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噎住。

    這他哪見過啊……不對，這要見過就有鬼了好嗎？！

    難道說塔靈卡牌本來就是會說話的？

    他瞧了眼刀疤，刀疤表情比他還驚悚。

    他又瞧了眼彈幕，彈幕和刀疤一樣驚悚。

    [？？？？？？？？？]

    [誰在說話？？卡？？？]

    [等等，等等，這是什么東西？是我眼花了嗎，我剛剛怎么好像看到卡牌伸了個懶腰還翻了個身？？]

    少年剛剛受驚的心情，在這充足的對比之下莫名平復了許多。

    嗯……再怎么說……

    他也是早就見過卡牌先生亂動的人啊！

    沉穩點，沉穩點。

    對，這可是他抽出的卡牌。

    深——呼——吸——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卡形宗先生會動不是嗎？現在只是在這基礎上多了一條會說話而已！

    [雖然卡面和真人一樣好看但這真的很驚悚好嗎，眾所周知卡牌只有四種顏色，哪來的紅色卡牌啊！@主播@主播@主播，你這張卡肯定有問題，快去找你隊友驅個鬼啊，我是認真的！！！]

    [我懂了，主播進入副本后進行抽卡，被副本里的鬼看到了，所以鬼化身紅卡，吞掉真實的卡牌，然后又在主播召喚塔靈的時候化身人形！！啊啊啊這是什么鬼故事啊，主播你快逃啊——（尖叫]

    [不是，等等，你們認真的？現在的鬼已經迭代進化到了這種程度嗎？！甚至剛剛他還知道拆下攝像頭把直播間當做監控器用？！]

    [嗚嗚，只有我一個人沉醉在這張卡牌的美貌之中嗎q3q如果這是一張假卡就太好了，主播如果有辦法偷偷把他帶出副本，我高價收！！以我三層天師的水平，保證能把鬼哥哥服侍得妥妥帖帖！]

    [你們有人能看出這張卡的下面寫的是什么字嗎？我看它有好幾行，但這光線太暗根本看不清啊]

    長風看到彈幕，恍然意識到牌面上除了新增的頭像之外，還多了好幾行的信息。

    他定睛看去，只見宗先生的頭像下面，赫然寫著：

    宗律

    稀有度：ur

    卡牌代號：？？？

    副本勝率：暫無數據

    玩家推薦度：暫無數據

    經過了剛剛短短半小時相處，他已經無數次在彈幕里見到其他玩家猜測宗先生的真實稀有度了。

    他們從一開始的sr，猜到后來的ssr，可把他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他算是清楚了，宗先生不管怎么樣都不可能是一張比r卡更差的卡牌，他在抽卡之初對“ur”兩字母的猜測完全錯誤！

    他對于不同稀有度卡牌的認知并不明確，可他還有彈幕，彈幕給了他一個非常精準的范圍：絕對在sr之上，甚至放在ssr里都是非常特殊的一張卡！

    那么“ur”這個稀有度就只有兩種“階層”可能性了：

    要么，它在sr與ssr之間；

    要么，它比ssr更加稀有。

    二選一，究竟是哪種呢？

    長風不知道，長風不敢猜。

    他當然希望、也更傾向與第二種可能性。

    可是……比ssr更加稀有的卡牌？！

    這是他一發就能抽出來的東西嗎？！

    倒不如像是彈幕里說的那樣，說宗先生是副本里的鬼物假裝卡牌還更可信點！

    心中的雀躍和恐慌同步誕生，少年腦海里一時間閃過無數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故事。

    他慌忙地用手掌遮住宗先生的下半張卡牌，急忙將他往信封里放。

    [？？@主播，你的手挪開點，讓我們看一眼啊！！]

    [@主播，草，我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別不識好歹啊！你再不去找隊友驅鬼小心待會兒曝尸荒野啊！！]

    [如果這張卡真的偽裝成了一張真實的卡牌，那它的牌面上應該就是寫著名稱、稀有度、代號、勝率、推薦度這五項吧，請問這五項里有什么是不能給我們看的嗎，啊？？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去哪了主播！！]

    “……反了，你放反了！應該把我的頭頂朝著信封開口方向！”紅色的卡牌腦袋朝下，非常抗議。

    長風無視了彈幕，手忙腳亂地將卡牌倒了過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宗先生，我剛剛拿得急了點！您看這樣可以嗎？”

    “嗯……可以，把我的正面朝著信封放，信上味道太大，很難聞……唔，對，就這樣。”

    “等等。”

    刀疤這時終于反應過來，一把握住了長風的手腕。宗律卡也因此被卡在信封開口的邊上，下半張卡身在信封里，上半張頭像在外面。

    刀疤眼角直跳，聲音飆高：“你他媽先給我解釋一下這張卡是什么情況！它真的是你抽出來的？”

    長風茫然地看著刀疤：“我知道啊，刀疤前輩，宗先生是我親手抽出來的，有什么問題嗎？”

    刀疤不可置信：“有什么問題？！你沒見到它在動，甚至還在說話嗎，你問我這有什么問題？？你他媽見過誰家的卡牌會動還會說話啊？？”

    長風無辜地仰著腦袋，小聲說：“可是，我也沒見過其他的卡牌呀……我還以為所有卡牌都是這樣呢。”

    刀疤：“？？？？”

    等等，這新人的世界觀是不是出現了什么問題，他是真心實意覺得這是正常現象嗎？？

    宗律卡平躺著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天花板，所以他卷起了腦袋一角，看向刀疤。

    “慌什么，你看今天那個npc手臂都能變成黏液了，我一張卡說句話而已有什么好慌的，”宗律頭像眉毛一動，似笑非笑地瞧他，“你放心，我真的是一張普通卡牌而已。”

    刀疤反駁：“這不一樣，他是副本里的怪物！”

    宗律卡的脾氣比宗律人的脾氣直接很多，當即一句：“別糾結這種沒營養的問題了。就一句話，干還是不干？干就快點，再拖下去npc人都要找不到了。要是慫了不敢干，你就自己滾蛋，換個膽大的人來。”

    刀疤的脾氣更大更暴，他當即大刀一砸地，狠聲罵道：“草，干就干，誰他媽退出誰就是慫蛋！新人，放卡，走！”

    少年：“好嘞^-^~”

    正如下樓時的那樣，從二樓到五樓他們都沒有見到第二只怪物。

    安全通道的位置就在電梯對面。

    長風悄悄地將信件放到五樓電梯門口，然后立馬縮回了安全通道里。

    不一會兒，空蕩的走廊上就響起了悶悶的腳步聲。

    “嗯？那是……”

    腳步聲驟然變快，最后更是直接小跑到了電梯口。

    瘦高個npc欣喜若狂地撿起信封，迫不及待地拿出信件在眼前展開。

    “是信，是信！我拿到了！！”

    他用力地親了一大口信件，然后飛速地將它塞回信封里，警惕地掃了一圈四周，像是做賊般把信踹到了懷里。

    他迫不及待地連按了五下電梯上鍵，隨著一聲“叮”，電梯開門，他匆匆走入了電梯里。

    當電梯關門，數字開始上升的時候，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才從安全通道中探出頭來。

    長風這會兒心跳飛快，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雙眼死死地盯著電梯層數：“7……9……13！他到了13樓！”

    刀疤揮揮手掌，帶他走到另一個電梯處，開門探進去半個頭。

    “這棟大樓一共20層。草，真高。”

    他快步帶著長風回到樓梯間：“快，上樓！注意控制腳步聲！”

    沒有人會蠢到在副本里乘坐電梯，這點長風也很清楚。

    于是兩人離開貓下身子，輕聲碎步地往樓上跑去。

    可剛一踏上六樓，長風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那是一種被什么存在盯著的感覺。

    心底里毫無征兆地攀升起寒冷，肢體皮膚不由自主地激起一層雞皮疙瘩，他渾身發毛，血液逆流沖上腦袋。

    可明明樓梯間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外，再無其他聲音。樓梯拐角的燈泡昏暗地亮著，視野范圍內根本見不到任何其他存在！

    每層樓墻壁上貼著層數數字，也確實在一層一層地向上升著。

    可那股不對勁的感覺，實在讓人止不住地心慌。

    “……刀疤前輩。”

    少年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才從嗓子里擠出這顫抖的一聲。

    “別慌。”

    刀疤聲音低沉而穩定，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拽著他繼續向上跑。

    “我是四層玩家，帶你活著走上這一路沒有問題。他的眼光不錯，在我們幾個人里，只有我的能力最適合保護你這個新人。”

    長風不可抑制地感到腳軟、頭暈。這不是錯覺，更不是由于恐懼而產生的生理反應，它更像是一種來自精神上的、真實存在的外在壓迫。

    他死死咬著牙，不想讓自己拖太多的后腿。

    “這種感覺……是怪物嗎？”他啞聲問。

    “嗯。這是困難本，怪物的實力比你強太多，所以天然會對你造成精神壓制。我能感覺到越往高層走，怪物的實力就越強，但……不對勁，照這樣來看，二樓到五樓的怪物不應該那么少。”

    他死死皺著眉頭，臉頰上的刀疤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他摸了摸口袋，那里，還有著一封假信。

    “至少到這層為止，我都有信心帶你沖下去。但……他怎么辦？以他現在的形態，進到怪物窩里完全就是羊入狼圈。”

    刀疤壓低了聲音問：“給我透個底，他究竟有什么后手，是什么等級的卡？或者說……他真的是你抽出來的塔靈卡嗎？”

    “真的是真的，”長風苦笑，“至于宗先生的后手……”

    他頓了頓。

    其實他也不知道。

    只是，宗先生是他手上唯一能夠拿出的籌碼。他能在這場副本里獲得什么樣的結果與收獲，幾乎完全要靠宗先生決定。他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困難本里完全就是送菜。

    所以，他只能拿出自己唯一的價值交給宗先生——那就是完全的信任。

    宗先生怎么說，他就怎么做。

    宗先生決定做什么，他都會完全配合。

    這是他在抽出卡牌沒多久，隱約意識到自己對“ur”理解似乎出了錯時就做下的決定。

    他很弱，沒有辦法為卡牌先生提供什么助力。

    但至少，不能讓自己成為阻力。

    所以少年沉默了一下，說：“抱歉，刀疤前輩，等宗先生的計劃完成之后，我會告訴你的。”

    刀疤冷哼一聲，沒有追問。

    只是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你最好祈禱他真的有后手。不然他跟我保證下的任務貢獻值，我可就要跟你要了。”

    宗律此時的體驗非常差。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悶在了熱水杯里，被人上上下下地來回顛，四周還滿是熱氣，將他悶得渾卡是汗。

    當然，他一張卡是不會流汗的。

    他只是說說而已。

    可他的感受也確實是差，他并沒有騙人。

    不光是悶熱與上下顛，他在創造假信的時候，用它們與真信偷偷蹭了很久，將真信上那股刺鼻玫瑰味掩著的腐臭完完全全地蹭了上來。

    現在，這股難聞的味道便貼著他的“背面”，幾乎0阻擋地聞到了他的鼻子里。

    宗律：世上很多東西本沒有必要存在，比如說一張卡牌的嗅覺。

    可他能怎么辦呢，他也沒辦法。

    他只能期待著這個npc快點兒把他帶到地方。

    在他化形為卡后，他就重新打開了直播間的彈幕。

    通過彈幕和直播間畫面（無聲版），他對召喚者那邊的情況幾乎了如指掌。

    大約過了七分鐘的時間之后，揣著他的npc終于停下了腳步。

    宗律了口氣，決定等他計劃完成之后，一定要好好用卡身去洗個澡。

    ……可以吧？他好像并不是一張紙質卡片，應該是能泡水的。

    布拉德員工停下腳步，將信封掏了出來。

    “我拿到了，我拿到了……”他欣喜地撫摸著信封，嘴里嘟嘟囔囔。

    就在這時，他的面色一變，忽然跳了起來，尖叫：“干什么，是誰！”

    宗律評價：震耳欲聾。

    他的耳朵快要昏過去了。

    可下一刻，布拉德員工的話語就讓他整張卡都清醒了過來。

    “噢，齊高！該死，你來得正好，但你離我遠點！”

    齊高？

    這不是那位30好感度的npc嗎？

    他唯二送出去的兩份假信這就要見面了？

    宗律內心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