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唐毓瞪著他，甩起身邊的沙發抱枕就砸過去了。
唐毓兇他：“好好說話！陰陽怪氣什么！”
副總撇撇嘴，繼續怪聲道：“陰~陽~怪~氣~什~么~”
他鬧夠了，正色后，立馬就是懷疑：“嘖嘖，沒見過你唐毓還有這么好心的時候。他這是文化水平不高嗎？你看他打的字，他簡直大半個文盲啊！”
唐毓反駁道：“別這樣說他。”
又說：“而且我一直很好心的，拜托，我做人很善良的。”
副總嗤笑一聲。
“得了吧，你就對剛才那個小橘毛善良。怎么，他頭發把你燦爛到了，還是美貌把你征服了，你剛才的表情看的我渾身雞皮疙瘩，肉麻死了。”
唐毓抱著胳膊，盯著他，有點自我懷疑了：“我什么表情？”
副總拍拍手，意味深長：“你一副想惡心死我的表情。”
唐毓自然否認，笑罵道：“滾蛋，胡說八道。”
副總沒胡說，但也是開玩笑為主。
兩個人胡扯似的鬧著又聊了一會兒，副總就離開回他自己辦公室了。
唐毓在和副總說話的時候，只一味否認他對桑昭有些特殊。
可副總走了，沒人瞧著他了，他自然而然地翻出手機，點開微信，點開和桑昭的聊天界面。
他想去翻翻桑昭的朋友圈。
唐毓還蠻好奇，像桑昭這樣的人，會在朋友圈里發些什么。
結果，他一進去，發現桑昭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桑昭的微信才到手三天，自然沒發過朋友圈，他現在甚至都不會發朋友圈。
可唐毓不知道啊。
唐毓看這年輕人朋友一片空白，下意識就擔心是自己作為領導被他屏蔽了。
唐毓捏著手機，盯著白花花的屏幕。
喉結動了動，覺得嗓子有些干，心情也低落了一些。
在工位的桑昭，自然不知道唐毓此刻復雜的心緒。
他的小貓腦子里，處理不了那么復雜的事情，也不理解糾結一些的人類情感。
他只是很開心地坐在工位上，努力喝他的那杯草莓牛奶冰。
桑昭像一顆裂開口的開心果那么開心！
他雀躍到不得了，杯子放在桌面上沒有拿起來，小心翼翼把吸管戳進杯子里，嘴巴探過去吸溜了一口。
入口是草莓的清香，酸甜的味道敲擊著舌尖，和奶味搭在一起，格外順滑清新。
就那么一瞬間，才喝了一口，桑昭的眼睛就瞇了起來。
他感覺后腦勺癢癢的，下意識就想搖頭晃腦。如果不是穿著鞋子，他真的很想用后腳蹬一蹬自己的腦殼。
好好喝啊！這就是人類在喝的東西嗎？
那他之前喝的水是什么？水和這玩意兒一比，豈不是和毒藥差不多！
他怎么才喝到這么好喝的東西！他就是個沒吃過喝過好東西的土貓咪，他感覺他的世界天都亮了！
桑昭喝著草莓牛奶冰做工，就覺得小貓咪裝人上班的日子不是那么像牛馬了。
他還是做著裝訂整理材料的活兒，一轉眼到了十點多訂中午飯的時候，安媞瑚幫他定了鰻魚飯。
他之前沒吃過鰻魚，這是第一次吃鰻魚。
說是叫什么蒲燒鰻魚，聽名字就感覺很好吃。
他懷揣著要吃好東西的心思，做活兒的時候都想哼兩聲貓咪歌了。
安媞瑚結束了手頭的工作，去茶水間接了一杯咖啡，又回來了。看見桑昭還在忙，就問：“要幫你接杯咖啡嗎，桑昭？”
桑昭連忙搖頭：“不了不了，喝咖啡睡不著覺。”
這是小貓闖蕩人類社會后，收獲的血淚寶貴經驗。
安媞瑚挑著眉毛，輕笑一聲：“哦，還是喝不了咖啡的小……小年輕呢。”
她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從柜里找了找，拿了幾包小魚干給桑昭吃。
桑昭很開心地接了過來。他靈敏地撕開包裝袋，擠出里面的干炸小黃花魚，吭哧一口就吞下去半截。
小魚干有些魚腥味，但對桑昭來說，那不是魚腥味，那是鮮味，是小貓誘捕劑！
吃起來香香的，嚼起來酥酥的，桑昭一連吃了好幾包。
可桑昭吃著吃著，總覺得不對勁。
誒，好像哪里不對頭。嗯……他是不是忽視了什么？
他吃魚干的動作慢了下來，越來越慢。
半晌，桑昭驚恐地意識到，小安姐昨天中午給他點魚肉面，今天中午給他點鰻魚飯，還給他吃小魚干……
怎么總給他吃魚啊？啊？！
這是正常的嗎？！
她是不是已經發現自己是小貓咪了？
可惡！他究竟是在哪里露出了貓腳！
桑昭盯著她，緊張兮兮的，說話都有些打磕巴：“小安姐，你總給我吃魚喔。”
“是有、有什么特殊原因嗎？”
安媞瑚聽了這話，回頭看他，表情有些微妙。
她似笑非笑，抿著嘴角：“你想多了，只是因為我喜歡吃魚而已。”
桑昭覷了下她的表情，沒看出什么。
“是……嗎？”他猶疑了一下。
可仔細想想，誰會因為同事多吃兩口魚就懷疑同事不是人啊？
如果這么容易被揭穿，妖管局就不要活了，解散賣廢鐵算了。
所以，其實身份才不會那么容易被揭穿，對吧！
桑昭注意到，安媞瑚說完，不慎在意地就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她又從柜子里掏出一個罐子，走到桑昭面前，揚起眉梢，眉眼間有幾分笑意：“當然是了，不然還能是什么特殊原因？”
她把罐子遞到桑昭面前：“所以，魚肉松你吃不吃？”
桑昭盯著罐子里金黃色的魚肉松，又饞起來了，干凈利落地道：“吃！”
剛才低聲提點桑昭的那個同事，也晃悠過來了。
她笑瞇瞇地伸手：“小安姐，也給我一把吃。”
安媞瑚示意她自己拿。
她捏了一點魚肉松，慢慢吃著，和安媞瑚搭話：“小安姐，剛才唐總叫你干嘛呀？是來新活兒了嗎？”
提起這個，安媞瑚蹙眉搖頭。
“沒有，他問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不要把年假休了。”安媞瑚滿臉疑惑。
“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她示意他倆看看自己的臉，“我最近看起來壓力很大的樣子嗎？”
同事哎呀一聲：“哎呀完全沒有啊，反而皮膚瞧著又好了呢！真的，皮膚底色都亮了……”
安媞瑚滿意極了：“我換了新的面霜，我朋友自己做的，你別不信這個，回頭我帶一點給你用，你就知道了……”
她倆說話的時候，桑昭在旁邊默默地吃魚肉松。
知道真相的小貓咪，深藏功與名。
為什么唐毓問你壓力大不大，因為他看見你倒立打傘狂奔了啊！
哪怕現在回憶起來，那一幕也真的是有夠嚇人又嚇貓的。
估計唐毓心理陰影還在，但又怕員工出問題，變著法地問問。
桑昭若有所思。
……這么看來，那就是人類釋放壓力的方式嗎？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所以，為了融入人類社會，他也要到處用手走路，用腳打傘嗎？
可他的爪爪是粉紅色的草莓爪爪耶。真的要用草莓肉墊在戶外亂走路的話，他很嫌棄的！
要不算了吧，桑昭嚼著魚肉松，默默想。
-
到了中午，訂的餐送過來了。
桑昭試著去吃鰻魚飯。
鰻魚的魚皮微韌，像是焦糖一樣鮮甜，魚肉油脂綿密，入口就像是化開了一樣。
和米飯一起吃，更是激發出了額外的甜，怎么吃都香香的。
他捧著餐盒，虔誠地把最后一顆米粒也吃光。
下午就沒什么好玩的了，桑昭喪著臉做文件整理工作。
把工作收個尾，拿去給安媞瑚看，這活兒就都做完了。
桑昭溜去茶水間的零食區搞了點兒零食，坐在工位上犯困，等下班。
不過，他下班了也不是真下班。
桑昭不能立刻就回公寓睡覺，他還要去妖管局上課。
下了班，去上完課，又蹭了飯，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公寓。
回到家里，他望著公寓，大大地哽咽了一聲。
立馬變成貓咪，把自己寶貝的小帕子拿出來，在小帕子上踩奶解壓。
他打著貓咪呼嚕，感嘆上班好累啊。
小帕子有媽媽的感覺，他要躺在小帕子上舒服地睡一覺。
明天是周末，但他也不能休息，他還是要去上課。
一時間，桑昭的小貓嘴巴里發出了罵罵咧咧的喵喵咪咪聲。
見鬼了干嘛老上課？
就不能讓小貓從早睡到晚，做一天廢物點心嗎？
不過呢，周末還是不一樣的！
周末去上課的時候，他坐地鐵來的，而后在妖管局附近美美換乘了新的交通工具。
他飆車。
李主任今天正好值班，辦公室的值班電話一響，她就接起來。
“你好，行動科。”
電話那邊是警衛室。
警衛室先是沉默了一下，遲疑著艱難開口。
“李主任，您最好是下來一下，您部門前幾天收容的那位來上課了。”
李主任納悶道：“來就來唄，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還用她下樓給他引路嗎？不用吧？
也沒見他有容易迷路的特性啊。
警衛室沉默了一下：“他騎著‘機車’來的。”
李主任：“……機車？啊，機車。”
她預感到了幾分不妙，撲棱棱就往樓下跑，到了樓下，見到桑昭，一口氣差點沒抽過去。
好極了，警衛室是給他面子，說桑昭是騎機車來的。
此刻仔細一看，哪有機車，那分明是一只黑色的豹子。
桑昭騎在黑豹子身上，優雅地停在她面前。
豹子的黑色皮毛，在陽光下泛著油光水滑的亮光，桑昭的小橘毛也燦金出了奪目的光暈。
李主任沒有心思欣賞這獨特的美。
她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去，一把揪住桑昭的領口，一把扯住黑豹的鬃毛。
先罵黑豹：“我說了多少遍了，不許你到處做坐騎！”
再罵桑昭：“我叫你好好裝人，這是你好好裝人的態度嗎？這是什么！”
她一指黑豹：“說，這是什么！”
這是他上妖管局手機應用課的同班同學。
但桑昭可沒這么說。
桑昭神色認真，說：“這是貓托車。”
李主任：……？
桑昭理不直，但氣壯：“是，我們沒有摩托車那么機械化，但世界也要允許貓托車存在的吧！”
李主任后退兩步，捂著心口：“……我好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