及時。”
蒼山派掌門昭楊,本名楊昭,楊氏王朝第一位修士,已是大乘期大能。不過千年前沖擊洞真失敗,飛升無望,如今不過是茍活些歲月。
他抓住三師姑,卻并不急著處死,而是挑開她的黑帽,惡意地將那張臉抵在玄天宗門前:“玄天宗,勾結魔修,致使人間生靈涂炭,其罪當誅!”
“當誅!”十余名修真界大能陸陸續續聚在了楊昭身后,正氣凜然,卻又隱隱露出貪婪。
“放肆!”玄天宗長老怒斥,“我宗掌門、長風尊者還在下界坐鎮,爾等便要趁機污蔑我宗,還想屠戮滿門不成!這逆徒我玄天宗早已昭告天下,逐出師門,誰家師門沒有幾個敗類,今日作壁上觀,來日人人自危!”
玄天宗長老的話令不少猶豫不決的人又放棄了趁火打劫的想法,開始勸和:“昭掌門何至于此?大家有話好好說,現在既已抓到這魔修,不如就地正法,鏟除邪祟,還修真界一片清明。”
“清明?”楊昭輕蔑一笑,“若不是玄天宗有內應,魔修哪來的帖子進入的修真界?”
三師姑在楊昭的手上就像一只螞蟻,她雖然費盡心機侵吞了三魔王,可終究與天生天養的不一樣,修為無法達到三魔王的境界,此刻在楊昭手上,便完全不敵。
終究是低估了這群人。寒不渡心中暗罵,就差一點。看著在伴隨著楊昭收緊的法印金手,三師姑一口一口吐血,寒不渡心中非常難受。
長老還在和對面拉扯,不想異變突生。
楊峻從背后將靈劍插入長老體內:“我作證,我先大義滅親。”
長老從來沒想過危險來自于他護著的身后,驚愕地回頭。好在他法術高強,當場將楊峻擊飛出去,傷勢還原。
“哈哈,哈哈哈哈!”三師姑突然斷斷續續笑了起來,伸手向懷中摸索。
“你笑什么?”楊昭低聲說,“無論用什么辦法,你們終究都是螻蟻,螻蟻,就該認命!”
“我認命,我認楊家的命嗎?”三師姑大笑出聲,手向空中一揚。
霎時間,紙片像雪花般紛紛飛落,掉落在眾修士手中。
這是五師姑和三師姑手下的時似途兩大出版商聯合研制的紙張,水火不沾,堪稱精裝版。
如今這精裝版小話本,赤裸裸地揭示了楊家修士們的關系。
“昭掌門,你居然是楊氏王朝出身……”
“那剛剛那個小弟子,叫什么?楊峻,似乎也是楊氏王朝的?”
“這上面說,人間結界的毀壞,是……”
瓜太大,以至于大家都覺得令人難以置信。
“魔修的話你們也信!”楊昭憤怒地打算擰斷三師姑的脖子,“你們不會中了魔修的反間計吧?”
三師姑拼命掙扎,她看了一眼寒不渡的方向,眼中滿是愧疚:棋差一著,對不住孩子們這么久的籌謀了。
但是信物一式兩份,還有一份在應清江那里,孩子們還有機會。她已經做錯得太多太多,如今,就讓自己以生命贖罪吧!
“我以天道為誓,若有一句虛言,魂消魄散,楊昭,你敢嗎?”三師姑大笑,聲音嘶啞得讓人害怕。
楊昭冷著臉,不愿再讓三師姑多說一句廢話,殺意濃厚地襲來。
“來吧。”三師姑微微一笑,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不然怎么會反殺魔王呢?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三師姑,自爆了。
魔氣混雜著靈氣,將楊昭掀出數十里,狠狠地撞在仙山之上,半座山頭掉了下來,將他掩埋在其中。
寒不渡的心狠狠揪痛,他知道三師姑應當受到懲罰。為了她的復仇,死了無數無辜的百姓修士,可是這一刻到來之時,他還是忍不住想到那些被三師姑精心照顧、撫養的畫面,往事歷歷在目,刻骨銘心,內心酸楚與百感交集難以言喻。
也幸好師門只有自己這兒,其他人駐守人界,喵師父駐守一方陣法,若是讓他們親眼見到……
可越是痛,越是不能讓三師姑爭取來的機會白白浪費。
趁那十來個高階修士被楊昭吸引了注意力,沒有反應過來,寒不渡怒接張奎五遞過來的煙霧彈往前一扔,掩護住了飛快奔向陣法中心的應清江,藥卿卿吳愁等人立刻躲在人群中嚷嚷起來:“快去扶掌門,快去看看掌門!”
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以至于當眾人反應過來,五彩霞光又開始了,中斷的朱雀啼鳴聲,又慢慢繼續。
“不好!”其余大能反應了過來,再也不去看壓在斷壁殘垣下的楊昭,迅速揮散煙霧,看到了中間的應清江。
“這又是誰家敗類?”暴喝聲傳來,應清江卻面不改色,他已經是玄天宗的死人了,更是進行了偽裝,就連寒靄劍也用水包裹,偽裝成了水靈根,他站在陣眼當中,云淡風輕地回答:“哦,我蒼山派的。”
楊昭剛被挖出來,差點氣得兩眼一翻。但是他老奸巨猾,當即大喊:“魔修還有余孽,他們哪里是為了修復人界結界,此乃為破壞我修真界結界而來,再不阻止,大錯已成!”
三師姑一人都扛不住楊昭一個,應清江一人,又如何能抵抗這么多大能呢?
不行,再這樣下去,應清江不但會暴露,性命也難保。
在場幾乎所有修士,都準備對應清江下手。人界對修真界多年無私供養都已養成他們的習慣,下意識的,誰也不想看人界就這么獨立出去。
看啊,你們不也同我一樣。楊昭捂住胸,無聲地勾起嘴角,四大神君的復活確實在他意料之外,可是結界想修復?沒那么容易!
“仙人昔來游,人間簾幕垂,我寄星辰蕩萬古,太平從此盛!”
顧不得暴露不暴露,寒不渡掏出妙筆,不知為何,他體內有股力量在熊熊燃燒,無數星子在他體內蠢蠢欲動,伴隨著最后一筆落下,幽冥海寄居在寒不渡體內的所有星子、被寒不渡放出去的星子,通通護在了應清江頭頂,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屏障。
應清江抬頭,幽幽的星光照在他身上,他的偽裝慢慢褪去,但是在這穹頂之內,只有他一人,無人發現。
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捂住被打斷的肋骨,唇角上揚——他們會成功的。
朱雀啼鳴已盡,最后,是玄武。
寒不渡此刻直視著那些驚愕的大能,他內心平靜,還有點想笑:也不知玄武的叫聲會是什么樣的?
“你玄天宗果然滿門魔修!”楊昭怒發沖冠,眼睛恨得快要滴血,揚手便要拍下去。
“我看哪個癟犢子敢打?”
是玄天宗掌門嗎?是靈寂洞青陽子嗎?
不,都不是,他們還未來得及趕回來。
是玄武。
寒不渡萬萬沒想到,神龜是這么叫的——
“癟犢子完蛋東西,你爺爺我來了,你且等著,你敢動我的小朋友試試!”
執明神君看不出來你這么火爆脾氣的嗎!
龜:獨自一龜扛了千萬年,再好的脾氣現在也只想殺人。
寒不渡立刻癱軟在張奎五懷里,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來:“啊?剛剛發生了什么?我失憶了!一定是有人,有人侵占了我的身體!”
碧云府藥家姐妹立刻撲上來診斷:“師弟,師弟堅持住,你不能死啊。你要證明你的清白!”
一些大能已經臉色發白。
楊昭罵道:“怕什么?不過是一群雜血統的東西,還真能四神君不成?我等既然能殺了他們一次,就能殺了他們第二次!”
第 128 章
寒不渡在諸位女修姐姐的保護圈中,虛弱地偷偷睜開一只眼睛,向外偷看。
在眾人等待玄武降臨的緊張中,寒不渡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星子的保護中,飄然而去,功成身退,低調地繞了個圈圈,重新走到了玄天宗身后。
是應清江。這下子寒不渡就徹底放心了,半瞇著眼睛,虛弱地捂住胸口,就差把“我被奪舍了”五個大字,貼在腦門上。
陵光遺憾地抬頭遙望天空,又看向身邊的魔王:“你清醒了。”
寒不渡召喚回了所有的星子,那么這一刻,大魔王也就沒有了柔弱不能自理的buff,也不知……
大魔王輕輕一笑:“你該不會真以為,這玩意兒能控制我這么長時間吧?”
我早就說過,你若是喜歡女的,我就可以變成女的;你若喜歡柔柔弱弱的,我也可以柔柔弱弱。當年的魔氣化人,也不過是你路過的一句玩笑話,我卻當了真。
陵光啞然失笑,是了,能和神君齊肩匹敵的血魔嶺大魔王,又豈是區區星子能控制住的。罷了,假意真情,還是真意真情,就這么糾纏下去吧。
楊昭攔住已暗生退意的幾人:“今日,不是他們重新死一遍,就是我們永世不得超生!該出來的,都出來吧,難道還要我點名嗎!”
人群中的楊信長嘆一聲,頹然地扭過頭去,當年的一念之差,就鑄成如此大錯。他在僥幸中茍活千萬年,卻始終離飛升不得寸進,他知道,這是天道的懲罰。
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如今,天道在眼皮子底下,暗自推動,如此低調又順利地完成了這一切,又豈是他們還可以與天爭的呢?
然而,他不得不為當年的行為付出代價。在弟子們詫異的眼神中,楊信走了出來,脫下了斬山海的外袍,默默走向了楊昭。
眾修士沉默地看向對面的大能們。他們都是昔日的長老、掌門,修真界的傳奇。可如今,怎么會?
修士們或許在不知不覺中也享受了剝削人界的好處,但如今真相一朝揭曉,他們無法立刻違背自己一直以來接受的信念,執刀揮向人間。
玄武已經踏著云霄降臨了。
寒不渡有點兒擔心。諸位神君確實被楊昭猜得差不多,其中三位血脈都還沒完全恢復。要是這些大能完全聯合起來,還真不一定能打贏。
楊昭顯然也是這么想的。他看到氣息純凈的玄武執明神君,明顯一愣,但立刻狂喜:“果然是那三位還沒恢復!機不可失!”
執明輕蔑一笑:“你以為,你還能再成功一次嗎?”
叩天道,
問蒼生。
祭神君,
懲仙人!
執明的身體漸漸石化,寒不渡都看呆了,忘記了自己的人設,一骨碌爬了起來,緊緊抓住剛易了容混進來的應清江:“執明神君這是在做什么?”
應清江也沒見過這架勢啊,但總覺得不是什么好兆頭。
“在拿自己當祭品,喚天道,這大概是神君的特權。”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陵光神君帶著大魔王領回了人界最后的魔修,無需再鎮守的眾修士,本就感受到人界結界突然修復,強烈地排斥他們,又聽聞修真界驚變,立刻趕了回來。
“長風師尊、長風師祖……”眾人紛紛行禮。
寒不渡扯了扯應清江,隨即兩人也混在弟子堆中,行了個禮。
寒不渡心中大驚:玄武這神君,口號喊得那么霸氣,怎么搞玉石俱焚這一套啊!太慘了吧,自己可怎么跟下面的三位神君交代!不對,下面的神君,比如喵師父,應當都知道吧?難道只能血統最純的獻祭?
玄天宗掌門也上來了,拼命按住怒氣:“我倒要看看,是誰要害我滿門!”
長風的余光略略掃了掃寒不渡那邊,又收回了目光,回頭向掌門致意了一下:“時候到了。”
執明神君獨自一人勉強支撐人間千萬年,再祭天道,怕是神魂俱滅。而且現在楊昭他們的攻擊,很有可能打斷儀式。
長風師祖,有更快的辦法。
他緩緩抽出長劍,交到了寒不渡手上:“無情道,你必須幫我找到徒弟。”
寒不渡仿佛接了塊燙手山芋,七手八腳,又不敢看旁邊的應清江:“什么?”
長風揉揉眉頭,又掃了眼旁邊的那個“陌生人”,還是忍不住磨了磨牙,按捺住拆穿的心思:“我最后一個徒弟被你拐跑了,你必須將來還我一個。”
不再多說,長風師祖徹底放開了自己的修為,不再壓制境界,放松筋脈,全身心吸收靈氣。巨大又磅礴的境界氣勢溢出,震得周遭弟子都站不穩了。
長風看向同樣被震住的那群大能,冷著臉:“我要是早知道,你們一個都別想活。不過,現在也不遲。”
無情道最后一位守門人,要飛升了。
長風師祖盤坐起來,天道久違地感受到無情道飛升的氣息,精神抖擻地打開了飛升路。
畢竟,無情道的飛升,都是一次修士的犧牲。每一位無情道飛升修士,都融入了天道之中,成為它生命力與龐大法則的補充。
長風師祖,用自己的飛升,換來了天道更快看到執明神君,更快更新了最新的法則。
寒不渡在這一刻,才終于明白長風師祖為何那么急切逼迫應清江,原來他一直壓制著自己的修為,延遲飛升,就是想再帶出一位無情道的頂梁柱。
霞光萬丈中,執明石化也完成了。
“來不及了。”楊信扔了劍,臉色灰敗地坐在了地上,“天譴來了。”
楊昭狀若瘋狂,拼命地舉起重劍,指向天空:“與天爭命,爭啊,我們又不是沒成功過!”
楊峻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不想進入這群人的圈子了,可是回頭看向玄天宗,同門一臉警惕。他好像也回不了頭了。
霞光消失了。
修真界的天空,迎來的是黑云壓城,雷聲滾滾,憤怒的雷聲仿佛是天道的咆哮。就連幽冥海璀璨的星子,此刻也瑟瑟發抖地團在了一起。
“太牛了……聲光電杜比全影聲4d電影院……”寒不渡拉了拉應清江,迅速回憶了一下,“我倆沒做什么壞事吧?”
在天道面前,大能的反抗,也不過蚍蜉撼樹,可笑不自量。
天道就像一個無情的法官,揮手之下,碾碎一切作惡多端的小蟲子。過去作威作福的千萬年,好像就是一場笑話。
寒不渡突然對天道有點兒恐懼,所謂我命由我不由天,此時看來,真就是一句口號。
“別怕。”應清江似乎看出了寒不渡的心結,“天道,是世界的意識與規則,他沒有自己的喜好,不會隨意由著自己的喜好出手,更不會隨意干涉五界自己的發展。”
這也是為什么人界結界被惡意破壞千萬年,天道也沒有出手的原因。他需要等自己的規則意識被補充,也就是知道內情的無情道弟子飛升才行。
可惜了,千萬年間,并無一人能同時達成。
灰煙散去。寒不渡竟不知,這些昔日里威名赫赫的大能,都在這一瞬間去了哪里。
“楊峻!”楊峻居然還在?還有寥寥幾個修士倒在地上。看來天道認為他們罪不至死。
朱子衿大著膽子,沖到了楊峻身邊,摸了摸脈搏:“還活著。但……筋脈俱碎,丹田已毀,修為全無,已是凡人了。”
對于楊峻來說,楊氏王朝即將覆滅,自己又成為自己看不起的凡人,恐怕是比死更痛苦的懲罰。
其余幾人也皆是如此,他們很快被各自昔日朋友,拖到了一旁。凡人不能在修真界久待,必須托仙鶴們立刻扔到下面人間界,哦,人間界結界恢復了,但是凡人回去應該可以吧?
“仙樂降臨了……”
長風尊者被天譴打斷的飛升儀式,重新開始了。
每一位飛升的大能,都會帶來仙樂降世、和風細雨,是極好的緩解傷痛、提高修為的靈藥,求也求不得。
寒不渡伸出手,手心向上,承接著點點滴滴的仙露。
應清江也這么做著,他看向寒不渡:“你收徒,我來教。”
寒不渡笑了,想必長風師祖,也是這么想的。
不過,在仙雨中,又有了異變。
那群蜷縮成一團的星子,慢慢展開,在雨水的沖刷中,顏色愈發鮮艷、明亮。
“是功德。”五師姑看明白了,“槐尺蛾當年是保留的這些大能的執念,如今天道獎賞他們,為他們洗凈執念,他們要超脫了。”
果然,星子們竟緩緩升空,真正地嵌入了天空之中,成為一方星宿,也是大好事一件了。
不過,這也引起了大家對寒不渡的注意。
這星子,好像是,這位弟子身上帶來的?
寒不渡立刻想隱身了。別看現在大家風好雨好樣樣好,一團和氣的,日后若是猜出自己修復了人間結界,恐怕有些人不知道怎么恨自己呢。
“哦,這個啊。”五師姑聳聳肩,站了出來,“我家那口子的惡作劇,本來打算放我身上的,我怕疼。對,我要回幽冥海,代表玄天宗,跟他們的頭頭聯。”
寒不渡瞪大眼睛:“槐尺蛾前輩嗎?”
五師姑粲然一笑:“是啊。朋友們,我們玄天宗為了和平付出這么多,誰還敢來喊打喊殺?”
苗心然欣喜地拉拉母親的袖子:“那我?”
苗長老瞅見了張奎五之前遞煙霧彈的動作,心中有數:“哼,我就寵你吧!”
一直關注那里的張奎五欣喜若狂,卻又聽苗長老說:“不過,我還要再考驗考驗他。”
第 129 章
修真界一日之內發生這么多大事,大家的cpu一下子都有點被干燒了。鴛儔節草草結束,大家都打算各回各家,好好梳理一下發生了什么,該除名的除名。
玄天宗十三人默契而又低調地偽裝在人群中,假裝這事與自己無關。或許等他們成為一方大能的時候,才會有他們的書出來吧!
不過,總感覺天道會降下些功德,只是不知會在何時降下,又降在何處。
“師父!”寒不渡大力咚咚敲門,“師父是我啊,我是不渡,放我進來!”
喵師父懶洋洋地探頭看看,刷得一下子打開了結界大門:“進來玩吧——執明呢?他怎么沒跟你們一起下來,他給你們開門不就行了。”
“師父,”說到這個,寒不渡眼淚就差點飚出來了,“師父,執明神君犧牲了哇!”
他從袖里乾坤中,掏出執明神君的神像,咚得一聲放在神廟之前。
石像穩穩地站著,然后發出了輕微而又細碎的卡嚓聲。
只不過寒不渡還在和喵師父匯報修真界發生的事,大家都沒注意到這聲音。
喵師父輕嘆一聲,也不知是為了三師妹還是為了執明神君,但他拍了拍自家徒弟:“不要自責,你做得很好了。執明有長風神君提前出現,天道定會給他留下一線生機的。”
寒不渡點點頭,崇敬地看向這沉默又靠譜的石像——然后發現石像的腳碎了。
寒不渡的心也碎了:“我剛剛放的時候,那么粗暴的嗎?執明神君,我對不起你啊!”
石像碎裂之處,緩緩爬出一只小烏龜,昂了昂頭,眼睛瞇了起來。
“這這這!”寒不渡激動地手都抖了,“這不會是執明神君吧?”
喵師父眼睛刷的一下子變成了豎瞳,貓爪蠢蠢欲動,就想上去扒拉烏龜殼玩。
寒不渡大義滅親,按住了師父的手:“別,師父,神君看起來很脆弱!”
好在孟章和陵光神君很快趕到,在大貓的爪下,搶救下了執明神君。
“沒事,我有養小動物的經驗,交給我吧,至多千年,執明一定會回來的。”孟章自信滿滿地捧起小烏龜,快樂地走了。
陵光本來想要,可是旁邊那滿是魔氣的大美人一瞪,他就蔫了:“真是的,越來越兇巴巴了……”有沒有第二顆柔弱的星子啊!
寒不渡是個操心的命,執明神君的事放下了,卻又想起了人間結界的事,他支支吾吾地問起了師父:“師父,以后我還能來人界找你嗎?”
“說什么傻話。”喵師父揉揉寒不渡的頭,“先給你放段時間假,以后,你就必須給我管起來這一塊,你之前說過什么來著,出入境管理?旅游簽證?還有啊,人界的修真好苗子也不能浪費了,你以前說的那個什么?霍格沃茲魔法學校?你也給我好好設計設計,都整上。”
寒不渡默默捂住自己嘴巴,他只想做一條咸魚,不想一直干活啊!
不過好在喵師父還有事務需要收尾處理,寒不渡和應清江還能在人間逍遙一段時間,比如看看小工匠劉王掃六合之類。
這天夜里,寒不渡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夢里,一個模糊的身影坐在他的對面,擺著一幅棋局,微微笑著:“果然,你這顆棋,才是最能攪起風云的。”
寒不渡不太喜歡被當成棋子,他警惕地看向對面。
那人自顧自繼續說著:“你想要什么功德?我可以送你回到你真正屬于的地方,你的父母都在等你哦。”
寒不渡在此處呆的年頭,都趕得上上一輩子了。可是他始終沒有忘記父母,尤其是在血魔嶺幻境中見了母親,他更是思念。
他很聰明地反應過來,眼前怕不是就是天道吧?
“我這么好用的棋子,只能有這一個獎賞嗎?”寒不渡厚臉皮地伸出手,“我也不求飛升成神什么的,讓我見見父母,讓應清江陪著我就行,我還有很多很多愿望,比如師門好好的、師姑幸福美滿、人界多一些優秀的人才推動發展……”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兩個,不所有都要!
對面的人停住了下棋的手,不快活地哼了一聲:“胃口還挺大。”
寒不渡才不管呢,正打算繼續報菜名,卻被那人猛得一推,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推了推一旁打坐的應清江:“你也做夢了嗎?”
應清江皺起眉頭:“好像是我師父……”
啊?寒不渡倒仰:長風師祖啊!
“他問我要什么功德,要不要一步飛升,不死不滅,天地同壽,從此再無修煉輪回之苦。”
嚯!寒不渡吸氣:對徒弟果然大方!
“但我說我不要,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嘶!寒不渡扶住腦袋,似乎能感受到長風師祖的崩潰:這戀愛腦徒弟,毀滅吧!
雖然不知道天道會不會考慮自己那些五花八門的愿望,但是寒不渡分明發現,天道非常針對自己和應清江!
世界和平了,工作在即了。眼瞅著難得的空閑,歲數也到了,寒不渡忍不住想和應清江在風景優美欣欣向榮又無修士打擾的人間,開展一些有利于生命大和諧的運動。
瞧,把應清江的小臉都激動得紅撲撲的。
但是,第一次,客棧床塌了。
應清江一邊琢磨著是不是自己力氣太大,凡人東西承受不住,一邊連夜給人家做了張床。
好,那就更刺激點,直接去山里!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還挺貼近自然,嘿嘿。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第二次,地震了。
寒不渡呼哧呼哧瘋狂救著小動物,給大自然打上一個大大的叉。
沒關系,地不行,還有云啊!
想象一下,在藍天之下,柔軟的白云之上,彩云之南~
只是選好最大最柔軟的云,剛躺上去,突然下雨,沒了。
“不對勁這不對勁。”寒不渡抱著頭站了起來,崩潰地對著天大喊,“長風師祖是不是你!”
應清江沉默了,這好像,真能是他師父搞出來的事?
“也許,他是想讓我們先代他收個徒?”這畢竟是長風師祖的遺愿。
好吧,兩個人苦哈哈走上了四處找徒收徒的道路。
三年后,人界衍城。
人間新皇勵精圖治,輕徭薄賦、大赦天下,不過三年,衍城已經比過去繁華多了。
寒不渡想起來那些年打過的行尸,更是感慨萬分,突見路旁一個三歲的小姑娘,叉著腰,冷著臉:“狗蛋,你再欺負螞蟻,我就欺負你,萬物平等知不知道!”
那狗蛋嘿嘿笑著,還不知死活地給蟻穴灌著水:“不知道,我是人!我最厲害!”
小姑娘雖然才三歲,卻一擦鼻子,啊啊啊地叫著沖了上去,像個小牛犢,把那男孩頂飛了好遠。
小姑娘站了起來,心里很高興,卻繃著臉,很是嚴肅的樣子。
“這……”寒不渡微微有點恍惚,“長得好像我一位故人。”
應清江輕輕測了測小姑娘根骨:“單系水靈根,天生的好苗子,我應該能有師妹了。”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只是不知無情道,于她是蜜糖還是砒霜。
一切仿佛就像個輪回。
寒不渡打開小姑娘的窗戶,對上那沉穩而又滴溜溜轉的大眼睛:“孩子,等你11歲,記得來我們學校讀書哦!”
一轉身,應清江正十分羞澀地伸出手:“這下子,我們可以繼續做點成年人可以做的事了吧?”
寒不渡紅著臉,嘿嘿笑了兩聲。
千辛萬苦選定的客棧半夜失火。
火光中,寒不渡半邊臉被照得明明暗暗,很是陰郁,他緩緩舉起了妙筆,直沖向天:“狗天道,故意的是不是?好啊,不讓你徒弟拱我是吧,那你試試,今天你徒弟必須被我拱了!”
咔嚓!
一道驚雷,突降甘霖,客棧火被撲滅,小樓竟然只有廚房受點波及,客人們還可以重新入住。
寒不渡心滿意足。
應清江誠懇地握住寒不渡的手:“你那筆,能不能先收起來,我害怕。”
寒不渡醬醬醬壞笑著,撲了上去:“小弟我來嘍!”
怎么說呢,第二天的寒不渡只覺得,還好自己是修真之人,體魄強健。
在做正事之前,寒不渡意外收到了幾張喜帖。
“張奎五和苗心然的訂婚宴……五師姑和槐尺蛾前輩的道侶大典……等等,怎么還有我和應清江師弟的道侶大典?”
喵師父的字跡顯現:“放心,從此應清江就是我新收的二徒弟了,去修真界成親吧,別說師父不疼你。”
喵師父琢磨著,五師妹結親也是結,不如一起辦了!
“玄天宗真是喜事連連啊。”寒不渡咂咂嘴,“早知道我們應該留到道侶儀式以后再……更有儀式感。”
應清江環住懷里人的腰:“我以為,長風師祖給我們的儀式感夠多了……”
也對。寒不渡笑嘻嘻地回過頭來:“重新認識一下吧,師弟。”
應清江想到那些年自己的高輩分,心里一陣嘆息,乖乖地把頭低了下來:“知道了,大師兄!”
寒不渡心滿意足,把帖子折吧折吧,揣進懷里:“走嘍,回老家結婚去!結完婚搞事業!”
應清江屁顛顛跟上,腰間的寒靄劍都發出陣陣清脆的劍鳴:看吧,當年劍冢里他就知道,這小崽子的無情道,得不了好!
正文完
第 130 章 番外1(特別辦事處&蓬萊第一校)
玄天宗三場喜事,修真界一改愁云慘淡,歡歡喜喜地來喝喜酒了。
好吧,不是他們想來。實在是幽冥海虎視眈眈,好不容易愿意和修真界握手言和,還是得趕緊借坡下驢。
五師姑笑嘻嘻地坐在繩索上,身后是槐尺蛾前輩。槐尺蛾精通陣法,在幽冥海和修真界之間,可以說得上是來去自如,不免讓一些修士更是緊張一把。
槐尺蛾摸摸這小半年掉的頭發,老淚縱橫:“有生之年,我磕的cp和我自己的cp都成真了,夫復何求!”
寒不渡哭笑不得,好在很快,槐尺蛾就被五師姑牽走了。
道侶儀式上,寒不渡和應清江認認真真地把自己的大名刻在了三生石上,姻緣線互相糾纏,直通天際,向天道昭告兩人的誓言。
而寒不渡和應清江在此刻,也收到了天道給予他們的獎勵。
寒不渡終于不用再擔心應清江迅速飛升融入天道了,天道承諾,這一世,他倆壽命取決于寒不渡,寒不渡幾時死,應清江便幾時重入輪回。
至于寒不渡希望和家人再團聚一次的愿望,天道充滿深意地暗示——等著吧!
寒不渡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道侶儀式一結束,還沒來得及度蜜月,享受新婚燕爾,他就和張奎五等十三人一起被神君們抓了壯丁。
“搞什么啊師父,”寒不渡瘋狂抓頭,“真要辦預修班學校和出入境特殊辦事處啊!”
喵師父點點頭:“我們三個血統遺失千萬年,需要閉關才行,唯一純正的執明又……不渡,這人界,交給你守護了。”
寒不渡看著師父的虎耳朵和貓胡須,撇撇嘴,沒再多說什么,唉聲嘆氣地開啟了修真界最強社畜的生涯——就連血魔嶺的大魔王也陪著陵光神君閉關了,自己不也得舍命陪師父?
從無到有,總是最艱難的,好在他不但自己有奪命書生筆,還擁有修真界無敵強大的后盾——玄天宗師門、天道親徒道侶、萬妖窟妖王師叔、血魔嶺大魔王長輩、幽冥海城主姑父,還是人界千古一帝的領路人,寒不渡這是才幡然醒悟——真正開了掛的,是我啊!
一千五百年以后。
托一顆紅心天下大同的小工匠的福,打好了底子的人界雖然也有波折,但總體發展極快。如今的社會,已經和應清江印象里去過的寒不渡的世界,大差不差了。
只可惜人類轉世太快了,茫茫千年,寒不渡也不知那一位勇敢的如妃,有沒有等到那個他,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不過天道對有功之人待遇不差,連三師姑因為最后修復結界有功,都保住了一絲魂魄轉世,想必如妃一定能得償所愿。
“應處長,這里有份特殊的申請,需要您審批一下。”
應清江推了一下金絲眼鏡:“確定是火系靈根的妖修犯亂?”
底下人點點頭,身上的制服熠熠生輝:“建國以后不準成精,這多半是鉆了哪里陣法漏洞進來的。這火系妖修能力極強,動物管理局老大閉關不在,手下都失敗了。目前我們已經派出行動組三支精英隊伍支援,也都失敗了,不得不需要上頭下來修士支援了。”
應清江沉默片刻,從入境申請書中,拿出那份水系無情道的申請書,按下了四位神君的印章:“通知她,可以入人界了。前提是把這個妖修抓住。”
底下人看了看,笑了:“您的師妹啊。”
“別聽不渡亂說,”應清江無奈地推了推鼻上的眼鏡,不渡非說這么戴好看,叫什么斯文敗類禁欲風,“我已不是無情道了。”
“遵命,應處長!”
回到家里,應清江便看見寒不渡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抱著可樂看著電視劇,嘎嘎樂。
“你那師姑要來了,”應清江拍了寒不渡的屁股一巴掌,“你又要上點規矩了。”
寒不渡苦著臉,放下可樂,正襟危坐:“你怎么就把她出入境許可給批了……”
當年收下的小姑娘,本就與三師姑有一絲相似的氣息,誰知越長大越恐怖,不但有長風師祖的冷臉和死板,還自帶三師姑對寒不渡的管教壓制。
好在小姑娘閉關多年,但誰知一出關,就被批準來人界了。
寒不渡打了個寒噤,趕緊起來收拾衣物:“你自己過段日子吧,我要去學校帶隊去他界歷練,啥時候她簽證到期走了,你再通知我回來!”
應清江哭笑不得:“也沒見你這么怕過誰。”
寒不渡,不,寒校長已經換好衣服,頭也不回地直奔學校了——種花蓬萊第一高級中學。
論壇上,一個帖子悄悄冒出來。
“朋友們,急急急,進來發大財!”
樓主:我今年小升初,收到了一家特別牛的提前批次初中錄取通知書,叫什么種花蓬萊第一高級中學,但是我怎么查都沒有信息,不會是騙子吧?
1樓:喲,還是小朋友呢。等一下,我都沒聽說過,野雞初中吧,還叫種花第一!做夢!
2樓:樓上……我剛幫樓主在教育部里檢索了一下,還真有,還是國家級五星級重點中學。不是,我以為我讀省級五星已經夠牛了,哪來的國家級五星啊!
3樓:……嘖,歡迎學妹,還是學弟?
4樓:……嘖,又是一年招生季了啊……我只能說,dddd(狗頭)。
樓主:3樓4樓是學長學姐嗎?求求你們多說一點吧!學校住宿好嗎?交通方便嗎?食堂好吃嗎?
5樓:……住宿挺好,交通的話,不行你先帶把掃帚,不然一開始屁股容易被割破。食堂……看你主修哪一科吧!有的科指不定沒得吃,哈哈(苦笑jpg)。
樓主:啊?我怎么沒看懂?帶掃帚?哈利波特騎著掃帚飛,騷瑞騷瑞?食堂還分文理科吃飯的嗎?
6樓:樓主看我看我!我只能告訴你,趕緊來!!!進來讀完就有鐵飯碗!(大拇指)
7樓:這樓怎么這么詭異啊?還鐵飯碗,你以為大學畢業啊!大學畢業都不敢這么做夢的。
8樓:現在小升初不是地段生嗎?已經搶生源了?這么卷的嗎?
9樓:去念吧,你不會后悔的,打開新世界大門。
10樓:此貼違規,終結封禁。
根本不知道哪里違規的小樓主郁悶極了,把鍵盤一推,對著錄取通知書又發起了呆,到底去不去呢?
“寒校長,”教導主任張奎五推門而入,“今年畢業生一共有16人,有12人愿意斬斷塵緣去修真界深造,已經通知各家門派準備收徒了。另外4人不愿離開塵世,還是交給應處長去特別行動處?”
說起來,還是寒不渡這腦瓜子好使啊,既讓人界幫他們解決了基礎教育認字識字問題,又能完美實現人界修真界分流,還能讓畢業生入職,對付那些偷溜進來殺人犯罪的家伙,讓人界自行運轉。
“別,”寒不渡想了想,“前些日子我四師叔閉關前跟我說,動物那邊不太平,他們那地方,想弄死妖王的多了去了。畢業生分給動物管理局吧,特別行動處那邊壓力挺大的,要兼管出入境,以后妖修這一塊還是得動物管理局支棱起來。”
“行,”張奎五樂呵呵的,“等百煉閣那幾個家伙出關,讓他們繼續來接管出入境就好了。”
寒不渡愁眉苦臉:“可惜其他天音、碧云姐妹們都只肯當老師,不然也是極好的勞動力。說起來,這次去幽冥海歷練,是誰帶隊?”
“是心然,她正好去看看你五師姑。”
寒不渡拍案而起:“不不不,這次你們夫妻好好休息,帶隊,就讓我來吧!”
“校長,你對象呢?”嘻嘻哈哈的孩子們扛著各式武器,“怎么這次就你一人啊?”
“去去去!”教導主任張奎五轟開起哄的學生,“準備好穿越結界了啊,功法運行起來,見到親人不許講話,變成鬼修我們學校可不管了啊!”
學生們哈哈大笑,握緊手中的板磚、火鍋、某k47、劍、琵琶等等:“出發!”
寒不渡這一走,應清江便有些無聊了,一個人呆著也沒勁,索性他去圍觀“師妹”抓妖,還能指點一二。
那妖修無比兇殘,甚至還聰明地學會了劫持人質。
應清江按住了師妹蠢蠢欲動的劍:“你打怪,我救人,勿要分心。”
師妹一聲不吭,只微微點了點頭。
最后一位救出的是一個年輕的孕婦,她驚恐地一只手抓住應清江的手,一只手捂著肚子:“孩子,我的孩子,仙人,救救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沒事,放心吧。”應清江放下孕婦,熟練地給幸存者們一鍵清空記憶。
但他盯著這年輕孕婦的臉,莫名出神,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師妹已經一劍砍下那妖修的頭顱,扔在了地上。
應清江一看,是一只蛇修,難怪如此強悍。說起蛇修,他當年也苦戰過……
等一下,這張臉,當年……
是寒媽媽,是當年血魔嶺幻境中,寒不渡的媽媽啊!
應清江連夜直奔幽冥海——寒不渡,你要出生啦!
半夜里,鬼鬼祟祟的兩個人蹲在那孕婦床前,寒不渡偷偷摸了摸那肚子,感覺太神奇了,“我還在我媽媽肚子里,不應該啊,這世界的歷史都和我記憶里的對不上!”
“平行世界吧,”應清江笑笑,“不管如何,不渡,歡迎你找回家了。”
寒不渡勾勾應清江的手指:“是我們,都找回又一個家啦。”
三十年后。
當一個五靈根設計師社畜緩緩身體變得透明,消失在人間時,天上群星微微閃爍。
門口的寒不渡深呼吸,和應清江相視一笑,打開了房門:“爸,媽,我回來看看,順便帶一個朋友給你們認識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