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霖是長明殿的關門弟子,雜修,無情道,為人恰如其道,冷酷無情,在這條不被人看好的路上一騎絕塵,全修真界雖然對他頗有微詞,但都一致認為,庭霖會是近百年來修真界飛升的唯一一人。
當然,庭霖自己也這么覺得。
他仿佛為了無情道而生,出生克死了親娘,三歲克死了親爺,四歲那年親爹娶了續弦,一年之內生了個兒子,繼母成天趾高氣揚,庭霖七歲前甚至沒吃過飽飯——
之所以是七歲,是因為七歲生辰那日,他趁家里沒人的時候親自放了把火,把一家積蓄連帶祖產祖宅燒了個一干二凈,自此斷絕關系,背井離鄉,踏上了修仙之路。
但是,修仙之路也不好走。
自他起往上數八代,庭家都與修仙無緣。庭霖在俗世間流浪,沒測過靈根,也沒拜過師,摸打滾爬,左學一招,右學一記,今天被追殺,明天被尋仇,摸摸索索磕磕絆絆,竟也奇跡般地筑了基,這才被當時的長明殿掌門撿回家當了關門弟子。
然后,他測靈根的時候,測出了五個靈根。
庭霖也沒覺得這全是雜質的靈根有哪里不好,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無情道、雜修,發誓要一條路走到黑,見了棺材也不落淚。
其他同門在親親我我談情說愛的時候,他在修煉;寒冬臘月里大休沐全長明殿放假的時候,他在修煉;師父要求他九個月學會辟谷,他只花了三個月就一次性成功;還未及金丹期時遭遇大魔,他拼著魂飛魄散的風險也要把對方打的永世不得超生,是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狠人。
而現如今,這個狠人依舊在修煉——他正在等自己的天劫,只要這次渡劫成功,他就能順利飛升了。
萬里寒潭之上,一塊兩丈見方的玄石倒映著圈圈漣漪,庭霖一身如雪白衣,如瀑長發規整地豎起,盤坐于玄石之上,緩緩吐納,運轉完一個大周天。
此時正值夜晚,月朗星稀,清風拂面,庭霖面無表情的臉龐恍若玉雕,薄唇微有血色,長眉入鬢,睜開眼后,漆黑的眼底隱隱點綴著星點。
庭霖無聲地抬眼,長睫一掀,仰頭望向夜幕中高懸的圓月,廣袖舒展。
無邊夜色中,群星以微不可察的速度緩慢移動,庭霖指節分明的手指點在玄石面上,敲擊聲清脆,眨眼間調動渾身真氣,瞬間在周身凝成一層看不見的厚厚屏障。
蒼穹之外仿佛傳來一聲鴉鳴,狂風驟起,烏云遮住了夜月,一道十數丈寬的紫藍色閃電撕裂了夜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劈而下——
然后,沒動靜了。
庭霖長身玉立,腰間佩劍嗡鳴不止,無數細小的耀眼電光密密麻麻地覆蓋住了屏障,頃刻后爆發出灼燒般的熾熱白光——
全世界都仿佛染上了白色,寒潭、玄石、夜幕飛速逝去,徒留一片空曠的白色空間,良久之后,于半空中突然在中跳出了大片懸浮文字:
【庭霖躲避不及,被一道天劫擊中,失去了意識,等再次醒來時,他竟來到了一個異時空大陸。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老子中彩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整!八千萬!!哈哈哈哈哈!!!什么小說,老子不寫了!!!!拜拜了各位,有緣不見!!】
評論區:
【啊?】
【啊?】
【啊?】
【?】
【????????】
【雖然但是,咱好歹有個結局吧?】
【自己的失敗固然令人心痛,但別人的成功更令人痛徹心扉】
【新聞上那個中了八千三百多萬的**就是你?臥槽??!】
【不是,你一好好的升級流修仙爽文一竿子打到異時空大陸是怎么回事???】
【……我感覺這個b砍了好多大綱】
【不用懷疑,就是,起碼砍了三分之一】
【啊?真的不寫了嗎?隨便胡弄個結局也行啊?這么敷衍對得起這些年的催更票嗎?】
【作者回復:
大綱砍了將近一半兒,不寫了,就這樣吧。】
這些文字缺胳膊少腿且橫向排列,庭霖凝神片刻,剛囫圇記下,還沒明白是個什么意思,緊接著純白空間就開始褪色,懸浮文字一閃而過,慢慢地開始有了聲音。
是人群的嘈雜聲。
庭霖瞬間皺起了眉。
自古以來,渡劫都是九死一生的大事,一不留神就容易對周圍環境造成極大的破壞,這次渡劫,庭霖照舊挑了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方圓百里甚至找不到第二個會喘氣的生物,怎么會有嘈雜聲?
亞科斯學院宴舞廳,水晶吊燈并香薰蠟燭將室內照的恍如白晝,紅絲絨地毯從門口延申到刻著繁復花紋的鑲金地板上,撲面而來一陣男女調笑和悠悠的舞曲,金箔和銀粉在空中“嘭”的炸開,洋洋灑灑地落在了與會者的頭頂。
弗里曼大笑出聲,一把摟過身旁女伴赤/裸的的腰肢,大手在細膩白皙的皮肉上摩挲兩下,眼睛爭分奪秒地對方胸口上瞥了兩眼,才附身印下一個吻:“寶貝兒,歡迎你正式入校!”
女伴羅拉上半身只套了一件小小的露背吊帶,下半身穿了件火紅的魚尾裙,聞言嫵媚地撩了撩燦爛的金發,“感謝我的弗里曼學長……”
羅拉挑起鮮紅的指甲,點在弗里曼的喉結處,一路向下滑到飽滿的胸肌,抬眼勾起一個微笑:“往后的日子里,還得指望您多多關照啊。”
少女語氣曖昧,弗里曼只覺得渾身酥麻,伴隨著進行的舞曲后退一步,微微彎腰十五度,右手掌心向上,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那么,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羅拉笑意盈盈,矜持地舉起右臂,卻在肢體將碰未碰之際,突然瞥到一襲白色的身影。
羅拉想要接受邀請的動作不由自主地頓了頓。
弗里曼也慢慢直起了腰,粗獷眉毛下的兩眼寒光迸射,轉頭緊緊盯住了那抹白,詫異道:“……他居然也來了。”
羅拉不敢置信:“居然真來了。”
不光是弗里曼和羅拉,宴舞廳內的嘈雜聲漸漸減弱,不少人都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向人群中央的那身白衣投以或詫異或幸災樂禍或熾熱的目光。
眾目睽睽之下,庭霖閉了閉眼。
他的佩劍早在聽見嘈雜聲的一瞬間就收了起來,因為他的仇家一貫很多,而且,修真界的修士可能沒見過他的臉,但絕對聽說過他的佩劍——殷紅與鉛白交錯的劍鞘和劍柄,雖無名,但只要不瞎,一眼就能認出來。
但現在,他略有些后悔。
富麗堂皇的大殿約有兩百方丈,一千名左右的異族人士發色不同,膚色各異,一成半在偏頭看著他,三成在互相擁吻,兩成在調笑打鬧或者跳著沒見過的舞蹈,而剩下三成半,在旁若無人地交合。
這絕對不是他原來的世界。
庭霖緩慢地睜開眼,不動聲色地立在原地,環視四周,他這才發現,這些人不但相貌非中原人士,衣著個頂個的清涼,有些甚至長著野狼似的狼尾、四足蛇般的尾巴或者夜燕那樣的翅膀,更有甚者,從腰際往下全部是覆蓋著鱗片的魚尾。
這是落到哪個妖窟里了?
庭霖瞳色極深的眼眸里隱隱有了殺意。
因修無情道的原因,他習慣性地情緒內斂,死了至親和發了大財的表情一樣,但熟悉的人細細揣摩之后,仍會從中找出微妙的不同。
但弗里曼明顯沒有這個功力,隨意擺擺手,示意羅拉讓路,自己則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庭霖面前。
弗里曼抓了抓自己墨綠色的頭發,露出隱藏在亂發中的一對黑色短角,將近兩米的高大身材肌肉虬結,居高臨下地抱臂而立。
他看著庭霖那張臉,一股難言的躁動從胸口涌上大腦。
于是庭霖就看著面前這個只穿了條犢鼻裈的漢子不懷好意地站了半天,眼睛滴流亂轉到處亂瞥,最終吐出了一串鳥語。
這串鳥語不知道代表了什么意思,話音剛落,大殿內頓時爆發出一片壓倒性的哄堂大笑。
弗里曼仿佛意猶未盡,又張嘴補充了什么,再次上前大跨一步。
本來兩人間的距離就近,現在更是差點直接貼上了,弗里曼微微屏住呼吸,從他的角度看,剛好能看見庭霖脖頸處一小片細膩白皙的皮膚和長眉下淡漠的桃花眼,極具東方特色的面孔,在亞科斯學院是前所未有的。
弗里曼嗤笑一聲,抬手就去扯庭霖雪白的外袍:“穿這么多,等著被人扒嗎?”
這位來自遙遠東方的學生好似并沒有預料到接下來要發生什么,猝不及防地愣了愣,給弗里曼提供了大好的時機,下一秒就要抓上墜了佩玉的腰帶——
庭霖受不了了。
無情道不是殺戮道,最忌諱隨心所欲地殺人,特別是到了庭霖這種境界,離飛升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更是謹小慎微,斬妖除魔都點到為止,能度化的盡量不直接弄死,生怕一步踏錯,前功盡棄。
在今日之前,庭霖為了飛升,閉關修煉了三年,殺戒也跟著關了三年,但現如今,再忍,他就不是庭霖。
庭霖神情淡漠,冷笑一聲,“劍來——”
無名劍出鞘,帶出了一捧血花,劍影紛飛間,弗里曼只覺得右手手腕一涼,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劇痛,當即慘叫一聲滾倒在地。
一只切面整齊的右手高高拋起又落下,“啪”地一聲中正弗里曼的臉,庭霖臉色凌冽,執劍向下,直逼弗里曼咽喉——
【等等!劍下留人!!!!!】
【庭霖,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