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aaaaa_无码aⅴ精品一区二区三区_嫩草影院永久久久精品_被黑人粗黑大肉奉视频_久久久久亚洲最大xxxx_特级a欧美做爰片毛片

    第61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陳商衽想起先前在沈家眾人面前口出狂言,囂張不已的自己,頓時臉色僵了僵。

    沈墨庭見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陳商衽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壞笑著伸手捏起了他的腮幫子:“到時你可一定要給我說些好話,我可不想被未來大舅哥打出來!”

    沈墨庭紅了紅臉,不服氣的瞪著眼睛,含糊不清地道:“我才不要給你說好話呢,你總是欺負我,就該讓我大哥好好教訓教訓你。”

    陳商衽無奈又好氣地松開沈墨庭的臉,伸手將他摟在了懷里,微微低頭,直視著他的雙眼,嗓音喑啞地道:“你確定?反正吃虧的人不是我!”

    沈墨庭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臉色瞬間爆紅,鼓著腮幫子,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又氣又惱地磨著牙說:“你這個家伙真是壞透了!”

    陳商衽愛憐的揉了揉沈墨庭的頭,將他整整齊齊的發髻柔的亂成了雞窩,這才心滿意足地笑著說道:“我怎么就壞了,是你不肯給我名分的,要說委屈也該是我委屈才是。”

    他意味深長地彎起了唇角,而后看著沈墨庭接著說道:“我呀,是典型的出力不討好!賣力伺候了這么久,卻連個名分也得不到!”

    沈墨庭看著眼前一臉委屈向的陳商衽,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實在是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皮的人,要說吃虧,也應該是他吃虧才是,陳商衽倒還先倒打一耙了起來。

    沈墨庭又氣又覺得委屈,眼睛就漸漸紅了起來,眼里閃爍著水光,仿佛下一秒就會落下淚來。

    陳商衽見此,趕忙將人摟緊,低頭吻了吻他的唇:“好了好了,我在與你說笑呢,可千萬別當了真,氣壞了身子,我可是要心疼的!”

    沈墨庭趴在陳商衽懷里,肩膀一顫一顫,像是在哭泣一樣。

    陳商衽見狀頓時慌了神,心想著莫不是把人欺負哭了?!

    就在他焦急的想著該怎么哄人的時候,卻忽然覺得胸前一疼。

    陳商衽倒抽了一口涼氣,低頭一看,就見沈墨庭呲著小白牙,咬住了他胸前的一點,還帶著一點兒緋紅的眼睛里滿是小心機得逞的得意之色。

    沈墨庭輕輕勾了勾唇,壞心眼的磨了磨牙。

    陳商衽頓時像是被人抓住了命脈,直抽著冷氣求饒道:“我的小祖宗,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可饒了我吧!”

    沈墨庭得意的勾了勾唇角,冷哼了一聲道:“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欺負我了!”

    說著,他又收緊了下顎的力道,想要再報復一下陳商衽。

    然而,小心思還沒得逞,他的下巴就被一雙粗糙帶著薄繭的手掐住了。

    沈墨庭不服氣地松開了嘴巴,抬眸瞪向了陳商衽,誰知卻撞進了一雙暗含著危險神色的眼睛里。

    沈墨庭渾身打了個顫,立馬有一種想要轉身就逃的念頭。

    陳商衽根本不可能給沈墨庭逃跑的機會,手掌不容置疑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牽著一點點往下,微勾著唇角,嘴角帶著一抹壞笑地道:“這可是你惹起來的火,當然也要由你負責滅掉。”

    沈墨庭感受到掌心間的一片溫熱,臉頰頓時滾燙一片,吞了吞口水,聲音微顫地道:“陳商衽,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陳商衽看著他閃躲的眼睛,聲音沙啞不已地道:“晚了……”

    話音落下,便將人不容置疑地抵在了墻上。

    等到一切平息的時候,沈墨庭的兩只手酸軟的不成樣子,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陳商衽一臉饜足,小意溫柔地捧著沈墨庭的手,給他擦拭著掌心,絲毫不見先前那副兇狠的模樣。

    沈墨庭看著陳商衽的笑臉,心里就涌上一股氣腦,抬腿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陳商衽抬眸笑看了沈墨庭一眼,不痛不癢地道:“乖一點,再來一次你可受不了,以后成了親,你想怎么踢都依你。”

    沈墨庭氣得鼓起了腮幫子,恨不得咬一口眼前的人,但是經過先前的教訓,他卻沒膽子在招惹陳商衽了,畢竟他的手到現在還酸著呢。

    陳商衽好笑地低頭吻了吻他微紅泛腫的嘴唇,一邊啄吻,一邊聲音含笑地說道:“你滿身可都是我的痕跡,這下你可賴不掉了,這名分你不給也不行了!”

    “你這個詭計多端的小人,我就不該相信你說的話。”

    沈墨庭磨著尖尖的牙齒,紅著臉氣呼呼地說道。

    陳商衽伸手理了理他凌亂的發絲,眼神溫柔,語氣認真地道:“如果我耍手段、耍賴皮,能和你相守一生,那我情愿當一輩子的無賴。”

    沈墨庭看著陳商衽溫柔堅定的眼睛,心里立刻什么氣也沒有了,只有滿心的甜蜜彌漫在心間。

    他紅著臉,瞪了陳商衽一眼。

    這一眼里飽含著羞澀和嬌嗔,當真是染盡了風華。

    陳商衽有些難耐的低頭,想吻一吻他的嘴唇。

    “你們在干什么……”

    沈彥馳看著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陳商衽和沈墨庭嚇了一跳,等看清楚來人是誰后,沈墨庭立馬臉色一變,伸手一把推開了陳商衽。

    “大哥你聽我解釋,我……我們剛才只是、只是在說話而已。”

    沈墨庭扯了扯滿是褶皺的衣裳,焦急地沖著沈彥馳解釋道。

    沈彥馳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看先前兩人的模樣,分明親密非常,就連身邊彌漫的氛圍也跟撒了糖一樣。

    這要說兩人沒什么,打死他也不信。

    沈彥馳臉黑的跟鍋底一樣,不斷抽搐地臉頰和不知是氣的還是怎么而泛紅的臉,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黑臉關公一樣。

    深吸了好幾口氣,沈彥馳才壓抑住了心中的怒火,維持著體面,冷聲說道:“這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陳大人在這里久留了。”

    說完,根本不給陳商衽說話的機會,快走幾步抓住沈墨庭的手腕,不由分說的將人拉進了院里,然后哐當一聲關上了院門。

    若非是門的質量還不錯,怕是那院墻都要被他給關塌了!

    沈家側屋房間里,沈彥馳怒氣難消地坐在桌前,咬著牙看著低垂著頭的沈墨庭,說道:“你與那個姓陳的官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墨庭感受著沈彥馳的怒火,心虛地攥緊了衣袖,良久才結結巴巴地道:“大哥,我和他真的沒什么,剛才我們就只是說幾句話而已。”

    沈彥馳哐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壓低聲音指著沈墨庭罵道:“你當我眼睛瞎嗎?看不出你倆剛才做了什么?!”

    沈墨庭縮了縮脖子,咬著嘴唇,緊張又心虛地吞了一口口水。

    沈彥馳見此,加大了幾分聲音,滿含怒火地道:“你若再敢隱瞞,我就代父行責,打斷你的腿。”

    沈墨庭聞聽此話白了臉,膝蓋一軟跪了下去,低垂著頭,聲音低不可聞地說道:“大哥,我什么都告訴你,你千萬別再生氣了。”

    沈墨庭難堪的閉了閉眼后,低著頭將往日種種,都一一敘述了出來。

    沈彥馳聽完沈墨庭說的前因后果,表情僵在了臉上,良久才抖動著嘴唇說道:“你是怎么想到以自己作為籌碼與他交易的?”

    沈墨庭抬頭看了一眼沈彥馳,然后聲音輕輕地說道:“先前還在京中時,有同窗喜愛這方面的事情,相聚在一起的時候,總會將他與別人的風花雪月當作談資說與我們聽,我也因此耳聞了些許。”

    沈彥馳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哽咽了許久才睜開眼睛,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沈墨庭,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將人扶了起來。

    “都是大哥沒用,這……這才讓你做到了這種地步!”

    沈彥馳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第一次哭的泣不成聲,愧疚的情緒在心間彌漫,仿佛要將他淹沒。

    他緊緊的將沈墨庭摟在了懷里,看著弟弟瘦弱的身體,想到他默默背負承受的這一切,就咬牙恨聲說道:“運雅,日后你不必再委屈自己了,一切都有大哥呢,大哥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絕不再讓你受此屈辱。”

    沈墨庭同樣忍不住紅了眼睛,可聽到沈彥馳說的話,他卻又咬著嘴唇,聲若蚊蠅地說道:“大哥,我與他雖然一開始是交易,如今卻有些不同了,他不會傷害我的。”

    沈彥馳聞言愣了一下,一臉吃驚地看著沈墨庭問:“運雅,你的意思是說,你與他、與他兩情相悅了?!”

    沈墨庭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在沈彥馳眼神的注視下,紅著臉,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沈彥馳愣在了當場,許久才回過神,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道:“運雅,你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你堂堂一個男兒,怎可與他相守一生!”

    沈彥馳頓了頓,不得不應著新潮說道:“他是自由身,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你卻是書冊上有名的流放犯,注定要一輩子生活在這里,等到他得了趣,膩了你,必會將你棄之必履,到那時你又該如何?!”

    沈墨庭忍不住白了臉,眼中出現了一絲慌亂和不知所措。

    很顯然,他也從未考慮過此事。

    沈彥馳見此一幕,嘆了一口氣,看著沈墨庭語重心長地說道:“運雅,你聽大哥的,以后不要再和他來往了,若再這么糾纏下去,傷害的只會是你!”

    沈墨庭身影踉蹌了一下,眼神茫然的看著沈彥馳,只覺得心間慌亂非常,充滿了酸澀鼓脹的情感。

    “我此生心里只裝得下沈墨庭一人,若沈大哥不信,我可以用我的行動證明給你看。”

    陳商衽神出鬼沒一般推開門走了進來,神色堅定認真的看著沈彥馳說道。

    沈墨庭眼眶微紅,雙眼含淚地望著陳商衽。

    在陳商衽出現的那一刻,沈墨庭慌亂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就像是漂泊的靈魂找到了依靠。

    沈彥馳這臉色很難看,陰沉著臉盯著陳商衽,咬牙切齒的說道:“兩個男子之間怎會有什么長久的感情,你不過是貪圖運雅的樣貌,貪圖這片刻的歡愉和新鮮感,你可以隨時抽身離去,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毀了我弟弟。”

    陳商衽聽著沈彥馳一聲聲的質問,臉上沒有絲毫退卻的神情,堅定地走到沈墨庭身邊,當著沈彥馳的面牽起了他的手。

    他勾起唇角,沖著沈墨庭安撫的一笑,然后才扭頭看著沈彥馳,決絕又堅定地道:“如果你認為我只是貪圖歡愉,對他并不是真心的,那我可以去勢,這樣你就應該相信我對他是真心的了。”

    此話一出,沈墨庭和沈彥馳都愣住了。

    為了向沈彥馳證明他的真心,陳商衽竟然連去勢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要知道那可是一個男人的尊嚴,若是沒了,可就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

    縱然是怒火中燒的沈彥馳,此時也不禁被陳商衽說出來的言語驚住了。

    “你……你當真為了運雅,能做到這種地步?”

    陳商衽沒有絲毫悔意,認真的點了點頭。

    “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是真話,我可以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說著,陳商衽就從懷里取出了一把匕首,拔出刀鞘,明晃晃地刀尖閃爍著冰冷的厲芒。

    他的神色很認真,沒有絲毫猶豫地舉著匕首朝下揮去。

    沈彥馳見此神色大變,急忙出聲阻止道:“快住手……!”

    陳商衽神色狀似不解地看著沈彥馳,直看的他尷尬不已。

    沈彥馳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保持著平靜的神色,故作鎮定地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你的決心,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

    陳商衽聽到這話,故意心知肚明地說道:“大哥不必勉強,為了運雅,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即使不能成為男人,我也能承受。”

    說著,就又舉起了刀。

    緊要關頭,沈墨庭伸出手抓住了陳商衽的手腕,這才止住了他自殘的舉動。

    沈彥馳立時松了一口氣,神色復雜地看著陳商衽說道:“你與運雅的事情,我可以當做沒看到,可這不代表我就同意你與他在一處了,你二人終究長久不了,以后還是莫要見面的好!”

    沈彥馳說完,看著沈墨庭長長嘆了一口氣,而后轉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頓時只剩下了陳商衽和沈墨庭兩個人。

    “你剛才所說的可是真的?”

    沈墨庭頓了片刻,掃視著陳商衽的下半身,眼神晦暗地道。

    陳商衽聞言,將手里的匕首收了起來,輕笑了一聲說道:“自然是認真的,我愛你,自然不止于零距離的接觸,還有更深刻的情感,歡愉只不過是感情的慰藉品,有或沒有都沒有太大的關系。”

    沈墨庭愣了很久很久,唇邊才露出了一個笑容,眉眼彎彎的看著他,狡黠地說道:“可是如果你都不是男人了,我有需求了怎么辦?”

    陳商衽變了變臉色,霸道的將沈墨庭扯進懷里摟緊,低頭在他耳旁吐氣說道:“放心,就算我不是男人,也一樣會讓你快樂,你永遠都別想甩開我。”

    沈墨庭彎了彎唇,伸出胳膊環住陳商衽的腰,滿心甜蜜地蹭了蹭他的胸口,輕輕地“嗯”了一聲。

    ……

    第二天一早,沈家的人就早早起來了。

    這是他們到達流放地的第一天,從這一天開始,他們就要通過勞動賺取糧食和銀錢,養活一家人。

    定慶城規定,被流放的男子要去山上挖礦,女子則要開墾土地種田。

    如果身上有錢,就可以用錢來免除勞役。

    但是對于流放犯來說,連活著走到流放地都很困難,更別說有銀錢這種東西了。

    所以除了個別有人照顧的人,大多數的流放犯只能老老實實地去山上挖礦、開荒。

    沈夫人和林宛念換上了方便勞動的麻裙,準備按規定去山上開墾土地種田。

    但是當她們準備拿起鋤頭的時候,卻發現那鋤頭非常沉重。

    她們從未做過這樣的重活,竟然連拿起鋤頭都非常困難,更別說拿著沉重的鋤頭去耕地了。

    沈夫人和林宛念一時愣住了,慌亂地不知道該怎么辦。

    如果她們不能按時去山上種田,就會受到更嚴厲的懲罰,說不定還會被抓去軍營做軍妓。

    沈夫人哽咽了一聲,努力想要把鋤頭拿起來,卻怎么都做不到,最后還差點閃了腰,弄傷自己。

    “母親,你別勉強自己了!”

    林宛念伸手制止住了沈夫人的動作,安慰地說道:“母親你別著急,我們再試試,總能適應下來的。”

    沈夫人紅著眼看向林宛念,忽然悲上心頭,絕望地道:“宛念啊,你不該跟我們來這里的,你不該給我們來這里的啊!”

    林宛念哽咽一聲,含淚笑著說道:“母親說的哪里話,我既嫁進沈家,就生是沈家婦,死是沈家的鬼,這里也是我的家,我又能去哪里呀!”

    沈夫人抓住林宛念的手,失了神一般說道:“你是個好孩子,是我們一家害了你啊!”

    林宛念頓時再也忍不住,淚水從眼角滾滾而落,與沈夫人相擁著,哭泣在了一處。

    沈彥馳看著相擁哭泣的母親和妻子,扯著唇苦笑了一聲。

    他可真是沒用,既護不住父母妻兒,也保護不了弟弟,今生今世生作男子,又有何用!

    就在沈家彌漫著一片絕望氣息的時候,陳商衽與沈墨庭相攜著從外面踏進了院內。

    沈墨庭一走進院子,就看見了哭泣的母親和嫂嫂。

    他下意識以為是沈忘川出了什么事情,頓時慌亂地道:“母親嫂嫂你們為何哭泣?是不是父親發生了什么事?”

    沈夫人回了回神,含淚看著沈墨庭哀婉地說道:“運雅,并非是你父親出了什么事,而是我與你嫂嫂根本扛不起這沉重的鋤頭!若我們無法按照規定服役,后果將不堪設想,如此我們才忍不住流淚的!”

    沈墨庭聽了,頓時松了一口氣,而后伸手攬住沈夫人,笑著說道:“母親和嫂嫂不必憂心,你們以后都不用去服役了。”

    沈夫人愣愣的看著他,不解地道:“運雅,你這是何意?”

    沈墨庭回想起陳商衽之前所說的話,不禁臉紅了起來。

    他嘴唇囁嚅了一下,聲音低低地說道:“陳商衽用他的積蓄解除了我們沈家的勞役,因此我們除了不能離開定慶城,就可以像普通百姓一樣在這里生活了。”

    沈夫人一聽,頓時扭頭看向了門口站著的陳商衽,表情遲疑,壓低聲音說道:“這位陳大人為何這么幫助我們沈家,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們去做?”

    沈夫人在后宅掌家多年,自然明白,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這位陳大人以前就幫助過他們,如今又替他們出錢免了勞役,這可不是什么小恩小惠的事情了,因此沈夫人才會這么不安。

    沈墨庭表情遲疑地注視著沈夫人,對于是否將他和陳商衽的事情告訴她,他有些猶豫。

    他的擔憂并非是因為害怕將兩人的關系公之于眾,而是擔心母親無法承受。

    除了這次沈家的抄家流放,母親一直過得很順心如意,從未經歷過太大的波折。

    如今,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已經足夠讓母親消化了,因此他擔心告訴母親兩人的關系會讓她難以接受。

    “母親,我和陳商衽兩心相悅,已經決定相守一生了。”

    沈墨庭經過深思熟慮,還是決定向沈夫人透露他和陳商衽的關系。

    沈墨庭非常確定,他想要日夜相伴的人,是那個名為陳商衽的男子,而不是任何一個人。

    因此他不想隱藏兩人的關系,避免讓這段感情變得不堪。

    沈墨庭說完后,緊張地注視著沈夫人的表情,既不希望她傷心,又害怕她反對。

    沈夫人愣住了很久,才回過神來,她的目光來回地看著沈墨庭和陳商衽,捂住嘴巴,瞪大眼睛,表情驚訝地問道:“運雅,你是說,你們已經私定終身了?”

    沈墨庭遲疑地點了點頭,目光忐忑地注視著沈夫人。

    沈夫人見此,又是愣了很久,才認真地看著沈墨庭說道:“運雅,你和他在一起,是因為真心喜歡他嗎?”

    沈墨庭愣了一下后,表情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母親,我確實對他心有愛慕,并已決定與他共度一生,此話絕無虛言。”

    沈夫人聽沈墨庭這樣說,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心酸地看著他,目光含淚地說道:“我是你的母親,只要你真心愛他,無論你做出什么決定,我都以你為榮。”

    第62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沈墨庭聽著這一番話,不由心里一酸。

    看著這些天,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的母親,他難掩愧疚地跪在沈夫人面前,嗓音沉悶地道:“對不起母親,是孩兒不孝。”

    沈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伸手扶起了沈墨庭,紅著一雙眼睛看著他說道:“傻孩子,我是你的母親,如果連我都質疑你的決定,批判你的行為,那你又該相信誰,誰又能成為你的依靠?!”

    沈夫人神色復雜的看著自己容顏無雙的兒子,既覺得欣慰,又難掩心酸地說:“作為一個母親,我希望你娶妻生子,闔家美滿。可作為你的母親,我只希望你能快樂!”

    沈墨庭哽咽了一聲,紅著眼睛,流著淚說道:“母親放心,我一定會生活的很快樂。”

    他這樣說,并不完全是因為相信陳商衽,而是因為他認為快樂取決于個人。

    他始終堅信這一點,并一直告誡自己,在與任何人結交時都要保持一絲戒心。

    這并不意味著他對所有人都不信任,相反,對于那些對他表現善意的人,他同樣以善待之。

    但是,一旦他覺得某個人不適合深交,他會立即與其保持距離。

    這是他對待人際關系的一種準則和堅持。

    盡管有些人認為他這種方式有些杞人憂天,多此一舉,但他永遠不會改變這個準則。

    因為人心隔肚皮,一個人的善惡無法預測,保持戒心可以讓他避免不必要的傷害和危險。

    這是他一直以來堅持的準則,也只適用于他一個人。

    即使他對于對方的信任出現了偏差,他也已經做好了承擔后果的準備。

    盡管他內心存在疑慮,但他不會因為這份懷疑和恐懼而停滯不前,放棄這段剛剛開始的感情。

    正因為他已經充分考慮了所有可能的后果,所以他決定去嘗試一下。

    無論其中的困難和苦澀有多少,只要有一瞬間,他感到這段感情帶給他的是甜蜜的,那就足夠了。

    他拿得起就放得下,即使無法放下,他也會強迫自己去放下。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了誰就無法生活,只要有意愿,就一定能夠繼續生活下去。

    沈墨庭微微一笑,目光堅定地注視著沈夫人。

    他愛上了陳商衽,這是他不顧一切的賭注,勝敗將來會見分曉。

    沈夫人掩藏了內心的所有擔憂和不安,目光中帶著笑容注視著沈墨庭。

    正如她所言,無論沈墨庭做出何種決定,她都會毫無保留地支持。

    盡管她對這段感情并不十分贊同,但她不會阻止沈墨庭去嘗試。

    因為無論結果如何,他的背后都有她這個母親給他支持和依靠。

    沈墨庭毫不隱瞞地明確了兩人的關系,陳商衽自然不會退縮。

    在母子倆交談完畢并情緒穩定下來后,陳商衽立刻聰明地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禮物,走到沈夫人面前,恭敬地行了個禮,說道:“在下陳商衽,拜見岳母大人!”

    沈夫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反應過來后又穩住神情,笑著說道:“你是個好孩子,不用這么多禮數,快請屋里坐吧。”

    雖說沈家已經落魄了,該有的禮數卻不能放下。

    今日怎么說也是女婿第一次登門,雖然不能好酒好菜的招待人家,卻也要將人請進屋里喝上一杯茶,才算全了禮數。

    陳商衽殷勤的上前扶住沈夫人另一只胳膊,與沈墨庭一左一右攙扶著沈夫人進了屋里。

    籬笆小院里,徒留下沈彥馳和林宛念夫妻兩人。

    “夫君,你沒事吧?”

    林宛念看著沈彥馳,目含擔憂地說道。

    沈彥馳搖了搖頭,長舒了一口氣:“我本不想讓他二人再有糾纏,誰知這家伙竟登門拜見,過了明路,如此運雅和他的關系就是板上釘釘了!”

    林宛念輕輕地捂住嘴,偷笑了一下,對著眉頭緊鎖的沈彥馳說道:“夫君不必如此憂心,我覺得那位陳大人非常真誠,一定不會讓運雅受委屈。而且,運雅還有你這位大哥撐腰呢,你又害怕什么!”

    沈彥馳聽了,略微沉思了片刻后,不由自主地就松開了眉頭,忽覺心中一片舒朗。

    他笑著牽起林宛念的手,溫柔的說道:“還是宛念聰明,我竟然被自己給嚇住了!”

    沈彥馳搖搖頭,自嘲地笑了一聲,目光深邃地說道:“我總想讓你們離危險遠一點,卻忘了,即便我們什么也不做,壞事也會臨門。以我現在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那姓陳的若想給運雅委屈受,我也根本護不住他,唯有我立起來,才能保護好你們。”

    林宛念微笑著注視著沈彥馳,看到他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心中的擔憂也漸漸消散。

    自從沈家被抄家流放后,沈彥馳就始終郁郁不得志。

    作為他的枕邊人,林宛念自然是最了解他的,然而,她卻不知道如何勸說沈彥馳。

    幸好,今天借著運雅的事情,終于讓他恢復了精神。

    沈彥馳振作起來后,整個人看起來都沒那么死氣沉沉了,隱隱瞧著竟然有了一絲從前的模樣。

    “家中簡陋,也不知茶水齊不齊,我們也進屋瞧瞧吧。”

    沈彥馳頷了頷首,笑著與林宛念對視了一眼后,便一同相攜著進了屋。

    兩人走進屋里,卻見屋里一片祥和。

    沈夫人也不知被什么逗樂了,眉角眼梢都帶著笑意。

    見此一幕,沈彥馳和林宛念面面相覷了一眼,這才面露不解地道:“母親因何故笑得如此開懷?”

    沈夫人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笑容不減的看著大兒子說道:“瑾穆快來聽聽,商衽正與我們說他小時候的趣事呢!”

    沈彥馳訝異了一下,臉上詫異未減,依舊目光不解地看著沈夫人。

    沈夫人見此,就將剛剛聽完的故事敘述了一遍。

    “沒想到商衽如今長得高大英武,小時候卻是個小瘦猴,性子也是皮的很呢,趁著長輩睡覺的時候,悄悄把人家續了多年的胡子用火點了,被長輩拿著棍子滿村子跑!”

    沈夫人說完,又沒忍住捂嘴笑了一聲,顯然覺得此事頗為有趣。

    沈彥馳聽了,卻只覺得陳商衽此人心機頗重,短短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將稍有微詞的母親哄得如此開懷,待到更深日久,豈不是要將他沈家所有人都哄了去?

    越想沈彥馳心中的危機感就越重,再一次深刻的意識到,他要趕快立起來的重要性。

    陳商衽自然感覺到了沈彥馳深深的敵意,不過他卻并不在意,因為日久見人心,只要他肯下功夫,就一定會得到沈家這些人的認可!

    陳商衽在沈家待了片刻,便起身告辭離去了。

    與前兩個世界不同,這一世的沈墨庭有家人,擁有著無法割舍的血脈親情。

    陳商衽雖然想要一直陪在沈墨庭身邊,卻不能不考慮他的感受。

    沈墨庭很在意他的家人,甚至為了家人可以拋下一切,這一點在劉一刀威脅沈墨庭的時候,陳商衽就察覺出來了。

    因此,陳商衽要想得到沈墨庭的心,就要得到沈家眾人的認可。

    長路漫漫,任重而道遠,要想把媳婦追到手,這鍋鏟還是要揮起來呀。

    陳商衽說干就干,第二天登門拜訪沈家的時候,果然就帶了一大堆的食材。

    當天,陳商衽充分發揮自己的特長,利用有限的食材和調料,做了一桌美食。

    瞬間贏得了沈夫人、沈墨庭、沈慶霈、沈承宇這兩個小孩,以及林宛念的喜愛。

    至于沈彥馳,雖然臉上仍然帶著不悅之色,但眼中的警惕明顯減少了一些。

    當天晚上,陳商衽離開的時候,可以說是受到了盛大的歡送。

    陳商衽在沈夫人等一眾人的注視下,轉身走進了夜色里。

    可等看不見沈夫人他們的身影后,他立馬繞到沈家院墻后頭,翻上了墻頭。

    這梁上君子的勾當,他是越做越熟練了。

    陳商衽悄悄來到沈墨庭房屋窗下,抬起手敲了敲。

    等了片刻,窗戶“吱嘎”一聲,打開了一條縫,陳商衽就趁機翻身溜了進去。

    沈墨庭起初嚇了一跳,等看清楚爬進屋里的人是誰后,就驚訝地道:“你怎么來了?”

    陳商衽抬起手,一把將沈墨庭拉進了懷里,臉頰埋在他頸窩處,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自然是想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夜里是怎么過的,我想你想的發瘋。”

    沈墨庭臉紅了一下,接著卻撇著嘴說:“油嘴滑舌,我才不相信你呢。”

    陳商衽吻了吻沈墨庭的脖子,聲音含笑說道:“那我就證明給你看看,我到底有多想你。”

    說完,就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沈墨庭驚呼了一聲,下意識伸手攬住陳商衽的脖子,又羞又惱地說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來。”

    陳商衽唇邊露出一抹壞笑,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還能干什么,當然是做我想做的事。”

    言罷,抱著人走向了床榻。

    夜色逐漸深了,屋里的溫度逐漸升高,斷斷斷續續的聲音,聽得人臉紅耳赤。

    翌日天色未明,陳商衽就又翻窗離開了沈家。

    明明兩個人兩情相悅,做的勾當卻跟偷情一樣。

    當沈家的所有人都起床的時候,卻沒有發現沈墨庭的身影。

    沈彥馳想起之前在流放途中突然生病的沈墨庭,為了放心起見,他來到沈墨庭的門前敲了敲門。

    敲了一會兒,屋里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沈彥馳越來越擔心,于是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一推開,一股男人都知道的味道迷散在屋子里,讓沈彥馳瞬間黑了臉。

    他不死心的走到床前一看,卻看見沈墨庭臉上帶著酡紅,胳膊上和衣領沒遮住的地方帶著清晰可見的紅印子。

    千防夜防色賊難防,陳商衽那個混蛋玩意兒,竟敢趁夜偷溜進沈墨庭的屋里,干這種事情。

    沈彥馳牙齒磨的咯吱作響,已經想好了,下回再見到姓陳的那個混蛋玩意,該怎么將人就地正法了。

    “大哥,你……你怎么在這里?”

    沈墨庭一睜開眼,就看見了臉黑如炭的沈彥馳,不由心虛地拉了拉被子蓋住自己,低著頭結結巴巴地道。

    沈彥馳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沈墨庭,強制忍著心中的怒火說道:“陳商衽那個混蛋,昨天夜里是不是留宿在你這里了。”

    沈墨庭根本不敢抬頭與沈彥馳對視。

    即使不去觀察他的面容,沈墨庭也能感知到他此刻的憤怒表情。

    猶豫再三,沈墨庭不敢隱瞞,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沈彥馳見他點頭,就狠狠閉了閉眼,然后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就知道那個姓陳的是個色胚子,竟然、竟然敢做出這種事,虧的母親還那么看重他,真是氣煞我也。”

    沈墨庭縮了縮身子,不好意思說自己也是愿意的,就只得裹緊被子,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沈彥馳氣的在屋里轉了幾圈后,努力壓下怒火說:“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不適,就……就和我說。”

    沈彥馳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也是尷尬不已,說完就干咳了一聲,臉上明顯帶著不自在的神情。

    沈墨庭心里暖了暖,抬頭看著沈彥馳,小聲說道:“他給我吃了藥,應當是沒事的。”

    沈彥馳聞言,重重哼了一聲,怒氣難消地道:“算他懂事,不然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沈墨庭輕輕彎了彎唇,看著沈彥馳明顯緊繃的背影,認真地說:“謝謝你大哥!”

    沈彥馳的背影明顯放松了下來,聲音也柔和了一些許:“我們是親兄弟,說這么客套的話干什么!”

    說完,沈彥馳又輕咳一聲說:“你歇著吧,我去和母親說說你和他的婚事。”

    沈墨庭愣了一下,接著本就泛紅的臉更紅了,輕輕“嗯”了一聲。

    沈彥馳看著他的模樣,心中不由輕嘆一聲:弟大不由人!

    沈彥馳說要和沈夫人談談沈墨庭和陳商衽的婚事,并非是一時興起,而是他深思熟慮后做下的決定。

    既然他們兩個人兩情相悅,已私定終身,那就還是成了親,過了明路好。

    沈彥馳找到沈夫人,提及了這件事情,而沈夫人并沒有表示反對。

    因此,當陳商衽登門拜訪時,作為沈家的長輩,沈夫人就與他談論了婚事的相關事宜。

    陳商衽自然想要風風光光的把沈墨庭娶回家,言辭之間滿是喜不自勝的喜悅。

    沈夫人見他這么重視沈墨庭,自然也沒有反對的道理。

    如此這般那般的商議了一番,最終敲定了成親的日子,定在六月初四。

    第63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婚事緊鑼密鼓的張羅著,陳商衽力求在這艱苦有限的條件內,給沈墨庭辦一場最盛大的婚禮。

    他每日游走在城中各處,搜尋著城中所有的紅色布料,然后雇人將他們綁在了城中各處,將原本死寂沉沉的定慶城,裝扮成了十里紅妝的模樣。

    沿街不管是樹上還是屋檐上,都掛滿了紅色緞帶,風一吹,絲帶齊舞,那模樣當真是壯麗極了。

    知道沈墨庭喜歡玉蘭花,陳商衽還特意請繡娘將玉蘭花繡在了兩人的喜服上。

    如此忙忙碌碌準備了數月,成親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雖然沈夫人明確說過,在成親前的這幾日,不許沈墨庭和陳商衽見面,但陳商衽還是抵不住對沈墨庭的思念,在婚禮的前一天夜里,偷偷溜進了沈家。

    陳商衽輕輕敲響窗戶的時候,幾乎是下一秒,窗前就傳來了動靜。

    陳商衽知道,肯定是沈墨庭也猜到今夜他會來,所以特意在等他。

    當窗戶打開的時候,陳商衽輕聲說道:“岳母說過不許我們見面,她老人家的話,我們還是不要違背的好,我就是太想你了,所以想來和你說說話。”

    沈墨庭聞聽此話,便輕輕將窗戶關上了。

    兩人就隔著一扇窗,面對面站著,互相傾訴著彼此的思念。

    陳商衽抬起手,臨摹著窗上沈墨庭的影子,嗓音溫柔繾綣地道:“明日就是成親的日子了,運雅你歡喜嗎?”

    沈墨庭將頭靠在窗戶上,微合著雙目,勾起唇角說:“自然是歡喜不已的!這些日子我也很想你,恨不得時間一眨眼就過去。”

    陳商衽聞言,輕笑了一聲,帶著幾分促狹說道:“早知你這么想我,我該早些來看你的,如今倒是我的不是,害你得了相思病!”

    沈墨庭臉紅了紅,氣惱地咬咬唇后,忍著羞澀說道:“你要是再這么油嘴滑舌,我、我便不嫁你了。”

    陳商衽悶笑了一聲,忍著笑意哄道:“好好好,我不說了,知道媳婦容易害羞,我就等新婚夜的時候說給你聽。”

    沈墨庭的臉一下子紅透了,抬手摸一摸都覺得燙手。

    他既覺得這人總說些混話沒個正經樣,又覺得那些燙人的話,格外動聽,好似一把小鉤子一樣,勾得他心癢癢的。

    沈墨庭抬手捂著怦怦亂跳的心臟,紅著臉,強自鎮定地說道:“你快些走吧,我可不想明天看到個兩眼黑黑的新郎官。”

    陳商衽輕笑了一聲,知道屋里的人肯定在害羞,說不定臉都紅透了,就有意再將人捉弄一番。

    他忍著笑,故意無賴的說道:“你親我一下,我就走。”

    沈墨庭的臉更燙了,咬牙鼓著腮幫子罵道:“你就是個混蛋無賴,我才不親你呢。”

    陳商衽眼含笑意的看著窗戶上沈墨庭的影子,故意嘆了一口氣說:“你若是不親,等會岳母大人醒來看到我在這里,那我就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沈墨庭眼神閃了閃,明明知道窗外的陳商衽是在故意逗弄自己,卻還是沒忍住上了當,低頭湊近窗戶,緩緩將唇印在了窗紙上。

    陳商衽勾了勾唇,輕輕印了上去。

    這個吻一觸即離,甚至都沒什么感覺,可卻都讓他們兩個人莫名的悸動和羞恥,甚至比兩人任何一次的親吻都要來的記憶深刻。

    “你快走吧,天都要亮了。”

    沈墨庭抬手捂住臉,羞恥萬分的說道。

    陳商衽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狠,悶笑了一聲,又出言將人逗弄了一番,才離開了沈家。

    翌日天明,寂寥的沈家就熱鬧了起來,歡歡喜喜的準備了起來。

    沈夫人一共就生了兩個兒子,這還是第一次嫁兒子,有許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就全當嫁女兒那般操辦了起來。

    縱然沈家如今一貧如洗,沈夫人也還是竭盡全力的給沈墨庭準備了嫁妝。

    雖然有了陳商衽的幫助,沈家的人不用去服苦役,但他們卻不能完全依靠陳商衽來活。

    沈彥馳自從看了開了后,就在城中找了個給人家扛麻袋的苦差事,扛的麻袋越多,賺的也就越多,一天能往家里拿回個一兩銀子。

    而沈夫人和林宛念,則背著沈墨庭偷偷找了個給人洗衣服的活,一天下來也能賺個幾十文錢,也算是給家里添了一點進項。

    沈夫人和林宛念兩人就這么不停的給人洗衣服,總算是攢夠了三兩銀子,而后去城中的銀鋪,給沈墨庭買了一個銀質的發簪。

    在沈墨庭成親之日,沈夫人將那枚發簪,插進了他的發間。

    看著穿著一身紅衣,風華無雙的兒子,沈夫人忍不住心間酸澀,紅了眼睛,哽咽著說道:“我的運雅真是長大了,將你抱在懷里哄的日子,仿佛還在昨日,可一眨眼,你都要成親了!”

    沈墨庭也覺得心里漲漲酸酸憋悶的厲害,他牽起沈夫人那雙因為給人洗衣服而泡的粗糙破皮的手掌,緊緊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忍著流淚的沖動,笑著說道:“孩兒又不是不回來了,母親不必這般傷心。”

    沈夫人眼中包著眼淚,微微揚起唇角,笑著點了點頭。

    沈墨庭看著沈夫人手上破皮的地方,又輕聲說道:“母親和嫂嫂以后就不要出去給人洗衣服了,以后家里的生計就交給孩兒吧。”

    沈夫人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一聲。

    沈墨庭卻知道,沈夫人根本就沒將他的話當一回事,定是準備日后還去給人洗衣服。

    沈墨庭心中不忍,卻不好再勸,只等日后他找個生計,多賺些銀兩回來,母親和嫂嫂也就不用這么操勞了。

    母子兩人說完了話,外頭就傳來了一陣鞭炮嗩吶聲。

    沈夫人急忙擦了擦臉上的淚,又上前給沈墨庭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這才笑著說道:“想來是商衽來了,我們出去吧。”

    沈墨庭笑著站起來,扶住沈夫人的胳膊,便這么走了出去。

    因為兩人都是男子,沈墨庭自然不用蓋蓋頭。

    就連沈墨庭身上穿的喜服也是男子的樣式,只喜服上繡的不再是鴛鴦鸞鳳這類的圖樣,而是一朵朵或含苞待放,或花蕊初綻的玉蘭花。

    當母子兩人來到沈家大門前時,就見陳商衽身著一身同樣款式的喜袍,胸前帶著喜綢,騎著高頭大馬立于門前。

    陳商衽看見母子二人,便急忙下了馬,走到沈夫人另一邊,扶住她的胳膊,笑著喚了一聲:“岳母大人。”

    沈夫人笑著答應了一聲,滿臉笑容地打量著陳商衽。

    雖有萬般不舍,沈夫人心中卻是寬慰喜悅的。

    且不看日后如何,只看現今,陳商衽的處事方式,為人之道,沈夫人都甚是喜歡,沈墨庭能與他喜結連理,沈夫人也是滿意至極的。

    三人相攜著走到門前,卻不見喜轎,沈夫人不禁驚訝地說道:“這怎么不見轎子?”

    陳商衽聞言,就笑著解釋道:“我和運雅皆為男子,自然沒有將他當做女子一般娶回家的道理,所以我準備與他騎馬并游,便沒有準備轎子。”

    沈夫人聽后,心中感到非常滿意。

    她直接牽起陳商衽的手,慈祥地說道:“商衽,你真是用心了!我對你和運雅在一起感到非常放心。以后你們要相互扶持,齊肩并進。”

    陳商衽笑著鄭重地保證道:“岳母,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運雅,絕不會讓他受委屈。”

    沈夫人滿意的笑著點了點頭,然后輕輕推了一把沈墨庭,牽起他的手放在了陳商衽的掌心里。

    “閑話家常日后還有的敘,可千萬別誤了吉時。”

    沈夫人說完又忍不住紅了眼睛,不舍得看了一眼沈墨庭,便催促著兩人趕快上馬,莫要誤了吉時。

    沈墨庭用力抱了抱沈夫人,又拜別了哥哥和嫂子,這才翻身上馬,騎著馬離開了沈家。

    嗩吶吹奏的鳳求凰,沿路響徹,將成中的百姓都招了出來。

    百姓們看著兩個并駕同游的紅衣男子,不解的議論著。

    “這成親的怎么會是兩個男子?男子與男子也能成親嗎?”

    “這誰知道呀,聽說這兩個人是新來的流放犯,也不知怎么就攪和到了一處,如今還成了親,這可真是奇事一樁!”

    陳商衽根本不在意耳旁傳來的竊竊議論聲,臉上始終帶著喜不自勝的笑容,像是一個常勝將軍一樣,高高的昂著頭,意氣風發。

    沈墨庭聽著那些議論聲,卻有些不自在,略有些躊躇地問陳商衽:“我們如此招搖過市,是不是有些不好?”

    陳商衽聽了,卻是直接牽起了沈墨庭的手,注視著他的眼睛,溫柔一笑后,扯著嗓子沖著街道兩旁的百姓說道:“今日我與我心愛之人成親,多謝各位前來捧場,在下略備了一些薄禮,還望諸位笑納。”

    陳商衽說完后,他揚了揚手,身后便有一人拿著一個布袋子走了出來。

    他伸手進袋子,朝天上一抓,一大把銅錢就落到了眾人的頭上。

    頓時,那些竊竊私語的議論聲消失不見了。

    百姓們爭先恐后地搶著地上的銅錢,同時也不忘口中說著賀喜的話。

    沈墨庭無奈地看了一眼陳商衽,有些憂心地說道:“你這么揮霍,就算有金山銀山,也經不起你折騰。”

    陳商衽聽了,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笑著說道:“成親一輩子只有一次,我可不想被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敗了興致。不過是一些銅錢,就能讓這些人改變說話方式,何樂而不為呢?!”

    沈墨庭看著故意作怪的陳商衽,那因為聽到百姓們的議論聲而變得有些沉重的心,也突然放松了下來。

    第64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陳商衽和沈墨庭沿街打馬游行,幾乎是走遍了整個定慶城。

    那滿街滿樹的紅色綢帶,沈墨庭自然也是看進眼里了。

    陳商衽曾說過要十里紅妝,風風光光的將他娶回家,如今卻是說到做到了。

    沈墨庭臉上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在那一身紅衣的映襯下,更是讓他比驕陽還要明媚。

    陳商衽輕勾著唇角牽起沈墨庭的手,與他沿街繞行,最后隊伍又停在了沈家門前。

    沈墨庭看著繞了一圈又走回到了沈家,心中忽然升起一個飄忽的念頭,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陳商衽,有些驚訝的說道:“我們不是該去你家嗎?怎么會……”

    話未說完,他已然猜到了,眼中忽然蕩起一波漣漪。

    陳商衽溫柔的將他的手牽到唇邊吻了吻,然后笑著說道:“我在這個世界沒有家,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不想離開沈家,那我們就不離開,只要你想,我們在哪里安家都是一樣的。”

    沈墨庭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中含淚,語氣卻是狡黠地說道:“你不怕有人說你是上門女婿嗎?”

    陳商衽灑脫一笑,目光溫柔的注視著他,一字一句聲音輕柔,卻不容質疑地說道:“想說就讓他們說去,我本就是你家的上門女婿,還怕他們說嗎?!”

    沈墨庭緊了緊兩人相握的手,縱然心中有千言萬語,說出口時也只化作了一句:“謝謝你,陳商衽。”

    陳商衽笑看了他一眼,而后率先翻身下馬,伸出手,將還在馬背上端坐著的人抱了下來。

    當兩人手牽著手走到沈家門前時,沈家眾人也正好聽到喜悅的嗩吶聲,走來將門打開了。

    沈夫人注視著門前站著的兩個人,感到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悅,既驚又喜,又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們為什么回來了?”

    沈墨庭看了看身旁站著的高大身影,然后微笑著對沈夫人說:“母親,陳商衽說,以后我們就在這里居住,希望母親和哥哥嫂嫂不要嫌棄。”

    “怎么會嫌棄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沈夫人喜不自勝的牽起的手,將兩人拉進了院子里,滿臉笑容的打量這兩人, 眼中直冒淚光。

    “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

    沈夫人說完,又似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道:“看我,你們兩個人的新房我還沒整理出來呢,你們先回屋里坐著,母親很快就收拾出來了。”

    說完也不等兩人回應,沈夫人就匆忙沖進了屋里,好一頓收拾忙活。

    沈墨庭的屋子原先就曾裝扮過,只不過沒想到是當新房用,所以就收拾的簡單了一些,只貼了喜字,添了一床紅被褥。

    如今兩人要在沈家安居,沈夫人又特意將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遍,將原先不曾撒在床上的紅棗桂圓、花生等物也撒了上去。

    雖說兩人都是男子,說不定這輩子都沒孩子了,但沈夫人為了討個好彩頭,還是將那些東西平整的鋪在了床上。

    知道新婚夜是個重要日子,沈家眾人早早吃完了飯,便一個兩個躲進了屋里,爭取絕不會打擾到夫夫兩人。

    夜色漸深,明月高懸于天邊,散發著銀灰月光,照亮了天地間,使一切都籠罩在朦朧之中。

    雖說兩個人早已經有了最親密的接觸,可如今成了親拜了堂,在相處在一個空間里,卻覺得有些羞澀。

    “我們先吧合巹酒喝了吧。”

    沈墨庭紅著耳朵點了點頭,有些尷尬的不敢抬頭看人,只低著頭,抬手把酒杯接進手里,半垂著眼睛與陳商衽腕間相纏,飲盡了杯中酒。

    陳商衽看著低著頭,臉頰耳朵卻紅了一片的人,輕笑了一聲,猛然傾身將人抱了起來,胳膊用力,將人抱在懷里顛了顛。

    沈墨庭小小的驚呼了一聲,知道陳商衽這人壞的透頂,故意在逗弄他,便咬著唇不再發出聲音,只胳膊摟緊了陳商衽的脖子。

    春宵一刻值千金,千金難買寸光陰。

    陳商衽自然不想浪費光陰,稍稍逗弄了一下懷里的人后,就低頭啄了啄他的唇,抱著人走向了床榻。

    陳商衽抱著沈墨庭,用他的腳尖挑開了帳幔,輕柔的將人放在了床上。

    沈墨庭他屁股剛剛挨到床沿,就詫異的輕呼了一聲。

    陳商衽不明所以,卻下意識將人重新抱了起來。

    “怎么了?”

    沈墨庭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小聲說道:“床上有東西硌了我一下。”

    陳商衽微皺了一下眉,然后單手抱著沈墨庭,一手撩開了被褥。

    看清楚床上硌人的小東西是什么后,陳商衽忍不住輕笑了出來,下壓著喉結說道:“岳母大人還真是心思細膩呢!”

    沈墨庭自然也看清楚了床上的東西,臉一下子更紅更燙了,莫名覺得有些羞恥和不自在,咬著唇說:“母親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我們都是男子,怎么、怎么可能會有孩子!”

    陳商衽聽了,卻是啞聲笑著說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我媳婦就是天賦異稟,來年就給我生個娃娃呢!”

    沈墨庭抬起頭,含羞帶怯地瞪了陳商衽一眼,臉若玫瑰,唇若粉櫻,惱羞成怒地說道:“就你嘴貧,再敢胡說八道,今夜你就出去睡吧。”

    陳商衽可不敢真把人給惹惱了,連忙告饒道:“好好好,是我錯了,我的好媳婦,你就饒了我吧!”

    沈墨庭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臉頰卻是因為陳商衽那一句“媳婦”,而發著燙。

    陳商衽看著懷里美艷無雙的人,只覺得心里癢的厲害,再不肯消磨時光,抬手一扯就將被褥拽了下來,連帶著上面鋪著的桂圓花生,也如一顆顆珠子一般,滾落到了地上。

    隨手將抖落干凈的被褥甩到床上,七零八落的一鋪,便抱著人躺了上去。

    夜色漸深漸濃,月亮躲進了云層里。

    恰在屋里情意正濃的時候,沈墨庭忽然痛呼了一聲。

    屋里的燭火早就熄了,陳商衽借著月光,緊張的看著滿臉汗水的沈墨庭問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我不知輕重掐疼了你?”

    沈墨庭捂著小腹,臉色略微有些發白,艱難的說道:“我也不知怎么,就小腹這里剛剛有些疼,如今已經沒事了!”

    陳商衽皺著眉頭,心里始終有些不安,便急忙扯了衣服穿在身上,沉聲說道:“我去給你找個大夫看看。”

    說完,他便要下床,可腳剛一挨著地,沈墨庭就急忙拉住了他,紅著滾燙的臉,咬著嘴唇,細若蚊蠅地說道:“你別去了,我已經沒事了,這大半夜你將人找來,我以后還要不要見人了。”

    陳商衽卻是管不了這么多,他更在意的是沈墨庭的身體,至于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你身體不舒服,怎么能就這么算了,若萬一有什么不好,豈不是說什么都晚了?乖,你聽話,就讓人隔著簾子給你瞧一瞧,若是沒事那就最好了。”

    陳商衽說完,就又要起床去找大夫。

    沈墨庭真是要被這個榆木疙瘩氣死了,急忙使了些力道,拉緊了陳商衽,嘴巴湊近他耳邊,又惱又羞的說道:“我真的沒事,就是、就是有些想你,你伺候伺候也就沒事了。”

    說完,沈墨庭臉一紅,直接翻身扯過被子蓋住了頭,羞的沒臉見人。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很想很想,像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那種想。

    要不是陳商衽這個榆木疙瘩猜不透他話里的意思,他也不會直接說出來。

    陳商衽直到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回頭看著床上裹成蠶蛹的沈墨庭,輕笑一聲,伸手把人摟進了懷里。

    他輕輕地扒開被子,露出了沈墨庭那張被捂得發紅的臉。

    在窗外透進的銀灰月光的映照下,看著沈墨庭那張滾燙發紅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陳商衽的錯覺,他總覺得沈墨庭在新婚夜之后變得有些與眾不同了。

    從前的沈墨庭,清冷如幽蘭,雖眉眼秀氣,卻還是帶著男子的風骨。

    可如今再看,臉還是那張臉,可氣質卻變得不一樣了。

    那雙圓圓的眼睛里帶著女子一般的嬌媚,嫵媚又動人,像是能把人的魂勾了去。

    陳商衽默了默,輕皺著眉問:“媳婦,你真的沒事嗎?”

    沈墨庭氣惱的攥緊拳頭捶了他一下,嗓音軟弱無力地罵道:“就你話多,是不是個軟瓜菜,不行了就早點說。”

    這種話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陳商衽咬了咬牙,也不再忍耐自己,唰的一聲拉上了床帳。

    翌日,沈墨庭一直睡到午時才睜開了眼。

    看著窗外大亮的天,沈墨庭噌的一下子坐了起來,而后又忍不住腰酸躺了回去。

    恰在此時,陳商衽端著一碗粥走進屋里,看見他醒了,便將碗放在桌上,走過來將他扶了起來。

    “媳婦你受累了,這是我特意給你熬的粥,你多吃點,好好補補。”

    沈墨庭翻了個白眼,抬起拳頭捶了陳商衽一下,紅著臉罵道:“你怎么也不叫我,睡到現在才起來,怕是人人都知道我是因為什么起不來了。”

    陳商衽也不惱,只仰著一張笑臉任他打任他罵。

    沈墨庭本來就沒用什么力氣,人又躺了那么久,打在人身上就跟小貓撓癢似的,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沈墨庭鬧了一會兒,反倒把自己給鬧累了,病懨懨的躺在床上,沒了抬手的力氣。

    陳商衽見此,便擰了個濕帕子,抬著他的手給他擦手擦臉。

    等把人拾掇干凈了,陳商衽才把那碗粥端了過來,小心伺候著沈墨庭把粥喝完。

    沈墨庭安安靜靜的喝完了粥,人也跟著恢復了一些氣力,一邊享受著陳商衽周到的服務,一邊聲音軟弱懶散的問道:“母親他們在家嗎?”

    他之所以這么問,是怕沈夫人和林宛念又跑去給人洗衣服。

    陳商衽看了沈墨庭一眼,一邊給他掖了掖被角,一邊笑著說道:“清早那會兒,母親和嫂嫂是想出去來著,不過被我攔下來了。”

    沈墨庭聞言,挑了挑眉,好奇的問道:“是嗎?你怎么攔下她們的?”

    母親和嫂嫂的脾氣他最知道了,看似性子軟弱,實則剛強的厲害,旁人是勸不動他們的。

    卻是不知陳商衽用了什么方法,把母親和嫂嫂留在家里的。

    陳商衽看沈墨庭實在是好奇的厲害,就微微勾起唇角,盯著他說道:“我給母親和嫂嫂說,你昨天夜里受了累,我粗手粗腳不會伺候人,這才讓她們留在家里了!”

    沈墨庭愣了好半晌,才忽然漲紅了臉,氣惱地拿起一旁的枕頭打在陳商衽身上,壓著嗓子罵道:“你個混賬玩意兒,你怎么什么都說,這、這我以后還怎么出去見人?啊啊啊,我干脆掐死你算了!”

    陳商衽輕而易舉地就把張牙舞爪的沈墨庭抱進了懷里,輕笑一聲,小心的哄著:“我們這才成親,你可不能謀殺親夫啊!”

    沈墨庭氣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胸口上,磨著牙說道:“我才不管呢,你到處出去敗壞我的名聲,以后我是沒臉見人了,干脆掐死你這個罪魁禍首得了。”

    陳商衽絲絲的抽著冷氣,趕緊哄著炸毛的小貓,免得自己的胸口再遭殃。

    “好了好了,逗你玩兒的!我與母親說,你想喝她做的杏仁乳酪,這好說歹說,才將她們留了下來,現如今母親和嫂嫂正在廚房里給你做好吃的呢,你呀,還是趕快起來吧,免得一會兒他們不見你,往哪方面想,可就不怪我了!”

    沈墨庭這才松開嘴,微微抬著頭狐疑的看著陳商衽:“你說的是真的嗎?可不許騙我,不然以后有你好受的。”

    陳商衽揉了揉胸口,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子說道:“我哪敢騙你呀,我的小祖宗!”

    沈墨庭這才紅著臉冷哼了一聲,由著陳商衽伺候,穿上了衣服。

    兩人出了屋子,果然就見沈夫人和林宛念正在廚房里忙活。

    沈墨庭成親第二天就睡到了中午,讓他有些羞于啟齒見到母親。

    沈夫人正好端著一個碗走出來,看著低著頭的兒子,就像往常一樣,笑著招呼道:“運雅起來了。我聽商衽說,你想吃杏仁乳酪,所以我和你嫂嫂一起給你做了一碗。你快嘗嘗,看看和以前是不是一個味道!”

    沈夫人也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兩個年輕人晚上肯定沒少鬧騰,所以才讓她平時嚴于律己的兒子睡到了這個時候。

    沈墨庭有些不自在的捂唇咳嗽了一聲,笑中有些勉強的喚了一聲:“母親!”

    沈夫人就像是沒看出他的異樣一般,笑著答應了一聲,就招呼著兩人進屋坐。

    一行人來到堂屋桌前坐下,沈夫人就將手里一直端著的碗放在了沈墨庭的面前。

    “食材是商衽帶回來的,我和你嫂嫂就試著做了一下,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樣,你快嘗嘗看。”

    沈墨庭看著那一碗杏仁乳酪,忽然覺得心尖有些發澀。

    像這樣的東西,從前他在侯府里吃都吃膩了。

    母親身為侯府夫人從不下廚,偶有的幾次,也只是做一些拿手甜品,其中就數這杏仁乳酪,最是拿得出手,是以但凡是母親下廚,便總是做著一樣東西。

    他與父親兄長都吃得發膩,可為了不傷母親的心,每次也都老老實實的吃了下去。

    如今一晃眼,從前吃膩的東西到了如今,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了!

    沈墨庭忍著流淚的沖動,輕輕捧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碗中乳酪,送進口中細細品嘗。

    “好吃,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的味道!這什么東西都比不得母親做的這一碗乳酪,真真是好吃極了!”

    沈墨庭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笑著將這一碗小小的乳酪夸上了天。

    沈夫人很是受用,笑容矜持,又難掩喜悅地道:“這還是商衽的功勞呢,如果不是他費心找來了食材,我也做不出這東西!”

    沈墨庭聞言,就笑看了一眼身旁坐著的陳商衽,見他眼中也帶著一絲求夸獎的神情,就故作矜持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句:“你也很厲害!”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陳商衽知道沈墨庭的脾性,聽著他不咸不淡的夸獎,心里也沒有生氣,反而在心中思索著,該怎么借著此事,好好將人欺負一番。

    陳商衽那點黃色思想,沈墨庭自然是不知曉的,不然保準要將他給臭罵一番。

    “母親就做了這一碗乳酪嗎?沒給自己和嫂嫂他們也做一碗?”

    沈墨庭捧著碗,看著母親還沒來得及洗干凈的手,輕聲問道。

    沈夫人笑了笑,柔和的說道:“自然是都有的,商衽拿了很多食材回來,就每人都做了一碗,就連你大哥那里也給他留了一些。”

    沈墨庭放心地點了點頭,站起來笑著將沈夫人扶到桌旁坐下,說道:“既然如此,母親您就休息一下吧,我去把嫂嫂也叫來。”

    說完,沈墨庭不等沈夫人開口,便匆匆忙忙地跑去了廚房。

    不一會兒,廚房那邊就傳來了沈墨庭勸說的聲音。

    “這孩子,總算是恢復了一些從前的模樣!”

    沈夫人眼中含著淚光,欣慰又心酸地望向廚房,說道。

    陳商衽自然明白沈夫人的意思。

    沈墨庭以前總是充滿活力,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然而,一場變故突然發生,讓這個充滿朝氣的年輕人變得無精打采,失去了少年人的活力。

    作為他的母親,沈夫人看在眼里,心痛不已。

    現在看到沈墨庭終于恢復了一絲年輕人的活力,沈夫人自然而然地產生了感慨。

    “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你的出現,商衽,我真的很慶幸,我們沈家,我的運雅,能夠遇見你!”

    陳商衽自然不敢就這么應承下這些感謝,只笑著說道:“岳母以為你們遇到我是一件很慶幸的事,殊不知我遇到運雅,也是一件慶幸不已的事!”

    他說的這些話全都發自于肺腑,帶著百分之百的真心,沈夫人自然也聽得出來。

    “好了好了,瞧我又在這里傷春悲秋了,你們才成婚,我不該說這些喪氣話,如今你二人生活的幸福美滿比什么都重要,我也該知足了的!”

    沈夫人笑著說完,隨后示意陳商衽坐到她身旁。

    陳商衽依照她的指示坐下后,沈夫人從袖口中取出一枚木頭雕刻的佛牌。

    那佛牌只有三厘米大小,材料只是普通的柳木,上面的字體也顯得稚嫩,仿佛是隨意制作的東西。

    沈夫人拿出佛牌,仔細地撫摸了一會兒,然后鄭重地放到了陳商衽的手中。

    “這枚佛牌是我丈夫給我的定情信物。我們從小就認識,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把這枚親手雕刻的佛牌給了我,作為我們兩人的定情之物。”

    沈夫人說著,眼中流露出一絲懷念的神情。

    “多年來,我一直珍藏著這枚佛牌!雖然材料不是上等的,外觀也有些磕磣,但對我來說,它具有非凡的意義。因此,今天我將這枚佛牌贈予你,只希望你和我兒子運雅平安快樂,幸福美滿地度過一生。”

    這種擁有特殊回憶的東西,陳商衽自然不敢輕易收下,只笑著將它放回沈夫人手中,柔和的說道:“岳母的心意小婿收下了,可這么貴重的東西,小婿可不敢收,免得岳父醒來怪罪于我,母親還是好好收著吧!”

    沈夫人聽后,目光呆滯,悲嘆道:“這么多天過去了,運雅的父親連一次都沒有睜開眼睛,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醒來的那一天!”

    陳商衽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疑惑地問道:“之前我給過大哥一顆藥,大哥給岳父吃了嗎?”

    沈夫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點了點頭說道:“當天瑾穆就給他父親吃了,但是這么多天過去了,他卻一點兒也沒有好轉,還像個活死人一樣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陳商衽緊皺著眉頭,直覺這件事情肯定有蹊蹺。

    他當時給沈彥馳的藥可是特效藥,按理來說,不管是中了再重的毒,再重的風寒,也早該好了,可是現在沈忘川依舊昏迷不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5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陳商衽沉思了片刻,皺著眉看著沈夫人說道:“岳母,請問您是否已經為岳父請過大夫了呢?”

    沈夫人點了點頭,輕嘆一聲說道:“家里有了一些閑錢,瑾穆就請了城里最好的大夫來看,可是那位老大夫也無法確定他父親的病情,只說他父親的癥狀非常罕見,沒有見過類似的,讓我們另請高明!”

    陳商衽聽了,試探性地說道:“岳母,不如我去給岳父看看吧?雖然我并不懂醫術,但這些年來我走南闖北,也見過一些棘手的疾病,說不定我能發現一些端倪。”

    “真的嗎?商衽,你竟然會岐黃之術?!”

    沈夫人一臉驚喜地看著陳商衽說道。

    陳商衽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卻不敢把話說死了,只笑著說道:“岳母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只是四處游蕩的時候見過一些老大夫給人治病而已,說不定能認出那是什么病,但也不敢打包票,一切還要等看過再說!”

    沈夫人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笑著說道:“好孩子,母親只是太激動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你盡力就好!”

    沈夫人說完,沖著陳商衽勉強笑了笑,而后站起身,領著他去了里間。

    緊隔著一道簾子的里屋床上,沈忘川無知無覺的躺在上面,腰間蓋著一條薄被。

    沈夫人上前,拿起一旁盆子里放著的帕子,給沈忘川擦了擦頭上的汗,然后才笑著對陳商衽說道:“你父親最是愛潔了,所以我日日都會給他擦臉洗漱,就是怕他哪日醒來,看到自己邋里邋遢的樣子,會不高興……!”

    陳商衽看著沈夫人一副忍不住心酸哽咽的樣子,就笑著寬慰了一聲:“岳母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運雅常說你與岳父伉儷情深,你若是因此傷了身子,岳父心里也會不好受!”

    沈夫人點了點頭,擦了擦眼角的淚,站起身把位置讓給了陳商衽。

    陳商衽向沈夫人點了點頭,走到床前仔細觀察著沈忘川的情況。

    沈忘川的面色正常,神態平靜,除了閉著眼睛、無法醒來外,其他方面看起來就像是在睡覺。

    這也難怪大夫無法找出原因了。

    陳商衽皺著眉頭仔細觀察了沈忘川片刻,然后伸手為他把了把脈,還掀起了他的眼皮檢查。

    經過一番檢查后,陳商衽皺著眉頭看向沈夫人,稍有些猶豫地說道:“岳父的狀況看起來不像是中毒,反倒像是……像是中了蠱!”

    沈夫人聽后猛然驚詫地捂住了胸口,神色驚慌地說道:“中了蠱?這、這怎么可能呢?”

    陳商衽肯定地點了點頭說:“以我的經驗來看,岳父很可能是中了苗疆的蠱毒,所以才會一直以來昏迷不醒的。”

    沈夫人驚慌的紅了眼睛,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壓低聲音不知所措的問道:“商衽,到底是誰給你岳父下的蠱毒?會不會、會不會是上面那位?”

    沈夫人說著指了指天,眼中帶著一絲遲疑。

    陳商衽皺著眉沉思了一會兒,不確信地說道:“岳父到底是怎么中的蠱毒,我也猜不出來,不過的確有可能是上面那位做出來的事情!但在這件事情確實下來之前,岳母還是不可妄論的好!”

    沈夫人恍然無措的點了點頭,捂著嘴,忍著淚說道:“母親知道的,這件事情我不會往外亂說的。”

    陳商衽嘆了一口氣,上前拍了拍沈夫人的肩,輕聲說道:“岳母你且安心,既然知道了岳父得了什么病,那我們也就有了治療的方向,只要查清楚岳父中的是什么蠱毒,找到那個下蠱的人,就能解了岳父身上的蠱。”

    沈夫人聞言,嗚咽一聲,一把抓住了陳商衽的手,攥的緊緊的,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滿眼希冀的看著他說道:“商衽,你岳父的病就托付給你了,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治好他!”

    “岳母你就放心吧,我們都是一家人,我不會放任岳父不管的。”

    陳商衽安慰的拍了拍沈夫人的手背,表情鄭重的說道。

    沈夫人聞聽此話,長舒了一口氣,滿眼慶幸感激地望著陳商衽,說:“我們沈家能遇到你,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們這一家子也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模樣?!”

    “岳母,你千萬不要這么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如今的沈家就很好,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我相信未來的沈家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陳商衽溫和的沖著沈夫人笑了笑,語氣篤定的說道。

    沈夫人點了點頭,欣慰的看著陳商衽。

    只覺得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母親,你們兩個怎么在這里?”

    沈墨庭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疑惑地看著沈夫人和陳商衽說道。

    “沒什么,我和商衽就是來看看你父親。”

    沈夫人笑著牽起了沈墨庭的手,不著痕跡地向著陳商衽使了個眼色,拉著人走了出去。

    陳商衽心中了然,沈夫人這是不想讓沈墨庭知道沈忘川的具體病情,便也知趣地沒再吭聲。

    一行三人走出里間,恰好看到林宛念帶著沈承宇和沈慶霈走了進來。

    母子三人有說有笑,臉上都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喜悅之情。

    “發生了什么好事?”沈夫人見此,不禁稍感好奇地問道。

    林宛念聞言,笑著走過來扶住沈夫人,喜不自勝地說道:“母親,夫君今天漲了工資,還帶了很多糧食回來,我們以后就不用擔心吃不飽了!”

    沈夫人聽后,臉上也露出喜悅之色,緊緊抓住林宛念的手問道:“瑾穆漲了工錢?這是怎么回事?”

    林宛念先將沈夫人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笑著詳細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聽夫君說,是他干活的那家店里來了個貴客,那貴客手腳大方,包下了整家店,還給當時干活的所有人都漲了工錢,連帶著夫君這些干苦力活的也漲了一兩銀子!”

    沈夫人聽了頓時也樂得眉開眼笑,連連說道:“太好了,咱們沈家的日子有盼頭了,快和瑾穆說,今日我們準備一桌好酒好菜,好好慶祝一番!”

    林宛念笑著答應了一聲,囑咐兩個孩子乖乖聽沈夫人的話,便走了出去。

    沈夫人笑著揉了揉兩個孫兒的頭,高興的捧著他們的小臉說道:“你爹爹他漲工錢了,今天我們吃頓好的,好不好呀?”

    沈慶霈和沈承宇大聲的應了一聲,然后就乖乖巧巧的依偎在沈夫人身邊。

    沈墨庭看著這一幕,眼里含著笑,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許多。

    陳商衽走到他身邊,輕輕牽起他的手。

    沈墨庭回頭望向陳商衽,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握緊了對方的手。

    月上枝頭,沈家院內熱鬧非常。

    陳商衽掌廚,沈家眾人在一旁打下手,一家子齊上陣,做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因為高興,還特意上了一壇子酒。

    除了兩個小孩子,沈夫人和林宛念也都小酌了一杯。

    雖然在有些人看來,這只不過是不值一提的一件小事,可對沈家來說,這件小事卻意味著沈家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因此沈家眾人才這么歡樂,喜不自勝。

    席間眾人說說笑笑,推杯換盞間都飲了不少酒,反倒是那一桌子的菜沒吃幾口。

    等夜深的時候,沈夫人和林宛念早就哄著孩子回屋睡了,只留下了陳商衽和沈墨庭,以及沈彥馳三人還在桌前對飲著。

    沈彥馳可能是喝醉了,突然舉起酒杯,向陳商衽說:“陳商衽,我向你敬一杯!”

    陳商衽晃了晃有些昏沉的頭,舉起酒杯,與沈彥馳碰了碰。

    兩人一同喝完杯中的酒,又同時說了一聲“痛快”。

    平時總是看不順眼陳商衽的沈彥馳,突然一把摟住了陳商衽的肩膀,醉眼朦朧,大聲說道:“陳商衽,我弟弟嫁給你,你一定要好好對他,如果你敢對他不好,我就是來世化作鬼,也不會放過你。”

    陳商衽打了個酒嗝,因為飲酒而臉紅了,醉醺醺地連連點頭:“大哥你放心,我就是負了天下人,也不敢負了運雅!”

    “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我們兄弟再喝一杯。”

    沈彥馳用力拍了拍陳商衽的肩膀,唇邊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容,舉著杯子說道。

    陳商衽暈乎乎地舉起了杯子,兩人就這樣飄忽不定地碰了碰,還沒來得及送進嘴里,就同時頭一歪,醉倒在了桌子上。

    在場還唯一清醒著的沈墨庭頭疼的扶了扶額后,先是吃力的將沈彥馳送回他屋里,潦草的給人蓋上被子,保證沈彥馳至少不會著涼后,就放著不管了。

    林宛念早有先見之明,晚上和沈夫人一起帶著孩子去客房睡了,不然鐵定要被沈彥馳那滿身的酒氣給熏醒。

    沈墨庭安頓好沈彥馳后,就扶著陳商衽回了兩人的屋子。

    “叫你喝,喝的醉醺醺的,還不是要我來伺候你。”

    沈墨庭氣鼓鼓地用手指戳了戳陳商衽的臉,故意捏住了他的鼻子。

    陳商衽難受的晃了晃頭,發現鼻子沒法呼吸了后,就只能張開嘴,用嘴呼吸。

    沈墨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稍稍捉弄了陳商衽一番后,也就把手松開了。

    他也不想真把人給捂壞了,捂壞了,他就該心疼了。

    雖然嘴上嘀嘀咕咕的抱怨著,可沈墨庭還是擰濕帕子,給陳商衽擦了一把臉。

    “媳婦,我好想你!”

    沈墨庭剛想把手從陳商衽臉上拿開,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聽著他的醉話,沈墨庭一下子紅了臉。

    第66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陳商衽緊緊抓著沈墨庭的手腕,用臉頰蹭了蹭,傻兮兮的笑了一聲后,大著舌頭說道:“媳婦,我好想你,這輩子我們又能在一起了,真好!”

    沈墨庭臉頰滾燙,有些羞澀的抽了抽手腕卻沒抽出來,就只得紅著臉,壓低嗓音軟聲說道:“你身上臭死了,快放開我。”

    陳商衽不但沒放手,反而抓得更緊了,鼻腔悶沉的哼了哼后,手腕一個用力,就把沈墨庭拉進了懷里。

    躺在陳商衽滿是酒氣的懷抱里,沈墨庭本來還有一絲清明的腦袋,也漸漸暈沉了起來。

    他迷蒙著一雙眼睛,又嬌又怯地看著陳商衽,小貓抓癢一般推了推陳商衽。

    “你快放開我,今、今天不行,我身上還疼著呢。”

    喝醉了的陳商衽哪里還有理智可言,直接低頭用吻堵住了沈墨庭喋喋不休的嘴。

    月影西垂,燭火搖晃,年久失修的木床“嘎吱嘎吱”作響,間隙間還會傳來某人的嬌聲怒罵。

    “陳商衽,你個混蛋玩意兒,輕一點。”

    那拉鋸子一般的搖晃聲,不但沒停,反而更劇烈了。

    含羞似嗔的怒罵聲,也越來越軟弱無力,最后只剩下了怯怯的求饒聲。

    “嗚嗚嗚,我好疼,陳商衽你個混蛋……!”

    第二天,陳商衽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沈墨庭身上的慘狀。

    他懊惱的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趕緊打水給沈墨庭清洗。

    古代醫療不發達,稍有個不注意,就是要命的事情。

    所以他從前都不敢把人欺負的太狠,昨天也是真喝醉了,才失去了理智。

    一早上,陳商衽的心都是提著的,時刻關注著沈墨庭的情況,就怕他發個燒,起個熱什么的。

    好在沈墨庭除了睡的時間長了點,情況看起來倒是挺安穩的,陳商衽提了一天的心,這才漸漸放了下來。

    害怕沈墨庭起來肚子會餓,陳商衽特意煮了一鍋雞湯,放在灶上溫著,務必在沈墨庭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有吃的填肚子。

    他這副殷勤小心的模樣,看的沈夫人和林宛念背地里直發笑。

    陳商衽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并不太在意自己是否會給沈夫人等人留下一個沒出息、怕媳婦的印象。

    沈墨庭直接從晚上睡到白天,又從白天睡到了晚上,直接睡了一天一夜,才睜開了眼睛。

    “媳婦,你醒了!”

    沈墨庭剛一睜開眼,就看到了陳商衽關切的臉。

    他撐著酸軟發麻的手臂坐起身,表情發懵的看著陳商衽問:“我睡了多久?”

    陳商衽小心的扶著沈墨庭坐好,又在他身后墊了幾個枕頭,給他掖了掖被角后,才笑著說道:“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嚇死我了!媳婦都是我不好,下回我再也不喝酒了!”

    沈墨庭發懵的腦子漸漸清醒了過來,聞言就沒好氣地白了陳商衽一眼說道:“你這張嘴啊,比鬼還能哄人,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呢!”

    陳商衽聽了直呼冤枉,略有些急切地捧住沈墨庭的手,指天發誓說道:“媳婦你信我,我以后真的不喝酒了。從前我也沒怎么喝過酒,我真不知道我喝了酒這么瘋,要是知道,我哪敢喝呀,我肯定滴酒不沾!”

    沈墨庭看著他鄭重其事,焦急萬分的模樣,臉上強撐著的表情終于繃不住寸寸碎裂,樂不可支的笑出了聲。

    陳商衽看著沈墨庭露出了笑容,心里也跟著長舒了一口氣。

    他無奈的捏了捏沈墨庭的鼻子,又氣又好笑地說道:“好啊你,還知道嚇我了!”

    沈墨庭拱了拱鼻子,嬌氣的哼了一聲,聲音軟糯含怨地道:“就該多嚇嚇你才是,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多疼嗎?讓你停都不停!”

    陳商衽抬手捧住沈墨庭的臉,吻了吻他的唇,小心翼翼地陪著不是。

    “好媳婦,小祖宗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沈墨庭重重的哼了一聲,臉卻忍不住漸漸紅了,小聲嘟囔道:“其實、其實偶爾喝一點兒也行。”

    陳商衽愣了一下,接著唇角漸漸勾起,下壓著喉結悶笑一聲,嗓音低沉喑啞地道:“原來媳婦你喜歡野的!”

    沈墨庭聞言,急忙抬手捂住了陳商衽的唇,紅著滾燙的臉頰,軟聲罵道:“誰……誰喜歡了,你別胡說。”

    帶著絲絲戲謔地低沉笑聲,從沈墨庭指縫間泄露出來,只聽得他連耳朵都開始燙了起來。

    “笑什么笑,就你愛笑是吧。”

    沈墨庭惱羞成怒地張開嘴,一口咬在了陳商衽的脖子上。

    陳商衽倒撕了一口冷氣,然后笑聲越來越肆無忌憚了起來。

    沈墨庭咬了咬唇,瞪了他一眼,然后干脆將臉埋在他的胸口里,當起了縮頭烏龜。

    感受著陳商衽因為心情愉悅,而不停起伏的胸膛,沈墨庭咬了咬紅潤的唇,嬌嬌怯怯地哀求道:“陳商衽,你別笑了。”

    陳商衽抬起修長寬大的手掌,安撫地拍了拍他纖細柔韌的后背,眉眼溫柔,忍著笑說:“好,我不笑了!既然媳婦你喜歡野的,那我下回就好好野給你看。”

    沈墨庭攥緊拳頭捶了陳商衽一把,抬起頭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看著他。

    陳商衽抬起他的下巴,傾身狠狠吻住。

    沈墨庭掙扎了一下,也就隨他了。

    等沈墨庭胸腔里的氧氣越來越少,漸漸憋紅了一張臉的時候,陳商衽就松開了他。

    臉上帶笑,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后,放輕嗓音說道:“肚子餓嗎?要不要吃東西?”

    沈墨庭點了點凌亂的腦袋,撇著嘴捂著肚子說:“早就餓了,偏你這人還不肯松開我,讓我餓了這么久!”

    陳商衽彎了彎唇,長臂一攬,將沈墨庭抱了起來,額頭抵住他的額頭,嗓音溫柔含笑地說道:“都是我的錯,害我的小祖宗餓了這么久,我現在就去給我寶貝媳婦,弄些吃的來。”

    沈墨庭雖然知道陳商衽油嘴滑舌,總會故意說些逗弄人的話,卻不知這人還能說出這么羞人的話,只聽得臉頰滾燙,抬手捂住了臉。

    陳商衽見把沈墨庭逗的差不多了,也怕他餓的太厲害傷了身子,就把他抱到床上坐好,自己轉身去了廚房。

    將鍋灶上一直溫煮的雞湯盛了一碗,端給沈墨庭,看著他好好喝下去后,陳商衽又洗了帕子,給他好好洗漱了一番,才抱著他躺在床上,說起了小話。

    沈墨庭躺在陳商衽懷里,輕輕閉合著眼睛,試探著說道:“如今大哥店里來了貴客,拿的工錢是越來越多了。我想著也出去找個活計干,總不能老讓你和大哥他們養著!”

    陳商衽皺了皺眉,隨后抬起手揉了揉沈墨庭的腦袋,輕聲笑道:“以我媳婦的才華,干什么都行,只要是你想干的事,我就無條件支持你。”

    他雖然心疼沈墨庭,但并不希望他成為一個只會依附他人的菟絲花。

    盡管陳商衽內心希望沈墨庭永遠依附于自己,但出于真正為他著想的考慮,陳商衽并不能如此行事。

    因此,無論沈墨庭想做什么事,陳商衽都將永遠支持他。

    沈墨庭聽著陳商衽的回答,頓時高興地睜開眼睛,眼睛彎彎,亮若星河地看著他說:“你真這么想嗎?”

    陳商衽輕笑了一聲,溫柔地注視著他說道:“你是我媳婦,作為你的相公,我不支持你還能支持誰?!”

    沈墨庭高興地捧著陳商衽的臉,吧唧就是一口,而后興致沖沖的躺在他懷里,說道:“我從前在京中時,書畫丹青最是出彩。我可以去城中書坊問問,若是可以就接些抄書繪畫的事情來做,或者我也可以去街上擺個攤,專門給人描小像,如此也是一筆收入。”

    陳商衽聽著他的暢想,只點頭輕嗯著回應,然后在他回問的時候,給予最恰當的情緒支持,和一些有益的指點。

    兩人就這么一個說一個聽,不知不覺就這么相擁著睡了過去。

    自從得到了陳商衽的支持,沈墨庭就逐漸將自己的想法付諸了行動。

    沈墨庭知道火爆的書坊自然有很多人抄書,因此,他特意找了一家小書坊。

    這家書坊看起來清靜雅致,人流量雖然不是很密集,卻總是不缺客人,沈墨庭也是走訪觀察了許久,才認定了這家店。

    在得到掌柜的試探和肯定之后,沈墨庭成功地拿到了一份抄書的工作。

    當天晚上,沈墨庭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沈家等人,沈家自然又是一番熱鬧和喜悅。

    沈墨庭找到了賺錢的活計,就嚴令禁止沈夫人和林宛念再出去給人洗衣服干苦活,讓她們安心在家照顧兩個侄兒。

    沈夫人和林宛念拗不過沈墨庭,也只得苦著臉色答應了下來,卻總是忍不住唉聲嘆氣。

    陳商衽見此,就提議讓沈夫人和林宛念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消磨時光。

    沈夫人和林宛念聽了,略一琢磨就想到了刺繡這個一技之長。

    因此,她們閑暇時,就用精湛的繡工做些手帕香囊之類的東西,放到繡閣寄賣。

    如此一來,也賺了不少銀子,沈夫人和林宛念也不再唉聲嘆氣了。

    沈家的日子一天好過一天,每個人的臉上都溢滿了笑容,帶著對生活的期盼。

    轉眼幾月過去了,天氣也逐漸變得寒涼了起來。

    沈夫人和林宛念就張羅著給家里人添幾身秋服和冬衣。

    “商衽總是出城巡邏,這鞋子要多備幾雙,衣服也是要做厚一些才行!”

    沈夫人拿著一塊藏青色的布料,舉到窗前看了看,笑著和身旁的林宛念說道。

    “母親說的是,他們這些出城巡邏的兵最廢的就是鞋子了,衣服做的厚一點也能御寒,巡邏的時候也就少受些凍。”

    林宛念笑著應和了一聲,接著放下針線,拿起一匹月牙白的布料說道:“瞧瞧,還是二弟夫知道疼人,看他給二弟挑的布料,多好看!”

    沈夫人伸著脖子看了看,眉眼彎彎的笑著說道:“商衽一直就是個知道疼人的!”

    說完,沈夫人又看著林宛念竊笑一聲道:“瑾穆給你選的那一身料子,我瞧著也不錯,都是有人疼的人,誰也不用羨慕誰!”

    林宛念羞紅了臉,嬌嗔地喊道:“母親快別打趣我了!”

    婆媳二人說著,相視一笑,一邊閑聊著,一邊做起了針繡活。

    沈家院內一片溫馨,可遠在城門的陳商衽,心情卻不那么美妙了。

    秋風瑟瑟,馬蹄聲急急。

    一輛華貴的馬車由遠及近駛來,而后不遠不近地停在了定慶城城門前。

    “來者何人,可有令牌?”

    城樓上,守城的兵衛高聲說道。

    駕馬的車夫姿態矜持高傲的撩開斗笠,抬頭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城門上方后,伸手入懷掏出一枚玄鐵令牌,淡聲說道:“晉王府令在此,爾等還不速速將門打開。”

    守城的兵衛聞言,頓時變了臉色,急聲命令道:“快快將門打開,迎晉王車駕入城。”

    厚重的城門打開,等到可以容車駕駛過時,車夫便駕著奢華金貴的馬車駛入了城內。

    “晉王怎么會來咱這窮鄉僻壤的地方?”

    “那誰知道,說不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辦呢?上頭人的心思,咱這些窮老百姓哪猜得到啊!”

    一旁身著巡邏兵士鎧甲的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轉過頭繼續巡邏。

    陳商衽眼神晦暗地注視著晉王的車架遠去,眉頭情不自禁的狠狠皺在了一起。

    原世界線中,晉王至少還有三年才會來到定慶城,如今怎么突然提前出現了?

    陳商衽抬頭看了看,總覺得這天要變了。

    晚間下職的時候,陳商衽特意跑去百味齋買了沈墨庭愛吃的點心帶回去。

    他回到沈家的時候,正好在門前遇到了回來的沈彥馳。

    沈彥馳現在已經水漲船高,做了店里的帳房先生,他那一身才學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二弟夫,今日也這么早回來呀?!”

    沈彥馳見到陳商衽的時候先是一愣,接著就笑了一聲,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不怪沈彥馳這么驚訝,陳商衽自從做了城中巡邏的士兵,回家的時候總比眾人晚一些,天還未黑就歸家的情況倒是不常見到,往常總是天黑了才回來。

    陳商衽笑了一聲說道:“我和人換了職,今日就回來的早了一些,沒想到能在這里碰到大哥。”

    沈彥馳看著他手里提著的糕點,臉上就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揶揄著說道:“怪不得你大嫂總說我不會疼人,如今和你一比,我總算知道我差在哪里了!”

    陳商衽清咳了一聲,不自在地說道:“我是瞧岳母和大嫂在家中甚是勞累,還有兩個侄兒讀書也辛苦了,所以才買了一些糕點回來。”

    沈彥馳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抬手拍著陳商衽的肩說:“行了行了,當我不知道你總給運雅帶好吃的啊,他現在這么愛吃零嘴,都是你給慣的!”

    陳商衽聞言,嗓音下意識柔和了幾分,輕笑著說道:“他抄書那么累,多吃一點兒是應該的。”

    沈彥馳牙酸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瞧運雅如今都胖了,你也不要事事都依著他,小心把他給慣壞了。”

    陳商衽聽了卻不覺得有什么,沈墨庭的小性子是他一點一點縱容出來的,他又怎么舍得讓他改呢。

    沈彥馳也不過是囑咐一番,實際也并不指望陳商衽真能約束沈墨庭,如此戲說了幾句,也就壓下不提了。

    “大哥,你們回來了。”

    沈墨庭剛抄完一本書,站起身走到院里活動活動,恰好就與走進院里的沈彥馳和陳商衽迎面對上了,便揚聲打了個招呼。

    沈彥馳點了點頭算作回答后,便轉身回了自己屋里,將空間留給了陳商衽兩人。

    “你今天又買了什么好吃的?”

    沈墨庭一看到陳商衽,就下意識的問道。

    幾個月下來,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陳商衽抬起手把沈墨庭圈進懷里,低頭吻了吻他的唇后,笑著說道:“是百味齋的玫瑰酥,最近不是說想吃甜的嗎,我特意給你買了兩包回來。”

    沈墨庭接過紙包就拆開捏起一塊吃了起來,邊吃還邊高興地點頭說:“真好吃!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總是容易餓,還老想吃點甜的、酸的,你這包點心真是給我救急了,不然我就要餓死了!”

    陳商衽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無奈的說道:“你總這么說,可我看你反而胖了一圈!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吃的,怎么就只胖肚子!”

    沈墨庭也有些納悶的抬手捏了捏微微鼓起的肚皮,皺著臉說:“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呢,這肚子怎么鼓起一塊?!”

    陳商衽抬手攬住沈墨庭的腰,手掌放在他肚子上,輕柔的撫了撫,而后一本正經地說道:“西瓜熟了,可以吃了!”

    沈墨庭白了陳商衽一眼,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鼓著腮幫子說道:“我胖了都怪你,誰讓你總帶一些好吃的回來,以后要是我變得不好看了,你敢始亂終棄,我打爆你的頭。”

    說著,沈墨庭還沖著陳商衽威脅性地舉了舉拳頭。

    陳商衽輕輕啄了啄他的唇,溫柔地說道:“我養了這么久的寶貝,怎么舍得丟啊,我護在手心里愛護還來不及呢!”

    沈墨庭輕輕哼了一聲,傲嬌的模樣十足。

    陳商衽又吻了吻他,才笑著說道:“點心別吃太多,一會兒還要吃飯呢。”

    沈墨庭敷衍地點了點頭,繼續捧著點心袋子吃的不亦樂乎。

    陳商衽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就由著他去了。

    百味齋的點心做的模樣是精致好看,可一包點心里面總共也就四五塊,而且大小比麻將還小,常人根本連填牙縫都不算。

    沈墨庭最近飯量大,就算吃一包點心,晚上還能吃一碗飯。

    這也就是害怕他晚上吃多了胃不舒服,不然他或許能吃兩碗飯呢。

    晚間用餐的時候,沈墨庭果然又吃了一碗飯,還想再添一碗飯的時候,卻被沈夫人制止住了。

    “已經吃了一包點心了,晚上就少吃點吧,小心吃多了積食胃不舒服。”

    沈夫人皺著眉看著沈墨庭,打量了一下后說道。

    “母親,我這還沒吃飽呢!”

    沈墨庭有些委屈的癟了癟嘴,捂著肚子說道。

    沈夫人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瞧瞧你,都被商衽慣成什么樣了,不過是讓你少吃一碗飯,怎么還掉起了金豆豆!”

    沈墨庭抬手摸了摸眼角,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因為少吃了一碗飯,而流了眼淚。

    沈墨庭擦了擦眼淚,沮喪地看著沈夫人,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心情總是起起伏伏的,稍有不如意的事情,我就想哭!”

    沈夫人聞言,笑著打趣道:“看你這副模樣,倒跟我懷了你哥倆的時候一模一樣,我肚子里面有你們的時候,也就是這個樣子。那時候可把你爹給折騰壞了,整天像是伺候炸藥一樣伺候我,生怕稍有不注意,我就炸了!”

    聽沈夫人這么一說,沈家眾人都笑了起來,誰也沒有將沈夫人隨口提起的往事和那句玩笑話當一回事。

    吃完了飯,眾人便各自回屋休息。

    陳商衽留意到沈墨庭從吃飯那會兒表情就有些不高興,因此特意去廚房為他煮了一碗甜湯。

    沈墨庭側躺在床上,正在醞釀睡意,突然聳了聳鼻子,然后充滿驚喜地坐了起來,看著陳商衽問道:“你帶了什么好吃的來了?”

    陳商衽笑著舉起手中的托盤,既無奈又寵溺地說道:“我知道你沒吃飽,所以特意為你煮了一碗甜湯,只當作為解饞之用。”

    沈墨庭迫不及待地將托盤上的那碗甜湯端了過來,舀了一勺送進口中,然后幸福地瞇起了眼睛。

    陳商衽湊過去,親了親沈墨庭圓潤許多的臉頰,看著他一臉享受的喝著甜湯,就故意說道:“瞧你這愛吃饞嘴的模樣,是不是真如岳母說的那樣,懷了娃娃?”

    沈墨庭如今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容易害羞臉紅了,聽了這話也只是氣的翻了個白眼,撫摸著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危險地盯著陳商衽說道:“我是男子,怎么可能有娃娃?莫非是你想要移情別戀了?”

    陳商衽趕忙舉起手,證明著自己的清白。

    “天地良心,我這心窩里始終就住著你一個人,天地可鑒,日月可明,若有謊話,天打雷劈。”

    沈墨庭看著他一副拼命證明自己的樣子,就噗嗤一聲哈哈笑了起來。

    陳商衽聽著沈墨庭肆無忌憚的笑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他給騙了。

    “好啊你這個小騙子,敢騙我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陳商衽猛地把沈墨庭拉進懷里,壓倒在被褥里,只把他欺負的連連求饒。

    第67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第二天,當陳商衽睜開眼睛時,沈墨庭還在熟睡中。

    沈墨庭白皙的臉頰上泛著紅暈,微微張著小嘴,露出一截紅軟的小舌。

    陳商衽微微彎起嘴角,像一條上鉤的魚一樣,傾身吻住了沈墨庭的唇,舌尖與舌尖共舞。

    “媳婦,我要走了。”

    沈墨庭睜開了一絲惺忪的睡眼,聲音帶著剛剛醒來的沙啞,嘟囔了一句:“晚上我想吃百味齋的紅豆酥,你記得給我帶一點。”

    陳商衽捏了捏他的鼻子,輕聲答道:“好的,我會記住的。”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沈墨庭拱了拱枕頭,就又睡了過去。

    陳商衽輕輕親了親他的額頭,然后起身穿上衣服,打開門走了出去。

    沈墨庭一直睡到快午時才醒了過來,他先是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而后動作遲緩的穿上了衣服。

    “二弟你醒了。”

    林宛念和沈夫人正坐在院中做著針線活,一抬眼就看見了一副懶散相從屋里走出來的沈墨庭,就笑著說了一句。

    “二弟夫走的時候特意和我們說,不讓我們打擾你,讓你睡到自然醒。鍋里有二弟夫特意給你留的吃的,你快去吃了吧,我都熱了兩回了。”

    林宛念說著,眼中不由浮起一絲打趣揶揄的笑。

    沈墨庭有些臉紅的撓了撓頭,低聲答應了一聲,便打水洗漱了一番,走去了廚房。

    “我瞧二弟總這么樣也不是個辦法,不如給他請個大夫看看?”

    林宛念繞了繞線,憂心地看著沈夫人說道。

    沈夫人點了點頭,笑著說:“商衽今早走的時候說了,晚上給運雅請個大夫看看。”

    林宛念聽了這才松了一口氣,跟著笑了一聲說道:“二弟夫一直都這么知道疼人!”

    婆媳兩人互看了一眼,接著捂嘴偷笑了一聲。

    廚房里的沈墨庭,聽著院子里母親和嫂嫂的笑聲,臉頰忍不住更燙了,心里卻是愈貼甜蜜的,嘴角始終輕輕勾著。

    將饑餓的肚子填飽后,沈墨庭回屋換了身衣服,拿著昨天抄好的書籍,對沈夫人和林宛念說道:“母親嫂嫂,我今日去書坊,將這些抄好的書送去,午飯就不在家用了。”

    沈夫人和林宛念點頭答應一聲,而后目送著沈墨庭離去。

    沈墨庭出了沈家院子就直奔書坊而去,將超好的三字經百家姓交給書坊掌柜后,沈墨庭又買了一些宣紙、丹青,這才捧著東西離開了書坊。

    他在街上擺了一個書畫攤,專門給人寫寫書信,描一描畫像什么的。

    雖然賺的不多,卻也能有個十幾文的收入,而且也能讓他練習書法和繪畫,不至于江郎才盡。

    將小桌子擺好后,沈墨庭又將幾幅默寫好的書畫擺在架子上,如此也能起到招攬客人的作用。

    若有人看得上架子上的書畫,就可以直接買走,若是另有要求的客人,沈墨庭則會當場作畫書寫,如此一來一往,倒也在城中有了些名聲。

    剛剛擺好的小桌前,走來了一位梳著閨閣發飾的俏麗女子。

    她躊躇地攥緊了手中秀帕,粉面若狹地說道:“公子是否能為我畫一幅小像?”

    沈墨庭聞言,淺笑著回道:“自然可以,姑娘請坐。”

    他穿著一身月牙白的寬袖長袍,頭上戴著同樣顏色的發帶,一身氣質溫雅如竹,展顏一笑間,雅致清俊,只讓人看得挪不開眼睛。

    那位小姐本就見沈墨庭生的清俊,忍不住紅了臉頰,如今見他一笑,更是整張臉紅成了番茄。

    “多……多謝公子。”

    小姐結結巴巴地應了一聲,便緊張的攥著手中帕子,坐在了攤前放置的木椅上。

    沈墨庭輕輕挽起衣袖,拿起畫筆,輕點丹青,比對著女子的樣貌,便開始做起了畫。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待到秋風乍起時,沈墨庭終于放下了畫筆。

    他看了看畫架上的畫像,唇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等他想將畫軸卷起時,一陣微風吹來,恰好將那張薄薄的宣紙吹落到了地上。

    沈墨庭微蹙起了眉頭,對著那位等待多時的小姐告了一聲罪,然后便走上前彎腰,準備將那宣紙撿起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亦或是上天在與他故意作對。

    沈墨庭剛剛伸出手,一旁就有一雙穿著華貴錦靴的腳踏了過去,不偏不倚的踩在了宣紙上。

    沈墨庭先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而后才放緩臉色,抬頭對著那雙腳的主人,聲音清淡地說道:“這位公子請讓一讓,你踩到我的畫了。”

    函白騫耳尖一動,循著聲音低頭一看,就對上了一雙圓潤干凈的眼睛。

    他看著那雙眼睛的主人,唇邊露出一抹溫柔輕淺的笑,下意識放緩嗓音說道:“在下只顧著欣賞街邊的風景,無意之舉,還望公子恕罪。”

    函白騫說著,便姿態從容的抬起了腳,不等沈墨庭反應,就彎下了金貴的腰,手掌有意無意地擦著沈墨庭的指尖,將那張染了臟污的宣紙撿了起來。

    他把那張宣紙遞還給沈墨庭,唇邊一直帶著溫柔至極的笑容,眼神緊盯著沈墨庭。

    “謝謝。”

    沈墨庭眼神閃了閃,隨手將那張宣紙接了過來,而后手不經意間在袖子上擦了擦,走回到攤子前,歉意的對著那位小姐說道:“這張畫臟了,我在給小姐畫一幅如何?”

    那小姐能與沈墨庭多相處一會兒,自是萬分高興,沒多想就紅著臉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沈墨庭見此,就重新拿起了畫筆,沒一會兒就重新畫好了一幅畫像,卷好遞給了小姐。

    那小姐給了銀錢,卻是站在攤前躊躇了一會兒,紅著臉扭捏的說道:“不知公子可否將先前那幅畫也賣于我?”

    沈墨庭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心中并沒有過多的好奇心,將先前那幅畫卷好遞給小姐后,便笑著說道:“小姐若是喜歡,以后可常來光顧,若小姐能帶著其他人來,我可以給小姐算便宜一些。”

    那小姐眼睛亮晶晶的點了點頭,便邁著小碎步,捧著兩個畫軸,紅著臉跑走了。

    等到攤子前寂靜下來后,沈墨庭才收斂了神色,對著一旁的函白騫拱了拱手說道:“不知公子駐足在此所謂何事?若是看上在下的書畫,自可拿上三兩幅,若是無事,在下還要做生意,便不招待公子了。”

    函白騫聽著沈墨庭趕人的話,心里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他率真可愛,和他說話的時候,眼里更是帶上了一抹欣賞和掩飾不住的興味。

    “我看公子的丹青精湛非常,就忍不住在此觀摩了一番,還望公子見諒。”

    函白騫柔聲說完,就故作好奇地道:“在下函白騫,不知公子喚做什么?”

    沈墨庭心中莫名對著函白騫有一股厭惡感,并不想將自己的真實姓名告知他,便隨意編了個名字說道:“在下沈子凡。”

    函白騫聽了,姿態矜持的點了點頭,正想笑著再與沈墨庭攀談一二,誰知他卻收起了攤子。

    “子凡這是要走嗎?”

    函白騫不由蹙著眉說道。

    不過短短一面之緣,這人就喚起了他的姓名,如此無禮不知界限,更是讓沈墨庭心中不喜了起來。

    他手腳麻利的將剛剛擺好的攤子收了起來,聲音淡淡的說了一句:“忽然想起家中有事,我便不多留了,公子請自便。”

    沈墨庭說完,直接抱著自己的字畫走進了人群里,川流涌動的人群很快就將他的身影遮擋的不見了蹤影,函白騫想追也尋不到人了。

    “可惡……!”

    函白騫臉色陰沉的低罵了一聲,然后對著一旁的空氣淡淡的吩咐道:“給我查,一刻鐘之后我要此人的所有信息。”

    空氣中隱約傳來一道低低的應答聲,而后街旁閃過一道漆黑的影子,鉆進人群里消失不見。

    函白騫胸有成竹的勾起唇角一笑,而后轉身離開。

    一個小小的插曲,沈墨庭從來都沒有放在心里過,只是在晚間用膳的時候,隨口提了幾句。

    “此人如此孟浪不知禮數,運雅日后見到他,便躲遠一些吧。”

    沈彥馳皺著眉頭評價了一句后,長舒了一口氣,關切的對著沈墨庭說道。

    他們沈家不過是一介流放犯,能有如今的日子,也是眾人齊心協力經營起來的。

    這種不知禮數的紈绔子弟,他們從前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卻是連招惹都不能了,只得能避就避。

    沈墨庭本來就是這樣想的,聽到這句話后,他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

    晚餐后,沈家的眾人聚集在前廳,沏了一壺茶,閑談起來。

    陳商衽借此機會牽起了沈墨庭的手,對他說道:“運雅,你近日來總是貪吃嗜睡,我憂心你的身體,所以給你請了一位大夫,等一下讓大夫給你看一看。”

    雖然沈墨庭有些不情愿,但知道陳商衽是關心自己,所以嘟著嘴點了點頭。

    兩人話音剛落,沈家院門就被人敲響了。

    陳商衽走去將門打開一條縫,就看見一位留著山羊胡,頭發白的中年老者,提著藥箱站在門前。

    “可是春暉堂的王大夫?”

    陳商衽有禮的詢問了一句,看到門外那位老者點了點頭,他這才讓開身子,輕聲說道:“王大夫里邊請。”

    王大夫跟著陳商衽走進沈家廳堂,而后依言在沈墨庭身旁落座,抓著他的手腕細細診了診脈。

    沈家眾人一臉緊張的看著王大夫,只看到他一會兒凝重的蹙起眉頭,一會兒又喜上眉梢,臉色變化多端,只讓他們的心也跟著提了又提。

    沈夫人攥緊手心,忍不住看著王大夫問道:“大夫,我兒到底得了什么病?”

    王大夫松開沈墨庭的手腕,左右看了看一臉緊張的沈家眾人,這才不在賣關子,捋著山羊胡子笑著說道:“老夫人莫要憂心,令公子這是喜脈!”

    此話一出,滿屋皆靜。

    沈家眾人一個兩個地大眼瞪著小眼,而后又不由自主的將視線看向了沈墨庭微微鼓起一塊的肚子。

    “大夫,你……你是不是診錯脈了,我兒他、他是男子,怎么可能會是喜脈?!”

    沈夫人愣了好半天,才看著王大夫,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

    “我從醫三十多年,從未出過錯,老夫人放心,令公子的確是喜脈無疑。”

    王大夫捋了捋胡子,一臉樂呵呵的接著說道:“男子懷孕者從前也不是沒有,只不過甚是罕見。老夫敢打包票,若你今日請的是別家的大夫,此脈案必定診不出來,也就是我祖上在宮里當過職,又善治疑難雜癥,這才對此略知一二!”

    聽完王大夫所言,沈家眾人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紛紛聚集到沈墨庭身旁。

    沈彥馳盯著沈墨庭的肚子,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怎么就有娃娃了?這下子該怎么辦,生還是不生?”

    “這要怎么生?我從未聽過男子生孩了,會不會傷及二弟的身子啊?”

    林宛念小心翼翼地盯著沈墨庭,一副又驚又憂心的樣子說道。

    沈夫人輕輕地握住沈墨庭的手,不安地問道:“運雅,你是否感到身體不適?是否有食欲?或者是否有惡心的感覺?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務必告訴母親,不要一個人忍著。”

    沈墨庭傻呆呆地抬頭看著沈夫人,依舊是一副回不過神的樣子,手卻抬起來放在了肚子上,輕柔的撫摸著。

    此時此刻,這里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是他和陳商衽的孩子!

    想到這里,沈墨庭唇邊忽然揚起一抹柔和的笑,珍重的捧著肚子,不確信地看著沈夫人問道:“母親,我、我懷了孩子?”

    沈夫人含淚答道:“是的。”

    林宛念和沈彥馳也一臉觸動地點頭表示肯定。

    沈墨庭見此,這才一臉喜不自勝地撫著肚子,唇邊洋溢著母性一般的笑容,喃喃說道:“我要當爹爹了?我馬上就要當爹爹了!”

    沈墨庭抬起頭,淚水在眼眶中閃爍,目光中透露出微妙而難以察覺的不安,望向陳商衽,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溫柔地說道:“陳商衽,我們馬上就要當爹爹了!你高興嗎?”

    陳商衽愣愣地低下頭,然后將目光轉向沈墨庭的肚子。

    觸摸著那微微凸起的一小塊,陳商衽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陳商衽良久的沉默,讓沈墨庭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絲不安和忐忑。

    第68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沈墨庭抓著陳商衽的手掌有些瑟縮,表情也逐漸變得難看起來,心中不由開始胡思亂想。

    陳商衽這么久都不發一言,是否是因為男子有孕一事太過駭人驚俗,生了恐懼之心,是不是不想要他肚子里的孩子?

    越想沈墨庭心中越亂,唇色也逐漸發白了起來。

    陳商衽直到看到沈墨庭蒼白難看的臉色,才從巨大的喜悅中回過了神。

    他動作溫柔的抱住沈墨庭,手掌輕覆在他的肚子上,親吻著他的發頂:“媳婦,別瞎想,我就是太高興回不過神。我們能有自己的孩子,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嫌棄不喜歡呢!”

    沈墨庭聞言,這才臉色好看了一點,他氣惱地用拳頭猛捶著陳商衽的胸口,咬牙紅著眼罵道:“混蛋,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孩子,以后再讓我這么擔驚受怕,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陳商衽任他捶打,嘴角始終帶著溫柔又寵溺的笑容,鄭重地保證道:“好,我知道了,我以后絕不會讓媳婦你這么擔驚受怕了。”

    沈墨庭發了一會兒脾氣,心里那點小小的怨氣也就散了。

    氣消了之后,他又抬起眼,眼若星河的看著陳商衽,手掌覆蓋在他的手背上,一同撫摸著肚子里小小的凸起,溫柔又好奇地說道:“陳商衽,你說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陳商衽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間,柔聲說道:“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喜歡!”

    沈墨庭聽了,卻皺眉翻了個白眼,撇著嘴說:“我大哥從前也這么說,可是直到我兩個侄兒出生,他都嫌棄的不行,只感嘆怎么不是閨女!”

    聞聽此話,屋里的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了一旁的沈彥馳,那好奇又詫異的目光,只盯著他心里發毛。

    “沒想到瑾穆從前還說過這種話!”

    沈夫人搖了搖頭,感嘆了一聲。

    眾人一起若有所思的跟著點頭。

    也不管感嘆的是不是一件事,幾張臉上都是贊同又嫌棄的表情。

    莫名遭到眾人白眼注視的沈彥馳,急忙出聲說道:“我并非重女輕男之輩,也非重男輕女之輩,我、我就是單純喜歡閨女,想要個女兒而已。這倆小子我也就是說說,沒真的嫌棄他們啊!”

    沈彥馳大呼冤枉,急急忙忙地辯解著。

    眾人搖頭切了一聲,然后就把他丟在一邊,不再理會了。

    沈彥馳苦著一張臉,揮了揮爾康手,見眾人的目光都注視在沈墨庭身上,只得自己跑到角落里暗自神傷去了。

    “王大夫,這孕期期間可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生產之時又會不會危及生命?”

    陳商衽撫摸著沈墨庭的肚子,皺著眉,仔細的向著王大夫詢問道。

    王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子,細細思索了一番后,表情慎重的說道:“令公子的情況實屬罕見特殊,要注意的事情自然不少。日后月份大了,更是要小心照料著,稍有不慎便會危及生命!因此你們還是要慎重考慮,是否要將這孩子留下來。”

    聽完王大夫所說的,屋里一時寂靜了下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凝重非常。

    “母親,我要留下這個孩子。”

    沈墨庭思索良久后,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溫柔地說道。

    沈夫人聽了,卻憂心的皺起了臉,語塞的說道:“可是運雅,若是將這個孩子留下來,恐怕會危及你的生命,母親不愿意你冒這個險。”

    林宛念和沈彥馳言語間也是反對多過同意,他們同樣不希望沈墨庭冒險將孩子生下來。

    陳商衽也擔憂的注視著沈墨庭,有心想要勸他將孩子打掉,可又害怕連他也這么說,會讓他情緒激動起來。

    陳商衽始終在意的就只有沈墨庭,甚至是連這個未出世的孩子,也不能牽起他多少心緒。

    初初聽聞兩人有孩子的時候,他是高興不已的,可是一旦這個孩子危及到他媳婦的生命,他就要考慮是否要讓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即便這樣的想法有些不近人情,冷漠無性,可比起一個剛剛發育的胚胎,他更在意的還是眼前人。

    “媳婦,要不我們……”陳商衽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被沈墨庭抬手打斷了。

    他溫柔又堅定地看著屋里的眾人說道:“如果他沒有出現在我肚子里,沒有來到這個人世間,我可以忽略他的存在。可如今他已經在我肚子里生根發芽了,我不能私自決定他的去留,我想問問這個孩子的意見。”

    聽到這話,眾人都傻眼的對視著,一時間理解不了這句話的意思。

    一個剛剛發育還沒有成型的孩子,怎么發表自己的意見?

    就像是為了響應沈墨庭的話一樣,他的肚子忽然“咕嚕”的叫了一聲。

    眾人愣愣的盯著沈墨庭咕嚕作響的肚子,一時間都有些哭笑不得。

    沈墨庭眉眼彎彎的笑看著眾人說道:“孩子說他餓了,看來他是想來到這個世界看看的!”

    沈家眾人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只得同意將這個孩子留下來。

    沈夫人笑了笑,看著王夫人鄭重地說道:“既然決定留下孩子,那么注意的事項,我們就要好好記清楚了。王大夫,以后我兒的身體還要多仰仗您照扶了,有什么需要的您盡管說,我們一家都會竭力配合的。”

    王大夫撫著胡子,沒有任何意義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本就對沈墨庭的身體極為好奇,自然也想跟在他身邊仔細觀察著他的反應。

    為醫者最想要了解的就是世間難解的病癥,沈墨庭這一特殊情況的出現,恰好就給了王大夫一個機會,他自然是欣然答應了。

    王大夫又和沈家眾人細細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和以后可能會出現的病癥,才提著藥箱和眾人告辭離去了。

    送走了王大夫,一家人又跟守著寶山的巨龍一樣,小心翼翼的守在沈墨庭的身旁,時刻關注著他的情況。

    “媳婦吃飽了嗎?要不要再來一碗?”

    陳商衽看著放下碗的沈墨庭,殷勤的問道。

    沈墨庭砸吧了一下嘴,又默默感覺了一會兒,覺得肚子還是有一點餓,就點了點頭,表示再來一碗。

    陳商衽笑著答應了一聲,剛想端著碗去廚房,就聽沈夫人憂心的阻攔道:“還是讓他少吃點兒吧,夜里吃的太多,容易積食。而且滋補太過的話,也會造成嬰兒體積過大,造成難產。”

    陳商衽一聽,頓時連忙把碗放回了桌上,然后對著沈墨庭說道:“媳婦,咱聽岳母的,你以后還是少吃多餐。以后也要多運動運動,可不能再像這樣吃了睡睡了吃了。”

    沈墨庭有些不情愿的嘟著嘴,卻到底不是不惜命的人,哼哼唧唧地答應了一聲。

    晚間睡前,陳商衽又陪著沈墨庭在院里來來回回走了幾圈,才扶著他回屋休息。

    沈墨庭雖然對家人將他視為瓷娃娃般對待感到無奈,但他也明白他們是出于關心之意,只能默默承擔這些甜蜜的負擔。

    晉王暫住的客院內,函白騫看著跪在桌前的暗衛,臉上帶著濃厚的興趣,問道:“他真的成親了,而且還懷了身孕?”

    那暗衛點了點頭,低聲答道:“回主子,據屬下得來的消息,的確是如此。”

    函白騫指腹輕敲著桌面,唇角微微勾著,眼里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有趣,實在是有趣,沒想到世間竟還有如此有趣的事情!沈墨庭此人我要定了。”

    黑衣暗衛聞言,抬眸看了一眼,復又垂著頭說道:“可是主子,我們此行來的目的還未完成,此時談及其他的,是不是有些不妥?”

    函白騫斂了斂眼眸,冷呵了一聲,眸間陰郁,嗓音嗜血森然地道:“我做事,什么時候需要你一個奴才置喙了?”

    黑衣暗衛打了個顫,被面巾遮擋住的臉上閃過一抹恐懼,頭顱更加低垂了幾分:“奴才該死,請主子責罰。”

    函白騫眼神陰鷙地看了一眼黑衣暗衛后,擺著手說道:“杖責五十,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出現在我面前了。”

    “謝主子饒恕!”

    黑衣暗衛微松了一口氣,沉悶地應答了一聲,接著身影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書房中,只剩下了函白騫一人。

    “沈墨庭,你可真是個有趣的人,哈哈哈哈……!”

    低沉病態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書房中,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沈家眾人仍然沉浸在沈墨庭懷孕的喜悅之中,然而他們并不知道,即將有一場暴風雨襲向他們。

    自從得知沈墨庭懷孕后,全家人都對他格外關照,并且嚴令禁止他再去街上擺攤。

    得知懷孕期間不可同房后,陳商衽就克制住了自己,每天除了親吻,淺嘗輒止地試探,就什么也不做。

    每天下職后,第一時間就是往家趕,無論沈墨庭想吃什么,即使再晚再困難,陳商衽也會想辦法給他準備。

    為了確保沈墨庭獲得充足的營養,陳商衽的廚藝得到了充分發揮,每天都會變著花樣地為他做美食。

    除了三餐之外,他還會做一些營養的點心、甜湯等,既不會讓他餓著肚子,也不會讓他吃得太多。

    有空的時候,他還會陪著沈墨庭在院子里,或者街上散步,想盡辦法逗他開心,絕不讓他流一滴眼淚,有一絲壞情緒。

    在如此慎重的對待下,沈墨庭的腹部一天大過一天,三個月后,他的腹部已經明顯隆起,即使穿著衣服也無法遮掩。

    隨之而來的一系列不良反應,也導致沈墨庭原本豐滿的臉頰逐漸消瘦。

    除了食欲不振、孕吐之外,沈墨庭的腿部開始頻繁抽筋,失眠多夢,總是無法安穩地入睡。

    陳商衽、沈夫人等人看在眼里,心疼不已,每個人都希望能替代他承受這些痛苦。對待沈墨庭,更是異常謹慎。

    第69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沈墨庭恍惚地從夢中驚醒,回過神后,看見床前的陳商衽正在給他捏腿,他無奈地說:“你休息一下吧,我已經好多了。”

    陳商衽聞言,低頭親了親他帶著冷汗的額頭,皺著眉說:“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不然讓王大夫給你開一些安神的藥吧?你總這樣睡不好,看著都瘦了!”

    沈墨庭伸手攬住陳商衽的脖子,不讓他離開,微微傾身吻上他的唇。

    等這個纏綿的吻結束,沈墨庭才嗓音懶散地說道:“大夫不是說了,安神藥與我肚子里的孩子并無好處,不可服用,我如今也沒事,就是睡不安穩而已,你和我多說說話也就好了。”

    陳商衽伸出雙臂抱住沈墨庭,眉頭皺成了疙瘩,憂心地道:“怎么會沒事,我看不得你這么難受!”

    沈墨庭微微彎起唇角,抬起頭看著陳商衽,眼里含著不言而喻的深意,低笑著說道:“那你就補償我一下吧。”

    陳商衽先是一愣,而后才反應過來話中的意思,嗓音無奈地說:“王大夫說了,我們不能這么做!”

    沈墨庭不滿地皺起了眉頭,嗓音嬌軟地道:“已經三個月了,小心點就行了。”

    陳商衽的手掌驀然收緊,努力克制著自己:“我害怕自己會失控,再等等好不好?”

    沈墨庭注視著陳商衽滾燙的目光,眉頭微微皺起,眼神充滿挑釁地注視著他:“你是不是不行。”

    他的眼睛瞪得很圓,一雙眼瞳干凈又明亮,帶著不加掩飾的驕矜和濃濃的挑釁。

    聞聽這一番話,陳商衽心中壓抑的念頭立刻被激發,一切如烈火般燃燒,摧毀了他所有的克制和忍耐。

    “這可是你自己點起來的火!”

    話音落下,陳商衽猛然吻住了沈墨庭,看似動作生猛,實則溫柔地將他摟在了懷里。

    夜色彌漫,月亮閃爍著銀灰色的月光,樹影斑駁,明暗交錯。

    因為顧及到沈墨庭的身體,陳商衽不過淺嘗輒止了片刻,便把人放開了。

    即使他有意放輕了動作,沈墨庭還是累得不輕,渾身都是汗。

    靜靜躺著休息了一會,沈墨庭動了動因為久跪而發麻的腿,然后就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陳商衽立刻緊張地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墨庭皺起秀氣的眉頭,絲絲抽著冷氣說道:“我的腿又抽筋了!”

    陳商衽抓起他輕顫的雙腿,手掌附在上面輕柔地揉捏著:“怎么樣?好點了嗎?”

    沈墨庭點了點頭,汗濕薄紅的臉頰上流露出一抹笑容:“現在你按捏的手法越來越好了!”

    陳商衽笑了笑,輕啄了一下他微微腫起來的嘴唇:“要是可以,我真想以身代之,讓你少受一點罪!”

    沈墨庭微闔著眼睛,輕笑了一聲:“那下輩子就換你來生孩子。”

    他說著,伸手勾住陳商衽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兩顆心緊密相連,心跳聲撲通撲通地清晰傳入他們的耳中。

    在情緒越來越滾燙,即將按耐不住的時候,陳商衽急忙克制住了自己,嗓音沙啞,喉結滾動:“今天已經夠放縱了,以后我再好好教訓你。”

    沈墨庭媚眼如絲地看了陳商衽一眼,鼻腔里意味不明的輕哼了一聲,對著他露出一抹挑釁又嬌俏的笑容。

    他困倦的打了個哈欠,拉起薄被蓋住自己滿是印子的身體,依戀的蹭了蹭陳商衽的胸口,沉沉睡了過去。

    陳商衽無奈一笑,側身輕啄了一下他滿是紅痕的肩頭,伸手攬住他,腦袋依偎在一起,合上眼眸睡了過去。

    天一亮,陳商衽就去找了王大夫,和他細細說了沈墨庭的情況后,請他幫忙開一副不傷及沈墨庭身子的安神藥。

    做完這一切,陳商衽才去了城防營。

    他到的時候,城房營內比之往日安靜了許多,守門的侍衛也不像從前那般懶散,反而一臉肅穆,透著一股緊張。

    陳商衽眼神一暗,直覺城防營內定然是發生了什么,心神也不由提了起來。

    他去了兵族們往日常待的演武場,就看見巡防營所有的士兵,都一臉肅穆的排列在演武場上。

    而高臺上放著一把太師椅,椅子上坐著一位身穿朱紫錦袍,頭束玉冠的男子。

    陳商衽看著那氣質不凡的紫袍男子,眉頭就下意識的蹙了起來。

    “你是什么人?”

    高臺之上,身穿盔甲的將軍,看著突然出現的陳商衽,皺著眉厲喝道。

    陳商衽神情一凜,微垂下頭,拱手說道:“回將軍,屬下是甲字營的巡防士兵,陳商衽。”

    那身穿盔甲腰配長刀的將軍聞聽此話,皺眉略一思索后,便說道:“集合的命令早已傳達,你卻如今才到,等會兒下去領二十軍棍,以作懲戒。”

    巡防營的軍棍可不是花架子,那打人的士兵都是下了死力氣,絕沒有人敢徇私枉法。

    若是身子弱,受不住軍棍懲罰,一命嗚呼的人也不在少數,所以但凡在巡防營混過一些日子,都不敢輕易犯錯,軍中的紀律才會這么好。

    二十軍棍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陳商衽自然沒有辯解反駁的理由,點頭應了一聲“是。”

    將軍輕蹙著眉點了一下頭,便揮了揮手,讓陳商衽回到自己的隊伍中。

    陳商衽低頭拱手,正想應聲入隊。

    然而,此時卻聽到一道聲音,不急不緩地說道:“巡防營中犯錯的士兵,受到的懲罰竟然如此之輕,這么目無軍紀,難怪蠻族屢次侵犯!”

    函白騫眼神幽深暗沉的盯著陳商衽,唇角微微勾著,似笑非笑。

    陳商衽看著函白騫滿是深意的眼睛,微微垂下了頭,看似謙卑惶恐,實則眼底彌漫上一絲暗色。

    函白騫身后站著的巡防營將軍邢成雄,雖然心中惱火,面上卻只得肅穆著臉色回道:“晉王爺說的是,是邢某御下不嚴,這便讓他多領三十軍棍。”

    二十軍棍又加上三十軍棍,整整五十軍棍,且不摻一絲假,尋常人根本受不了,即便是這些受過訓練的士兵,挨上五十軍棍,也要在床上靜養個兩三月。

    晉王爺突然到訪巡防營,命令所有兵卒在演武場上集合,本就是不合理之舉,如今又突然鬧了這么一出,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邢成雄雖然是個大老粗,不懂什么官場間的彎彎繞繞,但到底是個混跡多年的兵油子,對一些事情還是比較敏感的。

    晉王爺此舉,分明是在故意找茬。

    邢成雄雖然心中惱火,不滿晉王爺對他訓練出來的士兵指指點點,批判他御下不嚴。

    可怎奈官大一級壓死人,又何況是晉王這種皇子龍孫,就算心里有再多不滿和怒火,他也只得捏著鼻子忍了下來。

    函白騫對于邢成雄的識趣非常滿意,也不愿意真和他鬧的撕破了臉,便笑著說道:“刑將軍勞苦功高,軍務繁忙,有些治理不到的地方也是在所難免的。”

    他說著,眼神輕飄飄地看向了陳商衽,輕笑著道:“此人故意視命令為無物,如此倒不如貶了他的職,免得其他士兵跟著效仿,擾亂軍紀。”

    函白騫是笑著說完的,聽在邢成雄耳朵里卻帶了千百種意思。

    邢成雄細細思索了一番,卻仍猜不透函白騫真實的想法,也并不想為了一個小小的兵卒就得罪晉王,眼眸一閃,垂頭答道:“晉王爺英明,如此就打他五十軍棍,再趕出巡防營?”

    函白騫始終微微勾著唇角,對于邢成雄所說的提議沒有任何表示,既沒有反對,也沒有贊成。

    邢成雄明白,這就是默認了。

    兩人三言兩語,就定下了陳商衽的命運,這就是上位者對底層百姓的掌控。

    只要擁有足夠的權勢,就可以為所欲為,即便是隨意仗殺一個人,也不用過問任何人的意見。

    如此可笑,又帶著無可爭辯的現實。

    陳商衽實打實地挨了五十軍棍,期間由于疼痛難忍而昏了過去,隨后被冷水潑醒。

    當他被人抬回沈家時,沈家的眾人都嚇得半死,尤其是沈墨庭,更是差點動了胎氣。

    沈彥馳急忙請來了王大夫,希望他能治療陳商衽的傷勢。

    當王大夫掀開陳商衽身上的衣服時,沈墨庭和沈彥馳驚訝地倒抽了一口冷氣,沈墨庭更是一下子紅了眼睛,眼淚洶涌而出。

    陳商衽的腰臀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衣服與干涸的血跡深深陷入皮肉之中。

    每當衣服掀起一點,陷入昏迷中的陳商衽就會蹙起眉頭,可見他所受的疼痛有多么劇烈。

    沈彥馳不忍地移開眼神,聲音艱澀地問道:“王大夫,我二弟夫他沒事吧?”

    王大夫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陳商衽身上粘連在一起的衣服徹底脫了下來,聞言就擦了擦頭上滲出來的冷汗,搖著頭嘆著氣說:“這老夫也并無把握,他傷的太重了,老夫只能盡力而為,一切只能看天意!”

    沈彥馳沉默了下來,良久才啞聲說道:“孩子不能沒有父親,王大夫,我二弟夫就拜托你了,請您一定要竭盡全力醫治。”

    王大夫注視著眼眶通紅、仿佛失去了靈魂的沈墨庭,隨后輕嘆一聲,點頭答應了。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陷入昏迷中的陳商衽,也終于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眼眶通紅,眼角還掛著淚珠的沈墨庭。

    陳商衽知道,他的模樣一定嚇到了沈墨庭。

    艱難的抬起手,用拇指擦了擦他眼角的淚,陳商衽蒼白的唇邊露出一抹笑:“對不起媳婦,是不是嚇壞你了!”

    沈墨庭鼻子一酸,剛剛止住的淚水又瞬間涌了出來,一顆顆如雨滴傾瀉,滔滔不絕。

    過了很久,在陳商衽溫柔孜孜不倦的安慰下,沈墨庭終于止住了眼淚。

    他粗魯的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就算蹭紅了鼻頭眼眶也不在乎,只用那雙水洗過的眼睛,注視著陳商衽問道:“你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陳商衽略微沉默了片刻,才輕嘆了一聲說道:“我犯了錯被將軍責罰了,還被趕出了巡防營。”

    沈墨庭聽了,只覺得荒唐至極:“你到底犯了多大的錯?那什么勞什子將軍竟敢把你打的這么重。”

    陳商衽抿了抿唇,無奈地道:“我今日不知晉王去了巡防營,誤了集合的時辰,這才有此一劫。”

    沈墨庭氣紅了一雙眼睛,胸膛劇烈起伏著:“實在是欺人太甚,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將你趕出巡防營也就算了,怎么能將你打的這么重。”

    陳商衽看沈墨庭氣的這么狠,急忙安撫的對著他笑了笑,柔聲說道:“我本來去巡防營,就是想著有個官職,也能更好的保護咱們一家,如今沒了也就沒了,你現在還懷著孩子呢,仔細著身體,切莫再動氣了。”

    沈墨庭慢慢平復了一下呼吸,心中卻依舊怒火難消,咬牙罵道:“世間果然多仗勢欺人之輩,就算是在這邊境之城內也是如此。”

    陳商衽知道沈墨庭可能又聯想到了沈家的遭遇,雖然心中擔憂著他的身體,卻不知道該怎么勸他。

    世間多是不公平的事情,不過是有些顯于人前,有些隱于人后罷了。

    有些事情若未親身經歷,便永遠無法真正體會其中的苦楚。

    陳商衽雖然對沈家的遭遇感到悲痛,但與深陷其中的沈墨庭相比,他無法深刻理解后者所承受的痛苦和怨恨。

    即便他深深地愛著沈墨庭,甚至可以為他崩了原主人設,甘愿拿刀殺人,他也依然無法與其產生共鳴。

    并非因為他不夠愛沈墨庭,而是世間的感同身受本就各不相同。

    即便兩人擁有相同的經歷,他們所關注的事情也必然不同。

    世間沒有完全相同的人,因此也不會有完全相同的經歷。

    即使經歷相似,也必然存在差異。

    看著眼珠逐漸赤紅起來的沈墨庭,陳商衽咬牙忍著疼爬了起來,狠狠吻住了他。

    這個不帶任何念頭的吻,讓陷入回憶中,逐漸有些入魔的沈墨庭回過了神。

    看著神色憔悴蒼白,卻依舊眼神溫柔注視著自己的陳商衽,沈墨庭突然像是個委屈的孩子一樣,放聲痛哭了出來。

    第70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沈墨庭哭得很大聲,也很委屈,就像是小孩那樣的哭泣。

    他覺得老天爺真的很不公平,他們沈家如此,陳商衽同樣也是如此,老天爺為什么總挑著他們這些想要努力生活的人折磨。

    他們沒有想要大富大貴的生活,只想要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日子,可就是越簡單的東西越得不到。

    老天爺總在他以為日子就這樣的時候,讓他們平靜的日子翻天覆地。

    心中彌漫著一種酸澀而不憤的情緒,逐漸變得澎湃洶涌,最終將沈墨庭淹沒。

    他的哭聲越來越大,仿佛要將一直被壓抑的委屈釋放出來。

    “發生什么事了?”

    沈夫人和沈彥馳匆忙沖進屋內,他們下意識地望向床上。

    當他們看到床上的陳商衽睜著眼睛,正姿態艱難,神情溫柔地哄著沈墨庭時,他們終于松了一口氣。

    沈夫人和沈彥馳聽到沈墨庭的哭聲,還以為是陳商衽出了什么事,這才焦急的沖進了屋里,現在看到陳商衽沒事,他們提起來的心也稍稍放下來了。

    沈夫人看向失聲痛哭的沈墨庭,憂心忡忡地問道:“運雅,發生了什么事情?”

    沈墨庭哭的雙眼微腫,好半天才緩了過來,止住哭聲,一抽一抽地說道:“母親,我沒事,就是看到陳商衽的樣子,心里難受。”

    沈夫人微頓了片刻,眉間也染上一抹愁思,輕輕攬住沈墨庭,寬慰著說道:“運雅,沒事的,現在商衽已經醒過來了,只要好好醫治,就一定不會有事的。你現在還懷著孩子,可不能這么哭,不然不只是孩子,你也會很危險!”

    沈墨庭抬手摸著肚子,哭紅的臉上這才露出一抹笑,輕輕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母親,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絕不會讓自己和寶寶出什么問題。”

    沈夫人笑著答應了一聲,然后看著陳商衽,關切地問道:“商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會突然受了這么重的傷?”

    陳商衽只得又將情況徐徐講述了一遍,沈夫人聽后,同樣瞬間氣紅了眼睛,胸口劇烈起伏著。

    “想不到我們都成了罪人之身,卻仍然逃不了皇權的掌控!”

    沈夫人咬著牙說完,眼睛也逐漸濕潤了起來,可是想到懷著身孕剛剛哭過的沈墨庭,她又生生按捺住了情緒。

    “商衽,你好好休養,從前這個家一直靠你多擔待,如今也該是我們出處理的時候了。瑾穆如今已是賬房掌柜,自然不會短了我們的吃喝,沒了這官職,母親相信,你一定會另有一番作為的,千萬不要因此就一蹶不振。”

    沈夫人看著陳商衽,情真意切的說道。

    陳商衽輕輕頷了頷首,微笑著說:“岳母放心,有沒有官職于我而言,并沒有多重要。我只想咱們一家和和美美的過日子,等待著我和運雅的孩子降生。”

    沈夫人知道他沒有因為沒了官職就郁結于心,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氣,笑著贊同的說道:“說的在理,只要人在,就什么都好,日子是靠人一點一點過出來的,只要咱們全家齊心協力,就一定會越過越好。”

    陳商衽如今因為受了傷,身上就蓋了一床薄被,沈夫人到底不好多待,柔聲安慰了沈墨庭幾句后,便借故去了廚房。

    沈夫人離開后,沈彥馳這才沉聲說道:“那晉王何故為難你,二弟夫你可知緣由?”

    剛才沈夫人在場,陳商衽并沒有把經過說的太細,沈彥馳知道其中定然有隱情,所以才由此一問。

    陳商衽注視著沈彥馳,然后又看了看旁邊同樣表情探究的沈墨庭,他眉眼微動,張了張嘴巴,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自從三月前,沈墨庭說他遇到了函白騫,陳商衽就知道沈家安穩的日子恐怕要掀起波瀾了。

    現在函白騫故意針對他,讓他丟了巡防營的差事,也不知下一步會如何對待沈家。

    晉王是個隱藏的瘋子,表面風光霽月,實則嗜殺成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是因為他偽裝的好,除了他的手下和親近之人,無人知道他的真實本性。

    而晉王劣跡斑斑,卻能成為這個世界的男主角的原因是他登上帝位后,他的性格會因為命定之人的出現而發生改變。

    晉王的命定之人同樣是個男子,正是如今與朝廷多有齟齬的蠻族二皇子——興雪佑。

    在原有的世界線中,晉王爺之所以出現在定慶城,是因為蠻族有意進行和議,派遣二皇子興雪佑前來商討和議事宜。

    函白騫被皇帝派遣來迎接二皇子和蠻族大臣,這才與興雪佑有了接觸。

    前往京城途中,二人日漸相處,又在京城中經歷了種種磨難,守望相助,這才因緣際會走到了一起。

    函白騫嗜血的性子也因為興雪佑,開始有了改變,最后成了一代明君。

    可是現在,因為穿越者的突然闖入,使得世界線發生了變化。

    函白騫陰狠嗜血的性子不但沒有改變,反而越來越嚴重,最后成了個不變是非的暴君,搞得這個世界生靈涂炭,幾近崩壞。

    系統給他的任務之一是找出這個世界的穿越者,使這個世界的故事回到正常的運行軌線。

    他本想先攻略沈墨庭,而后將沈家一家都安頓好后,再著手調查穿越者的事情,沒想到晉王卻突然來了定慶城,還對沈墨庭起了心思。

    是的,在巡防營第一次與函白騫對視時,他立刻理解了函白騫眼中所蘊含的意味。

    那是一種來自高高在上、擁有無上權力的情敵,對待他這個普通士兵的輕蔑和挑釁。

    函白騫對沈墨庭產生了喜歡,這使得原本已經混亂的情況變得更加復雜,出現了許多新的問題和困擾,讓陳商衽一時不知該從何處著手解決。

    另一方面,陳商衽對于自家媳婦被一個瘋子盯上,心中非常不滿。

    但是,他已經崩壞了人設無數次,不能再去挑戰系統的權威。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一定會當場拿刀割掉函白騫的脖子,并且還要挖掉他那雙討人厭的眼睛。

    沈彥馳見陳商衽沉默了半晌,卻始終不發一言,就皺著眉問道:“二弟夫,這其中到底有什么隱情?”

    陳商衽聞言,輕輕吐出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晉王為什么會針對我,可能只是因為我倒霉,恰好撞上,所以晉王就將計就計,拿我立威了。”

    沈彥馳聽了,心中卻還是有些疑慮:“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晉王身為皇族中人,肯定不會是因為一時興起,想要看一看百姓疾苦,所以才來了定慶城,也不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墨庭聽著,眉頭也皺了起來,眼中透露出一抹深思。

    陳商衽不想他為了不相干的人費神,就抬起胳膊握住了他的手,笑著說:“總之和我們也沒什么關系,我們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大哥和運雅也不要費神多想了。”

    沈彥馳雖然心中還有很多疑問,但他不想在懷有身孕的弟弟面前談論這件事。

    他不想讓弟弟費心思去思考,于是同樣微笑著說:“二弟夫說得對,現在他已經不在巡防營上職了,可以有更多時間陪伴你,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聽著沈彥馳隱有調侃的話語,沈墨庭瞬間就紅了一張臉,剛才升起一絲疑慮的思緒也被他丟在了腦后,他無奈地道:“大哥怎么如今也學會了這一套,總是打趣于我!”

    沈彥馳看著他越發孩子氣的模樣,搖頭失笑一聲,卻并不多做解釋。

    從前,他對陳商衽有各種戒備之心。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相處得越來越多,陳商衽對沈墨庭的關心確實無微不至,甚至比他們這些血緣至親還要體貼入微。

    人的心是肉長的,陳商衽的真心幾乎擺在了明面上,沈彥馳又怎么可能不對他改觀呢!

    “二弟夫如今已經醒了,我也放心了,酒樓那邊離不開我,我就先回去了。運雅,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如今的你可不只是一個人。”

    沈彥馳笑著說完,看著沈墨庭點了點頭,像是把他說的那些話聽進耳朵里了,他這才放心一笑,轉身離開了。

    沈墨庭輕輕吐出一口氣,不滿地抱怨道:“大哥越來越像我父親了,變得越來越啰嗦,喜歡說教。”

    陳商衽聽到這話,輕輕笑了一下,卻不小心觸碰到了背后的傷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墨庭立刻變得緊張起來,焦急地問道:“你沒事吧?”

    陳商衽輕輕搖了搖頭,安撫地說:“我沒事,只是不小心扯到了背后的傷口。”

    沈墨庭松了口氣,然后皺著眉頭說道:“你剛剛才醒過來,一定要小心一點。”

    說著,沈墨庭下意識地握緊了陳商衽的手,聲音哽咽地說道:“這次你真的把我嚇壞了,你不知道,當你被人抬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我差點以為、以為你已經死了。”

    陳商衽捧著沈墨庭的手放在唇前吻了吻,而后抬頭注視著他微紅的眼眶,嗓音溫柔地道:“我不會拋下你的,現在不會,以后也不會,永遠也不會。”

    沈墨庭唇邊露出一抹淺笑,眼睛一下子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

    他輕輕吻住陳商衽蒼白的嘴唇,一顆飄搖不安的心,忽然安穩了許多。

    第71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時至凜冬,綠意盎然的樹木泛黃凋零,只留下了光禿禿的樹杈。

    沈家小院內,沈墨庭挺著自己臉盆大小的肚子,慢悠悠的在院子里散步。

    肚子越來越大以后,他的動作也越來越遲緩,基本的活動空間也只有自家的院子里了。

    雖然他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可挺著這么大的肚子,走到街上遭受別人的矚目,同樣不是一件令他愉悅的事情,除了有陳商衽的陪伴,平時他能少出去就少出去。

    一旁的屋子窗戶敞開著,陳商衽尚在養傷期間,穿著一件白色的里衣,身上蓋著一條薄被,專注地看著手中的話本子。

    他每看兩行字,就會抬頭看一眼院子里正在散步的沈墨庭,唇角微微上揚,眼中透露出溫柔的光芒。

    沒一會兒,沈墨庭走累了,回到了屋里。

    陳商衽看到他進來就把書合上了,抬起手支著腦袋,輕笑著說道:“你現在看著很有母性光輝!”

    沈墨庭猛灌了一口茶,吐出一口氣說:“整天都要挺著這么大的肚子來回走,我都要累死了。”

    陳商衽聽他這么一說,眼中浮現出一絲心疼:“辛苦你了媳婦!”

    沈墨庭白了陳商衽一眼,撇了撇嘴說道:“得了吧你,凈說這些沒用的話,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把這肚子移到你身上,這樣我就不用辛苦了!”

    陳商衽失笑了一聲,他也意識到自己說出那些“你辛苦了”之類的話,實際上并沒有起到多大的幫助。

    “盡管你可能認為我說這些話有些虛偽,但我只是想表達我同樣關心著你。如果我什么都不說的話,我擔心你會覺得我沒有將你放在心上,也沒有看到你為我所付出的辛勞。因此,我總是將這句話放在口中。”

    陳商衽看著沈墨庭,認真的說道。

    沈墨庭聽了,唇邊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看著一臉認真的陳商衽,他的眼里閃爍著細碎柔和的光芒。

    事實上,陳商衽并不是什么忙都沒有幫,反而將他照顧得很體貼入微。

    不只是他的情緒和飲食,甚至是他孕期可能遭到的反應,陳商衽也早有準備。

    每當他腿抽筋的時候,陳商衽總會不辭晝夜的給他按摩雙腿,緩解他的疼痛。

    他剛剛之所以會那么說,不過是因為挺著肚子走了那么久,心里難免生了煩躁和怨氣,這才逮著就近的人發泄一通。

    其實說完那些話他就后悔了,因為明明陳商衽將他照顧得很好,他還那么說,總顯得有些沒事找事,亂使小脾氣。

    他本以為陳商衽會因此生氣,沒想到他卻細心的給他解釋了一通,將他亂發的小脾氣也照顧到了。

    這些細心又體貼的一面,讓他本來有些煩躁的心靈瞬間得到了安慰,一下子什么氣也沒有了。

    沈墨庭雖然變得有些嬌氣,本性卻不是個知錯不改的人。

    他挪著小碎步走到床前,低頭飛快的在陳商衽唇上親了一口。

    “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對著你亂發脾氣!”

    沈墨庭說完,就用他那一雙圓圓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陳商衽。

    “我并不認為你剛才是在發脾氣,雖然我無法親身體會這些,但我知道為了孕育我們的孩子,你承受了很多辛苦。作為你的相公,如果連你的小情緒都不能包容的話,那么我就不是一個合格的伴侶。所以你不用道歉。”

    陳商衽笑著說完,就牽起了沈墨庭的手,眼神溫柔的注視著他的雙眼。

    沈墨庭微微上揚了嘴角,沒忍住又低頭啄了啄她的唇,直把陳商衽的嘴巴都親的發麻了。

    兩人相視一笑,這個小小的插曲就這么過去了。

    時間飛速而過,陳商衽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終于能下地走動了。

    他手扶著墻,活動著這些日子在床上躺得有些遲緩的身體,不時扭頭看著門口,期盼著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書坊的掌柜突然派人捎信來說,有人看中了沈墨庭在店中寄賣的一幅字。

    因此,今天一大早,沈夫人和林宛念就陪同沈墨庭一起去了書坊。

    可是現在天都快黑了,三人卻還沒有回來。

    陳商衽扶著墻,轉了一大圈才走到了大門口,他頭枕著門框喘了口氣,然后伸長著脖子看向街角,希望能看到沈墨庭和沈夫人他們的身影。

    可是他張望了許久,卻始終看不見沈夫人他們的影子。

    陳商衽漸漸皺起了眉頭,心中忽然有些焦躁不安,總覺得什么事情要發生了。

    天色越來越暗,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細小的雪花,不多時地面上就落了一層薄薄的雪。

    冷風吹拂,陳商衽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在他凍的手腳僵硬的時候,漆黑的街角,終于緩緩走來了一道影子。

    陳商衽心里一喜,挪動著僵硬的身子走下了門檻,努力伸著脖子辨識著黑暗中走過來的那道影子。

    當那道身影走近,陳商衽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他提著的心放了下來,臉上揚起一個笑容,歡喜的說道:“媳婦你終于回來了!”

    話音剛剛落下,陳商衽就看到沈墨庭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對勁,他的心咯噔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陳商衽皺了皺眉,四處張望了一下,但沒有發現沈夫人和林宛念的身影。

    他轉向走到面前的沈墨庭,憂心忡忡地詢問道:“為什么沒有看到岳母和嫂嫂?她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問題?”

    沈墨庭雙手垂在身側,微微低著頭沒有回答。

    陳商衽看不到他的表情,便上前將他攬進了懷里:“媳婦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懷里的沈墨庭終于有了反應,他抬起頭,一張臉上卻沒什么表情,木呆呆的透著一股僵硬,眼里也沒什么神采。

    看著他的神情,陳商衽心里更加憂心不已,雙臂摟緊他,親吻著他的額頭,安慰的說道:“別害怕媳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陳商衽……”

    沈墨庭輕輕開了口,語氣卻沒什么情緒起伏,像是機械的木偶一般僵硬的說道:“陳商衽,我們和離吧。”

    陳商衽一下子愣住了,低頭看著他灰蒙蒙不帶一絲感情的雙眼,立刻皺起眉頭,緊張地問道:“媳婦,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沈墨庭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就像是失去了靈魂,平靜無波仿佛掀不起一絲波瀾。

    陳商衽知道現在的沈墨庭很不對勁,卻一時間猜不透他到底遭遇到了什么。

    他的胳膊越發摟緊了沈墨庭,生怕一不小心他就會從他懷里掙脫跑掉。

    陳商衽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一些,柔聲對沈墨庭說道:“沒關系的媳婦,我知道這些話都不是你的真心話,所以我不會相信,我永遠都不會放你離開的。”

    沈墨庭眼神閃了閃,眼底浮現起了一絲波瀾。

    陳商衽看到這一幕,心中一喜,唇邊露出了一抹笑,可就在下一瞬,那笑容就僵在了他的臉上。

    身影晃了晃,陳商衽低頭看去,就見一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胸口,鮮紅的血瞬間洇濕了衣襟,像是一朵朵血花一樣,逐漸擴散開來。

    沈墨庭依舊是那副毫無表情的樣子,握著匕首的手掌逐漸加重了力道,將還留有半寸的匕首,徹底捅進了陳商衽的心口里。

    “媳婦……”

    陳商衽張了張嘴,話沒說完,大團大團的血就從他的嘴里涌了出來,沿著下巴緩緩流淌。

    沈墨庭眼神死寂的注視著陳商衽,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陳商衽雙手抬起捧住沈墨庭的臉,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努力牽動著唇角露出一抹笑:“媳婦……別害怕,一切都會沒事的。”

    說完,他沾著點點血跡的手掌覆在了沈墨庭隆起的腹部,急促的喘息著,眼神渙散地說道:“沈墨庭……好好活著,等著我來找你。”

    陳商衽努力支撐著身子,在即將失去生命的剎那,吻住了沈墨庭的唇。

    吻還未結束,他就徹底閉上了眼睛,身影如坍塌的大山一般向后仰倒。

    風雪變得越來越大,轉瞬間就將世界裹上了銀裝。

    過了很久很久,沈墨庭握著匕首的手掌暮然一松,染著鮮血的匕首“咚”的一聲,掉在了雪地里。

    踉蹌的往前走了一步,就再也邁不動腿了。

    沈墨庭嘴唇輕顫,卻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眼淚像是決堤的天河滾滾涌現,心臟痛到麻木沒了知覺。

    看著地上那道逐漸被雪覆蓋的身影,沈墨庭雙腿一軟,笨重的身子癱倒在了地上。

    他急切的爬到陳商衽身旁,雙手顫了顫,卻不敢真的觸碰他的身子。

    “陳商衽……”

    沈墨庭顫抖著手,撫摸上陳商衽蓋著一層細雪的臉。

    感受到手掌下的皮膚沒有絲毫溫度,甚至已經隱隱變得僵硬的時候,他一下子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聲嘶力竭,哀求又近乎瘋魔地道:“陳商衽……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可是,早就沒有呼吸的人是不會回應他的,周遭只有越來越大的風雪在呼嘯。

    沈墨庭雙手緊緊抱住陳商衽的頭,雙唇顫抖,卻因為極致的心痛,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肚子隱隱傳來一絲抽痛,可沈墨庭已經無暇顧及。

    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茫然地看著白茫茫的天地,最后猛然合上雙目,暈了過去。

    點點血花染濕了沈墨庭月白色錦袍的下擺,濃重的血腥味,順著寒風飄搖彌漫。

    第72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他醒了嗎?”

    燭火昏黃的書房內,函白騫隨口問著一旁侍立的小太監。

    “回王爺,那位公子還沒有醒。”

    “太醫說他情緒起伏過大,又加之差點流產,所以需要好好靜養,不然恐怕會有再次流產的可能。”

    小太監低垂著頭,小心恭敬的回道。

    數日之前,王爺不知從哪里帶回來了一位公子,那公子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被王爺抱在懷里,就像是一尊精致的木偶。

    而更讓人驚訝的是,他那與纖細身材極不相符、高高隆起的肚子。

    若非是太醫親口所說,任誰也想不到,那位公子竟然是懷了身孕,所以肚子才會那么大!

    函白騫聽了,眼神都未變一下,淡淡的吩咐道:“需要什么就和管家說,命人好生照料著。”

    小太監低眉垂眼,恭敬的答了一聲:“是。”

    函白騫淡淡吩咐完,便仿佛沉溺在書畫的世界中,拿著毛筆,姿態從容的在空白宣紙上寫下一個大大的“靜”字。

    盯著那個寫在紙上的靜字半晌后,函白騫勾起唇角,唇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除了親近的下屬和奴才,無人知道函白騫骨子里是個瘋子的事。

    為了得到一些想要的東西,他可以用盡一切手段,即便再卑劣再不堪,也在所不惜。

    眼睛輕輕瞇起,想起日前所看到的一幕,函白騫唇邊的笑容就不禁斂了斂,眼里陰沉了一瞬。

    自從見到沈墨庭的第一眼,函白騫就對他升起了一絲興趣,派屬下調查一番,得知他特殊的體質,函白騫更是對他升起了無限探索欲。

    得不到的東西總是在騷動,越是見不到沈墨庭的面,函白騫對他的興趣就越濃。

    他未必有多喜歡沈墨庭,可只要是他感興趣的東西,就一定要攥在自己的手里。

    只是他沒想到,沈墨庭不過是一個早已落魄的區區流放犯,卻能抵住他給予的所有利誘,拒絕他的示好。

    沈墨庭越是厭煩他、拒絕他,函白騫就對沈墨庭越是感興趣。

    他本不想用這么激烈的手段,逼迫沈墨庭屈從他,但是無奈,沈墨庭實在是太頑強了。

    可同樣的,越是頑固不化的人,就讓獵人越有征服欲,他實在是太想看到那張清潤絕艷的臉上,出現癡迷的神色了。

    使用蠱蟲控制沈墨庭,雖然有些下作,可卻能讓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何樂而不為呢?

    函白騫眼神淡淡的低頭看了一眼,而后忽然伸手將那副剛剛寫好的字撕成了兩半。

    他本以為有了蠱蟲的控制,沈墨庭就一定會為他所用,所以才會下命令讓他親手殺了自己的丈夫。

    卻沒想到,沈墨庭竟然在看到陳商衽的死亡后,短暫的清醒了過來。

    區區一個卑賤的下等人,竟然能讓一個被蠱蟲控制的人恢復神志,還真是可歌可泣的感情呢。

    不過,感情再深又能如何,如今的沈墨庭還不是要向他搖尾乞憐。

    函白騫冷笑一聲,隨手將手中捏成團的宣紙,扔在了地上。

    他想要的東西就從來沒有得不到的,不管是什么,就算是活生生的人也好,他一定會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抓到手里。

    即便是束之高閣也好,捧在手心也好,甚至是摧毀,那件東西也只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想起沈墨庭肚子里的孩子,函白騫厭惡的皺起了眉頭。

    礙眼的東西,還是盡早除掉的好。

    面無表情的拿帕子擦干凈手上不經意沾的墨汁后,函白騫邁步走出了書房。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戰戰兢兢侍立著的小太監,才微不可見的松了一口氣。

    晉王喜怒不定,上一秒還在對你溫柔說笑,下一秒就會把你拖出去殺了。

    所以在晉王身邊伺候,眼力見一定要足,嘴巴一定要閉緊,懂得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什么事該做,什么事又不該做。

    但凡是愚蠢的人,墳頭草都不知長到幾寸高了。

    小太監嘆了一口氣,老老實實把書房里的碎紙屑打掃干凈。

    另一邊,函白騫離開書房,便走到了一處院子前。

    這座院子建在晉王府最偏遠的角落里,一應擺設卻一點也不顯簡陋,反而處處透露著精致和奢華。

    “騫哥哥,你來了!”

    函白騫剛剛踏入院內,一個長相精致乖巧的少年便飛奔著撲進了他的懷里。

    “騫哥哥,你怎么這么久才來看我啊!”

    少年抬起頭,睜著一雙小鹿眼睛,委屈的說道。

    函白騫唇邊露出一抹無可挑剔的溫柔笑容,揉了揉少年烏黑的發,歉意的說道:“對不起雪佑,最近公事繁忙,所以就忽略了你!”

    興雪佑聞言,精致雪白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干凈乖巧的笑容,善解人意的說道:“沒關系的騫哥哥,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

    乖乖巧巧的說完,興雪佑臉埋進函白騫胸口蹭了蹭,胳膊緊緊摟著他的腰,關切地說:“騫哥哥,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然雪佑會心疼的。”

    函白騫掛著溫柔笑意的臉上,微不可見的露出一絲晦暗:“好,為了我的寶貝雪佑,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

    興雪佑白皙的臉頰一紅,抬頭看向函白騫,眼角染上一抹緋色,似嬌似嗔地喚了一聲:“騫哥哥……”

    函白騫眼神一暗,唇邊的笑容越發擴大,不由分說的將興雪佑抱了起來。

    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么,興雪佑不禁垂下了頭,羞澀的摟緊了函白騫的脖子。

    在他沒看見的地方,函白騫的眼神卻出奇的平靜,沒有絲毫欲念或是著迷的神色。

    云雨初歇,興雪佑早就累得昏睡了過去。

    函白騫卻已經穿戴整齊,立在床前,眼神平靜的注視著熟睡中的興雪佑。

    他是在數月之前遇到興雪佑的,那時他本對這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少年不感興趣,甚至隱隱有一絲警惕。

    可是派人調查了一番興雪佑的身世后,情況就發生了轉變。

    沒想到,興雪佑竟然會是蠻族二皇子。

    出于他的身份和他尚沒有顯露出來的目的,函白騫才轉變了態度,開始試著和興雪佑接觸。

    令他意外的是,興雪佑這個人卻一點心計也沒有,從一開始就對他露出了一種近乎癡狂的態度。

    他不過是稍稍展露了一下自己溫柔親和的表象,興雪佑便迫不及待的湊了上來。

    這么容易就到手的東西,讓習慣狩獵和征服的函白騫,突然就沒了興趣。

    但是,他不能確定興雪佑是真的沒有心計,還是假裝出來的乖巧,他的真實目的也仍然不明確,所以函白騫對興雪佑雖然失去了興趣,卻仍然會花時間應付他。

    只用一些哄人的小手段,興雪佑就會露出癡迷的神態,乖巧地將自己奉上,任他施為,根本不需要他多費什么心思。

    這么簡單的事情,他做起來得心應手。

    “騫哥哥,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興雪佑剛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勾勾盯著自己的函白騫,心臟不由自主的跳動了一下,臉頰上浮上一層誘人的粉紅。

    興雪佑原本不叫興雪佑,他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是一名底層的打工人,干著最苦最累的活,賺最少的錢。

    他沒有出色的長相,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是丑陋的樣貌和沒有多少的收入,讓他連娶個媳婦都困難。

    偶然的一次機會,讓他知道了同性戀的存在。

    因為新奇,他偷偷嘗試了一下,然后卻意外發現了其中的好處,甚至越來越上癮,直至最后徹底改變了自己的性向。

    他把結婚對象從女人轉向了男人,卻悲哀的發現,自己遇到了仙人跳,不僅被對方騙光了所有的積蓄,甚至還因為性向的暴露,丟掉了養家糊口的工作。

    心中一直積壓起來的憤世嫉俗,和對世界的不滿,讓他沖動之下選擇了跳樓。

    卻沒想到,他不但沒死,反而穿越到了以前看過的一本同人小說里,成了里面的主角受。

    這一世的他,擁有高貴的身份和漂亮的容顏,甚至還有一個官配主角攻。

    他以為這一世,他終于可以如愿以償的過他想要的生活了,可等他完全了解了這個世界后,卻發現事情遠遠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簡單。

    興雪佑雖然是蠻族的二皇子,卻并不受皇帝的喜歡,因為他的母親只是一個低賤的灑掃婢女,所以皇帝對他這個灑掃婢女所生的兒子也不喜歡。

    雖然他有二皇子的身份,卻形同虛設。

    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可以肆意的欺辱他,他過得甚至還不如一個伺候人的奴才。

    他不甘心重來一世,還活得這么屈辱,所以他偷偷逃離了蠻族皇宮,來到了主角攻所在的國家。

    幸運的是,他沒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主角攻——函白騫。

    在看到函白騫的一剎那,他就不可自拔的淪陷了。

    函白騫長相溫柔,不管是待人的態度,還是所擁有的身份、權利,都是無可挑剔的存在。

    這么優質的攻,從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現如今這卻是他的官配。

    他看過原著,自然知道函白騫實際上沒有表面上顯露的這么溫柔,反而處處透露著危險。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他們可是官配,他堅信函白騫也一定會愛上他。

    原著里的主角受可以通過他的努力感化函白騫,讓他變成一代明君,那么他也可以,甚至會比主角受做得更好。

    這么想著,興雪佑皺起眉頭,嘟著紅艷艷的嘴唇說道:“騫哥哥,我的腰好疼啊!”

    函白騫聞言,臉上是時露出一抹溫柔又愧疚的神色,伸手攬住興雪佑的腰,輕輕按著:“都是興雪佑太誘人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下次我會輕一點的!”

    興雪佑乖巧地依偎在函白騫懷里,眼里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第73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纖白手掌輕輕地搭在床沿上,指尖微微顫了顫。

    沈墨庭緩緩地睜開了一雙迷茫的眼睛,目光落在了陌生的床帳上。

    他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坐了起來,緊緊抓住胸口的衣服,仿佛窒息般。

    他的記憶仍然停留在那片刺目的血紅雪地上,以及那個再也不會回應他的身影。

    心臟像是被人徒手撕裂了一般,疼痛的讓沈墨庭難以呼吸。

    潔白的貝齒緊緊咬住蒼白的下唇,鮮血順著嘴唇與牙齒咬合的地方流淌而出。

    “公子你醒了!”

    突兀的聲音傳進耳朵里,沈墨庭這才從無盡的痛苦中稍稍恢復了一絲神志,機械的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門口的位置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藍袍小太監,他的手里端著一個銅盆,盆沿上搭著一條白色的巾帕。

    沈墨庭微微愣了片刻后,抬手擦掉了唇邊的血,接著眼神死寂地注視著那個小太監。

    小太監看著昏迷數日的人終于醒了過來,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氣。

    自從這位公子被王爺帶回來后,就一直處于昏迷狀態。

    盡管王爺沒有過多詢問,但每天都會詢問公子是否蘇醒。

    王爺雖然言辭平靜,但從他每天堅持詢問的舉動可以看出他對這位公子非常關心。

    加之這位公子懷有身孕,小太監和王府一眾下人,自然而然地認為沈墨庭肚子里的孩子是函白騫的。

    因此,他們在日常照料上更加用心小心,根本不敢有絲毫怠慢。

    小太監放下銅盆,走到床前小心的詢問道:“公子,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沈墨庭睜著一雙死寂無波的眼睛,看向床邊站著的小太監:“這里是什么地方?”

    小太監一愣,接著恭敬地回道:“回公子,這里是晉王府。”

    沈墨庭聞言,本就蒼白的臉色一下子更蒼白了,淡漠的眼底卻彌漫上了一抹恨意,緊緊咬著牙關,聲音沙啞地說道:“函白騫在哪里?”

    “王爺在書房處理公事。”

    小太監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答道。

    這位公子懷的可是他們王爺唯一的子嗣,以后自然是貴不可言,小太監當然要小心伺候著,生怕他出了什么不好,自己也跟著遭殃。

    沈墨庭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恨意,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不動聲色的看著那小太監說道:“我有些口渴,你給我倒一杯水。”

    小太監趕忙答應了一聲,躬身退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端著走了回來。

    沈墨庭抬起手接過小太監手里的杯子,卻一個沒拿穩,杯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奴才該死,請公子恕罪。”

    小太監神色一慌,驚恐的跪在了地上,單薄的身影忍不住瑟瑟發抖著。

    沈墨庭趁著小太監不注意,撿起一塊杯子的碎片,牢牢攥在了手心里。

    做完這一切,他掀了掀纖薄的眼睫,蒼白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嗓音平淡無波地說道:“我沒事,你把這些收拾干凈就行。”

    小太監聞言,立時松了一口氣,跪趴在地,磕了一個極其響亮的響頭:“是公子,奴才這就收拾。”

    小太監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凈后,又重新給沈墨庭倒了一杯水。

    沈墨庭接過杯子輕輕抿了一口,便把杯子放下了,他撫摸著隆起的肚子,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溫柔:“我餓了,給我弄些吃的來。”

    小太監應了一聲“是”,便躬身退了出去。

    “孩子,爹爹會好好照顧你,絕對不會讓你有任何閃失。”

    沈墨庭唇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溫柔淺淡的笑,眼睛卻是通紅一片,淚水順著眼角緩緩流淌。

    他撫摸肚子的手掌忍不住顫抖著,嗓音干澀,輕聲呢喃道:“陳商衽,我好想你……”

    ……

    系統空間里,陳商衽凝視著懸浮在半空中的藍色屏幕,堅定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愿:“我希望返回原來的世界。”

    屏幕上顯示出一條信息:【很抱歉,宿主,原世界宿主的身體已經被銷毀,您已無法返回。】

    陳商衽臉色一沉,心中升起一股煩躁感:“系統,還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回到任務世界嗎?”

    【就目前已知的情況來看,系統無能為力。】

    陳商衽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焦躁不安的情緒,再次和系統交涉道:“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如果你不想這個世界崩壞的話,就讓我回去。不管是用積分交換也好,還是增加下一個世界的難度也好,只要能讓我回去,什么條件我都答應。”

    【非常抱歉,尊敬的宿主,系統確實無法解決當前的問題。

    目前,由于原因不明,任務世界的崩壞速度加快,世界意識已經陷入沉睡,系統無法與其進行溝通,因此無法打開通往任務世界的通道。

    此外,與宿主靈魂契合的唯一軀體已經被毀滅,因此宿主無法再進入任務世界。】

    陳商衽聞言,閉了閉眼睛,想起沈墨庭那雙失神的眸子,他強忍著心痛說道:“我的愛人還在那個世界里,我不能讓這個世界就這么毀掉。系統,幫我想想辦法,我一定要回到任務世界,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

    半空中的藍色屏幕,死一般的寂靜。

    陳商衽緊張的握緊了手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系統面板。

    終于,良久的死寂過后,系統屏幕閃了閃,緩緩浮現出了幾行字。

    【經過系統和主空間的溝通,系統可以借助主神空間的力量,幫助宿主返回任務世界。然而,由于宿主的軀體已經毀壞,系統無法為你憑空捏造出一具身體,所以宿主無法再以人類的形態回到任務世界。】

    陳商衽眉頭先是皺了一下,而后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只要能回到沈墨庭身邊,看著他安穩的生活著,他也就安心了。

    至于是什么樣子,他已經不在乎了,只要能陪著沈墨庭就好。

    陳商衽點頭答應下來后,系統面板上就出現了一行“傳送”的字樣。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眼前便一片黑暗。

    當陳商衽再次恢復意識時,只感到全身冰冷僵硬,骨頭仿佛被人擊碎,疼痛刻骨銘心。

    待他看清自己的情況時,立刻明白了為什么身體如此痛苦。

    他身上壓著一層碎石,碎石上又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完全掩蓋了他的身影。

    看來,他所穿越的這具身體已經死亡,所以他已經被埋葬了?

    陳商衽心頭一緊,努力掙扎著想要爬出碎石堆,然而當他抬起手時,卻發現了一只異常彎曲的黑色貓爪。

    他的動作一頓,心跳猛地加速了。

    當他忍著疼痛,依靠著彎曲的爪子掙扎著爬出碎石堆后,眉心不禁皺了起來。

    他現在寄居的這具軀體是一只黑貓的身體,只是這具身體似乎存在著不小的問題。

    只見它的尾巴光禿禿的,被烈火灼燒成了一塊塊,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彎曲和骨折,腹腔和后背軟塌塌地擠壓在一起,連呼吸都困難,可能還遭受過猛烈的打擊,所以脊椎骨才會折斷,腹腔才會變得一團糟。

    再看他剛剛躺著的地方,那是一座假山,假山附近鋪設著一層用于裝飾的碎石,而他剛剛就埋在那堆碎石下面。

    顯然,這具身體的主人遭受過虐待。

    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那個行兇者將原主埋在了假山碎石下面。

    “該死的,到底是什么畜生才能干出虐待動物這種事情。別讓我找到你,不然我一定加倍將原主遭受過的一切還給你,讓你也嘗一嘗被人虐待的滋味。”

    陳商衽憤怒地咒罵完畢,不忍再看這具身體,他將頭扭向一旁,呼喚起腦海中的系統。

    “系統,我現在這具身體完全無法活動,這怎么讓我完成任務?”

    【叮……系統將會幫助宿主修復受損的身體。

    由于這具身體并沒有設定任何劇情,因此宿主無需拘泥于原有的角色設定。

    如果宿主能夠完成這個世界的所有任務,那么宿主之前因人設崩壞而受到的懲罰也將會被抵消。

    此外,為了幫助宿主更好地完成任務,系統將賦予宿主口吐人言的技能,請宿主謹慎使用。】

    陳商衽聽了,嘴角先是忍不住一抽,這還真是簡單直白的技能名稱呢!

    【叮……系統修復中,修復完畢,祝宿主圓滿完成任務。】

    陳商衽聽著腦海中逐漸消失的系統音,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他稍微活動了一下剛剛修復完畢的身體,立刻開始在花園里轉悠起來。

    他現在的首要目標是弄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如何找到沈墨庭。

    他繞著花園走了一圈,找到了出去的路。

    穿過一個圓形拱門,眼前出現了一條長廊,陳商衽沿著長廊走過去,來到了一間屋子前。

    厚厚的棉布簾子將房門完全遮擋住,屋子里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陳商衽抬起頭四處觀察了一下,發現旁邊有一扇半開著的窗戶。

    他眨了眨碧綠色的貓眼,利用貓類天生的敏捷跳躍力,輕輕一跳就跳到了窗臺上。

    窗戶下面正好放著一張矮榻,上面有一個小木桌。

    陳商衽一躍跳到了木桌上,借此悄悄溜進了屋子。

    他腳下墊著厚厚的貓爪墊,走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床前正在交談的兩人根本沒有察覺到屋子里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第74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函白騫溫柔地注視著興雪佑,輕柔地按著他的腰,微微低頭,聲音溫柔地問道:“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興雪佑臉微紅,輕輕點頭,笑容乖巧而明媚地說道:“騫哥哥,我已經好多了,謝謝你!”

    函白騫輕笑一聲:“你我之間何須說謝。”

    言罷,他眼神意味深長的看著興雪佑的脖子,眼中充斥著不言而喻的念頭。

    興雪佑被他的眼神盯得臉頰發燙,心里卻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蜜。

    唇角微不可見的翹了翹,興雪佑眼底的得意神色越發濃厚。

    函白騫待他這么溫柔,心里一定是愛慘了他,不然函白騫也不會這么寵他。

    不管是他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就算是再難再貴重,函白騫也一定會給他弄來,這么肯花心思哄他開心,不是愛,又能是什么?

    興雪佑唇角翹了翹,臉上的表情也不由跟著變化了一下。

    能征服函白騫這么優質的攻,自然讓興雪佑心里產生了一種優越感,再次和函白騫說話的時候,語氣里難免帶上了一絲頤指氣使:“騫哥哥,這個院子實在是太小了,我想搬到你的院子里,和你住在一起。”

    實際上,興雪佑所居住的這座院子并不小。

    它是整座王府中除了晉王函白騫和晉王妃居住的正院之外,最大的一座院子。

    當時,興雪佑剛剛跟著函白騫回晉王府的時候,他本想直接住進晉王王妃的正院。

    然而,函白騫告訴他,想要辦一場盛大的婚禮,風風光光地娶他回府做王妃,到那時再讓他住進正院。

    興雪佑自然相信函白騫對他的感情,對他所說的話也是萬分信任。

    因此,他不情愿地住進了晉王府這座最偏遠的院子,也是晉王府唯一最大的院子。

    盡管函白騫派人對這座院子進行了重新修葺,擺設也都是最奢華貴重的,吃喝穿戴上更是沒有虧待過他,但是興雪佑心里仍然有一絲不滿。

    函白騫忙著去爭那座皇位,又因為種種顧慮,始終不能堂堂正正的娶他過門,而他也就只能無緣無份的跟在函白騫身邊。

    在這座院子里待的越久,興雪佑越能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到底有多尷尬。

    王府里的下人對他并不怎么尊重,甚至隱隱有一絲輕蔑。

    認為他只是函白騫的一個玩物,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函白騫丟棄。

    興雪佑雖然對那些下人間流傳的謠言嗤之以鼻,卻架不住那些言論,時不時的就會傳進他的耳朵里。

    聽得久了,興雪佑心里也不禁產生了一絲懷疑,懷疑函白騫這么久還不肯給他一個名分,是不是也將他視作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

    可是每當他這么想的時候,函白騫都會恰到其處的出現在他面前,溫柔小意的對待他,打消掉他心里那些胡思亂想的念頭。

    然而,居住在王府內卻沒有明確的身份,始終讓他感到不安。

    因此,他迫切地想盡辦法,以顯示他在函白騫心中的重要地位。

    搬進函白騫的院子與他同住,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可以有效地威懾那些下人,堵住他們聒噪的嘴巴。

    興雪佑抓著函白騫的胳膊輕晃,嗓音滿是哀求:“騫哥哥,好不好嘛,人家想要和你一起住,這樣我就能天天見到你了!”

    函白騫臉上溫柔的表情淡了淡,語氣卻帶著一抹深深的無奈:“雪佑,我不想辜負你的喜歡,所以我想風風光光的把你娶進門。可是你知道的,我如今的處境并不好!”

    說著,函白騫深深嘆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我沒有強大的母族,也并不得父皇的喜歡,其他的皇子又虎視眈眈的盯著我,一旦我有一絲錯處,他們就會像餓狼一樣撲上來,將我撕碎。”

    函白騫抓住興雪佑的手,緊緊攥在手心,表情充滿了痛苦和掙扎,眼神緊緊盯著興雪佑的雙眼,說道:“雪佑,并非是我不想給你名分,而是我不能。我做的事情是殺頭的大罪,萬一我失敗了,就會連累到你,我不想你有任何閃失,所以我不能給你任何名分。”

    他說著,伸手把興雪佑抱進了懷里,下巴擱在他頭頂,嗓音充滿了哀嘆,眼神卻出奇平靜地道:“雪佑,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等我登上了那個位置,我就八抬大轎,迎你做我的皇后。”

    興雪佑緊緊咬住下唇,眼中充滿了掙扎的神色。

    他看過原著,自然知道函白騫所說的話沒有摻假。

    函白騫的處境的確不是很好,他雖然是皇帝的第二子,生母卻只是一個小小的嬪妃,沒有強大的母家,也沒有厲害過人的手段,所以函白騫的生母早就不得皇帝寵愛了。

    如果不是因為命運眷顧,使函白騫得以降生,按照那個女人柔弱無能的性格,根本無法存活下來,說不定早就命喪黃泉了。

    在原著中,函白騫之所以性格喜怒無常、變化無常,是因為他從小就受到其他皇子的欺壓,唯一能依靠的生母又是一個只會哭泣的人,函白騫反而要保護她。

    為了在皇宮這個殘酷的環境中生存下來,以及經歷的種種不公平待遇,使函白騫逐漸養成了表面風光霽月、內心殘忍暴虐的性格。

    等到成年后,相對于那幾個在皇帝面前表現出功績,彼此之間存在矛盾的皇子們,函白騫顯得最為特殊。

    他并不貪圖權勢,也不會在皇帝面前過多展示自己,反而只對書法字畫等事物感興趣。

    人人只知道二皇子函白騫待人溫和有禮,是個風度翩翩的俊美公子。

    但是卻不知道在眾多皇子中,最渴望得到皇帝寶座的人就是他。

    正因為從小遭遇的一切,看慣了勾心斗角的函白騫,才會那么在意那個位置。

    為了得到權勢,函白騫根本就是不擇手段,造下了一樁又一樁的罪孽。

    可是自從遇到主角受以后,函白騫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開始為主角受改變做事的風格,手段也不再那么激烈和殘忍,也是因為主角受,他才會變成一個人人稱頌的好皇帝。

    想到這里,函白騫的臉色不禁陰沉了一瞬。

    如今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么主角受了,興雪佑就是他,他就是興雪佑。

    原著里的那個主角受可以幫助函白騫成為一個好皇帝,那么他也可以。

    興雪佑松開緊咬著的下唇,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著函白騫說道:“騫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

    函白騫看著他霧氣蒙蒙的眼睛,笑著揉了揉他的頭,嗓音溫柔地道:“沒關系的雪佑,我知道你只是太愛我了。”

    興雪佑聞言,唇邊露出一抹笑,再次撲進了函白騫的懷里。

    函白騫輕輕撫摸著興雪佑柔順漆黑的長發,眼中帶著一抹漫不經心。

    興雪佑在函白騫懷里待了一會兒,就抬起頭看著他,嘆了一口氣說道:“騫哥哥,我知道你是想給我最好的一切,可是在我心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我還是想和你住在一起,這樣我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了!”

    他臉上是乖巧又期盼的笑容,眼底卻帶著一絲算計。

    盡管他相信函白騫對他的感情,但出于長遠考慮,他不能袖手旁觀那些下人傳播的謠言繼續蔓延,否則即使他日后成為皇后,也難免會受到人們的議論,他可不想這輩子,還要做個被人指指點點的人物,

    函白騫溫柔一笑:“好……我也想每天都能看到雪佑。”

    聽著函白騫溫柔又肯定的回答,興雪佑甜甜一笑,微微昂起了頭。

    函白騫眼神不著痕跡的晦暗一瞬后,唇角噙著溫柔的淺笑,也跟著低下了頭。

    就在屋子里的溫度逐漸攀升的時候,屏風后卻突然傳來了一絲異響。

    函白騫立時變了臉色,眼神冰冷的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函白騫抬起手,在嘴唇前做了一個示意噤聲的手勢。

    然后,他放緩腳步,輕輕地走到了屏風前,接著一個閃身,迅速來到了屏風的后面。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屏風后面什么都沒有。

    函白騫皺起了眉頭,走到半開著的窗戶前,探頭往外看了一眼,卻只在覆蓋著一層薄薄細血的走廊上,看到一串小巧的梅花腳印。

    盯著那串綿延到庭院里的腳印看了半晌,函白騫逐漸放松了緊皺的眉頭,臉上重新換上一副溫柔的表情,回到了興雪佑面前,笑著對他說道:“沒什么事情,是你的貓回來了。”

    興雪佑聽了,臉上的表情卻僵硬了片刻,不自在的說道:“是……是小黑回來了?”

    函白騫就像是沒看到他僵硬的表情一樣,繼續笑著說道:“是啊,前些日子你還說他不見了,現在它自己回來了,你也就不用再擔心傷神了。”

    興雪佑僵硬地扯動了一下唇角,微笑著說道:“我曾以為它已經走丟了,現在它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這是怎么回事?那個畜生應該已經死了,怎么可能會回來?

    難道是其他相似的野貓?

    真是太可惡了,它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偏偏跑到他的房間里來。

    興雪佑悄悄地握緊了雙手,眼底浮現出一層陰郁的神色,指甲狠狠地刺破了掌心。

    第75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函白騫看著興雪佑變幻多端的表情,心中不由嗤笑了一聲。

    興雪佑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他自然早有耳聞,只不過是懶得理會罷了。

    這個人有點小聰明,心思也夠毒,但是他那一點不入流的手段和心計,在見慣了皇宮百般勾心斗角的函白騫看來,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之所以不予理會,只是想看看興雪佑還能給他添什么樂趣,可如今在看他的所作所為,當真是讓人嗤笑不已。

    不過是一件小事,就讓他失了分寸,這種目光短淺、愚蠢又惡毒的人,注定成不了什么氣候。

    興雪佑好不容易才壓下了心里的心慌,恢復到了先前的表情,拉住函白騫的手,不動聲色地轉換了話題:“騫哥哥,我現在就想搬到你的院子里,你覺得怎么樣啊?”

    函白騫溫柔的看了興雪佑一眼,揉了揉他的頭頂說道:“我先命人將院子收拾出來,這樣也好放你的東西,等收拾妥當了,你再搬過來吧。”

    興雪佑聽了,一臉乖巧地點了點頭,臉頰紅紅的撲進了函白騫懷里,手指有意無意地抓緊了他腰側的衣服。

    函白騫眼神暗了暗,嘴角卻有些輕蔑的勾了起來。

    雖然人愚蠢又惡毒,至少長得還不錯,也懂得花心思討他歡心。

    函白騫長臂一攬把興雪佑抱了起來,走向了床榻。

    送上門的東西,豈有不吃的道理。

    翌日,興雪佑在一群王府下人充滿探究的眼神注視下,忙著將聽雪院的東西搬到了函白騫的院子里。

    看著那些下人頻頻投來的目光,興雪佑高高的昂起了脖子,只覺得瞬間揚眉吐氣了。

    卻不知,他這番姿態在下人們看來,卻有些貽笑大方,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張牙舞爪的猴子。

    王爺帶回來了一個懷著身孕的公子,還將他安置在了王妃所住的正院,這件事情早就在下人堆里傳開了。

    興雪佑一進王府就擺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態,完全不屑于與一群下人為伍。

    待人做事更是堪稱吝嗇,空長了一副乖巧可愛的臉,私下里卻沒少打罵王府里的下人。

    又因為興雪佑沒名沒分的跟在函白騫身邊,所以下人們才會對他沒多少尊敬,時常在背地里議論他。

    函白騫帶了一個公子回來,根本沒有人告訴興雪佑這件事,他至今還蒙在鼓里,一直堅信自己會是函白騫唯一的王妃,以及未來的皇后。

    所以,無論興雪佑怎么努力,下人們都不會高看他一眼,甚至只會在背地里嘲笑他的所作所為。

    因為所有的下人都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等那位公子生下王爺嫡子,就算是為了孩子,王爺也一定會給那位公子一個名分。

    而興雪佑這個紙頭無名,紙為無姓的人,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罷了。

    下人們背地里的眉眼官司,興雪佑對此一無所知,依舊趾高氣揚地指揮著下人,將他的東西往函白騫的院子里搬。

    函白騫凝視著坐在上首的柔嬪,手指驀然握緊了手中的杯子,眼底情緒晦暗如墨:“母妃的意思是讓我將目前的差事讓給五弟。”

    眼角有著一層細紋,卻依舊擋不住清麗容顏的柔嬪,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哀嘆一聲說道:“騫兒啊,母妃也不想這么做。可是你五弟不成氣候,又無心學業,如今連個王妃都沒有娶,母妃實在是擔心他的以后!”

    柔嬪紅著一雙眼睛,臉上帶著深深的擔憂,期盼的看著函白騫說道:“騫兒啊,你如今已經成年,又在民間有著不小的名聲,也能在你父皇手底下討差事了。可你五弟不一樣,他一沒有名聲,二沒有什么建樹,旁的官家小姐根本看不上他,就連娶媳婦都難。”

    柔嬪說著,情不自禁地淚水涌上了眼眶。

    她已經四十多歲了,但臉上仍然保留著一絲難得的風情,猶如她的封號一樣,柔情似水,哭起來的時候更是梨花帶雨,嬌弱堪憐。

    皇帝也正是因為欣賞她這樣的容貌,才寵幸了她。

    柔嬪緊張地攥緊了手里的帕子,哭紅的一雙眼睛緊張又期盼的注視著函白騫,抽抽噎噎、哀求地說道:“騫兒,就當是母妃求你了,你把你的差事讓給你五弟吧。反正你本事大,這么個小差事你也看不上眼。”

    函白騫一直就那么靜靜的注視著柔嬪,眼睛毫無波瀾,端著杯子的手卻青筋直冒,險些將手中的杯子捏碎。

    從前是這樣,現在依舊如此。

    母妃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的付出和辛勞,她的眼里始終就只有五弟。

    “騫兒啊,不過是個小玩意兒,你讓給你弟弟又能怎么樣,你是兄長,要有當兄長的樣子。”

    “騫兒啊,你是當兄長的,怎么也不知道護著你弟弟點。”

    “騫兒啊,你怎么總和你弟弟爭,你是當兄長的,怎么一點兄長的樣子都沒有,如此小肚雞腸,爭強好勝,以后也難有建樹。”

    那一句句仿佛魔咒一般的呼喚,縈繞在腦海里,讓函白騫的腦袋忍不住抽痛了起來。

    他緊緊抿著唇,本以為心臟已經平靜無波,但此刻卻感到一陣陣的疼痛,胸口的壓抑感讓他有些呼吸困難。

    函白騫有時候真的很想問問母妃,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

    從前母妃未封嬪的時候,一直是他們兩個人相依為命,為了母妃不被人欺辱,他拼了命的活著,拼命在父皇面前討巧賣乖,討好著皇宮里的每一個人,用他小小的肩膀保護著只會哭泣的母妃。

    然而,自從母妃被封為嬪妃,并生下了五弟,她就不再是他的母妃了。

    她只關注五弟,擔心他是否受到欺負,擔心他的學業,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卻從未關心過他。

    母妃看不到他因為第一次得到父皇賞賜的生辰禮物而歡喜的表情,也看不到他因為保護弟弟而被三皇兄打紅的臉頰。

    母妃總是說他和弟弟爭,卻忘記了她自己從來就沒有公平的對待他。

    柔嬪看著函白騫始終不發一言,便小心緊張地喚道:“騫兒,你考慮好了嗎?”

    函白騫抬起半垂著的頭,看向柔嬪,盯著她因為緊張緊攥在一起的手心,唇邊露出一抹溫和淺淡的笑容:“這差事不是想讓就讓的,母妃若是真的擔心五皇弟,不若去前政殿求求父皇。”

    柔嬪聞言,忍不住皺起了黛眉。

    她當然求過皇帝,只是皇帝并不將她的請求看在眼里,甚至嚴厲地呵斥了她。

    柔嬪沒有辦法,這才求到了函白騫的面前,卻沒想到連他都是這幅姿態。

    “騫兒,你五弟如今還未封王,在你父皇面前又不得臉,這以后可怎么辦,你不能不管你弟弟啊。”

    柔嬪下意識哭著說道。

    她以為函白騫依舊是那個她掉幾滴眼淚,便會揚言要保護自己的小孩。

    卻忘了如今的函白騫,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會再心疼她掉的那些眼淚,對她所說的話更是無動于衷。

    函白騫聽著柔嬪如泣如訴的哭聲,心里只覺得厭煩:“母親在我面前哭訴又有何用,不若去父皇面前多哭哭,興許父皇一心軟,便給五皇弟找個差事。”

    柔嬪的哭聲一頓,眼神詫異的看著函白騫,不可置信地道:“騫兒,你怎么能這么說母妃?”

    函白騫掀了掀眼皮,姿態閑適的放下杯子,理了理袍角站了起來:“母妃,我說的是事實,掌管這天下的人是父皇,你來求我也沒有用。”

    柔嬪張了張唇,像是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了一般,柔弱地道:“可是……可是你父皇不同意呀,所以我才想讓你去跟你父皇說,把你的差事讓給你五弟。”

    函白騫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諷刺的笑,眼神淡淡的看著柔嬪:“母妃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王爺,又能有多大的話語權。而且父皇親自把差事給了我,我卻說要讓給五皇弟,母妃難道就不怕父皇將罪于我嗎?”

    柔嬪越發捏緊了手中帕子,柔弱天真地說道:“不會的,你可是他的兒子,他怎么會將罪于你。”

    函白騫這次是真的連表情都欠奉了:“五皇弟也是父皇的兒子,那母妃又在怕什么呢?母妃說五皇弟娶不到妻子,可是母妃但凡把眼光放低一些,五皇弟的孩子,現如今說不定都會走路了。”

    他說著,眼神冷冷的看向了柔嬪,聲音辨不出喜怒地說道:“還有……母妃是不是忘了,我如今也未娶王妃。”

    柔嬪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忽然有些訕訕然了起來:“騫兒,你五皇弟和你不同,他……”

    函白騫直接抬手打斷了柔嬪,眼中無波無瀾,語氣也甚是平靜:“我們都是你的孩子,又有什么不同,難道就因為我懂事的早,就要被母妃忽略嗎?從前我被皇兄他們欺辱,被他們按在雪地里打的時候,我也好想母妃能夠保護我。哪怕母妃能夠看到我身上受的傷,過問我一聲,我也知足了。”

    柔嬪愣愣地注視著函白騫,片刻間忘卻了哭泣,良久才恢復過來,站起身來緊緊握住他的手,急切地解釋道:“騫兒,母妃并非有意忽視你,只是……只是當時你父皇不管我們,我太難過了,才會整日以淚洗面,母親并非不愛你。”

    函白騫輕笑一聲,眼底卻沒什么波瀾:“如今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母妃……我已經長大了。”

    柔嬪的身子晃了晃,眼睛里頃刻間盈滿了淚水,張了張唇,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此刻所有的言辭都像是蒼白的辯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函白騫如今已經徹底心死了,他不會在祈求母妃的疼愛和關注,她的眼淚也不能再打動他半分。

    深深看了柔嬪一眼后,函白騫恭敬有余,親近不足地說道:“母妃若沒有其他的事,我便告退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了柔嬪居住的寢宮,無論柔嬪如何呼喚,他都沒有回頭。

    第76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離開皇宮,函白騫帶著滿身陰郁回了晉王府,卻在書房門口看到了王府管家劉伯。

    函白騫皺起了眉,沉聲問道:“什么事?”

    劉伯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猶豫了一會兒,遲疑地上前說道:“王爺,您帶回來的那位公子昨天醒了,今天他一直鬧著要見您。”

    函白騫思索了片刻,默不作聲的轉身去了幽蘭苑。

    他剛剛進入院子,就看到沈墨庭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樹下,溫柔地撫摸著高高挺起的肚子。

    他穿著一身淡綠色錦袍,身上披著毛絨披風,黑發披散著,只用一根紅色綢帶綁住垂在身后。

    這幅美人賞梅圖立刻深深地吸引了函白騫的目光,內心中彌漫的怒火,頓時消弭于無形。

    “你的身體才剛好,要好好靜養。”

    函白騫說著,嘴角噙著溫柔的笑,走到沈墨庭身旁,擔憂的看著他:“雪天路滑,怎么也不見有人在你身旁伺候,這院里的下人真是該罰。”

    沈墨庭自從聽到函白騫的聲音以后,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說道:“我母親和嫂嫂她們在哪里?”

    函白騫臉色未變,笑容依舊溫和淺淡的說道:“他們都很好,我將他們安置在了別處,命人好生照料著,你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

    沈墨庭藏在披風下的手掌緊了緊:“我要見他們,我母親嫂嫂,還有我大哥和侄兒,一個人都不能少。”

    函白騫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這么說一樣,點頭說道:“自然沒問題,只是你如今身體才剛剛好起來,不宜勞累。等你把身體養好,我就帶你去見他們。”

    沈墨庭驀然冷了臉色,看著函白騫咬牙說道:“我現在就要見我的家人,不確定他們是否安全,那我也不會獨活。”

    函白騫注視著他,聲音冷肅地說道:“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是你懷著的孩子不能留。”

    他表情淡漠,看不出先前柔情的痕跡,看著沈墨庭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壓迫感:“我未來的王妃,不能懷著別人的孩子嫁給我。”

    沈墨庭下意識伸手護住了肚子,感受著手掌下輕輕跳動著的脈搏,他垂下眉眼淡淡說道:“男子懷孕本就不易,如今我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這個孩子只能生下來。”

    函白騫眉頭輕蹙,臉色陰沉的看著他。

    沈墨庭撫摸著肚子說道:“我可不想一尸兩命,所以我會生下這個孩子,但是以后我不會把他養在身邊,王爺隨意找個地方把他送走就是。”

    函白騫聞言,淺笑一聲,眼中帶著一絲探究:“剛才我看你還是一副溫柔的樣子,怎么現在提到這個孩子,卻變得如此冷漠。”

    沈墨庭抬起頭看向函白騫,寒聲說道:“我當然希望留下這個孩子,只是我知道你根本不會同意。所以只要你讓我生下他,保住他的性命,你可以把他送到任何地方,我都不會過問,而我也會忠心于你,老老實實的待在你身邊。”

    函白騫松開緊皺著的眉頭,臉上重新換上那副無可挑剔的溫潤公子模樣,抬手輕撫著沈墨庭的臉,輕輕勾起了唇角:“你這張臉變得可真是快,不過我就喜歡你這副狡猾的模樣!”

    他說著,微微低頭湊近了沈墨庭,卻被沈墨庭側頭躲開了。

    函白騫笑容不變,眼神卻暗了下來。

    沈墨庭掐緊手心,緊盯著函白騫的眼睛說道:“我相公才剛死,如今我尚在孝期中。王爺也不想云雨之時,我嘴里叫的卻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吧?”

    函白騫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陰沉下來,冷笑了一聲:“我喜歡你聰明的模樣,卻不喜歡你把手段用在我身上。”

    話雖如此,卻到底沒有了和沈墨庭親熱的心思,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函白騫甩袖便朝著院外走去。

    沈墨庭看著他即將踏出院子的身影,提高了一些聲音說道:“你答應讓我見母親和嫂嫂他們的。”

    函白騫頓住腳步,微微側身看著沈墨庭說道:“明日,你就能見到他們了。”

    言罷,大步離去。

    直到看不到函白騫的身影,沈墨庭才忍不住彎腰干嘔一聲,抬手用力擦拭著函白騫剛剛觸碰過的臉側。

    若非不是顧全尚不知安危如何的母親他們,以及肚子里的孩子,沈墨庭恨不得立刻和函白騫同歸于盡。

    臉頰因為用力擦拭而開始泛紅,同時帶著一絲刺疼。

    眼看著那塊皮膚即將破皮,可沈墨庭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仿佛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喵!”

    沈墨庭的動作突然停頓下來,他扭頭望向院子,發現一只雙眼碧綠、全身漆黑的小奶貓不知何時出現在那里。

    那只黑貓只有巴掌大小,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仿佛還沒有一旁未曾清掃的白雪高,顯然是一只剛剛滿月的小貓。

    沈墨庭一時忘了反應,那只小黑貓卻一點也不怕生,湊到他身邊,高高昂著腦袋,依戀地蹭著他的腳踝。

    縱然心中有再多怒火,沈墨庭也不舍得對著這么個小東西發火,輕輕抬腳踢了踢他,對著小黑貓說道:“我這里沒吃的給你,你去別的地方找一找吧。”

    小黑貓卻沒有離開,繞著沈墨庭的腿邊走了一圈后,蹲在他面前,張開嘴沖著他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

    沈墨庭不由心里軟了軟,扶著一旁的梅花樹,小心地蹲了下來,試探性的抬手,揉了揉小黑貓的腦袋:“我真的沒有吃的給你,你要是餓了,就去外面找找看有沒有吃的,不過要小心,別被這里的下人抓到。”

    說完,他便想把手收回來,誰知道他的手掌剛剛抬起,那小黑貓卻伸著脖子湊了過來,拱著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沈墨庭露出一抹極淺極淡的笑容,點著那小黑貓的鼻子說道:“看來你不是餓了,是想賴上我!”

    像是應和他的話語一般,小黑貓“喵嗚”叫了一聲。

    沈墨庭彎了彎眼睛,抬手把這只纏人的小黑貓抱了起來:“既然如此,那就陪我待一會兒吧。”

    屋內燃燒著銀絲炭,一點寒冷也感受不到。

    沈墨庭將小黑貓放置于窗前的矮榻上,然后坐在旁邊,微笑著伸出手指揉捏著小黑貓的肚皮,看著他的肚子感嘆道:“沒想到你是一只小公貓啊!”

    話一說出口,沈墨庭立刻發現,原本一臉享受的小黑貓仿佛受到了驚嚇,瞪大了一雙貓眼,爬起身子竄到了角落,豎起耳朵注視著他。

    沈墨庭看著這一幕,瞬間發出一聲輕笑:“原來你還會害羞啊,真是一只通人性的貓!”

    小黑貓把頭埋進爪子里,害羞一般地叫了一聲。

    沈墨庭看著這一幕,只覺得有趣極了,心情都跟著好了不少。

    “知道你害羞,我不說了。”

    沈墨庭眉眼彎彎地沖著角落里縮成毛團子的小家伙招了招手:“我這里有一點點心,你要吃嗎?”

    不知道是不是美食誘惑起了作用,小黑貓果然抬起了頭,看了他一眼,而后一步三停頓地走了過來。

    等小黑貓走到他手邊,沈墨庭伸手就把他抱了起來,嘴唇在小黑貓的腦袋上響亮的親了一口:“你真的好可愛,還這么通人性,我真想把你養在身邊!只是我如今自身都難保,更不可能保護你了。”

    小黑貓睜著一雙碧綠貓瞳,直勾勾的看著他,綿長的叫了一聲,像是在安慰他一樣。

    沈墨庭又在小黑貓的腦袋上親了一口,而后便把他放在自己腿上,輕柔的撫著小黑貓的后背,給他梳理著毛發。

    “你和我一樣,都是寄住在別人的屋檐下,只是你來去自由,我卻身不由己,為了我想守護的一切,還要和殺夫仇人曲意逢迎。”

    沈墨庭說著,眼神有些眼神怔愣,回想起邊城小院里的一幕幕,他的眼睛忍不住開始泛紅,淚珠順著眼角滾滾滑落。

    “陳商衽……”

    沈墨庭閉了閉眼睛,喃喃說道:“我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孩子的。”

    小黑貓定定地看著沈墨庭,然后低下頭,舔舐掉滴落在他虎口上的眼淚,側著腦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感受到掌心柔軟的觸感,沈墨庭漸漸回過了神,看著那小小的黑團子,他努力彎起唇角說道:“我沒事,就算是為了這個孩子,我也一定會好好活著。”

    他的手輕輕撫著隆起的肚子,眼中充斥著數不盡的溫柔。

    “喵!”

    小黑貓伸著腦袋蹭了蹭沈墨庭的肚子,而他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有所感應一樣,輕輕踢了踢小腳。

    沈墨庭驚訝地彎了彎唇,笑著說道:“這個孩子還是第一次有這么大動靜,看來他也很喜歡你呢!”

    小黑貓先是身子僵硬了一下,而后才驕傲的昂著腦袋,高亢地叫了一聲。

    “喵~”

    沈墨庭伸出手,點了點小黑貓毛茸茸的腦袋,低眉含笑地道:“瞧瞧你,尾巴都翹上天了!”

    小黑貓伸展了一下四肢,再次發出了一聲叫喚,雀躍地搖動著尾巴。

    沈墨庭的嘴角微微上揚著,手掌輕輕安撫著今日格外活躍的肚子,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小黑貓。

    第77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翌日,連續下了幾天的細雪終于停了下來。

    天氣難得晴朗,沈墨庭抱著小黑貓坐在長廊屋檐下,欣賞著院內的雪景。

    “沈公子,王爺請您去前廳。”

    院外走進來一個藍袍小太監,微彎著腰,恭敬的說道。

    沈墨庭輕輕撫摸著懷中小黑貓的后背,眼神深邃地道:“我知道了。”

    說完,他便扶著肚子艱難的站了起來。

    廊下的小太監見了,趕忙快步走過來扶住了沈墨庭:“沈公子,奴才扶您過去。”

    沈墨庭略略有些不適的動了動胳膊,卻并沒有拒絕小太監的攙扶。

    雖然雪已經停了,可去前廳這一路上,還有許多地方的積雪沒有來得及清掃。

    如今他行動越來越不便,有人能在一旁扶著他,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沈墨庭攏了攏披風,由著小太監扶著他出了院子。

    小黑貓亦步亦趨的跟在兩人身后,沿路留下了一串梅花腳印。

    晉王府的前廳和后院之間,中間隔著一座花園。若想前往王府前廳,必須先穿過花園。

    當沈墨庭和小太監走進花園時,卻意外地遇見了一位身穿紅衣、頭戴紫金發冠、身披雪白披風的少年。

    那紅衣少年看見沈墨庭和小太監兩人,頓時震驚地瞪大了眼眸,厲聲說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興雪佑的胸膛憤怒地起伏著,眼中透露出被欺騙后的惱怒。

    他看著不遠處的人,差點把一口牙咬碎。

    那挺著大肚子的男人身邊伺候的太監,穿著王服下人才會有的服飾,而他們所行來的方向,正是晉王王妃本該居住的幽蘭苑。

    一切都不用明說,仿佛就已經昭然若揭。

    興雪佑大步流星的走到沈墨庭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個死肥豬,怎么會在晉王府,說……你是不是勾引了騫哥哥。”

    沈墨庭眼神淡淡地看著面前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少年,啟唇譏諷道:“眼睛不用,可以讓給那些需要的人,像你這種長了眼睛卻像沒長一樣,還不如瞎子有用。”

    興雪佑伸出手指著沈墨庭,指尖氣到忍不住發抖:“你敢罵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居然敢罵我。”

    沈墨庭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眸,微揚唇角,冷笑一聲說道:“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不過是一只忘記拴繩子的瘋狗罷了。”

    興雪佑聽了,頓時氣的臉色紫紅,高高揚起了手掌:“我要打死你這個狐貍精。”

    眼看那巴掌就要落在他臉上,沈墨庭慢慢掏出了衣袖里藏著的碎瓷片。

    就在這危急時刻,一旁扶著沈墨庭的小太監突然側身擋在了他的面前。

    興雪佑的手掌啪的一聲落在了小太監的臉上,小太監的臉頰瞬間鼓起了一個明顯的紅掌印。

    小太監卻連疼都不敢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深深叩首道:“雪佑公子,這位沈公子是王爺帶回來的人,不容有所閃失,還請沈公子手下留情。若您有什么不痛快,就朝小的發落吧。”

    沈墨庭看著地上跪著的小太監,眼底深處浮現出一抹復雜,最終又被他盡數隱去。

    “狗奴才你敢攔我,我要和騫哥哥說,讓他把你千刀萬剮。”

    興雪佑氣得失去了理智,不停用腳踹著地上的小太監,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罵著。

    小太監跪在原地,動都未動,只默默咬牙忍受著興雪佑的毆打和謾罵。

    興雪佑一腳踹在小太監的肩膀上,因為慣性,小太監頓時身子一歪,腦袋磕在了一旁的假山石上,額頭登時就見了血。

    “你個不懂尊卑的狗奴才,今日我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興雪佑原本溫順可愛的外貌,因為憤怒變得面目猙獰可怖,完全毀掉了他原本好看的長相。

    他一邊辱罵著,一邊抬起腿,打算踢那個小太監。

    小太監緊緊地睜著一雙被鮮血糊住的眼睛,眼神充滿驚恐地注視著興雪佑。

    “給我住手!”

    沈墨庭冷冷出聲說道。

    興雪佑抬腿的動作一頓,扭頭看向沈墨庭,冷笑著說道:“怎么,你想給這個狗奴才出頭?”

    沈墨庭眼神冰冷的回望著他,淡淡的說道:“我只不過是不想看一只瘋狗發瘋,至于其他的和我沒關系。”

    興雪佑陰沉著臉色,聲音尖銳地道:“你這個賤人給我住嘴,都是因為你勾引了騫哥哥,所以他才會那么久都不來看我。”

    他咬著后槽牙,仿佛已經認定了這就是事實,大步流星的朝著沈墨庭沖了過去。

    “都是因為有你這個賤人,騫哥哥才不肯封我做王妃,這一切都要怪你,都是你這個狐貍精的錯。”

    興雪佑伸出雙手,突然向沈墨庭推去,本意是想將沈墨庭推倒,以緩解內心的憤怒。

    然而,此時一道黑影突然出現,一只爪子猛地抓在了興雪佑的手背上。

    “啊啊啊!”

    興雪佑捂住了手背上那幾道深深的抓痕,發出了凄厲的慘叫。

    他眼神驚恐的看著雪地里,后背弓起,毛發根根豎立的黑貓,后退著說道:“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那只黑貓的樣子,興雪佑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先前被他生生打死的那只貓。

    “不……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怎么可能還活著。”

    興雪佑喃喃說著,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驟然從驚恐中回過了神:“那個畜生已經死了,你根本不可能是他。”

    他緊緊咬著顫抖的下唇,目光注視著雪地中保護著沈墨庭的黑貓,以及黑貓前爪上那唯一的一點白色毛,眼中充滿了驚疑和不確定。

    怎么會這么像?這個畜生為什么和他先前打死的那只貓那么像?

    經歷過穿越重生的興雪佑,實際上已經不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了。

    他甚至有些相信這世間存在著鬼神,否則他也不會從現代世界穿越到一本書中的世界。

    因此,當他看到那只與他打死的貓如此相似的黑貓時,他的內心才會感到如此恐懼。

    “喵!”

    小黑貓弓起后背,碧綠雙瞳幽深地注視著興雪佑。

    明明那雙綠色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緒,然而興雪佑卻從那雙眼睛中察覺到了一絲殺意。

    身子沒由來的抖了抖,興雪佑瞬間忘了收拾沈墨庭的事情,捂著手背轉身跑走了。

    沈墨庭看著興雪佑倉皇逃走的身影,不由蹙了蹙眉頭。

    剛剛這少年還一臉憤怒,恨不得將他抽筋活剝了,現在怎么一聲不吭的跑走了?

    “沈公子,你沒事吧?”

    小太監捂著鮮血淋漓的額頭,緊張的朝著沈墨庭問道。

    “我沒事!倒是你怎么樣了?”

    小太監頓時松了一口氣,而后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笑著說道:“奴才早就習慣了,這點傷不礙事,回去敷點藥就行了。”

    沈墨庭看著他還在不斷往外冒血的額頭,嘆了一口氣說:“重新找個人扶我去前廳,你先回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小太監愣了一下,遲疑著說道:“可是留下沈公子一個人在此等候,恐怕有些不妥當,奴才還是先送你去前廳吧。”

    小太監沒有說完的是,他擔心興雪佑會再次回來找沈墨庭的麻煩。

    沈公子可是懷著他們家王爺的孩子,如果出了什么差錯,他這條小命也就不保了。

    沈墨庭雖然不知道小太監心里的擔憂,卻也猜到了一點兒。

    他微蹙著眉,淡淡說道:“我想他應該不會回來了!我去那邊的亭子里等著,你重新找個人帶我去前廳,這樣你也能好好處理一下傷口。”

    小太監眼神猶疑了一下,也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現在他滿頭是血,又渾身臟污,這副樣子出現在王爺面前,說不定會惹王爺不快。

    小太監一瘸一拐地扶著沈墨庭走到了亭子里,看著他在石椅上坐好,這才轉身離開尋人去了。

    沈墨庭注視著小太監離去的身影,然后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腳邊。

    先前一臉兇像鋒芒畢露的小黑貓,如今又恢復到了那副乖乖巧巧的模樣,一臉人畜無害的睜著一雙碧綠眼睛,沖著他奶聲奶氣的叫喚著。

    沈墨庭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一聲,伸手把小黑貓抱到了膝上,伸手揉著他毛茸茸的腦袋說道:“謝謝你保護了我!”

    “喵~~”

    小黑貓昂著脖子叫了一聲,然后低下腦袋,舔了舔沈墨庭的指尖。

    沈墨庭看著小黑貓的舉動,心頭不由暖了暖。

    他剛才與興雪佑爭鋒相對,其實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函白騫的底線。

    看到興雪佑的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興雪佑華麗張揚的穿著,以及不由自主散發出來的媚態。

    稍加思索,他就猜出了興雪佑的身份。

    一大清早出現在晉王府,又沒有任何人陪同,如此來去自由無人管束,也就只有函白騫的男寵了。

    函白騫對他似乎有些興趣,在完全沒有得到他以前,也愿意為他做出一些讓步,滿足他的一些要求。

    然而,沈墨庭并不清楚這種讓步能達到何種程度。因此,他想通過函白騫的男寵來測試一下函白騫對他的底線在哪里。

    在做這么危險的事情時,他已經做好了會受傷的準備,藏在披風下的手,其實早就護住了肚子。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小太監會出來替他擋下那一巴掌,而這只黑貓,也在關鍵時候沖出來保護了他。

    第78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小黑貓伸出脖子,用腦袋輕輕蹭了蹭沈墨庭的掌心,這個動作充滿了依戀和安撫。

    “謝謝你小家伙!”

    沈墨庭揉了揉小黑貓的腦袋,嘴角微微揚了起來:“感覺真的很神奇,有你這個小家伙在,我竟然莫名覺得安心。感覺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會害怕任何事了,心中仿佛生出了無限勇氣。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陳商衽!”

    “喵!”

    小黑貓回應一般叫了一聲,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沈墨庭,瞳孔里閃爍著不知名的情緒。

    沈墨庭自己說完都覺得好笑不已,他抬起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小黑貓的下巴,自嘲地說道:“你不過只是一只小貓而已,怎么會和他像呢?我大概是魔怔了,竟然會把你當成陳商衽。”

    小黑貓眨了眨眼睛,小小的身子爬到桌子上,努力伸著脖子,舔了舔沈墨庭的下巴。

    感受到下巴上的濕潤,沈墨庭輕笑了一聲,伸手把小黑貓抱進了懷里,摸索著他的后背說道:“我知道你在關心我。沒關系的,我還要為陳商衽報仇。所以我絕不會這么輕易就服輸。無論前路有多么困難,花多少時間,我都要達成我的目的——殺了函白騫。”

    沈墨庭唇畔帶著一絲淺笑,聲音辨不出喜怒,卻帶著一股任誰也無法摧毀的堅定和認真。

    小黑貓注視著沈墨庭,他的眼睛深邃明亮,瞳孔中映射出沈墨庭的身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和擔憂。

    “喵!”

    小黑貓低下頭,用毛茸茸的臉頰輕輕蹭著沈墨庭的肚子,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呼嚕聲,仿佛在表達:“我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沈墨庭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扭頭看向覆蓋著潔白細雪的屋頂,以及湛藍晴朗的天空,心中默默念道:“陳商衽,你放心,不管用什么辦法,我都會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一個藍袍小太監站在亭子外,恭敬地說道:“沈公子,請讓奴才帶您去前廳。”

    沈墨庭收斂情緒,站起身來,說道:“我們走吧。”

    小太監攙扶著沈墨庭,走到王府前廳時,就看見王府管家劉伯站在門前等候著。

    “你先下去,沈公子就交給我吧。”

    劉伯沖著小太監揮了揮手,伸手扶住了沈墨庭,帶著他入了前廳。

    沈墨庭剛剛跟著管家走進前廳,就發現函白騫坐在上首,而他的身旁坐著幾個他非常熟悉的人。

    幾雙眼睛對上的剎那,沈墨庭立刻就紅了眼睛,他推開管家的攙扶,快步走到了沈夫人面前,握住沈夫人急切伸過來的手掌,哽咽地喊道:“母親……”

    話未說完,音調就顫抖的不成樣子,強忍著的淚水瞬間順著眼角滑落,最后就像是決堤的河水,止也止不住。

    沈墨庭打量著沈夫人,急切的詢問道:“母親,你們沒事吧,有沒有受什么傷?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

    沈夫人眼中充滿了淚水,雙唇顫抖著,緊緊握住沈墨庭的手,逐一回答他的問題。

    “我和你嫂嫂被他們帶走以后,就關在一間屋子里,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倒沒受什么罪。你大哥侄兒他們也好好的,你不用擔心。倒是你,運雅這些日子你還好嗎?有沒有受什么委屈?”

    沈夫人強忍著哽咽,心痛地注視著沈墨庭消瘦的臉頰和因為身體瘦弱而顯得更加突出的肚子。

    她伸出雙手,仿佛撫慰年幼時的沈墨庭一樣,將他摟入懷中,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母親都知道了,我可憐的孩子,一切都會沒事的。商衽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副樣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沈夫人說著,人已經泣不成聲。

    她摟著沈墨的雙手很緊很緊,仿佛帶著某種難以抑制的情緒。

    那雙在流放路上都沒有染上半分陰暗情緒的眼睛里,此時充斥著極度的不甘和怨恨。

    “運雅,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母親知道你最為聰慧,一定不甘心就這么茍且偷生,可是,活著才有希望,好好活著,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沈夫人牢牢望著沈墨庭的雙眼,用極低的聲音,在他的耳旁殷殷囑咐著。

    沈墨庭眼眶通紅地回望著沈夫人,神情堅定的點了點頭。

    他當然會好好活著,他不但要活著,還要讓那些惡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沈墨庭微微上揚著唇角,抓住沈夫人的手,借著披風的遮擋,伸出指尖在沈夫人掌心寫下了幾行字。

    沈夫人眸子睜大了一瞬后,又立刻收斂了情緒,恢復平靜,微不可查地輕輕頷了頷首。

    母子兩人敘完舊后,沈墨庭又看向端坐在上首的函白騫,臉上的表情淡了幾分,垂著眸子說道:“我想和我母親嫂嫂他們單獨說一會兒話,王爺可否避讓片刻。”

    函白騫抬頭看了沈墨庭一眼,輕輕勾著唇角,溫和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去書房處理公事,等你與家人敘完舊后,我親自送你回幽蘭苑。”

    這次,沈墨庭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拒絕函白騫的親近之意。

    函白騫見此,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許,溫和有禮的沖著沈夫人點頭示意了一下,才帶著前廳伺候的下人走了出去。

    “你這般與他說話,是否會惹怒他?”

    這個他是誰,沈夫人沒有明說,可在場的三人卻都明白他說的是誰。

    沈墨庭笑了笑,安撫地道:“母親不用擔憂,我自有分寸。”

    沈夫人聞言,只得暫時壓下心中的擔憂。

    沈墨庭安撫完沈夫人,就看向一旁站著的林宛念,眼含愧疚地道:“嫂嫂這些日子可還好?”

    林宛念眼中泛淚地看著沈墨庭,笑著回道:“我們都過得很好,現在我們一日三餐都有人伺候,住的地方也不小,過得自在的很。運雅,你不用擔心我們。”

    林宛念看著沈墨庭短短幾日就變得尖尖的下巴,以及那雙透著疲憊的眼睛,心中也是痛心不已。

    沈家剛剛抄家流放的時候,即便是流放路上再苦再難,沈墨庭身上還能看到一絲少年氣,和陳商衽在一起后,沈墨庭更是恢復了從前的性子,被陳商衽縱容的越來越驕縱。

    可是,如今在看沈墨庭,他身上哪里還有什么少年氣,從前絕麗張揚的眉眼,也變得越來越冷硬,仿佛一夕之間就從少年,變成了一個男人。

    林宛念和沈彥馳是少年夫妻,自然從小就與沈墨庭相識,又加之沈墨庭和沈彥馳相差頗大,林宛念嫁進沈家后,幾乎是看著沈墨庭從舞勺之年,長到了弱冠。

    如今看著沈墨庭滿含疲憊的雙眼,林宛念又怎能不心痛,那可是她當成親弟弟疼的小叔子啊!

    “運雅,我們都很好。倒是你要照顧好自己,如今的你可不是一個人,就算是為了孩子,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林宛念強忍著流淚的沖動,看著沈墨庭,殷切叮囑著。

    沈墨庭放緩了表情,胸膛里那顆被層層堅冰包裹著的心,也只有在這些疼愛他的家人面前,才能感到一絲溫暖。

    “嫂嫂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也要好好保護自己,安心呆著就好,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恢復自由的。”

    沈墨庭神情冷硬,語氣堅定地說道。

    林宛念和沈夫人聽了,心里卻只升起無限擔憂。

    沈墨庭注視著她們憂慮的表情,輕輕地撫摸著隆起的肚子,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對林宛念和沈夫人說:“母親、嫂嫂,最近我感覺到他經常在我肚子里動,不時會踢我一腳,這種感覺真的很新奇!”

    沈夫人和林宛念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

    突然想到了什么,沈夫人緊張地看著沈墨庭囑咐道:“七個月了,這個反應是正常的。你切記莫擾他,小心臍帶纏住脖子,隨他怎么動都行。”

    沈墨庭神情一凜,連忙點頭答應了一聲。

    沈夫人看他聽進心里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氣,而后眼神移向沈墨庭的肚子,笑著說道:“母親知道,最在意這個孩子的人就是你。為了保下他,你應該費盡了心思吧!”

    說著,沈夫人的眼眶又不禁紅了,看著沈墨庭的目光中滿含著心疼。

    這座王府不吐骨頭,也不知道運雅是如何在這里生活下去的。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他又費了多少心思!

    沈夫人握緊掌心,身體因為憤怒止不住的顫抖著,她第一次想要不顧儀態,扯著嗓子叫罵一番。

    上天實在是不公平,沈家忠肝義膽,為國為民,卻因為皇帝的無端猜忌,滿門抄家流放,百年世家毀于一旦。

    當他們費盡心思放下了仇恨和憤怒,準備在定慶城好好生活下去,卻又遇到了函白騫。

    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函白騫用手段壓迫他們,用卑劣的手段將他們全家帶到了京城,現在又要以他們的性命為威脅,逼迫沈墨庭委身于他。

    明明他們只是想要好好生活,什么都不求,可是厄運還是會找上他們。

    這一切就仿佛是一個無法解開的困境,如同一個不斷重復的詛咒。

    第79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沈墨庭注視著沈夫人微微顫抖的肩膀,走上前輕輕攬住了她,無奈地沖著她笑了笑:“母親剛才還要我看開,如今怎么自己先哭了起來!”

    沈夫人停頓了片刻,抬起手擦了擦淚,回頭看著沈墨庭,笑著說道:“運雅看錯了,剛剛不過是被灰塵迷了眼睛,現在已經沒事了。”

    這府內每天都有人打掃,無論是多么細微的角落,都不可能存在灰塵。

    沈墨庭注視著沈夫人紅腫的眼角,并沒有揭穿她的謊言。

    這次的相見萬分珍貴,沈墨庭當然不想把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傷春悲秋上。

    沈墨庭向沈夫人和林宛念示意,說道:“母親、嫂嫂,請你們靠近一些,我有一些話想對你們說。”

    沈夫人和林宛念對視了一下,然后緩緩地走到沈墨庭身旁。

    沈墨庭壓低聲音,湊近沈夫人和林宛念的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母親和嫂嫂記住了嗎?”

    沈墨庭眼含擔憂,輕聲問道。

    林宛念和沈夫人同時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我們都記在心里,絕對不會忘了。”

    沈墨庭注視著沈夫人和林宛念那認真的表情,微微地揚起嘴角,輕輕地笑了一聲。

    天空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細雪,洋洋灑灑的雪花飄飄悠悠地落在地上,將下人們辛苦清掃的道路重新覆蓋上一層銀裝。

    沈墨庭止步于拱門前,目送沈夫人和林宛念的身影遠去,指尖在披風的遮擋下,深深掐入了掌心。

    他眼神冷冽的抬頭,注視著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暗暗發誓:母親、嫂嫂,我絕不會讓你們等待太久。我一定會讓你們重新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沈公子,老奴派人送您回幽蘭苑吧?”

    管家劉伯站在沈墨庭身后不遠處,微低著頭問道。

    沈墨庭眼神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輕輕頷了頷首:“多謝管家了。”

    劉伯神情一凜,面上不動聲色,無波無瀾地說道:“這是老奴份內的事情,沈公子不必言謝。”

    沈墨庭卻只是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由著兩名小太監扶著他回了幽蘭苑。

    ……

    “他們都說了什么?”

    函白騫端起茶盞輕酌一口后,看向桌前跪著的黑衣蒙面男子,淡淡地問道。

    黑衣人低著頭,聲音冷肅地道:“回主子,沈公子讓沈夫人她們安心呆著,不要反抗王爺,以免傷著自己。還說讓他們有機會就打聽一下,陳商衽的尸首在哪里。”

    函白騫淡淡冷哼了一聲:“事到如今,竟然還沒有死心!”

    他的眼底一片晦暗,唇畔揚起一抹冷笑:“那個賤民如今早就成了一堆黑灰,恐怕這輩子,沈墨庭都別想找到陳商衽的尸首了。”

    函白騫冷笑著說完,揮了揮手,示意黑衣男子退下,然后指尖輕敲著桌面,目露深思。

    沈墨庭這個人的性格到底有多倔強,函白騫再熟悉不過了。

    現在他的溫順只是暫時的,也許此刻他正在暗中等待著亮出獠牙的時機。

    函白騫嘴角微微上揚,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當初之所以看中沈墨庭,正是因為他展現出的聰明才智和野性。

    只有讓這樣的人屈服在他腳下,他才會感到滿足。

    函白騫指尖摩挲著自己的唇瓣,眼底興味盎然:“我期待看到你算計落空時的表情,那一定非常有趣。”

    函白騫揚聲叫來小太監,淡淡吩咐道:“告訴沈墨庭,我晚上過去陪他吃飯。”

    小太監低聲應諾,而后躬身退了出去。

    函白騫在書房停留片刻后,起身準備前往幽蘭苑。

    然而,他剛踏出書房,就看到一直在興雪佑身旁服侍的下人,匆忙地跑了過來。

    函白騫的眉頭厭煩的皺了起來,不耐地問道:“這次又是什么事情?”

    從前即使他多日不去看興雪佑,興雪佑也從未派人前來打擾過他。

    然而,最近這些日子,興雪佑變得越來越侍寵生嬌,經常找各種理由來打擾他。

    雖然他不介意養個會討好他的寵物,卻不希望寵物太過蹬鼻子上臉。

    小太監深深彎著腰,小心翼翼地說道:“回王爺,雪佑公子病了,希望您去看看他。”

    函白騫聞言,卻冷笑了一聲。

    從前興雪佑也找過這種理由,他雖然心里明白,卻樂意寵著興雪佑,每逢興雪佑這么說,他就會去看他,順便再美美的飽餐一頓。

    可是如今,他對沈墨庭更感興趣,所以興雪佑的小把戲,他也就不愿意再當做視而不見了。

    “若是病了,就去找大夫,叫本王有何用。”

    毫不留情的說完,函白騫轉身便走。

    小太監咬了咬牙,急忙緊跟了幾步,微微揚著聲音說道:“王爺,這次雪佑公子確實病了。公子得了風寒,已經燒的人事不知了。”

    說完這些,小太監強忍著雙腿打顫的沖動,緊張的低下了頭。

    興雪佑讓他一定要把他生病了的事情告訴王爺,如果他做不到的話,興雪佑一定不會輕饒他。

    雖然王府的下人并不怎么看得上興雪佑,但是興雪佑到底是個主子,私底下的議論歸私底下的議論,明面上卻也只敢小心伺候著興雪佑。

    盡管王爺目前對興雪佑的事情似乎不太關注,顯得有些冷淡,但難免興雪佑將來還會重新得到王爺的寵愛。

    函白騫腳步微頓了片刻,又毫不留情地抬起,繼續朝前走去。

    小太監長舒了一口氣,看著函白騫漸漸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嘆息了一聲。

    依照王爺的性子,能寵愛興雪佑這么些日子,也算是難得了。

    只是,興雪佑終究沒有抓住王爺的心!

    小太監低下頭,心中思忖:也不知幽蘭苑里的那位,又能風光幾時?

    不過想來,應該會比興雪佑長久一些吧,畢竟那位肚子里可還懷著王爺的子嗣呢。

    函白騫打算冷淡興雪佑一段時間,讓侍寵生嬌的興雪佑好好長長記性。

    然而,在前往幽蘭苑的途中,他卻意外地遇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

    興雪佑大概是真的病了,臉頰通紅一片,平時嬌嫩紅潤的嘴唇此刻呈現出淡淡的蒼白色。

    在這細雪紛飛的時刻,他只穿著一件棉衣,沒有披披風,也沒有捧手爐,就這么瞪著一雙烏黑的眼睛,倔強又堅定地站在前往幽蘭院的必經之路上。

    函白騫的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感到些許不耐,同時又夾雜著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異樣感覺。

    興雪佑在看到函白騫的剎那,身子就忍不住晃了晃,眼里頃刻間盈滿了淚水,牙齒咬緊了蒼白的嘴唇。

    函白騫竟然真的拋下了他,來找幽蘭苑里的這個狐貍精了。

    興雪佑死死咬著嘴唇,淚水順著臉頰顆顆滾落。

    為什么?為什么?明明他們才是官配,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為什么函白騫會在知道他生病了以后,還要拋下他,去找幽蘭院里的那個狐貍精。

    難道……難道函白騫真的不愛他,從前的濃情蜜意都是假的,難道……他天生就不配被人愛嗎?

    興雪佑身影踉蹌了一下,而后抬手捂住嘴劇烈咳嗽了起來。

    胸腔內有一種東西正在蔓延,帶來苦澀的感覺,同時伴隨著無盡的痛苦。讓他恨不得徒手撕裂胸腔,將那個讓他痛苦不堪的東西挖走。

    興雪佑咳的很劇烈,仿佛要將心肝脾肺都一同咳出來一般。

    函白騫注視著興雪佑的樣子,稍稍停頓片刻后,還是走到了他的面前,向旁邊打傘的太監揮手示意將傘遮在興雪佑的頭頂上。

    由于一把傘無法遮住兩個人,所以函白騫就站在傘外,站在風雪中,嗓音辨不出喜怒,注視著興雪佑說道:“若是病了,就在屋里好好休息,出來做什么!”

    興雪佑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聽著耳旁函白騫不含一絲感情的話語,他下意識攥緊了手心。

    “騫哥哥,你知道我病了嗎?”

    興雪佑抬起頭,用一雙霧氣蒙蒙的眼睛,希冀的注視著函白騫問。

    函白騫沒有回答,眼睛平靜的回視著他。

    興雪佑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眼神,難以置信的抬起手攥緊了胸口的衣服。

    他知道……他知道他病了,卻還是拋下了他。

    “為什……”

    話語剛剛出口,興雪佑就立刻閉緊了嘴巴,將所有未出口的質問都吞進了肚子里。

    如今什么都不用問,一切就明明白白的擺在他面前,函白騫根本……不愛他。

    興雪佑死死咬著牙,嘴里漸漸彌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半垂著的眼睛里充滿著不甘和怨恨。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重活一世,他依舊得不到好下場,難道他天生生下來就是賤命一條,所以無論怎么努力、怎么祈求,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憑什么有些人生下來就是富貴命,過著吃穿不愁的日子。

    而他每天累死累活,卻依舊是最底層的下等人,永遠比不上那些有權有勢、吃著鮑魚海參的人。

    這個世界真不公平,真的好不公平啊。

    興雪佑一點一點握緊拳頭,指尖因為用力開始發白。

    他絕不會就這么認命的,絕不會。

    既然無論向上天怎么祈求都得不到他想要的生活,那就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實現自己的愿望。

    第80章 流放路上我搶了個媳婦

    興雪佑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他松開了握緊成拳的手掌,然后看向函白騫。

    “騫哥哥,我真的好愛你,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興雪佑說著,突然向函白騫撲了過去,踮起腳尖,湊近了函白騫,神情間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

    函白騫微微低頭,恰好撞進興雪佑的眼睛里。

    他看到了興雪佑眼中包含的濃烈感情,就像是一股滔滔不絕的江水,向他襲來,仿佛要將他溺斃其中。

    函白騫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淺笑。

    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大海,透露出神秘而危險的氣息,又像是墮落的罌粟花,讓人情不自禁的為他著迷。

    他伸出寬厚的手臂,抓住興雪佑的腰,緩緩低下了頭。

    一旁掌燈和打傘的小太監見此一幕,紛紛低下了頭,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恨不得再長出一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函白騫的指尖微動,艷麗的紅色衣擺徐徐展開,宛如寒冬中高傲地矗立在枝頭的紅梅,散發著芬芳的氣息。

    冰涼的寒風吹拂,興雪佑渾身打了個顫,指尖瑟縮了一下,眼神驚疑不定的看著函白騫,聲音艱澀地說道:“騫哥哥,我……我們回去好不好?”

    函白騫看著興雪佑,淺笑著問:“怎么……害怕了?”

    興雪佑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良久才閉上眼睛,孤注一擲般的搖了搖頭:“我相信騫哥哥,只要那個人是你,你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長長的睫毛上還粘著逐漸結冰的淚珠,臉頰也因為風寒發熱,紅的像是一顆蘋果,眼里卻滿是信任。

    函白騫唇邊的笑容加深,眉眼間盡是溫柔的神情:“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副模樣,永遠都信任我的樣子,真是美極了!”

    他說著抬起了手,撫了撫興雪佑鬢邊被寒風吹亂的發絲,笑容里帶著蠱惑。

    興雪佑看著函白騫溫柔的表情,只覺得整顆心就像是浸在冰水里一般,透骨寒涼。

    不愧是這個世界的瘋批男主,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從前的他,為什么會天真的以為,能從這個男人身上得到愛情呢?

    興雪佑收斂起情緒,忍住不讓自己的雙手顫抖。

    墻角的梅花樹隨著寒風律動,枝頭絢麗的梅花在風中搖曳。

    寒雪飄零,含苞待放的花朵經受不住寒風的摧殘,跟著細雪一同飄落到了地上,在潔白的雪地上,暈染成一副瑰麗的畫卷。

    等到事情平息的時候,興雪佑已經連抬一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函白騫伸出手,攏了攏興雪佑的發絲,嗓音不帶絲毫起伏地道:“我送你回去。”

    興雪佑聽了,輕輕蹭了蹭函白騫的胸口,聲音嘶啞地請求道:“騫哥哥,那你能不能哪里都不要去,留在我身邊陪著我嗎?”

    函白騫微抿著薄唇,在興雪佑期盼的眼神注視下,緩緩點了點頭。

    興雪佑嘴角露出一抹乖巧又欣喜的笑容,抬頭吻在了函白騫的下顎上。

    剛剛填飽肚子,函白騫的心情顯然很好,他伸出胳膊抱起癱軟的興雪佑,朝著自己所住的院子走去。

    興雪佑羞澀地笑了笑,將臉埋在函白騫的胸口,表情轉瞬間平靜了下來,眼底一片晦暗。

    既然無法得到所追求的愛情,那就抓住對他有利的事物,他絕不愿意再像上一世那樣,一無所有,人財兩空。

    回了院子,興雪佑又被函白騫欺負了一遍,才可以歇息,閉上雙眼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原本已經得了風寒的興雪佑,由于昨晚的放縱行為,直接加重了病情。他的臉頰通紅一片,體溫也升高到了無法正常行動的程度。

    函白騫得知了這件事情,只是簡單地看了一眼興雪佑,之后再也沒有關心過他的事情。

    將“無情”二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

    幽蘭苑內。

    沈墨庭坐在窗前的矮榻上,手里捧著一卷詩詞,輕輕念給肚子里的孩子聽。

    已經改名為墨硯的陳商衽,正趴在沈墨庭的腿旁,悠閑地搖動著尾巴。

    他耳尖豎立著,傾聽著沈墨庭清潤的嗓音,眼睛漸漸懶散地瞇了起來,看起來有些昏昏欲睡。

    自從變成貓以后,他的習性和行為也逐漸向貓靠攏,閑暇時就總想打盹兒。

    沈墨庭指尖翻動著書頁,眼神不經意間看到陳商衽的模樣,微勾起唇角笑了笑,伸出手撫了撫他的后背:“如果覺得無聊,就去外面玩吧?”

    “喵~”

    陳商衽沖著沈墨庭叫了一聲,卻并沒有起身的動作,反而低頭伸出舌尖,舔了舔沈墨庭的指尖。

    沈墨庭看著他無奈一笑,手指點著陳商衽的額頭說道:“我發現你總愛舔我的手,也不知是什么怪毛病!”

    “喵~~”

    陳商衽鉆進沈墨庭的懷里,爪子微微用力,就爬到了他的肩膀上,而后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著沈墨庭的臉頰。

    沈墨庭感受著耳邊的瘙癢,輕笑一聲,抬起手掌心,揉了揉陳商衽的腦袋。

    陳商衽看著沈墨庭唇邊的笑容,嗓子夾的都快冒煙了,奶萌奶萌的聲音,直戳人的心靈。

    沈墨庭顯然很吃這一套,他將陳商衽抱進懷里,讓他仰躺在他腿上,臉上帶著笑容,雙手捏著陳商衽軟乎乎的貓爪墊。

    “喵~”

    陳商衽蹬了蹬四條腿,頂著渾身亂糟糟的毛發,臉上帶著一絲生無可戀。

    能夠和媳婦貼貼,陳商衽當然很高興,只是每天這樣做,他也受不了啊,尤其是沈墨庭喜歡把臉埋在他的肚子里吸貓。

    他雖然披著黑貓的殼子,實際上卻是一個正常的人類男性,沈墨庭總這么揉搓他,他真怕哪天自己忍不住提槍敬禮。

    沈墨庭捏著陳商衽軟乎乎的貓爪墊,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

    他從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這么喜歡毛茸茸的東西,簡直對小貓咪沒有絲毫抵抗力。

    一看到墨硯,他就忍不住想將他抱進懷里揉搓,要不是害怕把墨硯給薅禿了,他真想抱著他不松手。

    陳商衽似有所感的歪了歪頭,耳朵尖晃了晃。

    這副模樣,直接把沈墨庭萌的兩眼冒星光,捧著陳商衽的爪子,聲音含笑地道:“墨硯,你怎么這么可愛?!”

    沈墨庭感嘆了一聲,就把陳商衽抱了起來,臉頰埋進了他的肚子里。

    陳商衽收斂起尖銳的指甲,爪子抱緊了沈墨庭的腦袋,心里無奈地想:算了,媳婦喜歡他總比討厭他強,至于敬禮的沖動。他忍著就是了,這都辦不到,還算什么男人。

    “喵~喵喵~喵~~~”

    話是這么說,到了最后,陳商衽的叫聲還是忍不住變了調子。

    沈墨庭聽著陳商衽的叫聲,還以為他喜歡這么和他玩,吸貓吸的不亦樂乎。

    這可就苦了陳商衽了。

    他眼神空洞迷茫地盯著屋頂,內心里流下了兩行寬面條眼淚。

    媳婦兒,你再這么下去,我就真忍不住了!!

    陳商衽的哀嚎,沈墨庭當然無法聽到。

    陳商衽只能流著眼淚,在忍者神龜的道路上越奔越遠,最后伸展著四肢,攤成了一張名副其實地貓餅。

    ……

    “三皇兄等等我。

    函白騫朝著宮門走去時,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了叫喊聲。

    他皺起眉頭,回頭一看,果然看到了一張令他厭惡至極的笑臉。

    “三皇兄,前幾日我得了一壺佳釀,皇兄可否過府與我酌飲一番?”

    眉眼清俊的少年,嘴角揚著燦爛無比的笑容,興致勃勃又滿含希冀地看著函白騫。

    函白騫故作無奈的搖了搖頭,嗓音溫潤地道:“七皇弟,你是不是父皇對你的叮囑?飲酒傷身,我勸你還是少喝一點吧。”

    函白朔撇了撇嘴,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說道:“這有什么,只要你不說、我不說,父皇根本不知道我喝酒了。”

    函白騫搖了搖頭,聲音里透著幾分無奈說:“多謝七皇弟的美意,只是父皇交給我的差事還沒有做完,改日我再過府一敘。”

    函白朔苦了一張臉,如喪考妣地道:“皇兄還沒有找到那個什么神醫呀?真是可惜了!幾位成年的兄弟中,也就只有三皇兄懂一些酒。其他人根本就是莽夫,喝酒就跟灌水一樣,實在是糟蹋了美酒!”

    函白騫根本不想聽函白朔的滿腹牢騷,當即故作為難地道:“我對酒也不甚了解,七皇弟若是想找懂酒之人,何不去酒肆等地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同道中人。今日我公務繁忙,實在不便多留,我們改日再敘。”

    說完這些,函白騫對函白朔溫和地笑了笑,他的表情溫潤如玉,讓人看不出一絲破綻。

    函白朔卻像是聽不出函白騫言此間的拒絕,楊著一張笑臉,興致勃勃地道:“既然如此,我就去你府中等你,三皇兄盡管去忙吧。”

    函白騫嘴角溫和的笑容僵了僵,良久才忍住變臉的沖動,笑著說道:“我今日實在是繁忙,恐怕會很晚回王府。七皇弟可以去找其他兄弟或者宗族子弟一起暢飲。”

    函白朔不屑的撇了撇嘴,嫌棄地說:“其他皇兄并不若三皇兄這般有雅興,喝酒如牛飲水,絲毫說不出其中韻味。那些宗族子弟滿腦子都是女人,喝酒也不過是助興,我與他們根本相處不來。”

    函白騫輕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聽你這么說,倒是一副苦尋不到自己的模樣。也罷,今夜你我兄弟二人就暢飲一番。”

    函白朔聽了,頓時喜上眉梢,一改先前的沮喪,欣喜地道:“多謝三皇兄,我這就命人將美酒送到三皇兄府中!”

    函白騫搖頭一笑,溫和地向函白朔點了點頭說道:“一切都隨你心意好了,我還有公事在身,就先走了,晚些時候我們再聊。”

    函白朔一臉欣喜地擺了擺手:“三皇兄請自便,我去你府中等你。”

    函白騫向函白朔點了點頭示意,然后轉身離去。

    再轉過身的瞬間,函白騫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厭惡之情

主站蜘蛛池模板: 99免费看香蕉视频|久久伊人蜜桃=av一区二区|激情五月开心综合亚洲|国产午夜一级片|一级片的网站|一本精品99久久精品77 | 亚洲=aV永久综合在线观看另类|#NAME?|日本亚洲精品成人欧美一区|久草精品在线播放|国产亚洲综合视频|亚洲精彩视频在线 | 视频在线中文字幕|欧美有码视频|国产九九|久久精品综合视频|免费又爽又黄1000禁片|久久国产精品 天天操天天干天天玩|亚洲人在线视频|国产精品18久久久久vr手机版特色|高清一二三区|被黑人粗黑大肉奉视频|97国产dvd | www.久草.com|日本不卡高清|丁香花免费完整高清观看|国产一级爽快片在线观看|亚洲多毛女人厕所小便|成人在线视频观看 | 午夜精品久久久久久99热软件|久久一区视频|午夜精品视频在线观看|亚洲福利午夜|麻豆精产国品一二三区别网站|国产乱子伦视频在线播放 | 亚洲国产精品v=a在线观看麻豆|成人羞羞无遮挡免费网站|久久人人看|久久综合网=av|一区二区三区久久|精品视频在线视频 | 久久国产超碰女女=av|2019最新国产拍自产在线|日韩xxxxxxxxx|国产在线观看=av黑料在线不打烊|国产精品久久久乱弄|国产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四区色 | 久热超碰|免费人成激情视频在线观看|日本字幕有码中文字幕|久久网国产精品|亚洲最大成人网站|国产操逼视频 | 成人黄色网址大全|轻点好疼好大好爽视频|欧洲女人牲交性开放视频|377人体粉嫩噜噜噜|伊人热热久久原色播放WWW|在线色网站 国产精品一区二区三区不卡视频|精品国产人成在线|成人久久秘|少妇性l交大片7724com|九色自拍蝌蚪|欧美黄动漫 | 日本一二三区在线视频|91久久久久久久久|丁香五月天婷婷五月天男人天堂|人人澡人摸人人添|#NAME?|欧美群p视频 | 法国少妇XXXX做受|狂野欧美性猛xxxx乱大交|天堂在线最新版www资源|国产在观线免费观看久久|国产综合自拍|午夜毛片在线 | 国产精品乱码一区二三区|成人福利午夜|日本久久久网站|99热导航|一本大道东京热无码视频|深夜福利免费观看 | 二区视频在线|久久99精品久久久野外观看|国产欧美日韩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久久国产色=av免费看|樱花草在线播放免费中文|亚洲最新版=aV无码中文字幕 | 野花社区WWW在线全网|久久在线观看|日本久操|久久黄色小说|亚洲=aV无码一区东京热久久|成人无码小视频在线观看 | 巜豪妇荡乳2在线观看|又粗又硬进去好爽=a片视频野花|6969成人亚洲婷婷|99视频免费播放|97国产在线播放第一页|人人人澡人人人妻人人人少妇 | 秋霞福利视频|亚洲精品1234区|国产一级久久久久|在线91|国产做=a爱片久久毛片=a片|天天爱天天做天天做天天吃中文 | 欧美成人性生活片|在线不卡一区二区三区|久久伦理影院|欧洲LV尺码大精品久久久|中文字幕无码=a片久久|最新中文字幕一区 | 国产高清在线看|奶头好大揉着好爽视频|www超碰|女人天堂=av在线|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一级|99国产精品粉嫩初高生在线播放 | 少妇大战黑吊在线观看|淫片毛片视频|日本精品www|国产成人久久精品77777|亚洲国产欧美在线观看的|国产精品色情国产三级在 | 91美女视频|c=aoporm在线|狠狠色噜噜狠狠米奇777|欧美一级做一级爱=a做片性|亚洲=aV噜噜狠狠网址蜜桃|亚洲v=a一区二区 | 久久久女人与动物群交毛片|草莓国产视频|一区在线播放|97视频精品|久草福利在线视频|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网人人软件 | 亚洲精品无码成人=a片|国产美女口爆吞精普通话|国产精品国产三级国产专播i12|91精品国产一区自在线拍|日韩特级|成人在线免费观看小视频 | 91精品国产综合久久香蕉最新版|久久97久久|国产福利三区|华人在线视频|mm1313美女视频|一区二区免费播放 | 欧美一区三区在线观看|中国黄色一及片|国产特黄色片|国产精华液一线二线三线|内射合集对白在线|日本免费无码XXXXX视频 | #NAME?|国产12页|精品视频一区在线视频|#NAME?|国产污网站在线观看|在线在线ccc66 | 国产草草影院|欧美性生交大片免费看|67194熟妇在线观看永远免费|偷偷碰偷偷鲁免费视频|欧美性生交xxxx乱大交3|激情麻豆视频 | 国产高清=av首播原创麻豆|国产h色视频在线观看|成年人网站免费在线观看|#NAME?|免费看黄色片子|亚洲一区在线 特级毛片内射www无码|日韩激情无码激情=a片免费软件|伊人狠狠色丁香婷婷综合动态图|高清性色生活视频|色噜噜狠狠狠狠色综合久一|久久精品免费视频播放 | 国产一区二区在线精品|久久久蜜桃=av|在线观看超碰|国内成人精品|髙清视频播放在线观看|中文国产字幕在线不卡 | 激情综合欧美|日本一区欧美|97色伦欧美一区二区日韩|国产东北女人做受=av|又色又爽又黄又粗暴的小说|中文字幕无码日韩欧毛 | 伊人5566|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影视|国产精品正在播放|精品久久黄色|成人免费看黄yyy456|欧美伊香蕉久久综合网99 | 婷婷五月色中文字幕网|亚洲人成人77777网站|香蕉久久一区二区三区|亚洲成=a人片在线观看中|久久不见久久见免费影院视频|看黄在线观看 | 日本亚洲欧洲精品|19禁无遮挡啪啪无码网站性色|久久亚洲=aⅴ无码精品色午夜|91tv永久入口|91九色鹿精品国产综合久久香蕉|91亚洲福利 | 好吊妞在线新免费视频|精品一区二区在线播放|久久=av片免费一区二区三区|无码少妇一区二区|中文=av字幕一区|国产精品久久国产精品99盘 | 96精品国产|国产图区|亚洲最大=aV网站在线观看|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影院|久久精品国产99国产|1024免费看 | 少妇天天干|一本久道久久综合中文字幕|色哟哟国产成人精品免费|国产主播户外勾搭人xx|精品无人区无码乱码毛片国产|亚洲欧美中日精品高清一区二区 | 18禁超污无遮挡无码网址极速|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三级|91大神暴力调教|成人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人成影片免费观看|欧美精品成人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 亚洲wwww|给个毛片网站|欧美日韩伦理在线|日本妈妈黄色片|日韩毛片在线观看|久久精品观看 | 色综合久久综合中文综合网|午夜福利国产在线观看1|毛片免费视频观看|黑人把女人弄到高潮视频|www.国产精品视频|免费色网 | 国产一区二区三区怡红院|91自拍.com|国91精品久久久久9999不卡|久久精品国产精品亚洲艾草网|九色精品|亚洲一区二区综合 | 日本三级日本三级韩国三级视|国产精品国产自线拍免费|CHIN=a男男互插网站|女邻居丰满的奶水在线观看|免费国产v=a在线观看|国产乱子伦无套一区二区三区 | 日本三级韩国三级欧美三级|日韩黄色大片免费看|美国黄色小视频|久久精品国产亚洲=aV麻豆~|中文字幕人成人|一级在线免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