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野心
停車場里停的車并不多, 此時周圍除了不遠處的汽車喇叭聲外,再無聲響。
方芳沒想到梁可風會在車里,心想肯定是剛才蝦頭來的時候暴露了。
方芳心虛, 被槍頂著腦袋依然選擇惡人先告狀:“我都離開四方城寨, 離開雙龍堂了,你為什么還不肯放過我?”
梁可風輕輕一笑:“究竟是誰死纏爛打,陰魂不散的?你剛才不是說,你不搞到我們身敗名裂, 你不姓方嗎?那么快就忘記了?!”
果然!
她跟蝦頭的對話, 這女人都聽見了。
冰冷的槍口抵在她太陽穴上, 方芳咽了咽喉嚨, 極力強裝鎮定:“你想怎樣?”
梁可風:“是我要問你,你想怎樣?你要怎么搞到我們身敗名裂呢?說來聽聽, 讓我跟芳姐學習學習。”
槍桿底下,方芳知道不承認是沒用的, 她只能放低身段, 半真半假地說:“我就是……嘴上逞能, 心底不服氣你們把我們的棚仔搞了, 自己卻做起了大茶飯,我是想要你們身敗名裂,但我沒這個本事。我能把你們怎樣?我也不能把你們怎么樣。”
梁可風微微不耐煩:“不說真話是嗎?左腳還是右腳, 選一個!”
方芳一聽, 額頭上的汗都滴下來了, 她馬上滑跪:“我就是想讓清補涼搜集你們地下工坊的證據,我給他相機, 讓他拍點照片,然后再找機會把事情揚出去。”
“就這么簡單?”
“這簡單嗎?雙龍堂嚴禁制毒販毒, 只要我有證據,我能把陳國嘯這個龍頭給拉下馬!”
梁可風笑道:“既然你知道雙龍堂嚴禁制毒販毒,那你們當初經營的棚仔是什么?你現在還念念不忘的棚仔又是什么?肥強做了那么多年的棚仔都沒事,你怎么能保證幾張照片就能搞垮嘯哥和我們?”
方芳:“以前強哥在,雙龍堂沒人敢動我們,就算知道,也都睜只眼閉只眼。”
梁可風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道:“既然肥強都能讓人睜只眼閉只眼,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現在身為龍頭的嘯哥,沒能力讓別人也睜只眼閉只眼呢?”
方芳:“……”
梁可風忍不住嘲諷:“芳姐,原來你一直都這么天真的嘛?”
方芳不認為自己天真:“強哥是真小人,陳國嘯是偽君子,他們不一樣,偽君子怕紅爐火。”
梁可風不想浪費時間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你現在跟誰混?在哪兒高就啊?”
方芳:“跟你有什么關系?”
梁可風把槍口往前頂了頂,提醒她有屁快放。
方芳不得不坦誠:“我在阿牛的棚仔做事。”
“哪個阿牛?”
“柴榮飛以前的棚仔,阿牛現在頂了他的地盤。”
原來如此,看來這個方芳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梁可風微笑道:“要不你現在回去告訴阿牛,你想讓我們身敗名裂,徹底把我們搞垮,讓我們做不了大買賣,看他會怎么對你。”
方芳心底一涼,眼神不可思議地看向梁可風:“阿牛在你們這兒拿貨?”
梁可風不置可否:“你問他。”
方芳哪里敢問,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下家,除非她不想混了。
到時候自己怎么死的,都可能不知道。
方芳:“阿風,如果我們是自己人,我肯定不會想要把你們搞垮的,你相信我。我就是心底這口怨氣,憋的太難受了。”
梁可風:“要不,你給我一個理由,一個可以讓我放過你的理由。”
方芳不假思索:“以后阿牛那邊有什么動靜,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梁可風笑著反問:“我為什么要知道阿牛那邊的動靜?我只是做生意賺錢的,合作伙伴有什么動靜,關我什么事?”
“不,阿風,你還是太年輕了。”方芳求生欲很強,她自認社會經驗比梁可風多,不由真情實感地勸道:“換一個想法,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你只有了解合作伙伴,知道他的動向,他的想法,還有你有那些競爭對手,才能讓他一直在你這邊拿,你才能一直拿錢啊,不是嗎?”
梁可風就是想要方芳主動投誠,主動想辦法勸說她梁可風接受她的觀點,一旦梁可風接受了,方芳會誤以為自己說服成功,反而會對她更死心塌地。
當然,憑良心死心塌地是不夠的,就像笑口李,一開始也不是憑良心對她死心塌地,得要有把柄在手里,才能真正拿捏住對方的“良心”。
梁可風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有點道理。那你說說,你能提供什么信息給我呢?”
方芳看到了生的希望,整個人積極起來:“什么人給阿牛供貨,他又供貨給誰,跟哪些社團的人聯系,有哪些社團是有商機的,我都可以提供給你。”
梁可風假裝猶豫。
方芳又道:“我方芳也不是一無是處的人,我能答應給你遞信,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我的價值。”
梁可風:“我不懷疑你的能力。但是怎么保證,你不會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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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芳:“我方芳是個講原則的人,我跟準了人,我就會死心塌地對我的老板,以前我對強哥就是如此,這么多年了,我從來沒想過要背叛強哥。”
說這些沒用,梁可風搖頭:“不夠!”
篤篤篤!
有人敲車門。
方芳機警又滿懷希望地側目看去。
一個獨眼龍男子站在駕駛室那邊的車門外。
梁可風示意方芳:“開窗。”
他們認識!
一抹失望從方芳臉上劃過。
方芳不得不揺下車窗,她不認識阿鐵,不免緊張了,她問:“干什么?”
梁可風吩咐阿鐵:“帶吊眼芳去錄音,留下證據。另外,等會兒把清補涼處理了。”
阿鐵忙應道:“知道了。”
方芳聽見他們要處理清補涼,心臟劇烈跳躍著,仿佛下一個要處理的就是她。
梁可風對方芳說:“你現在去錄音,把你剛才勸我的話再說一遍。如果以后你不配合,我就把錄音帶給阿牛,不用我們動手,他有的是辦法讓你從這個世界消失。懂嗎?”
方芳不可思議地看著梁可風,她從沒想過梁可風做事這么狠辣有手段。
梁可風:“別用這種無辜的眼神看著我。說不定我們會合作愉快呢?”
方芳:“我以后肯定會全力配合。”
打了一個棒槌,梁可風不忘丟下一顆甜棗:“以后你提供的信息,我們會公平地評估價值,然后給你算酬勞。蝦頭為什么沒有選擇背叛我們?除了他理智講規矩之外,還因為我們給的足夠多,明白嗎?”
“明白。”
“太貪心不知足,不講規矩,那下場就是清補涼那樣。”梁可風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帶著點笑意,那種怡然自得,完全就是大佬的做派。
方芳竟然有些動心,似乎有那么一瞬間,被折服了。
梁可風收起了槍:“下車吧。”
車門從外面打開,阿鐵就候在外頭,方芳猶豫了一下,還是下車了。
梁可風從另外一側下車,看著他們離開,她才走向自己的車輛,驅車回家。
*
回到鳳凰山道1號,已經將近九點。
她的車才進院門,何聰就迎了上來。
她下車后,司機過來準備把車開到地庫去。
何聰看上去有些焦慮:“大小姐,你回來就好了。”
梁可風問何聰:“爺爺怎么樣了?”
何聰道:“剛退了燒,但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精神很不好。”
梁可風上二樓,進了爺爺的臥室,護士陳姑娘坐在一旁盯著梁大龍掛水。
陳姑娘看見大小姐進來,忙站起身,輕聲道:“大小姐。”
雖然聲音很輕,但梁大龍還是聽見了,他睜開眼,“你怎么回來了?”
看著爺爺兩個眼眶深陷,整個臉瘦了一圈,梁可風一時竟難以分辨,爺爺這是真病還是裝病。
梁可風問護士:“陳姑娘,我爺爺現在打的是什么針?”
陳姑娘:“剛剛打了退燒針,現在這個是營養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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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風點了點頭,她吩咐:“你先出去吧,等營養針快打完了,我叫你。”
“好的,大小姐,我定了時間的,大概一個小時左右能打完。”
等陳姑娘出去,梁可風才走前去:“爺爺,你怎么樣了?”
梁大龍笑了:“還行,暫時死不了,你不要擔心。”
聲音有些疲憊,但比想象中要有中氣。
梁大龍要坐起來,梁可風給他拿了枕頭做靠背。
她觀察著爺爺的神情,小聲勸道:“如果晚上還繼續發燒,我們就去醫院,好嗎?”
坐起來之后,梁大龍的臉色看上去沒那么蒼白了,他擺手:“不去,我這個病去醫院治不了。”
“為什么?”
“駱啟明失蹤了,你知道嗎?”
來了,老爺子也不多掩飾,開門見山,直接進入主題。
梁可風不正面回答,她輕聲埋怨:“為了別人家的孩子,爺爺你就把自己思慮成疾了?”
梁大龍反駁:“什么別人家的孩子,那是我的孫女婿,不是別人。你怎么一點都不關心呢?”
梁可風:“你想讓我怎么關心?我又不像你,我不會演戲。”
她語氣里的諷刺值直接拉滿。
梁大龍不承認自己演戲:“爺爺什么時候演戲了?我是真的發燒不舒服。我在想,我有什么辦法可以說服你,我想不出辦法呀,年紀大了,腦子遲鈍,越想就越難受,然后身體也跟我作對……”
梁可風打斷他:“那你就不要想,什么都不想,不就好了。”
“我能控制住自己不想嗎?”梁大龍繼續自己的話術,“總感覺金吊桶的話要靈驗了,萬一你和啟明不能依時結婚,到時候說不定真折我的陽壽。金吊桶說的話,當初我和你舅舅都不信,結果你舅舅就這樣沒了。你說我能不操心,能不生病嗎?”
說著梁大龍連連咳嗽了幾聲,差點喘不上氣了。
梁可風忙給他拍背順氣,梁大龍這是真咳嗽,她擔心道:“爺爺,你要喝水嗎?”
“不喝。咳咳咳!咳咳!”
梁可風無奈:“那你要我怎么做?你的病才能好?”
剛剛還咳嗽的梁大龍,聞言馬上不咳嗽了,他眼睛輕輕一轉:“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不愿意輕易松口。
梁大龍反將一軍:“要不你說說,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讓我的病變好?”
梁可風:“……”
她爺爺真是比任何一只老狐貍都要老狐貍!
老狐貍梁大龍順了順心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梁可風微微詫異:“我怎么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梁大龍:“別裝!你是我孫女,我還不知道你想什么?”
梁可風笑了,“那爺爺你說說看,我究竟想要什么?”
“你想要我支持你改革。你想把三大社團都改沒了!你啊,天天跟那個布凱辛勾搭,你以為我不知道?我梁大龍怎么就生出這么有正義感的孫女?幫著外人來滅我們自己。”
梁可風有自己的苦衷,就算沒有苦衷,她也認為,洪門再不改,遲早也是要覆滅的。
她說:“時代變了,不改革就得死。不投誠死得更快,最后變成一盤沒有洪門精神的散沙,散落在港城一個個見不得人的角落,再也不是爺爺你想要的那個有江湖道義的洪門。”
道理梁大龍也都懂,但不被逼著沒人愿意走出自己的舒適區,他嘆了一聲:“如果我支持你改革呢?”
梁可風盯著梁大龍:“爺爺,你的支持是出自真心的嗎?”
梁大龍如實道:“以前是為了拖延時間,以為你遲早會選擇放棄。現在我也看清楚了,你啊,是不會放棄的。所以這次,爺爺是真心的。你看看爺爺這幅樣子,遲早都是死,我死了,你該干什么還會去干什么,人死如燈滅,我根本阻止不了,那還不如在我沒死之前,就支持你,起碼還能用我的威望,幫你走一程,說不定能輔助你成功呢。”
看得出來,梁大龍確實想通了。
“這就是爺爺你的條件?”用支持她改革,換駱啟明的人身自由。
梁大龍:“你要不信,爺爺也給你錄個音,”
看來,她讓阿鐵給方芳錄音的事,梁大龍知道了。
梁可風想翻白眼:“爺爺,你還派人跟蹤我呢?”
“之前沒有。就這幾天,你逼著我又重新派人盯著你。啟明不見了,爺爺也怕你會突然不見。我沒辦法呀,我不這么做,你說我能怎么做?你教教爺爺。”說著梁大龍又咳嗽起來。
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梁可風沒辦法,趕緊答應:“爺爺別咳了,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梁大龍這才滿意地笑了,他最后咳嗽了幾聲,伸出手:“給我水。暗藍色那個水杯。”
梁可風把放桌子上的水杯遞過去給他:“慢點喝。”
室內空氣有些翳悶,她起身去開了一點點窗戶。
外面空氣透進來,瞬間呼吸都暢順了。
梁大龍喝了水,把水杯遞回給她:“你什么時候放人?”
梁可風接過水杯放回原處:“我想想。想想總可以吧?”
梁大龍連連點頭:“當然可以。”
梁可風:“爺爺既然你說了,那你還是給我錄個音。”
梁大龍:“!!!”
“收到錄音,我再考慮放人的事。”
梁大龍:“!!!”
“爺爺你自己提出來的,你不會生氣吧?”
已經生氣的梁大龍:“不生氣,我錄。”
梁可風轉身出去:“我讓何聰去拿錄音機進來。”
還讓何聰親眼看著他是怎么被孫女拿捏的,梁大龍更郁悶更生氣了,但生氣歸生氣,問題總算解決,這比什么都重要。
真是“藥”到病除,第二天梁可風便看見爺爺早早起床在三樓打太極。
梁可風手里抱著正在喝的牛奶,站在一邊看梁大龍鍛煉,她帶著點嘲諷笑道:“爺爺,你太極打的真好。”
梁大龍停下來,接過毛巾,他似乎不在意孫女語氣重的諷刺,“你要不要學?”
梁可風搖頭:“學不來。”
“太極你可以不學。不過你得抽時間學一學跳舞。”
這個梁可風知道,之前童年拿給她的計劃表里就有這一項。
梁大龍:“下個月,你要跟駱家的長輩們見面,之后我們家要安排一場舞會,雖然不搞訂婚儀式,但要有舞會,提前把你介紹給一些應該要認識的人。這是個人情社會,認識多一點各行各業金字塔頂端的優秀人士,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做間諜的時候,各種上流舞會都參加過的梁可風,對此并沒有太大的感覺,她沒有很喜歡,也不排斥,交誼舞她是會跳的,不需要另外學。
她說:“學跳舞的事,我自己會安排老師去學,爺爺你就不用操心了。還有,把盯我的人都撤了。”
梁大龍點頭:“撤了撤了,你昨晚答應我之后,我就讓何聰去撤了。那你什么時候……”
什么時候放人。
梁可風:“既然已經答應你,爺爺你就別操心了,七天之內。”
梁大龍也沒有逼得太緊:“好。那你們就趁這幾天,多培養培養感情。”
梁可風:“……”
*
中午回到北角樓,程咬金下班后來找她匯報工作。
程咬金說:“蝦頭偷偷找我,他說清補涼有問題,建議我們把他換了。”
看來蝦頭這人做事還挺靠譜,梁可風道:“我已經讓人把清補涼處理了。”
程咬金詫異:“殺了?”
對于這樣的小人物,只要他不是主動找死,那還不至于就把他殺了,梁可風搖頭:“沒有,關在地牢里了。我們的魚塘計劃完成之前,都不會把他放出來。”
程咬金點頭:“好。我晚點跟嘯哥也說一聲。”
梁可風吩咐:“這個蝦頭還不錯,給他加點酬勞。”
“加多少?”
“你看著辦吧。”雖然手頭不寬裕,但給工人的這些錢,都是小錢。
梁可風沒有馬上放秦啟明離開,不過她把負責輪流看守的阿鐵和鐘細標都撤了,并給他們安排了更有意義的事。
她讓他們暗中盯著阿牛和陀螺叔的一舉一動。
而陀螺叔這邊,這兩天安排人分批送來他新采購的兩百萬土料。
這些土料都儲存地下工坊最里面的倉庫里,倉庫鑰匙給了阿牛,同時,阿牛為了保險,還外掛了一把精密銅鎖。
土料運進來之后,蝦頭等人進場準備開工。
阿牛則派了個叫鱷魚頭的人來做監工。
鱷魚頭帶了兩個人來,三人輪班在地下工坊守著,每天他們從倉庫取土料出來,并監督蝦頭等煉制好半成品,每天收工,把半成品收進倉庫,之后再制成海/洛/因,才放進保險箱里。
幾乎同時,梁可風通知布凱辛,告訴他,阿牛和陀螺叔采購土料的三家進貨點。
電話里,梁可風說:“這三家進貨點,你不能全都打擊了,你至少要留一家,留一個讓他們呼吸的口子。不然,陀螺叔肯定會自我懷疑被盯上了,留一家,也可以方便他們接下來繼續囤貨。”
布凱辛有經驗:“你放心,我們肯定會掃多幾家貨源點,只不過我們之前掌握的土料賣家規模都比較小,勝在數量多,能造出我們要加大警力、大規模打擊土料走私的聲勢。”
梁可風:“這個聲勢越大越好。”
布凱辛補充道:“我還準備在內部發一份文件,彰顯今年底務必讓土料走私在港城消失的決心,然后發報紙新聞,讓更多的人都能看見。”
梁可風對布凱辛的計劃非常滿意:“布Sir,接下來看你的了。”
布凱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蕩隱藏在港城各個角落的土料賣家,聲勢浩大,一時間,土料賣家能躲的都躲起來了,土料買賣變得越來越艱難。
當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想要買,還是能買得到,只是沒以前方便了。
就在打擊土料聲勢最好大的時候,陀螺叔給梁可風打來電話,他想要在他們這里囤多點土料。
正在辦公室看資料的梁可風,放下手里的文件,面對上鉤的魚,她心平氣和地問:“陀螺叔你打算加囤多少貨?”
陀螺叔:“我打聽到的消息,接下來幾年,警方只會越來越嚴,土料保存的好,用兩三年都沒問題的。我現在去籌措資金,能囤多少囤多少。”
梁可風“善意”提醒:“倉庫已經給了你們,你們想囤多少都可以,就是出入庫登記要搞清楚,不要出差錯,不然土料數量對不上,我們賠不起的。”
陀螺叔道:“那當然。”
掛了電話,梁可風又看了眼資料,她才往地牢走去。
來到密室門口,她拿鑰匙開了鎖,現在沒有人在這兒盯著,只有地牢工作人員會定時來送飯和搞衛生。
秦啟明坐在椅子上看報紙,看見她進來,他也不意外。
“你今天心情挺好。”
梁可風笑著點了點頭:“是挺好的。”
她在他對面坐下。
秦啟明收起報紙,手上鐵鏈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猜,新聞里布凱辛鼓吹的打擊土料走私計劃,你有份參與謀劃的吧?”
他這人還是聰明。
梁可風也不否認,只懶懶說了一句:“知道太多,對你沒什么好處。”
關了這么多天,秦啟明瘦了,但可能是因為睡得好緣故,整個精神狀態很好。
他說:“反正我出不去,知不知道也不影響你計劃。除非你打算放我出去。”
梁可風好奇問道:“假如你出去了,你打算做什么呢?”
秦啟明:“你放我出去,你就知道了。”
“你不是不想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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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此一時彼一時。你再不放我,你爺爺估計得哭了。”
喪明雖然跟梁大龍接觸不多,但他還是了解他曾經非常崇拜的阿公。
梁可風白他一眼:“如果你皮癢,我不介意把你吊起來打一頓。”
秦啟明舔了舔唇,適時低頭:“我的命在大小姐手里,大小姐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讓我走,我也不敢走。”
密室里,燈光很暗,似乎有蚊子在耳邊嗡嗡作響。
梁可風由衷建議:“你不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嗎?出去之后,考警察吧,你有國外名校大學文憑,是個很大的優勢,你自己有拳腳功夫,培訓后就能做高階警察。以后說不定還能跟你妹妹做同事,互相照應。”
秦啟明看著她,輕輕笑了:“我已經報名了。”
梁可風略感意外,沒想到他們想一塊去了。
秦啟明:“我那天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的,不過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你囚到了這里。說不定哪天我做到了警務處處長的位置,你就是處長夫人。”
想做港城警察一哥!!!
果然還是那個喪明,野心不小啊。
梁可風沒直接打擊他:“你能從這里逃出去再說吧。外面的守衛我撤了,給你機會,看看你有沒有能耐逃出去。”
第062章 誰?
篤篤篤!篤篤篤!
“風姐!風姐!”
梁可風起床剛換好衣服, 聽見門外阿歡在敲門,她邊扎頭發,邊走去開門, “早晨!”
還在刷牙的阿歡, 口齒不清地說:“早晨。”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但見阿歡還在刷牙就上來找她,便問:“有事?”
“有人找你。”阿歡已經往樓下走了。
梁可風跟在后面問:“誰找我?”
阿歡:“不知道啊,我阿媽說有人找你。”
到了一樓,梁可風并沒有看見客人, 而餐桌上擺了整整十二籠云雀樓的早點。
“阿風, 早晨, 吃早餐了。”好嬸正把一鍋粥端出來。
梁可風:“早晨。好嬸, 誰找我?”
好嬸笑著搖頭:“不知道,云雀樓伙計剛剛送來的, 好大手筆,十二籠早點, 說要你簽收, 阿偉幫你簽了, 也不知道是誰送的。”
刷完牙的阿歡笑問:“是不是那個送桂味荔枝的?他怎么不給我們送龍眼啊?”
梁可風往餐桌上掃了一眼, 十二籠早點,跟她上次和秦啟明在云雀樓包廂里點的菜式一模一樣。
秦啟明逃出去了?
正思索著,嘯哥從樓上下來, 他輕聲跟梁可風說:“剛剛中華堂地牢的值班人員打來電話, 你那個未婚夫, 跑了。”
果然。
喪明還是有點本事的。
嘯哥打量著梁可風的神情,“你故意放他走的?”
“交易。”梁可風沒詳細解釋, “吃早飯吧。”
豬頭威從房間里出來,看見滿桌的早餐, “哇!好嬸,你中馬票了?那么豪!”
好嬸笑道:“我哪兒有這么好的手氣。不知道誰送給阿風的。今天阿風請客。”
“阿風,沾你的光,吃這么好的早晨。”豬頭威說著已經拈起一個燒麥吃了起來。
“謝謝風姐!”阿歡也笑。
好嬸大聲招呼:“還有粥和炒粉,大家自己去裝。”
梁可風去外面拿毛巾洗漱,今天陽光明媚,是個好天氣。
*
駱震業給梁大龍打了個感謝電話,并告知啟明已經安全到家。
掛了電話,他走出書房,看見妻子沈素卿和大兒子駱啟正在小客廳說話,駱震業走過去指了指樓上:“明仔現在沒事吧?”
沈素卿滿臉無奈:“在洗澡,馬上又要出去,根本管不住。”
駱震業問:“他怎么說?究竟是說綁了他?”
沈素卿:“他說沒人綁他,怎么問都問不出真話來。”
駱啟正安慰道:“我看弟弟的氣色和精神都挺好,爸媽你們也不用太擔心。”
兒子能平安回來,駱震業已經知足了,他怕駱啟明還出去鬼混,便問:“他洗完澡要去哪里?”
沈素卿:“他說要去上班,拿他沒辦法。”
沒想到兒子竟然要去上班,駱震業還頗為欣慰,他吩咐大兒子:“阿正,你看著明仔,你們一起去公司。”
“知道了。我上樓看看他。”駱啟正往樓梯口走去,他上三樓找弟弟。
無論怎樣,兒子平安歸來,沈素卿終于卸下心頭大石。
駱震業寬慰她:“你最近瘦了不少,趕緊休息好,補一補。”
“瘦點還好,明仔婚禮,我可以穿旗袍。說起明仔的婚禮,我又想起梁家小姐,明仔失蹤這么多天,她一個電話都沒打來問一聲。”沈素卿說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喜歡我們明仔的。”
駱震業輕輕摟著妻子的肩膀:“我們自己都要瞞著老爺子老太太,她怎么會亂打電話來呢。有什么情況,龍爺自然會告訴她,說不定她知道的比我們還多。你啊,別想那么多了,做好準備喝兒媳婦茶吧。”
駱啟正敲開了弟弟的房門,秦啟明剛洗完澡,大毛巾只裹著下身。
“怎么了?”
“等你一起上班。”駱啟正走進房間,他打量著弟弟的胸肌,感嘆:“你這肌肉練得可以啊。”
駱啟正是駱家四個孫輩里,最能幫駱震業忙的人,算得上青年才俊。
但在秦啟明眼里,駱啟正也只是個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小弟弟,“你如果想練,你也可以。”
聽著弟弟那老練的語氣,駱啟正笑道:“哎?我是你哥,不是你后輩。”
想起眼前這位是駱啟明的大哥,秦啟明笑著轉圜:“大哥你要是想練,我可以陪你練。”
駱啟正:“大哥問你,究竟是誰把你綁了?”
“沒綁。打賭輸了,我自愿留在那里的。我不跟爸媽說,是怕他們追究。”秦啟明拿起吹風機吹頭發。
駱啟正提醒:“你啊,以后少跟那些紈绔子弟一起玩。”
“知道。”
駱啟正想起一事,問:“我前幾天在你房間抽屜里,看見一張報名表,你要考警察?”
遲早要告訴駱家人的,秦啟明承認:“是啊。”
駱啟正擔憂道:“你跟爸媽說了嗎?”
秦啟明沒想過要跟他們商量,商量了反而可能會多事,他反問:“考警察不好嗎?”
駱啟正:“考警察挺好的。不過,就怕龍爺不喜歡。你也知道龍爺什么身份。你要娶他孫女,結果你現在又跑去考警察,我怕龍爺會多想。”
秦啟明想過這個問題,但他不在乎梁大龍的看法,“龍爺怎么想的不重要……”
駱啟正以為弟弟情商堪憂:“那你女朋友呢?那位梁小姐,她知道嗎?”
秦啟明回想昨晚梁可風對他說的話,“她支持。”
駱啟正頗為意外,他沒想到梁小姐會支持啟明考警察。
“她真的支持啊?”
“嗯。”
“你要喜歡,大哥也支持你。爸媽那邊我幫你保密,你先去考,考完再說。”
“謝謝大哥。”這點跟秦啟明的想法不謀而合。
吹完頭發后,秦啟明:“大哥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駱啟正往外走:“我樓下等你。記得去跟爺爺奶奶打聲招呼。”
房間門關上,穿襯衣的時候,秦啟明看了眼手腕被鐵鏈磨傷了的紅痕,這點小傷,他倒沒在意,仿佛那是歲月的勛章,他只快速扣上了袖扣。
左腳腳踝被鐵鏈勒傷的更嚴重,都化膿了,他也只簡單消毒處理,便下樓去。
*
又一大批土料陸陸續續運進地下工坊的倉庫。
而警方休息了幾天,又開始全方位嚴查土料走私。
由于布凱辛把消息發布到了新聞紙上,O記上級對此頗有微詞,但最后也不得與海關一起展開聯合行動,各小組全力配合,務必在源頭上,遏制毒品走私和交易。
這日,阿牛陪著陀螺叔來地下工坊查看情況,梁可風和嘯哥陪著。
土料倉庫的兩把鑰匙都是阿牛的人保管,打開倉庫門,倉庫里散發著濃郁的鴉片獨有的味道。
陀螺叔看著滿滿半倉庫的土料,就像看見了堆滿的黃金,心中滿是喜悅。
梁可風問:“陀螺叔,你是把港城能買的土料都買了吧?”
陀螺叔:“其實警察打擊土料走私是對的,警察自己有功績,而我們呢?借此機會囤積居奇,未來,只有我們手上有土料,也只有我們能制海貨,那整個港城的□□市場,都掌握在我們手里了。”
梁可風順著話鋒恭維道:“那我就等著陀螺叔帶攜我們發財啦。”
陀螺叔也笑:“一起發財。”
他們離開土料倉庫,又去成品庫那邊,阿牛和嘯哥一起拿出鑰匙,打開庫房門。
成品庫里,有兩個大保險柜,一個是半成品柜,一個是成品柜。
現在工坊都是先預制好了半成品,等需要出貨時,才加化學材料提純成成品。
陀螺叔看著半成品柜里的貨很是滿意,他問:“如果臨時要貨,要提前多久說?”
嘯哥回道:“最后一步的提純很快,提前一兩天說就行。”
這個速度可以,陀螺叔點頭:“好。你們準備好數錢吧。”
梁可風笑道:“我們指望這批海貨賺大錢呢。”
陀螺叔笑著感嘆:“警察抓的越狠,我們賺的越多。”
陀螺叔往外走,制作工坊的房門緊閉著,門上貼了“嚴禁煙火”的標語,他見工坊里沒有工人,便問:“今天工人休息?”
嘯哥:“今天不休息,知道陀螺叔你要來,我讓他們回避了。”
陀螺叔晃了晃手指:“還是你們做事細心周到。”
從四方城寨出來,陀螺叔直奔忠義龍頭曾老六家,去到曾家才知道,六叔上香去了。
他只能跟去寺廟,等六叔參拜完畢,兩人一起在客房用齋菜。
陀螺叔把情況跟曾老六匯報之后,曾老六有點擔心:“萬一哪天,雙龍堂的人找個借口,不讓我們進城寨,他們直接把貨私吞了,這事就不好辦了。”
陀螺叔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不擔心:“雙龍堂跟我們洪門是同一個老祖宗,規矩是一樣的,都不允許販毒。他們不敢私吞的,他們要是敢私吞,我直接給他傳揚出去,在四方城寨的四個大門口天天給他拉橫幅,我還要把他地下工坊的結構圖登報紙上,到時候他陳國嘯這個龍頭都不用做了。”
曾老六微微點頭:“有給他們透過底嗎?”
陀螺叔:“透過,都是聰明人,他們不敢亂來的。”
曾老六夾起一塊豆腐皮做的素肉:“不過,現在股份他們六,我們四,這個要想想辦法。我們不能白白替他們做嫁衣。”
陀螺叔:“這個我想過了,我們可以不讓他們參與最后的交易環節,也就是說,我們提前用別人的名義用低價把海貨買出來……”
曾老六:“他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同意?”
“前面應該會同意,他們不知道市場價,而且他們缺錢。后期我們在另外想辦法,只要我們壟斷了市場,一切都好辦。”陀螺叔信心滿滿。
現在四方城寨成了他們信字頭制毒大后方,他黃陀至少在六叔面前,能成為眾多坐館的第一人。
曾老六對于黃陀這種不斷進取去開疆拓土的做法很滿意,不過他也不想表揚太過,他怕黃陀翅膀硬了:“只有跟四方城寨保持長期合作,我們才能真的壟斷港城的海貨市場。我這邊繼續催谷一下警方,他們查的越嚴,對我們越有利。”
“六叔你說的對,這次嚴查土料行動,其實是給了我們壟斷的機會。”
“記住,一定要低調,不要讓外面的人知道,是我們忠義幫在販毒。”
“六叔放心,我會的。”陀螺叔喝了口紫菜湯,又說:“對了,現在市場缺土料,也嚴重缺海/洛/因,我們手上這批從金三角走私來的成品,純度不夠高,要不要趁機會吊高價位,把貨散出去?”
曾老六贊同:“既然后面我們有充足的貨源,手上這批貨純度又不高,如果能高價散出去,早點回籠資金,未嘗不是件好事。”
陀螺叔:“那我讓人找機會把貨都散出去。”
*
梁可風從印刷廠回來,還沒進辦公室,她的助手秀冬跟上來說,有人打電話找她。
“誰啊?”
“一個女的。剛才我讓她半小時之后打過來,現在馬上半小時了,她應該還會打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進了辦公室,梁可風還沒坐下,電話鈴聲果然響起。
她拿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女聲:“喂,我是方芳。”
梁可風示意秀冬先出去,她才問:“有消息?”
方芳說:“我這里不太方便講電話,能不能見面聊?”
梁可風爽快道:“可以。去哪兒,你比較方便?”
方芳說了地址,梁可風驅車前往,她們在東區一家棋牌室的包廂里見面了。
這家棋牌室比梁記破舊,包廂里的煙味經過經年累月的積累,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種怪味。
一進來,微微有些嗆鼻,熏的人頭暈。
方芳在抽煙,她問梁可風:“抽不抽?”
梁可風搖頭:“不抽。”
方芳:“我抽你不介意吧?”
對方已經在抽了,而且第一次合作,梁可風不想在這些小問題上浪費時間,她問:“你這邊掌握了什么消息?”
方芳小聲道:“阿牛準備散一批貨。”
梁可風拉開椅子坐下:“多少?散給誰?”
方芳:“他們之前從金三角買回來一批海/洛/因,純度比較低,一般都只能提供給棚仔的客人。最近掃毒行動比較厲害,很多地方缺貨,阿牛就想趁這個機會,把手上的這批海貨都散出去。”
梁可風往后靠在椅子上:“你還沒回答我,有多少,散給誰?”
方芳吐了口煙:“具體多少我也不清楚,至少有十多公斤。這批貨存在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禮拜天傍晚,他們要拿出一部分來,賣給其他兩個棚仔的老板。”
梁可風問:“知道在哪兒交易嗎?”
方芳:“就在我們棚仔交易。阿牛當天應該會把貨帶過來。”
又聊了會兒,梁可風說:“接下來有其他消息,記得通知我。這次的酬金,會存入你的銀行賬戶。”
方芳表情似有觸動,她只點了點頭,沒說話。
梁可風給方芳寫了另外一個電話號碼,“下班時間,打這個號碼。記下來之后,燒掉。”
方芳認真看著電話號碼:“我記下了。”
包廂里味道難聞,聊完,梁可風就出來了。
從東區開車往回走,經過鬧市區,這個時間有點堵車,梁可風看了眼手表,她本來要趕回去開會的,看來是趕不及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等紅綠燈的時候,突然“嘣”的一聲,她慣性往前,幸好有系安全帶。
她的車被追尾了,導致她也往前追尾別人的車。
下車一看,是后面有輛大貨車,剎車不及時,撞到她后面的小轎車,小轎車又撞上她的車,最終五車連環追尾。
各車司機紛紛下車查看情況,后車還有人受傷了,因為事故比較嚴重,大家都不能走,只能等警察來處理。
梁可風站在街邊,看著司機們都去找貨車司機理論吵架,她沒過去。
她走去旁邊小店打公共電話給童年,她的駕駛證是童年弄的,問題應該不大,童年說馬上過來處理,讓她稍等一會兒。
打完電話,從小店出來,梁可風看見前車被撞的豪車里下來兩位乘客,都是四五十歲的婦人。
起初她沒在意,但余光能感受到那兩人下車后,一直往她這邊打量,梁可風不由也抬頭看過去。
是陌生面孔,不過看她們的穿著打扮和舉止神態,一看就知道是豪門貴婦。
其中一個婦人見梁可風也朝她們這邊看,忙走過來,微笑著問她,“請問,是不是梁小姐?”
知道她姓梁的人,并不多。
能猜到她身份的,很大可能是看過她照片的駱家人,梁可風微微詫異:“你們是?”
那婦人燦爛笑了起來:“我是啟明的三姨啊,這位是啟明媽咪,我們看過你相片的。”
原來是駱太太和她妹妹。
梁可風倒沒有拘謹,她神態自若地禮貌打招呼:“兩位阿姨,你們好。”
沈素卿看著梁可風,心中感慨,梁家小姐看著并沒有特意打扮,但就這張臉,是真明艷照人,難怪明仔那么喜歡。
終于見著了傳說中的梁家大小姐,駱啟明的三姨沈慧卿非常熱情:“真是太巧了,港城這么大,幾百萬人,我們都能遇見,你說我們是不是有緣分?你的車也被撞了?”
梁可風無奈笑道:“是啊,被夾在中間了。”
“你沒受傷吧?”
“沒有。你們也沒事吧?”
沈慧卿笑道:“我們也沒事。梁小姐怎么會在這里?你這是要去哪里啊?”
梁可風:“三姨你叫我可風就行,我今天約了朋友喝茶。”
沈慧卿惋惜道:“哎呀,你要是沒其他事,正好我們三個去喝茶好了。”
沈素卿有點受不了她三妹這么又嗲又熱情的,她問:“我聽說龍爺前段時間身體不適,我們也不敢上門叨擾,現在他老人家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阿姨關心。”
此時,駱家司機跑過來,他已經給她們攔了計程車:“太太,車在路口等。”
沈素卿轉身問梁可風:“要不要跟我們的車一起走?”
梁可風笑著婉拒:“不用了,我今天是自己開車,我還要等警察過來才能走。”
沈素卿也不勉強:“那你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
沈慧卿拉了拉梁可風的手:“我們走啦,找機會我們一起出來喝茶。”
“好的,兩位阿姨再見。”
姐妹倆往路口走去,等上了計程車,車輛啟動之后,沈慧卿才說:“恭喜二姐,我看你這個新抱不錯。人長得好看,又有禮貌,看起來落落大方的,不像傳聞中說的什么大陸妹。”
沈素卿倒不是介意梁可風是大陸回來的還是外國回來的,無論她哪里回來的,都是梁大龍的孫女,“姑娘看著是不錯,就是啊,張邦國跟我說,她打獵一槍一個準,力氣也很大,我們家明仔,以后怕是個妻管嚴。”
“你不喜歡?”
“那倒不是,看著還是挺討人喜歡的。你有沒有注意到,她那雙眼睛很漂亮,看人的眼神,也讓人舒服。”
難得聽見二姐夸贊別人,沈慧卿揶揄笑道:“二姐你態度變的挺快。哎,這個世界上,能讓你不討厭的人,也沒幾個吧?”
沈素卿白她妹妹一眼:“我有這么難說話嗎?”
沈慧卿如實道:“挺難說話的。你說說,你們家除了你老公孩子,你還喜歡誰?上至公婆,下至妯娌,就沒有你喜歡的。我們沈家也是,除了去世的老媽,沒有哪個能合你意的。就我,臉皮厚,愿意討好你。”
沈素卿雖然有的時候也會檢討自己,可她性格如此,都更年期了,那是更不可能改變的。
不過今天遇見梁可風,她倒是無緣無故心情多了幾分愉悅:“說話的聲音也好聽。”
沈慧卿愣住了,等她反應過來,馬上忍不住哈哈大笑,“二姐,我看你是喜歡的不得了,連聲音都喜歡,我就看臉了,都沒留意她的聲音。”
“你不覺得嗎?她上次打電話來,我就發現她聲音好聽。”
姐妹兩個一路說著話,沈素卿是難得心情這么好。
*
梁可風沒等多久,童年便過來處理事故,梁可風則坐梁家的車回了四方城寨。
回去她就把原先跟蹤陀螺叔的鐘細標叫回來,讓他配合阿鐵,兩個人全天候跟蹤阿牛的行蹤,務必把阿牛存放海/洛/因的地點找出來。
這個阿牛非常謹慎,阿鐵和鐘細標跟蹤了三天都一無所獲。
那天鐘細標從路邊電話亭打電話回來匯報工作,依然沒發現他有任何異常。
梁可風便讓鐘細標改變方向:“阿牛讓阿鐵跟蹤就好,你去跟阿牛平時最信任的那個方塊三,說不定他那里會有收獲。”
方塊三是阿牛的表弟,他經常跟在阿牛身邊,阿牛很有可能把存放海/洛/因的工作交給他。
“好。那我去跟蹤方塊三。”
星期六晚上,終于接到鐘細標的電話,就在剛才,方塊三從耀華工業區的宿舍樓302房提了一個袋子出來,然后去了阿牛家。
經過鐘細標的觀察,耀華工業區宿舍樓外面的門房有非常嚴格的保安看守,而302房里還另外有人在里面把守看管,那里應該就是阿牛存放海/洛/因的地方。
梁可風即刻通知布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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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電話機前等候消息的布凱辛問:“現在什么情況?”
梁可風:“明天傍晚的交易地點目前沒有變化,我的人已經看到阿牛身邊馬仔方塊三提了一袋東西去阿牛家,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有大量的存貨放在他們的倉庫。”
布凱辛:“我們的人也在跟蹤方塊三,存貨倉庫是不是在耀華工業區的宿舍樓?”
梁可風沒想到布凱辛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對,就在耀華工業區宿舍樓,存放房間是302房。”
“302房是嗎?OK!”布凱辛說著又道,“不過我覺得有點奇怪,那個方塊三幾乎每天都會去耀華工業區,如果是存貨地點,他不應該每天去。”
梁可風詫異:“方塊三每天都會去耀華工業區?”
布凱辛:“自從你告訴我消息,我就派人盯著阿牛和他幾個手下,方塊三每天都會去工業區。”
掛了電話,梁可風越想越不對勁,現在也聯系不上鐘細標,她決定親自去一趟耀華工業區看看。
駕車到耀華工業區附近,梁可風吹了一記口哨,沒多久,鐘細標出現在她視線里。
梁可風還沒問,鐘細標已說:“302房好像不是存貨地點。”
“什么情況?”
“我偷偷潛進去,發現屋里有個女的,很像以前麻鷹拿相片讓我們找過的一個女人。”
“誰?”
“梁可兒,跟那個照片很像。”
第063章 好戲
已經接近午夜, 路上幾無行人。
耳邊傳來街邊店面拉鐵閘門的聲音。
聽完鐘細標的話,梁可風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兒沒死?
她問:“你見到的那個長得像梁可兒的女孩, 當時她是什么狀態?”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鐘細標細細回憶:“她在看電視, 旁邊有個老婦人在跟她聊天,看上去好像行動不自由。”
梁可兒被救之后,被限制人身自由了?
明天有行動,這個時候, 不能打草驚蛇, 梁可風決定偷偷潛去看看, 她要先確定, 那女的究竟是不是梁可兒。
確定之后,再考慮什么時候營救, 至少要等明天布凱辛那邊完成任務,再做打算。
從車上下來, 他們一前一后快速往耀華工業區走去。
還沒到工業區, 梁可風便發現街口有輛不起眼的小橋車, 車上有個斯文男子在抽煙, 那很可能是布凱辛的同事在盯梢。
梁可風微微蹙眉,在黑暗里抽煙,特別容易引人注意。
繞過盯梢, 進入工業區, 她貼墻往宿舍樓走去。
鐘細標在前面引開了保安的注意, 梁可風趁機閃進樓梯口。
誰知樓梯有感應燈,而且特別敏感, 梁可風才閃過來,感應燈就亮了。
她快步往后躲, 躲在了陰影里……
空了好一會兒,沒聽見動靜,她才靜悄悄貼著墻壁,找到合適的位置,沿著水管往上攀爬。
最后爬上了302房的陽臺。
房間里傳來電視劇的聲音,她透過陽臺上的窗戶往里張望,里面是個窄小的臥室,臥室里擺著一張上下架鐵床,床上衣服被褥凌亂,并沒有人。
臥室外面有個小客廳,電視聲是從客廳傳來的。她這個方向看不到客廳全貌。
梁可風輕輕擰開陽臺門,閃進臥室,輕步往外走,貼門站了會兒,很奇怪,客廳除了電視聲外,什么聲音都聽不見。
連呼吸聲都沒有。
不對勁。
她探頭看去,客廳里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跑了!
仔細打量,這是個兩室一廳的房子。
另外一個房間里也沒人。
電視機都還開著,看情形,就在他們進來之前不久才匆忙離開的。
可能是布凱辛同事的行蹤被人發現,所以這里的人及時轉移了。
梁可風快速搜索一圈,這套屋子不可能是用來儲存海貨的。
從生活用品上可以判斷,這里住了一個老婦人,一個年輕女子,還有兩個男的。
至于年輕女子是不是梁可兒,目前還沒辦法下定論。
梁可風沒有久留,她從原路撤回,經過剛才那個臥室上下鋪的時候,發現床腳有個東西,她蹲身撿起,是個生銹的發夾。
這個發夾很像梁可兒出事時,頭發上別著的……
原主以前也有個一模一樣的,她還曾經用來開鎖。
所以她印象特別深刻。
難道真是梁可兒?
她還活著。
外面傳來腳步聲,梁可風快步閃到門外陽臺。
只聽,有人推開了外面的大門,之后,電視聲音終于停了。
有個男人問:“他們是不是以后都不回來了?”
另外一個男聲微微不耐煩地回答:“鬼知咩。走了更好,天天守在這里都煩死了。”
“他們為什么走那么急?”
“好像有輛小汽車在外面街口停了大半天,怕這里不安全吧。”
“都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一住就是一個月。”
“理睬那么多干什么。”
關了電視機和電燈后,兩個人都出去了。
等周圍安靜下來,梁可風才爬水管下樓,離開了工業區。
走之前,她叫鐘細標去配合阿鐵繼續跟蹤阿牛和方塊三。
回到北角樓,梁可風給布凱辛電話,讓他把人從耀華工業區撤了,并提醒明天不要提前去阿牛的飛鴿棚仔布控,不然被發現,就打草驚蛇前功盡廢。
她把從302房撿回來的發卡收了起來,隨后躺在床上睡不著。
如果梁可兒被救了,那是誰救了她?
為什么救了之后,又把她藏起來呢?
藏她的人知道梁可兒可能是阿公的孫女嗎?
之前,梁大龍派人找過梁可兒的下落,連阿公都找不到的人,那說明梁可兒完全沒在外面露過臉。藏的這么深,是有什么目的?
目前來說,方塊三是很關鍵的人物,他就算不知道內情,也能從他身上挖掘出相關的幕后人士。
她得想辦法把方塊三這個人保下來,不然他一旦被警方抓走,線索就斷了。
第二天白天一直沒有消息,到了傍晚差不多六點,才接到阿鐵打來的電話。
就在剛才,阿牛去了飛鴿棚仔,在去棚仔的路上,他去亨利道101號的一家小士多店拿了一箱餅干。
阿鐵說:“他拿走餅干的時候,沒有給錢。我懷疑那箱餅干其實就是今晚要交易的海貨。”
亨利道的士多店?
梁可風問:“方塊三呢?”
阿鐵:“方塊三昨晚先離開了,阿標在跟蹤他,我不知道他今晚會不會去飛鴿棚仔。”
梁可風囑咐:“你現在去飛鴿棚仔,如果方塊三去了現場,等會警察抓人的時候,你找機會幫方塊三跑路,別讓他被警察抓了。”
阿鐵不懂為什么要這樣做,但既然是大小姐的吩咐,時間緊急,他也沒多問,只說:“好,我想辦法掩護他逃跑。”
“還有方芳,如果她在現場,提醒她跑。”
梁可風還想留下方芳,以后應該還能派上用場。
“知道了。”
梁可風猜測布凱辛的人也應該在全程跟蹤阿牛,阿牛去了什么地方,布凱辛肯定都知道。
不過保險起見,她還是打電話通知了布凱辛,告知最新進展。
果然布凱辛已經安排了亨利道101號的布控,梁可風提醒:“士多店人來人往的,應該不是窩藏□□的地方,很可能是阿牛的其他同伙提前把貨送到士多店的……”
布凱辛:“我猜也是,士多店極有可能只是中轉站。”
梁可風問:“你們是打算繼續監控士多店還是收網把士多店老板抓了?”
布凱辛略一思考:“收網,一旦行動,他們肯定斬纜,繼續監控也沒有意義。”
這方面警察更有經驗,梁可風也沒什么可建議的。
之后的幾個小時,梁可風一直在辦公室等消息,連晚飯都是豬頭威給她送來的。
將近十點,阿鐵回來復命,阿牛和其中一個交易客戶被O記抓了,飛鴿棚仔被掃,他和鐘細標偷偷掩護方塊三逃跑,目前鐘細標在跟蹤方塊三。
梁可風問:“方塊三發現你們掩護他了嗎?”
阿鐵:“我們沒跟他照面,他應該不知情,以為自己運氣好吧。大小姐,要不要把他抓回來?”
梁可風搖頭:“不用。這段時間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晚點再去替換鐘細標跟蹤方塊三,詳細記錄方塊三都去了什么地方,見了什么人。”
阿鐵答應了一聲,出去了。
梁可風是在翌日中午才接到布凱辛的電話,O記不僅掃了飛鴿棚仔,還掃了另外一個被抓毒販的棚仔,他是一夜未睡,剛剛又去審了幾個毒販……
“但是,方塊三那個家伙竟然在我眼皮底下跑了。現在這人,不知所蹤。”
梁可風假裝不知情:“跑一個小嘍啰,對你這個案子也沒影響啊。對了,亨利道的士多店,有收獲嗎?”
布凱辛失望道:“士多店老板什么都不知道,他說下午有個陌生人送了一盒餅干來,給了他五塊錢寄存費,說晚點會有人來取。我們仔細盤問調查過,士多店老板撒謊的可能性不高。”
這伙人太狡猾,窩藏點沒找出來,只要陀螺叔還有大量毒品在外面,他就不會著急使用地下工坊生產的海貨。
梁可風道:“我這邊幫你盯著陀螺叔,有消息通知你。”
布凱辛應了一聲,隨即冷不丁問:“方塊三是不是你的人放跑了?”
梁可風反問:“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布凱辛:“剛好是我去追的方塊三,有人對我虛晃了一槍,然后方塊三就跑了。”
梁可風笑了一聲,非常強勢地說:“布Sir,有人對你虛晃一槍你都能扯到我身上來,你還想不想跟我好好合作了?”
布凱辛:“哎,杜鵑女士,你現在對我有所隱瞞,我對你可是知無不言的。”
梁可風睜著眼睛說瞎話:“那請你相信我,我沒有理由放走一個小嘍啰。”
布凱辛也不好繼續盯著這個點再追究,畢竟這次抓的毒販足夠多了,完全可以交差,只是毒品窩藏點沒找到,只能說任務只完成了一半。
本以為這次任務就只能這樣留著點遺憾收場,結果到了下午,鐘細標打回電話,他說方塊三昨晚躲在朋友家,中午偷偷溜出來,還是回了耀華工業區。
不過他沒去宿舍樓,而是穿過工業區,去了另外一條街的倉庫。
鐘細標觀察的很細致:“方塊三狀態不是很好,應該是毒癮犯了。他在倉庫呆了半小時左右,從倉庫出來,整個人都精神了,我懷疑他在倉庫里吸了毒。現在方塊三已經溜回朋友家,回去朋友家連窗簾都沒來得及拉,就拿出一包白/粉,跟朋友分享。”
所以,耀華工業區后面一條街的倉庫很可能是阿牛那批海貨的窩藏點。
梁可風通知布凱辛,布凱辛立刻采取行動,經過一輪激烈的槍戰之后,果然在耀華工業區后面的倉庫,抓獲了另外一批人,還有窩藏的將近二十公斤低純度海/洛/因。
布凱辛高興地找電話告訴梁可風好消息,并承諾,除了線人費,還要給她申請榮譽勛章。
只要能贏就行,其他的梁可風并不在乎。
她讓坤叔取了四萬元港幣送來,嘉獎阿鐵和鐘細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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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兩大沓現金擺在面前,阿鐵和鐘細標都不敢收。
“大小姐,我們領了阿公的工資。這些都是我們分內工作。”
梁可風把錢塞他們手上:“拿著,這是我給你們的。放心,我不會告訴何聰的。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
誰能不愛錢呢?
阿鐵和鐘細標對大小姐更是死心塌地了。
“謝謝大小姐。”
這邊行動畫上完美句話的同時,另外一頭,曾老六對著黃陀一頓怒火輸出。
“短短幾個月,你看看你發展的這幫人,老柴、阿飛還有這個阿牛,一個個死的死,抓的抓,貨丟了一批又一批!”
陀螺叔低著頭不敢說話,曾老六繼續罵:“找點醒目的人,都蠢成這樣,那就別跟他們合作。這次抓進去的人,不會把你供出來吧?”
陀螺叔說:“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一兩個,他們不敢把我供出來的。”
曾老六:“都不知道走什么衰運,被其他社團的人知道了,我這張老臉都沒地方放。”
曾老六身邊的軍師杜仲幫忙打圓場:“盛和那邊損失也很大,之前蛇王被抓了,這次買貨被抓的棚主也是盛和的,主要原因還是O記那邊的警察越來越厲害,不像以前的差佬,收了錢就睜之眼閉只眼。時代變了,沒辦法,錢越來越難賺啊。”
曾老六當然知道不能全怪黃陀一個人,但不追責,就沒規矩了。
杜仲又安慰了幾句,曾老六這才坐下,問黃陀:“現在你打算怎么補鍋?”
陀螺叔哪里還有心情補鍋,但龍頭問了,他又不得不說:“開棚仔可能還是太招搖,容易招警察的注意,開不了多久就會被掃,每次被掃,損失都會非常慘重,我想以后還是不開棚仔了吧。我們只負責散貨出去,讓接貨的人在夜總會,舞廳,K房還有酒吧,一對一交易,就算被抓了,抓的是小嘍啰,而每個小嘍啰手上,也就一點點貨,坐牢也不用坐很久……”
杜仲觀察著曾老六的神情,看他似乎有所觸動,馬上順著話題說:“陀螺說的有道理,可能未來真的要改變路子。”
曾老六不完全同意,他道:“我們只負責接大單,只賣給大客戶,至于接貨的大客戶之后怎么交易,怎么處理,我們不管。吃水只吃一層,到此為止,減少風險。不過黃陀你這個想法,可以告訴那些大客戶,讓他們也控制風險,把風險分攤給底下的馬仔,這樣,我們的生意才能長久。”
杜仲點頭:“六叔的意思是,我們只做批發,不做小散戶。”
陀螺叔趕緊附和:“是的是的,做批發風險小,賺的錢更多。”
曾老六嘆了一聲:“這次損失這么大,幸好我們有四方城寨的工坊,可以自己造血。黃陀,現在外面極度缺貨,等風頭過后,你把四方城寨的貨,先提一批出來,提高價賣,把這次的損失彌補回來。”
陀螺叔:“我也是這么想的,必須把貨吊高來賣,把錢賺回來。”
曾老六:“你上次說四方城寨的海貨純度高,改天你拿一點給我看看。”
“我帶了一點。”陀螺叔趕緊出去,從車里拿出一小包白粉末來,這是上次他去地下工坊試貨的時候,順手拿的。
紙包遞給曾老六,杜仲也湊前去,兩人沾了點試了試。
杜仲感嘆:“靚貨!沒想到四方城寨的工藝這么好!”
曾老六也頗為滿意:“純度很高。”
見老大滿意,陀螺叔笑道:“我對我們的貨非常有信心,價格肯定要往上漲。”
曾老六拍了拍黃陀:“年底吃粥還是吃飯,看你的了。你可別再讓我失望。這次的損失,你一定要想辦法補回來。”
“我盡量。我盡量。”想到要補費用,陀螺叔多少還是有點不高興。
曾老六還是不放心:“防著點雙龍堂的人,特別是那個女的。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啊。做事還是要謹慎點。”
陀螺叔忙點頭答應。
因為外面風聲緊,陀螺叔不敢馬上去找梁可風,他是過了好幾天,才去跟梁可風商量接下來的安排。
在地下工坊的破舊辦公室,陀螺叔的保鏢在門外沒進來,屋里就陀螺叔和梁可風兩人。
梁可風也沒有問阿牛的事,她權當不知道。
阿風不問,陀螺叔也不可能主動說,他是希望阿風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她借機坐地起價。
當然,理性上說,阿風完全不知道的可能性很低,畢竟報紙新聞都登出來了。
陀螺叔喝著茶,道:“最近世道不好,警察查的嚴,貨很難出,價格也起不來。但我們積了那么多貨,還是要早點散一批出去,看看能不能打開市場。”
梁可風坐在辦公臺后面,她笑問:“陀螺叔有什么打算?”
陀螺叔:“我們一步一步來,第一批貨,先出一百斤,我看看把貨拿出去,能賣到什么價位。”
一百斤貨對于他們現在的庫存來說,并不算多。
梁可風配合道:“可以安排,陀螺叔什么時候要?”
陀螺叔叔見梁可風完全沒有提出質疑,心底松了口氣:“下禮拜二,可以嗎?給你們四天時間,工藝上來得及吧?”
梁可風:“來得及。”
陀螺叔:“下禮拜二,讓鱷魚頭把海貨送出來,賣了多少錢,減除成本,我們再分賬。”
梁可風搖頭:“那不行。”
“為什么不行?”
“要先付錢,貨才能出倉庫啊。”
果然不可能輕易讓他把貨提走。
陀螺叔訕笑一聲:“貨還沒賣呢,怎么給你錢?”
梁可風態度堅決:“如果貨直接不給錢就拉出去,怎么保障我們的利益呢?你們賣多少錢,我們是完全不知道的。說句不好聽的,到時候,給多少錢,就成了陀螺叔你對我們的施舍了。”
陀螺叔“嘖”了一聲:“阿風,你怎么對陀螺叔那么不信任呢?你看我多相信你,我把所有貨都壓在你這里了,你怕什么?”
梁可風笑道:“倉庫鑰匙在你們手上,我只是給你們提供了一個免費的,安全的倉庫而已。這怎么能算壓在我這里呢?”
當然算啊,陀螺叔不好直接把話說穿,他搖了搖頭:“阿風啊,貨還沒賣,沒有要我們先給錢的道理。我們是合伙的。”
“就因為我們是合伙的,才更加要明算賬,這樣以后才能長久合作。”
陀螺叔:“……”
梁可風不想再扯道理,老規矩,她給了他兩個選擇:“要不,陀螺叔你來選吧。第一個選擇,按照市場價,除掉成本之后,你們給我們60%的利潤,就可以把相當的貨提走,給我們利潤,你們就可以提貨,等于我們雙方提前把貨分了。第二種選擇,我們直接分貨,按照合同,我六你四,我們這邊用貨抵扣土料的成本,之后我們各自銷售,我的貨賣多少錢,你的貨賣什么價位,我們互相不干涉。”
這姑娘,小小年紀就把賬算的這么精,真是想賺她便宜,可太難了。
陀螺叔尷尬笑著搖頭:“我們承擔最大的風險,結果呢……”
梁可風:“那就第二個選擇,我們分貨,各自銷售,各自承擔風險。免得陀螺叔你老是說,都是你們承擔了風險。”
陀螺叔根本不可能選第二個方案,因為第二個方案,他完全占不了四方城寨的便宜。
“你讓我想想。”陀螺叔站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他走了兩個來回,才說:“阿風,既然我們是合作伙伴,我肯定要為你們考慮,你說的第二個方案,你們要承擔外面銷售的風險,那等于把你們放到狼群里,隨時都可能被吃掉。我們合作,我肯定要顧你的安全,你們安全,我們雙方才安全,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陀螺叔還挺會忽悠人,腦筋少轉兩個彎,都會被他忽悠住,梁可風微笑著不置可否。
“第二個方案行不通,那就只能是第一個方案,但是,貨一出倉,你們就直接要60%的利潤,這個你叔手上確確實實沒有那么多錢。我在你們倉庫還壓了那么多土料,這都是錢啊。”
梁可風笑了笑,坦誠道:“陀螺叔,我也不是完全不考慮別人利益的人,要不你告訴我,你能給多少?”
“我先給你30%的利潤,等我這邊賣完貨,再付另外的30%,你覺得怎樣?”
梁可風不在乎利潤多少,畢竟不是真買賣,她只在乎這次到手的錢能不能覆蓋她目前所需的資金,她微微一笑,問:“單價是多少呢?”
見梁可風似乎有妥協的意思,陀螺叔給她比了個價格手勢。
梁可風不同意:“這比市場價低了差不多一半,現在外面是什么價位,我也是能打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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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螺叔:“聽說不一定是真,外面的價格起起落落很正常。但是你要想想,風險你陀螺叔全承擔了。”
梁可風快速心算,之后道:“陀螺叔,我讓你20%的利潤,一口價,扣除成本后,你給我200萬,下禮拜二,在我們這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200萬,一分錢都不能再減了。我想,陀螺叔你要是運籌帷幄好好散貨,第一批貨就至少可以賺三四百萬,甚至更多。”
陀螺叔略一思忖,如果按照梁可風這個算法,其實她讓了30%多的利潤,看來,小姑娘對外面的市價了解的還不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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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撿了個便宜。
陀螺叔笑道:“行,第一次正式交易,就當做你阿叔我支持你們,就這么定了。下禮拜二我看看是我來,還是我安排其他人拿兩百萬過來取第一批海貨。”
梁可風需要陀螺叔親自登門,她道:“合同是陀螺叔你跟嘯哥簽的,第一次交易,我們的財務賬單,陀螺叔和嘯哥都要簽字,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行,可以,那我安排一下。到時候,我們的車可以直接開進來吧?”
梁可風說:“提前告訴我車牌號碼,從西門進來,汽車可以停在中華堂門口,不過我們這里道路狹小,車多容易引起別人注意,你就安排一輛不起眼的小面包車進來就行。”
陀螺叔表示沒問題。
轉眼到了周二,陀螺叔是晚上八點多來的,這個時間點不早不晚,辦公室沒人,車輛走在街上,關注的人也少。
他坐的是一輛灰色略顯破舊的小汽車,車上留了兩個人,陀螺叔只帶著一個副手一個保鏢跟著嘯哥下樓去了地下工坊。
梁可風和財務珍姐早早候在辦公室,程咬金和鱷魚頭各自拿出鑰匙取貨后,陀螺叔去驗貨,并看著他們把海貨裝進兩個大的旅行包里。
陀螺叔的副手,打開裝錢的皮夾箱,珍姐快速驗鈔。
“兩百萬沒錯。”
之后,珍姐拿出文件,讓嘯哥和陀螺叔簽字,雙方愉快握手,交易達成。
陀螺叔一行人,提著兩袋海貨,上到地面后,行旅袋放進了車尾箱里。
梁可風送陀螺叔上車,交易一切順利,陀螺叔很高興,他輕聲笑道:“阿風,有機會帶你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我們老大,也想見見你。”
梁可風滿臉詫異:“陀螺叔,你頭上還有老大?”
“誒,那當然。一山還有一山高啊。你那么年輕,以后成就肯定比我黃陀高。”
梁可風謙虛道:“陀螺叔謬贊了,我還要陀螺叔你提攜呢。”
等都上了車,梁可風跟他們揮手再見,她滿臉微笑,如沐春風。
等車輛轉了彎,陀螺叔旁邊的人才小聲開玩笑說:“那么靚的靚女,能泡到手就好了。”
陀螺叔沉下臉:“閉嘴吧!知道阿堅怎么死的嗎?”
旁邊人不敢說話了。
陀螺叔吩咐副手:“出了四方城寨,過橋之前,到三岔路口停車,我們分開走。”
“好的。”
五分鐘之后,還沒到三岔路口,忽然有人說:“你們有沒有聽見怪怪的聲音?”
“什么聲?”
“好像秒表走針的聲音……你們聽,滴答滴答滴答,是不是?”
陀螺叔臉色突變:“停車!趕快停車!”
副手一腳剎車踩到了盡頭,與此同時,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
他們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隨著爆炸聲一起,從此煙消云散。
站在四方城寨最高樓乾華樓樓頂的梁可風,看著遠處的滾滾濃煙,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陀螺叔一行人,才她從這里出去,就被一鍋端了,曾老六難免會懷疑她。
以曾老六的個性,他肯定不會輕易就這么放過她和雙龍堂。
梁可風莫名有些激動。
好戲要開場了。
第064章 糖衣炮彈
從乾華樓下來, 梁可風回辦公室放下望遠鏡,然后從抽屜里拿了一個信封,才往彭記走去。
這個點, 彭記的客人還很多, 遇到熟人,紛紛打招呼。
推門走進包廂,嘯哥程咬金和鱷魚頭幾個已經喝上了。
看可風進來,嘯哥從她帶著笑意的神情判斷, 知道事成了。
剛才豬頭威和阿鐵合作, 一個負責引開陀螺叔車上兩個保鏢的注意, 一個把定時炸彈裝進車里, 只要不出特別的意外,一般都不可能失敗。
他笑問:“珍姐怎么沒來?”
梁可風道:“她家里有事, 先回去了。”
說著,她把一個信封放鱷魚頭桌前:“鱷魚頭, 這是我們給你和底下兄弟的喝茶費, 最近大家都辛苦了。”
鱷魚頭詫異, 他知道今天雙龍堂賺大錢了, 原本以為請他喝酒吃飯已經算是雙方情誼,沒想到梁可風還會額外給他錢。
看這信封厚度,知道錢少不了, 鱷魚頭謙讓道:“風姐, 無功不受祿, 我也沒幫你們什么。”
梁可風笑道:“這段時間,大家能一直這么和平相處, 互相之間沒有產生摩擦,就已經是幫忙了。再說了, 你在我們工坊做事,雖然不是替我們干活,但也算是共事。喝茶費不多,小小意思,你收下吧。”
鱷魚頭沒再推讓,他把信封裝進衣兜里,當即高興地舉起酒杯:“風姐,嘯哥,金哥,我鱷魚頭敬你們一杯。祝你們錢越賺越多,發大財。”
“來來來,喝酒,飲勝,一起發財。”
“飲勝!”
程咬金跟鱷魚頭聊得來,這段時間兩個人經常一起喝酒吃飯,稱兄道弟,如同認識多年的好友。
他們從傍晚開始等陀螺叔過來交易,快九點了,晚飯都還沒吃,都饑腸轆轆的,一桌子菜幾乎都掃光了。
最后,程咬金又點了兩個菜,讓鱷魚頭帶回地下工坊給他值班的兄弟吃。
從包廂出來,聽見有伙計和客人在大聲議論,外面三岔路口有車輛爆炸,車上的人好像都死了。
嘯哥和梁可風互相換了個眼神,當做沒聽見。
鱷魚頭雖然喝了酒,但沒醉,他忙問那伙計:“什么車輛爆炸?”
店伙計:“不知道啊,差佬把路都封了。”
程咬金假裝完全沒往別處想:“干嘛?走吧。”
鱷魚頭小聲說:“有汽車爆炸。”
程咬金這才遲疑了一下:“你怕是陀螺叔他們啊?不可能,這個點陀螺叔早就回到家了。”
鱷魚頭想想也是,現在都快十點了。
程咬金提著彭記的食盒往外走,他跟伙計說晚點讓人把食盒給他們送回來。
店伙計認識程咬金,知道他是上青龍老大,忙說:“不著急,金哥下次來,記得帶過來就行。”
一切都像平時那樣,鱷魚頭沒再多想,大家一起走出了彭記。
*
回到家,鐵三角在空房間以茶代酒碰了一杯。
程咬金感慨:“沒想到事情這么順利,我真怕今天陀螺叔不來。”
梁可風:“他不來,我不會讓他們把貨提走的。”
嘯哥擔心道:“陀螺叔死了,忠義幫會不會直接找上門來?”
梁可風喝著茶:“后面難說。但貨都在我們這里,他們肯定有所顧忌,應該會先禮后兵,表面跟我們合作,如果我們配合,那就先不動手。如果不配合,那就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這個事情他們之前商量過,也有做相應的準備。
嘯哥道:“我們軍火庫里的東西都已經陳舊老化,我問了賣軍火的,二十萬港幣,可以買到一些貨,但我們有四個城門要守,我怕是不夠。”
這個年代港城還沒禁槍支,四方城寨更不在港城的管轄之內,買賣軍火還比較容易,梁可風道:“今天進賬兩百萬,除了要留一百五十萬作為四方城寨的改革使用外,剩下的,拿出四十萬來買裝備。”
嘯哥聽見有四十萬,忙點了點頭:“多了一倍的錢,那應該可以囤多一點裝備。這段時間,我讓各堂口把人召集起來,該訓練的訓練,加強防備。”
梁可風看向程咬金:“訓練的事,阿金你負責。”
“好。我負責沒問題。”
*
第二天上午,梁可風去了一趟木門廠。
租賃的廠房基本上改造好,設備也買了,廠長和師傅們之前研究出了幾個款式。
梁可風嫌棄他們的款式太舊,上周馬騮帶人親自去逛了港城多家知名品牌的門窗店,拿了一些小手冊回來。
根據調查結果,模仿最熱銷的幾款木門,師父們根據材料和自己擅長的工藝做了修改后,今天出了幾個新款。
梁可風認為還不錯,便吩咐秀冬把手稿和照片拿去印刷廠,讓印刷廠幫忙印冊子和單張出來做宣傳。
這邊開完會,正往回走,發現秦啟明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看樣子是在等她。
心理素質還是很強大的,當初他在這里被她囚了,現在依然能若無其事地在站在這里。
她笑問:“你不用看書準備考試嗎?那么閑。”
秦啟明:“路過附近,特意來看看你,想要提醒你,別忘了禮拜六來我們家作客的事。”
梁可風沒忘,只是也沒太放心上,她敷衍:“牢牢記在心里,不會忘。”
秦啟明知道大小姐在敷衍他,愿意敷衍已經是大小姐對他的莫大恩澤,他也不在意,只打量著剛裝修好的木門廠:“你們這里進展神速,有什么要幫忙的嗎?”
梁可風開玩笑道:“幫我們銷售,給你提成。”
兩人從木門廠出來,秦啟明說:“昨晚三岔口附近有輛汽車爆炸,死了五個人,聽說車里的,是黃陀和他手下。”
梁可風側目看他,喪明跟陀螺叔應該是認識的,畢竟他們都是三大社團的坐館,互相認識不出奇。
所以,他今天來,根本不是為了提醒她周末去他家做客這么簡單。
她裝傻:“你是特意來給他哭喪的嘛?”
秦啟明笑了,他也不辯駁,只道:“我之前在棍花手下做事,知道棍姐跟黃陀向來不對付,就阿飛他們那塊地盤,棍姐早就垂涎已久,這次這么好的機會,我想棍姐應該不會錯過。”
秦啟明是在提醒她,棍花的萬安和曾老六的忠義估計會因為陀螺叔的死,開始爭搶地盤。
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
梁可風問他:“碰見這種情況,洪門工會不管嗎?”
秦啟明:“不是萬安和忠義直接沖突,而是他們支持的人,他們的傀儡,兩邊人馬開片。就像柴榮光柴榮飛兄弟,他們不是三大社團的,但他們背后的老大是。一句話解釋就是,代理人戰爭。”
這個信息很重要,讓他們互相內耗,又是另外一種解決方案。
梁可風沒有說謝謝,她反問:“為什么要告訴我這個?”
秦啟明見大小姐看似心情甚好,他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他笑道:“聊聊天,不然我怕我跟不上你的腳步。”
梁可風也笑:“等你當上警察,不會來抓我吧。”
秦啟明:“什么罪?非法囚禁?”
梁可風耍賴皮:“你不是自愿的嗎?”
“我什么時候自愿了?”
“那你不去報警?我看你挺高興的。”
秦啟明:“我是沒辦法,我那叫自我催眠。”
梁可風微笑著回懟:“快去報警,我在路邊等著。”
秦啟明笑著搖頭:“鄙人沒有這樣的膽子。”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快十二點了,一起午飯?”
梁可風得馬上回去安排事情,她婉拒:“改天我請你。”
權當是謝謝他特意來告訴她這么重要的信息。
“行,我走了。周六我去梁家接你。”
他的車就停在路邊,看他驅車離開,一直跟在他們身后的秀冬才走過來,笑問:“風姐,你男朋友?”
剛想說“不是”的梁可風,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是她男朋友?
不是。
只能算是未婚夫,不能算是男朋友。
男朋友是談戀愛的那種,他們沒有,他們是要結婚的關系。
見梁可風沒回答,秀冬小聲嘀咕:“他長得好像首富駱家的四少爺,我在雜志上看過他照片,沒想到真人比狗仔隊偷拍的還要靚仔。”
梁可風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否認道:“你認錯人了,他不是駱家四少。走吧,回去我還有事,你吃了午飯,去印刷廠下單,讓他們趕緊排單印出來。”
秀冬不好再問:“好,我回去安排。”
梁可風回到辦公室,先給南角樓打了個電話,很快阿鐵過來找她。
她給阿鐵安排了個新任務,“你把鐘細標叫上,先完成這個緊急任務,之后記得兩邊攪混水,方塊三那邊暫時別管了。”
完成主線任務要緊,尋找梁可兒的事,可以稍微緩一緩。
等阿鐵出去,電話鈴聲響起,是布凱辛打過來的。
布凱辛今天似乎真有點不開心,他劈頭質問:“我剛剛從重案組回來,昨晚黃陀從你們那邊出來就被炸死了,這件事,是不是跟你們有關?”
梁可風:“布Sir,這個案件你負責嗎?”
布凱辛:“重案組負責。”
陀螺叔帶了上百斤的海/洛/因出去,不炸死他,不炸毀那輛車,海/洛/因就外流了。
梁可風答應過布凱辛,海/洛/因不能外流的,但這事她沒辦法解釋。
她只能說:“不是我們。”
布凱辛不相信:“現場檢測到了海/洛/因殘留。”
“他們這些毒販,車上有海/洛/因太正常了,這跟我們有什么關系?他是毒販,他肯定很多仇家,誰殺他都有可能的。”
布凱辛倒不是關心黃陀的死,他主要是害怕海/洛/因從四方城寨外流出去:“杜鵑,你一定要確保,海/洛/因沒有流出來,不然我保不了你的。”
梁可風保證:“布Sir,我可以跟你確保,我不會讓海/洛/因流出去危害老百姓。事情結束,就全部銷毀。請你相信我。”
“OK!Sorry!你不要在意我剛才說的話。”布凱辛誠懇道歉,“因為我真的害怕你行差踏錯,讓你失去你這么優秀的合作伙伴。”
梁可風:“我理解。”
*
忠義幫工會曾老六的辦公室里,曾老六鐵青著臉,聽屬下匯報相關情況。
有人敲門,他助手阿青進來,說:“六叔,鱷魚頭來了。”
坐在一旁的杜仲建議:“先聽聽鱷魚頭怎么說。”
曾老六:“讓他進來。”
沒多久,阿青帶著鱷魚頭進來,原先匯報工作的人出去了。
鱷魚頭從來沒見過六叔,第一次來,他緊張地頭都不敢抬。
杜仲問:“你就是鱷魚頭?”
鱷魚頭:“是……是的。阿牛哥讓我負責地下工坊那邊的監工。”
杜仲看出他有些緊張,便安慰:“都是自己人,不用緊張。我問你,昨晚黃陀坐的小汽車,從四方城寨出來沒開多遠,汽車就爆炸了,這事你知道嗎?”
鱷魚頭:“我今天上午才知道的。昨晚陀螺叔他們走之后,因為我們為了晚上的交易,都沒吃晚飯,我就跟雙龍堂的人一起去吃飯。吃了飯出來,聽見飯店里有人說,外面有車輛爆炸了,當時我們就想,陀螺叔的車已經離開一個多小時,早應該回到家,就都沒多想……”
曾老六問:“你跟雙龍堂的人一起出去吃晚飯?都有誰啊?”
鱷魚頭如實道:“就參與交易的幾個,除了我之外,還有嘯哥、阿風和阿金,就我們四個人。”
杜仲繼續問:“吃飯的時候,他們有沒有什么異常?”@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鱷魚頭認真回想:“沒……沒發現異常啊。陀螺叔給了他們兩百萬,他們很高興。所以吃飯的時候還喝了不少酒。”
杜仲:“昨晚黃陀提了多少貨走?”
鱷魚頭:“一百斤,全部是高純度海貨,我跟陀螺叔都親自驗了貨的。”
曾老六不免有些懷疑:“你確定一百斤海/洛/因都上了車?”
鱷魚頭連連點頭:“我確定。其中一袋還是我親自提上去,放車尾箱的,沒有經過雙龍堂他們的手。”
杜仲問一些細節:“黃陀他們開去的車,停在哪里?”
“就在中華堂外面,陀螺叔留了兩個人在車上等。”
如果有兩個人在車上等,按道理,應該不太可能是在四方城寨被放的炸藥。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難度會比較大。
曾老六:“雙龍堂的負責人今天知道黃陀出意外,他們是什么反應?”
鱷魚頭:“知道陀螺叔出事,他們都很驚訝,都懷疑陀螺叔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仇家。他們還問我,陀螺叔死了,接下來要怎么辦,貨會不會賣不出去。”
聽起來一切都很正常。
但越是正常,曾老六越覺得不對勁,他不說話了。
杜仲又問:“他們平常都是誰負責地下工坊工作的?”
聊了這么多,鱷魚頭漸漸放松了:“嘯哥和金哥,他們負責的多。不過之前阿牛哥跟我說過,好像真正的話事人是阿風。上個禮拜陀螺叔來,也是直接跟阿風談的提貨協議。本來昨天陀螺叔有事想派其他人來提貨的,但阿風不同意,一定要陀螺叔來簽字,才能提貨。”
聞言,曾老六和杜仲互相看了一眼,一定要黃陀去提貨,這就非常可疑。
又問了幾句,臨走杜仲吩咐:“倉庫鑰匙你暫時交給阿青保管,另外,你帶多兩個人去地下工坊守著,有任何情況,馬上通知我們。”
鱷魚頭點頭答應了。
等鱷魚頭出去,曾老六問杜仲:“你怎么看?”
杜仲道:“目前看,雙龍堂還是嫌疑最大的。那個阿風,一定要黃陀親自去取貨,取完貨,才離開四方城寨,黃陀就被炸死,這太巧合了。”
曾老六也同意杜仲的判斷。
“跟他們有關的所有合作,都泡湯了,就算不是他們,他們也是掃把星,不是長久合作的理想伙伴。”曾老六這人非常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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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你的意思是?”
“先穩住他們,看他們后面愿不愿意把貨交出來。如果不愿意,那我們就想辦法拿下四方城寨。”
杜仲一聽,眼睛為之一亮:“如果能拿下四方城寨,以后港城海貨,可真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曾老六:“這是個機會。”
杜仲把難題擺上桌:“但是,阿公那邊要怎么交代?畢竟雙龍堂和洪門有君子協議,互相獨立,互不過界,如果我們拿下四方城寨,就等于毀約了。”
曾老六認為阿公不會管,“劉邦和項羽也曾經立下盟約,劃了楚河漢界,但最終為什么劉邦還是統一了天下?因為結盟之后,劉邦出爾反爾,轉身就殺了項羽一個措手不及。這就是兵不厭詐。再說了,雙龍堂跟洪門的君子約定,也是幾十年前的,我們連出爾反爾都不算。只要沒觸及阿公的利益,阿公是最擅長睜只眼閉只眼的,這一點,我不擔心。”
杜仲點頭:“雙龍堂那邊,散兵游勇加起來應該不到四五百人。我們四個堂口,名義上有差不多2萬人,就算只糾集一千的精英,打他們也是綽綽有余的。不過,最大的疑問就是,警察會不會管?畢竟我們開打,肯定會占用四方街,一旦占用四方街,警察就不得不介入,這是個最頭疼的問題。”
曾老六擺了擺手:“這個問題,后面再慢慢考慮。我想想,應該派誰去跟那個女人溝通。”
杜仲自告奮勇:“要不要我去談。”
“你去分量太重,換一個人去。”這邊還在商量,阿青再度敲門進來。
阿青:“六叔,有人從陀螺叔司機老湯的宿舍搜出來這個。”
“什么東西?”
阿青把一張皺皺巴巴的書本紙遞給曾老六,杜仲忙走過來一起看。
只見紙上寫了兩行歪歪扭扭的字:禮拜二下午4點開車去安心車行換輪胎,晚上見機行事,引爆跳車。
杜仲馬上問:“安心車行不是萬安的嗎?”
阿青回答:“是萬安的。”
杜仲恍然大悟:“之前棍花跟黃陀因為搶地盤,有過矛盾。柴榮光和柴榮飛那幫人以前是想要跟棍花的,后來被黃陀硬挖過來了,棍花為此一直對黃陀心存不滿。她現在做了萬安龍頭,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想要立威,想要報復黃陀,并且趁機把地盤搶回去,這很正常。”
曾老六捏緊拳頭,沒說話。
杜仲:“四方城寨好辦,棍花可不好惹,要不要找福羅,讓他主持公道?”
曾老六看了眼那張紙:“就憑這個?棍花那臭婊子怎么可能認。”
“她不認也要敲打一下她。畢竟,我們實力不如萬安。”
公然跟棍花撕破臉,曾老六還沒做好思想準備:“福羅剛上任,他不會為了我們得罪棍花的。”
他吩咐阿青:“加緊防范,別懵查查被人搶了地盤都不知道。”
*
快下班的時候,馬騮來找她,非常興奮地說他接了個大單。
梁可風問:“什么大單?”
“就你那個開豪車的公子哥,讓人來找我們,他們樓盤要從我們這里下單買兩百扇木門。這個大單夠我們吃一個月了。”
梁可風沒想到她不過隨口說說,喪明真去辦了,還效率這么高。@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當即道:“趕緊算算價錢,我答應給他提成的。”
馬騮滿臉詫異:“哈?公子哥還賺這點小錢?”
“不然呢?”
“……”馬騮說,等他拿到訂金再跟她聊。
這天晚上,梁可風沒有如期接到骨釘的電話,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骨釘才打電話來。
骨釘道歉:“對不起風姐,我昨晚跟在棍姐身邊走不開,實在沒辦法打電話給你。”
梁可風猜到了,她問:“你們去搶地盤了?”
骨釘驚訝:“你怎么知道?”
“成功了嗎?”
“我們沒有出面,是棍姐扶持的一個人叫瘸志的,他在前面沖鋒,我們提供彈藥和馬仔,跟忠義扶持的傀儡拼殺了一晚,搶了柴榮光柴榮飛兄弟兩個以前三分之二的地盤。”
果然還是萬安厲害!
梁可風問:“忠義那邊是不是損失慘重?”
骨釘:“損失挺大的。我聽說,他們晚上要反攻,估計接下來一個禮拜,我這邊都會比較忙。”
梁可風囑咐:“骨釘,如果有機會,想辦法說服棍花,讓她乘勝追擊,占多一點忠義的地盤。”
梁可風之前只收消息,從來沒干涉過骨釘做事。
骨釘不明白她的用意,忙問:“為什么?”
梁可風想借萬安之手削弱曾老六的勢力,她沒有正面回答:“棍花人品是不是要比曾老六好點?”
骨釘:“棍姐雖然比較嚴厲,但她人挺好,對我們這些手足也都很好。六叔那邊我不了解。我以前聽喪明哥說,六叔這個人很陰險。”
梁可風:“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對你們沒有壞處。”
骨釘答應:“好,我盡量想辦法。”
又聊了一些上周萬安發生的事,骨釘說:“我還發現一件事。”
“你說。”
“前幾天我撞見田叔跟福羅一起吃宵夜,他們關系好像很好。你知道福羅是誰嗎?我上次跟棍姐去開會,這個福羅就是頂替麻鷹的洪門工會秘書長。”
福羅和田七關系密切?
田七以前不過是萬安竹字頭堂口的一個揸數,雖然他現在頂替喪明的位置做了坐館,按道理,以他的地位不應該跟福羅有直接聯系呀。
難道有其他私人關系?
梁可風:“你讓鬼仔注意田七的動向,有消息通知我。”
骨釘忙說好。
接下來幾天,萬安和忠義為了搶奪地盤,他們各自支持傀儡代為沖鋒陷陣。
看上去是外部斗爭,實際是內斗,兩邊互不相讓,雖不至于你死我活的地步,但都心狠手辣,絕不手軟。
加上阿鐵和鐘細標兩人,偷偷從中搗亂,兩邊打得更是水深火熱。
梁可風知道這只是前奏,曾老六遲早要回過頭來打四方城寨的。
但現在能坐山觀虎斗,未嘗不是件樂事。
周末回到鳳凰山道一號,準備周六去駱家作客,見駱家家人。
梁大龍比她緊張,畢竟是孫女第一次正式見未來翁姑,他讓童年給她準備了一排漂亮的裙子讓她選擇。
梁可風看著這挑花眼的華服,不免嘲笑她爺爺。
“爺爺,你是對你孫女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不就見駱家人么,你那么著緊干什么?”
梁大龍不承認自己緊張:“駱家人現在肯定比我緊張,你信不信?哎,左邊第三件最好看,你快去試。”
正說著,小環推門進來,她滿臉欣喜地說:“小姐,駱四少給你送了好大一束玫瑰花。”
梁可風:“……”
梁可風沒說話呢,梁大龍比她還高興地往外走,“什么玫瑰花,我看看。”
喪明這個糖衣炮彈,看來是沖著老爺子來的。
第065章 上門
梁可風換好裙子, 看見小環抱著一大束玫瑰花進來,是黃玫瑰。
她赫然想起,黃玫瑰的花語是——純潔的友誼。
是最適合送給朋友知己的鮮花。
看來喪明還是懂花語的, 也懂他們之間的關系。
梁可風愉快得笑納了。
“找花瓶插起來吧。”
小環哪懂這些, 她高興地答應了一聲。
小姐收到駱四少送的鮮花,她比自己收到花還高興。
翌日一早,梁幼琴就來了,她今天負責陪梁可風去駱家。
梁可風沒穿童年準備的那些裙子, 而是穿了一件清爽的蝴蝶袖上衣搭配長西褲。
梁幼琴見狀, 忙勸她:“可風, 你怎么不穿裙子?童年給你準備的禮裙我都看了, 好幾套大品牌最當季的小禮服,時尚又大氣, 你那么漂亮,穿了肯定好看。”
梁可風:“姑奶奶, 今天又不是舞會, 只是簡單吃個飯, 不是一定要穿裙子才代表重視的。”
梁幼琴:“大哥, 你快勸勸。”
梁大龍向來不拘小節又慣著孫女:“隨她吧,這一身也好看。”
梁幼琴沒辦法,而且梁可風這身打扮利落又清爽貴氣, 她只好道:“我幫你把頭發弄一下, 再戴點首飾, 不能這么光溜溜的,什么配飾都不戴。”
梁可風現在跟梁幼琴很熟了, 她也就隨這位姑奶奶的安排。
沒多久,秦啟明開車來接她們。
梁可風穿著高跟鞋, 拿了個小手包,從大門口出來,陽光照在她的臉上,仿佛美神降臨。
有的時候,他總覺得眼前一切都虛幻的不真實,自從在紅沙灣遇見她之后的遭遇,總帶著點魔幻的神奇,仿佛不是真的,而是一個夢境。
只是這個夢有點長。
見面她先道謝:“謝謝你昨天送的黃玫瑰。”
大小姐這么客氣,秦啟明有些小驚喜,看樣子他是買對玫瑰了?
他本來想買紅玫瑰的,但又怕她嫌棄俗氣。
張邦國說,黃玫瑰代表了最誠摯的愛,建議他買黃玫瑰,他采納了。
秦啟明笑道:“你喜歡就好。”
下次還可以繼續送。
梁幼琴跟在梁可風后面,非常客氣地笑道:“駱四少爺,怎么勞煩你親自來接?你們家呀,就是禮數周到。”
秦啟明在社交場合,應付自如:“我答應她來接的,姑奶奶,上車吧。”
他給她們開了車門。
梁幼琴:“看你們感情那么好,姑奶奶是真心欣慰啊。”
梁可風:“……”
她們坐秦啟明的車去駱家,童年和小環等帶著禮物坐另外一輛車跟在后頭。
梁幼琴雖然年紀大了,但她特別會找話題跟他們年輕人聊,一路暢快地閑聊過來,轉眼就到了池水灣駱家大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駱家給足了面子,除了二房的兩個孫子有事不在外,其他人都站在門口迎接。
駱家有個會活躍氣氛的鐘小姐,梁家也有個梁幼琴,現場熱鬧有序,氛圍和諧。
之前駱家上上下下都在私底下小范圍討論梁家小姐究竟是怎樣的人?
能讓駱四少跳海的美女,肯定不簡單。
今日隆重相見,確實是美女沒錯,但梁小姐長相溫婉大氣又不乏明艷,看上去知書達理,沒有半點想象中的跋扈模樣。
站在最邊上的駱家老二駱震華小聲跟他太太黃愛珍嘀咕:“沒想到龍爺的孫女那么靚女,去選工展小姐都綽綽有余,大嫂這回該滿意了吧?”
黃愛珍也悄咪咪說:“大嫂有滿意的時候嗎?敢怒不敢言。別看梁家小姐長得斯斯文文的,不是好惹的善茬。”
駱震華:“龍爺的孫女怎么可能是善茬。”
黃愛珍:“別說了,姓鐘那個妖孽,介紹過來了。”
鐘小姐把駱家人一個個介紹給梁可風。
到了黃愛珍這兒,她滿臉微笑地熱情招呼:“梁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你還記得我吧?”
場面話梁可風也很會說:“二嬸長這么好看,我怎么會忘記呢。”
這話讓黃愛珍頓時心花怒放:“哎喲,老爺大奶奶細奶奶,你們聽聽,梁小姐太會說話了。”
梁可風:“二嬸不用叫我梁小姐那么見外,叫可風就行。”
黃愛珍:“是是是,你看我,我又忘了。”
沈素卿不想聽黃愛珍像唱戲似的說話,她溫柔地問梁可風:“那天你等交通警察等了多久?”
梁可風笑道:“你們才離開,交警就來了。剛好家里派了人來處理,我便回去了。”
沈素卿:“難怪,后來我讓司機去接你,他們說你已經走了。”
寒暄過后,駱老太拉著梁可風的手,笑道:“上次匆忙,臉都沒看清呢,就說再見了。我今天算是看清了,你啊,確實長得像你奶奶,你奶奶當年可是個大美女。是吧,弗邈,可風是不是像她奶奶?”
駱老太爺記不清梁大龍夫人長什么樣了,但老爺子會演戲,他點頭:“像,確實像!”
大家把梁可風禮讓進屋,圍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互相送禮。
秦啟明坐她身后,會聊天的女人太多了,都不需要他說話。
駱弗邈問:“龍爺怎么沒有一起來?”
梁大龍不愛去別人家作客,這種場合他更不可能來,梁可風只笑道:“家里今天有客人,爺爺讓我代他說改天再來叨擾。”
聊了一會兒,鐘小姐說:“上個禮拜我去歐洲參加時裝秀,老太太委托我去看了很多大品牌的漂亮婚紗,我都拍了照片回來,今天剛好洗出來了,梁小姐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款式。”
她遞了一本相簿過來。
梁可風打開相簿來看,沒想到七十年代的婚紗放在百年后,也一點都不過時。
時髦的,簡約的,貴氣的,各種風格都有,鐘小姐眼光不錯,
說到選婚紗,家里幾個女人都圍攏過來,紛紛出主意,幫著挑選。
秦啟明在跟他大哥聊天,第一次見梁可風的駱啟正有點羨慕弟弟,他揶揄道:“難怪你要跳海。”
秦啟明敷衍道:“我那天喝多了。”
駱啟正警告他:“以后不許做這么荒唐的事。太瘋了。”
這個世界,不瘋它就不轉動。秦啟明只笑笑沒答應。
鐘小姐對秦啟明招手:“四少,過來一起挑婚紗。”
他母親沈素卿也在暗示他快過來。
秦啟明無奈走過去,挑衣服確實不是他擅長的,但奉承話他擅長說:“她漂亮,穿什么都好看。選一套簡約的,更能襯托她的美。”
這話說的很有喪明的馬屁風格。
梁可風抬頭看了他一眼,她笑著沒說話。
“哎,明仔,你什么時候這么會說話了。”
“你們兩個眼光很相似嘛,可風也選了一套簡潔的。”
“這套要定制吧,讓法國的設計師飛過來,時間來得及嗎?”
女人們小聲地你一言我一語,氣氛相當融洽。
之后,秦啟明帶她參觀駱家大宅,梁可風心里裝著其他事,所以兩人就這么閑逛著,沒怎么聊。
他也有耐心,就這么陪著她閑逛。
等從樓上下來,她才想起問:“對了,你在我們木門廠下了訂單是嗎?”
秦啟明:“剛好公司新樓盤有這個需求,開會的時候,我只是順口提了一嘴。”
親兄弟明算賬,梁可風一本正經地說:“給你算提成。”
秦啟明笑了:“行啊,我記住了,你現在欠我一頓飯,還有提成。”
“下次一起給你。你考警察準備得怎么樣了?”
“下個禮拜考。”
警察學堂,一年有四期,這次考不上,下次可以接著考,梁可風不知道他文化課怎么樣,只能道:“祝你好運,逢考必過。”
秦啟明沒想過會考不過,“如果我考上了,就沒辦法陪你去度蜜月了。”
他還想度蜜月?!
梁可風斜看了他一眼,他做戲做全套,但她沒時間奉陪啊。
“你一定能考上的。”那就不用度蜜月了,梁可風衷心祝福。
吃午飯之前,梁可風去了一趟洗手間,從洗手間出來,她把手提包放洗手臺上,她擠了洗手液洗手。
恰在此時,黃愛珍也進來洗手,不小心撞翻了梁可風的手提包。
手提包里,口紅和紙巾隨之跌了出來,黃愛珍忙幫她放回去,結果看到手提包里放了一把手槍。
黃愛珍愣住了,緩了好一會兒,才尷尬著笑了笑裝作沒看見,“不好意思啊,可風,你看我,粗手笨腳的。”
梁可風笑道:“沒關系。”
帶槍又不犯法,她根本不在乎被人看見她包里有槍。
看著梁可風淡然離開,黃愛珍的小心肝都要跳出來了。
她趕緊出去跟她老公報告,她老公告訴了他老媽,他老媽又去跟駱老爺子說,駱老爺子偷偷跟駱老太嘀咕……
一個傳一個,很快全駱家人都知道了。
第一次上門見面就帶槍來,果然是梁大龍的孫女,什么溫柔知性,看人還是不能只看表面。
大家開始心里打鼓,有為明仔擔心的,有盼著吃瓜看熱鬧的,雖然面上看著都神情淡定,但互相之間的眼神戲各自各精彩。
梁可風無視這些人的眼神交流,她當做全然不知,禮貌用餐,禮貌聊天,最后禮貌告辭。
依然是秦啟明送她們回去,梁幼琴這次識趣,她跟童年等人一車,沒做他們的電燈泡。
*
兩輛車基本上是同時回到梁家的,秦啟明還有事,下車跟梁幼琴打了聲招呼,就先走了。
童年她們則從車上搬駱家送的回禮進屋。
何聰聽見車響,他出來找梁可風,說家里來了客人,龍爺讓她去見一見。
梁可風問:“誰啊?”
何聰:“福羅。”
站在旁邊的梁幼琴一聽,輕聲問:“福羅來了?好久不見他了。他來干什么?”
何聰:“他來跟龍爺匯報工作。”
梁可風去了二樓書房,見到了傳說中的福羅。
福羅這個人跟他名字一樣,有福氣的矮胖,看上去很有親和力。
梁大龍給他介紹:“雅文的女兒可風,對外我都是說,她是雅乾的孩子。這個我們自己人知道就好了。可風,這是你福羅師叔,他是在我們梁家長大的,自己人。”
福羅本姓韓,是梁大龍父親大徒弟的兒子,后來跟了梁家姓,現在叫梁福羅。
梁可風笑著打招呼:“福羅師叔你好。”
福羅滿臉可掬的微笑:“這段時間,我每次回來,大小姐都不在家,今天終于見到大小姐了。”
梁大龍:“等可風結了婚,就準備安排她接班的事,福羅,你要做好準備。”
“我知道了。”福羅又問:“要不要提前跟大家透透風?”
梁大龍想了想,提前透風反而會多事,他道:“不需要。”
梁可風想起骨釘說看見福羅和巴閉的叔叔田七見面的事,總覺得事情有點說不出來的怪異。
梁可風冷不丁試探了一句:“福羅師叔,我們以前在哪里見過嗎?總覺得你很面熟。”
福羅聽罷,愣了一下,旋即馬上笑道:“應該沒有吧。我這是第一次見大小姐。”
梁可風點頭:“那應該是我認錯了。”
福羅:“不過別人都說,我長得像電影里那個很搞笑的諧星,大小姐可能是看過他表演的電影,所以覺得我眼熟。”
“可能是。”梁可風知道他說的是誰,這個福羅反應很快,并沒有傳說中那么憨厚不善言辭。
寒暄閑聊了幾句,梁可風便先回房去了。
爾后,福羅匯報完工作離開。
梁幼琴給梁大龍端了參茶進來,她把今天在駱家見面的情形簡單說了一遍,隨后才道:“我聽說,福羅現在頂了鄭復英的位置,這個福羅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他就是太老實憨厚了,讓他輔佐可風,我怕他壓不住三大社團那些龍頭。”
梁大龍喝了口參茶,不以為然:“你就是因為看著福羅長大,所以才會對他有偏見,他在工會都快二十年了,這幾年越發老練沉穩,三大社團里那些人,他都能應付,你啊,就別操這份心了。”
梁幼琴解釋:“我是替可風操心。大哥,你得給她留個強有力的班子……”
“你懂什么?古往今來,輔佐的臣子最重要的都是忠誠,能力在其次。越有能力,以后反而越容易有矛盾,野心也越大。多讀讀歷史,你就知道了。”
梁幼琴笑著不再勸說。
她下樓,準備回去,出了大門,剛好看見福羅從狗屋那邊過來。
福羅笑著打招呼:“琴姑,剛才沒看見你。”
梁幼琴:“可能剛好我在廚房。我以為你回去了。”
福羅:“我去看了眼那兩條獵狗,你現在回去嗎?”
“回去。”梁幼琴站在廊檐下等司機開車過來,等福羅走近了,她才輕聲說:“我先走,不要一起離開。”
福羅點了點頭:“我剛才看見她了。不是好應付的。”
梁幼琴:“遺傳,都這樣。要有心理準備。”
很快,梁幼琴的車來了,福羅跟她揮手再見,并提高了聲音說道:“琴姑,有時間叫上姑父一起喝茶。”
梁幼琴也大聲回他:“你現在是大忙人啦,哪里還有時間應付我們這些老人家。你忙吧。”
等梁幼琴的車離開,福羅又進去找何聰聊了會兒工作,才告辭。
*
這日,頂替陀螺叔成為信字頭坐館的財興哥在鱷魚頭的引薦之下,親自到地下工坊跟嘯哥和梁可風見面。
財興哥之前聽說雙龍堂的實控人是個女的,他以為梁可風是跟棍花那樣的人物。
萬安的棍花,臉上一道明顯的刀疤,手臂比普通人的大腿都要粗,做事雷厲風行,心狠手辣,人見人怕。
等他真的見到梁可風時,不免大失所望。
他這個人不看重別人的外表,所以梁可風這么漂亮的女子,在他看來,都只是個殼子。
太年輕了,看著雖然利索,但外表始終帶著點柔弱,這種女人,在江湖上怎么混?
財興哥在地下工坊認認真真逛了一圈,對于這么完美的制毒工坊,他內心忍不住心潮澎湃。
而且工坊倉庫積累了這么多土料和半成品海貨,現在外面市場這么缺貨,海貨價格日漸高漲,只要擁有這個工坊,那無異于擁有一顆搖錢樹。
財興哥越看越高興,他問:“最快要多久能生產一批貨出來。”
嘯哥:“成品嗎?要多少貨?”
財興哥:“一兩百斤都行。”
嘯哥:“直接半成品加工,兩天時間足夠。”
財興哥多少有點經驗,這個效率算是很高的,他說:“那就先做一批出來。”
等他推到市場上,打響名堂再說。
嘯哥回頭看向梁可風,梁可風問:“財興哥什么時候要?”
“后天,我后天就要。分成就跟黃陀給你們的一樣。”財興哥盯著梁可風,帶著點嘲諷笑道:“你不會也要我親自來簽收,才給貨吧?”
梁可風道:“后天恐怕不行,我們之前是跟陀螺叔個人簽訂的合同,這里的東西都屬于我們和陀螺叔共同所有。”
“什么意思?”
梁可風語氣平和地笑道:“財興哥,你得拿出文件,證明你是陀螺叔唯一合法繼承人,我們才敢把貨給你們。要不然,之后又冒出另外一批人說他們才是陀螺叔繼承人,問我要回倉庫里的貨,我又該怎么辦呢?我們也不好辦呀,是不是?”
財興哥不敢置信得看向梁可風:“你現在跟我講法律?你四方城寨原來是可以講法律的地方嗎?”
梁可風:“就算是江湖規矩,也是如此。”
財興哥眼神閃過一絲寒光:“你想吞了我們信字頭的貨?”
梁可風態度堅定:“不,我們只是暫為保護陀螺叔的遺產,同時保證我們后期不會陷入不必要的糾紛。”
鱷魚頭趕緊勸說:“風姐,財興哥已經是我們信字頭坐館,現在財興哥說了算。不會有其他人來認領陀螺叔遺產的,我保證。”
平時對鱷魚頭非常客氣的梁可風突然沉下臉:“你保證?鱷魚頭你告訴我,你以什么身份保證?你自己都不屬于信字頭,你只是阿牛的人。”
鱷魚頭:“……”@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財興哥明白了,說來說去,這個娘們就是找借口想吞掉他的搖錢樹,他冷笑一聲,道:“胡風是嗎?你這么做,你要想清楚,你能不能承擔得起后果。”
見財興哥那張臉越湊越前,程咬金頂在了前面,不讓他碰到梁可風。
梁可風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被嚇唬住的,她依然是那副溫和的模樣:“財興哥,你看,你越是如此,我越是不敢輕易把貨物給你。我們不屑于私吞不屬于我們的貨,就算是倒上石灰全毀了,我也不會貪倉庫里的一克土料。”
財興哥才不相信這個女人的鬼話,什么倒上石灰全毀了,都只是借口,目的只有一個,吞掉所有的貨。
狠話已經撂過,但沒有用。這畢竟是別人的地盤,鬧僵了,說不定他都出不去。
財興哥笑著緩和下來:“好吧好吧,我相信你們是講究江湖道義的人,那你告訴我,我要怎么證明我是陀螺叔唯一的繼承人呢?讓我們龍頭給你寫封信?蓋上我們工會的章。”
梁可風:“如果我們是跟信字頭簽訂的合約,你這個方式可以。但我這個是跟陀螺叔簽的合約,你需要讓陀螺叔的直系親屬都簽字,才能作數。”
讓陀螺叔的親人簽字放棄繼承權,不值錢的東西還好,如果倉庫里的土料和半成品都制成成品,這可是至少價值大幾千萬的貨,陀螺叔家人怎么可能愿意簽字放棄。
總之一句話,雙龍堂故意刁難,企圖獨吞。
財興哥見梁可風這么強勢,他怕自己出不去,所以還是放低姿態,緩和了態度,笑道:“行,我回去辦。”
送走財興哥,梁可風吩咐程咬金:“加強防范。”
同時讓阿鐵和鐘細標盯著財興和曾老六的一舉一動。
*
忠義和萬安為了爭搶地盤,陷入了持久拉鋸戰。
大部分時間,萬安都占據上風,基本上原本屬于柴氏兄弟的地盤都被棍花的人實控了。
但曾老六不愿意就此罷休,總是派人去滋擾,他得不到的,棍花也休想輕易得到。
這天曾老六和杜仲商議對付棍花的新方案。
杜仲分析:“萬安現在并不是鐵板一塊,大部分坐館是不服棍花管的,我們不如想辦法挑起他們內斗。”
曾老六饒有興趣:“說說看。”
杜仲出了一個主意:“成彪怎么死的,到現在都沒有定論,但是很多人懷疑是喪明殺了成彪。喪明以前是棍花手下,成彪死后,棍花又是最大的受益者,我們不如利用好這一點,就說,是棍花派喪明刺殺成彪,之后棍花怕事情敗露,又殺了喪明滅口……”
曾老六聽明白了:“利用流言,讓萬安的人互相猜忌,讓棍花指揮不動那些坐館,內部四分五裂……這倒是個好辦法。”
“我們最好在萬安扶持一個我們自己的人。”
“此路可行,你再想想怎么操作合適。”
杜仲:“好,晚點我回去好好謀劃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財興哥來了,他從四方城寨出來,就直奔過來找曾老六。
聽完財興所述,曾老六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雙龍堂的人不會輕易配合,但依然火冒三丈:“豈有此理,一個小小雙龍堂的小靚妹,這么狂妄自大,她不會以為這么多年以來沒人敢動四方城寨,就永遠都不會有人動吧?”
財興見龍頭生氣,他趁機道:“六叔,這件事不如就交給我們信字頭,我們要把四方城寨拿下來,滅了他們雙龍堂。”
杜仲做事比較講究穩妥,他說:“這件事不能急,一定要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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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興不贊同:“我認為下手要快狠準,不要給他們時間準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就這兩天,我們準備好,半夜襲擊!一口氣把他們滅了。”
第066章 攻城
財興自告奮勇要去拿下四方城寨的慷慨陳詞, 正中曾老六的心意。
雖然杜仲還是堅持,希望能夠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一舉拿下四方城寨, 但先讓馬前卒去試探一下對方池塘的深淺, 也沒有壞處。
萬一有驚喜,真就一次拿下了呢?
曾老六略微沉吟后,道:“馮財興,你就放心大膽地去試一試, 需要我們這邊提供什么支持?你說。”
財興:“我們這邊人手是足夠的, 但我們手上軍火不足。”
曾老六:“你想要多少, 列個清單出來, 晚點交給阿青,讓他想辦法。只要不過分, 應該都能想辦法解決。還有其他要求嗎?”
財興想了想,笑道:“六叔, 如果順利拿下四方城寨, 那城寨是不是就歸我們信字頭管?”
曾老六有其他想法, 不過先答應馮財興也沒事, 他說:“那是當然。只要你們拿下四方城寨,地盤就是你們的。”
馮財興握了握拳頭:“我那一定竭盡所能,把四方城寨拿下來。”
聊到最后, 財興想起梁可風, 他問:“到時候, 雙龍堂那個女人,要怎么處置?要留活口嗎?”
曾老六看向杜仲, 杜仲對此沒有想法。
曾老六:“聽說那個胡風長得很美……”
財興笑道:“確實是個靚女,看著溫溫柔柔的, 說話綿里藏針,應該很夠味。這種不識趣又貪得無厭的女人,應該讓她活著,慢慢折磨。”
曾老六把玩著手上的佛珠,說:“能留活口就留活口,到時候我送給項霸王,他這人最喜歡各種嫩口的。”
曾老六最近想拉攏項霸王,項霸王生日將近,他正發愁送什么禮物給對方。
似乎在他們眼中,女人不過是可以交易的牲口。
杜仲提醒:“我雖然沒見過胡風,但之前聽黃陀說過,這個女人并不好惹。柴榮飛派了十多個殺手都沒殺掉的女人,馮財興,你最好不要掉以輕心,能第一時間把她殺了,那就最好殺掉,以免留下后患。”
馮財興今天領教過這女人的厲害,他也聽勸:“明白,我們到時候看情況而定。”
曾老六也沒說什么,因為很多時候,杜仲的想法都是對的。
第二天馮財興又來找六叔,他點了四百號人準備這幾天找機會夜襲四方城寨。
“我本想帶多點人的,但人太多了,容易引起注意,四百號人我都擔心被警察圍了。”
曾老六也贊同不要帶太多人,畢竟雙龍堂總共也沒多少人。
他說:“四百號人如果利用好了,完全足夠,甚至都用不了這么多。我聽說,他們每個門的值班門衛也就幾個人,殺進去還是比較容易的。盡量避免巷戰,那是他們的地盤,打巷戰,對我們非常不利,要想辦法速戰速決。”
馮財興:“所以我打算半夜去,直接殺到他們堂口的宿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我現在就是缺一個軍師,有軍師坐鎮輔助,我會比較放心。”
杜仲想了想:“我把阿勝借你們吧。”
阿勝是杜仲徒弟,有小諸葛之稱,非常有謀略,馮財興聽罷,忙道謝:“謝謝仲哥。阿勝這名字取的好,一聽就是能打勝仗的。”
杜仲再三叮囑:“一定不能掉以輕心,輕敵是最容易出錯的。”
“不敢輕敵。不敢輕敵。”
*
北角樓二樓空房間里,鐵三角圍坐在一起。
梁可風把阿鐵和鐘細標收集到的信息告訴了嘯哥和程咬金。
“這個馮財興準備了至少四百人,還在四方城寨南北大門附近,各租了一棟樓作為據點。他們現在就是想找合適的機會,來攻打我們。”
程咬金擔心:“如果他們半夜打過來,其實挺不好辦的,無論哪個門,都很難守住。各堂口的人,都睡不安穩了。”
梁可風:“所以,我們要設計好時間,讓他們在我們設計好的時間來攻打。”
嘯哥贊同:“設計好時間,設計好門洞,讓他們來鉆,我們要充分把握主動權。今天全城寨的水管都安裝好了,我們不如利用好這個機會。”
嘯哥和梁可風的想法不謀而合,她點了點頭:“就明天晚上吧,我們借口慶祝城寨水管安裝成功,明晚請雙龍堂的兄弟們喝酒吃飯。明天一早把消息宣揚開去,就說酒水敞開任喝。”
程咬金恍然大悟:“他們肯定會以為我們很多人會喝醉,以為明晚就是個好時機。”
嘯哥:“可以,我們這邊也訓練了這么久,各區也都準備好了,不如明天就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鱉。不過,甕口設在哪里,這非常重要。”
程咬金沾了點茶水,在茶幾上比劃城門方向:“四個門,其實最不合適的就是西門,西門的路太寬了,他們如果一起沖進來,我們很難狙擊,西區就很容易淪陷。不如把甕口設在東門、南或者北門,最好就設在北門,我的地頭,我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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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風微微搖頭:“他們肯定摸清了底細,知道北門是你負責,你平時對門衛要求就比其他堂口嚴格,突然放松敞開口子,反而會引起他們懷疑。”
嘯哥指了指程咬金畫的南門:“自從拆掉棚仔之后,南門這段時間是看守得最松的,不如就南門。而且南門巷子最復雜最窄小,放他們進來,我們可以關門打狗。”
梁可風沒有馬上做決定:“我再想想。”
*
翌日,整個四方城寨鞭炮聲連連,都在慶祝全城寨開通自來水。
彭記和中華堂的流水席更是從中午開到晚上。
早早來到北門據點的馮財興、阿勝和幾個紅棍、白紙扇圍坐在一起商量攻城大計。
馮財興早上沒吃東西,快到中午了才端起冷掉的腸粉吃起來。
其中一個紅棍阿星說:“今天四方城寨的鞭炮聲就沒斷過,他們在慶祝全城開通自來水,據說雙龍堂的流水席,從中午吃到晚上,酒水任吃,機會難得,今晚肯定有很多人會喝醉。”
馮財興點頭:“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阿勝,怎么樣,我們就今晚搞死他們!”
阿勝抿了抿唇:“我之前打聽到消息,聽說雙龍堂最近在加強訓練,他們應該是對我們有所警覺的,怎么偏偏這個時候,還因為通水管而大肆慶祝呢?這有點說不通。”
另外一個紅棍叫碌鵝的,他說:“我以前住過四方城寨,整個城寨就靠四口井水和外面管道偷水過日子,三天有兩天停水的,我能理解他們為什么會這么高興。”
阿勝嚼著檳榔:“無論怎樣,還是謹慎點好。”
馮財興:“今晚是難得的機會,不能錯過。”
阿勝:“晚上我們觀察一下,如果這是個陷阱,肯定會有一個大門的城防會突然松懈,讓我們以為有機可乘。到時候,我們再來想對策。”
馮財興放下碗和筷子:“先準備好人馬,就算是個陷阱我們也要打進去,”
阿勝:“對,可以打,就是要避開他們設置好的陷阱打。”
等到了晚上將近十一點,探子回來報:“據說今晚雙龍堂很多人喝醉了,幾個城門看守都沒有以前嚴,特別是南門,我只看到了兩個人在守值。其他城門都至少有四五人。”
馮財興看向阿勝,他欽佩道:“果然如你所料,他們真有可能把南門敞開來,就是為了引我們上鉤。”
桌上放了一張四方城寨的手繪地圖,阿勝站在桌前,指著南門區域說:“你們看,南區的道路狹小復雜,我們進去,就像進了迷宮,他們想怎么伏擊我們都可以。典型的關門打狗,有去無回。”
馮財興點頭:“六叔說過,要盡量避免巷戰。那我們還是老計劃?”
阿勝指著西門道:“老計劃,就從西門進。西門道路寬敞,他們想要伏擊也比較難。”
馮財興問探子:“他們幾點換班?”
探子:“每天半夜兩點換班。”
“那就兩點!換班是最松懈的時候。”
阿勝看了眼手表,開始分工:“阿星帶二十人,一點三刻去西門外對面街的巷子埋伏好,趁他們換班的時候,把門衛干掉。”
正在吃楊桃的阿星應了一聲:“沒問題,我帶人打前鋒。”
阿勝:“碌鵝、奮強各帶五十人,跟在阿星后面,拿下西門之后,先去西區下白龍的堂口宿舍,把里面熟睡的人干掉。之后跟后面的人匯合,”
碌鵝問:“我們第一個目標是西區堂口宿舍嗎?”
阿勝:“阿星守西區大門,碌鵝和奮強兩組人第一個目標是西區堂口宿舍,你們盡量用刀,能不用槍就不用槍,一舉把下白龍的人滅了。我們拿下西區之后,奮強帶的五十人留守西區。B仔帶一百人和碌鵝匯合后,一起殺向中華堂。”
B仔以前是陀螺叔底下的猛將,他對這場圍剿信心十足,他扔了煙頭,踩了一腳擰滅火星之后,建議:“勝哥,碌鵝他們殺向西區宿舍的時候,我們就應該去中華堂,同一時間兵分兩路,不是更快,更能速戰速決嗎?”
阿勝擺手:“不,必須要先拿下西區,要確保這不是個陷阱,要確保有后路,不然你們貿然進去攻打中華堂,而西區又沒有拿下,沒有退路就是送命。”
這太保守了!
B仔不贊同阿勝的打法,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可以先派一小股勢力去試探……”
阿勝有些不耐煩:“這盤棋聽我指揮!”
馮財興給了B仔一個眼神,B仔不好再反駁,只好點頭說知道了。
阿勝繼續:“中華堂是陳國嘯地盤,這里應該是最難拿下的,大家要有心理準備。B仔你一旦進去中區,如果遇到阻礙,就給我們發信號彈,我們再派一百人進去增援。而我和財興哥帶另外一百人坐鎮大本營,今天晚上,我們是一場配合戰。”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知道。
阿勝:“總之,拿下西區之后,我們想辦法占據中華堂,只要占據了中華堂,我們就基本勝利了。接下來再考慮北門、東門和南門的問題。”
各紅棍領命之后,馮財興叮囑:“盡量速戰速決。只要拿下西區和中華堂,其他幾個門,我們就可以里應外合,到時候槍炮放開來打,四方城寨,不難拿下的。”
之后,阿勝又詳細跟各帶隊紅棍商量行動細節,等到凌晨一點,大家開始各自準備。
*
凌晨2點的四方街,黑漆漆的,一個行人都沒有。
四方城寨的西門,正中是個大鐵門,平時是通車的,晚上十二點后就關閉了。
大鐵門右邊有個小鐵門,這是行人專用門,守衛就在小鐵門里面守值。
小鐵門旁邊是個門房,門房頂上亮著盞大燈,吸引了一群群的飛蛾繞著大燈在飛舞。
門房里的守值打了個呵欠,探頭出來,看了四方街一眼,他問外面的門衛:“路燈怎么滅了?”
門口有四個門衛,其中一個說:“不是短路就是停電,四方街跟我們不同電路的。”
里面傳來腳步聲,有人來換班了。
下班的人總是比較積極,交接完畢就走了。
剛來上班的門衛在門房邊整理裝備,邊聊天。
“那個胡金,看我們這些以前做棚仔的人不順眼,故意把我們從北門調過來受苦。說什么加強防范,平時夜班都可以打牌的,現在連打牌都不讓了!”
“老昧啊,大半夜別人在睡覺,我們站崗值班!憑什么?有機會我們還是跑吧。”
“跑去哪兒?外面的棚仔越來越少,不好混的。”
“我一個親戚,專門在夜總會跑夜場的,現在都是自己散貨,自己撈,雖然風險大,但是更賺錢。就算被警察抓了,你一個人散的貨就那么一點點,進去最多蹲幾個月就出來了。”
“貓監都好過這里啦,起碼不用上夜班嘛。”
說著有人又打了個呵欠。
最先換好衣服和裝備的人出來了:“刁!外面怎么回事,黑麻麻的,這西門好邪啊!”
而外面,阿星在十分鐘之前,帶人剪斷了路燈的線路。
就在西門守衛換班后,新來的門衛還沒完全準備好之前,阿星手下七八個人往西門右邊的小鐵門外貼墻站著。
等候時機。
有門衛出來了,似乎心情不太好。
阿星雙手插兜,晃悠悠走了過去。
先走出來的門衛看見大半夜的有人過來,也沒在意,只兇巴巴說道:“過來搜身,然后登記……去哪兒呀,這么晚?”
“找我表哥,他住西區。”阿星走前去,門衛打開小鐵門正要出來搜身。
阿星微笑著雙手從兜里伸出來,門衛還沒反應過來,他一手按頭,一手捂住了門衛的嘴巴,一腳卡住小鐵門,不讓門關上。
同時,阿星同伴飛撲過來,直接給了門衛一刀,然后幾個人一起把門衛抬走了。
有人拿準備好的磚頭卡住了小鐵門,阿星和幾個同伴閃進鐵門內,隨即在門房兩側貼墻等著。
門房里又有兩人穿戴好出來了,剛出來,就被人一左一右的人捂上嘴巴咔嚓掉。
屋里還剩下兩個,聽見聲響發現不對勁,有人拔槍,有人打電話,可惜都沒來得及,就被阿星等人提著砍刀沖進來,一頓亂砍,就結束了任務。
完成任務后,阿星找到電燈開關,將屋外大燈,一開一關,閃了三次,大街對面的碌鵝和奮強看到信號,帶著人馬快速沖了過來。
他們進了西區大門,往前走五十米,往右一拐,三十米左右,就是西區下白龍堂口宿舍。
西區宿舍在1-3樓,住了差不多一百號人。
其中大部分住在一樓的三個集體大宿舍里。
按照他們之前的摸底,基本上每個宿舍20人。
也就是說,單單一樓就住了60人。
碌鵝和奮強總共有一百個拿著冷熱兵器的兄弟對付六十個熟睡甚至可能爛醉的人,那完全綽綽有余。
大家分散開,輕輕推了推宿舍門,這種大宿舍,時常有人進有人出,平時是不會鎖的。
果然門沒鎖,宿舍里還有未散的酒味。
探頭進去,朦朦朧朧中可以看到,床上躺著的人,都睡著了,鼾聲四起。
而西區大門口,碌鵝和奮強帶隊進去差不多十分鐘都沒有動靜,B仔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
他對阿星說:“我們先往中區走,等會兒,你讓碌鵝和奮強跟過來。”
阿星提醒:“你不等碌鵝完成任務?勝哥說,要等碌鵝一起。”
B仔:“里面完全沒有動靜,說明沒有遇到反抗。三層樓,一層層殺過去,我怕要等一個小時。這么寶貴的時間白白浪費一個小時,再慢一點,都要天亮了。”
正在此時,跟過去探消息的阿星手下跑回來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阿星問:“怎么樣?”
“那幫人睡得跟豬差不多,宿舍都是酒味,但是二三樓的宿舍都鎖了門,估計要花不少時間。”
B仔看了一下手表:“我們再等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他們沒搞定,我們就先去中區。”
*
下白龍宿舍門口,奮強小聲吩咐:“一人對付一個,萬不得已不要開槍。最先進去的,到最里面。”
馬仔們提著大砍刀或者尖刀一個個悄聲走進去,都是上下鋪,床上的人睡得正酣。
有規規矩矩躺著的,有胡亂倒在床上的,酒味濃烈,看來確實都喝了不少。
走在前面的人,不小心絆了一下別人伸在外面的腳。
噗通一聲,差點摔了一跤。
帶隊的人忍著沒罵,結果突然眼前一晃,有人從床上蹦了起來!
嘭!宿舍門被關了!
有反應快的已經砍刀砸了下次,但大部分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床上蹦起來的人插了一刀。
而且這些人似乎受過特殊訓練,全部尖刀無一例外插向胸口,一刀致命!
特別是上架爬起來的人,有高度優勢,直接撲過來,一撲一個倒!
他們中了陷阱!而且現在撤已經來不及!
“嘣!”危急關頭,有人打響了第一槍。
這聲槍響,仿佛像個開關,打開了大家用熱兵器的熱情。
嘣!嘣!噠!噠!噠!嘣!
槍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但被撲倒的,哪里還有機會拔槍。
能拔槍的,十有八九都是占據優勢的雙龍堂人。
之前程咬金交待,槍聲沒有響起之前,一律用刀,但如果對方先打響了槍聲,那就堅決拔槍打回去,不要猶豫。
碌鵝和奮強還帶著三十多個兄弟守在宿舍外面,看著三個宿舍幾乎同時拼殺起來,變化來的太突然,一時之間,有人想撞門,有人想跑……
碌鵝拔出槍,“誰跑我斃了誰!”
本來下意識也想跑的奮強,硬著頭皮吩咐:“撞門!”
底下人有點慌:“先撞哪個門?”
碌鵝:“分工,十個人一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邊在破門的時候,外面聽見陸陸續續傳來槍響的阿星和B仔都愣了一下。
B仔拿起槍:“遇到反抗了。”
阿星:“你聽這槍聲,反抗有點激烈。我們要想辦法支援。”
“我們去。”B仔這個時候顧不得要拿下中區的任務,一揮手:“帶上沖鋒槍和手榴彈,跟我走!”
一百人的隊伍,到了下白龍宿舍門口,B仔吩咐:“A隊跟我進去支援,B隊在外面留守。”
B仔趕到的時候,碌鵝剛破開第一個宿舍門,這幾個宿舍用的是鐵門,破門費了老勁。
終于破開最外面宿舍的鐵門,但宿舍里突然沒了打斗的動靜,大家站在門外兩側猶豫著不敢進。
手電筒掃過去,往宿舍看了一眼,門口黑壓壓躺著的都是他們信字頭的人。
看見B仔大隊伍趕來,碌鵝和奮強仿佛看見了大救星。
奮強埋怨:“陷阱!都是陷阱!”
現在這種情況真是進退兩難!
B仔建議:“扔手榴彈進去。”
碌鵝阻攔:“門口都是我們的人,我看很多都受傷了。”
B仔本想說,這個時候了,還管誰受傷了,但這話不能說出口,一說出口,估計跟著進來的弟兄更不愿意賣命了。
“既然雙龍堂的人躲在最里面,那我們就把手榴彈往最里面扔……”
有人小聲說:“最里面也有我們的人。”
B仔火大:“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么都不做,那就只能等死!”
奮強:“放火!用火攻!”
這是個辦法!
B仔的人帶了汽油,大家馬上行動,準備放火,其實都明白,放火也會把他們自己的人都燒死。
但他們心理上是告訴自己,能趁著大火救人,所以也就本能忽略可能把自己人燒死的現實。
結果汽油才拿進來,宿舍里直接扔了一個手榴彈出來!
嘭!
手榴彈在他們中間炸響,好幾個人倒下的同時,汽油把其中一個人給燒起來了。
現場亂作一團。
嘭!又是一枚手榴彈往外扔。
B仔顧不得那么多,直接拉開保險環,往破了門的宿舍扔了兩個手榴彈。
嘭!嘭!
手榴彈在宿舍炸響。
一旦開扔,所有的人都控制不住,紛紛往里扔炸/藥,
一時間,宿舍里火光沖天。
等安靜了,B仔借著火光往里探了一眼,里面除了他們信字頭自己人或死或傷之外,竟然一個雙龍堂的人都看不見!
見鬼了這是!
第067章 緊張
剛才還在里面往外扔手榴彈的雙龍堂馬仔們都消失不見了!
怎么回事?
有個受傷嚴重的信字頭弟兄從宿舍門口爬出來, B仔拽住那人,問:“他們呢?雙龍堂的人呢?”
那人搖頭艱難說道:“不……不知道……救我!救我!”
碌鵝趕緊把人往外拖出來,吩咐旁人:“快給他止血!”
B仔又往里探了一眼, 確定里面真沒對方的人。
宿舍里的火勢越來越大, 濃煙滾滾,B仔帶人沖了進去,搜了一圈,在宿舍最里面, 發現有個暗門, 通往隔壁宿舍。
三個宿舍是相連的!
他用腳去踢暗門, 那暗門是鐵做的, 一腳提過去,紋絲不動。
宿舍里濃煙嗆鼻, 不宜久留。
他們把死傷者都抬了出去,旁邊還有兩個宿舍門沒破開, 現在是繼續還是撤退?
B仔拉過奮強和碌鵝, 小聲商量:“把受傷的人先抬出去, 我外面還有五十人, 讓我們的人替換進來,還是用剛才的方法,把雙龍堂的人, 剿滅在那兩間宿舍里。”@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奮強趁機道:“我帶人把傷員抬出去, 我回去剛好跟財興哥匯報情況, 問他們,后面要怎么打。”
B仔和碌鵝互相看了一眼, 知道奮強想走,勉強留下他也沒用, 只會拖后腿。
碌鵝便說:“那趕緊吧。”
B仔吩咐:“繼續破門!”
奮強帶人抬著傷員和死者,先撤了出去。
B仔另外一隊人馬替換進來,破門的破門,準備炸/藥的準備炸/藥。
后面兩道門實在撬不開,本來要直接上炸藥的,結果,兩個宿舍的門同時開了。
是從里面松開的。
這必有蹊蹺!
破門的人都停了手。
有膽子大的,直接一腳踹開最角落那個宿舍的鐵門。
跟最外面那個宿舍情況相似,首先映入眼簾的,還是他們自己的死傷者。
有人要扔炸/彈,被碌鵝拉住,他看向B仔:“這次他們怎么沒扔手榴彈出來?”
不會人又不見了吧?
B仔往里探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手電筒照進去,除了上下鋪鐵床和一些雜物,真就一個雙龍堂的人都看不見。
B仔小心翼翼走進去,伸手按開了門邊的電燈開關。
燈亮了,但宿舍里沒有雙龍堂的人。
宿舍盡頭同樣有一個小暗門,通往中間的宿舍。
難道他們都擠在中間那個宿舍?
B仔正要出去,碌鵝進來了,“中間那個宿舍也只有我們的人。”
B仔罵了一句:“刁!把我們的人殺了就跑了?”
能跑哪里去?怎么跑的?
此地不宜久留!
碌鵝吩咐身后的兄弟:“叫人進來把傷員抬出去。”
這次死傷六十多人,損失太慘重了,碌鵝比較理智,他拉了拉B仔:“我們撤吧。回去先商量好了,再做打算。”
B仔不愿意:“我們帶了那么多裝備,完全沒派上用場,怎么可以就這么撤了?派人去叫支援,不用管這里了,我們直搗中華堂,不能讓兄弟們白白流血!”
碌鵝有些猶豫。
B仔看了一眼周遭:“把這里也燒了!吩咐人,一路燒到中華堂!火攻!”
話音剛落,只聽嘭嘭兩聲響。
剛剛自動打開的宿舍門,現在又自動關上了。
B仔瞬間反應過來,又是陷阱!
“刁!死撲街!”
碌鵝快步往外跑,站在門邊的兄弟去拉宿舍鐵門,但那鐵門卻巋然不動。
兄弟們大喊:“碌哥,我們出不去了!”
宿舍里除了原來的傷員和死者外,還有剛進來的十幾個人,估計另外一間宿舍也是同樣的情況。
B仔狠狠朝鐵門打了幾槍!并沒有用。
門外兄弟在拍門!
碌鵝大聲對外呼喊:“火車頭!炸門!聽見了嗎?用炸/藥炸門!!”
門外準備炸門,他們把傷員多往里抬,避免被誤傷。
既然已經被關了,B仔反而冷靜下來,他到處查看,想知道雙龍堂的人究竟從哪里逃走了!
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的。
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他抬起頭,看見天花板都是拼接的花紋,看著有些異樣……
難道天花板有隱藏的口子?
對!
如果天花板有口子,他們直接爬到上鋪,就能往上爬到二樓!連梯子都不需要。
所以那些人在二樓?
走到角落,B仔剛想爬到上鋪去看看天花板的情況,卻聽碌鵝沖門口喊:“火車頭!怎么沒聲音了?火車頭!”
B仔走過去:“什么情況?”
“外面突然沒聲音了。”
有人跑到門口用力拍打鐵門,但外面靜悄悄的,完全沒有一絲的回應。
本來剛才大家都以為只要炸開門就能出去,此時,一種無聲的恐懼,在眾人心中蔓延。
有絕望者,哀嚎了一聲:“死咯!出不去咯!”
B仔剛要罵他們,就在此時,燈突然滅了!
宿舍里幾十個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周圍死一般寂靜!
噠!
B仔打開了打火機!
他那張煞白的臉漂浮在黑暗中,眾人的心更虛了。
大家紛紛舉起了手里的槍,似乎這樣能更有安全感。
毫無預警的,燈再次亮起。
似乎剛才突然滅掉燈光,只是讓他們知道,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對方牢牢掌控著。
這是一場心理戰。
只聽角落傳來廣播聲:“把武器全部放到上鋪!”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行動!
“我數五下,沒放武器的,全部格殺勿論。”
“5……4……3……”
大家都在觀望,沒人敢第一個行動!
噠!
是槍聲,有人大腿中槍了。
“我放,我放!不是數五下嗎?”
有惜命的忍不住率先把手里的武器放到了上鋪。
一旦有人行動,其他人都紛紛跟著繳械投降。
這種情況下,識時務者為俊杰!
“2……”
碌鵝沒辦法,也把手里的槍和手榴彈放到了指定位置。
只有B仔,悄悄挪動了位置,躲在一個柜子后面。
“1……”
啾!
隨著一聲槍響,子彈似乎從對面墻上射了過來,B仔往旁邊一閃,子彈差點打在他身上。
“我放!”B仔快速把手槍放到了上鋪。
啾!
又一槍打了過來。
打在B仔身旁的木板上!
“我還在放!刁!”B仔不得不大聲謾罵,隨后放上了四個手榴彈和一把刀。
廣播聲再次響起:“雙手放在腦袋后面,全部走到最里面,面對墻壁站好!”
沒受傷的這十多個人全部雙手抱頭,走到后面。
碌鵝知道B仔不會輕易就這么投降的,經過B仔的時候,他小聲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要硬來。”
B仔沒說話,老老實實站到后面去了。
他仔細聽著周圍的聲音,鐵門打開,外面有人進來。
他們中有人忍不住想要回頭,結果剛微微一動,就被怒斥:“不許動!我搶不長眼的。”
很快!
有人上來給他們戴手銬。
B仔站在最角落,給他戴手銬的人用力頂了一下他的背:“把手放下來!”
放下手的瞬間,B仔直接卡住了對方的脖子,同時拔了對方腰上的手槍,指著那人的腦袋。
“不許動,你們都不許動!”
B仔這一反抗,馬上有了連鎖反應。
隊伍里還有三四個膽大暴脾氣的,借機反手就把給他們戴手銬的人或摔在地上,或摁在墻上……
雙方打起來,場面瞬間失控。
嘣!嘣!
雙龍堂的人朝上打了兩槍。
但沒有用。
在殊死拼命的時候,沒人聽得見槍聲。
有人奪了槍往外跑,有人被斃了,B仔趁亂挾持著手里的人往外走。
到了外面,才發現,他的人全都不知去向,外面都是雙龍堂的人,先跑出來的伙伴不是被斃就是被逮!
只有他,因為有人質,一出去,就趁亂裹挾人質往外跑,竟然沒人對付他。
他以為自己能跑掉的時候,被跟繩子套住了脖子,往后一拽!
嘭!B仔打了一槍!
因為他整個人在往后倒,他這一槍沒打中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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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仔倒在地上的瞬間,就抓住繩子,狠狠一甩,他力氣大,把套他繩子的人給反摔倒在地。
他翻身一摁,一拳打在對方臉上,那人半邊臉都歪了!
雙龍堂至少有七八個人圍了過來……
此時,程咬金從樓上下來了,他認出B仔是領頭的紅棍,便大聲吩咐:“留活口。”
圍上去的人收起槍,準備赤手空拳跟B仔對打!
B仔爬起身,抹了抹嘴角是血,諷刺:“你們人多欺負人少?不講江湖規矩!”
跟著阿金下樓來的豬頭威按響拳頭:“我們要欺負你,就直接用槍了!半夜偷襲的強盜現在跟我們講江湖規矩?別管他,給我上。”
B仔縱然再厲害,也是雙手難敵四拳,被一頓拳打腳踢后,最終還是戴上了手銬。
*
奮強把死傷者帶回去后,他把他們在西區宿舍中陷阱的情況一一跟馮財興和阿勝說了。
馮財興立馬起身:“趕緊支援!”
阿勝攔住他:“看來里面都是陷阱,他們準備非常充分。現在最穩定的策略,就是放信號,讓他們撤。”
馮財興不愿意:“我們外面還有兩百號人,不如全殺進去,用火攻,能燒的全燒了。這次如果攻不下來,后面我們氣勢就弱了。”
被別的堂口知道他們中了雙龍堂的陷阱,他馮財興的面子往哪兒擱?
阿勝勸道:“財興哥,我怕進去全是陷阱。”
“所以我才說用火攻,里面住了幾萬人,一著火,場面就亂了。他們還想伏擊我們?不可能的。”馮財興現在不想再聽阿勝的話,之前的策略就是太謹慎了。
城寨住了那么多人,一旦火燒起來,會死多少老百姓?
阿勝就算被質疑,也依然試圖理智勸住馮財興:“火要是燒大了,會死很多無辜百姓,這是嚴重違背洪門規矩的!到時候六叔沒辦法跟阿公交待,你就把六叔連累了。”
如果連累了六叔,他馮財興也不會有前途,馮財興猶豫了。
他想了想,說:“那還是兩百人帶上家伙殺進去,不大面積火攻,但可以小范圍放火,失火會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我們才能攻下中華堂。”
阿勝拗不過,只好道:“萬一遇到陷阱,不要硬闖,退回來,再籌謀。”
這次馮財興親自帶人往西門而去。
結果到了西門,大鐵門小鐵門都被鎖了,阿星已經不在門房。
顯然,雙龍堂完全控制住了他們信字頭的人。
外面的鐵門肯定不可能攔住馮財興兩百號人,既然這樣,雙龍堂為什么不派人把守大門呢?
陷阱,里面可能就如阿勝說的,是個巨大的陷阱。
但人已經來到了門口,不進去,他馮財興顏面何存?
何況還那么多兄弟被困在里面,如果他撒手不管,以后他不用在這個江湖上混了。
“開輛車來,把門撞了!把能開的車都開過來!開車闖進去!”
有人飛奔去開車。
就在此時,外面響起了警笛聲。
“大哥!警察來了!”
“快,把火藥和炸彈藏起來。外圍的人快點散,其他人都鎮定點,就說是來散步的。”
十幾輛警察停在四方街上,呼啦啦下來幾十個陀槍警員。
馮財興帶了四百人埋伏在四方街周圍,早被人打電話舉報,之后又是槍響,又是爆炸聲,警方以最快的速度,調集人馬趕來。
當然還有躲在暗處的O記布凱辛,他本來是要繼續等信字頭的人在四方街開火,再趁機逮捕他們的。
還沒開火,其他區的警員就來了。
今天錯失釣魚良機。
只能以非法聚集把人逮回去。
*
城寨醫院的床位被占滿了,還有一些傷勢比較嚴重的,連同尸首一起,都被送出去,讓信字頭領走。
信字頭第一次攻陷四方城寨以失敗告終。
現在的情況就是,信字頭有三個紅棍、五十多個兄弟,成了俘虜,被關在中華堂的地牢里。
梁可風這次是坐鎮中華堂,中華堂這邊早就設下陷阱,等待信字頭的人入甕,可惜沒等到人。
嘯哥和程咬金從西門回來,匯報完情況后,嘯哥說:“看來,曾老六派給馮財興的那個阿勝是個高人。”
程咬金灌了一大壺涼白開,才說:“他們只來了一半人,策略很謹慎。后面那一半人沒進來,就被警察驅散了。”
梁可風并不氣餒:“雖然只搞掉他們一半人,這次也算是大獲全勝。”
放下水壺,程咬金笑道:“今天西區打得很過癮。我終于能想象,三國時代那種用計謀打仗的玩法。特別是中間關掉燈那段,嚇得他們瑟瑟發抖,實在太爽了。”
梁可風能想象那個畫面,畢竟這些都是她精心設計的。
嘯哥:“也幸好他們只進來一半人,人再多,我們地牢就裝不下了。阿風,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辦?這些俘虜要怎么處理?”
正說著,外面傳來腳步聲,忠直叔和馬騮一起來了。
忠直叔一直被蒙在鼓里,昨晚嘯哥才通知他做防備,他進來就忍不住嚷嚷:“忠義信字頭那幫人是怎么回事?他們怎么會貿貿然來攻打我們呢?”
嘯哥:“最近這一年,警察盯他們盯得越來越緊,他們看中了我們四方城寨是無主飛地,所以,想打下來做各種非法勾當。”
忠直叔盯著嘯哥,似有所指地道:“我怎么聽說,他們要來攻打四方城寨,是因為嘯哥你貪了他們東西。”
嘯哥:“忠直叔,你覺得我能貪他們什么東西?他們可是三大社團的人。”
馬騮也聽說了一些小道消息,他說:“是啊,三大社團不是不能販毒嗎?小道消息說嘯哥和阿風貪了他們的毒品,這個借口找的也太拙劣了。”
忠直叔是將信將疑,但這種時候要一致對外,就算嘯哥真貪了別人的毒品,他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當即也就沒再糾纏這個問題。
他說:“我去西區看了一眼,那宿舍的火剛剛滅了,笑口李這次損失不小,幸好我們準備充分,不然,他們要是進來到處放火,那就完了。”
梁可風解釋:“剛好城寨通了自來水,我們沿途都做了防火準備的。”
馬騮豎了個大拇指:“阿風,你這次的策略簡直是女諸葛!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梁可風謙虛笑道:“也是大家給我面子,愿意配合。”
忠直叔:“我說怎么前段時間嘯哥要阿金訓練各堂口的人,原來你們是早有準備。”
嘯哥:“我們之前就聽說,忠義看上我們四方城寨了,只是沒想到,他們行動那么快。”
忠直叔看向程咬金:“我聽說西門死的那五個人,都是你們上青龍派去的?”
那五個是以前棚仔里的伙計,至今不愿意放棄做毒品生意的幻想,是最頑固的一批人。
這次程咬金特意讓他們去做了替死鬼。
但這話他不能說出來,只嘆息:“是啊,死的都是我們這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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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騮:“我們抓了信字頭那么多人,接下來要狠狠敲他們一筆吧?”
忠直叔也贊同,他建議:“按照人頭算,普通馬仔2000一個人,紅棍白紙扇20000一個人,還有我們這邊的損失,死傷的兄弟,他們都要賠錢。”
馬騮翹起二郎腿:“既然有俘虜在手上,絕對不能就這么輕易放過他們。他老昧啊!欺負我們雙龍堂,以為我們是軟柿子好拿捏,必須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嘯哥知道梁可風有自己的想法,他道:“這個我們再慢慢商量,不著急。”
忠直叔站起身:“馬上就要天亮了,我回去交待他們再各區域仔細巡邏一遍,免得有漏網之魚。”
馬騮也說:“還要加強守衛,我怕忠義的人不甘心,卷土重來。”
梁可風叫住馬騮:“這次工會撥款出資,把四個大門全部重新換成全封閉更牢固的銅門,馬騮哥,你晚點讓木門廠的師傅來量一下尺寸。”
聽說是工會出錢換門,馬騮馬上笑著答應了一聲。
“我立馬去辦。”
等他們出去,梁可風才道:“今晚抓的那幾個紅棍,你們仔細觀察,找一個人品好,又適合策反的……”
程咬金全程跟他們打對手,目前他最了解情況:“其實這三個紅棍都不錯,都是人才,人品暫時還不清楚,要去調查。唯一比較差的那個紅棍,先逃了。他們這次輸,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優秀,而是風姐你厲害。”
梁可風忍不住笑了,就程咬金這種看上去不會拍馬屁的人,真說起好聽的話來,那是特別的順耳。
她說:“先去調查清楚,如何三個都是優秀人才,那就想辦法,讓他們都為我所用。”
程咬金點頭表示晚點去調查。
嘯哥對阿風說:“你放心回去休息吧,我和阿金盯著他們收拾手尾。”
此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多,梁可風便先回去了。
回去才發現,北角樓的人都沒睡,他們是被爆炸聲吵醒,后來聽說有人攻打四方城寨,就都睡不著了。
見梁可風回來,阿歡迎上來問:“風姐,怎么樣了?”
梁可風:“沒事,警察來了后,那些人就散了。趕緊睡吧,我洗個澡也睡了。”
六婆擔心問道:“阿威呢?他在哪里?”
梁可風安慰她:“他跟著我哥在巡邏,六婆你快睡吧。”
好嬸笑道:“都快天亮了,我們這些老家伙哪里還睡得著。”
六婆:“是啊,睡不著了,等會兒我得去天后廟上香。”
梁可風洗了澡上樓進了房間,接到布凱辛的電話。
布凱辛非常惋惜地道:“這次的大魚,我這邊是釣上來一半,結果其他手足來得太早,沒有等到馮財興他們開火,實在沒有證據,沒辦法。不過,我聽說,你們那邊是大獲全勝啊。”
早就知道布凱辛任務沒完成的梁可風不好炫耀,她道:“還行吧。那批土料還在我們手上,馮財興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布凱辛:“馮財興估計關到明天就會放他走,我猜他會消停一段時間。”
“能消停一段時間也好,布Sir,我這邊有消息,再通知你。”
*
曾老六一晚沒睡,結果沒等來好消息。
杜仲連夜趕過來,跟曾老六匯報完情況后,說:“幸好阿勝按住了馮財興,不然損失更大。”
這次損失比上次嚴重,曾老六反而比上次平靜了。
他咬了咬牙,感嘆:“這個胡風,我真是小瞧她了。”
杜仲趁機建議:“四方城寨易守難攻,想要拿下,我看不能硬來,要慢慢找人滲透進去,然后再想辦法里應外合。不過這跟強攻相比,確實是比較費時間。”
曾老六現在愿意聽杜仲的了,他說:“我有的是時間跟她斗。”
杜仲:“雙龍堂俘虜了我們那么多人,他們肯定會漫天要價,我們不如借這個機會,跟他們低頭,我們也學劉邦,跟他們假意和解,以后再找機會反殺他們。”
“你說的有道理,不能強攻,只能智取。哎,這次丟人丟大了,一邊輸給棍花,一邊輸給胡風!”更讓曾老六生氣的是,兩邊都是他瞧不上的女人!
外面電話鈴響,不久,阿青進來,小聲說:“六叔,何聰打電話來了,阿公要見你。”
這么快傳到阿公耳朵里了?
而且大半夜打電話來。
不過是忠義底下一個堂口攻打四方城寨而已,向來睜只眼閉只眼的阿公至于那么關心嗎?
曾老六緊張問:“什么時候去見阿公?”
“現在。”
現在?
杜仲看出曾老六緊張了,去見阿公,他又不能陪著去,忙安慰:“說不定阿公早就想攻打四方城寨呢?”
曾老六不敢猜,也猜不透,他不敢耽誤,已經站起身:“我先去換套衣服。阿青你快備車。”
第068章 追殺
清晨五點就到了鳳凰山道1號的曾老六, 一直在一樓小客廳等到差不多九點,何聰才匆匆進來。
曾老六往外看了一眼,不見梁大龍, 忙輕聲問:“阿公還沒起來?”
何聰沒回答, 只說:“阿公要見阿勝,最好快一點。”
怎么突然要見阿勝?
既然要快一點,?這個何聰怎么早不說?
曾老六只敢心底嘀咕,不敢耽誤趕緊出去, 在車庫旁邊的等候門房里找到阿青, 讓他馬上把阿勝找來。
阿青借了門房電話打給杜仲, 找他要人, 大概半小時后,阿勝誠惶誠恐地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到鳳凰山道1號來。
阿勝來了之后, 等了會兒,何聰才讓他和曾老六一起上二樓。
在二樓會客廳又是漫長的等待, 差不多十點, 方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曾老六趕緊站起身, 見梁大龍進來, 忙笑著問好:“龍爺,早啊。”
梁大龍沒搭理曾老六,而是看向阿勝, 那種自上而下的威迫感, 讓阿勝敬慎地低下頭, 不敢跟阿公對視。
曾老六介紹:“龍爺,這就是阿勝。”
梁大龍坐下后, 接過林姐端過來的參茶,喝了一口才說:“坐吧。”
曾老六和阿勝這才坐下。
梁大龍看著他們, 問:“知道我今天為什么叫你們來嗎?”
曾老六不敢說不知道:“是因為四方城寨的事嗎?”
“誰準許你們攻打四方城寨的?”
梁大龍聲音不大,但字字千金,嚇得曾老六一個激靈。
他慌忙辯解:“信字頭上一任坐館黃陀死得不明不白,都說是雙龍堂干的好事,底下弟兄們一定要報這個仇……”
梁大龍雙目如炬:“雙龍堂為什么要殺黃陀?”
曾老六:“說是跟雙龍堂背后的女人有個人恩怨。現在雙龍堂的龍頭叫陳國嘯,他就是個傀儡,實際的龍頭是個小丫頭,叫胡風。這個胡風,是個大陸來的大圈妹,年紀不大,詭計多端,手段狠辣,據說喪明也是她殺的。”
梁大龍聽樂了,“你的意思,你們忠義這次四百多個大男人,浩浩蕩蕩去攻打四方城寨,結果敗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
面對阿公的質疑,曾老六咽了咽喉嚨:“應該是前期走漏了風聲,讓姓胡的察覺了,她專門設下陷阱讓我們鉆。”
梁大龍笑了一聲,一群無能鼠輩!
“你知不知道,你們丟人丟到警察處長半夜給我打電話?!”
“對不起,龍爺,我們這次確實是莽進了。”
“曾老六啊曾老六,我們祖上跟雙龍堂宗師是師兄弟,我們老太公從四方城寨出走之后,跟雙龍堂有不成文的協議,雙方互不侵犯,互不干涉,這是洪門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你現在違反協議不說,你還打了個大敗仗,丟盡我們洪門的臉面,也丟了我梁大龍的臉面!”
曾老六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梁大龍沒有揭穿曾老六的謊言,他答應了孫女不能揭穿的,只能忍了。
“何聰!”
何聰應了一聲。
“告訴福羅,忠義今年返還的例金扣30%,全工會通報,以示懲戒!”
扣30%例金已經讓曾老六肉痛到不行,這個可不是一筆小錢,這是上千萬的年底花紅,涉及到全忠義弟兄的福利。
更讓曾老六難受的是,這個懲戒要全工會通報,也就是說,三大社團的人,都將知道這次他們忠義有多丟人,不知多少人會躲在暗處幸災樂禍,特別是萬安的棍花!
這比扣錢還讓他難受百倍。
梁大龍瞄了他一眼:“不服氣?”
曾老六哪里敢說真話:“我服氣的。龍爺你罰的對,這個處罰是我應得的。”
沉默片刻之后,梁大龍才看向阿勝:“你叫阿勝,是嗎?”
阿勝:“是的,龍爺。”
“我聽說你阻止了馮財興用火攻打四方城寨……”
阿勝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阿公的消息這么靈通,連這些小細節都知道。
他不敢隱瞞:“畢竟四方城寨住了三四萬平民百姓,如果真用火攻,肯定會牽連無辜,到時候就算勝利了,也會嚴重影響我們洪門的聲譽。況且,我認為在對方早就設了陷阱的情況下強攻,勝利的可能性也不高,所以,我才阻止財興哥用火攻這么激進的方案。”
梁大龍頗為欣賞地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我們洪門最看重的就是江湖道義,殺害無辜百姓的事,絕對不能發生。何聰,你讓福羅擬一個方案,除了我剛才說的懲罰之外,對于該獎勵的人得獎勵,該懲治的人,從警署出來,就得懲治。”
阿勝誠惶誠恐,阿公確實是表揚他,但同時處罰馮財興的話,也就等于把他放在火上烤了。
以后馮財興哪里還容得下他?
但他又不能說不接受這個表揚,只能感謝:“謝阿公賞識。”
最后,梁大龍指了指側邊柜子上一個酸枝木盒子:“這盒子里裝的都是金豆,你去抓,允許你雙手抓,抓多少都是你的。”
在阿公這里撈金豆,是多少人都期盼的恩典,曾老六忙對阿勝說:“快去,雙手捧。你捧的越多,龍爺越高興。”
何聰打開木盒鎖扣,阿勝緊張地雙手捧了滿滿一捧金豆,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謝謝龍爺。”
梁大龍鼓勵:“好好干!”
這種人才都要給孫女好好留著。
從鳳凰山道1號回來,曾老六累的癱坐在沙發上,從昨晚到現在,他一粒米都沒進肚子,可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杜仲問:“阿公的意思,這個四方城寨可以打,但前提是不能輸,是嗎?”
曾老六:“龍爺沒有明確說四方城寨能不能打,不過他對我可是一頓敲打,毫不留情。”
阿勝:“龍爺的意思應該是,絕對不能用骯臟手段。”@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曾老六瞟了阿勝一眼,沒說話。
杜仲安慰:“四方城寨畢竟是港城洪門的龍興之地,龍爺那么看重也是有道理的。看來,我們后面最好是先服軟,等雙龍堂的人放松警惕,再想辦法智取。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個中間人去當說客,把我們的人贖回來。”
曾老六往房間里走,他想先去睡一覺再說。
走了幾步,曾老六又折回來吩咐阿青:“叫外頭的人繼續滋擾棍花從我們這里奪走的地盤!我們不好過,棍花那攪屎棍也別想好過!”
*
梁可風把信字頭送來的和解書擱在桌上,會議室里,大家議論紛紛。
嘯哥說:“他們開出的條件是,普通馬仔3000元每人,紅棍白紙扇10000元每人,其他損失給我們補償十萬元。”
忠直叔玩著桌上的算盤:“普通馬仔就放了吧,3000元一個人頭也可以了,留在我們這兒還要管他們吃喝,這么多人,吃飯也不少錢的。”
笑口李問:“十萬是補償給我們西區的經濟補償嗎?”
其實他經濟損失沒有十萬,所以他很心動。
嘯哥直接給他打回去:“十萬是總補償,上青龍死了5人,你們是死亡1人,受傷23人,還有失火損失等等……”
馬騮搖頭:“十萬一條人命還差不多!雖然他們死的比我們多,但那是他們自找的。我們的人是無辜的。”
大家一通商議之后,梁可風定調:“普通馬仔和白紙扇就按照他們給的條件先放一半人走,三個紅棍每人3萬贖金,另外,他們要賠償我們損失一百萬。”
如果不賠償一百萬,后面的人就都不放了。
這事笑口李和馬騮負責去跟他們對接。
梁可風從會議室出來,從地下通道去了地牢。
阿星、碌鵝和B仔是分開來關的。
梁可風去了碌鵝的囚室,根據調查,以及其他俘虜的評價,碌鵝是三人中人品最好的。
這兩天除了送餐的,碌鵝還沒見過雙龍堂的其他人。
當他看見梁可風進來的時候,既詫異又緊張,這就是傳說中那個女人?
“你叫張天祿?”
坐在地上的碌鵝喉嚨里應了一聲。
梁可風走進去,囚室味道不好聞。
她問:“你知道這次,你們信字頭為什么要來打我們嗎?”
碌鵝不懂這女人為什么突然來問他這樣的問題。
空了好一會兒,他才說:“為陀螺叔報仇。”
“那你知道黃陀是怎么死的?”
“被你們炸死的。”
“為什么我們要炸死他?”
“你們欠了陀螺叔兩百萬,不愿意還。”
信字頭給底下人編的理由還挺完整。
梁可風蹲了下來:“你認識鱷魚頭嗎?”
碌鵝反應了一下,搖頭:“不認識。”
“鱷魚頭現在還在我們這兒,幫黃陀看管著一批貨。一批值幾千萬上億的貨。你猜,什么貨這么值錢?”
碌鵝不蠢,他馬上猜到了,“毒品?”
“對,黃陀在我們這里存了很多土料,也就是傳說中的鴉片,我們不愿意讓這批土料流出去,禍害港城老百姓,才跟你們結了仇。馮財興來攻打我們,不止為了得到這批價值不菲的土料,還為了讓四方城寨變成你們忠義海/洛/因的生產制造工坊。”
“你的意思,你們侵吞了陀螺叔的土料?”碌鵝挺會找破口。
“不是侵吞,是沒收。如果你有興趣,以后銷毀土料的時候,邀請你來參與銷毀全過程。”
碌鵝的父親是吸大煙死的,而且還因為吸大煙錯手打死了他弟弟,所以碌鵝對于販毒之事深惡痛絕。
最近這段時間,碌鵝多少有聽說信字頭在外面跟別人合作販毒,但他不愿意承認:“洪門不能做販毒生意,我們信字頭也沒有這樣的業務。”
梁可風笑了:“我猜,你多少是知情的。但你不敢承認你知情。真替你無辜死去的弟弟悲哀。”
碌鵝咬了咬牙,反問:“你為什么能沒收陀螺叔的土料?不正好說明,你也在做這門生意嗎?”
梁可風點了點頭:“我當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只承認用土料誆了黃陀的錢,我不販毒。我們的龍頭嘯哥經歷跟你很相似,他的親人也是因為吸毒而死的。”
碌鵝似有觸動,但他不可能因為梁可風幾句話就叛變,“你告訴我這些做什么?”
梁可風發出邀請:“做我們的臥底,把那些害人無數的毒販全部清除掉。”
碌鵝搖頭:“我沒那么偉大。”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答應,如果你輕易答應了,我反而信不過你。”梁可風笑著站起身,“不過,如果你不答應,你回去信字頭也不會有好的下場,你信不信?”
“你什么意思?”
“等你回去,你就知道了。你好好考慮吧。想通了,隨時找我們。”
她不急。
梁可風出了囚室,她繼續往里走,走到另外一頭,最后,站在關閉B仔的囚房外。
B仔滿身是傷,他看著進來的女子,猜到她是誰,沒想到真如傳說那般,雙龍堂背后的女人是個大美人。
他努力不為所動,甚至用更為兇狠的目光瞪了過來!
梁可風笑道:“這樣看我干什么?”
看守地牢的警衛人員給她打開囚房門鎖,梁可風走了進去,嘲諷他:“馮財興只愿意花1萬來贖你,所以你這條命,也就只值1萬而已。兇有什么用?”
B仔假意不理睬,待梁可風走近,他飛撲而起,手指直插她雙眼。
“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兇有什么用!!!”
梁可風是故意刺激他的,所以早有準備!
她往旁邊一閃,飛起一腳掃了過去!
一腳踢在他腦袋上。
B仔也抗打,被踢到頭上的傷口,眼冒金星的同時還能反手抓住她的腳,他用力狠狠一甩,將她往鐵圍欄上撞去!
“你干什么?!”警衛拔出槍,但兩人在廝打,他怕打錯人,也不敢開搶。
梁可風雙手抓住鐵欄桿,腳后跟一登,順勢往后一踹!
B仔往后倒去,因為囚室狹小,他往后倒也只撞在墻上,剛好他背部也是傷,痛得他齜牙咧嘴,咬緊牙關,一拳揮過來,打在梁可風肩膀上。
梁可風吃痛往后一縮,她抓住他的拳頭,用力一拽一摔,把他摔在地上,隨即她一腳卡住了他的頸脖子,同時按住了他的手!
看著半邊臉在地上摩擦的B仔,梁可風問:“服嗎?”
B仔嘴角流著血,不說話。
警衛趕緊上前把B仔銬了!
梁可風拿出手帕給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非常溫和地說道:“不服的話,我明天再來會你!吃多點飯,好好保存體力!”
說完她離開,并把手帕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里。
之后幾天,梁可風每天都來,見面她也不廢話,雙方直接開打,直把B仔打到看見她就本能往后退縮為止。
最后一天,她不打了,只問:“想跟我做事嗎?不打你。”
B仔被PUA了似的,他竟然激動地點了點頭,眼睛似乎多了些光亮。
至于碌鵝,梁可風只見了他一次,之后沒有為難他,也沒再見他。
后續都是跟碌鵝同病相憐的嘯哥跟他溝通。
*
駱啟明考上見習警督的通知送到駱家的時候,駱家瞬間炸開了。
駱弗邈和駱老太都不同意孫兒去做警察。
二樓的起居室里,駱弗邈敲著桌上的通知書:“做警察,你以為做文員那么簡單?完全不跟家里商量就去考,無法無天了!”
駱老太也勸:“是啊,警察工作又危險又辛苦,乖孫,聽嫲嫲話,好好在家里公司上班,你就算不去上班,領份工資,也沒人會說你。”
警察工作跟喪明以前所做的事相比,可輕松安全太多了,秦啟明:“爺爺嫲嫲,你們放心,警察沒你們想象的那么危險。”
駱弗邈看向大兒子:“震業,你說說他!”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能怎么說他。”駱震業主要是氣兒子不跟他商量,自作主張就偷偷去考警察,但看見兒子沒動用家里任何關系,只一次就考上了見習督察,他還是感到很驕傲的。
駱啟正幫弟弟說話:“難得弟弟有自己的理想,我們作為家里人應該支持他才對。現在警察工作也沒以前那么危險,不去O記,不去重案組飛虎隊這些,應該沒問題很安全的。”
駱震華黃愛珍夫妻兩個巴不得駱啟明離開家族企業,這樣的話,他們的兒子就少一個競爭對手。
但黃愛珍不敢明著支持,只笑道:“我們駱家以前也沒人做過警察,如果太辛苦的話還是算了,不辛苦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駱老太看向素來在明仔問題上跟她統一戰線的大兒媳:“素卿,你做媽媽的勸他,他才聽得進去。”
沈素卿本來是不同意的,但她現在改變想法了,明仔如果做了警察,以后是不是就不怕被梁家小姐給壓在身下欺負?
她小聲說:“明仔如果做了警察,下次再去打獵,是不是就不會打不中那些野雞野鴨了?”
兒媳這話一出,駱老太馬上反應過來,孫子做了警察,就算不能壓梁小姐一頭,也不至于被欺負了吧?
駱老太笑了笑,馬上向墻頭另外一邊倒去:“好像有點道理,起碼可以強身健體嘛。就像阿正說的,不要去那些危險的單位就可以了。”
駱弗邈發現最后就他一個人在反對,不免有些生氣,他罵他老婆:“做咩啊?你老懵懂了?那么快轉態?”
駱老太:“我知,你怕龍爺不高興,我想龍爺是做大事的人,他不會那么小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駱啟正:“龍爺應該不會不高興,梁小姐也支持弟弟考警察的。”
梁小姐也支持?這下駱家人都不懂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還是黃愛珍反應快,她道:“但是明仔考了警察,就要去警察學堂學習,你們的婚禮怎么辦?”
秦啟明:“婚禮那天是禮拜六,不會有影響。”
駱老太帶上老花眼鏡看通知書。
駱啟正湊過來看,“學習周期是36周,平時要在學堂留宿,禮拜六禮拜天才能回家……”
駱弗邈搖頭:“明仔,你想清楚,你一結婚,就讓老婆獨守空房,周末夫妻啊?這合適嗎?龍爺肯定會多想,以為你是故意的。”
沈素卿幫忙解釋:“周末能見面應該也沒什么吧?”
駱弗邈又指出一個重要問題:“連度蜜月的時間都沒有!”
駱老太:“度蜜月可以后補呀。”
駱弗邈:“……”
駱啟正打圓場:“最重要是他們自己怎么想,爺爺你就放寬心吧。”
駱弗邈堅決不同意,“先結婚再說,明仔你要真有本事,等明年你再考一次給我看看。”
秦啟明心底根本不在意駱家人的意見,以前駱家對付駱啟明的限制金卡大法在他這里也沒有效用。
見講不通道理,他便直接說:“我已經跟可風商量好了,度蜜月的事,我們兩個都不在意。時間很寶貴,我也不可能白白耗時間,等明年再考。下個禮拜我就去學堂報道。”
這么硬氣,氣得駱老爺子好幾天都不想理人。
*
皇后餐廳靠里面的位置,梁可風匆匆趕來,她落座后,解釋道:“我那輛車自從上次車禍后,就一直有點小毛病,剛才又拋錨了。”
早一步先到的秦啟明問她:“你怎么過來的?”
“打的士。”
看見旁邊座位上放著的黃玫瑰,她問:“送我的?”
秦啟明:“你不是喜歡嗎?”
梁可風無所謂,“點菜吧,我請客。”
“我已經點了,你看看你喜歡什么。”
剛好侍者走過來,梁可風看了眼菜單,快速點菜:“一份番茄百里香鱈魚,一份蘆筍濃湯,不要酒,不要甜品。”
待侍應離開,秦啟明恭喜她:“大小姐這場仗打得很精彩。”
梁可風也不謙虛:“還行吧,成功了大半。你們警方那邊沒成功。”
現在已經變成他們警方了。
秦啟明道:“這種雙方博弈的實戰,有不可控的事情發生很正常。”
確實很正常。
梁可風展開餐布,問他:“如果你是布凱辛,你會怎么做?”
他是布凱辛?
秦啟明知道梁可風跟布凱辛的合作一直都很默契無間,他撓了下眉毛:“我不是布凱辛。”
“我說如果。”
秦啟明認真思索起來,“如果我是布凱辛,看見其他警察要來,我可能會讓人伏擊馮財興,逼馮財興的人在街上開火。”
梁可風笑了:“你這做法還是幫派作風,等你去了警察學堂回來,可能就不一樣了……”
秦啟明:“不管什么作風,有效就行。”@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兩人聊了一會兒,侍應上菜。
他們又各要了一杯沒有酒精的飲料,兩人碰了碰杯,梁可風說:“恭喜你,未來的見習督察。”
聊起駱家反對他做警察的事,秦啟明說:“其實只有爺爺反對,他擔心龍爺會不高興。”
梁可風笑道:“我不知道我爺爺會不會不高興,他對你一直很寬容。”
對于殺死自己的梁大龍,秦啟明并不領情。
“他是對駱啟明寬容。”
梁可風:“你現在已經是駱啟明了。如果不是我爺爺,我不會放你出來的。”
秦啟明手上的刀叉一頓,“你怕我以后還找你爺爺報仇?”
梁可風不喜歡含含糊糊的不確定性:“我希望你先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
時間靜默了幾秒。
秦啟明:“滅了三大社團,算不算報仇了?”
梁可風沒辦法替他回答,“那要看你自己怎么想。世界上所有的事,歸根究底都不過是一樁樁的交易,我放了你,你也應該就此揭過,不是嗎?”
秦啟明切著牛扒,他當然明白,世界所有的事,不過是樁交易,冷冰冰的交易。
他盡量不顯露情緒:“我答應你。”
梁可風理解他的決定很艱難,但人不可能萬事都如意。
任何的交易,也總有一方要讓步。
她說:“謝謝!”
剛剛讓步的一方,馬上提出了自己的需求:“以后,我能不能替代布凱辛,跟你合作?”
梁可風也不打擊他:“你努力。”
兩人又輕輕碰了碰杯,他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
她請吃飯,他請看電影,看完電影已經十點多。
秦啟明送她回四方城寨,外面下起了毛毛雨。
期間經過一段偏僻小路時,有警察設了路障,在查車。
梁可風看著前面揮手示意讓他們停車的警察,腦子里忽然跳出個問題,這個年代有查酒駕嗎?
如果沒有查酒駕,那警察攔車查什么?
附近出了案子?
秦啟明微微蹙起眉頭,為了警察考試,他學了相關知識:“警服不對,停車手勢也不對。”
假警察?沖她來的?!
他說:“坐穩了。”
油門踩到底,秦啟明不管前面阻攔的人,直接沖了過去!
路障往兩邊飛起,沙子碎石打在玻璃上,嗶嗶叭叭的響。
很快,后面有車追了上來,估計有兩三輛車在后面追。
噠噠噠!
有人沖著他們開槍。
梁可風拔出手槍,搖下車窗,連續打了幾槍之后,打中了對方的輪胎。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輪胎炸開,刺耳的剎車聲傳來——
咚!
對方的車撞到路沿上……
第069章 阿喪阿明
黑色夜空下, 一輛白色小轎車在馬路上飛馳而過。
緊跟著是兩三輛汽車追逐而來,速度快的驚人。
噠噠噠噠噠!
后車有人舉著沖鋒槍瘋狂狙擊!
但對方是跑車,速度太快了, 他們追不上, 眼睜睜看著距離越拉越遠。
梁可風手里拿著槍,本來想要把后面那輛車的車胎也干掉的,可惜距離太遠沒機會。
秦啟明開太快,把那伙人遠遠甩在了身后。
可就算是這樣, 對方仍然不依不饒, 沒有半點放棄的意思。
在這種毫無遮擋的馬路上想要完全把他們甩掉, 可能性不大。
秦啟明一個急轉彎, 車頭往右一甩,甩進了一條小道。
梁可風認出來, 這是去平門荔枝林的路。
這條路沒有路燈,也沒有行人。
很快, 到了荔枝林, 大門是竹子扎的, 此時大門緊閉著, 喪明沒有減速,而是直接撞了進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耳邊傳來竹子刮車皮的刺耳聲!
進了荔枝林,往開闊地帶開了一段, 繞過魚塘, 再往里就沒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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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腳急剎車, 車上的黃玫瑰慣性往前飛去,鮮花撞到擋風玻璃上, 摔了個稀碎。
遠遠能聽見,后面的車快追來了。
兩人迅速下車, 秦啟明拉著她就往荔枝林深處跑。
此時在下雨,雖然不大,但林子里的草都被雨淋濕了,非常的刮人。
這個平門荔枝林真是跟他們有孽緣,上次她來,警匪大戰,剛好遇到她闌尾炎,最后她也是跟他一起逃命離開的。
荔枝樹茂盛的地方,雜草反而會少些,但也不容易躲藏。
秦啟明拉著她往荔枝樹稀疏的地方跑,那里的灌木叢繁盛,容易藏身。
后面有人追上來了,聽聲音人數不少。
秦啟明和梁可風藏在草叢里,兩人背靠著背,各自握著手槍,靜靜等待著。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遠處住宅樓的一點點燈光照過來,聊勝于無。
雨水滴落在頭發上,她瞇起雙眼,以看清前方的情形。
腳步聲和說話聲越來越近,就在梁可風這個方向,她數了一下,總共四個人。
只要槍快,干掉這四個人應該問題不大。
但是后面還有聲響,如果貿然開槍,會吸引更多人過來。
她忍著,借著微弱燈光,看見一個右手手臂紋了個大太陽紋身的男子大聲跟同伴說:“是不是穿過荔枝林跑了?”
“萬一跑了怎么辦?還怎么抓活的?”
“刁!回去沒辦法交差了。先往外追!”
“下這么大雨,老天都不幫我們。”
那幾個人呼啦啦往另外一個方向跑了。
等了好一會兒,兩人依然一動不動,一直沒聽到車輛離開的聲音,說明他們還沒走。
她蹲累了,靠在他背后,背部是溫暖黏膩的,此刻,周圍只有雨打樹葉的聲響。
剛想說話,卻聽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
從聲音上判斷,應該只有一個人,在秦啟明那個方向。
她手肘輕輕撞了撞他以示提醒,秦啟明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待那人越走越近,他似乎也看見了他們,在他舉起槍的瞬間,秦啟明一躍而起,一腳把他手槍踢飛,隨即手里的刺刀插了過去。
一刀插中了肩膀,再一刀,刀尖插進心口,那人不知道從那里摸出把小刀刺了過來。
直接刺向喪明的眼睛,喪明往邊上一閃,抬手抓住刀刃。
刀尖從喪明虎口穿了過去!
痛!
他一咬牙反過刀把,狠狠往前一刺,小刀插進對方脖子里。
兩把刀,一把在心口,一把在頸脖子里,那人在地上蜷縮起來。
在旁邊舉槍隨時準備補上的梁可風,這才收起了手槍。
遠處傳來汽車驅離的聲音,那些人應該走了,但不確定還有沒有人留下。
梁可風掃了一圈,周圍沒其他人,她看見秦啟明的手在流血,問他:“你沒事吧?”
這會兒雨小了,秦啟明搖頭:“我沒事,我們從另外一個方向走吧。”
就在這時,一聲熟悉的口哨聲從池塘的方向傳來。
是阿鐵。
梁可風吹哨跟他呼應,很快,阿鐵趕來了。
梁可風問:“那些人都走了嗎?”
“都走了。”
“知不知道是誰?”
“都是生面孔,以前沒見過。不過,我把那些車牌號碼都記下了。”
記下車牌號,回去可以查,究竟是誰追殺她。
阿鐵留下來處理手尾,梁可風和秦啟明往回走,去找他們的車。
路上,秦啟明問:“你猜會是誰?”
是誰要來殺她?
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應該都不敢對她下手,就算心里想,但在鄭復英這個前車之鑒面前,沒有人敢輕易冒險。
不知道她身份,又跟她有仇的,也就忠義那幫人。
曾老六剛被梁大龍處理過,應該也不敢輕舉妄動。
只有馮財興,這個不上不下的人,估計咽不下這口氣,想綁架她,或泄憤,或交易。
聽完她的分析,秦啟明說:“我以前跟馮財興接觸過,這人沒什么宏才大略,因為下手夠狠,才被提拔起來的。而且他這人記仇又小氣,真有可能是他。”
兩人往前走回汽車旁,他從車尾箱拿出藥箱,準備包扎手上虎口的傷口。
“要我幫忙嗎?”
“不用,小傷。”他坐回駕駛座上,非常熟練地開始消毒。
梁可風把車頭摔爛的黃玫瑰拿出來扔了。
她坐在一旁,看他用紗布單手包扎傷口,動作嫻熟,像他這樣的出身經歷,以前應該沒少受傷。
她好奇問:“你為什么送我黃玫瑰?”
代表真摯的愛,不是嗎?
他反問:“你不喜歡?”
“一般。”
秦啟明:“……”
紗布要打結的時候,她主動幫他:“你虎口被刀插穿,創面挺大的,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她正低著頭,頭發淋濕了貼在額頭上,不知道為什么,此刻有種錯覺,好像她真是他女朋友。
紗布綁好了,他收回目光。
兩人衣服都濕透了,這種天氣濕衣服穿久了,容易生病。
他說:“這點小傷不至于去醫院。我先送你回去。”
回到北角樓,洗完澡,梁可風站在窗前,外面又開始下雨了。
窗外的三角梅花開了幾個月,依然紅艷艷的,它的花季,似乎沒有停歇的時候。
*
第二天,阿鐵來告訴她,昨天追殺她的車,其中有輛是馮財興底下一個紅棍的。
所以,追殺她的人,不用想,是馮財興無疑。
恰逢雙龍堂和信字頭馬上要進行第三輪談判,之前都是兩邊代表在談,這次梁可風要求馮財興必須出席,地點就在萬安地頭的一家茶樓里。
之所以選在萬安地盤,是因為在萬安地頭上,忠義得不到便宜。
當然,萬安也不可能在明面上幫作為外人的雙龍堂。
所以,這對于雙方來說,選的地點算是相對中立的。
在茶樓包廂坐下,長方桌,兩邊代表相對而坐。
坐下后,雙方也沒有寒暄,嘯哥直接說:“前天晚上,我們的總務主任胡風在外面被一幫人追殺,萬幸躲過了一劫。”
馮財興沒想到陳國嘯會在這種場合主動提起這事,既然陳國嘯公開提起,肯定是懷疑他了。
馮財興嘴角往上一扯,“有點意思啊,我看是你們平時得罪的太多了吧?”
梁可風沒說話,馬騮先發難:“我們雙龍堂行得正坐得端,從來沒招惹過外面的人,唯一的仇家就是你們,而且也是你們主動招惹我們的。”
馮財興不承認:“你們有證據嗎?別張口就來,凡事要講證據。”
奮強也說:“是啊,你們的人被追殺跟我們有關系?”
嘯哥把兩張照片放桌上:“這是追殺阿風的其中一輛車,這是車主,車主叫陳偉德,是你們信字頭的紅棍,沒錯吧?”
奮強拿過相片看了一眼,遞給阿勝,阿勝并不知情,但他能猜到肯定是馮財興指使的。
馮財興打死不認:“就算是我們的人,也是個人行為,跟我們信字頭沒關系。人家陳偉德的小弟在下白龍被你們殺了,想要報仇不難理解。”
馬騮反叱:“是你們夜闖四方城寨,先殺了我們守門的弟兄,然后又去下白龍宿舍殺人,被反殺那是活該。”
馮財興揮了揮手,不耐煩:“我們回去會調查清楚,今天是談和解的,我們先談正事。你們什么時候放剩下的人。”
梁可風:“現在談的就是正事。我想,你們前晚追殺我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想綁架我,然后用我來交換你們的人,是吧?怎么,舍不得一百萬?”
被說中了心事的馮財興尷尬笑了笑:“我再澄清一遍,這件事跟我無關。區區一百萬,我至于嗎?”
馬騮笑話他:“不至于要談那么多次?”
馮財興:“談判肯定是要有來有往的,我總不能完全不還價吧?算了算了,一百萬就一百萬吧,知道你們雙龍堂缺錢,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還不狠狠從我們身上刮一筆?”
阿勝看向嘯哥,他大概能猜到,現在答應一百萬估計沒用了,這次雙龍堂肯定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
果然,嘯哥說:“我們改變主意了。增加兩個條款,第一條,我們要前天晚上追殺我們總務主任的陳偉德一根手指頭;第二條,增加一百萬賠款,變成兩百萬。”
要陳偉德一根手指頭外加一百萬?
原本歪坐著的馮財興坐直了身體,他氣道:“你們這是漫天要價!”
奮強也幫腔說:“你們認為是阿德追殺你,那你們自己找阿德算賬啊。”
梁可風微微一笑:“這兩個條件,我一步都不會讓,我就是要你們知道,對我動手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只要一根手指頭,外加一百萬,已經很便宜你們了。”
馮財興想說,你們前晚已經殺了一個人,完全夠本有賺了!
但這話他沒辦法說出口,說出去就等于承認刺殺事件是他指使的,到時候雙龍堂更糾纏著不放了。
阿勝嘗試調解:“能不能這樣,我們讓陳偉德登門道歉,到時候你們想怎么處罰他,你們定。至于兩百萬,實在太多了,我們信字頭賬上根本沒有這么多錢可以賠的。”
信字頭不可能沒有兩百萬,如果信字頭沒有,那么忠義也肯定有。就算幫會沒有,坐館和龍頭不可能沒有。
梁可風看向馮財興:“信字頭賬上沒那么多錢,那就讓財興哥出嘛,他有錢,不在乎,他剛才說的,區區一百萬而已……”
誰不在乎?但馮財興剛才話里話外確實是在說他不在乎。
氣得他半天說不上話來。
馬騮也嘲諷道:“嗱,我們條件就擺在這里。你們沒錢,洪門有啊,洪門阿公大把錢,你們去要呀。”
馮財興:“……”
提起阿公,真就把這些人拿捏了。
曾老六發話,阿公很生氣,這次無論如何要把事情平息下來,不能鬧大了。
他們理解,阿公生氣是因為他們戰敗丟了阿公面子,如果他們能贏,事情就會完全不一樣。
可他們現在不妥協,不把自己人救出來,信字頭就再無信譽可言。
兩邊又你一言我一語地繼續糾纏,雙方都不愿意松口,最后只能不歡而散。
梁可風不想拖延時間,她看了嘯哥一眼,嘯哥對信字頭的人說:“給你們24小時考慮,如果你們不答應,那剩下的人就按照我們雙龍堂的規矩辦了。”
辦了?!
馮財興咬著牙氣得臉都綠了。
從茶樓出來,馬騮自信滿滿地說:“他們肯定會妥協的。”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阿勝親自登門,表示兩百萬實在沒有,能不能打八折一百六十萬。
梁可風知道阿勝是個人才,給了他面子,八折不行,但給了他九折,一百八十萬。
第二天上午,雙方達成協議,雙龍堂當即把剩下的人都放了。
*
等被俘虜的人都回去之后,堵著一口氣的馮財興不愿意就此罷休。
不能馬上打回去,那就只能用損招。
用以前陀螺叔就想好的損招。
他找人寫了一篇抹黑雙龍堂和四方城寨販毒的文章,還把藏了巨量土料的地下工坊地圖畫了出來,
準備在報紙上刊登。
刊登之前,他找阿勝把關。
阿勝有點猶豫:“萬一地下工坊暴露,你想拿回貨,那就更不可能了。你確定要這么做嗎?”
“不會,陳國嘯和那個胡風不可能那么容易垮臺的,但這件事,起碼能讓他們內部出現裂縫,讓四方城寨的老百姓反感他們。”
馮財興堅持要這么做。
最后去找報社想要刊登出來,本來報社主編都已經收了錢要刊載,可最后錢和文章都被退了回來。
一家報社不愿意報道,他找另外一家。
結果接連找了四五家都沒人敢接,也不說具體原因,總之就是不能登。
馮財興這才想起,那些報社都是阿公旗下企業,難道是阿公不讓登?
為什么呢?
他左思右想想不明白,最后只能歸因于,阿公對港城洪門最初的落腳點四方城寨有感情,所以,不愿意刊登城寨的負面新聞。
馮財興更犯愁了,那他以后攻打四方城寨,豈不是要更小心翼翼?不能輕易破壞城寨原有的建筑和設施。搞到最后,這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要不是還有大批土料在四方城寨囤著,他都想放棄了。
*
梁可風在房間里試婚紗禮服,童年和設計師在旁邊幫忙整理,有不合身的地方,還需要重新調整尺寸。
婚紗、禮服和傳統裙褂加起來總共有十二套,梁可風問:“怎么這么多?”
童年跟她解釋,這些禮服分別都是在什么場合穿的。
梁可風也懶得操心,到時候童年讓她穿哪套,她穿哪套就是了。
“下個禮拜六要拍婚紗照,大小姐你可別忘了。”
梁可風最近忙,她怕自己真忙忘了:“你提前兩天再提醒我一次。”
“好的。”
梁大龍坐在外面客廳看孫女的時裝秀,每一套他都覺得好看。
老爺子是典型的黃婆賣瓜自賣自夸,每換一套,他都忍不住要夸贊,衣服好看,他孫女更好看。
家里還請了攝影師,不停抓拍生活小細節。
梁大龍內心感嘆,或者他要謝謝梁耀宗,送給他一個這么優秀的孫女,讓他梁家后繼有人。
感嘆完,又忍不住啐一口,都怪那個賤人害死他女兒。
何聰默默觀察著龍爺的神情,不得不感慨,親情的偉大。
隔代親真的能完全改變一個人,聽說龍爺以前是慈父,對兒女都很寵,但那也只是聽說。
自他跟龍爺開始,龍爺在梁雅乾面前就是個典型的嚴父。
這么多年,龍爺何曾有過像現在這樣,如同普通家庭的老爺子那般,樂呵呵看著孫女變裝,眼神清澈而慈祥。
等梁可風試完婚禮的服裝,又試了幾件今晚舞會的禮服,今天鳳凰山道1號要舉辦舞會,是梁大龍特意為梁可風舉辦的。
梁可風并不排斥這類舞會,畢竟以前做間諜的時候,她還做過上流社會交際花,應付這種場合,她是手到擒來。
雖然以梁大龍的身份,梁家不需要討好任何人,但是,在上流圈子里廣交好友,沒有壞處只有好處,多一個朋友,就是多一份人脈,廣結善緣,才能更好地維持梁家未來的社會地位不改變。
就算沒有洪門,也能維持梁家地位不變,那才是她這一代人要努力的。
中午吃完午飯,祖孫兩個在茶室喝茶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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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龍問孫女:“你什么時候去港明上班?之前說好了,一個星期去一次,拖到現在還不去,我是怕我哪天突然兩腳一伸,走了,港明的事,你又一概不知,到時候就麻煩了。”
梁可風確實是忙,所以去港明的事,她一直往后推。
她喝了一杯茶,笑道:“爺爺,姑奶奶姑爺爺不是在港明掌控大權嗎?有自己人在呢,你也不用太擔心。”
梁大龍看了眼孫女:“你確定這是心底話?”
梁可風笑了。
原書里,梁大龍去世后,喪明掌控了洪門,而梁幼琴則繼承了占據梁家大部分資產的港明集團。
港明集團后期變成了高氏企業。
梁可風第一次接觸梁幼琴的時候,發現這位姑奶奶是個非常謹慎且八面玲瓏的人,對于這種人,她警惕心難免會升起。
只是她當時還不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梁大龍的親孫女,而且梁大龍看起來非常信任梁幼琴,所以雖然梁可風對梁幼琴有所保留,但一直以來,她也沒有怎么去細究過這個人。
在港明集團這個問題上,她也是能往后推就往后推。
畢竟,她不想同時應付來自各方的各種“對頭人”。
梁可風笑道:“爺爺你要跟我先交個底,我才知道以后要怎么應對。”
梁大龍不想給孫女太大的壓力:“你姑奶奶雖然也姓梁,但她畢竟不是我們真正的梁家人,你姑爺爺他們就更不用說了。雅乾還在世的時候,他就計劃,以后讓港明脫離所謂自己人的掌控,少用親戚,能用職業經理人就用職業經理人,不然,企業做得再大,也是小作坊。”
梁可風點頭:“大舅舅說得有道理的。”
“可惜啊,雅乾還沒來得及改革,就走了。”
梁可風疑問:“大舅舅是得了什么病?”
梁大龍不愿回想:“車禍導致內臟出血,心力衰竭。”
梁可風也不好安慰,只道:“我現在的想法是,暫時不在企業問題上跟姑奶奶他們有過多的交流,緩一緩,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
梁大龍也相信孫女能搞得定這些人和事,但還是要盡快介入,“最遲等到婚禮結束,你就要去港明上班,哪怕就像之前說的那樣,一個星期去一天。”
梁可風答應了。她盡量吧。
*
秦啟明換好衣服,打好領結,把手上纏著的紗布整理了一下。
張邦國抱著一大束黃玫瑰進來。
秦啟明看了眼那黃玫瑰,“能換個花嗎?”
張邦國:“梁小姐不喜歡?”
秦啟明想著她那天的回答,一般。
一般就是不喜歡吧。
“你換一個。”作為曾經的江湖大佬,秦啟明對鮮花完全沒有概念。
以前四少也從來不給女人送花,張邦國對此少了點經驗。
“紅玫瑰你又說土,要不送白玫瑰?”
白玫瑰?白色的?大佬腦回路轉了一圈:“會不會不吉利?”
張邦國:“我打電話去花店問。”
秦啟明吩咐:“選陽光一點的,漂亮點的。”
張邦國打電話去花店,讓花店準備一束,陽光一點的,漂亮點的花,多貴都沒問題。
花店那邊回話:“粉色Thora可以嗎?荷蘭進口的,花色好靚,全港只有我們家有,是大駱太最喜歡的。”
張邦國按住話筒,問:“四少,粉色Thora,老板說花很漂亮。”
秦啟明也搞不明白粉色Thora是什么花,他擔心梁可風不喜歡粉色,“有沒有其他顏色。”
“沒有,只有這個顏色,荷蘭進口,只有一束。”
只有一束!
秦啟明:“那就這個吧。”
秦啟明提前到了梁家,他晚上要跟梁大龍一起吃晚飯,之后才是舞會。
他下車后,張邦國把花遞給他,他抱著花,剛好看見梁可風在狗舍逗狗,便走了過去。
梁可風抬頭看著秦啟明走過來,他今天是一身白色小燕尾服,走過來時,確實就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公子。
他終于換掉了黃玫瑰。
梁可風再定睛一看,黃玫瑰換成了——粉色康乃馨。
粉色康乃馨!!!
雖然是個比較罕見的品種,但他給她送康乃馨!!
可能這個年代的人是真不講究。
她忍不住笑了,“今天花很漂亮!”
看來是買對了?秦啟明以為梁可風喜歡,忙笑著遞過去:“你喜歡就好。”
梁可風接過康乃馨,轉手遞給了小環。
兩個人站在圍欄外看著狗舍里的獵狗在玩皮球,訓狗師見未來姑爺來了,忙想著討好。
訓狗師站起身:“阿喪,阿明,Come on!我們給駱少爺表演個節目”
阿喪?!
阿明?!
喪明側目看向梁可風,梁可風一臉無辜,她說:“快看表演。”
第070章 舞會
梁家兩只獵狗名字叫阿喪和阿明的事, 讓秦啟明呆立當場,如風中凌亂。
特別是訓狗師還特別大聲得叫喚著,在“Good Boy”和“So Lovely”之間不停切換, 讓秦啟明吃了個啞巴虧, 敢怒不敢言。
誰讓他以前大言不慚說要做她的瘋狗。
這不,被她精準錨定,他也沒辦法辯駁,只能苦笑看著他的兩個同名小兄弟, 沖著大小姐搖尾巴。
幸好, 天色將晚, 他們沒在狗舍呆多久, 女傭便來請他們去用晚膳。
這是秦啟明第一次在梁家吃飯。
梁大龍待他真如自家孩子一般,“晚上還有酒會, 現在隨便吃點,墊一下肚子。怎么樣?味道還吃得慣嗎?”
秦啟明:“味道很好。這個瑤柱絲蒸水蛋, 味道鮮香。”
“好吃就多吃點。”梁大龍客氣問了一句:“你爸爸媽媽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秦啟明說:“他們會按照請柬上的時間, 八點準時來。”
聊了兩句, 梁大龍冷不丁問:“我聽可風說, 你瞞著家里考上了見習督察?”
“是啊,不瞞著,他們不會讓我去考的。”秦啟明暗中觀察著梁大龍的神情, 心中早有準備他會問這個問題。
梁大龍大概能猜到駱家人為什么會反對, 很大可能是怕他不高興。
他當然是有些不高興, 但認真想想,確實時代變了, 既然洪門要改革要上岸,有個當警察的孫女婿也未嘗不可。
梁大龍沒有明確表態, 只問:“你怎么突然想做警察呢?”
喝著湯的梁可風瞄了眼秦啟明,想看他怎么回答。
秦啟明坦然笑道:“也不是突然想做警察,這是我小時候的理想——除暴安良,為廣大市民服務。”
剛還想贊同孫女婿做警察的梁大龍微微一震——除暴安良!
似乎話里有話呀。
有點意思。
駱家四少爺比他想象的要優秀,起碼是有理想的人,還能一次就考上見習警督,他喜歡。
梁大龍當即道:“好好干,早點升任督察,做一個優秀的警察。”
果然是老狐貍,完全讓人看不出他是真支持還是另有所想。
秦啟明就當他是真支持,他嘴角上揚:“謝龍爺,我會努力的。”
梁可風默默看著兩只狐貍過招,她沒插話,放下湯碗,認真吃飯。
*
高家大宅內,換好衣服的梁幼琴從房間出來,看見她兒子高城在吃馬拉糕,她問:“阿敏呢?”
高城往樓上指:“催樂茹去了。爸今天不去嗎?”
梁幼琴:“他有事去不了。”
“這么重要的舞會爸都不去,大舅不會生氣吧?”
“就是你大舅給他安排的工作。”見兒子磨磨蹭蹭的,梁幼琴多少有點不耐煩,“快點吧,你怎么還在吃東西。上去催催他們。”
沒多久,高樂茹隨著母親下樓來了,后面還跟著她的弟弟。
那天高樂茹去找駱啟明說梁可風身世的事,剛在駱啟明那里碰了釘子,回頭不巧在會所里遇到她奶奶陪梁可風來“相親”。
梁幼琴沒想到她對高樂茹的警告一點用都沒有,氣得扇了她兩耳光,之后就把她扣在了家里,哪里都不準她去。
雖然前段時間,梁大龍一時心軟給了“特赦”,讓高樂茹重新排演舞劇,但重獲自由的高樂茹,進進出出,都被梁幼琴派人盯得緊緊的,她想作妖都作不成,現在整個人都蔫了。
梁幼琴看了眼孫女:“你跟我車。”
“哦。”
到了車上,梁幼琴又念叨高樂茹,讓她知情識趣點,不要招惹梁可風,不要惹舅公不高興。
聽到梁可風的名字,高樂茹忍不住回嘴:“那么怕我惹你的長期飯票不高興,別帶我去啊!”
“!!!”
啪!
梁幼琴甩了孫女一個耳光,“長期飯票是這么用的嘛?你以為我想帶你去?!”
高樂茹委屈得捂著臉,“是舅公讓我去的,是吧?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在舅公面前像只鵪鶉一樣,一把年紀了,還要拍馬屁過日子,你失敗不失敗啊?就知道拿我出氣!”
梁幼琴強忍著沖天的怒火:“你真是被寵壞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誰愿意做鵪鶉?嫲嫲這么做,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高家,為了你們的將來?”
高樂茹不領情:“我不需要!都是冠名堂皇的鬼話!舅公關我禁閉,不讓我演出的時候,你怎么不去給我求情?還說你為我將來打算,好啊,讓你去跟舅公叫板,你敢嗎?”
“你怎么知道我沒給你求情?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丟盡了。”梁幼琴氣得手抖!
“那就是說,求情也沒用,那你還拍什么馬屁?在舅公面前腆著臉過日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梁家的奴仆呢?有意思嗎?”
越說越過分了!梁幼琴忍無可忍:“停車!”
梁幼琴叫停了司機,她臉色通紅,呼吸急促,手不停地顫抖,“你想氣死嫲嫲……是不是?”
“嫲嫲!”高樂茹見奶奶好像心臟病發,嚇得頓時六神無主。
坐在副駕駛上的梁幼琴助手,回過頭趕緊說:“她手提包里有藥。”
高樂茹拿過奶奶的手提袋,手忙腳亂找到藥,遞給梁幼琴,助手則遞上保溫杯。@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等梁幼琴吃了藥,過了會兒,才算平穩下來。
高樂茹啜泣著認錯:“嫲嫲,對不起,我以后不亂說話,不氣您了。”
梁幼琴摸著孫女的頭發:“沒有人天生喜歡看別人的臉色,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存之道,懂嗎?”
“我懂。”
“你懂個屁!”
梁幼琴嘆了一聲,她閉著眼靠在椅背上休息。
不久,車輛啟動,重新出發。
*
夜晚的鳳凰山道1號,燈火輝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這次邀請的客人不算多,但港城最頂層的世家豪門都來了。
高樂茹來了后,跟豪門閨蜜林潤嘉和李莎莎躲在角落聊天。
來自鐘表世界的林潤嘉問她:“你最近在忙什么,每次約你,都不肯出來。”
沈慧卿的女兒莎莎則笑她:“你是不是在家修仙?”
高樂茹晃著手中的紅酒杯,不說話。
林潤嘉換了個她感興趣的話題:“你們見過梁小姐嗎?”
高樂茹、李莎莎跟梁可風都算親戚,高樂茹跟梁可風是表姐妹,而李莎莎是駱啟明的表妹,所以她應該叫梁可風表嫂。
李莎莎搖頭:“我沒見過,不過我媽咪說她好靚,好斯文,好有魅力的。”
高樂茹一聽,心底不爽快,“怎么看出好有魅力的?”
三人中,林潤嘉是長得最好看的,她脾氣古靈精怪,消息也靈通:“你不喜歡?哎,我問你,她究竟是不是大陸妹啊?”
高樂茹不置可否:“你說呢?”
這種事,不否認就等同于默認。
林潤嘉和李莎莎吃驚地張大了嘴,李莎莎不敢相信,她壓低聲音:“真是大陸來的?”
“你們自己判斷咯,反正我不會說。”高樂茹小酌了一口紅酒。
林潤嘉:“那駱四少豈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喂,Lisa,你表哥喔,你不知道內情嗎?說來聽聽啊。”
李莎莎是個蘋果臉,看著小巧可愛,她掩著嘴巴,小聲說:“我細表哥一開始并不同意,但跟梁小姐見面之后,整個人都變了,為了娶她,還鬧到要跳海。”
駱啟明跳海?
林潤嘉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高樂茹之前也沒聽說這事,她搖頭不愿意相信:“不可能。他不是那樣的人。”
李莎莎:“說了你們又不信,可千萬別傳出去。”
林潤嘉對梁可風那是好奇心爆棚,“樂茹,等會兒你介紹我們認識。”
高樂茹不愿意:“你們找駱啟明,別找我。”
就在此時,大廳有鋼琴聲響起,大家都聚在了客廳與樓梯相接的地方,而梁可風挽著梁大龍的手,從樓上緩緩走了下來。
林潤嘉和李莎莎趕緊擠過去。
只見梁可風身穿一襲銀色珠光晚禮服,明目善睞,五官俊美,端莊秀雅,簡直艷壓全場。
在場的男男女女無不驚艷,都不用比較,梁家千金無疑是港城眾豪門名媛里,最漂亮的一個。
梁大龍今天心情大好,他站在立麥前,道:“歡迎各位親友蒞臨寒舍參加今晚的孟秋夜舞會,請允許我跟大家隆重介紹,這位就是鄙人的孫女梁可風……”
眾人紛紛熱情鼓掌。
“小姑娘剛剛回港不久,以后還需要大家多多照拂。”
梁大龍說完,馬上有人非常捧場地說:“龍爺客氣。”
隨即,司儀宣布:“現在有請梁可風小姐為各位來賓演奏一首世界名曲《Exodus》作為歡迎禮。”
場內大部分人都有聽聞小道消息,梁小姐出生大陸,這段時間才秘密進行各種大家閨秀的培訓。
不過短短幾個月時間,就算再有天分,在演奏鋼琴這件事上,也不可能會有多么石破天驚的突破,所以大家也都沒有給予太高期待。
特別是這首《Exodus》,大多數人都沒聽說過,很可能是音樂老師特意給梁小姐量身定做的鋼琴曲,能順利演奏就算成功。
《Exodus》是梁可風以前最喜歡演奏的練習曲,昨晚臨時練了幾遍,今天就直接上了。
連曲譜都沒有。
雙手放在琴鍵上,靈活的指尖在黑白鍵上慢慢飛舞。
后世的《出埃及記》多數改編都是氣勢磅礴的同時,節奏明快,讓人聽了不由得激情澎湃。
梁可風演奏的是六十年代電影原版曲調,節奏會慢一些,抒情一些,但層次更豐富,情感更豐沛,更能觸動人心。
在場的人中,沈素卿是唯二聽過這首曲子的,她看著臺上的梁可風,聽著如風如訴的鋼琴曲,她完全沉浸其中,到了最后,竟然感動到淚眼婆娑。
從這一刻起,沈素卿堅定認為,這個兒媳是能跟她有共鳴的人。
另外一個知道這首曲子的,則是林潤嘉,她從小學彈鋼琴,雖然彈的不是很好,但她涉獵廣泛,幾乎聽遍世界名曲,包括這首《Exodus》。
上次聽還是在歐洲,沒想到能在這里再次聽到抒情版的《Exodus》,林潤嘉雖然不至于淚眼婆娑,但她看梁可風的眼神慢慢變了。
除了欣賞和喜歡外,還有崇拜!
女生對女生的崇拜。
而秦啟明站在離梁可風最近的地方,他以前沒聽過這首鋼琴曲,但他了解《出埃及記》的歷史背景。
所以,在別人聽來情意綿綿的曲子,在他這里并不是。
那種壓抑的憤怒,爾后徹底覺醒的恢弘又悲壯的歷史畫面在他腦海中閃過,屬實震撼人心。
看著她飛舞的手指,堅毅又淡然的神情,他竟一時無法形容此時復雜的心境。
似乎有跟野心完全不一樣的情愫在心中滋長,他也不知道這是什么。
很微妙。
在不遠處看著駱家四少背影的高樂茹,此刻把紅酒杯放進侍應的托盤里。
她原以為梁可風臨時抱佛腳學的鋼琴曲最多也就是她六歲初學時的水準,誰能想到對方竟然是個高手!
不是個粗俗的大陸妹嗎?
難道吳碧云當初撒謊騙她的?不可能啊。
而且吳碧云兄妹好不容易才從大陸逃來港城,怎么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回老家呢?她想不通。
高樂茹以前也沒多喜歡駱啟明,但不知道為什么,一千種一萬種的不甘心在心中盤旋。
是,她不甘心輸給大陸妹,但她又完全無能為力,這是讓她最懊惱的。
她不愿意再聽那個女人彈琴,便走了出去。
短短三分鐘不到的時間,一曲演奏完畢,場內掌聲雷鳴。
梁可風微笑著起身頷首致謝。
完全不懂鋼琴的人也都能聽懂,梁小姐指法嫻熟,技藝驚人,完全不像是剛學的。
就算她不是梁大龍的孫女,她這首鋼琴曲也值得最真摯的掌聲,更何況她就是梁大龍孫女,梁大小姐,未來梁家掌門人。
那掌聲就更為熱烈了。
梁大龍非常欣慰而又驕傲地笑了。
他孫女,可不是普通人。
他家遺傳基因突變的神作!
隨后,梁大龍逐一把掌控港城各領域的大佬介紹給梁可風認識。
林潤嘉和李莎莎只能遠遠看著,根本沒機會上前,更沒機會讓龍爺親自把孫女介紹給她們。
作為梁家的繼承人,梁可風似乎天生就是坐主桌的,跟她們定位完全不一樣的人。
李莎莎由衷感嘆:“真系好靚啊!她穿那件禮服,好有氣質。而且鋼琴還彈的那么好,難怪我細表哥中意。”
久久才回過神來的林潤嘉問:“哎,你表哥哪去了?能不能讓他介紹梁小姐給我們認識。”
李莎莎周圍掃了一圈,在人群中看見了駱啟明,他就站在梁可風身邊,梁大龍帶著他們滿場社交。
半小時之后,李莎莎拉著林潤嘉終于找到機會走到駱啟明身后,讓他幫忙介紹。
秦啟明只見過小表妹一次,印象中是個乖小孩,他拉了拉梁可風:“可風,這是我表妹莎莎和她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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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莎莎有點拘謹地介紹:“可風姐你好,這是我朋友嘉嘉,他們家是鐘表世家來的。”
“Hi!”林潤嘉激動地揮了揮手。
“Hi!”梁可風笑著跟她們輕輕碰了碰杯,“招呼不周!”
林潤嘉:“沒有沒有,你剛才彈的鋼琴曲很好聽,比我上次在歐洲聽的還好聽。”
梁可風:“謝謝。你之前在歐洲哪里聽的?”
“維也納。”
“金色大廳嗎?”
“對。你怎么知道?”
“我亂猜的。”
林潤嘉根本沒辦法掩飾她心中的激動,她性格比較直接,機會難得,她主動道:“我可以跟你交朋友嗎?我叫林潤嘉。”
林潤嘉?
梁可風本來沒怎么在意眼前小姑娘的,但看她那崇拜又真摯的眼神,梁可風不由多看了對方幾眼。
林潤嘉個子不高,不到一米六,瘦瘦小小的,但五官非常精致。
梁可風突然想起來,林潤嘉在書中是未來影后,改變原書大結局的人。
這太巧了。
梁可風微笑著點了點頭:“當然可以。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這話說得讓林潤嘉很高興。
林潤嘉問她能不能分享《Exodus》的曲譜,梁可風說她手上沒有,但改天可以寫給她。
李莎莎見林潤嘉跟她未來表嫂聊得那么快心,忙建議:“以后我們可以約出來玩啊。”
梁可風哪兒有時間。
秦啟明知道梁可風跟這些小姑娘不是一類人,他幫她拒絕:“我們在籌備婚禮,她最近比較忙。”
李莎莎吐了吐舌頭,林潤嘉不愿意放棄:“我們可以互相打電話嗎?”
“可以。”梁可風把電話號碼留給她,并表示自己經常不在家,最好周末打來。
期間不斷有人上前跟梁可風打招呼,滿場跑的攝影師,忙著給他們拍照。
在司儀的主持下,第一支舞開始了。
梁可風和秦啟明搭伴跳舞,比較意外的是,秦啟明跳的還可以。
她揶揄他:“我以為你不會跳交際舞。不,不是不會,是不屑。”
作為社團大佬的喪明確實不會,他也不掩飾:“新學的。是不是看不出是新手?”
確實,看得出是下了功夫認真學習了。
梁可風往前面看了一眼,剛好看到福羅從大門進來,往小客廳走去。
今天舞會沒有邀請他,估計是來跟梁大龍匯報工作的。
看到福羅,梁可風想起田七,她問:“你以前跟田七熟嗎?”
秦啟明:“田叔?我們是一個堂口的,怎么會不熟?你怎么突然問起他。”
梁可風:“他跟福羅是什么關系?”
秦啟明認真回想:“沒聽說他認識福羅。福羅以前是洪門工會的副秘書長,一般有什么事,福羅都是跟萬安工會或者龍頭直接溝通,不會和我們下面的人有聯系。不過,田叔這個人交友很廣,他可能在某種場合認識福羅也不一定?”
梁可風如實跟他說:“我讓鬼仔偷偷跟蹤田七,這段時間田七幾乎每個禮拜都要跟福羅見面。”
秦啟明詫異:“他們見面做什么?”
梁可風:“表面上是打麻將。實際做什么,目前還沒查到。”
秦啟明幫她分析:“田七確實很愛打麻將,不過他這個人愛炫耀,按照他性格,如果他跟洪門大人物做了朋友,他肯定會跟大家曬命,但我以前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所以,他們打麻將就不可能是普通的打麻將。
跟梁可風猜想的差不多。
秦啟明:“我讓福仔也幫你盯著他。福仔比鬼仔靠譜。”
“好。”
第一支舞結束,梁可風去上洗手間,剛好碰見高樂茹從洗手間出來。
梁可風笑著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樂茹。剛才怎么沒見你跳舞?”
高樂茹想回懟,但想起奶奶的叮囑,她還是忍住了,只敷衍了一句:“我不愛跳舞。”
梁可風也就沒說什么,她正要進洗手間,結果高樂茹叫住了她:“那個……你知不知道吳碧云去了哪里?”
怎么突然問起吳碧云?
梁可風掃了高樂茹一眼,“我不清楚。”
高樂茹追著又問了一句:“她跟她哥哥回姜吳縣了嗎?”
梁可風反問:“你跟她很熟?”
高樂茹不敢承認:“也不是很熟,她借了我一百塊港幣沒還。”
梁可風看出高樂茹在撒謊,自打她回來梁家,高樂茹一直對她的態度就很微妙,都是同齡的小姑娘怎么會有無緣無故的仇恨呢?
看來吳碧云沒少在高樂茹面前丑化她。
梁可風輕輕一笑,道:“你這一百塊港幣估計是要不回來了。”
“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很難理解嗎?”
高樂茹咽了咽喉嚨:“你把她趕走的?”
太幼稚了,梁可風不想搭理她,她打開錢包,拿出一百元塞高樂茹手上:“不就一百塊錢么,別再浪費精力找她了。”
什么意思?把她當叫花子?
高樂茹氣得想破口大罵卻又不敢罵!
“誰要你的錢!我……我是為了一百塊錢嗎?”
梁可風:“不是你自己說,找吳碧云要回一百塊港幣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要找吳碧云!”高樂茹氣得提高了音量。
“樂茹!你怎么那么大聲說話?一點規矩都沒有。”梁幼琴從后樓梯拐角處走過來,“可風,你們姐妹倆在聊天呢?”
梁可風笑著打招呼:“姑奶奶。”@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梁幼琴輕輕碰了下高樂茹:“你媽媽找你,快去吧。”
高樂茹氣憤地把一百港幣扔進垃圾桶里,轉身離開。
梁幼琴無奈撿起那一百元港幣,尷尬笑著解釋:“這孩子被我們慣壞了,可風你別理她。你剛才彈的鋼琴曲,實在好聽。大家都在夸你。”
“我隨便彈的。”
梁可風跟梁幼琴閑聊了兩句,才走進洗手間。
等她從洗手間出來,透過玻璃窗,剛好看見福羅從外面的花圃經過,他走得很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梁可風探身往外看,眨眼之間,福羅便不見了。
剛才福羅不是在小會客廳嗎?這會兒怎么又從大宅后面走過來?
梁可風往大宅后面走去,走到后門,外面就是游泳池。
“可風!”
有人叫她。
梁可風回過頭,發現是李莎莎和林潤嘉走過來了。
李莎莎說:“我聽見第二支舞已經開始了,你怎么還在這兒?今天你可是主角。”
梁可風解釋:“我剛上了洗手間。”
她腳步沒停,又往外走了兩步,當她看向游泳池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停滯。
只見游泳池里,漂浮著一個人。
女的,穿黃色裙子。
是高樂茹?
李莎莎和林潤嘉大聲尖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