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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骨鄉

    骷髏人一動不動, 它坐在王座上,就好像完全沒有靈魂。宗律試探著向著棺槨前進, 骷髏人依舊沒有動彈。

    任務給得非常明確,就是要把這只骷髏給砍了,所以宗律猜測它就是之前展現出和他相似能力的那個存在。

    嗯……

    說實話,他還沒想好怎么對付自己的能力。

    尤其是有中生無這一招,他自己用著都覺得具有一種無痛恐怖感,更別說萬一它被用在自己身上了!

    不過在這之前,既然骷髏人沒有行動,那他打算先去把那棺槨打開看看。

    宗律小心翼翼地來到棺槨前, 在距離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他猶豫了一下,小聲地出聲問道:“你好?”

    骷髏一動不動。

    宗律繼續小聲試探:“我可以開一下這個棺槨嗎?”

    骷髏沒有理它。

    宗律:好,它默認了,可不能說我是在盜墓啊!

    [“你好,我可以打劫一下你嗎?”]

    [卡哥還怪禮貌的咧]

    [小心點吧?萬一這棺材里還藏著其他怪物那就不好了!]

    宗律很小心。

    他在棺槨周圍制造了一個透明的密閉塑料長方體, 將它整個“套”在里面, 然后再隔著十米的極限距離,在棺槨的側面開了一個剛好和人的頭顱差不多大的圓形窟窿。

    就算棺槨里真藏了一個人, 想要突然詐尸襲擊?嘿,那就讓它嘗嘗什么叫做卡頭攻擊!

    然而,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沒有突然從棺槨里睜開的血目, 也沒有突然從窟窿里竄出的毒蛇。

    只有一股幽綠的霧氣, 從窟窿之中幽幽飄出。

    毒氣?

    宗律瞬間就聯想到了蒼葉在描述東林城時,說那兒是僵尸病毒出現的起源之地,整座城市就連空氣都是綠色的。

    綠霧試圖向外彌散, 卻被透明屏障完全阻隔。

    宗律用泯滅將能夠看到的綠霧全部散滅一空。

    剛一動手, 身前忽然響起一陣“咔咔”聲。

    宗律唰地抬頭, 只見王座上的骷髏整個抬起了頭,空洞的雙眼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下一瞬,暗紅骷髏從王座上消失了。

    紅色的殘影劃破陵墓,白骨手掌“嚓啦”一聲刺碎屏障,一下擊破了中央的棺槨!

    滿棺槨的幽綠霧氣從破洞口涌出,朝著暗紅骷髏的骨架子上聚集纏繞!

    就在綠色霧氣纏繞上骷髏架的那一瞬間,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骨架上開始涌動一般長出血肉。

    一團又一團的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骨架上攀爬、增生,眨眼之間就爬滿了整個骨架!

    就像是青燕城那只能夠無限生長的肉瘤僵尸王一樣。不同的是,此時生長在骨架上的肉是可控且有“形”的。

    因為這團新長出的血肉,在暗紅骨架上長成了一個人影。

    宗律瞳孔震動:“我的復制體?!”

    長出了血肉的骸君歪了歪腦袋,脖子發出咔咔的骨骼摩擦聲。

    聽到聲音,它緩緩扭頭,朝著宗律的方向看來。

    只見在那腦袋上,新生的血肉構筑成的白皙面龐,竟與宗律一模一樣!

    幽綠色的霧氣在它身上繼續纏繞,爬上面龐,然后,宗律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和他一樣好看的臉,以飛快的速度變青、變皺、變干,向內凹陷,然后——

    變成了一張僵尸化的臉!

    宗律瞳孔超級震動:“我的僵尸化復制體??!”

    [我草!]

    [啊啊啊啊啊啊不可以,宗先生這么好看的臉怎么就被變成僵尸了!!]

    [我超,既然要變成僵尸,那就不要復制卡哥的臉啊!!!*尖叫*]

    [是我的關注點有問題嗎?我感覺卡哥的復制體就算成了僵尸,也比其他僵尸要好看耶(叼花)]

    [啊啊啊啊啊啊激動起來了,我想我想我想!卡哥給個機會,給我一個副本編號,讓我進去把它收進我的尸體收藏閣里好不好Q3Q]

    [趕尸宗滾滾滾滾啊,惡不惡心啊你!!]

    [好家伙,怎么還會出現復制體啊!但這復制體能不能走心一點,至少把頭發也復制成紅色的啊,黑發算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就是,黑色看起來太嚴肅了,得要紅發才像我們卡哥的活潑樣!]

    宗律對彈幕表示深深贊同。

    復制了他的臉變成僵尸,這什么意思嘛?他才不要變成這么難看的樣子呢,哪怕只是他的復制體也不可以!

    骸君與他的距離,剛好就在十米之外。

    宗律不知道對方在綠霧狀態下還會變成什么模樣,決定先下手為強。

    泯滅,起!

    就在宗律用意念驅動技能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覺自己覆蓋在骸君所站立空間上的精神力,被一股相同的力量結結實實地擋住了。

    緊接著,一股刺耳的金屬鋸齒摩擦般的聲音從骸君的方向傳來!

    “呲啦——”

    這道聲音直刺腦海,刺得宗律腦袋劇痛!

    宗律立馬停止技能,果不其然,刺腦的聲音隨之消失!

    這是……

    他看向骸君,只見僵尸面龐上一片冰冷,身上從頭到腳卻是一塊肉都沒有缺失,完完整整!

    能夠抵御泯滅??

    骸君盯著他,沒有給他更多的時間思考。

    它緩緩抬起了手。

    宗律擔心對方真的擁有與自己一樣的能力,對他使用泯滅,當即猛地一退,將距離拉到十米開外!

    然而,預料中的場景并沒有出現。

    反而是宗律原本站著的土地,突兀地從平地向上拔起!

    宗律:??

    腳下的土地向前快速地涌動而去,像是一條不停前進的履帶。

    而他站在地上,就像反向站在跑步機上一樣,如果不動,身體立馬就會被帶著向前!

    ……說好的能力和他相似呢,這只骸君不是造箭的人?

    宗律可不敢真的轉頭向后跑,否則那豈不是將背后完全留給了敵人!

    情急之間,他向后方空中一跳!

    跳起的瞬間,他往最近的墻壁上造了一塊堅硬的木板。木板鑲在墻壁土石內,像跳水板一樣長長地伸出來。木板和土地之間空有一定的距離,因此并不會被裹挾著向前涌動。

    嘿咻!

    宗律完美落到了木板上!

    再定睛向前方看去,土地越拔越高,竟然直接捅破了天花板!

    “嘩啦啦啦——”

    碎裂的土石向下塌落,宗律避開砸向他的土石之后,那塊凸起已經赫然達到了兩層樓的高度,在室內形成了一座迷你小山!

    而骸君,便高高地站在山顛之上,朝下睥睨。

    又一揮手,滔天的海水從空中涌出,如同巨大的海浪一樣,遮天蔽日地向著宗律撲來!

    [臥槽,生山又生水,這就是卡哥無中生有的進階版?!]

    [夭壽啦,復制體的技能竟然比本體還要高一階]

    [天哪,揮手生風雨,這是什么神祇能力啊??]

    [呸,吹敵人干什么,卡哥只是沒有遇到需要生山生水的場景而已,沒這么做過不代表他不能這么做吧!]

    [這要怎么辦啊?難道要把海水全部泯滅嗎?如果是的話,這消耗是不是太大了,簡直一下就得把卡哥掏空啊!]

    ……就算能做到,那也得是卡形的事情,而不是人形的事情啊!

    宗律看著憑空生出的滔天海浪,以及拔地而起的小山,腦子里自然而然地蹦出了一句話。

    ——平地起高樓,山川填河海。

    這說的***完全就是骸君的能力吧!

    學?

    他的人形根本學不來啊!

    全部泯滅當然也是不可能的,他的人形精神力可珍貴著呢!

    既然如此,那就——

    撬樓,從地基開始!

    泯滅沒有辦法對骸君生效,但對物質生效完全沒有問題!

    想到就做!

    下一刻,迷你小山的底部就被挖空了整整一層,只在最中央剩下一根細細的“把兒”。

    巨大的海浪經過宗律,狠狠撞向小山!

    細把兒根本無法在大浪之中支撐小山的穩固,小山立馬被撞得整個歪斜,眼見就要倒塌!

    而宗律呢?

    只見海水之中,一只外壁全透明的超簡易小潛艇,在水中隨著水流轟轟發動。

    [噢噢噢噢山塌了山塌了!!骸君掉下來了,卡哥快上,泯滅滅了他!!]

    [笑死我了,這小潛艇只有外表沒有內在是吧?該不會只能順著水流移動吧!]

    [咦咦,剛剛是我的錯覺嗎?這座山的底部另一側怎么說肯定也超過十米了吧,卡哥是怎么做到挖空它的?]

    骸君的身形在空中翻飛,很快協調地正了過身。

    骸君僵尸面龐漠然地對著宗律,五指伸出,朝著他的方向緊緊一握!

    一排尖銳的地刺,從潛艇的正下方猛地刺出!

    [卡哥小心!!]

    [我記得卡哥是不是不會游泳?快快快快把船下的地刺清掉,不然船被刺破漏水就完啦!!]

    宗律轉身跑到了潛艇末端,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骸君。

    他當然也注意到了地刺。

    可他想到的事情,卻和彈幕截然不同。

    他所想的是,這位翻山倒海的復制體骸君,精神力的“手”很長。

    既然它有這么長的“手”,那為什么不直接往他的身上使用泯滅或空氣刀片?

    它是不想,還是……

    不會?

    ……

    叮鈴!

    當啷!

    空靈清脆的錫環聲在空中回蕩,聲波一波推著一波,相互交雜纏繞,而后變得更加宏大、響亮,以無人可擋的勢頭充斥了整個空間!

    路塔漠然地睜開眼。

    在他的口中,低沉的嗓音不急不緩地念誦著難以辨識的音節。

    如果宗律在這兒,肯定能夠聽出這就是路塔以前常念的靜心咒。

    咒語聲混合在錫環聲間,隨著空靈的碰擊聲傳遍四方。

    聲音低沉和緩,充滿力量,一聲一聲有如棒槌擊鼓一般,捶打在空間中的每一只生物心靈上!

    咚。

    咚!

    咚!!!

    純白色的虛形鏈條從路塔的胸膛上伸出,鏈條的自由端在空中搖搖晃晃地指著一個方向。

    路塔朝著他所指的方向,一步,又一步地踏出。

    每一步落下,都會有一個黑發身影的心臟炸裂開來,在凄慘的哀嚎聲中癱倒在地。

    路塔并沒有停下腳步看上任何一眼,就連神情都始終漠然,未曾改變。

    他早就習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枯骨鄉

    在靜心咒力量的作用下, 他的心臟有力而緩慢地跳動著。

    一下。

    一下。

    又一下。

    不會有喜悅生出,不會有憤怒激起。

    喜、怒、哀、驚、亂, 一切情緒在咒語的念誦之下都會遁于無形。

    直到他的視野之中,出現了一名紅發紅衣的青年。

    路塔稍稍頓住了腳步,向他看了一眼。

    紅發青年驚喜地回頭,向他小跑而來:“呀,來得正好,你說的那個‘不均勻點’到底在哪兒啊?我找了好久都沒——”

    “找到”。

    這兩個字尚未來得及出口,路塔就又一次漠然地揮動錫杖。

    當啷。

    咚咚。

    咚。

    咚。

    嘭!!

    紅發青年的心跳驟然一緩,隨即, 心臟猛地炸開!

    青年的雙眼不可置信地睜大,眼中滿是悲傷和茫然。他的身體無力地向下倒去,身軀墜落的過程中,雙唇微微開啟著,似乎想要向他問出一句“為什么”。

    路塔的視線略過了他, 腳步重新恢復, 繼續向前。

    又走了一會兒,他見到了面前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個人影。

    倒是難得多出了一人。

    黑發身影蹲在地上, 同一名金發碧眼的小男孩說些什么,待他走近時,黑發身影忽然回過頭來, 白色的花紋面具遮住了他的整個面容。

    黑發身影拍了拍金發小男孩的腦袋, 撐著膝蓋起身,牽起小男孩向他走來。

    金發小男孩有些緊張地跟在黑發身影后面,怯生生地向他打了招呼:“你、你好, 我叫奧……”

    當啷。

    嘭!

    嘭!

    兩片血霧漫了雙眼。

    路塔扯了扯嘴角, 有些想對這拙劣的表演發笑嘲諷。奈何他實在生不起這份對應的情緒, 只好作罷。

    他又繼續向前。

    “唯殺而已”,這就是他今日、現下的行動標準。

    忽然,頭頂上傳來一陣微小的風。

    路塔眼皮都懶得抬,打算徑直地向前走去。

    然而,上方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啊啊啊啊卡要摔了卡要摔了,快接住我——”

    路塔猛地仰起頭,只見一張紅色的卡牌在空中卡忙卡亂地慌張扒拉著,在他眼中快速放大!

    路塔一愣,口中低吟的靜心咒在此時短暫停頓,錫環碰擊的聲音也因此有了一瞬的卡殼。

    就是這么一個短暫的愣神,冰涼的寒意頓時從他脊背一竄而上!

    路塔瞬間覺得后頸寒毛直立,整個頭皮都隱隱發麻。

    十多年的戰斗反射讓他在此時猛地向前大跨一步,右手緊握錫杖,朝著身后頭頂的方向狠狠一掄!

    當啷——!!

    巨大的錫環碰擊聲猛地爆開。

    錫杖頂端在虛無的空氣中感受到了切切實實的阻力。

    背后生著一對翅膀的可憎生物,在回蕩不斷的清脆碰擊聲下被迫顯形,而剛剛還在空中生動掙扎著的紅色卡牌,已經在空氣中悄然消失。

    翅膀生物的掌心中握有一顆充滿死亡氣息的黑色光珠,剛剛只差一點兒,就能將它打入路塔的大腦里!

    可惜差了一點,便是差了全部。

    翅膀生物被錫杖擊中,如炮彈一般射向地面,砸出一聲巨大的“轟——!”

    再一看去,已經血肉模糊。

    “草。”

    路塔沒有忍住,低罵了一句,無邊的怒火和殺意自他心中轟然升起!

    好啊,來啊!

    費了這么大勁兒連卡都搞出來了,不就是想弄死他嗎!

    等他出去就把塔給全屠了,要死大家一起死,誰也他媽的別想好過!

    下一秒,一聲“當啷”輕響,一聲忍抑著怒火的靜心咒沉聲低吟。

    當啷。

    當啷——

    怒火與殺意就像是斷源的河流一樣。

    逐漸干涸。

    而后枯竭。

    最終,重歸平靜。

    不行。

    他不能死。

    還不到玉石俱焚的時候。

    他還不能死。

    他冷靜地想。

    路塔很快平心靜氣,重新踏上向前的道路。

    胸前的純白光鏈筆直而堅定地指向前方,那他便往前方去。

    忽然,鏈條抖動起來。

    它的自由端漂浮在空中,慢慢地拐了個小彎,朝著偏左側的方向指去。

    路塔朝著它的方向微微側身,走沒幾步,鏈條的方向就再一次發生了微小的變化。

    ……近了?

    但這鏈子,該不會下一秒就要崩潰斷掉吧。

    錫環碰擊聲漸漸停了。

    靜心咒的念誦聲,也減輕到了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

    ——他不能再全圖無差別攻擊了。

    即使是在靜心咒的念誦之下,他仍對這件事情產生了一點難以避免的緊張感。

    好在純白鏈條仍然指著一個方向。

    錫杖揮舞得風聲獵獵,他無差別地攻擊所有方向之外的、敢于靠近的……人影。

    黑發的,紅發的。都有。

    哦。現在,還多了個卡影。

    他斂著眼皮,沒有去看他們的眼睛。

    只是任憑戰斗的本能躲避、攻擊,揮舞錫杖,然后將他們,或者說“它們”,不論是實影,還是虛影,全都通通打散。

    就像是一臺非常成熟的戰斗機器。

    只有鏈條方向的人影有些棘手。

    他需要從全然麻木的情緒之中,抽離出一絲真實的情感出來,用以辨別人影的真假。

    這導致他在針對這一方向的攻擊和襲擊時,都會較其他方向反應稍慢一些。

    “他們”也發現了這點破綻,于是越來越多地聚集向純白鏈條。

    路塔對此惱怒不已,卻又束手無策。

    “咔、咔嚓——”

    當他一錫杖不知揮動到何處時,忽然,空間碎裂聲開始咔嚓咔嚓地響起。

    在他身周,一部分的身影尖銳尖叫,人形頓時化作了各式各樣的獸形或是怪物的形狀,隨著“咔嚓”聲破碎開來!

    另一部分身影則毫無影響,想方設法地借由各種各樣的場景理由朝著他的方向貼近。

    精神幻境,碎了。

    這里,大概就是宗律“擊破”的地方。

    可是場景,卻依舊沒有變化。

    路塔忽然感覺自己的雙腳上一陣冰涼。

    很快,這股冰涼滲入鞋中,成為了濕涼。

    ……他這是,踩進了水里?

    路塔謹慎地停下腳步。

    水的觸感卻沒有在他的腳踝高度上停下。

    它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很快,沒過膝蓋,沒過腰間,沒過胸膛!

    在他的眼里,四周的場景,卻依舊是先前的環境模樣,腳下踩著干涸結實的土地,左右根本不見水的蹤影。

    水的阻力讓錫杖的揮舞變得困難。水的存在讓錫環的碰擊聲減弱許多。

    不過沒有關系,他可以用更大的力氣。水戰他也不是不會。

    水已沒過喉頸,即將沒過口鼻。

    這也沒有關系,他會水下呼吸術,施展一次可以持續整整十分鐘。

    水浸濕了衣裳,從內到外,從上到下。

    ……沒有關系,他扣緊了胸口最上方的紐扣,內衣衣擺好好扎進了褲子里,內里的打底長褲也被襪子好好地壓住,即使入水濕身也不會有一點走光。

    但問題是……

    ……

    他的胸膛前方,一直負責指示著方向的純白鏈條,怎么……發癲了??

    路塔的身體依舊在戰斗。

    精神卻茫然地盯著鏈條。

    只見這鏈條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左上右下左下右上,到處亂躥。時不時的,還往上竄竄往下竄竄往后竄竄往前竄竄。

    路塔的身體被突然向后竄的鏈條撤得一個踉蹌,利風貼著他的腰間而過,好險沒把他的腸子割下來!

    原本總往他鏈條方向聚集試圖特攻弱點的人影們也懵了,竟然集體有了一瞬的停頓。

    路塔:……

    路塔:…………??

    ……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

    嗖!

    嗖!

    嗖!

    [紅色的卡身,敏捷的步伐,今夜的祭壇,他必加冕為王!(慶祝.jpg)]

    [卡哥卡哥,你真了不得——(開唱.jpg)]

    [啊啊啊這次一定能碰到——哎呀,又讓它給躲開了!]

    [卡哥支棱啊,拿出你剛剛挖山時的技能距離來!直接給它砍咯!]

    [好好好,這復制體技能復制得不完全啊,只會在人體之外的地方無中生有,這怎么跟我們卡哥比!]

    [嘿嘿,現在場面倒過來咯,小樣,不敢讓我們卡哥近身到十米之內吧!]

    紅色流星在空中快速劃過,骸君的腳下出現一塊踏板,它朝踏板狠狠一踏,身形快速飛起,始終與宗律保持著十米開外的距離。

    它一揮手,空中就生出了一大團火球,朝著宗律狠狠砸去!再一揮手,又是鐵刺尖刃從墻壁上嗖嗖射出!

    可是卡形宗律根本不懼怕任何物質上的攻擊。

    他將鐵刺尖刃的頂端全部削斷,又將火球泯滅殆盡,只余下幾點火星稀稀拉拉地落到海水里。

    他甚至還有空閑學著骸君的手段,從地上,墻壁上,天花板上,拔起地刺“小山”,以此盡可能地限制骸君的移動空間!

    緊接著,一個壓緊的彈簧在卡腳下憑空出現。

    紅色的卡牌在空中“嗖”地撞向彈簧。而后,彈簧猛地舒展,紅色卡牌在空中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變向與加速,朝著骸君的位置又一次彈射而去!

    嗖!

    嗖!

    嗖!

    每一次彈射,他的速度都會更快一分。

    每快一分,骸君能夠躲避的距離就更少一分。

    二十米。

    十七米。

    十五米。

    十二米。

    十……米!

    開切!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收到了一條長評,好開心!于是今天狠狠地多寫了一章……存稿出來owo!

    枯骨鄉

    五道透明的空氣利刃, 瞬間出現在骸君的頭首四肢之間。骸君立馬想要反應,可惜這時已經沒用了。

    唰唰唰唰唰!

    眨眼之間, 僵尸骸君就被整整切分成了六塊!

    [啊啊啊啊啊成功了!卡哥牛逼,什么叫做山巔無敵啊!]

    [好家伙,這是一點生路也不敢給骸君留啊]

    [確實,這應該是卡哥誕生以來遇到的最艱難的一場戰斗了吧,看看時間這都大半個小時了,得虧卡哥中間變了卡形,不然應該早就撐不住了吧!]

    [宗先生這是最后一次變身了吧?好難得見到他在副本里把變身次數用完啊,不過沒事, 反正這是最終boss了,打完就出本,美滋滋!]

    [但是任務狀態怎么還沒有更新?]

    [??該不會這只骷髏僵尸被分成六段了還不死吧??]

    怎么還不死?

    它不會跟史萊姆一樣被切斷了就能從一個變成六個吧!

    那就再試一次——

    泯、滅!

    嘿呀!

    “呲啦——”

    金屬鋸齒摩擦聲再次在腦海中響起,但這一次,這聲音只持續了短短半秒不到的時間, 就被徹底擊潰!

    青白的僵尸腐肉在泯滅之下瞬間蕩空!

    暗紅色的骸骨, 又一次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噢噢噢宗先生棒耶,成功了!!!]

    [好家伙, 這將是骷髏泯滅起來竟然還是從外到內這么有層次感的啊]

    [嘿嘿,復制品就是復制品,果然打不過正宗紅紅啊(=^▽^=)]

    [那是必須的, 我們卡哥誰人能敵!]

    骸骨并沒有直接消失。

    它們似乎在奮力反抗, 整個泯滅消亡的過程被放緩得肉眼可見。

    像是被碾碎成了一顆顆暗紅色的粒子,不依不舍地圍繞著尚未泯滅的骸骨纏繞旋轉,直到最終實在無力抵抗, 被迫飄散于空氣之中。

    被分割成六段的骸骨骨架, 就在這樣緩慢的顆粒消散之中, 逐漸分解、崩塌。

    終于,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聲輕嘆。

    或許是從腦海里,或許是從心底里,也或許是從空氣間。

    隨著這一聲輕嘆,骸骨骨架終于消彌于無形。

    “叮!恭喜UR塔靈宗律 幫助玩家路塔 完成最終任務‘打敗骸君,毀滅祭壇’,副本最終結算即將開啟……結算完成!

    副本難度:噩夢

    副本完成度:100%(完美!)

    副本獎勵發放額度:100%

    獎勵寶箱(綁定)正在發放中……發放成功,請各位玩家與塔靈注意查看背包。副本即將關閉,請所有參與者注意攜帶好隨身物品哦^-^

    倒計時:6000、5999、5998……”

    [我靠,噩夢副本的完美通關!!我就一個字,牛逼!!!]

    [好家伙,宗先生這是一個副本里一帶二啊!]

    [這不得給我們卡哥整個年度最佳績效?除了卡哥,這種壯舉還有什么塔靈能做到啊!]

    [人對比就會死,手里抱著的【SSR塔靈指定卡】忽然就不香了……啊啊啊啊宗先生什么時候也能出一個指定卡出來啊,我也想要宗先生啊嗚嗚嗚嗚嗚TAT這張指定卡能不能變成UR指定卡啊!]

    [不得不說,卡哥的票數遙遙領先不是沒有理由的好吧!啊啊啊卡哥的評選T1肯定是穩中穩了,看樣子在T1里排名第一也問題不大,哈哈哈【預言者】的榜一蟬聯難道就要被卡哥破了嗎!]

    “當前進度:67.84%/70%……”

    “當前進度:68.37%/70%……”

    “當前進度:69.16%/70%……”

    宗律長舒一口氣。

    那聲嘆息在心間揚起了一絲淡淡的感傷,與完成任務的愉悅欣喜交織纏繞在一起。

    這時,他后知后覺地向下瞧了一眼。

    整個負三層已經被海水完全淹沒。

    只見一名穿著黑色外套的男子站在海里,一動不動地抬頭向他望來。

    呀,他出來啦!

    等等,他站在哪兒?海里??

    算了,反正安全就好!

    宗律欣喜地想要生一股風,讓自己的卡身朝他飄去。

    可就在這時,一股劇烈的疼痛感忽然瞬間蔓延了整個卡身!

    嗚——

    嘭!

    紅色的卡片在空中不受控制地變回了人形。

    紅發青年在空中茫然失神地睜大了眼睛,整個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垂直墜落!

    路塔依舊站在干涸的土地上,他抬頭向上看,空中空無一物。

    胸前的純白鏈條總算停了下來,直直地指向前方的上空。他試圖向前游動,游到鏈條所指的正下方。

    就在這時,鏈條動了。

    路塔眼睜睜地看著鏈條的另一端迅速彎下,由原本的180度很快變成135度,隨后變成100度彎折……

    銳利的刀光自空中閃現,一柄從天而降的長劍向他直刺而來!

    攻擊?

    不,不對。

    純白鏈條此時直直指著的,正是這把劍的位置!

    路塔的心臟猛烈跳動起來。

    在那嗎?

    是他嗎?

    電光火石之間,路塔一撲而上,主動迎向了這道攻擊!

    下一刻,被水大大減輕的沖撞力落入手中,路塔的雙手上傳來了柔軟的觸感。

    ……

    痛。

    好痛。

    好痛嗚哇QAQ——

    宗律在半昏半醒間,感受著從頭到腳每一寸骨骼傳來的疼痛,感覺自己整個人的魂魄都要出竅了。

    他迷迷糊糊地在疼痛間想著,如果現在自己面前能有一個文字框就好了,他非得把Q和A輪流按爆,狠狠地抒發一下自己的疼痛。

    可惜面前并沒有文字框。

    他的大腦已經被骨骼的痛苦疼得幾乎轉不動了,只有身軀憑借著本能蜷縮成一團,恨不得將自己卷成一顆球。

    好痛。

    好痛。

    好痛嗚哇QAQ——!!

    他想打滾。

    他想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打滾。

    他想把這些疼痛的骨骼全都壓在身下,用地面摩擦帶來觸覺分散開他的注意力。

    可是沒有辦法。

    一只大手圈住了他的身體,將他牢牢地錮在懷里,堅硬中稍有些柔軟的觸感貼著他的臉龐。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腦上,耐心地一下一下安撫著他。

    熟悉的磁性音線在他耳邊低聲念著什么。

    繁復的音節,陌生的語句,聽上去好像和靜心咒有些像,但又不是它。

    宗律此時的知覺被疼痛弄得模模糊糊的,世界仿佛都縮小成了他身軀大小的樣子,此外一切都是茫茫,他的世界與外界的世界似乎被這疼痛包裹隔絕。

    可男人的聲音沉靜而有力,竟神奇地穿破了那層屏障,充斥了他的整個知覺世界。

    一時間,宗律感覺自己的耳中、腦中,縈繞的都是這聽不懂的咒語聲。

    這些聽不懂的咒語似乎擁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它們進入宗律的耳中,悄悄地遍布到身體各處。

    宗律感覺自己渾身骨骼的疼痛,似乎都被壓制住了。

    并且越壓越低,越壓越輕。

    慢慢的,疼痛似乎都飛走了。

    紅發青年的身體漸漸停下了顫抖。

    蜷縮的身軀也總算不再緊緊繃著。

    他的肌肉慢慢松了下來。

    迷迷糊糊間,紅發青年忽然閉著眼睛拿手在邊上到處亂摸。每摸到一樣東西就捏一捏,然后繼續往下一處摸。

    終于,他的嘴角揚起了一個滿意而欣喜的弧度。

    他卷著身體,挪挪腦袋,靠著身體的本能將腦袋放上了最后一處摸到的地方,就像是一只扒拉到了滿意窩巢的小貓。

    然后……

    呼呼呼,睡著了!

    他這一覺睡得又香又甜,還睡得暖烘烘的,就像身邊有著一個大烤爐,時時刻刻在燒著他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意識重新回籠,雙眼朦朦朧朧地重新睜開。

    他下意識地撐起身體、展開雙手,想要舒舒服服地伸一個懶腰。

    “嘭!”

    “哎呀!”

    “嘶——!”

    宗律吃痛地捂住腦袋,整個人被撞得重新向下倒去。卻聽耳邊一聲幾乎就要變形的聲音——

    “停停停停停停,別——!”

    兩只大手化作殘影,唰地墊在了他的腦下,穩穩地托住他的后腦勺。

    “呼。”路塔松了口氣。

    宗律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扭頭朝下看去,立馬連滾帶爬地坐了起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差點廢了你。但是你的下巴好硬啊,撞得痛死我了。”

    路塔:“???”

    路塔瞪大眼睛:“惡人先告狀啊你?明明是你撞的我!”

    宗律嘟囔:“可是你平時的反應超快的耶,剛剛明明也能躲開的吧!”

    路塔無語:“哪有按你這么算的?”

    宗律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吐了下舌頭:p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負一層,邊上還有著一個大坑,朝坑底下望去,戰場殘骸凌亂不堪,到處都是胡亂生出的地刺、小山,兩三米高的水面上還漂浮著上百個彈簧與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

    宗律還記得自己睡著前的一點記憶,那時他似乎掉進了海里,而路塔也是站在水中。但現在看看,他和路塔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宗律本想問一嘴怎么干的,可扭頭一瞧,就見邊上扔了一件被燒穿了大洞的背心。

    宗律:……哦,物理燒干的啊。

    他剛想和路塔交流一下剛才發生的情況,目光忽然直直地定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只見在他的胸膛中央伸出了一根純白色的鏈條,它的虛影穿過衣裳,向前延伸。目光沿著它緩緩上移,最終落在了路塔的胸膛處。

    宗律愣愣地眨了下眼睛,抬頭指著它問路塔:“這是什么?”

    路塔面不改色地一揮手,純白鏈條就從宗律的胸口處“拔”了出來,嗖一下竄回他的體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完事,路塔才說:“命源鏈,之前不是給你見過命源嗎?……就是它的鏈狀形態。”

    宗律恍然,隨即又問:“那它剛才干嘛插在我的身體里?”

    路塔沉思:“或許它有自己的想法呢,要不我把它喊出來,你自己問問?”

    宗律:“……”

    宗律惱:“你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路塔雙手撐在身后,盤著腿,瞧他一副微惱的神情瞧得笑。

    宗律小聲哼哼,卻是忽然感覺路塔此時看他的目光似乎與平時有些差別。他偷偷地抬起眼去看,正好就對上路塔認真注視著他的雙目。

    這雙眼里的色彩比起往常多了一分熾熱,宗律剛一對上,就被灼得心尖一顫。

    路塔手一用力,直起身,目光不躲不避,倒是顯得比他光明磊落多了。

    他從旁邊撈起外套,在空中抖了抖,披到肩上。宗律這才意識到,這件外套原本是蓋在自己身上的,只是被他剛剛的大動作給抖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枯骨鄉

    路塔問:“還痛嗎?”

    宗律發愁地說:“痛倒是不痛, 就是渾身處處酸,也不知道那骸君究竟是個怎么回事, 怎么還帶反傷的啊……不過我感覺這么痛一遭下來,身體肯定要長高了。”

    “省省吧,哪有這樣的長高法,”路塔嘖的一聲,又問,“那位……骸君呢?我從幻境里破開之后好像沒見到它。”

    宗律揚眉:“那肯定是被我滅了個干凈。”

    路塔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沉默了一下,終究沒說什么。過了會兒, 路塔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過來,給我抱一下。”

    宗律疑惑地問:“啊?”

    路塔拉過他的手腕:“不是渾身酸嗎,我勉為其難哄你一下。”

    宗律眨巴眼睛:“可我不用哄啊。”

    路塔耐心地拽著他袖子:“來嘛。看在我剛剛給你枕了那么久的份上。”

    宗律被他拉到邊上,猶豫地說:“……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可別仗著自己是榜二大哥就試圖對我動手動腳啊。”

    路塔惱:“……剛剛你把我渾身上下摸遍了, 我都還沒跟你算賬呢!就一下, 借個地行不行啊!”

    宗律驚訝:“哎?真的嗎?什么時候的事?……那、那行吧。不過就一下啊,可別動手動腳!”

    路塔敷衍:“知道知道, 誰會動手動腳啊。”

    得到首肯,路塔握著他的肩,很輕易地將他圈進了懷里。宗律真等著看路塔想要怎么哄他呢, 轉眼卻見路塔將額頭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在這瞬間, 宗律忽然覺得身周的空氣忽然變得沉重而凝滯,整個氣氛都被壓抑了下來。

    宗律原本還想著嗆他兩句,可剛想出口的話語在舌尖打了個轉, 就被及時咽了回去。

    宗律伸手摸了摸路塔的腦袋, 聲音也跟著變得輕緩, 他關心地問:“怎么了?”

    路塔沒吭聲。

    宗律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打濕了。

    宗律稍一猶豫,輕輕拍動路塔的后背,以此表示安慰,并沒有繼續問下去。

    嗯……都不想讓自己看到了,那還是要給他留些面子的。

    時間就在寂靜之中一分一秒地過去。

    宗律也很有耐心,就這么安靜地陪著他。終于,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路塔總算出聲了。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輕嘆一樣地說:“只是……有些想你。”

    宗律有些不敢確定自己聽到的內容。

    他猶疑地問道:“什么?”

    路塔又不吭聲了。

    宗律耐心地等著他。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宗律的肩上都干了。

    宗律拍拍路塔的腦袋:“該起來了,我們在這停了這么長時間,怎么都還沒見蒼葉他們出來。得去找找。”

    路塔不吭聲。

    宗律無奈:“你的一下是不是太長了點啊。”

    路塔不吭聲。

    宗律拎起他一只耳朵:“哈嘍,聽得到嗎?”

    路塔不吭聲。

    宗律:“聽不到我可就要做動作了啊?”

    【系統提示:您對路塔 好感度+0.01!目前好感度:36.903】

    宗律:“哎,錯了錯了,這你不是更不放手了嗎……該扣扣,該扣扣,讓我想想怎么弄……”

    【系統提示:您對路塔 好感度-0.01!目前好感度:36.893】

    宗律:“對了對了,現在對了……還聽不到嗎?那我再繼續了啊……”

    【系統提示:您對路塔 好感度-0.01!目前好感度:36.883】

    【系統提示:您對路塔 好感度-0.01!目前好感度:36.873】

    ……

    路塔面無表情地松開手,雙手重重地揉了一把臉頰,然后抬起頭,微惱地說:“這可都是我辛辛苦苦刷上來的好感度,你怎么說扣就扣啊。”

    宗律轉了轉有些酸的肩膀,好笑地說:“干嘛,要不是你跟我裝耳聾,我也不至于用扣好感來‘喊’你啊。”

    路塔:“……”

    路塔瞪著眼:“我不管,這全都是我認真刷上來的好感度,你得把它們賠給我。”

    宗律大笑一聲,從地上跳起來:“那你自己想辦法啊!走,看看倒計時還剩多久,我們該去辦正事啦。”

    倒計時上,“2438”、“2437”慢慢跳著,稍一換算,距離副本傳送時間竟然還有四十多分鐘。

    這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用來找人剛剛好。

    下兩層的情況一眼能夠看盡,宗律決定先將負一層幾條岔路搜尋一番,看看有沒有幾名玩家的蹤跡,最后再去把暫放在負一層入口處的土著居民們挖出來。

    宗律噠噠噠地檢查第一條岔路。

    路塔緊隨跟上。

    宗律噠噠噠地檢查第二條岔路。

    路塔緊隨跟上。

    宗律噠噠噠地檢查第三條岔路。

    路塔緊隨跟上。

    宗律噠噠噠……宗律忍不住了,回過頭。

    宗律:“你別跟著我啊,二十多條岔路呢,我們應該分頭行動。”

    路塔盯著他:“我不,除非你把我的好感度還給我。”

    宗律嘟囔:“就這么零點零幾的好感度,至于嗎。”

    路塔惱:“你!爺賣兒田不心疼啊你!這可都是我辛辛苦苦刷出來的!!”

    宗律:“?誰你爺了我年輕著呢別和我套近乎加輩分啊!”

    路塔用力錘墻,狠狠地說:“我不管,別的東西你隨便拿,好感度你不許扣!!你的好感條現在都開小數點三位數了,懂不懂0.01有多難得啊!”

    宗律::p

    路塔輕哼一聲,也沒有一直抓著這個問題不放。他的聲音冷靜下來,認真地說:“不能分頭行動,這里可還有個人呢。”

    宗律:“你是說‘西洛城那位’?”

    他將自己先前的猜測和彈幕信息告訴路塔,問:“你知道他是誰嗎?”

    路塔:“彈幕有一點說得沒錯,九層玩家從理論上來說多少都會一些精神系的術法,但要說這十個人里誰的精神力最強……”

    路塔抿著唇,不太情愿地輕哼:“那就只有一人,而且無可爭議。”

    宗律問:“誰?”

    路塔漠然地望向出口方向,一字一句地答:“圣、徒。”

    ……

    塔內,八層,玩家住處。

    銀刃從離開子位面后,就一直關注著宗律的直播。直到宗律墜落被路塔接住的那一刻,直播關閉,他才總算點擊手環,回到桌面,點擊按鈕“全身恢復”。

    神圣光輝從天而降,籠罩住他的全身,一股溫暖的感覺包裹了他。

    他閉上眼睛靜靜享受著這一刻,大約過了半分鐘時間,光輝逐漸消散,在他背后的傷口血跡全部神奇般地恢復如初,一點疤痕都沒留下來。

    銀刃點點手環,無密支付了療愈賬單,并滿意地給予了五星好評。

    全身恢復只恢復傷口,不恢復衣物。銀刃隨手扔了身上殘破的戰損衣物,然后進入主神商店,花了七百來積分定制了一套完全相同的服裝,重新穿上。

    完事,他離開房屋,來到了核心位面西北區的【遺忘者】總部。

    “叩叩叩。”

    “進。”

    “副會長,”銀刃走進房間,點開手環,放出九張直播截圖投影,“祭壇下面埋的果然是尸體。您看看,這是那一位的骨架嗎?”

    沙發上,一名粉發少年握著手柄,盯著手環投屏在玩游戲,聞言他頭都沒抬一下:“等會兒,等我這把打完。”

    沒多久,他滿臉怒色地從沙發上噌地站起,狠狠將手柄摔在地上,手柄當場就被砸了個粉碎。

    粉發少年怒氣沖冠:“ctmd有毛病吧,叫他保奶不保,集火不集,控制交重,還吞我無敵?啊?!塔里什么時候出現了這種傻逼玩意兒,就這水平還有臉聯機打游戲?!”

    粉發少年:“你等會兒啊,我把這件事處理了先。”

    他從腰間拿出一把非常花里胡哨的精致金色手.槍,動作熟練地打開轉輪,只見六個膛室內裝有一發泛著金屬光澤的銀色子彈。

    “很好,我猜我馬上就能知道這個可惡的傻逼究竟是誰了!”

    他氣哄哄地合上轉輪,舉起手.槍,把它抵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然后——

    “嘭!”

    銀色子彈穿頭而過!

    粉發少年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貫穿前后的彈孔。

    銀色子彈從彈孔另一邊射出之后,在空氣中消弭于無形。

    粉發少年閉上眼睛,在他的意識腦海中,浮現出了一行文字:

    【遺忘者成員“張桿三”此時正于組織總部一樓欣賞他最喜歡的搖滾樂曲《咕嚕叭卟》,并靜音聯機進入線上某游戲競技場廝殺上分。此人今日著裝……內衣顏色……內褲顏色……早餐內容……午餐內容……下午茶內容……】

    粉發少年頂著腦門上的彈孔,更氣地跳腳:“好啊,這家伙竟然還是我們組織的??遺忘者蒙羞,遺忘者蒙羞啊——來,信息發你,一會兒立刻給我清理門戶,我不允許有這樣的家伙混在組織里給我們臉上招黑!”

    銀刃:“。”

    銀刃:“好。”

    他早已習慣【探秘者】將自己珍貴的探秘能力用在這種芝麻小事上,對此并未多說什么。

    銀刃:“但在這之前,副會長,先看這個。”

    他晃晃手環。

    粉發少年輕哼一聲,騰出功夫來看截圖。

    九張截圖,截的全部都是負三層內的場景。其中有七張都是“骸君”的近身高清照片。

    粉發少年從口袋里拿出放大鏡,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一番截圖,點點頭說:“和‘秘密’中提到的特征都對上了,基本能夠確定這就是上世代那位的尸骨。可惜了,這副尸骨應該帶回來研究的,現在……”

    粉發少年瞪他一眼:“說到這個,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別碰宗律、別碰宗律,你又打不過他,打不過不會繞著走啊,干嘛非得撞上去。這不好了,被人當、著、直、播、的、面揍出來了!組織蒙羞,組織蒙羞啊!偷偷跟在他們后面把骸骨擺上,等下到三層再把骨架偷回來不好嗎?非要莽!”

    銀刃嘟囔:“……就算下去了,萬一圣徒出現,我也搶不過他啊。”

    粉發少年拎起他耳朵直噴:“他出現了嗎?啊?你瞧瞧人家宗律把骨架毀了,他人出現半個影子了嗎?你這是聞風則逃啊,不就是擱西洛城被人嚇了一遭嗎,他要想殺你早殺了。瞻前顧后、有勇無謀,我都不敢把你推上九層了!”

    銀刃低頭挨罵,照單全收。只是插著【探秘者】喘氣空隙斟酌著問:“可我看他和UR卡的對戰,強度似乎并不算太高。我們這樣防著一個已經死了的上世代玩家,真的有必要嗎?”

    粉發少年恨鐵不成鋼地跳起來一拍銀刃的后腦:“傻不傻啊你,這種依靠副本力量再生的玩意兒,能有原主百分之一的力量嗎?

    而且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隨便去猜疑榜一的實力,媽的就我們世代那掛機的主,這么多年了我們都還沒摸透他的底,這位呢?他可是把上世代強度榜榜一從頭霸占到尾的人!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算了,跟你說了也白說。”

    “但你要知道,主神給他敲定的說法可從來都不是死亡,不然人家圣徒這些年跑來跑去的你以為他跑個什么勁兒呢?

    得虧那是上世代遺留的事了,要是人家真的仰臥起坐回了塔,主神第一個不樂意。這次任務勉強算你完成吧,回去好好準備準備,下個月六條‘秘密’里必有一條與【冰焰】有關,怎么把他踹下去我和會長會想辦法,但你可別給我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枯骨鄉

    事關自己前程, 銀刃非常認真地說:“謹聽副會長安排。需要對【混沌理論】提前做什么安排嗎?”

    粉發少年立馬阻止:“別別別,千萬什么安排都別做, 不要打草驚蛇懂不懂?要是錯過了他,余下九人里面沒有誰是你碰得了的,到時你就一輩子擱八層待著吧!”

    銀刃卻笑了一下:“副會長可不會讓我一輩子留在那兒,我還得上去給你們分擔九層壓力呢。”

    粉發少年瞥他一眼,嗤笑:“你知道就好。等你上來,我這邊和萬物屋的談判應該也差不多了,他們撐不了多久。所有命源的唯一合法交易平臺,這么大的利潤, 沒有人能不動心。等那時候……”

    他意味不明地嘆了一聲:“我們也能在九層占有半片天空了。”

    ……

    宗律和路塔走遍岔路,都沒能找到另外幾名玩家的影子。

    宗律皺眉:“難道他們還在精神幻境里沒出來?這都多久了。”

    路塔摩挲下巴:“不應該啊。無冤無仇的,他怎么都不至于對他們下手。”

    宗律疑惑問:“……那他干嘛對你下手,你們有仇?”

    路塔:“。”

    路塔冷笑:“誰知道呢。除非他主動暴露目的,不然這世界上很難有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宗律沉思:“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要不我們開直播問一問?”

    路塔一愣:“嗯?”

    宗律越想越有道理:“快快, 開個直播。”

    路塔不明所以, 打開直播。

    [?瞧我刷到了什么]

    [啊啊啊宗先生——原來你沒事啊,太好了, 剛剛關直播的時候瞧你從天上掉下來,嚇死我們了QAQ]

    [所以剛剛發生了什么事?我說主播你也太不厚道了吧,直播間的大家都是兄弟, 有什么東西不能讓我們看啊!]

    [哎, 任務不是完成了嗎,怎么還擱副本里呆著呢]

    [卡哥你們這次的傳送倒計時是不是太長了點啊,怎么現在還有四十多分鐘??]

    宗律把腦袋探到攝像頭前:“大家好, 請問有人知道我們的隊友去哪兒了嗎?”

    路塔震驚:“這么用直播啊!”

    [啊?蒼葉大佬他們不見了嗎?……不是, 等等, 我們連直播都看不了,怎么知道他們在哪兒啊]

    [好家伙,卡哥難道是懷疑他們偷偷完成任務跑出來了嗎(捂臉)]

    [哈哈哈哈應該不至于吧,還沒聽說過這種情況,宗先生好可愛哦,@蒼葉,@早八,@不知名的僵化人大佬,來我幫你艾特一下]

    [我覺得卡哥完成任務已經算很快的了,他們不可能有比他更快的吧,三人里面僵尸大佬的任務估計和主播相同,蒼葉大佬的任務更是沒有頭緒,早八大佬是把這當做子位面自由進入的,更沒有完成任務離開一說啊]

    宗律耐心等著,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條彈幕蹦了出來。

    【蒼葉】:[卡哥你總算開直播了TAT]

    【蒼葉】:[我們在幻境里遇到了西洛城的白袍人,直接***被他用驅逐卡踢出副本了!]

    【蒼葉】:[現在我們三個都在核心位面。對了,這也算是我保護成功了啊,@新人王,你答應的報酬還是得給,別想賴賬]

    【蒼葉】:[@宗律,負二三層里有什么寶物嗎?有嗎有嗎?每個角落都搜過了嗎?要不要再回海里撈一撈?不能空手而歸啊!]

    路塔哐地又把直播關了。

    宗律疑惑地歪過頭,見路塔瞇著眼,語氣冰涼地說:“他們全被驅逐出副本,就留我們兩個在這兒……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的目的啊。”

    宗律問:“你打得過他嗎?”

    路塔的冰冷一頓:“……”

    他扭頭微笑:“他是名副其實的九層,排名還比【瘋冠】高一位。”

    宗律了然:“噢,那就是打不過的意思了。那我可以嗎?”

    路塔對于宗律下的判斷有些惱火,但又無法反駁。他把手插進兜里,撇開頭沒好氣地說:“我不好說,但你說不定都沒機會見到他——他動手從來不喜歡直接露面。”

    玩家不用再找了,宗律琢磨著還是到底下去檢查一番,瞧瞧有沒有什么跟那骸骨人一起埋著的好東西。

    路塔不太樂意:“……我猜你什么東西都找不出來。”

    宗律興奮地搓搓手:“不試試怎么知道。”

    好不容易挨著反傷把骸骨人滅掉了,怎么能不摸一下尸呢——噢,雖然尸體已經被毀滅了,但總得摸一摸他的陵墓吧?

    尋寶人永不走空!

    路塔不情不愿地被他拽回大坑邊上。

    宗律用技能造了長長的階梯,期待地拽著路塔往下跑,跑到水面上的時候,又造了一只簡易的無動力潛艇,帶著路塔一起坐進去,然后驅動水流來推動潛艇。

    宗律整個人扒在透明潛艇壁上,睜大了眼睛在水下一處處搜尋。

    路塔則是有些沉默地打量著水底下展露出的負三層殘骸。

    他很想和宗律說,這個“墓”里不可能真的藏有什么原主的遺物。

    可他轉頭看著青年倒映在壁上的雙眼,它正水靈靈地閃著期待,靈動地在水下左瞧瞧、右瞧瞧,帶著純天然的陽光與歡喜,沒有一點兒陰霾,絲毫看不出它的主人剛剛才經受過那樣的痛苦。

    這讓人根本不忍心看到這雙眼睛失望之后的模樣。

    ……算了。

    要是一會兒真的什么東西都找不到,那他就偷偷往“墓”里補貼點什么好了。

    他悄悄想。

    令他驚訝的是,宗律竟然真的在負三層里找到了東西。

    ……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那是一個大箱子,里面整齊地塞滿了透明的瓶瓶罐罐。每一個瓶子里都充斥著幽綠色的氣體,用瓶塞塞得緊緊的。

    宗律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氣體。它和棺槨里的氣體長得完全一模一樣,想必效果上也差不多——能使骸骨生肌,但是僵尸化。

    宗律毫不留手,直接將整個寶箱毀滅殆盡。

    他皺眉說:“該不會這個副本位面里的僵尸病毒就是從這流傳出去的吧?……沒落下的地方了,時間剩得不多,我們先去找賀天他們吧,至少得把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路塔……

    路塔埋藏禮物計劃大失敗!

    路塔淡定地應:“好。”

    他們回到負一層入口處,從地里挖出原本那一車土著居民。過程還算順利,十號人口一個不缺。

    賀天見到宗律,十分驚喜:“宗大哥,你真的回來找我們啦!你們的事情都弄完啦?哎?蒼葉哥他們呢?”

    宗律:“對。快跟我們走,我們留在這里的時間不多了,得趁離開之前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漠北城的僵尸太多,幸好這里離西洛城不遠,開車二十分鐘肯定能到,我們送你們去那兒吧。”

    眾人不敢耽擱,宗律在坍塌的樓梯口處開了個口子,一行人爬出地面。

    “嘶,這是……”

    剛從廢墟探出頭來,他們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一只巨大的猿猴倒在廢墟之上,它的身上看不到什么傷痕,仿佛就像睡著了一樣,沒有絲毫氣息。

    路塔皺眉上前,走到巨猿邊上簡單查看了一番,確鑿地說:“精神催眠致死——是圣徒。”

    他的手上立馬出現了那根十二環錫杖,只聽“叮鈴”一響,一道若隱若現的金色波紋以他為中心向著四周蕩漾開來。

    “不在附近。抓緊時間,走!”路塔立馬招呼。

    他們前往祭壇的時候并沒有開著面包車來,現在需要先進城里找輛車子。

    按照他們來時的情況看,他們這一路應該也會遇到不少僵尸才對。

    當他們踏出樹林時,他們確實遇到了一整隊僵尸——一隊倒在地上的、整個身子像是氣球被放了氣一般干癟的、貼在地面上的僵尸。

    青年男女們什么時候見過這樣詭異的僵尸尸體,當場紛紛捂住了嘴。膽子大一點的賀天撿了根長樹枝,把手伸得老長地嘗試戳了兩下。

    僵尸皮被戳破了,一動不動。

    宗律驚訝,扭頭問路塔:“這不會也是他干的吧?”

    路塔:“顯然不是,這看起來不像是玩家的手段。”

    他們疑惑地又前進了點兒。

    震驚地發現,整座漠北城里的僵尸,竟然都被變成了這種“貼在地上的僵尸皮”模樣!

    宗律茫然地眨眨眼,提出一個設想:“你說,這會不會是因為我們把負二三層都給毀了?……或者,會不會和骸君有關系?我把它毀了,所以僵尸毒都失了活性?”

    路塔立馬反駁:“不可能!”

    可話剛出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怔住了。半晌,他艱難地挪開眼睛,說:“……算了,原因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給他們找個安全的地方。還去西洛城嗎?如果真的所有僵尸都失去了活性,那他們究竟留在這里,還是去往西洛城,也沒區別了。”

    宗律對此不發表意見,將選擇權交給了居民們自己。

    土著居民們圍成圈小聲交流,舉手表決。

    嬰兒沒有參與此次表決,自愿棄權。

    作者有話要說:

    枯骨鄉【完】

    最終, “留在漠北城”派以五比四的微小優勢戰勝了“前往西洛城”派。

    宗律表示支持,并好心地將他們送到了一處末日前的繁華地帶, 用技能給幾家被廢墟石塊堵塞住的店面造了門。

    完事后,宗律給他們挖了個地窖,留下了一些UR出品的雖難吃(宗律:應該……也沒那么難吃吧?)但頂餓的面包餅干和純凈水,并用真空包裝對食物進行了獨立封裝。

    他又在稍遠處開了一個地窖,往里面裝了……幾十桶汽油,以及一些日常生活可能用到的東西,例如錘子鐮刀菜刀犁耙弓箭長劍鎧甲之類的。

    “城里可能還有一位玩家,嗯……異能者, 就是之前我們在山城見到的那位。他大概很快也會走了,這里的僵尸都成僵尸皮了,沒有什么好讓他圖的東西。不過在這之前,你們還是小心一點,千萬別被他碰著。”

    宗律叉腰, 滿意地看著自己造出來的各種東西, 又悄悄地往汽油桶上印上了“宗律出品”四個大字。

    他回頭問眾人:“快看看,還有什么城里很難搜到但需要的東西。”

    一群人你一嘴我一嘴, 宗律又給添了不少東西。

    終于,一切能夠想到的物品添置完畢,宗律和路塔的倒計時也即將結束。

    一行青年男女對宗律感激不盡, 圍在宗律身邊一遍遍地感謝他。

    “謝謝宗大哥, 我們這一路能安全度過全都得感謝您和程大哥!”

    “謝謝小宗先生,要不是你,我這個孩子十有八.九沒法順利生下來。如果可以的話, 能請小宗先生給他取個名字嗎?”

    “宗大哥, 我們以后還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呀?如果這個世界上的僵尸們真的全都死光了, 那這份功勞肯定是宗大哥你們的!我……我想再過一段時間,把國內的其他城市都走一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活著的人。說不定我們能自己重新建立一座城市呢,到時候宗大哥你們有機會一定要來看看啊!”

    “哎,宗大哥,路大哥,你們能給我們留個簽名嗎?……嘿嘿,也沒想干什么,就是做個紀念嘛。要是到時別人問起來這些僵尸都是怎么沒的,那我就把這簽名拿出來給他們秀秀看!”

    宗律想了想,覺得可行。

    于是他造了一個類似于旅游團旗幟那樣的紅色絲綢,洋洋灑灑地往上面簽了一句“宗律到此一游!”,字體清秀好看,宗律自己十分滿意。

    然后把筆遞給路塔。

    路塔提筆,洋洋灑灑一揮手,完事,放下筆。

    宗律好奇地去看他的簽名怎么能做到這么快。一看,沒忍住笑了出來。

    一個草到極致的波浪上下帶了兩個圈,除了認不出字外什么都好……可真是典型簽名啊!

    臨行前,宗律最初救下的那名女孩,紅著眼睛跑了上來。

    她握住宗律的雙手,將自己身上一直戴著的玉佩項鏈塞進了宗律的手里,不給宗律一點拒絕機會,就紅著眼睛扭頭跑開,跑到了女輔導員的身后躲著。

    路塔站在邊上,瞧見了這一幕。

    他“嚯”的一聲,評價道:“有眼光。”

    牧琳的臉頰漲紅,腦袋唰地就鉆到了女輔導員背后,連個影子都瞧不著了。

    【系統提示:您對路塔 好感度+0.013!目前好感度:36.886】

    宗律反手用力拍了一下路塔的手臂,瞪他一眼,小聲警告:“別亂說話!”

    路塔低聲笑他:“干嘛,你的好感度不是很誠實嗎。”

    宗律挑眉:“誠實怎么了?誠實也不讓你說。”

    倒計時離結束還剩五分多鐘的時間。

    兩人告別眾人,在街角找了個安靜地兒,等著傳送回塔。

    路塔在一間還算干凈的商店門口階梯坐下,把他的十二環錫杖拿在手里。左倒倒,右倒倒,當啷聲連綿不絕,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宗律坐在他邊上,湊過去問:“怎么了?”

    路塔出神地倒晃著錫杖,說:“我在想,他來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宗律沉思:“圣徒?……我感覺,你們是不是很熟啊?按你的理解來看,他有可能是為了什么?”

    他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勢來。

    路塔看他一眼,搖搖頭,什么也沒說。

    宗律覺得沒意思,撇撇嘴,挪挪屁股又走了。

    路塔左思右想沒想出結果,也放棄了。于是他往宗律身邊挪挪,找他搭話:“說起來,之前你不是跟我說只剩一次變卡機會了嗎?”

    宗律撐著腦袋,小聲嘟囔:“對啊,而且我在打骸君的時候還把這次機會給用了……我瞧瞧,我到底怎么變回人形的?”

    他搗鼓一通,罕見地翻出了自己的面板。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他發現在自己能力面板上,關于技能說明的詞條竟然更新了。

    ……這還能更新的?

    [無中生有]:“衍生技能:真空刀、泯滅……”;“技能范圍:10米(有5%的幾率突破到53米)”;……

    [卡牌化形功能]:“化形功能1:可隨時從卡牌狀態化為人形,當前副本次數上限:3(有5%的幾率突破1次上限),已用次數:4”;……

    兩個括號里的內容十分顯眼,宗律驚訝地瞧著它們,叫路塔:“你瞧你瞧,我的技能它自己偷偷升級了耶!”

    路塔盯著他分享的面板半天,又自己召喚出了臨時綁定的塔靈面板,覺得奇怪地捏住下巴:“奇怪,技能怎么還能自己升級?你的自然抽卡概率不會偷偷下調了吧?”

    宗律認真思考:“不能吧。畢竟哪有概率暗調不通知塔靈本身的道理啊?”

    路塔:“嗯……那指不定是你把技能能力開發出來后,它才跟著升的級。諾,你瞧,無中生有的衍生技能里,不都是你自己搗鼓出來的新用法嗎。”

    宗律深以為然:“你說的有道理,技能開發的功勞該是我的。”

    終于,倒計時清零。

    可這一次,副本卻不像是往常大多數時一樣,直接降下一道光柱把他們傳送離開。

    而是往他們面前打開了一扇傳送通道。

    橢圓形的,五光十色的,看上去完全沒有厚度的傳送通道。

    路塔皺眉:“傳送通道?好復古,感覺上次見到還是上次的事了……你先進去吧,我斷后。”

    宗律好奇地繞著傳送入口走了一圈,往里扔了跟樹枝,然后伸長腦袋朝傳送通道的另一面看去,沒有見到任何樹枝掉出來。

    他驚嘆:“好神奇啊,這通道可靠嗎?它不會給我關在里面吧?”

    路塔認真思考:“正常情況下是不會的。”

    宗律有些緊張:“那我可真進去啦?”

    路塔笑他:“放心,我跟你后邊呢。”

    宗律這才安下點心,他探出鞋尖試了試,沒有發現異常,這才小心地鉆進通道。

    不同于從外面看通道時五光十色的樣子,進入通道之后,四周一片黑暗。

    腳下的道路散發出淺淺的光芒,筆直地通向前方,大約延伸了五十米左右,就能見到道路的盡頭立著另一扇橢圓傳送門。

    那大約就是出口了。

    宗律第一次進入傳送通道,覺得有些新奇,很想到處探探,卻又不敢隨便亂跑。

    于是他回過身,想等路塔進來一起走。

    就在這時,他的肩膀上忽然傳來一陣巨力。

    巨力將他狠狠地推向通道內部,宗律被推得向前踉蹌了好幾步!?!

    宗律猛地回頭。

    只見在傳送通道的入口處,路塔的人影剛剛跨了半個身子在通道內,伸出推他的手尚未收回。

    可他的另一半身子,卻被一個白袍人影抓住了。

    ……圣徒??

    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對他們動手?!

    宗律怒火頓生,當即一記泯滅出手,直直向白袍人影攻去。

    然而,他很快發現,傳送入口隔絕了他的精神力,他的技能根本無法影響到傳送門的另一側!

    白袍人影注意到了他。

    白袍人影腦袋微側,同樣白色的面具正朝著他的方向望來。

    在他身前,六只透明而巨大的手漂浮在空中,抓著路塔的腿、手、頭、肩、背、錫杖,將他抓得難以動彈,進不得也出不得,直接卡在了入口處。

    路塔奮力掙扎,錫杖上的錫環叮叮當當快速響動。抓在錫杖上的透明巨手的表面像是蕩起了大大的漣漪,兩三次之后,巨手轟然破碎!

    但他畢竟只是“新人王”。而對方,卻是一位名副其實的九層玩家……甚至還是九層中的頂尖玩家。

    路塔面色恐怖,對著宗律吼道:“走啊!”

    走什么走,怎么可能走!

    宗律此時的腦海中根本沒有“臨陣脫逃”這一選項。滔天怒火在他的胸膛燃燒,他想也沒想,回頭大步跑向入口。

    “警告!警告!二級警告!”

    “檢測到塔靈違規傾向——根據《籠塔安全守則》第五十四條規定,任何塔靈及玩家進入傳送通道之后,應當盡快通過傳送通道,不可回頭,否則將有可能致使傳送異常!”

    “為了您與通道的安全,請UR塔靈宗律 在收到警告之后立刻停止違規行為,否則系統將會永久記錄您的違規行為,這將影響您的個卡評級,嚴重違規者將會受到多方面懲罰!請塔靈立刻停止違規行為!”

    宗律完全無視了警告聲,他伸長手向路塔抓去,大聲喊:“你進來!我去……”

    然而,他的五指剛剛碰著路塔的衣擺,就見白袍人輕輕一抬手。

    霎時間,腦海中一聲爆響!

    整個入口空間扭曲,眨眼間,就在他眼前坍塌成了一片血色!

    就像是被忽然關機的電視屏幕一樣。

    欻!

    黑了。

    視野之中沒了入口,沒了路塔,也沒了那名白袍人。

    宗律瞪大眼睛,就連聲音都發著顫,大聲喊道:“路塔——!!”

    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徹底關閉的入口肉眼可見地褪了血色,黑暗完全籠罩了它。

    就像通道四周的黑暗一模一樣。

    宗律愣愣地低下頭,只見在他右手掌心里,還攥著一片破碎的黑色衣角。

    而衣角上,沾染著點點尚未干涸的鮮血。

    啪嗒。

    宗律突然毫無知覺地跌坐在地上。

    刺耳的警告聲還在他的耳邊不斷復讀。

    “警告!警告!三級警告!”

    “檢測到塔靈違規行為——根據《籠塔安全守則》第五十五條規定,任何塔靈及玩家進入傳送通道之后,應當盡快通過傳送通道,不得停留,否則因此產生的額外能量消耗,將由該塔靈或玩家自行承擔!”

    宗律根本沒有注意到這警告聲。

    入口坍塌時的畫面在他的眼前反復播放。

    路塔就在那兒。

    在他伸手已經夠到的地方。

    可就是那么一眨眼,手上抓著的重量就消失了。

    他的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在那瞬間,路塔痛苦而低促悶哼聲。

    這轉瞬而逝的聲音與前不久路塔的笑聲混在一起,在宗律的腦子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蕩,就像那錫環當啷的碰撞聲一樣,一旦聽過,很容易就會住進腦中。

    宗律坐在地上,有些茫然地回顧著這一幕。

    這一幕來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他現在十分艱澀地才能思考一個問題——

    這衣角上染著的,是路塔的血?

    ……是那位,從他出世至今就一直陪著他的,和他關系最熟也最好的……路塔?

    或許是鮮血第一次灑落在他身邊的原因,宗律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一種非常詭異的狀態。

    他的腦子,似乎在此刻分成了兩半。

    一半腦子,不停回播著剛剛的場景。

    而他的另一半腦子里,卻是浮現著完全陌生的畫面。

    似乎也是這么個地方。

    似乎也是這么個場景。

    似乎也是這么件事情。

    唯一不同的,是畫面中出現的人。

    那似乎是一場混戰。

    入口之外,兩批完全陌生的人影你死我活地斗成一團。

    這是在干什么……

    爭奪傳送通道的歸屬權?

    答案自己從心里蹦了出來,可這根本止不了宗律此時內心的茫然。

    一名半大不大的黑發少年人影,被一名成年男子重重地推進通道之中。少年人影跌坐在通道里,大聲哭嚎著想向入口爬去,入口卻在那瞬間突兀坍塌!

    所有混戰的人們怒吼尖叫,戛然而止,惟剩少年人影面前的一片血紅。

    ……他們是誰?

    不認識。

    沒見過。

    好陌生。

    可是……

    又忍不住地替他傷心。

    為什么?

    因為自己現在正跟他處在同樣的情景之下嗎?

    兩半大腦呈現的畫面在宗律的眼前慢慢貼近,不住地交叉、分離、再交叉、再分離。

    宗律坐在地上,像是失了魂一樣,出神地看著這幅場景。

    他似乎將它們看在了眼里,又似乎沒有。

    重疊的部分越來越多,畫面逐漸扭曲。

    他看到黑發少年人影長高了。

    他看到黑發青年人影又出現在了傳送通道的入口之外。

    他看到黑發青年人影成了斷后的人。

    他看到黑發青年人影成功而利落地斷了一次又一次的后。

    他看到黑發青年人影腳邊護著的三個矮子漸漸長高。

    他看到……

    他看到主神的警告標語打在了他的眼前,黃底大三角形大大地打在標語前。

    【警!告!!!】

    【您已違反《籠塔安全守則》第五十五條規定,請在看到該警告標語之后,盡快通過傳送通道,不得無!故!滯!留!】

    宗律猛然驚醒,意識重新回歸到黑暗的通道之中。

    入口并沒有再出現。

    黑暗之中,唯一有的,就是道路、出口、他和警告。

    “……違反了,又怎么樣?”他忽然出聲,聲音是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干澀和平靜。

    顯然,不會有任何人理他。

    他坐在黑暗的傳送通道之中,又問:“我的召喚者呢,他去哪兒了?”

    顯然,還是不會有任何人理他。

    宗律吸了吸鼻子,從道路上慢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似乎是他坐了太久,雙腿已經有些麻了。

    他站起身子搖晃兩步,才穩住身形。

    他轉身看向五光十色的朦朧出口,又回頭看了看已經被黑暗完全吞噬的入口。

    沉默半晌,他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拖動著微顫的腿,一步步朝著出口走去。

    越過出口,耳邊的警告聲總算清靜了。

    習慣了黑暗的雙眼突然暴露在光線之下,一時間被刺激得根本睜不開眼。

    不過,憑借著感覺他就能知道,他成功回到了塔內十一層的家里。

    “宗先伸!是你,回來了,嗎?”門外傳來小精靈欣喜的聲音。

    緊接著,就聽地板上噠噠噠噠一陣響。

    一陣風從拐角處襲來,一只小小的瘦弱身影,一下就撲到了他的腿上!

    同時響起了另一個欣喜的聲音:“呀~~”

    變重了的幼崽撲上宗律的腰,熟練地抱著腰踩著肩往上爬,很快爬到了宗律頭上。

    可惜宗律現在并沒有心情跟他們玩耍。

    他稍稍適應了光線后,彎下腰,摸摸小精靈的腦袋,又抬手從腦袋上抱下龍崽,把它放到小精靈頭上,再摸摸龍崽的腦袋。

    龍崽和小精靈同時疑惑地仰起頭來。

    宗律用盡了全力才能保持住平和的語氣,他對小精靈說:“我需要出一趟門,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小精靈怯生生地攥緊他的衣擺,小聲問:“宗先伸,你的,眼睛,怎么,紅啦?”

    “很紅嗎?”宗律問。

    小精靈點點頭。

    宗律:“好,我知道了。”

    他變出了一頂鴨舌帽戴上,壓低帽檐,遮住雙眼。

    隨后,他拍拍小精靈的肩膀,大步離開了房間。

    他很快離開十一層,出了白塔。

    【認可度進度更新!

    當前玩家認可度等級:lv5

    下一等級可開放:好感度榜單系統

    升級要求:在玩家自制塔靈強度榜初輪評選中,獲得70%玩家的“我想抽”

    當前進度:70.27%/70%

    滿足認可度升級要求,請問是否升級?】

    這條消息從他剛剛回到核心位面的時候就彈了出來。

    如果換做之前,宗律還會十分期待路塔和奧古斯丁在看到他的好感度榜單之后,會做出什么事來。可是現在,他一想起這件事情,腦海中就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剛剛入口坍塌的畫面。

    憤怒。

    憤怒。

    還是憤怒。

    宗律將它拋之腦后,腳步帶起風聲凜凜,向著東北區的方向大步走去。

    這一次他沒有做任何的身份掩飾。

    因此,剛一踏出白塔,他就被人認了出來。

    “哎,卡哥?”

    “哇哦,宗先生回來啦。宗先生請留步,我這兒有個好東西想送給你~”

    “滾滾滾一邊去,我們卡哥現在不都出了送禮信箱嗎?到那兒送去……卡哥,等等我!我追你的直播好久了,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玩家們嘰嘰喳喳地圍到了宗律身邊,只有幾名玩家看著宗律表情似乎不太對勁,平日里溫和愛笑的UR塔靈此時金緊抿著唇,唇角微微向下沉著,根本看不出一點兒笑意。

    他們猶豫地停在了人群外圍。

    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是對的。

    宗律:“抱歉,讓過一下。有點事要忙。”

    在宗律說完這句話后,仍然堅持地圍在周圍的所有玩家,此時都同時刷出了一條好感度提示: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0.1!目前好感度:……】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0.01!目前好感度:……】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0.001!目前好感度:……】

    玩家們:??!

    現場生出了小小的騷亂,被扣了一個基礎好感單位的玩家們猛地急剎車,停在原地茫然不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再抬頭一看,那位紅發UR塔靈根本沒有一點停留,依舊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你們都被扣好感了?”

    “對、對啊。嗚嗚嗚嗚可惡啊,本來想上來刷點兒好感的,怎么反而還被倒扣了……”

    “這……宗先生是怎么了?突然發現宗先生的臉色好像很難看啊。”

    “他是要去哪兒?東北區?”

    “不知道……要不,我們離遠一點,偷偷跟上?法不責眾,如果我們跟的人多的話,卡哥應該也不會太介意吧。”

    “東北區是【秩序之鞭】的管轄范圍,還算安全,就是跟上去瞧瞧而已,應該不會怎么樣吧!”

    就這樣,一條長長的尾巴悄然在宗律的背后生出。

    目前正值塔靈強度榜初輪評選期間,包括UR卡在內的幾位大熱門塔靈的一舉一動,都能在核心位面里引起不小的波瀾。

    很快,一則名為《UR卡現身東北區,疑似心情惡劣》的帖子很快在論壇火了起來。

    第一批聽說這一事件的人中,毫無疑問地有奧古斯丁一位。

    僅僅半分鐘后,小男孩就在東北區的大街上找到了宗律。

    “宗先生!”小男孩上前抓住宗律的衣袖,跟著他向前小跑,認真地問,“發生什么事了?”

    宗律低下頭看他,沒說話,只是朝他張開手掌。

    只見在他的手掌心里,靜靜地躺著一塊黑色碎布料,上面的血跡剛剛干涸不久。

    小男孩原本是抬著頭的,因此,他先是看到看到了了宗律眼眶泛紅的一圈。他神情一怔,又愣愣地低下頭。

    當他看見宗律手心的破碎衣角時,目光霎時間變得愕然而難以置信,他囁嚅了一下嘴唇,兀地向著他們快步行走的方向前方望去——

    那兒,是【秩序之鞭】總部大樓的方向。

    “……是,圣徒干的?”小男孩啞著嗓子,不可置信地問。

    宗律說:“白袍白面具,是他吧。”

    小男孩臉上的童稚與無害瞬間消失,他面無表情地說:“明白了。等我一下,我來陪您。”

    小男孩主動放開了宗律的衣袖,轉眼就消失了身形。

    宗律知道奧古斯丁會自己追上來的。

    他沒有任何停留,依舊大步向前,很快來到了【秩序之鞭】總部的大門口。

    倉金臨時收到了下屬消息,這會兒小喘著氣,也趕到了【秩序之鞭】總部。

    他先是快速掃了一眼宗律身后,只見一大群看熱鬧的玩家遠遠地跟在后邊,他們演技拙劣地偽裝著路人,眼神卻一點不帶藏不住地往他們的方向瞄。

    倉金低哼一聲,在身后朝組織成員比了個手勢。

    此時,總部大樓內聚集著不少茫然不安的成員,他們三五一群,低聲交談,各自猜測著宗律上門的目的。

    見到副會長到來,他們瞬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不少人在手勢的命令下散去,朝著總部外分散開來。

    倉金這才收回注意力。

    他主動迎上宗律,示意下屬打開總部大門,好聲好氣地帶他進入總部大樓:“好久不見,宗先生。這應該是你第一次來我們【秩序之鞭】的總部吧,來,我給你帶路,這邊請。”

    倉金難得連“紅紅”的愛稱都沒敢用上,態度克制而禮貌。

    說話時,倉金一邊偷偷注意著宗律的表情,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些什么信息來。

    宗律面無表情:“嗯。”

    倉金心下咯噔一聲。

    他試探著問:“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嗎,和我們組織有關?去我辦公室談?”

    宗律停下腳步,看向他,說:“不。我要去你們會長辦公室談。”

    倉金一愣:“這……”

    “帶他去。”

    這時,一個成熟的男聲在身后響起。

    倉金驚愕地回頭望去,只見一名金發碧眼的男子大步踏入樓內,四周隱隱響起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不少仍然留在總部大廳內的成員們瞪大了眼睛向來人看去,嘴巴大大張著,似乎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嘶,這位不是……千、千傀前輩?”

    “【匿名者】會長?他怎么會來我們這兒?”

    “他這是第一次來我們的總部吧?……天哪,我現在不知道為什么好不安,這是我的錯覺嗎?”

    倉金深深吸了一口氣,察覺到了事情的棘手。

    他瞧瞧宗律,又瞧瞧奧古斯丁,咬牙硬著頭皮上前,問:“師伯?您來這兒……”

    奧古斯丁脫下了身上的淺褐色外套,輕輕披在宗律身后,頭也不抬地淡聲說:“讓你老師滾出來。”

    “滾”字一用,邊上偷聽著的眾多【秩序之鞭】成員們霎時就變了臉色。

    倉金絕望閉眼,心想“果然如此”,大師伯二師伯真不愧是一脈相承的,竟然就連上門找茬時的用詞用語都一模一樣……

    他立刻轉頭命令道:“所有人,都給我出去守著!”

    一名組織的高級成員不太確定地低聲問:“……副會長?”

    倉金提高音量,喝道:“出去!”

    人們這才不情不愿地涌出大廳,不少人在出門前忍不住猶疑不安地回頭來看。

    倉金這時候哪有時間去理會他們,他將宗律和奧古斯丁朝樓上帶,苦笑著說:“師伯、宗先生,你們至少得先跟我說說發生了什么事吧。我帶你們去老師的辦公室沒問題,但他現在壓根就不在總部啊!……他都多久沒來過了!”

    宗律壓低帽檐,大步走到掛著會長牌的辦公室前,指著門說:“打開。”

    倉金緊緊抿唇:“宗先生,這真不是我想為難你們。可這是我老師的辦公室,我根本沒有權限打開啊!”

    宗律懶得再問。

    他直接空氣刀出手,沿著整個門縫整個割了一圈,然后抬起腿。

    奧古斯丁按住他的肩膀,上前一步,代他抬腳,狠狠踹開了辦公室的門。

    倉金:“……”

    還好還好,是奧古斯丁師伯踹的門,不然等到老師回來,他都要沒法交代了!

    辦公室內空無一人。

    倉金:“宗先生你看……”

    宗律大步走進辦公室,拉開書桌后的椅子,低頭朝著書桌底下的空間看去。接著,他又當著倉金的面將辦公室里里外外每個角落都搜查了一遍,甚至還讓奧古斯丁把書架搬開,以防止后面藏有什么秘道暗門。

    倉金:“……”

    不是,他老師怎么可能往這些嘰哩旮旯角里面藏啊!就算再怎么憤怒,也沒必要這樣懷疑一名九層大佬的尊嚴吧!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能不能有人給他解釋一下??

    倉金悄悄地在手環上朝老師發消息,一百條下去0回復。

    倉金:茫然。

    翻翻找找五分鐘,宗律總算確認辦公室里真的沒人。

    宗律費了半天勁兒找不到人,更加惱火,他望向奧古斯丁,試圖從奧古斯丁那兒得到什么情報。

    奧古斯丁思考后答:“塔里看看?”

    宗律重重點頭:“好,走,去九樓。”

    倉金:“等等,師伯、宗先生,你們倒是先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啊……!”

    沒有人有閑工夫停下腳步向倉金解釋。

    兩人干脆利落地離開了秩序之鞭的總部,風風火火地回到塔內。

    玩家活動區內,無數玩家都看到了這一幕。

    他們震驚無比,猜疑紛紛,在論壇上將這事討論得熱火朝天。

    怎么回事?UR塔靈是和【秩序之鞭】鬧掰了嗎?

    【匿名者】向來鮮少露面的會長大佬怎么也跟在邊上?難道【秩序之鞭】這一下不光惹了UR塔靈,還惹上了【匿名者】?

    難道……塔里要重新洗牌了嗎?

    人心浮動,【秩序之鞭】當日股價跌停。

    注:論壇玩家自制版股票。

    很快,宗律和奧古斯丁來到九樓。

    宗律大步向前走著,問都沒問,直直朝著02房的方位走去。在塔里,每一層樓內部的房號順序都對應著玩家之間的排名,圣徒位列第二,因此他的房號是9102。

    奧古斯丁小跑跟上,落后宗律半個身位。

    九層非常空曠,偌大的地盤只分給十名玩家,簡直是綽綽有余,道路寬敞空闊得不行。

    宗律很快來到02房前。

    他抬起手,一掌朝著地界屏障打去。

    奧古斯丁一愣:“等等……!”

    他說慢了,宗律一掌轟地打下。

    透明屏障上泛起了層層漣漪。

    緊接著,機械的報警聲響徹整個02房及其周邊:“嘟嘟嘟——嘟嘟嘟——警告,警告,房屋受到攻擊!”

    宗律不悅:“敢做就要敢當,出來!”

    奧古斯丁有些緊張地抓住宗律的手腕:“宗先生,小心別把自己手打疼了。”

    宗律:“……沒事,不疼。”

    等了十秒鐘,9102房毫無動靜,安安靜靜。

    只有報警器在工作。

    奧古斯丁皺起眉,操作手環,忽地嘲諷一笑:“狀態顯示他確實回到了塔里,這還是真打算躲著不出來了。”

    宗律聞言,當即又一掌轟在了屏障上。

    “警告,警告……”

    轟!轟!轟!

    “警告,警告……”

    宗律像是發泄怒火般,一掌掌地打在屏障上,每一掌都帶著自己最大的力氣。

    報警器反復觸發,響徹整個02房區域,沒有一分一秒停歇的時間。

    這時,隔壁03房探出了一個銀色的腦袋。

    瘋冠見到宗律,笑瞇瞇地打招呼:“小美人,好久不見,沒想到我竟然能在這里見到你!哎呀,怎么這么一副生氣的表情,誰惹你生氣了?該不會是圣徒吧?哎我就說他們【秩序之鞭】煩得很吧,要不你來我這兒好了,我幫你一起找他出氣呀?”

    宗律:“謝謝,不用,在忙,勿擾。”

    【系統提示:您對瘋冠好感度-5.0!目前好感度:-78.5】

    奧古斯丁將宗律護到身后,指縫間夾了四只微小人偶,他盯著瘋冠,警告說:“我們的事與你無關,如果不想在這打架,那我勸你最好回去。”

    瘋冠在九樓看上去倒是收斂很多。

    但這并不妨礙他覺得這話好笑得很。他盤腿坐在屬于自己地塊的邊緣,撐著腦袋,笑嘻嘻地說:“我在自家看熱鬧,你管得著啊?”

    奧古斯丁冷笑一聲,懶得理他。

    金發青年將注意力重新落在宗律身上。他見宗律的手掌已經打得通紅,輕嘆一聲,握住了宗律的手腕,說:“這樣沒用的,宗先生。他的耐心很好,這樣的方法是逼不出來他的。”

    宗律不服氣地說:“那我就在這等著。等到他出來為止。”

    奧古斯丁的手指輕輕劃過宗律的眼角,動作顯得繾綣而溫和。他認真思考了一番,說:“我來吧,宗先生。我來想辦法讓他開門。但在這之前,您要不要先去那兒一趟?”

    宗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兒,是九層的01房。

    宗律忽然沉默,抿唇不語。

    奧古斯丁剛想向他解釋,就聽宗律悶悶地打斷他:“我知道。”

    奧古斯丁一愣。

    他猶疑地問:“……您知道?”

    宗律原本憤怒的心情,此時變得煩悶起來。

    ……他知道奧古斯丁為什么讓他去那兒。

    因為他看得到。

    看得到在他此時的個人好感度排行上,榜二的位置上赫然寫著:

    [戈封:36.886]

    宗律扭頭向著01房看去。

    只見先前他曾見過一面的成熟男子,此時恰好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站到在01房的區域邊緣,目光深深地望著他。

    見他投眼望去,那名男子向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是在邀請他過去。

    宗律嘴角微微下垂,按低了鴨舌帽。

    宗律:“把圣徒看好。”

    他朝奧古斯丁說了一句之后,轉身向著9101房走去。

    9101、9102本就是挨著的。

    宗律很快9101的區域邊緣,與這名傳說中的玩家首席只有一尺之隔。

    然而,就是這么一尺的距離,他不走了。

    他在屏障之外往下一坐!

    腿一盤,手一抱,頭一撇,雙眼直直地瞪著對方,不吭聲。

    玩家首席嘆了口氣,手指一掐,一道透明膜罩就將他們兩個人罩在了里面,完全隔絕了聲音的外傳。

    完事,他在宗律面前蹲下身,又一次向著宗律伸出手,成熟的磁性嗓音低聲說:“進來說。”

    宗律涼涼地抱著手,啞著聲音答道:“干嘛,我們就見過一面,關系很熟嗎?我是來找路塔的,跟你個‘掛機大佬’有什么關系。你走開。”

    “掛機大佬”聽到這稱呼,無語片刻。但他盯著宗律發紅的眼眶,態度不由自主就軟了下來,他好聲好氣地哄著說:“我現在不能出去。你先進來好不好,我們里面說,別讓外人看著。”

    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03房那兒翹著二郎腿吃瓜吃得興起的銀發青年。

    宗律:“。”

    他冷著臉,勉為其難地向前挪了挪屁股,沒有任何阻礙地挪進了9101的所屬區域里。

    但他還坐在地上,一副沒打算起來的樣子,仰頭瞪著男子。

    男子卻是一笑。

    他伸出手,卡住宗律兩側腋下,像是拔蘿卜一樣,一把就把宗律從地上拔了起來。

    宗律:“!”

    宗律整個人被輕松抱了起來,雙腳騰空,撲棱撲棱都碰不著地的那種。

    他瞪大眼睛,惱火地一腳踹上黑發男子的胸膛:“放開!不許作弊!先哄我!”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玩家首席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腳踹, 嘴上應著:“行行行,哄哄哄。”

    可偷蘿卜哪有偷一半就扔地上的理?

    他一邊說著, 一邊兩步并做一步走,趁宗律張口之前,就快速扛著他竄進門,用腳把門關上,徹底將外界的目光隔絕。

    宗律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你管這叫先哄我啊??”

    玩家首席裝聾作啞,就近抱著宗律往沙發上一坐,把宗律反過來放自己腿上,雙手往宗律腰上一錮, 不給宗律一點兒再踹胸膛的機會。

    宗律見狀,把腿向后一折,氣哄哄地往男子小腿上踢!

    玩家首席立馬按住他的膝蓋:“等等,給個機會,讓我先哄哄, 不滿意你再踢。”

    宗律回過頭, 超兇地瞪他:“那你哄!”

    可惜眼眶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

    根本讓人看不出一點兇意。

    男子松了口氣, 伸手摘了他的鴨舌帽,將它扔到一邊。

    “先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戈封, 兵戈的戈, 封存的封。如你所見,我在……掛機。”

    宗律抱著手,不滿意, 接著瞪。

    戈封也干脆, 他五指朝外一張, 前方就出現了一只漂浮在空中的透明巨大手掌。

    透明手掌推開一扇房門,從里面拖出一個大箱子到兩人腳邊。

    宗律盯著透明手掌。

    它和先前白袍人抓住路塔時用的透明巨手一模一樣。

    戈封一指透明巨手:“虛空之手,一個小法術,很好用。”

    宗律:“。”

    宗律涼涼地說:“確實好用,它還能在傳送通道入口抓住人呢。”

    提起這個,戈封面色頓時陰沉。

    但他見到宗律向下拉得老長的嘴角,心情瞬間又晴朗了。

    戈封戳戳宗律嘴角:“在替我生氣啊?”

    宗律:“?”

    宗律腮幫子又鼓了起來。他轉了下身子,不看戈封,小聲嘟囔:“誰在替你生氣了。”

    戈封高高揚眉:“你這就叫做心口不一。”

    眼見宗律真要生氣,戈封立馬一個響指,寶箱大鎖落地,虛空之手配合地掀開寶箱。

    “等會兒再說這個。來,先看看這份見面禮。”

    宗律還是一副抱著手面無表情的生氣樣子,可一聽“見面禮”,他就忍不住悄悄把腦袋向前探了探,想看看這寶箱里究竟裝的什么東西。

    寶箱被透明隔板分了一層又一層,每一層里甚至還用隔板再分成了幾個格子,顯得十分整齊。

    就是里邊裝的東西五花八門的,宗律一眼看去,只瞧里面什么都有。

    小皇冠,小權杖,奇怪的珠子,泡在福爾馬林中的生物利爪,金色項鏈,帶血的證書……

    宗律:……??福爾馬林浸泡物和其他的東西放在一起合適嗎?

    戈封頗有興致地向他介紹:“這一箱里可都是我寶貴的紀念品。你看,這個皇冠是我以前第一次進入副本,暗殺了一位魔化帝王后得到的;

    這個權杖是上世代一名玩家的武器,當時他不開眼地想來綁架我,結果被我反砍了,拿走了他的武器當紀念,因為原物太大,我就用縮小術把它變成了現在這樣子;

    再看這只利爪,怎么樣?保存的很好吧,這是我第一次殺龍時特意留下來的,一直保存到了今天……哦,我忘了,你是養龍人,聽不得這個,那它就不給你了;再瞧瞧這個……”

    戈封介紹一個,就往他懷里塞一個。

    【系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0.046!目前好感度:36.932】

    【系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0.038!目前好感度:36.970】

    【系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0.054!目前好感度:37.024】

    ……

    宗律慢慢地放下了原本抱著的雙手,變成了捧著臉的姿勢。

    他把手肘搭在戈封的肩上,戈封塞一個,他就收一個。

    宗律很耐心地聽著戈封講的禮物小故事。

    每聽一個,他都會為這故事再多給上一份好感度獎勵。

    這些禮物對于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實際的用處,可他瞧著戈封介紹禮物時的稀罕樣,卻又覺得挺有意思。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誤闖了龍窩的人,被龍壓在巢里聽它講過去的輝煌戰績,然后為了讓他更加信服,對方還塞給了他一堆紀念戰利品。

    是為了送這個禮物講的故事,還是為了講這些故事才送的禮,宗律并不知道。

    但他知道了這些東西對戈封來說是具有特別意義的,現在對方將東西送給了他,他便也會為這份特別的意義而心生歡喜。

    他忽然想起路塔。

    路塔送禮的時候也是如此,大多時候都會為禮物附贈上一份意義。

    路塔會送給他他需要的東西、他想要的東西、能夠保護他的東西,就連在上一個剛剛結束的副本里,臨時采摘贈予他的那朵小藍花,都附贈了一份“我覺得它很配你”的認可意義。

    路塔從來不會送他沒有意義的禮物。

    而現在,戈封也是如此。

    這讓宗律感覺到一種安心的熟悉感。

    路塔被入口埋葬之后,一直在他胸腔中郁積的茫然和不安此時慢慢散去。

    他漸漸地平復下心情,開始認真地打量面前的男人。

    他與戈封先前也見過一面,那次見面時他就覺得戈封和路塔有著三分相似。

    這指的并不是容貌上的相似,而是指他的氣質、裝扮以及渾身上下透露出的感覺很相似。

    如果換做一個對于他倆并不熟悉的人來看,那么就是讓他們瞪出個窟窿,也絕對找不到一絲相似的地方。

    可他和路塔太熟悉了,甚至于說,對方就是他在核心位面中關系最為親密的人,所以當他見到戈封時,才能注意到這種似有若無的熟悉聯系。

    就連那喜歡把紐扣扣到最上一顆的習慣都一模一樣。

    ……說不定連小潔癖都一樣?

    宗律悄悄瞧著自己在戈封衣服上踹出的腳印,在心里跟自己打了個賭,賭一會兒戈封將他哄完之后,一定會忍不住把衣服換掉。

    宗律手里的禮物越堆越多,畢竟整個大寶箱里的東西都被戈封一件件地塞到了他身上。

    【……目前好感度:39.421!】

    宗律消了氣,也就裝不出那氣鼓鼓的樣子來了。

    宗律懷里捧了小山一樣高的禮物,都快瞧不著戈封的臉了。他從禮物背后探出腦袋問:“這些禮物我該放哪兒啊?要不你把寶箱也一起送我算了。”

    戈封揚眉:“好啊,那我再附贈你一份禮物收納的服務禮物,還有一份只收好感度的禮物快遞送到家服務,怎么樣?”

    宗律噗嗤笑出聲:“這都能收我好感度啊。”

    戈封理所應當地說:“你可別忘了副本里還欠著我0.03的好感呢。”

    宗律一翻白眼:“哪欠你,那是欠路塔的,你有本事讓他來跟我要啊。”

    戈封惱:“我不就只是換了個賬號上線嗎?怎么連欠債都要不回來了!”

    宗律冷笑:“誰叫你這賬號沒有在我這兒備案過?你瞧瞧奧古斯丁,認識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真名了!你呢?虧我還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看,結果認識的名字竟然還是你的假名!”

    戈封:“……”

    戈封很想說上一句奧古斯丁當時哪是自愿爆馬的,明明是被好感度系統給出賣了。

    可話到嘴邊,他又尋思著現在自己確實不占理,為了防止一會兒宗律又要來一次撲騰坐地等哄的行為,戈封硬生生把它給吞了回去。

    戈封想了想,認真辯解:“可路塔是我當時的官方姓名,我用過改名卡的,你瞧你的好感提示上也是這么播報的吧……這不算騙你。”

    宗律無動于衷:“哦,馬甲死了就立馬再用改名卡改回原名的臨時官方姓名是吧。”

    戈封……

    戈封跟他干瞪眼。

    宗律的眼睛比他大。

    戈封敗退。

    宗律得意洋洋。

    宗律沒有一直抓著他名字的問題不放,問:“哎,剛剛入口坍塌的時候,你真的……?”

    他神情糾結,猶猶豫豫地沒把話說完整。

    戈封將所有禮物裝回寶箱,拍拍宗律的肩膀示意他起來,面色如常地說:“等我換個衣服來跟你說。你瞧瞧我衣服上這腳印,嘖。”

    宗律惱:“……怎么,誰叫你不打聲招呼就把我拔起來了啊。踹你幾腳怎么了!”

    戈封:“嗯嗯嗯嗯,行行行行,好好好好。”

    宗律氣哄哄:“再敷衍一點試試?”

    宗律挪了挪屁股,從戈封的大腿上坐到邊上的沙發上。

    他后知后覺地思考起自己剛剛怎么會坐在戈封身上。最后得出結論……這肯定也怪戈封不打招呼就扛他起來的事情!

    不過,瞧。

    他果然忍不住去換衣服了吧。

    宗律賭贏了,雖然沒能收到任何賭注,但他還是對此得意洋洋。

    戈封很快換了身衣服出來了。

    他換了一件打底的白襯衫,上衣胸前沒了腳印,干干凈凈的,連褶皺都瞧不見。

    宗律靠著這個才能確定他確實換了衣服。

    但要真說兩件衣服到底有什么不同?

    宗律左看右看,沒看出來。

    ……兩件衣服都是白色,上面什么其他顏色都沒有,這要怎么讓人看得出差別嘛,真是太素了!

    戈封瞧他一直盯著自己新換上的打底襯衣看,有些疑惑:“怎么?”

    宗律把手撐在沙發上,歪著腦袋說:“我在想,你要是生活在那種普通的現代社會里,該不會就是一衣柜能裝幾十件一模一樣的黑西裝的那種人吧。”

    戈封沒反應過來:“嗯?衣柜里怎么可能放完全一樣的衣服,就算是黑西裝,這幾十件肯定也都是不同的啊。”

    宗律小聲嘟囔:“黑西裝哪能有什么不同?沒有,每一件黑西裝都長得一模一樣,超沒意思的……還是得紅色的好看。”

    戈封回味過來了,這是委婉著嫌棄他又換了身純白的衣服呢。

    戈封無語:“懂不懂什么叫做成熟風審美啊。”

    宗律::p

    戈封從房間里順手撈出了兩袋薯片丟給宗律。

    他坐到宗律身邊,回答了宗律剛剛提出的問題:“入口坍塌其實就和空間碎裂的感覺一樣發生得很快,我什么都來不及感覺到呢,就過去了。沒有痛苦,別替我擔心。”

    宗律聽著卻還是來氣。

    他用力地撕開薯片,似乎這樣就能發泄掉自己的一部分怒火一樣:“那圣徒怎么回事,你們有仇啊?他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出來打啊,在我們快要回來的時候暗算你算什么本事啊!”

    戈封冷笑連連:“仇倒沒有,不然我哪至于在那時候才知道他要殺我呢……那可是我辛辛苦苦養了一年多的好身份,說殺就殺,等我見到他非得給他扒了半身皮不可。”

    宗律點頭,生氣地說:“好,到時我陪你一起扒。剛剛本來就想去找他要個說法的,可是我去了【秩序之鞭】總部,又去敲了他家的門,他竟然連現身都不敢!”

    戈封看他一眼,收回,又看他一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宗律又問:“所以他為什么要殺你?他不是秩序之鞭的會長嗎?我們和他們組織之間也沒有矛盾啊……你和他真的沒有仇嗎?我總感覺你對他很熟悉。”

    戈封嘖地一聲說:“我和他是一起長大的,能不熟悉嗎。雖然關系也一直不算好就是了,但……確實沒到‘有仇’的程度。”

    “他這個人從來不靠情緒做事。他在副本里出手殺我,肯定是為了什么目的。如果從結論推起……”

    他有些不確定地說:“難道是想逼我回本體,把我逼出來?可我的情況他也知道,一般情況下,分.身死了我只會再重新開一個號,根本不可能因為這個就讓本體離開這兒。”

    宗律順著戈封所說的“結果倒推”的思路思考下去,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呆坐在通道內時,看到的那些陌生場景。

    等等。

    ……

    圣徒的目的,該不會落在他身上吧?

    宗律是個很聰明的卡。

    雖然他從來不會特別地展示過自己這點特質,可在真正遇到問題的時候,這種聰明就會自然而然地幫他理清整個思路,并抽絲剝繭地從中提取出最關鍵的信息,將他的思路瞬間打開。

    有的時候這個過程太快,快到他自己都沒有顯性地意識到,那這份思考的結果就會變作直覺一樣的東西,直接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宗律忍不住側過頭向窗外看了一眼。

    9102的門依舊緊閉著,金發男子站在外面操作著手環。是在手環上和圣徒溝通嗎?

    戈封觀察著他:“想到了什么?”

    宗律搖頭,抽回目光:“沒什么,我就是想到一個問題……你是不能離開這間房屋的區域嗎?是本體存在什么……嗯……問題嗎?”

    戈封垂目,淡淡地說:“你也看到了之前我作為路塔時在幻境里的那種狀態……本體只會更嚴重,一旦沉淪失控,造成的破壞力也比分.身要強上不止百倍。所以不論是為了自己著想,還是為了別人著想,我都不能出去。”

    宗律愣住:“所以這么多年你就一直只能待在房間里,用小號出去行走?……我記得你的問題甚至在日常也會發作?”

    戈封平靜地說:“陷入精神環境的時候,情緒激動的時候,斬殺敵人興奮的時候,做噩夢生氣的時候……都會。”

    宗律聽著心疼,問:“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嗎?”

    戈封卻是突然笑了:“有啊,甚至你現在就能幫我解決這個問題。怎么樣,要不要來試一試?”

    宗律茫然:“啊?我?……要怎么做?”

    戈封站起身,牽著宗律的手腕走進臥室里。

    宗律左顧右盼:“哇,你的房間真的跟我想象中的一樣干凈耶。”

    戈封:“嗯。來,上床。”

    宗律懵:“啊?”

    戈封解釋:“脫鞋,坐到床上。”

    宗律:“噢噢。”

    戈封也坐到了床上。

    他和宗律相對而坐,盤著腿。

    戈封說:“我記得你說過,你在副本里用程……程……鴨舌帽的時候,有一次直接入侵了他的精神域,沒錯吧?”

    宗律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是的,但他后來告訴我了,這種事情不合適。”

    戈封卻說:“來,也對我這么做一次。進入我的精神域里。”

    宗律愣住:“……啊?”

    宗律猶豫:“可我聽他說……”

    按照鴨舌帽跟他介紹的來看,如果把精神域比作是一個人的腦內王國,那么充斥在精神域里的精神力就是保衛這座王國的士兵。

    精神力入侵,就好比是外國大軍入侵王國一樣。

    精神系玩家在進行精神對抗的時候,往往就是以精神力大規模入侵對方精神域作為勝利的標志。

    畢竟如果一座王國里的保衛士兵全都來自外部……那在這王國里,究竟是誰說了算呢?

    宗律當時就對自己無意間的入侵行為表示了道歉。雖然他在進入鴨舌帽的精神域之后,并沒有做出破壞行為,可他清楚,對于一座獨立的王國來說,可從來沒有允許他國大軍駐守在自家國度里的說法。

    也因此,宗律在聽到戈封的要求后一時有些不明白,他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危險嗎?

    戈封卻毫不在意地催促:“快點。沒事的,我同意就行。”

    宗律小心翼翼地確認:“真的?那我真進去啦?”

    戈封:“快點,門都給你打開了,猶豫什么呢。”

    宗律見他這么堅決,也不再說什么了。

    他果斷地調動精神力,鉆進了戈封的精神域里。

    剛一進去,他就被戈封的精神域嚇了一跳。

    如果說鴨舌帽的精神域大小跟浴缸差不多,那戈封的精神域少說也得有個游泳池那么大了。

    鴨舌帽畢竟是全職輔助,按宗律的理解,他肯定是把屬性點全都點到精神上的。所以,浴缸大小的精神域在七層玩家里肯定能算是佼佼者吧。

    按這么比較,戈封的精神域……該說他不愧是能當上玩家首席的人嗎?

    可是大歸大,這精神域里卻是殘破不堪。

    就像是戰后的街道一樣,處處都是殘垣破壁。目光所及之處,難以找到一塊完整的地方。

    更讓宗律震驚的是,戈封精神域里邊的精神力簡直少得可憐,整個“泳池”看上去十分干涸,只有旮旯角里能夠見到薄薄淺淺的一小灘“水”。

    ……宗律算是知道路塔為什么那么容易受到幻象侵擾了。

    就按這個精神域的情況來看,他在精神系術法上的抵抗力幾乎可以說是0啊!

    ……又或者,甚至已經成了負數?

    平時那些情緒激動就容易自己蹦出來的幻象,該不會就是這負數抵抗力帶來吧?

    宗律閉著眼睛仔細感受。

    他在戈封的精神域里越是探索,就越感到心驚和心疼。

    這時,溫熱的氣息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充滿磁性的好聽聲音在他耳邊低聲問道:“能充滿它嗎?”

    宗律的頸邊被氣息撓得發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避了一點兒距離,才說:“嗯……可以。”

    他加大了精神力輸出,用自己的精神力溫柔地充滿了戈封的整個精神域。

    一點重量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戈封發出了一聲舒服的悶哼聲,接著問他:“嗯……那你可以把它們留在這里嗎?”

    宗律噌地睜開了眼,震驚地側頭看他:“啊?”

    戈封閉著眼睛,將肩膀抵在宗律身上,不知道在享受著什么。

    聽到宗律震驚的情緒,他睜開眼,輕飄飄地說:“別這么驚訝嘛,我又沒在為難你。”

    “不是,可是,”宗律把自己對精神域和精神力的比喻性理解簡單地講了一遍,有些茫然地問,“是我理解錯了嗎?讓我把精神力留在你的精神域里,那不就等于讓我的士兵去占領你的王國嗎?……可以這么做嗎?不行吧,這對你來說不是很危險嗎?”

    戈封把腦袋從他的肩膀上挪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說:“很有意思的比喻,你的理解沒錯。不過就算是這樣又有什么不行的,難道你會以此來威脅我,或者以此害我嗎?”

    宗律:“……不會。”

    戈封專注地注視著他的雙眼,自信地笑:“我這么做,就是敢賭你永遠不會。”

    敢賭你。

    永遠不會。

    宗律難以描述自己聽到這句話時的震撼感。

    他震驚得失語,他張了張口,卻半天什么都說不出來。

    他失神地想,如果這也是戈封哄他的一種手段,那毫無疑問,他成功了。

    宗律:情緒loading……

    看不到的小小數字從宗律的腦袋上飄起。

    好感度+1.0……

    好感度+1.0……

    好感度+1.0……

    好感度+1.0……

    好感度+1.0……

    【……好感度:44.421!】

    戈封倒吸一口涼氣,快被這過于富裕的好感度砸暈了。

    他雙眼瞪大:“這都行啊?要不再來點?”

    宗律:“。”

    宗律:“你當我的好感度能批發啊。”

    宗律慢慢反應過來,糾結地說:“不是,等等,可是你這么信任別人,是不是不太好啊?更何況我是塔靈哎。沒有其他人能選呢?比如奧古斯丁,你和他關系那么好,肯定也很信任他吧?”

    戈封:“。”

    戈封冷笑:“就他那水平?連我精神域的三分之一都湊不夠!玩家之中唯一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圣徒,可你看,我能讓他進來嗎?”

    轉眼,他幽幽地瞪向宗律:“怎么,這么不樂意啊?我都這么信任你,把自己當做禮物拱手送上了!”

    宗律雙臉漲紅,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話:“這、這是份好大的責任誒,我當然得好好想想!”

    戈封聽到“責任”二字,忽地大笑一聲。

    他輕快地跳下床:“好啊,那你在這兒慢慢想,我去換身衣服再來。”

    宗律:“……”

    宗律茫然抬頭,眼睜睜地看著戈封帶著自己的精神力……跑了!!

    宗律呆呆地坐在床上,開始思考。

    思考了五分鐘,他坐累了。

    又把身子前傾,趴在床上閉上眼睛,舒服地等了五分鐘。

    總計十分鐘后,戈封終于回到門口。

    戈封換了一身衣服,他在白襯衫外面套了件褐色馬甲,又披了件黑色中長款外套。

    頭發看得出來被精心打理了一番,腳上的拖鞋也換成了靴子。

    他心情愉悅地靠在房門上:“怎么樣,想好了沒。嗯?你這是什么姿勢,困了?想躺就躺下去嘛。”

    宗律慢吞吞地爬了起來:“沒困,就是趴一趴……我再想想,那可是我一半的精神力呢。”

    戈封意外:“哦?這就一半了?”

    宗律:“我的人形精神力超少的!”

    戈封無語:“……這已經很多了大哥,圣徒也就才這個量。”

    宗律一下就得意洋洋:“那我的卡形可比這多多了,豈不是超厲害!”

    戈封:“嗯嗯嗯嗯嗯。”

    宗律:“又敷衍我!”

    宗律:“……如果我把這部分精神力留在你的精神域里,那你就不會再被那些幻象困擾了?就這么簡單?”

    戈封笑了一下:“是啊。”

    他沉默半晌,撇開目光,低聲說:“……因為最困難的一步,就是找到你啊。”

    宗律有些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我發現了,你的本體還挺愛笑的。”

    戈封疑惑:“有嗎?”

    宗律笑:“有啊。還是說以前你是怕出現幻象,才得一直壓著情緒?……哎,你現在的心情看起來好好哦。”

    戈封無視了第一個問題,揚眉:“當然。就今天這一天里,我解決了這七年來三大問題里的兩個,你說我心情能不好嗎?”

    宗律疑惑:“精神域算一個,那還有一個是什么?”

    戈封注視著他,說:“你可以猜猜。”

    宗律白眼一翻,腦袋一撇。

    戈封朝他招招手:“不困就別坐著。起來,我帶你去逛逛九層。”

    宗律睜了一只眼睛瞧他:“怎么,能出門那么興奮啊?”

    戈封無語:“換你在家里被關七年試試。”

    宗律得意揚眉:“哎,這你就不如我了,我真在卡池里泡過七年!”

    戈封失語:“……”

    戈封:“這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就這樣,兩人出了門。

    當他們并排而站時,宗律又感覺到了一點兒不習慣。

    戈封的個子比路塔要高一些,氣場也要比路塔強一些。嗯……外表年齡也要大一些。

    如果在他第一個副本里遇到的不是路塔,而是戈封,那他在裝古拉德利小少爺時,給戈封的肯定不會是一個保鏢身份。

    宗律偷偷沉思。給他分配一個家族大管家的角色怎么樣?

    可惜戈封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9102門口,奧古斯丁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宗律仔細一看,只見房間里窗簾后隱隱露出兩個人影。

    宗律:“!”

    宗律惱:“他果然在里面!”

    戈封冷笑,一腳踹上9102的屏障,引得房間報警器又一次響了起來:“我就看他今天敢不敢出這扇門。”

    房內人影一陣晃動,但最后還是沒有人開門。

    只有宗律收到一條消息。

    奧古斯丁:“稍等,宗先生,我在和他談。”

    宗律將消息分享給戈封,戈封平靜地說:“沒事,不著急,晚點再來蹲他好了。走,我先帶你去認識認識九層其他家。”

    宗律:“其他家?”

    他挑目一看,排除01、02號房,剩下的也就那么八戶而已。

    要是從里面再排除掉他認識的人,那余下的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所以這到底是帶他去認識人呢,還是去炫耀自己能出門了呢?

    宗律很給面子地沒問出來。

    在九層里,房屋依照9101、9102、9103……的順序,圍成環形依次排列下去。最末尾的9110房又和9101相連,將圈閉合成一個圓環。

    經過了01、02房之后,按順序逛下去,下一戶是9103。

    戈封的目光瞥到9103,反手就把宗律的手牽住了,聲音一點不壓地說:“牽緊我。九層瘋子多,小心別被拐走了。”

    宗律疑惑抬頭:“嗯?”

    9103門口,瘋冠躺在太陽椅上,身邊的晾衣架上掛著三個還在滴著血的腦袋。

    他跟它們一起曬著太陽,等待風干。

    聽到這話,他意外地睜眼轉過頭來:“噢喲,你還活著呢,怎么,今天總算舍得出你那門了?”

    接著他又看到宗律,臉上表情立馬變得興奮起來。

    他從太陽椅上坐了起來,很期待地朝著宗律張開手:“又見面了,小美人,要不要來我家里坐坐?”

    宗律一哼,腦袋揚起,高冷地答:“不去。”

    戈封瞥眼:“你瞧,我難得出來一趟,這你不出來跟我過兩招,熱熱身?”

    瘋冠手一攤:“我又不喜歡你,干嘛跟你打?當然,要是讓我的小美人愿意進來和我熱熱身,那我干。”

    戈封冷笑:“那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出來。”

    瘋冠笑嘻嘻地說:“你有本事就一輩子都看著他,別讓他落單,不然我非得把小美人搶回家不可。”

    宗律探頭:“可他之前不在的時候,你也沒能把我搶回去啊。”

    戈封把宗律的腦袋按回身后,向著瘋冠微笑說:“那你就看我有沒有這本事吧。”

    接著往下逛,9104。

    戈封:“奧古斯丁家。但他家內設很有問題,建議別去,他家就連天花板上都倒著掛了一整面天花板的人偶。”

    宗律木著臉:“這是什么恐怖屋啊。”

    戈封深深點頭:“是吧,我也覺得。”

    9105。

    戈封伸腳踹踹,觸發房間警報。

    等了會兒,不見人影。

    戈封:“看起來不在家。這家是【遺忘者】副會長,代號【探秘者】,他這能力特惡心。”

    宗律:“哦?”

    戈封:“以前他還沒登上九層的時候,戰斗時要是被逼急了,就喜歡當場爆了人家羞恥秘密,一度搞得別人都不樂意跟他碰面起沖突。”

    宗律無語:“怎么還會有這種奇怪的能力啊。”

    戈封:“是吧。所以最好別跟他接觸來往,不然鬼知道他會探出你的什么秘密出來。”

    宗律深以為然,點頭點頭。

    9106。

    這家造的別墅本身倒沒什么稀奇的,但樓房之外的前后空地區,竟然被做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墓園。

    放眼望去全是墓。

    宗律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周圍涼颼颼的。

    戈封想了想,選擇用手敲敲屏障。

    不一會兒,別墅大門開了。屋里傳出了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慘叫聲,以及詭異又恐怖的啃食聲。

    一位金發大波浪卷的女性走了出來,她走路帶風,颯颯地往宗律臉上刮。

    金發女性見到戈封很意外:“鬼僧?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上九層這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有事嗎?”

    戈封平淡地說:“沒事,就是帶卡來認認人。”

    他轉向宗律,說:“她就是趕尸宗會長,【提燈人】。”

    宗律聽著屋里那持續傳出的滲人叫聲,眼角余光瞧著這遍地的墓碑,心想趕尸宗會長這頭銜貼她腦門上可真是名不虛傳。

    他客氣地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宗律。”

    提燈人看了他一眼,轉頭沖屋子里喊了句:“小點聲,別嚇到路過的小帥哥了!”

    屋子里的啃食聲變小了。

    完事,她回過頭,向著宗律回以禮貌一笑:“我知道你,UR塔靈,你比我在照片上見到的還要好看。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隨時來我家找我。當然,我是說一個人。”

    宗律覺得他堂堂東方天師(偽)絕不可能忍受這種遍地尸鬼的環境,于是非常禮貌地對趕尸宗會長說:“謝謝,我會考慮考慮。”

    離開后,戈封非常不滿地瞪他:“這還考慮?”

    宗律無語:“……這當然是婉拒啊!”

    戈封回過頭:“哦。”

    三秒后,他又側過頭:“可不許去啊,她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宗律:“嗯嗯嗯嗯。”

    9107。

    這家屋子區域和隔壁9106簡直有得一拼,除了中央的房屋之外,到處都種滿了奇異的藍色綠色紫色黑色花草,花草之間的區域,還飄著弄弄的幽綠色霧氣。

    宗律覺得著霧眼熟得很,一瞧就是帶著毒的。

    帶著毒?

    這個直覺一出來,宗律腦海里就蹦出了個認識的九層玩家的名字。

    戈封用手敲了敲屏障,沒有人在家。

    戈封扭頭對說:“這家住的是【毒醫】。你瞧他這種的遍地毒草藥……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別進去。”

    宗律:“他家這毒氣濃度……他該不會是從來都不接待人的吧?”

    戈封沉思:“很有可能。”

    宗律忽然想到自己竟然曾經把咔布送到毒醫手上治療過,后知后覺地嚇出了一背冷汗。

    還好還好,當時有奧古斯丁跟著。

    不然送回來的小精靈指不定要成什么樣呢!

    【系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0.078!目前好感度:43.355】

    遠處的奧古斯丁:?

    9108。

    這家看上去難得正常。

    嗯……就是和9101房一樣正常的意思。

    戈封敲敲門,沒人在家。

    戈封:“介紹一下,這家屋主名為司陽,代號【赤杯】,歸屬組織【巴別塔】,有時間我帶你去認識一下。他人很正常,但是一旦碰到他的血液就會被變成吸血鬼,所以他家也不能去。”

    宗律了然:“噢。那他是吸血鬼嗎?”

    戈封:“只能說有吸血鬼的血脈吧……不怕太陽的那種。”

    宗律從沒見過吸血鬼,因此他對這人表示很有興趣。

    9109。

    這家屋子介于正常與不太正常之間。說它正常,是因為它并沒有毒草藥、墓碑之類的夸張的玩意兒。說它不太正常,是因為它的房屋全身上下都泛著一股金燦燦的光。

    戈封敲敲門,又是沒人在家。

    戈封失望地悄悄撇嘴。

    宗律被閃得眼睛有點瞎,他震驚:“這該不會是純金的吧,這能住人?”

    戈封:“擺這好看的而已,他很少回塔住,大多時候都在玩家區忙著工作。”

    宗律:“這家住的是誰啊?”

    戈封:“【萬物屋】首領,代號【萬通】。”

    宗律:“……我覺得他和倉金一定很有共同語言吧。”

    戈封:“那肯定的。你以為倉金是從哪兒出來的?他在被圣徒挖走之前,就是他們組織的金牌管賬人。”

    宗律木然,無話可說:“。”

    戈封:“他……算了,你根本也沒機會進他家。走吧,下一個。”

    9110。

    這家不太正常。放眼望去,整個9110的區域都彌漫在一片火海中。

    但神奇的是,區域內并沒有任何東西被燒著。

    宗律:“……這位也是個從不招待人的吧?”

    戈封敲敲門,這回總算敲出人來了。

    唰的一道天火從天而降,從火里走出一個冰藍發色的青年。

    對方認出了戈封,驚訝:“您出關了?”

    戈封:“嗯。”

    他向宗律介紹:“【混沌理論】副會長,代號【冰焰】。”

    宗律:“你好你好,我是宗律。”

    冰焰恍然:“你就是傳說中的UR卡啊,我聽實驗室的人說過你!稍等。”

    他噔噔噔穿過大火,跑進家中,過了會兒,又噔噔噔跑了出來。

    他舉著一個足有一人腦袋那么大的大冰淇淋跑了出來,遞給宗律。

    冰焰:“聽說第一次見UR塔靈都要送見面禮。來,這個給你,嘗嘗,香草味的,很好吃。”

    宗律手足無措地接過:“謝、謝謝,但它是不是有點太大了啊!”

    冰焰:“別擔心,它不會化,但最好還是快點吃掉。”

    【系統提示:您對冰焰好感度+4.5!目前好感度:4.5】

    宗律:“噢噢噢噢,好好,謝謝謝謝!”

    很快,離開后。

    戈封瞧宗律抱著超大冰淇淋的歡喜樣,忍不住說:“他家的火不燒東西但燒人,別進去,會挨燒。”

    宗律覺得不對勁:“合著怎么就只有你家適合進啊?”

    戈封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事實如此,我也沒法。所以如果什么時候想來九層住住體驗生活,歡迎來找我。”

    宗律白眼一翻。

    他舔著大冰淇淋的尖尖,蹦蹦跳跳,忽然想到了什么事。

    噢,對了。

    升!級!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了!出門吃飯,順便給寶寶們織個圣誕帽……織完了!寶寶們快看看封面紅紅!

    以及,寶寶們平安夜&圣誕快樂鴨!

    塔內

    9102內。

    金發青年在書桌前停下腳步。

    書桌后邊, 一名白袍男子專注地翻著一塊大部頭,他的氣質沉靜, 右眼上掛著一片金色鑲邊的單片眼鏡。書桌邊墻壁上有一個掛鉤,上面靜靜地掛著一面白色面具。

    如果讓他去往現代背景的和平子位面里,換身衣服往大街上一站,那十個路人里起碼有九個會以為他是某大學里出來的研究型教授——而且還是平時看起來客客氣氣,可一到期末掛人科目就會掛得毫不手軟的那種類型。

    聽到動靜,他慢條斯理地從手邊拿過一枚方形書簽,合進書里,又摘下單片眼鏡, 把它放進眼鏡盒中,收納進書桌底下的抽屜里。

    這才抬起頭來,朝著來人微微頷首,伸手朝邊上的沙發一示意:“坐。”

    奧古斯丁冷漠地將雙手插在外衣的兜里,直直走到書桌面前, 低下頭看他。

    他問:“你干的?”

    白袍男子靠在椅子上, 微微仰頭;“什么?”

    奧古斯丁:“別裝傻。我在問你‘路塔’的事!你殺了‘路塔’,甚至還是在他的面前……是, 還是不是。”

    白袍男子神情平靜,大大方方地說道:“是啊。”

    奧古斯丁當場就被激怒了。

    他一手按在桌子上,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白袍男子的衣領, 用力將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奧古斯丁冷笑:“你還敢承認?……你還敢承認?!”

    白袍男子微微蹙眉, 他拍了拍自己領口上抓著的手,主動從書桌后邊走了出來,反將奧古斯丁往沙發邊帶。

    他說:“不要弄亂我的書桌。既然我敢做, 那就沒什么不能承認的。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奧古斯丁被他的平靜態度激得更加憤怒。

    白袍男子想要坐到沙發上, 奧古斯丁一個用力就將他重新拎起, 把他的臉拽到了自己面前。

    奧古斯丁怒:“你把‘路塔’殺了,你要戈封怎么辦?重新再養一個身份嗎?你知道養一個塔主能夠認可的新身份得費多少心思嗎?!而且,你到底是怎么敢……怎么敢在他面前做這些事的,讓他看到這種場景,你知道他會有多傷心嗎?!你是怎么敢的!”

    白袍男子不急不惱,平靜地說:“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沒長大啊。一遇到他的事情就著急火燎的,能不能冷靜一點,動動腦子。”

    奧古斯丁氣笑:“我不冷靜?怎么,你還覺得我冤枉了你啊?我不管你在計劃著什么,我不管你在盤算著什么,我也不管你到底想把我們多少人作為棋子,但你敢把他牽扯進來,我就和你沒完!!”

    白袍男子認真地注視著奧古斯丁:“什么叫做把他牽扯進來,他本就在局里,本就是與一切牽扯最多的人——這段時間我不在塔里,可這不意味著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已經出現多長時間了?足足兩個多月!可直到我動手前,你們竟然還沒能確認他的身份。如果不是這回我來動手,你們還打算拖多久?”

    奧古斯丁反問:“拖?你管這叫拖?你以為我們不想確認他的身份嗎!……這點我不跟你爭,能確認身份比什么都好。可是之后的事情呢?你想怎么解釋?無論怎么說‘路塔’都是阿封,不論是看在這十幾年的交情上,還是看在教父的份上,都不該這樣對他下死手!”

    白袍男子握住他的手,慢條斯理地一根一根掰開奧古斯丁的手指:“是,我是對他下手了,可我只是殺死了路塔這個身份。真實的他并沒有死,不是嗎?這哪能叫死手呢?”

    “你來這里,不就是想要個解釋嗎。行,我解釋給你聽。戈封對他的命源認證,成功了,這意味著回來的人確實是老師。

    可是除此之外呢?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能回來?他憑什么能回來?他現在能站回塔里,靠的究竟他自己的意志,還是靠的塔主的意志?如果靠的是他自己的意志,那他現在為什么會是這種身份?如果靠的是塔主的意志,那塔主將他放回這里,讓他回到我們面前的目的又是什么?”

    房間內一瞬寂靜。

    下一刻,奧古斯丁的情緒更加激動。

    “……你在懷疑他?”

    奧古斯丁氣急攻心,他緊緊揪著白袍男子的衣領,另一只手握緊成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腹上!

    “咳、咳咳……”

    白袍男子不躲不避不防御,硬生生吃了他這一拳,當即整個人難受得蜷縮在沙發邊上,捂著胸膛用力咳嗽。

    奧古斯丁沒有給他一點喘氣的機會,彎下身,一把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奧古斯丁生氣極了,也傷心極了:“不管他是怎么回來的,他都花了七年時間才回到我們面前!不管在他的身后有沒有主神的影子,他能回到這里,站在這里,那就說明他肯定是有把握的!

    辛利,你跟了教父那么多年,難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嗎?如果他的回歸會傷害到我們,他根本不可能選擇回來!現在他好不容易回來了,而你卻在懷疑他?辛利,你這顆心真的就沒有一點是肉長的嗎?!”

    “咳咳、咳……”辛利好不容易止下咳嗽,他依舊沒有被激怒,反而搖了搖頭,像是一位對頑劣孩童失望的長者那樣。

    他不急不緩地說:“你理智一點,奧古斯丁。我并不是在懷疑他,而是在列舉可能性。你知道的,我向來只會用事實來作出判斷。靠著一腔信任就做出決定……這是只有你會做出的事情,奧古斯丁。所以,你知道當年老師在挑選繼任人的時候,考慮過我,考慮過戈封,卻唯獨沒有考慮過你嗎?”

    就在這時,警報聲響了起來。

    兩人身形同時一頓,向著窗戶外的方向看去。

    奧古斯丁見到窗外的兩人,狠狠地閉上眼睛,深深吸氣,試圖平復自己的心情。

    可他失敗了,他板下臉,拽著辛利就要往外走:“行啊,既然你這么有理由,那你把這些話當著他們的面再說一遍試試看!”

    辛利眉頭一皺,腳下自動浮現出一個微弱的光圈。這讓他在奧古斯丁的用力拽拖之下依然紋絲不動。

    辛利:“我傻嗎,明知道他們現在在氣頭上,還要撞上去?挨了你的一拳就夠了,為什么還要再去挨他們的打?”

    奧古斯丁冷笑:“你也知道你這一拳挨得值當?敢作敢當,這不是你剛剛自己說的嗎?那走啊,去他們的面前認下這件事啊!”

    辛利:“……”

    他嘆了一口氣,輕飄飄地說:“算了,我和不理智的人沒有什么好談的,等你們都冷靜下來再說吧。”

    說完,只見他的身影一虛,白袍翻動,整個人輕飄飄地向后退了三米。

    奧古斯丁見狀,立馬反手甩出數只迷你人偶!

    人偶瞬間黏到了辛利身上,頭上、肩上、腿上、手上、身上,處處都有。

    人偶與人偶之間漸漸浮現出一道淺淺的銀色絲線,這絲線就像是一張大網一樣,將辛利牢牢地抓在原地,無法再退一絲分毫。

    然而,只見辛利面色淡然,輕描淡寫地在手環上點了兩下。

    他抬眼朝著奧古斯丁淺淺一笑,下一秒,整個人瞬間在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迷你人偶噼里啪啦地掉了滿地。

    奧古斯丁:“???”

    他臉一黑,立馬打開手環,點進聯系人列表,只見名為“辛利”的聯系人后面,赫然寫著一行小字:

    【副本進行中……】

    奧古斯丁瞪大眼睛,氣得跺腳:“辛!!利!!!”

    ……

    宗律在虛空面板上戳戳,打開了任務模塊,看著已經超過70%的得票率得意不已。

    戈封側目:“怎么,想到什么好事了?你的頭上都開始冒花了。”

    宗律好奇地往頭上摸摸,什么花也沒摸到。

    他失望地用自己的技能往頭上造了朵紅色的小花,底下做成紅色發夾的模樣,往腦袋正頂上一夾,紅色發夾和他的紅發自然地融為一體,站在稍遠處看,真就像是他的頭頂上長了一朵小紅花一樣。

    戈封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花。

    宗律帶著花躲過,舔著冰淇淋尖尖,得意洋洋地說:“我的初輪投票任務完成了,馬上就能解鎖一個超有趣的功能系統!”

    戈封揚眉:“哦?什么功能?”

    就在這時,兩人的右手邊忽然傳來一陣噠噠噠噠的腳步聲。

    宗律扭頭看去,只見小男孩紅著眼眶,一下就撲進了他的懷里。

    小男孩:“嗚哇——!宗先生我跟你說,那個圣徒他超壞的!嗚嗚嗚我剛想把他抓出來交給宗先生,可這個狡猾的家伙,竟然當場傳進副本逃了!!而且、而且他還死不認罪,還想反過來來給我洗腦,還給他殺路塔找了好多好多的理由,他、他好無恥他好狡詐好狠心,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嗚哇——!”

    小男孩撲在宗律懷里嚎啕大哭,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樣子。

    宗律驚訝地蹲下身,將冰淇淋遠遠舉著,另一只手輕拍他的背,哄著說:“來來來,頭上的小花給你摸摸,別哭啊,慢慢說。”

    戈封:“……”

    戈封面無表情,伸手抓住小男孩的后頸,把他從宗律懷里提了起來:“今天你幾歲啊?我這個死了的‘路塔’都還沒哭呢,你哭啥啊?”

    小男孩還沒來得及摸摸花呢,就被戈封抓了起來。他哭聲一斂,扭頭朝著戈封兇狠地一瞪眼:“怎么,我是宗先生的榜一,找宗先生哭哭求哄哄怎么啦?唉呀,該不會有人吃醋了吧!”

    戈封微笑:“哦?真巧,我好像也是他的榜一噢。他怎么會有兩個榜一呢,要不你現在問問他,究竟誰才是他的榜一?”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圣誕快樂!……我專欄頭像的兩頂小圣誕帽加得真的好可愛,我自己盯著它們看一天了TAT

    塔內

    小男孩面色微變, 唰地轉頭看向宗律,楚楚可憐地喊道:“宗先生——”

    宗律……

    宗律躍躍欲試, 時刻準備好開放好感度榜單。

    偏偏他還得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嗯……要不,你自己看吧?”

    自己看?

    小男孩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忽然,一道系統提示聲就在他的耳邊響起。

    “系統提示:您特別關注的塔靈宗律(UR)開放了最新好感度排行榜,快快點擊查看吧!

    注:在‘卡牌收集冊’-‘塔靈’-‘已解鎖列表’中選擇對應塔靈,點擊‘詳細信息’-‘玩家好感度排行榜’即可查看。

    您目前的名次為:2;好感度數值:43.355。還差1.066好感值即可前進一名~”

    空氣瞬間凝固。

    小男孩:“……”

    小男孩木住:“…………”

    小男孩大怒:“第二?啊啊啊啊我的榜一竟然……你!竟然趁我不在偷偷超車!虧我剛剛還在阿辛面前幫你要個說法,你竟然就這樣對我??”

    戈封兩手一攤, 毫無歉意:“這就是兩碼事了^-^”

    戈封問宗律:“這是你剛剛說的新功能系統?”

    宗律:“是啊是啊,怎么樣,我猜你們一定會喜歡它的(* ̄︶ ̄)!”

    戈封點開了好感度榜單,看著位列第一的自己的代號,深深點頭:“確實, 喜歡, 好功能。”

    小男孩氣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他滿臉寫著不甘心,從戈封的手上跳了下來, 喊了一聲:“等我!”

    喊完,他就轉頭跑向了9104。

    不一會兒,又噔噔噔噔跑了出來。

    他的懷中抱著一大摞各式各樣的盒子, 堆疊起來比他的身高還要高。

    他將這一大摞禮盒往地上面前一放, 抱起最上邊一個盒子,又一次撲進宗律懷里,甜甜地喊道:“宗先生~你看看, 這是我的這幾天新做的大人偶, 是可以幫宗先生暖床的那種哦~”

    【系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0.123!目前好感度:43.478】

    小男孩:“宗先生你看, 還有這個,這是最新款的人偶保養液,沒有人偶能拒絕它的誘惑,哪怕是人偶水晶球也不行!”

    【系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0.059!目前好感度:43.537】

    戈封眼見著排行榜上奧古斯丁與自己之間的距離快速縮小,他也坐不住了,當即從9101的房間里扛出了一大盒箱子。

    小男孩嘲諷:“哎喲,你行不行啊?就這么一箱子,還想跟我爭宗先生?”

    戈封冷笑:“禮物貴精不貴多,你就瞧瞧一會兒誰的好感度高吧。”

    宗律瞧著他倆這相互誰也不服誰的樣子就覺得有趣。

    嘿嘿,誰知道自己這么努力做任務開排行榜,就是為了看他倆打好感度擂臺呢(=^▽^=)

    九層十房圍成的圓圈之間,有一片大草坪。

    于是宗律矜持而害羞地往草坪上一坐,腿一盤,一邊舔著被磨平了點兒的冰淇淋尖尖,一邊不停地:“謝謝謝謝,謝謝禮物!”

    收到系統提示的當然不止戈封和奧古斯丁兩人。

    同一時間,核心位面中無數玩家都收到了同樣的提示。

    一時間,玩家論壇炸成了一鍋粥。

    [???好感度排行榜?!(*尖叫*)怎么會有這種東西啊啊啊啊]

    [啊??我一直以為宗先生對我的好感度不算低了,結果竟然都排到了五千名開外??]

    [(瞳孔震驚)啊啊啊啊想起了一點被抓進塔之前玩手游時,每逢卡牌角色生日,全服就會開啟打榜排行的爭榜噩夢,怎么進了塔也逃不過這爭榜的命運啊]

    [仔細看了一下這個排行榜的規則,可惡啊,怎么沒有排名限定的獎勵,我想看大佬們為宗先生打生打死啊!]

    [你們別說……好像……真的已經有兩位巨佬開始為了排名打生打死了!臥槽,我的眼睛是瞎了嗎?怎么在宗先生好感排行榜上的第一位上,看到了掛機大佬的代號啊??]

    [看了一眼,竟然真的是……該說不說真不愧是當年就為宗先生砸了八千萬積分的人嗎?之前我還在疑惑著呢,怎么鬼僧大佬當年愿意砸那么多,等宗先生真出來后卻銷聲匿跡了……原來人家是在偷偷刷好感度啊!]

    [排名1:【鬼僧】,好感度:48.675

    排名2:【千傀】,好感度:48.032

    排名3:【影刺】,好感度:39.104……

    咦?新人王呢,我一直以為新人王至少也該是宗先生好感前三的人才對啊!可我翻了前二十名,根本沒有新人王的名字!]

    [絕了,出個排行榜怎么不能看全啊,為什么只能看到前二十名和最后一名的詳情啊!……但有一說一,瘋冠大佬覺不覺得自己有點與眾不同?]

    [“……排名-1:【瘋冠】,好感度:-78.5”,笑死我了這個-1,該不會這就是瘋冠大佬的計謀吧!前二十名太卷刷不動,那就干脆刷個倒一,也能上榜!]

    [哦,還能看到自己排名前后二十位……等等,@xxx,兄弟,你之前不是還在論壇罵說刷UR好感的全是傻逼嗎?嗯?那你瞧瞧,我頭頂上這位足足有著宗先生28點好感度的人他叫啥啊?(截圖.jpg)]

    [好家伙,這位不是論壇里著名的UR黑子組組長嗎,翻車現場?]

    [霧草好精彩,鬼僧大佬和千傀大佬現在真在爭榜啊,好感度都打到50去了]

    [不是,好感度也要這么卷的嗎?明明三十好感度就夠抽宗先生了!……噢噢噢,會長超了超了,會長加油,會長你是最棒的!]

    [啊啊啊啊不可以,【鬼僧】大佬沖沖沖,最強玩家可不能在這里丟了面子呀!]

    [震驚,【鬼僧】大佬消失這么久,難得在公眾面前出現一次,竟然是為了爭卡哥的好感榜排名?!好家伙,我們卡哥這也太有面了吧,玩家榜前四里有三個都在他的榜單上耶]

    [別光盯著頂上啊,快瞧下面,下面也打起來了!好家伙,就剛剛打字那一下時間,宗先生的第二十名就已經換好幾次人了]

    [我猜今天【萬物屋】要笑嘻了,你們快去瞧萬物掛售平臺,就在剛才這一會兒成交量猛增啊!]

    [……?我都刷到30了,排名竟然才三百開外??你們這也太卷了吧!對著三位數小數點都下得了手?……可惡,我的要求也不高,能進前三百就好,兄弟們別跟我爭啊]

    [參照新人王,宗先生的好感度刷高之后,可以讓宗先生為我們再續半個副本……不過新人王呢?怎么榜單上找不到他??這不合理啊!]

    這動靜一時鬧得有些大了。

    關于UR塔靈的話題再一次榮登論壇實時話題熱度榜榜首!

    恰好這一陣正是塔靈榜初輪投票收尾階段。

    UR塔靈的得票占比不光超過了多年來一直霸占塔靈榜一的【預言者】,甚至還打破了他所創下的最高票數占比記錄,這件事情激發起了許多玩家刷UR好感的欲望——

    畢竟比起模模糊糊的“UR卡很強”、“很特別”等概念性認知,還是最直觀的票數名次更能讓低層玩家做出選擇。

    許多一層玩家因此開始刷起UR塔靈的好感度。

    而此時此刻,所有擁有UR塔靈好感度的玩家都收到了排行榜開啟的消息——這幾乎覆蓋了全塔70%的玩家!

    這種程度的信息覆蓋率,在核心位面里絕對可以算是除了系統公告之外絕無僅有了。

    論壇的動靜并不會波及到九層。

    但對于九層玩家來說,今天已經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鬧。

    9106的提燈人一手提燈,一手牽著韁繩,韁繩上依次綁著三個樣式不同的棺材,出門遛尸。

    她剛一出門,就見到草坪上竟然空前絕后地熱鬧,不由得好奇地湊上前來。

    提燈人:“這是在干什么呢?”

    小男孩嚷嚷:“讓讓讓讓,別擋路,今天我要是不把宗先生的好感度榜一搶回手,我就不姓奧!”

    宗律瞧著她身后的三個底下帶著滑輪的棺材也覺得新奇:“你這是干什么呢?”

    提燈人:“哦,溜尸呢,帶它們出來散散步。你這好感度刷了能干什么,刷高了能邀請你去我家里的棺材屋里睡睡嗎?”

    宗律不知道她說的棺材到底是躺尸用的還是睡覺用的。

    但不論是哪一種,他的答案都是一樣的:“不好意思啊,賣藝不賣身,這還是不行的。”

    提燈人失望:“哦,那就算了,本來還想送你一副我最喜歡的棺材呢。”

    宗律感激:“謝謝你的不送之恩。”

    九層傳送門,探秘者剛探出個腦袋,就眼尖地發現了這一幕。

    他目光震驚地落在戈封身上,在戈封和小男孩扭頭向他看去之前,就全力沖刺一頭竄進了9103的屋子里。

    瘋冠不滿:“干嘛,你沒有自己的家嗎?”

    探秘者:“不是,會長,他們在這干嘛呢?UR塔靈怎么會在我們九樓,那位掛機哥怎么也出來了?還有那個小男孩,他是千傀嗎?他倆咋一副打擂臺的樣子呢?”

    瘋冠:“哦,他倆在爭小美人的好感度榜一呢。呵,沒用的東西,都不如我,我可是把小美人的榜一拿得穩穩當當的!”

    探秘者瞳孔震驚:“?!”

    探秘者:“好感度榜單?這是什么東西?什么時候出的?我怎么會不知道?”

    探秘者:“還有會長,你這叫榜一嗎?你這叫倒數榜一!拜托別天天把眼睛粘在人家UR塔靈上了,做點正事吧!”

    面前的禮物越堆越多,宗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個無情誘人氪金的游戲策劃一樣,引誘完了之后,還要笑瞇瞇地附贈上一句“祝游戲愉快”。

    宗律對此表示十分臉紅,決定下次還要這么干。

    不過再不制止兩人的爭執,宗律懷疑他們能打上三天三夜。

    小男孩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好感度又一次被超了過去,急得直跳腳,拽著宗律的袖子不讓他走:“宗先生等等,再等一下,我馬上就能超過他了!”

    戈封意猶未盡,把手搭在由一堆禮物盒堆成的小山上邊。他朝小男孩揚了揚下巴:“懂不懂差一點就如差天塹的道理啊。想追上我?下輩子吧!”

    小男孩氣得小臉漲紅,下一秒,小臉就變得委委屈屈,雙目含淚,轉身抱著宗律的手左右晃:“宗先生——你看他!”

    宗律用另一只手碰碰戈封,阻止道:“哎。”

    戈封大度地閉了嘴。

    三秒鐘后,又張口補充:“勝者的寬容。”

    小男孩:“???”

    小男孩惡狠狠地放下狠話:“本來還打算給你重做一個路塔人偶體的,現在你別想要了!”

    戈封揚眉:“不做就不做,分.身而已,我稀罕?”

    同一時間,宗律驚喜地問:“哦?還能重做的嗎?”

    戈封:“……”

    戈封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幽幽地問:“你是對我的本體有什么意見嗎?”

    宗律正擱邊上不好意思地笑著,忽然收到一條長風的消息:

    (現在)長風:宗先生,咔布說家里來了一位自稱是【預言者】的塔靈,對方想要拜訪您,現在正在門口等著您呢。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預言者】?

    宗律聽聞他的名字許久, 也在各種場合下被玩家們用以和他對比了許多次,卻至今沒有和他打過照面。

    恰逢他在初輪投票里壓過對方, 這會兒被找上門來,宗律很難不往“找場子”的方向去想。

    戈封:“陪你去?”

    小男孩:“我也要去!幫宗先生鎮場子!~\(≧▽≦)/~”

    于是一大一小兩人幫宗律扛著一地的禮物,隨他來到了十一層。

    兩人手上大摞大摞的禮物吸引了沿路上所有塔靈的關注,大部分塔靈都已經認識小男孩了,但對邊上的戈封感到有些陌生。

    藍色塔靈:“那是誰?有些眼熟,我感覺他抽過我。”

    粉色塔靈:“我也是這么覺得的!”

    紫色塔靈:“是不是那位特別有錢的玩家首席?”

    尖的塔靈:“對,就是他!我想起來了,當年就是他第一個把我們所有卡都輪著抽了個遍!”

    方的塔靈:“他好久沒出現了, 怎么會在這?”

    圓的塔靈:“好多禮物,里面一定很多吃的吧,當UR卡可真幸福……”

    尖的塔靈:“哎呀,你快擦擦嘴,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丟不丟卡啊!”

    剛走近11001, 宗律就見到一個陌生人影站在門口。他身著一身長至腳踝的深藍色長袍,袍子的衣擺與袖邊上點綴著銀白色的星月花紋。

    長風立在一邊和他交流著, 小精靈抓著長風的衣擺,在邊上不作聲地翻動字典。

    長風最先發現了宗律,他欣喜地舉起手, 朝宗律揮了揮:“宗先生!”

    陌生人影跟著轉過身來。

    他的臉上戴著黑色面罩, 非常純凈的銀白色眸子靜靜地投向紅發青年。

    “你好,宗律先生,我是【預言者】。”

    預言者禮節性地以手觸肩, 向宗律的方向微微鞠下一躬:“冒昧來訪, 十分抱歉。近期任務繁多, 直到今天才能騰出時間拜訪閣下,實在是不好意思。”

    ……瞧瞧這身打扮逼格,真不愧叫【預言者】啊!

    宗律在心里默默感嘆。

    他禮貌上前和預言者握了下手,邀請對方進屋。

    戈封和小男孩也不是真來防止對方找茬的,兩人純粹就是想要跟到家里來。

    見宗律和預言者聊了起來,他們便自顧自地扛著禮物進了屋,一點也沒把自己當客人。

    宗律見屋里太多人,就干脆帶著帶著預言者在屋子前方的桌椅處坐了下來。

    宗律問:“喝茶嗎?”

    預言者:“謝謝,不用,今天我來這里,只是想親眼見見傳說中的UR閣下。順便——”

    他從巨大的衣袖里掏出了一副沙盤,放在桌上。同時,他又拿出一疊有著同樣底面的卡片,將它們嘩啦一下均勻地鋪開在桌面上。

    純澈而明亮的銀白色雙眼抬起,他淺笑著伸出一只手掌,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說:“來為閣下贈送一枚預言。抽一張試試?”

    “送預言上門,這聽起來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宗律十指交叉,沒有貿然抽卡,而是緩緩說道,“故事里一般都是這么編的。一種告訴你未來大吉,說你黃袍加身,這是想來蹭喜討錢表立場的。另一種就是告訴你近期大兇,印堂發黑,必有血光之災,這種多是為了騙錢去災,或者挑釁下戰書的。”

    他歪了歪腦袋,說:“這些情況下,所謂抽卡看面相都只是走一個流程而已。所以,不如直接跳過說結果怎樣?”

    銀白色瞳孔愣了一下,隨即染上笑意:“他們那是江湖騙術,但我這,可是實打實的預言。我就是靠這一手在玩家間吃飯的,閣下真的不想試試嗎?”

    宗律苦惱地問:“可是無緣無故的,你為什么要送我這一枚預言呢?”

    預言者認真地答:“因為我們有緣。”

    宗律:“?”

    他摩挲著下巴,仔仔細細將預言者打量了一通。他當然不信什么“有緣”的鬼話,可他同樣也沒從預言者身上看到有什么圖謀的意思。

    他悄悄地在桌底下打字。

    (1分鐘前)宗律:他靠譜嗎?

    (現在)戈封:技能靠譜,可以試試。

    屋子邊上,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湊在角落偷聽。

    小男孩氣鼓鼓:“他為什么問你不問我?明明我手上的情報比你多!”

    戈封悠悠地答:“懂不懂什么叫榜一啊。”

    小男孩:“?給我等著,今天你的榜一別想過夜!”

    好吧,既然靠譜,那就試試。

    宗律隨手拿起一張牌,按照預言者的說法放到沙盒里。

    細沙忽然向內凹陷,自動將牌“吞”了進去。

    接著,像是有一只透明無形的大手在擺弄著沙子一樣,原本平整地攤在盒子內的細沙開始自動地向中心聚攏,逐漸凸成了一個沙狀小人的模樣。

    宗律左看右看,覺得這小人就是自己。

    細沙不知怎么染上了顏色。

    小人的頭發,衣服都被染紅。于是宗律確定,這小人確實是自己。

    可緊接著,小人四周慢慢也染上了紅色,由內向外逐漸變淺。

    宗律見狀,抬眼瞧了一眼預言者。

    預言者的半張臉都被蒙在黑色面罩之下,宗律并看不到他現在的神情。

    只見預言者抬手在沙盒上輕輕一拂,這幅畫面就像是凝固后被揭下一樣,轉眼就到了預言者的手上。

    預言者將它捧到宗律面前。它四四方方的,看上去就像一個沙子做的卡牌一樣。

    宗律接過沙牌,拿在手里掂了掂,問:“預言這樣就算結束了?沒有牌面解讀嗎?”

    預言者輕笑說:“平常對玩家們是會有的。但今天抱歉,我也不是很能確定這牌面的含義——給出預言的是我的技能,并不是我。”

    宗律卻笑了:“是你的技能,而不是你?有意思。”

    【系統提示:您對預言者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1.5】

    宗律也不想那么多了,既然【預言者】沒有表現出敵意,那他也不會去刻意地防備什么。

    他自然地收起沙牌,熱情地邀請道:“要不要留下來吃個飯?正好長風在這兒,讓你嘗嘗他做的甜點,可好吃啦!”

    預言者起身,禮貌地說道:“不了,我手上還有幾單玩家的召喚次數沒清完呢。”

    宗律感嘆:“SSR也這么辛苦啊。”

    “好吧,那我也不強留你了,不過既然來都來了,要不要來看看我家特色?就兩分鐘,不礙事兒的!”

    預言者疑惑:“特色?”

    宗律:“對對對,就在我家房頂上。來,從這邊上……”

    戈封:“。”

    小男孩:“。”

    兩分鐘后。

    宗律心滿意足地在第八個集卡袋上寫上了【預言者】的名字,神清氣爽地下了樓。

    他感嘆道:“這些塔靈可真好騙啊……不過預言者的眼睛好好看,我也想變一版銀白色出來了。”

    長風:“……我記得【預言者】先生是智慧型卡牌來著?原來也抵擋不住宗先生的集卡冊誘惑啊。”

    宗律得意洋洋:“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精準拿捏卡牌需求啊!沒有卡能拒絕我的集卡冊,沒有卡!”

    戈封:“……慶幸沒有塔靈法庭吧。他給了你什么預言,看看。”

    宗律把沙牌拿出給戈封和奧古斯丁看。

    小精靈和長風也湊了過來。

    然而四人圍著沙牌,沒有看出一個所以然來。

    小男孩:“畫面怎么這么抽象?我記得上次抽他的時候,他給我出的那張預言卡可詳細了!連帶著時間和場景都給我畫了出來,還是有點用的。”

    宗律:“難道這就是免費版和付費版的差距?”

    戈封抱著手:“他是自己送上門來的,總不能弄個殘缺版糊弄我們。”

    長風跟著思考:“圖上宗先生周圍的這片紅色……該不會是血光之災的意思吧?”

    小精靈反駁:“說不定,是,紅紅的,喜氣!”

    戈封無語:“連兇吉都確定不了,謎語人的話不聽也罷。”

    宗律倒是興致勃勃:“我也瞧瞧。沙人身上的紅是代表身份的正常的紅,這圈紅色在它周圍而不在它身上,意味著這份兇吉并不會落在我的身上,而是落在我周圍人的身上。越靠近沙人顏色越深,說明關系離我越近,這份或兇或吉的影響也就越強。”

    說完,他一拍掌:“是不是解得很有道理!”

    長風笑:“意思是說,宗先生可能要變成錦鯉了?”

    宗律:“說不定是喪門神呢。不過我感覺我長尾巴一定很好看,請一定要變成錦鯉啊(=^▽^=)~”

    宗律心滿意足地收起沙牌,打算帶著他們一起到龍島上開個飯。

    ……嗯,沒錯!現在的11001頭頂上,可是飄了一座龍島的呢!

    長風:“對了,宗先生,說起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悄悄湊到宗律身邊,悄聲問:“小奧先生身邊那位,是宗先生認識的新朋友嗎?”

    宗律這才想起來:“哦,對了!還沒跟你們介紹他!”

    戈封一眼瞥來:“你好,我是鬼僧。”

    小精靈沒有聽過這名字,但長風卻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驚嚇一樣:“哎??”

    宗律:“你瞧你,這身份得嚇壞多少人啊。”

    小男孩涼涼地說:“就是。要是你和宗先生一起上街,別人都不敢上來和宗先生搭話了!”

    戈封:“?”

    戈封面無表情:“直說好了,你們就是想讓我的分.身取代我是吧。”

    宗律不好意思地笑:“你瞧他都能兩個身體有事沒事輪換著用,你肯定也可以嘛。不然這突然換了身份,確實有點不適應。”

    小男孩得意地昂首挺胸。

    戈封一翻白眼,扭頭進屋:“再說!”

    小男孩喊:“哎,再說什么說,我還沒答應給你重做身體呢!”

    長風、小精靈茫然。

    宗律抱起先前被他落在家里的小精靈,小精靈噗地紅了臉,開心地圈住宗律的脖子,腦袋上的小龍崽也欣喜地順著宗律的肩膀往上爬,爬到了宗律的腦袋上。

    宗律:“走走,今天上龍島吃飯!”

    小精靈:~\(≧▽≦)/~

    小男孩緊緊盯著宗律懷里的小精靈:(╬◣ω◢)!

    離開副本第二天,初輪投票結束了,宗律毫無疑問地獲得了玩家們投出的最高票數。

    玩家論壇關于UR卡的討論熱度一天比一天高,就連少許從不關心塔內新聞與世隔絕的玩家,都知道了【預言者】終于被卡超過的事情。

    雖然初輪投票并不一定能代表最終的強度榜排行,可這從很大程度上已經預兆了趨勢。

    同時,由于宗律好感度排行榜的開啟,每日通過郵箱寄來的禮物數量,一時間產生了井噴式的增長。

    包括長風、藺東等人在內,不少原本與宗律熟悉、但并沒有特別去刷好感度的人,瞧著每天搖搖欲降的排名一時間也坐不住了,隔三差五就來找找宗律,一時間,把宗律忙得腳不沾地。

    除此之外,宗律瞧著自家后花園里越堆越多的禮物,也有些苦惱。

    再這么下去,他的后花園就要被禮物給占滿啦!

    戈封:“要不搬到龍窩上好了。”

    宗律:“好主意……等等,你怎么都在我家待一周了?”

    戈封抱著胳膊,似笑非笑:“怎么,路塔待得,我就待不得?”

    宗律:“……”

    宗律:“好好好,你待,你待嘛!”

    戈封幽幽嘆氣:“說起來,太久沒回九層睡了,一下都忘了那提燈人每天凌晨零點到五點,都要帶著她那堆尸兵尸將在中間草坪上跳廣場舞……雖然可以隔絕聲音,但你明白那種每天夜里一睜眼,就能看到窗戶外一群難看的尸體背著棺材群魔亂舞的心情嗎?”

    宗律聽著憐惜極了:“凌晨?這不得給她投訴擾民啊?”

    戈封:“上哪投訴去?現在一投訴,不就暴露了我以前根本沒在九層本體里待著的事情嗎。”

    他左右一尋思,手肘碰碰宗律:“哎,正好,我給你出了個搬禮物的建議,那屋子里空出來的那間禮物房,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給我怎么樣。”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宗律:“?”

    宗律沉思。

    宗律反應過來。

    宗律:“不對啊, 那你之前當路塔的時候都是住哪兒的?難道是上次帶我去的那里……”

    戈封:“010咖啡廳。”

    宗律:“噢對對對。”

    宗律本想說那你現在也可以住那兒啊,可他仔細想了想, 之前他去路塔在010咖啡廳的家里拜訪時,就發現那兒的面積并不算大,畢竟本來就是從包間改造而成的,頂多也就一個臥室大小。

    實在稱不上是家。

    ……

    那,叼回家?

    不對,借他一間房住住?

    紅發青年捏著下巴:“也行吧。那雜貨間也太小了,我臥室邊上有間大一點的書房……如果你需要的話,不如住那兒吧。不過先說好啊, 只是暫時借你住住!”

    戈封:^-^

    戈封:“好。”

    小精靈跟在一邊,眼睜睜地瞧著自己從家里除了宗律之外唯一類人生物,變成了唯二……

    宗律低頭一看,突然發現小精靈不知道什么時候貼到了自己的腿邊,抱著他的大腿, 把腦袋埋在他的大腿側, 也不吭聲。

    宗律驚訝而疑惑地蹲下身,捧起小精靈的腦袋。

    只見小精靈淚眼汪汪, 滿臉委屈:Q_Q

    宗律伸手抹掉小珍珠:“哎呀,咔布怎么啦?”

    小精靈:“嗚嗚,宗先伸, 他, 他,他……”

    小精靈焦頭爛額地翻著字典,半天翻不到自己想要說的東西。

    戈封瞥他一眼, 對宗律說:“要不把他交給我吧, 我最擅長解決小孩的這種毛病了。”

    宗律警惕地問:“你想干什么?”

    戈封說:“你看他都這么大了, 放在子位面里,這年齡也差不多該去精靈學校了。正好我手上有一整套精靈百年義務教育課本,反正他也不用進副本去做任務,不如抓抓學業吧。”

    宗律一聽,覺得大有道理,雙眼一亮:“說得對啊!小孩就應該去上學,但是沒有精靈老師怎么辦,要不再去一趟他們世界請個精靈老師來吧?”

    戈封認真探討:“那為什么不直接把他送回到精靈學校,等他放寒暑假再接回來呢,他在那邊又不是沒有家。

    小精靈翻字典翻譯進度還停留在“精靈百年義務教育課本”的部分,根本無法反駁。

    他面色發白,雙眼發直,著急地繼續翻翻翻翻字典。

    宗律覺得戈封說得很有道理。

    可就在這時,一則系統通知忽然在兩人耳邊響了起來。

    “各位塔民、塔靈們請注意:因傳送通道年久失修,從即日起,籠塔系統將對傳送通道進行維護,并暫時停止由核心位面前往子位面方向的傳送功能。功能開放時間未知,請各位塔民、塔靈提前做好相應準備。

    重復:因傳送通道年久失修……”

    宗律:“……”

    宗律:“啊?通道維護?是因為剛出事故弄死了一位新人王嗎?”

    戈封一翻白眼:“顯然不是,一個新人王何德何能逼得整個功能停運啊。”

    這時候小精靈總算翻譯到了“等他放寒暑假再接回來”的部分,他面色蒼白,丟開字典緊緊抱住宗律的腿:“宗先伸,我要,嗚嗚,我要,跟著,你!不要,送走,我!嗚嗚,宗先伸——”

    宗律立馬抱起哄:“不送不送,不送了。”

    宗律發愁:“咔布沒有辦法回去上學,連精靈老師都拐不了……哎,既然龍龍們的跟精靈都是一個世界出來的,要不讓米洛斯它們來教咔布怎么樣,正好咔布和瓏瓏可以一起學。”

    戈封:“。”

    戈封:“一只精靈跟著一群銀龍去學習怎么識別寶珠、怎么運用龍族法術天賦?那還不如讓我來教。”

    宗律驚訝:“哦?”

    戈封揚揚下巴,笑得矜持,可那眉毛都快要飛上天了:“我可是拿過精靈皇家高等學府畢業證的人!教一個……他幾歲?算了,反正教一個小精靈肯定綽綽有余。怎么樣?他的學費就當我的住宿費了。”

    宗律迷惑:?

    宗律的腦子上面出現了一個大氣泡,宗律開始腦補:一日,某核心位面首席玩家進入副本接受任務“獲取精靈皇家高等學府畢業證”,于是他拎著錫杖哐哐逼著畢業委員會給他現場頒發了一張……

    不對不對。

    宗律猛猛搖頭,把奇怪的腦補甩出腦子。

    別瞎說,他的首席簡兼榜一大哥會的東西又多又雜,區區一張精靈皇家高等學府畢業證而已,榜一大哥肯定能用正常手段考到的吧!

    這么一想,宗律安心多了,他鄭重地從地上抱起小精靈,往戈封手里一塞:“那就拜托戈老師了!”

    戈封被口水嗆到:“咳——咳咳咳,快別這么叫!”

    小精靈……

    小精靈還在茫然且焦頭爛額地翻字典(ノ_<。)

    前往子位面的通道封閉,這件事情在玩家中引起的震蕩并不小。

    戈封還并沒來得及清出書房,就被毒醫一個電話喊下了樓——圣徒不在塔內,便由毒醫代表【秩序之鞭】召開九層大會,想要拉著塔內占據著主要力量的幾大組織商量商量,針對這一件事有可能產生的動蕩提前做出一些預案。

    宗律聽聞此事,格外疑惑:“……開大會?有用嗎?原來【秩序之鞭】在你們玩家里面還算是個武林盟主一樣的存在?”

    戈封卻說:“不。這只是他們組織斗爭時為了師出有名的一種手段。”

    宗律一聽沒了興趣,本來打算跟著站起前往湊湊熱鬧的,一下啪地又坐回了沙發上。

    宗律:“哦,好,那你去吧,拜拜。”

    事實上正是如此。

    戈封不到十分鐘又回到了十一層,并且向宗律分享了會議情況:

    代表【匿名者】的【千傀】派出了一只人偶參會。

    代表【趕尸宗】的【提燈人】派出了一個不會說話的尸將參會。

    代表【萬物屋】的【萬通】派出了一個會動的小金人參會。

    代表【混沌理論】的【冰焰】親自到場,只是抱著一小摞書和筆記自顧自地在寫寫畫畫,開會研究兩不誤。

    代表【遺忘者】的【瘋冠】和【探秘者】雙雙拒絕參會,連聲回應都懶得回。

    至于組織大會,并代表【秩序之鞭】的【毒醫】……派出了一只手掌高的草藥精代為參會。

    宗律雙眼發亮:“草藥精!!”

    戈封:“你要嗎?很好吃。”

    宗律瞳孔地震:“???”

    宗律:“不是我說,連組織者都不參加的大會,這也太敷衍了吧!”

    宗律:“這么敷衍的大會,你去干嘛?”

    戈封亮出身后的兩個超大的手提箱。

    戈封:“^-^我去搬家啊。”

    宗律:“……”

    宗律:“很有道理,好。”

    “九層大會”結束時刻,【秩序之鞭】以官方名義在論壇上公開對【遺忘者】的漠然態度表示譴責,并以此為由,搬出了一臺摩天巨炮直直地對著【遺忘者】總部。

    宗律從戈封的手環上看到摩天巨炮的圖片時,難以描述心情的震驚:“這么夸張??”

    戈封:“比這夸張的還有呢。”

    論壇上的眾多玩家對此倒是沒有什么意外的,也沒人真的去在意【秩序之鞭】到底是以什么理由搬出的巨炮,反正兩家組織從成立起就大小摩擦不斷,也不缺這一次。

    倒不如說,大家還得感謝【秩序之鞭】搬出的巨炮足夠巨大,擺明了在向所有人大喊:“無關人士速速回塔,我們要向西北區開炮啦!”

    【遺忘者】也不甘示弱,祭出了一個足有十層樓高的、與地面成四十五度夾角的大陣,陣心直直對著【秩序之鞭】的總部,一點兒不帶預告地擺完直接開轟!

    好在有著【秩序之鞭】的預告,別說西北區了,此時恰在東北、東南兩區行動的玩家們,全都一股腦涌回了塔里,一個都沒敢在外邊留著。

    笑話,【遺忘者】全圖不精準打擊的技術誰不知道?

    這時不回塔,真等著吃炮啊!

    與【秩序之鞭】相同,【遺忘者】也找了個明顯敷衍人的開炮理由。

    只是二者的敷衍程度顯然不在一個程度上。

    【瘋冠】:[UR小美人又拒絕了我的邀請,很傷心,很惆悵,故此開炮紓解心情]

    UR:?

    UR:請不要在這種地方扯上我謝謝!

    [好家伙,自從宗先生好感度榜單開了之后,他們兩家的斗爭就一直停歇到了現在……原來是在憋一口大的啊]

    [我瞧他們前一周那么平靜,還以為是在擔心【鬼僧】大佬插手呢。雖然首席大佬除了在好感榜單上出現之外,至今都沒有露過面,不過……《家人們誰懂啊,原以為大佬是在掛機,原來他只是在潛水啊!》]

    不過或許真的是因為戈封名字的忽然出現,各中型組織勢力在這次的紛亂中顯得十分謹慎,不敢隨意幫助任何一方。

    這還要從宗律的直播間說起。

    最近一則從UR直播間中流傳出的傳言在論壇被談論得沸沸揚揚,都在說首席大佬就是那【巴別塔】組織的背后靠山,將這被蒼葉吹上了天的、但先前鮮少有人知道【巴別塔】,跟天天失蹤鮮少有人能夠見著面的【鬼僧】綁在了一起,造出了一個驚天大陰謀論,最后甚至還出現了“鬼僧歸來之日,就是巴別塔血洗全塔之日”這種荒謬的論調。

    這論調有多荒謬且不談。

    但陣營偏向【遺忘者】一方的組織,向來都知道他們惹過的人多如牛毛,舉世非友即敵,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惹到了【巴別塔】的人。

    傳聞中【巴別塔】一分為三,成了現在三大組織中的倆,作為唯一沒有在傳言中出現過的陣營,你說這話他們聽得心不心驚吧?

    更別說【鬼僧】大佬前一陣才剛露過面,跟他們大哥的大哥【瘋冠】打了一架!

    出于謹慎考慮,他們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仔細觀察,有事兒大哥先頂上!

    ……反正大哥也不差他們這點兒助力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下午出門旅游,所以今天更少一點,/w\我給后四天存存稿!

    塔內

    至于陣營偏向【秩序之鞭】一方的組織呢, 則都不安于前一陣傳出來的“UR塔靈怒砸【秩序之鞭】”一事。

    他們到現在都沒整明白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UR塔靈跟【秩序之鞭】到底掰沒掰?

    作為UR塔靈目前的官方認證榜一大哥,【鬼僧】大佬到底會不會為了給UR卡站臺, 從而趁此時機對【秩序之鞭】下手?

    這屬實不能怪他們擔心太多。

    人家【瘋冠】大佬都知道要遵守“互不首先派出九層玩家條約”,雖然平時在外邊的副本、子位面里殺得天昏地暗的,可回到核心位面之后,大多時候都是選擇被【遺忘者】當成寶一樣高高供著,鮮少親自參與到這些麻煩事里來。

    可【鬼僧】呢?

    上一次出現,和【瘋冠】打了一架。

    上上次出現,和【圣徒】打了一架。

    再往前推呢?

    完蛋,那就得追溯到【鬼僧】、【圣徒】、【千傀】三人混戰的時期去了。

    就這么一位出世必有架打、跟誰都能打一打的爺, 他們在沒弄清情況之前,誰敢真的上去投枚硬幣,賭一賭人家到底是會幫著打哪邊?

    于是一時間,塔內波瀾迭生,卻也意外地風平浪靜。

    塔外任你們轟, 塔內我們自有自的安靜地兒。

    這也沒什么, 大家都能習慣。

    只要幾位九層大佬都不出手,這架頂多也就是一場規模大點兒的摩擦罷了。根本不會真的對塔里形勢造成多大的影響。

    只有宗律在兩家對轟的第三天, 忽然疑惑地“咦”了一聲。

    戈封:“怎么?”

    宗律:“你說,【瘋冠】最近這么安靜,是不是在謀劃什么啊?”

    戈封:“嗯?他一直這樣, 很少插手組織的斗爭……你別看他, 瞧瞧其他九層,不也這樣?”

    小男孩拿筷子敲敲碗,反駁:“我可是一直親自游走在戰場情報第一線呢, 哪兒‘也這樣’?”

    戈封無語:“那提燈人還天天拎著把椅子坐在一線嗑瓜子等著收尸體呢, 你管你們這叫‘插手’?”

    小男孩反駁不出, 悶頭吃飯。

    宗律解釋:“不是,他最近真的很安靜——之前每一天他都會至少給我寄四五封信的,可這兩天每天都只剩一封了!”

    戈封把筷子和碗哐地往桌上一放,盯著宗律:“???你還天天看他的信?”

    小男孩同樣哐地把筷子和碗往桌上一放,瞪大眼睛:“就他那文筆?完全是在污染宗先生的眼睛!”

    小精靈握著勺子扒拉飯,脆嫩嫩的聲音幫著宗律解釋:“可是,故事,很,好奇!”

    戈封疑惑:“故事?什么故事?”

    小精靈放下勺子,從兜里掏出便攜式小字典翻翻翻:“大腦,入侵,十一層。心臟,砰砰,跳跳,追著,宗先伸,到處跑。大腦,心臟,開戰了。最近,正在,打仗!我和,宗先伸,在,追更,等結局呢!”

    小男孩:“???”

    戈封:“???”

    宗律有些臉紅。

    宗律:“總之,就是這樣。”

    小男孩半天才從這說法里反應過來:“……所以,宗先生認為他最近可能在忙著其他什么事?”

    宗律:點頭點頭。

    小男孩認真起來。他擱下筷子,打開手環,點點點點。

    沒多久,他眉頭一皺。

    他將手環上的內容直接投影到了飯桌上——這是一張簡易地圖,宗律一眼就能輕易認出這是玩家活動區全域地圖。中央一個圓圈代表白塔,橫豎垂直的兩條直線將地圖劃分成四個區域。

    在地圖上,五個紅點一閃一閃,其中有兩個正在不緊不慢地移動著,看上去就像他們裝了什么追蹤器一樣,不過宗律猜測,這大約是什么技能的效果。

    小男孩拿起筷子,點向西北區靜止的點:“銀刃,現在正在坐鎮總部。”

    又依次點向西南、東南兩個靜止的點:“遺忘者的兩位高級干部。”

    小男孩的聲音沉了下去,他站起身,他的筷子狠狠戳上了兩個正在移動著的紅點——他們正從東南區朝著南街方向前進。

    “瘋冠,探秘者。”

    “兩名九層同時行動,這可不是什么常見事情。他們難道想……?!”

    戈封唰地站起了身,手里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根巨大的金色錫杖。

    他面色冰寒,聲音陰沉:“石、碑!”

    ……

    宗律還記得,先前藺東在向他介紹石碑時,曾說到過,石碑是由戈封、奧古斯丁、圣徒三人聯手封印的,而所有見過石碑的人,都被以咒法下了禁令,不允許對石碑內容外傳一句。

    唯一有能力破這禁令的人,是瘋冠。

    可瘋冠在之前那么多年里面,都沒有實際觸碰過這條禁令,更沒有試圖觸碰過封印,因為這會同時惹怒三名與他在同一層次的九層玩家。

    ……直到今天。

    南街石碑的前方,瘋冠、探秘者都站在那兒。

    瘋冠的手掌按在石碑上。石碑上的霧氣飛快地沿著他的手臂流動,一股腦地往他身上涌去。

    原本濃濃的一層霧氣,此時已經幾乎全部要被吸收干凈了。

    瘋冠的吸收非常快。

    從宗律等人猜到消息趕來,大約只過了一分鐘的時間。

    可就是這樣的速度,也無法阻止瘋冠的行為。

    “轟!”

    “當啷!”

    刺眼的金光從天而降。

    爆鳴般的錫環當啷聲在偌大的空氣中層層回蕩,像是化作了一柄柄利刃,于空氣中盤盤回旋,想要割裂一切它所觸碰到的物體。

    可是瘋冠和探秘者早有準備。

    探秘者上前一步,銀白色的玄妙護罩突然在兩人身邊浮現,生生擋住了這一擊!

    瘋冠則趁此機會,將石碑上最后一點灰霧吸收了干凈。

    他的臉上帶著興奮而潮紅的笑容,朝著極速趕來的三人瞥了一眼,抓住探秘者的領子向后一個大跳。

    下一瞬,戈封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們原本站立的地方。

    “轟!”

    巨大的錫杖朝著地上狠狠一砸,地面立馬向下凹陷出一個巨大的坑!

    瘋冠快速向后大退,大笑著:“哎呀,真不好意思啊,破了你們這么多年的封印。但是全塔今天都會很高興吧,哈哈,可不要太謝謝我啊!”

    奧古斯丁的人偶剛剛拋灑落地,就見瘋冠、探秘者兩人的周圍浮現出了熟悉的空間扭曲的現象。

    戈封也看出了他們的打算,氣笑:“堂堂瘋冠,遇我一次跑一次,慫成這樣?”

    瘋冠笑瞇瞇的:“不打不打,我想做的事情都完成了,還留在這跟你們玩什么呢?”

    他大笑一聲,抓著粉發少年往空間漩渦中一跳,當即消失了蹤影!

    奧古斯丁短短一周內的時間,就被以同樣的方法溜了兩次,非常憤怒:“一個兩個全往副本里逃,就沒一個有本事正面剛的嗎!”

    由于這些天兩大組織間的斗爭,這會兒的玩家活動區空空蕩蕩,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只有遠處能見到兩名玩家綁著一人朝著石碑方向走來。

    “會長,只抓到了一位,”兩名玩家將人用法術鏈子錮著,帶到奧古斯丁面前,“還有,就在剛剛,【瘋冠】在論壇上發布了一則定時帖子……公開了石碑上的文字。”

    被抓住的遺忘者高層十分狼狽地摔在地上。

    他掙扎著冷笑:“怎么,你們【匿名者】不是向來標榜自己絕對中立,不參與組織是非的么?”

    奧古斯丁一腳踩上他的胸膛,低下眼,睥睨著他,冷漠地說:“現在我是以個人名義在問你話。原因,目的,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打算。多答一條,你就能多留一肢。”

    遺忘者高層硬氣得很,毫不留情地嘲諷道:“你們憑著世代初的優勢搞信息壟斷,把‘通道’情報一直捂著,把全塔人蒙在鼓里整整七年!怎么,你們是不樂意看到我們離開塔嗎?你們是害怕我們奮起會把你們拉下九層嗎?……呵,我呸,九層!”

    奧古斯丁的臉色變都沒變一點。

    一點銀光閃爍,伴隨著一聲悶哼,這位遺忘者高層戴著手環的那只手臂被斬斷在地!

    奧古斯丁一腳將他踹回了兩名【匿名者】成員的腳下,淡淡地說:“帶去審訊組。不論審出來什么情報,你們都能分得一份積分,算作加班補償。”

    兩名成員笑了。一人彎下身,拎著俘虜的頭發就站了起來。

    “謝謝會長。”

    宗律跟著兩人來到了現場。

    他并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憤怒什么,這是他們玩家之間的事兒。

    他來這里,一方面是為了給兩人當個戰力支援。

    另一方面……

    宗律悄悄地把腦袋挪到了石碑前。

    他好奇這個石碑上的內容好久啦OWO!

    壞事都是瘋冠做的,他只是趁這機會偷偷看上一眼而已,沒有什么關系吧!

    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領。

    宗律無辜回頭。

    戈封:“你想看?”

    宗律理直氣壯:“我得看了才知道你們在生氣什么,才有理由幫你們啊!”

    戈封揚眉:“你看了也不知道。”

    宗律揚頭:“那可說不好。不能讓我看啊?”

    他眼巴巴的,委屈極了。

    他拋下吃一半的飯來到這兒,不就是為了看一眼新鮮的么。

    奧古斯丁看起來頭疼極了。

    他走上來溫柔地幫宗律理了理被抓亂的后衣領,問戈封:“臨時封印一下,等阿辛回來再重新布置正式封印?”

    戈封冷笑:“然后再被人家吸收掉?他甚至連解印這一步都省掉了!最重要的是,事情都被他公布出去了,我們再捂嘴有什么用?反倒顯得是我們在心虛。”

    他看了眼悄悄蹭到石碑前的宗律,沉默了下,說:“算了,也沒有再捂著的必要了。現在情況和當年不一樣。你陪著他,我先……”

    他拎著錫杖轉頭就走:“去把西北給平了!”

    宗律噔噔噔總算繞到了石碑正面。

    他仰起頭,踮起腳,看到了兩人高的巨大石碑上,刻了三行熱情洋溢的大字:

    “恭喜19世代玩家【先知】成功登上十層,

    通關離塔!

    為永久紀念此殊榮,特立此碑!”

    宗律一愣。

    咦?

    等等。如果他沒有記錯,長風不是跟他說過,他們玩家并沒有離開塔的機會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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