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啪啪
中午時間, 偏僻路段的車輛并不多。
面包車撞過來的時候,在司機急剎車之際,梁可風趁機制服曾老六。
曾老六本是白紙扇上位, 并不擅長武力, 現在又一把年紀了,哪里是梁可風的對手。
阿青額頭被撞了一下,回過頭發現老大被挾持,情急之下, 舉起槍對準了梁可風。
“放開六叔!現在!馬上!”
梁可風把曾老六提拎起來, 槍指著他腦門, 她不跟阿青說話, 只對曾老六說:“曾老六,讓你下面的人, 把槍丟掉。”
腦門上頂著冰涼的槍口,曾老六再想硬氣, 也沒辦法, 不得不先低頭:“阿青, 把槍放下。”
梁可風:“打開窗戶, 把槍丟出去。”
阿青略微一猶豫,還是打開了窗戶,慢慢把槍丟了出去。
此時面包車上沖下來一個蒙面人, 用槍指著阿青和司機, 讓他們不要亂動。
本來還想著反抗的阿青, 知道沒機會,便不敢再動。
這蒙面人看體型應該是福仔, 因為福仔是萬安的人,所以他蒙面怕被其他人記住。
梁可風持槍頂著曾老六的腦袋, 快速下車后,上了面包車。
面包車上除了秦啟明,還有蒙了眼睛,嘴巴上堵了抹布的項霸王。
曾老六被推上車后,看見被綁得結結實實的項霸王,雙嚇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怎么項霸王也被綁了?
面包車飛速啟動,福仔上了后面追上來的另外一輛車,幫他們斷后。
斷后車上的司機應該是骨釘。
剛才骨釘和阿鐵分別開了兩輛車,截斷了曾老六尾隨保鏢的車,讓秦啟明梁可風有了劫持曾老六的時間。
梁可風和秦啟明相視一笑,她也沒說謝謝,只道:“回四方城寨。”
秦啟明:“他們把四港橋炸了,我們要繞一下路才能回去。”
把四港橋都炸了!
真是有夠狠的。
梁可風把曾老六反手綁好,然后扯掉項霸王的眼罩和嘴巴里的抹布,問:“你們誰出的主意,把四港橋炸了?”
項霸王活動著快要麻痹的嘴角,滿臉詫異地看向梁可風,這女人是誰?
再看向旁邊另外一個被挾持的人,他沒想到曾老六也被綁了!
項霸王瞬間明白,眼前女子便是四方城寨那個赫赫有名的胡風!!
這女人,果然有兩把刷子!
他沒回答梁可風的問題,反而先開口陳述利害:“妹妹仔,你要想明白,把我們綁了,之后會有什么后果!你們能不能收科!”
梁可風笑道:“后面怎么收場,那就不是你們能管得了的。項霸王你不會以為,你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就這么回去吧?”
“你想怎么樣?我項霸王,爛命一條!老子不怕你!”項霸王被綁了,嘴巴還硬的很。
梁可風:“你們還沒回答我,是誰主張炸了四港橋的?你們知不知道,炸了這座橋,我們四方城寨的居民,以后進出會有多麻煩。”
項霸王冷笑:“那跟我沒關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啪啪!
梁可風直接扇了項霸王兩個耳光!
威風凜凜那么多年的項霸王被個女人抽耳光?!!
“你!你打我?!”他氣得瞪圓了眼睛,可他雙手雙腳被綁得結結實實的,他想反抗卻又無可奈何!
他瞥了眼曾老六,曾老六忙尷尬看向別的地方。
“打你就打你,打你我還要另外擇日子嗎?”
項霸王委屈巴巴:“!!!”
梁可風看向曾老六:“你說,誰主張把四港橋炸了?”
曾老六不想被扇耳光,他咽了咽喉嚨,不得不說:“杜仲的主意!”
杜仲是這次攻打四方城寨的總指揮,梁可風知道。
梁可風:“杜仲出的主意,你們同意了,是不是?所以,你們才是主謀。”
項霸王滿臉蔑視得瞪了曾老六一眼,他回懟梁可風:“反正你都認定我們是主謀了,那你還問什么問?我們是主謀又怎么樣?有膽量,你現在送我們去警署?!我告你綁票!”
梁可風:“是你們要綁我在先,只是你們沒想到會被我們反過來綁了。放心,我不會送你們去警署的,到了四方城寨,我說了算。”
項霸王多少有點膽寒,去了他們的地頭,豈不是要脫層皮?
都怪曾老六這老家伙,本事沒多少,還把他拖下水!
正在此時,車停下了。
此處是個偏僻的停車場,秦啟明在這里準備了另外一輛車。
忠義那幫人肯定會想辦法派人在半路攔截面包車,所以他們提前換車,以避免半路被截。
*
車從西門開了進去,嘯哥比他們早一步回來了。
嘯哥走過來,靠近車窗,看了秦啟明一眼,這么帥的小伙子,他也不知道是誰。
他知道梁可風嫁給了駱家首富的兒子,但首富家兒子,不可能來幫他們做這些事,所以,他壓根就沒往那個方向想。
他跟梁可風說:“躲在中華堂的殘余黨羽還在負隅頑抗,阿金在那邊指揮,一時半會可能沒辦法結束。”
梁可風招呼他:“我們去看看。嘯哥你上車。”
陳國嘯趕緊上了副駕駛位。
“明哥,去中華堂。”
秦啟明驅車前往中華堂,在靠近中華堂的地方,有設路障,車停之后,陳國嘯先下去了。
程咬金看見他們,趕緊跑過來。
道路狹窄,路上到處是忠義丟棄的東西。
梁可風下車跟程咬金聊了幾句,之后,他來把曾老六提拎出去。
忠義殘余黨羽看見自家龍頭老大竟然都被抓了,當即信心全無,沒有了繼續抵抗等待支援的心緒。
很快,最后這一撥人也投降了。
這就是擒賊先擒王的好處!
這次抓獲的俘虜比前兩次還要多,中華堂地牢都關不下,只能分批關到各堂口的地下倉庫里。
雙龍堂的人快速清理城寨,四邊城門依然緊閉。
*
梁可風他們都還沒吃中午飯,彭記今天沒開門,城中店鋪也都關門了,想買點吃的都沒地方買。
秦啟明問她:“餓了嗎?我出去買吃的回來。”
現在四方街上肯定都還有忠義和盛和的人,進出大門也有危險,梁可風說:“回北角樓吃吧,讓好嬸做一點。”
夫妻倆便回北角樓。
好嬸中午做了九個人的午飯,結果家里只有五個人吃飯,現在還剩下好多。
好嬸第一次見梁可風帶人回來吃飯,對方還是大高個年輕帥小伙,頓時把之前那個送梁可風住院的帥哥給忘了。
“快坐,快坐……菜都還在鍋里熱著,我去端出來。”
正在下棋的好叔和剃頭佬已經圍過來,好叔擔心問:“外面怎么樣了?剛才不是槍聲就是炸彈聲,嚇死人。”
好嬸也沒急著進廚房,她附和了一聲:“我心臟病都快嚇出來了。”
剃頭佬也問:“打贏了嗎?”
梁可風寬慰道:“打贏了,嘯哥和阿金他們在收拾殘局,你們別擔心。”
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從房間里走出來的六婆感嘆:“我活到這把年紀,還第一次遇見這么明目張膽搶地盤的。這幫人也太囂張了。”
六婆看向秦啟明,笑問:“阿風,這是誰啊?”
梁可風給他們介紹:“這是明仔。”
她沒說,秦啟明是她什么人。
六婆仔細打量秦啟明,笑道:“你這朋友面相不錯,也是個富貴相。”
“是嗎?六婆你快給他算算,他有多富貴。”
梁可風笑著讓秦啟明坐下,她進去幫好嬸端菜飯出來。
六婆好奇問秦啟明:“明仔,你是做什么的?”
秦啟明作為新女婿沒有被梁家人圍觀過,此刻卻被北角樓的人圍觀了,他說:“我剛考上警察。”
“你是警察呀?”好叔拉開凳子坐下,“警察好呀,正當職業,工資高福利好。你在哪里當差?”
秦啟明:“目前還不清楚,明年從學堂出來,才知道會去哪里。”
好叔又問:“是普通警察,還是……”
秦啟明如實道:“見習督察。”
剃頭佬感嘆:“那你有本事啊,年紀輕輕就考上見習督察。”
還是六婆問的直接:“明仔,你跟我們阿風,是什么關系?你是不是追她?”
秦啟明老實承認:“對,我追她。”
見小伙子這么坦誠,好叔馬上給他支招:“追女孩子,最重要是拿個心出來,要有誠意,要對她好……”
剃頭佬不以為然:“講心有什么用?當然是講金啊!”
六婆怕了一下剃頭佬:“你個光棍佬懂什么?什么都講金,難怪你娶不到老婆。明仔,你喜歡我們阿風什么呢?”
剃頭佬又插嘴:“當然是年輕漂亮啊!”
六婆瞪他一眼:“你閉嘴。”
喜歡梁可風什么?她有本事!有能耐!渾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閃光點。
秦啟明想了好一會兒,才道:“都喜歡。”
好叔大笑:“你可以的,我看好你,加油啊,后生仔!”
明仔點頭:“我會的。”
“你們在聊什么?”好嬸端菜出來,“明仔,來吃飯了。”
就梁可風和秦啟明兩個人吃飯,菜很簡單,有個蔥花炒蛋,一碟蒜蓉菜心,一份瘦肉蒸咸魚。
普通家常味道,但兩人實在餓了,吃得津津有味。
這可能是秦啟明重生以來,吃得最有滋味的一餐。
他今天終于名正言光明正大,跟她一起搭檔做了件大事。
他把最后一塊瘦肉夾給她,“吃完飯,還要我做什么嗎?”
梁可風比較相信秦啟明敏銳的觀察力:“你幫我到樓頂上盯一下,忠義外面的人,是什么動向。”
“好。”
就在這時,嘯哥急匆匆回來,原來有居民聽說停戰了,有些外面有親戚可以投靠的,都想早點出去投奔親戚,現在各大門門口都堵了一些想要出城的人。
梁可風理解老百姓想要避難的想法,但如果現在大量的人離城,對四方城寨和離開的老百姓都不安全。
她說:“現在城里可能還有忠義盛和的人沒被抓到,外面也可能有埋伏,進出都有危險,讓大家不要在城門口聚集。有特殊情況的例外,例如出城治病,憑通行證,可以放行。”
嘯哥點頭:“那就是要來硬的。”
梁可風:“軟硬兼施吧,告訴大家,城中老居民免三個月例金和衛生費;晚一點還可以到各堂口領米和雞蛋,讓城中居民知道,我們還撐得住,給他們點信心。”
“免三個月例金和衛生費?還要送大米和雞蛋?”嘯哥擔心城寨財務壓力太大吃不消,“阿風,今天多了那么多俘虜,都要吃飯的。”
梁可風:“錢的事,嘯哥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讓忠義他們掏錢的。你馬上安排人去珍姐那邊取錢,先采購足夠的糧食,大米和雞蛋憑居民證免費領取,可以領取三天。然后通知市場和各店鋪盡快恢復營業。”
梁可風說沒問題,嘯哥也就不操心了,送米又送雞蛋,肯定能讓很多老百姓愿意留下來,他忙道:“我馬上去安排。”
等嘯哥出去,剃頭佬馬上問:“真的免三個月例金和衛生費啊?”
梁可風:“真的。”
好嬸笑問:“送米又送雞蛋啊?”
梁可風:“送。”
好叔替他們擔心:“工會有這么多錢嗎?”
好嬸扯了扯他的衣袖:“沒錢也不用你操心。再說了,工會怎么會沒錢?”
“是啊,你們不要擔心。”
梁可風和秦啟明快速吃完飯,才從北角樓下來,秦啟明到樓頂幫忙盯梢,快到傍晚的時候,他才離開回學堂。
梁可風在中華堂的辦公室,被砸了,秀冬和兩個工會的人在收拾。
中午之后,工會和工廠的人都已經復工,大家非常積極地出來幫忙收拾殘局。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估計已經天黑,曾老六和項霸王被關到地牢倒數第二間的牢房里,兩人的手腳終于松了綁。
肚子餓得咕咕叫的項霸王滿肚子怒火:“這都什么事?!我項霸王英明一世,竟然落到這個下場!胡風這個冚家鏟,等我出去,我不把四方城寨連根拔起,我就不姓項!”
曾老六揉著手腕沒說話。
項霸王繼續撒火:“我們中間有叛徒!有內鬼!要不然,他們怎么知道我去找棍花?怎么會在洗腳城伏擊我?”
他越想越不對:“會不會就是棍花聯合外人把我賣了?”
見曾老六緊蹙眉頭不說話,項霸王很是不耐煩:“六叔!你被打懵了?!!你倒是說話呀。哎,為了你們忠義,看看我今天都成什么樣了。”
曾老六嘆了一聲:“我剛才就一直在想,為什么胡風這個死妹釘消息這么靈通,那么有恃無恐,很大可能就是棍花在背后支持她。”
項霸王知道曾老六想要借機拉他下水對付棍花,但不管曾老六是什么目的,從利益上說,他們兩家聯合對付棍花是上策。
“等我出去,我要讓棍花吃不了兜著走。”項霸王站起身,松了松渾身酸痛的筋骨,“我猜,雙龍堂肯定會開天價,才會放我們出去。六叔,我們就等著放血吧。”
曾老六:“就怕他們不會那么輕易放我們走。”
項霸王:“這事如果被阿公知道,那真是丟死人了。”
曾老六搖頭:“你以為這個時候了,還能瞞得過阿公?”
項霸王在監獄里來回踱步,他往里看了一眼,發現最里面的牢房里關了一個渾身是傷的小伙子。
小伙子被綁在鐵架子上,幾乎動彈不得。
這是誰啊?還有人等級比他們高?被關在最里面?
曾老六也看到了那個人,越看越覺得對方眼熟,他走到鐵欄桿邊上,問:“你是信字頭的?”
B仔早就看到曾老六,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家龍頭也被弄進了四方城寨的地牢。
他一直等待對方發現自己,果然,他們看見他了。
“六叔,我是B仔啊!”
B仔!信字頭的紅棍B仔,曾老六見過兩次。
曾老六看著B仔渾身是傷,還被綁得結結實實的,不由問:“他們這樣虐待俘虜?”
不等B仔回答,外面傳來開鎖的聲音,有人進來了。
進來的是梁可風和程咬金。
一見梁可風,項霸王先質問:“你們就這樣虐待俘虜?!你們雙龍堂還講江湖道義嗎?”
梁可風指向B仔:“我有善待他!可他越獄不說,還半夜刺殺我,下手招招狠辣。我沒把他弄死,已經是額外開恩了。”
越獄?!項霸王眼睛咕嚕一轉,看向曾老六。
曾老六也聽到了華點,B仔能越獄?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可以第一次越獄,就有能耐第二次越獄。
他們的心思,瞬間活了。
梁可風拿出一張紙,丟他們面前:“這是這一次和上一次,我們四方城寨的損失,我們要的不多,賠償金三百萬。”
項霸王問:“三百萬放我們所有人出去?”
梁可風搖頭:“三百萬只是賠償我們城寨的損失。至于你們二位洪門社團的龍頭老大,不至于這么不值錢吧?”
“你們想要多少錢?”
梁可風反問:“你覺得你們值多少錢?”
項霸王哂笑:“我們不值錢。你要是喜歡,把我們養在這里,養一輩子也行。”
梁可風點頭反諷:“你們確實不值錢。”
項霸王可以自己說自己不值錢,但別人說他不值錢,他就不舒服了。
他咬著后槽牙,想回嘴,但最后還是忍了。
梁可風:“你們如果想在這里住一輩子,沒問題,我會讓忠義和盛和定時給你們繳生活費的。”
曾老六不想惹惱梁可風,他比項霸王冷靜,知道惹惱了對方,對他們沒好處。
既然想越獄,那么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時間,他說:“我們值多少錢,我們說了不算,你們說了才算,不是嗎?忠義這邊,你可以跟杜仲談,他會拿贖金來贖我們。”
項霸王見曾老六低頭,咬著牙,不得不低頭:“盛和你也找杜仲,他會想辦法協調。”
“行啊,有你們這句話,那我就跟杜仲要錢了。”
咕嚕嚕!
項霸王餓的肚子咕咕叫。@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不耐煩道:“能不能先把飯給我們送來?”
程咬金:“俘虜太多了,照顧不過來,什么時候輪到你們這里開飯,我也不知道,你們等著吧。”
項霸王不搭理程咬金,他要找就找能說了算的人,他叫住準備離開的梁可風:“哎,胡主任,我加飯錢行不行?先把飯給我們送來。”
梁可風不答應:“那就實話跟你們說吧。上一批的俘虜由于你們不愿意給他們繳飯錢,我們又養不起他們,所以,他們都餓了兩天。今天他們知道你們被抓進來,我們問了他們意見,他們要求,也先餓你們兩天。讓你們也切身感受一下,他們曾經受過的苦。”
“什么?!!!!”這幫鳥人!項霸王氣得半天說不上話來。
曾老六沒想到忠義底下那幫人,這么反骨,完全不理解他們之前的策略,他無奈道:“我一把年紀了,餓不得的,把我餓死了,對你們沒好處。”
梁可風:“要不,你們去求他們?他們為了有口飯吃,每天起早貪黑做手工活呢。”
曾老六一口氣堵在心口:“!”
原以為自己作為忠義龍頭,是有身份的人,雙龍堂就算把他扔進地牢,也應該會善待他,沒想到,一來就要先餓兩天。
半點面子都不給他們,實在豈有此理!
梁可風笑了笑,道:“在我們雙龍堂的地牢,無論是龍頭,坐館,紅棍,還是普通嘍啰,眾生平等。好好享受吧。”
說著,她不管快要氣炸的兩個老頭,轉身出去了。
程咬金撿回地上的賬單,也跟了出去。
曾老六氣得手抖,也可能是餓的。
項霸王狠狠踢了一下墻角,結果踢太狠,腳趾頭痛的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冚家鏟!”
他再次狠狠發誓:“等我出去,我就把四方城寨夷為平地!把死妹釘個人頭擰她一百八十度!”
過了好一會兒,曾老六問B仔:“B仔,怎么這邊牢房就關了我們三個?其他人呢?”
B仔身上雖然還有傷,不過這幾天他休息的不錯,只是沒有自由,手腳幾乎動彈不得,他說:“這里是關重刑犯的,其他人關在另外一頭。”
項霸王也走到鐵欄桿邊上:“B仔是嗎?剛才姓胡那個女人說你越獄了,是不是真的?”
B仔:“是,我就是傻,越獄出去還是忍不了這口氣,所以沒有及時逃走,而是選擇去殺她,結果被她抓回來了。”
項霸王看了眼外面,壓低聲音:“再越獄一次,你能不能辦到?”
B仔看了眼項霸王,又看向曾老六,才說:“我在等機會,我這兩天好好表現,他們后面會把我從架子上放下來,之后再伺機行動。”
B仔聲音很小,曾老六沒聽清:“你說什么?”
項霸王把聽到的附耳跟他細說一遍。
曾老六點了點頭:“那我們也爭取好好表現,保存體力。”
項霸王:“對,保存體力。我們不要站著了,坐下吧。”
就這樣,不知道在地牢里過了多久,曾老六和項霸王快被饑餓折磨瘋了。
B仔倒是有飯吃,但他被綁在架子上,也沒辦法跟他們分享食物。
看著B仔大口大口吃著香噴噴的蛋炒飯,項霸王咽了咽口水,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那么想吃蛋炒飯。
如果讓他出去,他一定要吃夠滿滿一大桶的蛋炒飯,加點火腿,撒點蔥花。
在他們快要餓暈之際,終于有人送來一碗粥水和一個饅頭。
終于享受到食物的美好。
又過了兩天,B仔被從架子上放下來了。
三個人隔著鐵欄桿偷偷商議怎么越獄的事。
誰知還沒來得及越獄,重刑犯地牢熱鬧起來。
忠義盛和被俘虜的坐館和紅棍都被關到了這里。
據說,杜仲支付了三百五十萬四方城寨的損失賠償金,接下來開始談俘虜的釋放條件。
雙龍堂開了天價,一個龍頭一千萬。
兩個龍頭、一個坐館和七個紅棍加起來,總共要贖金兩千三百萬。
真是獅子開大口!
向來比誰都心疼錢的項霸王急了,他跟曾老六、B仔小聲商議。
“我們一定要在杜仲繳贖金之前,逃出去。”
B仔:“那就這兩天,找機會逃。”
項霸王:“我們三個人,加上一個坐館,七個紅棍,總共十一個人,是不是可以從我們挖的地道逃出去?”
B仔:“地牢能通地道嗎?”
項霸王:“從地道往地牢挖,因為我們原先不知道地牢方向,所以很難挖通,但反過來,如果從地牢往地道挖,因為知道地道方向,那就很好挖。”
B仔聽懂了,他想了想:“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把我們忠義的那批土料全部帶走?”
項霸王和曾老六互相看了一眼,這個辦法好!
項霸王擔心曾老六不同意:“土料存放在四方城寨,我們每次都不敢放開手打,怕土料被毀了,如果我們把土料搬走,出去之后,我們想怎么打四方城寨都可以。你想想看。”
曾老六擔心道:“搬出去沒地方存放。”
“我有地方。”項霸王整個神清氣爽起來。
讓胡風得不到兩千三百萬的同時,再讓她損失一個億!
想想就痛快!
第082章 吃醋
地牢里, 不見陽光,不分晝夜。
只能依靠一日兩餐大概區分白天黑夜。
外面傳來鐵閘門鎖的聲響,項霸王站到鐵欄桿前往外張望, 只見兩個獄警抬著鐵飯桶進來, 后面跟著一個警衛。
飯是普通的紅薯咸魚飯,一人一碗,此外沒有別的食物。
項霸王把自己的鐵碗放外面,抱怨:“每天吃一樣東西, 嘴巴都沒味道了。”
一勺咸魚飯倒進鐵碗里, 獄警懟他:“不想吃可以不吃!”
項霸王白了那人一眼, 端起碗飯大口吃起來。
曾老六也蹲在旁邊吃飯, 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糟老頭子,哪里還有往日威風凜凜龍頭大佬的威風。
項霸王跟曾老六互相看了眼, 項霸王開始行動,他邊吃邊問跟在后面拿鑰匙的警衛:“阿林, 幾點了?”
阿林看了下手表:“七點三個字。”
項霸王又問:“哎, 你們胡主任在嗎?我有事想見她。”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現在是下班時間, 下次有事白天找。”阿林有點不耐煩。
項霸王看見兩個獄警抬著飯桶離開, 他繼續跟阿林說:“那你明天幫我叫她。”
阿林回頭瞄他一眼:“你找胡主任什么事?”
項霸王:“你跟她說她就會知道。要不,你過來,我跟你大概說一下是什么事。”
阿林警惕地瞪著他, 并沒有走前來:“你不用跟我說, 回頭我跟外面說一聲, 他們會去傳達。至于胡主任見不見你,這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見對方不上當, 項霸王沒再說什么。
這時,最里面的B仔大聲呼喊:“阿林, 阿林,你來看看……我手臂傷口,這幾天一直發癢,你能不能幫我叫醫生來看一下。”
阿林走過去:“叫醫生是要給錢的,要阿頭同意才行,你想叫就叫啊。”
B仔哀求道:“真的好癢,你看看,都起膿了。”
阿林走前來,看了一眼B仔手上的傷口,確實又紅又腫,他道:“我回頭跟阿頭說一聲,明天應該有醫生來看其他病人,讓醫生順便給你看看。”
B仔又撓了一下傷口:“上次那個藥粉,你再給我一點唄,阿林哥,你行行好,我痕癢的受不了,昨晚都沒睡。”
阿林猶豫了一下,看著B仔可憐巴巴的樣子,動了惻隱之心,最終還是從口袋拿出一個小盒子,蹲下后,從小盒子里拈出一點藥粉撒在B仔手臂傷口上。
藥粉一點點灑向傷口。
項霸王眼神余光偷偷瞄著他們,只見B仔突然伸手卡住阿林的脖子,阿林激烈反抗……
地牢的人,都站起身,趴在欄桿上,緊張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同時,有人往外看,幫忙看風。
阿林由于力氣沒有B仔大,沒多久,他反抗的力度越來越小,之后便不動了。
B仔扒拉出阿林腰上的鑰匙,打開了他這間的地牢門。
他把阿林拖進他的牢房,用稻草把阿林掩蓋起來。
大家默契地繼續吃飯,心底都很亢奮,但都強忍著沒吭聲。
晚一點還會有人來巡視,等到半夜再行動。
果然,一個小時后,有人來查房,那人似乎是找阿林的,往里瞄了一眼沒找到,便又出去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沒辦法判斷現在具體是幾點,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們猜測,至少有一點了。
B仔給大家打開門鎖和腳鏈,他比其他人都要熟悉地方,也越獄過,有經驗,知道往哪個方向跑不會遇到人。
從地牢往地下工坊走,需要經過地下迷宮。
老蟹之前帶隊在迷宮找不到方向,被困死在里面導致戰敗,他怕再次進去,又出不來,忙拉住B仔,“你知道怎么出迷宮嗎?”
B仔:“我上次尾隨別人進去過,從這里穿過去,就是存放土料的地下工坊。”
老蟹有些不相信:“里面很復雜,你跟過別人一次,就記住了?”
項霸王不免有些疑惑地看向B仔。
B仔自信道:“很簡單,一點都不復雜,為什么會記不住?”
跟B仔一起被抓的奮強迫切想要離開地牢,他給B仔背書:“B仔記性好,我信他。走吧走吧,等會兒被人發現了。”
曾老六也說:“到了這一步,就不要猶豫!”
眾人便跟著B仔進了老蟹口中的所謂迷宮。
迷宮地道里,道路狹小,而且非常繞,里面烏漆嘛黑,只有最前面的人,有一把從阿林身上扒下來的手電筒。
繞了大概三四分鐘,他們終于看到了光亮。
往上爬了十幾級臺階,從地牢轉到另外一處完全不同風格的地下隧道。
隧道兩邊亮著小夜燈,這里安靜祥和,沒有地牢那邊的陰森詭秘。
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地下工坊。
地下工坊還有兩個出口可以通到地面,一個在中華堂,一個在糖果廠倉庫。
他們一進來,就遇到了在地下工坊守護土料的值班人員。
在這里值班的,不是別人,正是鱷魚頭,忠義派來守土料倉庫的自己人。
鱷魚頭見過曾老六一次,看見曾老六,他嚇了一跳:“六叔,你怎么會在這里?!”
鱷魚頭和另外兩個兄弟已經在地下工坊守了兩個多月,這段時間,他們是出又出不去,走也不敢走,只能在這里守著。
外面發生什么事,他們也不知道。
只知道上次梁可風來銷毀了部分土料。
曾老六聽鱷魚頭訴完苦,忙問:“胡風上次來銷毀土料了?”
“是啊,銷毀了一部分。”
這死丫頭,還騙他說沒有銷毀!
鱷魚頭領功道:“六叔不要擔心,他們只銷毀了一點,當時我和兩個弟兄誓死不讓他們銷毀,基本上都保下來了。”
曾老六拍了拍鱷魚頭的肩膀:“辛苦了。沒想到,過了這么長時間,你們還在這里堅守,回去重重有賞。對了,我們現在如果要把土料搬走,有沒有辦法?”
鱷魚頭:“沒辦法,根本出不去。外面有人看守,即使能出工坊,也出不去城寨。”
項霸王回頭看向自家負責挖地道的紅棍:“我看地圖,這里應該離我們的地道不遠,有合適的地方可以挖過去嗎?”
“有,剛才迷宮出來的地方,有一小段隧道沒有砌石頭,也沒有用混泥土,從那里挖過去很近,但我們要找挖掘工具。”
鱷魚頭忙說:“工坊有工具房,工具房里鐵鍬、鋤頭、繩子、木棍、麻袋……什么都有。”
鱷魚頭帶他們去看,果然工具齊全。
“可以用!我們人多,快速挖,一兩個小時可以挖通。”
“這簡直是天助我也!”項霸王非常興奮。
當即分工,一批人去挖地道,一批人去倉庫搬運土料。
倉庫鑰匙之前鱷魚頭交給了阿青,上次梁可風派人來把倉庫門鎖砸了,之后又換了一把銅鎖,鑰匙也不在鱷魚頭手上。
他們用斧頭直接把倉庫門的掛鎖給劈斷,打開倉庫門,看到大半個倉庫的土料,項霸王一雙眼睛都亮了。
“六叔,我們發達了。”
曾老六也老懷欣慰,就算沒有拿下四方城寨,如果能把土料搶回去,以現在翻倍的市場價計算,他也賺大發了。
他看了眼無比興奮的項霸王,笑道:“我們花了大價錢囤的。”
項霸王知道曾老六是在強調,這是他忠義的貨。
“哎呀,六叔,你別擔心我會搶你的貨,我幫你運出去,到時候,你給我一千萬,就算是彌補我們這次的損失。這是個友情價,如果是別人,我至少要分一半走。”
現在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曾老六也確實需要依靠項霸王才能把貨運出去:“我現在手頭不寬裕,土料歸我,保險柜里還有半成品,成色不錯,不提純也可以直接用,也值不少錢的,這批半成品歸你。怎么樣?”
項霸王好奇:“半成品在哪兒?”
鱷魚頭往里一指:“在成品庫的保險柜里,成品庫和保險柜我都只有一把鑰匙,還有一把鑰匙在雙龍堂手上,這兩個門都要兩把鑰匙才能打開。”
項霸王是開鎖高手:“你有一把鑰匙是嗎?”
“是的。”
“有一把就好辦。你把鑰匙給我!”
項霸王拿到鑰匙,擰開鎖之后,拔出鑰匙,用螺絲把鑰匙搗鼓一番,再把鑰匙插進另外一半鎖孔,竟然神奇般的,把半成品庫門打開了。
然后用同樣的方法,打開了保險柜,看到了保險柜里整整兩柜的半成品海貨。
現在海貨漲價了,短短幾個月時間,就比之前貴了一兩倍不止,這批海貨好好經營,好好散貨,能賺不少錢。
項霸王當即同意了曾老六剛才提出的“分贓”協議。
土料歸忠義,半成品海貨歸盛和。
他們馬上把土料和海貨半成品搬運到新挖的地道口,等這邊搬運完畢,那邊地道也打通了。
原本曾老六和項霸王還擔心外面的地道會被雙龍堂填了,結果發現并沒有。
為什么地道沒有被填?
據說雙龍堂想將盛和這次挖的地道,改造成以后可以用的避難場所。
地道通過南門出去,再往東門外小院跑,就能離開這里。
他們分段走,先把貨分兩趟運到南門外,之后再從南門外運到東門外小院。
一切都很順利,甚至可以說,太順利了。
在其他紅棍折回去運第二批貨的時候,坐在東門外小院地下歇息的曾老六心中疑慮重重。
這次為什么這么順利?
特別是南門地道口位置,即使雙龍堂要把城內地道留下來作為以后的避難場所使用,也應該早就安排人把南門下的地道口用混泥土封了才符合常理。
甚至剛才那個阿林,他對項霸王尚且有所警惕,為什么反而對曾經打傷過警衛越獄的B仔沒有警惕呢?還被一身是傷的B仔輕易就給搞死了。
冷靜下來認真想想,實在不符合邏輯!
剛才走的太匆忙,都沒去看看那個阿林究竟死了沒有。
曾老六越想越不對勁。@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其他人都折回去運土料去了。
這里就他、項霸王、老蟹和身上有傷的B仔。
B仔和老蟹正爬到木梯子上,想辦法把出口門板打開。
曾老六小聲跟項霸王說:“安全起見,我們兩個先走,讓他們善后。”
項霸王也感覺到不對勁:“行,我們先走,什么都別帶。”
結果老蟹從出口處下來:“六叔,門板打不開,上面應該是壓了重東西。”
B仔:“可能是我們的人撤走之后,壓了大鐵柜在上面。”
老蟹:“只能等人齊了,看看能不能一起用力把門板推開,如果推不開,還得想辦法再挖一個洞口出去。”
現在也不可能審問B仔!曾老六和項霸王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兩個想先走。
正在此時,隧道里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率先背著土料沖回來的奮強說:“雙龍堂的人追來了,在后面,怎么辦?”
雙龍的人不追來,曾老六恍恍惚惚的不安心,等他們真的追來,他又急了。
“多少人?”
奮強說:“沒看到幾個人,只看到手電筒光,我們就急忙跑了。”
老蟹心急道:“快,來多幾個人,撞開門板!先送六叔他們出去。”
奮強:“門板打不開嗎?用力撞,上面還有我們的人看守的。”
五六個漢子放下土料,拿著棍子和鐵鍬爬上木質梯子,準備把門板撬開!
這邊在撬門板,可能動靜太大了,吵醒了屋里的人,門板從上面打開了。
是自己人!
眾人松了口氣!
前面的人先爬了出去,其他人正打算扶六叔上去之際,留在后面斷后的紅棍追上來說:“好奇怪,雙龍堂的人沒追來,在砌墻堵洞口。”
砌墻堵洞口?
現在才來砌墻?
不對勁。
“先別管了!逃出去再說。”
來不及多想,曾老六已經被眾人扶了上去,上面有人來接。
剛上來還沒站好,曾老六老眼昏花的,卻發現外站了一圈的軍裝警察和便衣。
為首的布凱辛笑道:“這不是六叔嗎?怎么?你們大半夜,在這里捉迷藏?”
果然!
曾老六的第六感沒有錯,從胡風把他們抓進四方城寨開始,估計就是一個圈套。
后面跟上來的項霸王看見一屋子的警察,頓了一下,他腦子靈光一動,立刻七情上臉,狂喊救命:“阿Sir!你們是來救我們的?你們也來太晚了!我們都自己逃出來了!四方城寨的人綁架了我和六叔,這個地道不簡單,我們逃出來的時候,發現里面有東西!”
痛失一個億的曾老六無奈看著項霸王把他的貨供出來,還不得不附和:“是啊,下面好像是四方城寨的倉庫,藏了不少東西。”
布凱辛看著他們演戲,不由反問:“你們被綁架了嗎?綁架多久了?”
多久了?誰知道幾天?
“好多天了。胡風在12號綁了我們,我們在地下暗無天日,也不知道呆了多久。”
“12號就被綁架,過去那么多天,怎么沒人報案啊?”
曾老六和項霸王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報案,怕他們撕票。”
已經有警察下了地道。
不久,警察說在地道里發現海量土料和半成品□□。
項霸王強調:“那是雙龍堂的。”
“雙龍堂不會那么笨,把毒品藏在四方城寨之外。”布凱辛一聲令下,“別廢話,也別演戲了,現在是人贓并獲,都給我抓起來!”
項霸王和老蟹等人不服反抗,布凱辛開了幾槍,這幫人在安靜了。
“東西是不是你們的,審了就知道。全部給我帶回去!”
*
梁可風在辦公室里,一直沒下班等消息。
嘯哥忙完之后,坐在一旁陪她。
差不多四點,程咬金和阿海匆匆回來匯報進度。
得知曾老六和項霸王被抓,梁可風總算松了口氣,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
阿海還是有點擔心:“可惜,還沒有收到杜仲那邊打來的贖金。”
梁可風:“沒什么可惜的,真收到杜仲送來的贖金,那就坐實我們綁架曾老六和項霸王了。”
程咬金倒是松了口氣:“總算把那些土料送走了,之前土料存放在這里,就是個定時炸藥包。”
土料送走,曾老六項霸王被抓,梁可風的魚塘計劃也告一段落。
曾老六作為土料的實際擁有者,他肯定逃不掉司法審判,但項霸王畢竟只是個“攪屎棍”的角色,這次,恐怕警方不一定能定他的罪。
無論怎樣,能扳倒曾老六,然后再讓項霸王栽一個大跟頭,已經算是超額完成了她最初的設計。
梁可風笑道:“大家都辛苦了。下個禮拜,我們好好吃一頓,慶祝慶祝。”
阿海笑說:“好啊。我告訴兄弟們。”
程咬金問:“蝦頭他們這次全程參與了圍堵曾老六的過程,他知道我們不是真的制毒販毒,這段時間他也想通了,以后改過自新、踏踏實實做人,蝦頭這個小組,下個禮拜開始直接去廁所泵廠上班。”
梁可風沒有意見:“之前答應給他們的工錢,足額支付給他們。”
程咬金:“好,那方芳呢?方芳想回來,她想繼續看管之前的夜總會。但夜總會現在已經給鯊魚鰭管了,我沒答應她。”
梁可風想了想道:“方芳就不要回上青龍了,讓她來工會負責治安管理。”
這相當于升職了,方芳畢竟是拼了命幫忙去做臥底,最后也沒背叛他們,給她升職也是應該的。
程咬金道:“那她應該會很高興。”
梁可風:“這次一定要論功行賞,人人有份。”
阿海知道雙龍堂真正話事人是胡風,他說:“謝謝胡主任。”
嘯哥想起B仔,不由問:“B仔被O記抓了后,會被判刑嗎?”
梁可風:“他會轉做污點證人指證曾老六,至于怎么判,那就是法官的事了。”
說完,她站起身,準備回去,好好睡一覺。
鐵三角一起走路回北角樓,路上,嘯哥冷不丁問她:“這邊忙完,你是不是也要去忙別的事了?”
梁可風知道嘯哥擔心什么,“我以后可能放在城寨的時間會少一點,但是,你們放心,這里永遠是我的大本營,你們永遠也都會是我的左膀右臂。”
程咬金:“我在不在這里都可以,風姐你去哪里,我都可以跟著去。”
梁可風笑道:“不著急,以后再說。現在,我們要努力把四方城寨建設好,改天請一個評估公司來看看,有些樓宇,該拆的拆,該重建的重建。”
這么魔幻的地方,如果因為沒有維護好,以后整體拆除,實在可惜。
*
梁大龍起床后,剛洗漱完,何聰進來匯報了曾老六和項霸王被抓的情況。
對此,梁大龍早有心理準備。
何聰擔心道:“這次玩的那么大,我怕洪門的人知道真相后,會對大小姐有意見。”
梁大龍不以為然:“前怕狼后怕虎,那還做得成什么大事?只有平庸之輩,才會誰都不敢得罪。”
何聰聽出來了,阿公在說他是平庸之輩。
誰還不是個平庸之輩呢?他笑了笑,不敢說什么。
福羅一大早就在樓下等候指示。
梁大龍下樓見他,福羅問曾老六和項霸王的事,要怎么處理?
梁大龍反問:“你說要怎么處理?”
福羅大概能猜到阿公的意思,他道:“我是這么想的,我們自己先查清楚,這兩人是不是真販毒了。如果有證據證明他們兩個販毒,那作為龍頭,他們嚴重違反洪門規定,理應撤了他們的龍頭位置,以儆效尤。”
梁大龍點頭:“可以,就這么辦。”
福羅:“按照目前所知證據,曾老六十有八九是不干凈的,項霸王目前還不確定,等我這邊調查清楚了,再跟龍爺匯報。”
梁大龍略微嫌棄地說:“讓他們自己承擔律師費。”
“明白。”
聊了好一會兒,說完正事之后,梁大龍吩咐福羅:“今天下午九叔公買的那匹新馬要上會,你代我去馬場祝賀他。”
從鳳凰山道一號出來,福羅直接去了賽馬場附近的會館。
在那里,他見到了九叔公。
房間里就九叔公一人在泡茶,福羅進來,先祝賀他新馬上會。
九叔公直奔主題:“這次老爺子親自把那兩人送進去,對我們是利大于弊,這兩個人本來就不服你,提前把他們送走,我們還可以安插自己人代替他們。”
福羅坐下后,接過九叔公的茶壺,給他倒茶:“我們這次算是漁翁得利。”
九叔公:“幸好你安排人跟蹤了A貨的車,不然,我們到現在都蒙在鼓里,不知道她這么厲害,小小年紀,竟然能在四方城寨叱咤風云。”
福羅:“A貨能這么威風,肯定都是老爺子幫她策劃籌謀、給她提供各種資源和幫助,我就發現之前保護老爺子的那個獨眼龍,如今在四方城寨聽A貨的差遣。”
為了避免被偷聽,他們稱呼梁大龍為老爺子;另外還給梁可風取了個外號,叫A貨,簡而言之,假貨。
九叔公:“就算有老爺子支持,給予幫助,但這個A貨確實不簡單。”
“目前也沒有辦法,時機不成熟,況且他們現在做的事,對我們來說,并沒有壞處。”
“你啊,太樂觀了。”
福羅憨憨笑道:“我不樂觀,活不到現在的。”
“喝茶。下午陪我看賽馬。”
“當然,今天是奉旨前來,光明正大的。”
*
梁可風是睡到第二天中午快十二點才起床,下午,她在辦公室安排好工作,就準備回梁家。
今天是周五,秦啟明放學后會來接她。
大概四點,她接到布凱辛電話,他說他就在旁邊取證,問她方不方便出來。
時間差不多,梁可風便拿著手提袋,離開辦公室,從東門出去。
布凱辛的車就停在東門邊上,她直接走過去打開副駕車門,上了車。
魚塘計劃結束之后,她這個線人身份也告一段路了。
布凱辛笑問:“怎么樣,昨晚睡了一個好覺吧?”
梁可風笑道:“睡到中午才起床。目前證據充分嗎?需不需要我這邊幫忙?”
“曾老六那邊他肯定是逃不掉,項霸王不好說,他咬死了不知情。目前主要是鱷魚頭的口供對他不利,鱷魚頭說,曾老六答應給項霸王價值幾百萬的半成品海/洛/因作為挖地道運毒品的報酬。項霸王堅決不承認。我們暫時也拿他沒辦法,很可能最后關他幾個月,就得放他出來。”
“B仔呢?B仔沒有指證他?”
“曾老六和鱷魚頭做這個口頭承諾的時候,B仔和其他人挖地道去了,他不在現場,沒聽見。”
那確實沒辦法。
布凱辛:“不過,能抓一個曾老六,繳獲那么多鴉片,這段時間的辛苦值了!你的獎金,我不會忘記的。”
梁可風笑道:“以后有機會,我們再合作。”
“希望還有機會合作。”說著布凱辛轉身從后排座椅上拿出一束鮮花,送給她:“什么時候給個機會,一起吃飯,今晚有沒有時間?”
梁可風詫異,布凱辛可是有官配的人,他怎么突然腦子抽筋給她送花?
“布Sir,是你送的?還是你們團隊送的?”
布凱辛看她那為難的樣子,忙道:“現在送束花給美女,也要事先打申請嗎?這是慶祝我們合作默契無間,取得赫赫戰功的小小禮物。快收下,你不收,我真的很沒面子,杜鵑女士,我以后要是有心理陰影,你得負責給我治療。”
梁可風只好收下,她強調:“只是慶祝昨晚大捷的禮物。”
“當然。晚上一起吃飯嗎?”
梁可風婉拒:“改天,下次提前約。”
“OK.”
聊了兩句,梁可風從車上下來,布凱辛驅車離開。
她正準備去梁記麻將館等秦啟明的時候,發現他的車就停在路對面。
剛才秦啟明看著布凱辛給梁可風送花,整張臉都綠了,等老婆抱著鮮花上車,他的綠臉都還沒恢復。
他瞥了眼布凱辛送的花,是一束現在最流行的劍蘭,他吐槽了一句:“真丑。”
確實不太好看,梁可風忍不住笑了,她故意跟他抬杠:“不丑啊。”
“這還不丑?布凱辛,我的手下敗將,我活著的時候,他就沒斗贏過我。”秦啟明語氣里,滿滿都是不屑。
梁可風知道喪明和布凱辛就是對老冤家,她勸道:“對于布凱辛,我勸你放平心態,不然,我怕你以后會更氣。”
秦啟明不明白:“為什么?”
他還能搶他老婆不成?
梁可風不敢說,你妹以后要嫁給他,她忍了忍:“沒什么。”
“……”
他這會兒是真氣了,哄不好那種。
可兩分鐘后,梁可風說:“把紙巾給我。”
他還是乖乖把紙巾拿給了她。
第083章 大小姐
回到鳳凰山道1號, 秦啟明停好車,從車庫出來。
剛好家里的兩條獵狗出來放風,在院子里溜達。
狗狗們一個星期不見秦啟明, 熱情地撲到他身上去, 尾巴瘋狂搖晃著,恨不得伸出舌頭去舔他的臉。
“給我下去!”他嫌棄命令。
可惜兩只狗狗不聽,更熱情了。
秦啟明無奈怒吼:“阿喪!阿明!Get Out!”
阿喪阿明這才下來,委屈巴巴跟秦啟明保持兩米距離。
站在籬笆樹旁跟童年說完話的梁可風, 拍了兩下手掌, “阿喪阿明!快過來!”
兩只狗狗聽見主人召喚, 屁顛屁顛跑過來, 圍著梁可風亂轉。
“乖乖!”梁可風從小環手中接過香腸,丟給狗狗吃, 狗狗歡快吃著香腸,尾巴搖的更歡了。
秦啟明走過來, 雙手插兜站在一旁, 對著這兩只狗狗滿臉的鄙夷, 心中暗罵:哈巴狗!
“哎!”她叫他。
“干嘛。”
梁可風:“上次答應送你禮物, 你要什么。”
上次兩人談好,如果秦啟明幫她搞定項霸王,她就送他禮物。
秦啟明瞄她一眼, 認真思索起來。
梁可風大方道:“貴一點沒問題, 我有錢。”
秦啟明想法有點多, “真的什么都可以?”
“你要星星月亮我肯定摘不了給你。”
小環在旁邊饒有興趣地聽著呢,秦啟明想法再多也沒說出口, 他咳嗽了一聲,道:“我想想。想到了告訴你。”
“看出來了, 你是什么都不缺。”梁可風看向兩只狗狗問他:“阿喪和阿明,你喜歡誰?”
秦啟明想翻白眼:“我為什么要喜歡它們?”
梁可風吐槽:“你那么小氣干什么。”
“要不再養一只,取名叫阿風!”
梁可風直接一腳掃過去,秦啟明也沒躲,白白挨了一腳嘴更硬了:“再養兩只狗狗,取名可可和風風。”
梁可風白他一眼:“不是你自己說,你要當我的瘋狗嗎?后悔了?不承認了?又看不起狗了?”
秦啟明:“!!!”
半天才又吐了一句:“沒有后悔。”
在一旁聽樂了的小環,憋著笑不敢說話。
小兩口在外面逗了一會兒狗狗,才進屋去。
此時梁大龍在打針,梁可風上樓看他。
陳姑娘見大小姐進來,便出去了。
“爺爺,你怎么樣了?”
屋里收音機在播新聞,梁大龍伸手關了,“醫生說控制的不錯。你是不是可以搬回來住了?”
梁可風笑道:“爺爺你也不關心關心你的那兩個龍頭后續會怎樣?”
對于梁可風的布局,梁大龍一開始并沒有預料到會把兩個龍頭拉下場,他點了點頭:“我只關心你,接下來要怎么去擺平這些人。這些老狐貍,一個二個可都不是好搞的。”
梁可風并不著急:“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慢慢解決,我沒想那么快對付他們,暫時不跟他們正面沖突。”
梁大龍提醒:“項霸王估計很快會出來,你要小心他。”
梁可風:“項霸王這種人我不怕,就怕躲在暗處的偽君子,我都不知道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一堆人精。像你說的那樣去改革,說起來簡單,以為大家都可以坦坦蕩蕩做人。等真執行起來,涉及到利益,那就像割肉一樣,誰都未必能真的坦蕩。”
現在的速度進展已經完全超乎梁可風的預測,她沒了一開始找不到方向時那種盲頭蒼蠅亂撞的焦慮感,她笑了笑:“慢慢來吧。”
梁大龍:“我這病不能再慢慢來了。是時候要見一見社團那些人。”
梁可風:“下個禮拜好嗎?”
“可以。我讓何聰安排,就下個禮拜。到時候,別人就可能知道,四方城寨那個胡風就是你梁可風。”
梁可風想了想,并不擔心:“就項霸王知道吧,能來開會見梁可風的沒見過胡風,其他見過胡風的,也沒機會見到梁可風。項霸王下個禮拜會出來嗎?”
“律師應該會保釋他出來。”
“挺好,就讓項霸王親眼看看,原來胡風就是梁可風,讓他知道了,都只能當做不知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梁大龍笑了,他這個孫女,有的時候比他還狡猾難對付。
*
星期一早上,梁可風照例到港明集團上班。
今天的高層管理例會因為總經理高賀年有事改到下午。
上午梁可風在辦公室把港明最近幾年的財務報告都詳細看了一遍。
到了下午快五點,高賀年回來后,才開始開會。
過去幾個禮拜的例會,梁可風都是只聽不說話,所以大家已經漸漸習慣甚至忽略了她的存在。
負責報業板塊的副總經理賴東豪匯報說:“最近紙張價格上漲,成本越來越高,我們在考慮,是不是要提高《明珠報》和《港城日報》的單價。”
這兩個報紙是港明旗下發行量最大的日報。
有人擔心:“報紙價格這么多年沒漲過,突然漲價,我怕讀者會很難接受。”
還有人擔心:“這兩年《港城晚報》做的越來越好,發行量已經逼近我們日報的二分之一,現在他們沒漲價,我們卻漲價了,再這樣下去,只會把我們的市場份額讓給對方。”
賴東豪為難道:“在不加價的情況下,如果還想保住利潤率,只能想辦法增加廣告收入。想要增加廣告收入,就得增加板塊,增加板塊,人工成本和紙張成本都要增加,最后可能還是保不住利潤率。而且一旦廣告收入不穩定,還會導致虧本。”
高賀年微微蹙起眉頭:“賴副總,你不能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這么中庸保守,遲早會被晚報爬我們的頭。”
大家都不敢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賴東豪才說:“我們回去重新做市場調研,看看大家能不能接受漲價。”
現在報紙基本上都是8版,這對于后世看慣32版甚至64版的梁可風來說,版面實在太少。
梁可風說:“適當漲價可以,但要在報業協會上,全港報業商量好一起漲價才行。如果只有我們一家漲價,那就是把我們自己的讀者,趕去別家。”
大家沒想到大小姐會突然發言,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還是高賀年先反應過來:“可風說的有道理,全行業漲價的事可以跟報業協會去溝通,高城這件事你來負責。”
高城忙說好。
梁可風繼續:“隨著成本不斷提高,我們報業的利潤這幾年越來越低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想從源頭解決問題,我們不如收購一家國外的紙業公司,以保證港明能在低成本范圍內運營。”
今天大小姐不止發言了,而且還說得頭頭是道,眾人忙紛紛點頭附和。
“我之前看資料,發現去年投資部岑副總這邊曾經提出一個收購巴西紙業的計劃,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擱置了……”
投資部岑天華是高層副總當中最年輕的一個,他聽見大小姐點了他的名,趕緊說:“是的,我們曾經想要收購巴西的一家紙業公司,這家公司有自己的林場,生產紙張不受市場供應影響,很適合我們。不過,后來因為考慮其他因素問題,總部最后沒有批這筆投資。如果現在再去談,應該還有希望。”
坐在后面的高城看了眼他父親高賀年,去年這筆投資是被高賀年否掉的,現在看來,他當初的決定可謂錯失良機。
但高賀年不可能承認自己當初決策有誤,只道:“我否掉這筆投資的原因主要是因為那邊政局不穩定,我怕會影響我們投資回報率。如果確實需要,岑副總你們可以重啟計劃,重新評估一下。”
岑天華笑著應了一聲:“好的,高總,我們重新評估一下市場以及政局穩定性。”
高賀年:“什么時候能出結果?”
岑天華:“隨時保持溝通,有進展我先給你匯報。”
高賀年點頭:“好,下一個議題是什么……”
“我話沒說完。”梁可風打斷了高賀年。
高賀年不好意思道:“哦,可風你繼續。”
“謝謝高總。”梁可風沒有叫他姑爺爺,而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剛才提的是從成本角度出發來解決問題。就算這次能控制住成本,我們的報紙也應該進行改革,適當增加版面。把版面進行細分是未來的大趨勢,我們現在只有八個版面,實在太少。可以試試從八版擴展到十六版。”
一下子提高到十六版?
這也太激進了?!
眾位高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完全不懂報紙不懂傳媒的小姑娘來指導他們工作,外行指揮內行,實在是讓他們難以接受。
但人家是老板,他們又不敢直接反駁,只能面面相覷。
還是高賀年先說:“十六版會不會太多了?”
見總經理反駁,其他人才鼓起勇氣提反對意見:“確實太多了。哪里有這么多內容可以報道。”
“那要增加多少編輯和記者?”
“紙張和人工那么貴,成本更加控制不住。”
眾人議論紛紛,只有岑天華站出來支持梁可風:“我認為可以試一試。我在美國看的報紙,很多都是16版甚至32版,多版面未來是大趨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怎么控制成本?”
這方面,岑天華早有自己的見解:“不增加人工成本的前提下,增加新聞量,原本很多記者的稿件經常被刷,準備三條新聞也只能上一條,現在增加版塊,對記者來說不是壞事,是好事。同時,還可以增加生活副刊和娛樂副刊,向大眾征集稿件,豐富內容。最重要的是,增加廣告版面,以后的廣告,可以打整版廣告,收入不就上來了嗎?如果十六個版不夠,我們可以增加到二十個版。”
還要增加版面?這不是瘋了嗎?
眾人爭執不下,最后,梁可風說:“我們可以一步一步來,一個星期就選一天進行改革,例如先從星期一開始改革,每個星期一的《港城日報》都改成十六版,其中至少有1版是整版廣告,增加的廣告費,肯定能覆蓋成本,何不試一試?”
哇,大小姐金口一開,開廣告版容易,真拉廣告有這么容易嗎?
但這畢竟是新老板第一次拍板決定的策略,沒人敢明著反對。
而且虧錢也是虧老板的錢,老板愿意,他們何苦攔著做壞人?
一個個不看好,卻也只敢背地里嘀咕。
高賀年也不阻攔,年輕人不去撞一撞,受點挫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幾斤幾兩的。
高賀年吩咐:“賴副總,你們策劃一下,就按照大小姐的意思,去執行吧。”
賴東豪無奈答應了。
接下來快速過了雜志這邊的工作,梁可風又進入靜默時間,沒有發表意見。
到了岑天華這里,他說:“目前手中的幾個投資進展一切順利,之前我們想要投資的一部電影,本來已經開始拍攝,如果按照上周討論進行撤資,他們勢必要停工重新拉投資,得罪電影人不說,還會嚴重影響我們港明和誠壹的口碑。”
高賀年:“誠壹這幾年投資的電影,基本都是賠本的,這次撤資是大家的共同決定。”
梁可風上周沒來開會,她不知道誠壹實業投資電影了,不由問:“我們投資了什么電影?”
岑天華回答:“《三個女人一個墟》!”
這不是林潤嘉主演那部電影嗎?
那可是明年的票房冠軍!
原著中《三個女人一個墟》是港城第一部票房破千萬的電影。
梁可風問:“投資多少?”
岑天華:“也不多,就80萬。我們占70%的投資。”
梁可風:“我看過劇本,這部電影有票房大賣的潛質,我認為可以投。”
高賀年以為梁可風因為跟林潤嘉是好友,所以才要這么非理智地去投資,他堅決反對:“可風,投資是一個很專業的事。我們是經過專業調查,才做出撤資的決定。這件事,你要相信我們。”
梁可風看著高賀年問:“你看劇本了嗎?”
沒有。
高賀年尷尬地笑了笑:“我沒看,但專業團隊看了。”
梁可風堅持:“80萬的投資并不算多,這樣,如果公司不投,我投。岑總,你把電影的相關資料給童年,轉頭公司把投資份額轉給我個人。”
岑天華很高興大小姐支持他,但這事他做不了主,他只能看向高賀年,一時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高賀年不想事事都慣著梁可風,剛才《港城日報》的事,他已經讓她決定了,這個電影投資的事,既然她還要堅持,那就讓她自己扛吧。
刀要切到肉才知道疼。
梁可風:“那就這么決定吧,還有其他重要的事嗎?沒有的話,我有事要先走了。”
高賀年說:“后面都是一些小事。”
梁可風讓童年代表她繼續開會,她這邊要趕著回四方城寨參加慶功宴。
大家只好站起來,目送大小姐離開,他們這邊的會議還要繼續。
*
這次雙龍堂大捷,在彭記和中華堂一共擺了四五十桌以示慶祝。
開席前,先放了一輪鞭炮,梁可風陳國嘯和幾個坐館坐在中華堂的主桌,不時有人來敬酒,氣氛熱鬧又融洽。
蝦頭來敬完酒之后,方芳也來了,她拉著梁可風說了好多悄悄話。
“以前是姐姐不懂事,以后我一定協助你,把四方城寨的治安給搞好。”說完,方芳又來跟她碰杯。
輕輕碰杯之后,梁可風笑道:“我們這叫不打不相識,患難見真情。棚仔的事,以后都不要再去想了,當初建棚仔那是肥強的錯,主要不是你們的問題,那么以后,我們干干凈凈,把四方城寨也治理得干干凈凈。”
方芳點頭:“好,干干凈凈。謝謝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我以前也不是真的想做棚仔生意,我主要是不服氣,不服輸,我現在是心服口服。”
等方芳出去,馬騮給梁可風豎了個大拇指:“吊眼芳這種人你也能收復,我馬騮實在佩服。”
梁可風笑問:“怎么樣,木門廠最近生意還可以吧?”
馬騮:“馬馬虎虎,但有向上的趨勢,我相信明年能賺大錢。還是笑口李的印刷廠好,賺得盆滿缽滿。”
笑口李嘻嘻一笑:“那也要多謝阿風介紹的單。”
說著笑口李拿出一個信封遞過來。
梁可風打開一看,里面是港幣,她沒想到,笑口李那么快能還她錢。
笑口李說:“我先還你三萬,剩下的五萬,我后面有錢再還你。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好。”梁可風把錢交給秀冬,讓秀冬明天給珍姐。
又有人來敬酒,這次來的是居民代表,大家都站起來,好好碰了一杯。
居民代表除了感謝他們安裝好自來水、改善好環境衛生之類的好話,還希望工會能早日把電路也全部升級一次。
希望以后不會再有停電。
梁可風答應下一步就解決用電的問題。
等吃完飯,梁可風讓秀冬幫忙打包了一些食物,帶回去給好叔好嬸他們當宵夜。
*
十一月的港城,天氣依然悶熱。
項霸王終于被保釋出來。
上車之后,他底下助手疤瘌跟他說:“等會兒十一點,阿公讓社團龍頭和大揸數都去鳳凰山道1號見大小姐,大哥你回到家,洗完澡換了衣服,就得出發了。”
項霸王摸了摸滿頭是油的頭發,問:“阿公知道我今天出來嗎?”
“知道。阿公就是特意等你出來,才開這次會議的。大哥你放心,福羅的意思,他沒把我們涉毒的事跟阿公匯報,所以大哥的龍頭位置,還是穩的。”
福羅這是拉攏項霸王的意思,不過項霸王這次確實不得不承了他的情。
“主要還是警察那邊沒抓到我們實實在在販毒的證據,福羅不過做個順水人情。”
疤瘌點頭:“是啊,六叔就沒那么好彩了。工會直接削了他忠義龍頭的位置,現在還不知道誰能頂上呢。”
項霸王問:“曾老六是不是不讓保釋?”
“對,法官不讓保釋。”
項霸王抱怨:“我這次也是被曾老六害慘了。忠義就是一群窩囊廢,打了三次都沒把四方城寨拿下。還有那個胡風,個死妹丁!想想就來氣。你立馬幫我找人,去把她搞死。”
疤瘌:“現在?”
臨時調殺手,有點麻煩。
項霸王一秒都不愿意等:“現在!立馬!我讓她活不過明天!還有,要讓她知道,是我項霸王要她的命。”
見老大那暴躁模樣,疤瘌不敢拒絕:“搞死她可以,但是……大哥,今天工會那邊搞運動會,厲害的都去了,要不明天再安排?”
“我們盛和現在連個殺手都找不出來了嗎?”
“一個肯定有。但派一個人去肯定不保險,不是說那個姓胡的很厲害嗎?”
沒跟梁可風正式交過手的項霸王并不想承認對方厲害:“她厲害個屁!再厲害她能厲害過子彈?”
“我馬上安排。”
項霸王想了想,一個殺手不保險,他問:“你不會就真的只安排一個人去吧?”
“我看看能安排幾個,兩三個沒問題,就是時間太緊了,沒有頂尖殺手在。”
“拿機關槍去,掃她!不需要頂尖殺手。”
*
今天要回鳳凰山道1號見社團的人,梁可風上午在中華堂先開了一個城寨電路改造的會議,才驅車從西門出來。
因為四港橋還沒修好,從西門出來,得要往北走,經過一條小道繞一大圈,才能走上正道。
這段小路坑坑洼洼,沒辦法開得很快,開到一個偏僻位置,卻發現路中間放了一塊石頭。
路中間怎么會無緣無故出現一塊石頭?
梁可風警惕得往四周掃了一圈,不對勁。
她沒有下車去挪開石頭,而是打算往側邊走,直接開過去。
道路雖然狹小,但以她開車的技術,應該能過。
結果,她剛要往側邊開,就聽“嘣”的一聲響,她的車胎爆了。
不是自然爆的。
輪胎被子彈打爆了!
左邊不遠是一條小河,沒有可遮擋的地方。
而且打中的是右邊輪胎。
殺手在右邊。
梁可風反應極快,她連忙伏下,只聽耳邊傳來“噠噠噠噠噠”一連串的槍聲,隨即擋風玻璃被擊碎。
她快速從左邊開門下車。
等三個殺手飛奔過來,舉槍對準車內時,發現車上竟沒有人。
其中兩人往左邊小河看去,難道跳河里了?這小河的河水可不淺。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而另外一個則蹲了下來,看向車底。
結果他這邊剛蹲下來,梁可風從另外一邊爬了出來。
她一爬起來,直接“嘣嘣嘣嘣”連開數槍,打中了往河邊走那兩人。
兩人中槍后,一個掉進河里,順便把另外一個也拽了下去。
噠噠噠噠噠!
趴車底那人爬起來,往梁可風這邊連掃幾槍!
梁可風反應快,她往邊上一閃,快速蹲下。
那人也跟著蹲下,通過車底往對面看去,想看看她往哪邊走。
奇怪了,對面怎么沒人。
左右兩邊也沒人,他趕忙站起來,結果剛站穩,她的槍就頂在他腦門上。
她在車頂。
梁可風還沒問,對方就趕緊老老實實說:“盛和項霸王讓我們來的,他說,要讓你知道,是他要你的命。”
梁可風不由冷笑:“就憑你們三個?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此時不遠處有車開來,是阿鐵來了。
*
項霸王的車開進鳳凰山道1號地庫,下車后,他站在車前,對著倒后鏡,看了又看,把頭發又捋了捋。
今天要見阿公繼承人,務必要給對方留下好印象。
他問疤瘌:“怎么樣?”
疤瘌尷尬笑著奉承:“很精神。”
很精神就好。
就在這時,車庫開進來另外一輛車。
這輛車看上去普普通通,不知道來的是誰。
結果地庫的工作人員卻一路小跑著跟過去打開車門。
“大小姐你回來了!”
大小姐?!
阿公繼承人?!
項霸王緊張地立馬理了理衣服,清了清喉嚨,站得筆直筆直的。
他想等大小姐走過來時,能給對方留個好印象。
結果大小姐一下車,等他看清之后,整個傻眼了!
這不是那個天殺的四方城寨死妹丁胡風嗎?
她什么時候變成大小姐了?!
第084章 差點失禁
車庫光線不是很足, 項霸王怕自己沒看清,認錯了人,不由得往前邁了兩步。
剛要往前邁, 就被大小姐身旁保鏢回身瞪了一眼。
站在項霸王身后的疤瘌趕緊把自家老大拉回來。
可能動靜有點大, 大小姐往項霸王這邊看了過來,眼神平靜,但眼角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或者說鄙夷。
是她!!!
項霸王看人很準,就眼神接觸的那么一瞬間, 他基本可以確認, 大小姐就是那個胡風。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頓時大氣都不敢出。
所幸大小姐并沒有搭理他。
整個過程也就幾十秒, 項霸王眼睜睜看著大小姐進了旁邊專用電梯,消失在視線中。
而他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似的, 里外都燒焦了。
大小姐好漂亮!
疤瘌湊過來,小聲道:“大哥……你剛才失態了。”
項霸王何止失態, 他差點失禁。
他突然想到什么, 忙回過頭對疤瘌說:“把你派出去的殺手趕緊叫回來!!速度!馬上!”
疤瘌眨了眨眼, 什么殺手?
哦, 他想起來了。
“已經派出去了呀,半個小時之前應該就完成任務了,如果不出意外, 我們的人已經把那個女人……”疤瘌做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項霸王舔了舔唇, 也就是說, 殺手已經行刺失敗?
大小姐知道是他派人去殺她的嗎?
他回想自己交待疤瘌的話,一定要讓那個女人知道是他項霸王要她的命!
刁!
項霸王氣得打了疤瘌一腦門:“平時讓你干別的事怎么不見你這么利索?!”
疤瘌捂著腦袋, 滿腦袋都是問號。
——不是你讓我立刻、馬上去執行的嗎?
但他看見大哥那兇神惡煞的樣子,話到嘴邊, 最后還是憋回去了。
在阿公地頭上,項霸王也不敢真打人,他現在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腦袋缺氧。
*
梁可風回房換衣服,童年跟進來,告訴她,阿公在書房跟幾位叔公商議事情,讓她也過去。
“好。我就來。”
換好衣服,她直接下二樓,來到梁大龍的書房。
此時書房里,除了梁大龍外,還有九叔公、寶叔公和福羅。
梁可風進來之前,其他人也剛到,茶才滿上
“大小姐。”
梁可風也跟他們點了點頭,打了招呼后,才坐下。
今天跟三大社團的人見面之前,他們聚在一起,就是想把忠義新龍頭給定下來。
福羅說:“曾老六販毒的事,證據確鑿,我們已經出了通知,卸了他忠義龍頭的位置。現在忠義龍頭之位空出來了,龍爺的意思,盡快安排人接任。”
梁大龍看著他們,“機會難得,你們想要推薦誰,盡管提。”
大家也不敢真的直接推薦。
九叔公說:“忠義現在有誰能上?他們的大揸數行不行?”
福羅回他:“忠義的大揸數平伯年紀大了,他身體也不太好,應該很難勝任。”
梁大龍:“不用考慮平伯,年紀太大。”
九叔公想了想,又道:“杜仲呢?如果平伯不上,就只剩下杜仲的資歷最合適。”
寶叔公似乎并不想推薦杜仲,他沒搭話。
福羅見狀,忙道:“杜仲在忠義的威望還可以,人比較理智,我們之前去調查的時候,他坦誠,曾經幾次勸說曾老六不要販毒,也曾勸他放棄攻打四方城寨,但曾老六太過固執,沒能勸住。”
寶叔公微微蹙眉:“但是,我聽說,上次攻打四方城寨,杜仲是主帥。”
福羅解釋:“杜仲是曾老六硬逼著去的,他推辭幾次都沒推掉。”
寶叔公不說話了。
九叔公放下手中的茶杯:“曾老六讓他去,他能不去嗎?他也沒辦法。”
梁可風算是看出來了,福羅和九叔公是一伙的。
之前福羅能上位,也是九叔公推薦。
現在他們兩個又打配合,想推杜仲做忠義龍頭。如果杜仲是福羅的人,或者上次杜仲攻打四方城寨的時候,就沒用全力。
他們故意利用她把曾老六拉下了馬!
梁大龍問寶叔公:“寶叔公有推薦的人選嗎?”
寶叔公道:“我是這么想的,忠義上上下下爛到根了,再扶一個忠義的人上來做龍頭,對他們的現狀不會有太大的改變。還不如直接從副秘書長中,挑選一個合適的,下去壓陣。”
九叔公側身問:“你要舉薦誰?”
九叔公這質疑的語氣,讓寶叔公不由往后一縮,如果他只推薦一個人,反而顯得自己也有私心,不容易成事。
寶叔公說:“瘦彭和線東都可以,這兩人有經驗,腦子活,也能壓得住人。”
瘦彭是麻鷹以前的心腹,肯定不可能讓他去掌管忠義。
所以,寶叔公心里的人選就只有線東一個。
福羅道:“一個是杜仲,一個是線東。現在是多事之秋,線東畢竟不是忠義自己人,我怕他去了,底下的人又多事。或者讓杜仲先做代龍頭,給一年期限,一年之內有成績,轉正,沒有成績換人。”
寶叔公:“杜仲他原本作為曾老六的副手,卻什么事都說服不了曾老六,能力再大也是有限的。那還不如讓線東做代龍頭,試一年。”
兩邊都想讓自己的人上,都不愿意退讓,但也不敢明槍明劍爭執,互相說服的話語,也都是說給梁大龍聽的。
梁大龍心里明鏡似的,他轉著手上的戒指,問:“你們認識阿勝嗎?”
九叔公和寶叔公互相看了一眼,都搖頭:“誰啊?”
福羅指:“阿勝是杜仲的徒弟,才三十多歲,十二底白紙扇。”
何聰補充:“阿勝是忠義第一次和第二次攻打四方城寨的軍師。”
九叔公拆招:“前面攻打兩次都沒把四方城寨打下來,能力應該也有限。”
梁大龍:“這個阿勝,我只見過他一次。他們第一次攻打四方城寨的時候,如果一進去就用火攻,是很有可能贏的。但是,火攻會毀了四方城寨,也會連累城中無辜老百姓丟失性命。在阿勝的極力勸阻之下,當時負責攻城的坐館,才選擇放棄火攻這條策略。我們現在選龍頭,能力是其次,人品更為重要。”
九叔公擔憂道:“但是不讓杜仲做龍頭,反而讓他的徒弟做,這很難壓得住人啊。估計底下的坐館都不會服氣。”
梁大龍沒接九叔公的話,他問孫女:“可風,你怎么看?”
梁可風笑道:“既然這么難選,那不如,讓老天選。”@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哦?”
眾人看過來,想知道大小姐怎么讓老天選。
梁可風手上握著三個紙團,她說:“我把他們三個人的名字分別寫到紙團里,爺爺你選一個,選中誰是誰。”!!!
大小姐做事這么隨心所欲嗎?
這么大的事竟然抓鬮決定?
沒人敢說話,都只看向梁大龍,想看看阿公對自己繼承人這么荒謬的建議,會給什么臉色。
只見梁大龍微微一愣,“這么重要的事,交給老天決定……這個辦法好啊。確實沒什么好爭執的!”
隨即他哈哈大笑,又強調了一遍,“這個辦法好。”
其他人面面相覷!
這要是他們任何一個人膽敢提出這樣沒腦子的建議,估計都會被罵一頓或者收獲一記白眼,就因為提建議的是他孫女,龍爺不單不罵,還夸獎上了。
真是……
他們還不得不跟著一起夸贊:“這個辦法好!”
“只有大小姐這么聰明才能想出這么公平的方法。”
梁可風看著他們違心地夸獎,都忍不住笑了,她把手伸到爺爺面前,“三個紙團,爺爺你選一個。”
梁大龍看了眼三個紙團,又看了看其他三人,大家雖然心中吐槽,但都滿懷期盼地看著,特別是寶叔公,說不定選中自己推薦那個呢?
福羅倒是失望居多,本來他和九叔公兩人合力舉薦,是有希望拿下忠義龍頭位置的,現在這么抓鬮,只剩下33.3333%的機會了。
梁大龍選中了一個,遞給福羅。
福羅滿懷期待地展開皺巴巴的紙張,展開一看,里面赫然寫著:阿勝。
失望撲面而來的福羅,擠出滿臉的微笑:“龍爺,你的手氣真好啊,這就是天意嘛!阿勝!老天爺跟龍爺的想法是一樣的。”
福羅說完,心里嘀咕,說不定A貨手里三個紙團都寫的是阿勝!
剛剛還吐槽人家荒謬的福羅,此刻不得不承認,A貨在扮豬吃老虎。
輕輕松松把他們都拿捏了。
當即確定下來,讓阿勝擔任忠義新龍頭。
這恐怕是洪門有史以來在選擇龍頭這么重要的問題上,最兒戲的一次。
九叔公和寶叔公互相看了看,不敢說話。
三大社團接連失去兩大龍頭,僅剩下的一個項霸王也即將面臨坐牢的風險,未來阿公的繼承人還是個女的……
這一幕幕,都充滿了,前朝末世之感。
*
在洪門工會等消息的杜仲不時抬手看手表,福羅答應了,只要確定了龍頭位置,就打電話來,讓他去鳳凰山道1號開會。
可等了那么久,還沒電話打來,可見,有人不同意他當忠義龍頭,所以才商討了這么長時間。
阿勝站在一邊安慰:“師父你放心,平伯年紀太大,不會選他的,你沒有其他對手。”
杜仲小聲說:“不一定。我看今天那幾個副秘書長都在辦公室等消息呢。”
叮鈴鈴鈴鈴鈴!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里面秘書處電話響了。
杜仲不由得站了起身,等待里面的人出來通知。
果然,福羅的助理阿炎出來了。
“怎么樣?”
阿炎臉上沒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羅哥讓阿勝去鳳凰山道1號。”
杜仲一時沒想明白:“叫阿勝去做什么?”
阿勝心里打了一下鼓:“找我問什么話?”
阿炎:“羅哥說,阿公選了阿勝做忠義的龍頭。”
杜仲頓在原處,嘴角抽了抽,選阿勝都不選他?為什么?
阿勝也不敢相信,以他的資歷,怎么可能選他做龍頭?這不是把他放火上烤嗎?
“阿炎,你是不是聽錯了?”
阿炎:“快去吧。都等著你呢。”
阿勝看向杜仲,杜仲尷尬笑了笑,在工會呢,他能說什么,只能拍了拍阿勝手臂,努力掩飾著內心的失望:“去吧。謹慎一點,少說話。”
*
此時被放在火上烤的還有項霸王。
或者已經不能簡單用火上烤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態,更像是被丟進熊熊燃燒的大火坑,燒得他一身脂肪,嗶哩啪啦的,他還只能忍著,不敢吭聲。
項霸王坐在會議室,不停扣著手指,他和先到的人一起,已經等了快半個小時,龍爺和大小姐,都還沒下來。
這種蟻咬似的煎熬,項霸王這一輩子是第一次感受。
等死的感覺,比死亡本身還要讓人難受。
上次被綁架,被關地牢,被O記逮捕,他都沒有這么緊張過。
他扣得手都掉皮了,但手上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棍花無聊地跟大家邊聊天邊剝瓜子,她問項霸王:“項哥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交了多少保釋金?至于嗎?”
項霸王繼續扣著手,似乎沒聽見。
“項哥!項哥!”
項霸王回過神來:“什么。”
棍花揶揄他:“今天回家跟嫂子吵架了?”
項霸王沒心思聊天:“沒吵,心疼我呢。”
棍花:“你也別擔心,警方那邊證據不足,估計最多找個其他的罪名給你,判一年半載。對了,什么時候開庭?”
項霸王又沒聽見。
棍花懶得問了,她跟其他人聊天。
今天能有資格來見大小姐的,只有三大社團的龍頭和大揸數,因為曾老六被撤,所以坐在這里的,只有五個人。
等阿勝進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明白是怎么回事。
結果何聰底下的一個人介紹,說他是忠義新任龍頭阿勝,大家詫異地眼睛差點掉地上。
阿公是怎么了?
棍花見忠義龍頭是個沒經驗的白紙扇,心里暗自高興,她幽默打趣阿勝:“你救了阿公的命,還是救了大小姐的命?”
阿勝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坐在這里。”
其他幾人不免逗他,運氣那么好,回去記得買馬票。
剛好梁大龍和梁可風來了,大家才安靜下來。
當其他人驚訝于大小姐的美貌和沉穩之時,只有項霸王,冷汗濕透衣襟,等待著龍爺點他的名。
“阿項!”果然,梁大龍坐下先叫他了。
“啊?”項霸王嘩啦站起來,“龍爺。”
梁大龍不免有些嫌棄地瞥他一眼:“做了什么虧心事?嚇成這副樣子。”
其他人笑了,只有項霸王笑不出來,他偷瞄了大小姐一眼,大小姐也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他尷尬道:“太……太熱了。”
梁大龍沒再搭理他。
福羅主持會議,他先公布阿勝成為忠義龍頭,大家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安排,但也沒人敢問。
之后福羅才介紹梁可風,“今天把大家請來,主要是為了給大家隆重介紹阿公的孫女——梁可風大小姐。”
眾人鼓掌,紛紛自我介紹并打招呼。
原來真的叫阿風。
但不是胡風,是梁可風。
項霸王腸子都悔青了,當初干嘛摻和曾老六那些破事。
今天早上干嘛腦門一熱,讓疤瘌派殺手去殺胡風!
這像進了鬼門關似的,一錯再錯。
他項霸王真是英明一世,今年怎么就突然糊涂了?!
福羅還在繼續:“大小姐現在擔任粵港澳工會的副秘書長,平時大家有事想要跟大小姐溝通的,可以通過何聰預約。”
梁可風脧了一眼在座各位,在她這大半年的努力之下,今日的三大社團跟以往已經大不相同。
項霸王接下來很有可能要入獄一段時間。
阿勝是新人,棍花是新丁……
起碼這些新龍頭上臺沒站穩腳跟之前,都要內斗內耗掉不少內部力量,比之前的老頑固好對付多了。
梁可風只謙虛說了幾句共勉的話,說話間,不時眼神掃過項霸王,嚇得項霸王只敢低著頭,不敢再與大小姐對視。
這次的見面會很快結束,項霸王坐車離開鳳凰山道1號的時候,緊繃著的弦并沒有松下來。
三大社團就剩下他這個盛和的龍頭沒有換了,換掉他的位置不難,阿公想要擰掉他的腦袋,也是一句話的事,項霸王絕望地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
“疤瘌。”
疤瘌忙回頭應了聲。
看著老大那頹靡不展的樣子,他不知道龍頭今天是怎么了,也不敢問。
“問問律師,怎么才能取消保釋。”
項霸王想滾回監獄里呆著,還是監獄最安全。
“哈?”疤瘌瞪圓了眼,他老大是不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項霸王回到家,惶惶不可終日,短短半個月時間,就暴瘦差不多二十磅。
直到被判入獄10個月,才算暫時松了一口氣。
他衷心希望,等他出獄的時候,外面已經換了新天地。
*
警察學堂大禮堂里,邀請了布凱辛來做演講。
幾個不同訓練班的人都坐在下面,聽布凱辛分享他成功的經驗和案例。
自從打掉大老虎曾老六之后,布凱辛這段時間上了不少的報紙新聞和電視采訪,正是一時風頭無兩的時候。
學警們各個都用崇拜的眼神認真聽著布凱辛幽默風趣的演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他這么厲害。
只有秦啟明,冷眼看著布凱辛,心里滑過四個大字:厚顏無恥!
坐他旁邊的同學關家樂感嘆:“以后要是能像布Sir這樣威風就好了。”
秦啟明傲嬌地翻了個白眼,嘟囔了一句:“有多厲害?!還不是靠女人上位!”
“啊?”關家樂頓時燃起了八卦之魂,他壓著聲音好奇問:“他靠什么女人上位?”
靠他秦啟明的老婆!
見秦啟明不說話,關家樂不依不饒,“明哥,你有什么獨家消息分享?快說來聽聽。”
秦啟明不搭理,他左邊位置空著,楊子靈從另外一邊擠過來,手里拿了一小盒的曲奇。
她把曲奇遞過來:“啟明,吃餅干嗎?我自己做的。”
秦啟明沒心情:“謝謝,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我吃我吃。”關家樂臭不要臉地湊過來,抓了塊餅干快速吃起來。
被秦啟明拒絕了的楊子靈,只能假裝大方跟家樂說:“你喜歡吃的話,多拿幾塊。”
他們兩人隔著秦啟明聊天,搞得秦啟明甚不耐煩,這分享會也實在無趣,他起身欲走。
結果他剛起身,禮堂內掌聲雷鳴。
原來布凱辛演講結束了,有學警代表上臺送花,看清了,送花的原來是他妹妹秦秀明。
他妹妹不止給人家送花,還要簽名!
氣得秦啟明眼睛都滴血了。
本想馬上離開的秦啟明,看著妹妹上去獻花,他也不走了,生怕自家妹妹吃虧給布凱辛。
*
禮拜六這天,因為駱家有宴會,梁可風和秦啟明早早從鳳凰山道1號回了駱家。
駱家二樓客廳放了幾份報紙,其中有一份是昨天的《港城日報》。
拿起厚厚的報紙,梁可風翻閱起來。
已經試改版一個多月的《港城日報》,現在每逢星期一、三、五,版面從八個版,增加到20版,因為加量不加價,廣受歡迎。
她快速翻了一下,剛好遇見沈素卿出來,梁可風笑著打了聲招呼:“媽咪。”
“你們回來了。”沈素卿見梁可風在看報紙,忙走前來,幫兒媳捋了捋頭發:“你們家的《港城日報》,最近改的可有意思了,特別是生活副刊和娛樂副刊,星期一星期三和星期五的內容都好精彩,平時不愛看報的太太們,現在都愛上看報紙了,一天一份報紙,夠看一天的。出來交際,話題也有了。”
梁可風高興道:“是嗎?讀者們喜歡就好。”
婆媳兩人聊了會兒天,沈慧卿她們來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永遠出雙入對的李莎莎和林潤嘉。
今天是駱啟正生日,晚宴客人并不多,都是自家人。
晚飯之后,梁可風和林潤嘉李莎莎在角落聊天。
林潤嘉問梁可風:“張監制告訴我,我們那部電影,本來你們公司想要撤資的,但你不同意,后面變成你個人掏腰包投資,是嗎?”
梁可風也不掩飾:“是啊,我看好你們這部電影能大賣。”
林潤嘉不信:“你一定是因為我。”
說著親了梁可風臉蛋一口。
梁可風瞬間麻了。
李莎莎看見后,也不示弱,她湊過來,“風姐,我也要親。”
沈慧卿在旁邊笑著起哄:“羞不羞啊?!”
梁可風一個大直女,被她們幾個搞得臉都紅了。
她這邊臉紅,站在后面的秦啟明則一臉青綠,他見不得別人占他老婆便宜。
無論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
無論是哪一種意義上的便宜。
但他沒辦法,別人又不是真占可風便宜,他空有力氣,沒地方發揮。
宴會不到十點就散了,梁可風洗完澡躺在床上看自家出版的雜志。
昨晚她睡覺落枕了,現在肩頸還很酸脹。
等秦啟明洗完澡出來,他幫她揉肩頸。
她翻閱著雜志,問:“布Sir昨天去你們學堂開分享會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告訴我的。”
“你們見面了?”
“沒有。昨天中午他出發前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講得怎么樣?都講了些什么呀?”
“我沒聽。”
秦啟明想起布凱辛那張無恥的臉,想起自家妹妹給他送花,腦子一轉,又想起上次他給梁可風送花,手上的勁不自覺大了點。
“啊!!你輕點!”梁可風吃痛,暴躁而起,“你不想揉你直說!”
秦啟明知道自己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吹吹。”
篤篤篤!
門外沈素卿剛好去駱啟正房間,她聽見聲響忙問:“明仔,你欺負可風了?”
秦啟明無奈解釋:“我沒有。”
“你給我開門!”
第085章 梁可兒
門外老媽在敲門, 秦啟明只能走過去,打開門,滿臉無奈。
“我沒有欺負她, 我哪兒敢欺負她。”
“你沒欺負阿風, 她為什么叫疼啊。”沈素卿把端著的醒酒湯放門邊桌上,已經走了進來。
秦啟明把門關上:“我給她按摩呢。”
梁可風見婆婆進來,放下雜志,撒嬌似的投訴:“他下手太重了, 就是故意的。”
秦啟明一臉冤枉:“我走神了。”
“給老婆捏背, 你為什么會走神?你想什么呢?你就是皮癢想討打!”沈素卿敲了兒子一下, 又對梁可風說:“媽咪去給你拿皮鞭, 他再走神,你抽他。”
皮鞭?抽皮鞭?
梁可風:“……”
秦啟明:“……”
駱家人都這么大膽開放嗎?
幾分鐘之后, 沈素卿真拿了一條皮鞭塞梁可風手上,并交待她, 想怎么抽怎么抽。
梁可風:“……”
等沈素卿出去, 梁可風看了眼秦啟明, 兩人都很尷尬。
秦啟明看著那條皮鞭, 腦海里竟然有畫面了!
如果真抽,那是會出事的。
她腦海里也有畫面了……
梁可風把燙手山芋丟旁邊小椅子上:“睡覺吧。”
蓋好被子,她伸手把她這邊床頭的燈關了。
結果剛關掉燈, 身上被子忽然一沉, 她跟他的眼睛對上。
他的鼻息就噴在她的臉上, 帶著渾厚的荷爾蒙氣息。
她沒有躲閃,一雙水盈盈的眼眸, 似乎能把人的魂都給攝了,他低頭親在她的唇上。
柔軟香甜, 越親越軟,她手攀在他后頸上,靈活的小蛇,你來我往地嬉戲著。
他沒有經驗,有點莽。
但這種莽,帶著最原始的渴望。
正當他想要更多時,舌尖上,竟然嘗到了回甘的鐵腥味。
是血的味道。
她把他的唇咬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抬頭看她,仿佛猛獸看著另外一頭猛獸,他知道不能再繼續下去。
但還是忍不住,又狠狠親了她一口,才從她身上下來,滾回自己的被窩。
他的胸口還在激烈起伏著,原來跟喜歡的女人在一起,可以這么美妙。
兩人全程沒說一句話,那種不可言說的滋味,從舌尖漾到心底。
沒多久,她便睡了,睡的香甜。
可他睡不著,硬挺挺熬到半夜才困得睡著了。
夢里都是她。
*
第二天清早,小兩口起床后,仿佛昨晚什么都沒發生,兩個人誰都不提。
梁可風先梳洗完,下樓吃早餐。
一樓餐廳只有駱家老太太和二嬸黃愛珍在,老一輩散步去了,年輕一輩都還沒起床。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梁可風甜甜打招呼:“嫲嫲早晨,二嬸早晨。”
“早晨。”駱老太抬起頭笑瞇瞇看著她,這個孫兒媳,不止長得好看,而且嘴甜。
黃愛珍喝著粥:“早晨啊,阿風你怎么起那么早?其他人都還沒起床呢。”
梁可風拉開椅子坐下:“我早起慣了。”
駱老太:“阿風,你想吃什么,跟嬌姐說。”
梁可風對旁邊的嬌姐說:“我要一杯熱牛奶,一塊西多士。”
“好的,馬上來。”
黃愛珍好奇笑問:“我聽說昨晚你婆婆給你送了皮鞭?”
駱家不大,有什么事,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梁可風也不替秦啟明解釋:“我落枕了,啟明故意用很大的力氣給我按摩……”
駱老太聽出來夫妻兩個是撒花搶,她笑道:“哎呀,個衰仔包,應該打!你要打不過他,你告訴嫲嫲,嫲嫲幫你打。”
梁可風也笑:“多謝嫲嫲。我回頭轉告他。”
黃愛珍打趣道:“哇,奶奶你真是偏心孫媳婦。”
駱老太也不掩飾:“就一個孫媳婦,我不偏心她,偏心誰?”
剛好秦啟明下來,他問:“轉告我什么?”
黃愛珍笑道:“你嫲嫲要幫你老婆打你。你說你怕不怕?”
自從跟梁可風結婚,秦啟明才知道駱啟明在這個家是這么沒有地位,他嘆了一聲:“可以上訴嗎?”
駱老太笑著白他一眼:“駁回,不準上訴。”
沒多久,駱啟正駱啟泰也下來了,就剩下駱啟光還在睡覺。
駱弗邈和細駱老太從外面散步回來,因不見駱啟光,駱弗邈便問:“昨晚又沒回來?”
黃愛珍知道老爺子問誰,她忙解釋:“阿光昨晚很早就回來了,他有點感冒,吃了感冒藥,可能還沒醒。”
駱弗邈:“看著他點,別再讓他跟那些無謂人在一起。”
“知道了,老爺。”
駱弗邈坐下后,感嘆道:“以前我最擔心的是明仔,現在明仔反而是最不讓我操心的。婚也結了,事業也有了,一次過考到見習督察,給我們駱家爭了臉面。”
細駱老太和兒媳互相看一眼不敢說話了,秦啟明梁可風也不好搭話。
駱老太自豪地眉毛微挑:“明仔之前考了警察,你不是還生氣,不讓他去嗎?”
駱弗邈笑道:“我不喜歡明仔去當警察,跟明仔優秀能考上警察,這是兩回事,該表揚還是要表揚。”
孫子被駱老太還是很高興的,她陰陽怪氣道:“喝點明火白粥吧,別一大早就這么勞氣。”
秦啟明跟梁可風一樣,更喜歡呆在梁家,在梁家,兩人自由自在,想干嘛干嘛,不像在駱家,要被迫聽各種各樣的故事或事故。
*
梁可風現在每周至少有兩天或者三天時間到港明集團上班。
自從上次她大力主張和支持的《港城日報》改革取得成效之后,高層管理人員對她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
周一上午照例開高管會,賴東豪先匯報報業這邊的情況。
“《港明日報》自從加量不加價改版之后,這一個月,增加了將近10萬份的訂購,廣告收入比上一個月增加了35%,基本上把本年的利潤率拉高到跟去年同期的同一水平,抹掉了物價和人工上漲對我們的影響。”
之前曾經反對梁可風改革的人,立刻怕馬屁道:“全賴大小姐決策英明,一進港明就給我們帶來這么大的變化。”
“大小姐思路開闊、眼光獨到、見過世面,當然不一樣!”
更有夸張者,奉承道:“我家親戚,以前從來不看報紙的師奶,自從增加了生活副刊和娛樂副刊,現在也開始看報了。”
高賀年掃了一眼這些馬屁精,自己也不得不奉承起來:“可風這次的決策確實非常有前瞻性,估計晚報很快就會跟我們學。”
賴東豪:“我聽說,他們也在討論擴版的事情,但他們資金本身比較艱難,要改革也困難重重。不過他們對于我們在報業協會的漲價提議很感興趣,估計明年可以同行業一起漲價。”
梁可風:“晚報要跟風,無所謂,我們跑在前面,如果一直沒有競爭對手,我們也很難進步,只有后面不斷有人追趕,我們才能不斷超越自我。”
“大小姐說的有道理!”
“大小姐你這話太有哲理了,我們就是要不斷超越自我。”
馬屁精們再次上場擦鞋,高賀年都想敲桌提醒大家注意,可他還是忍住了。
他岔開話題:“岑副總,巴西紙廠的收購談的怎么樣了?”
岑天華沒想到突然被點名,他忙說:“對方加價10%,現在兩邊還在磨,但他們很強硬,不愿意降價。”
“吃回頭草,人家肯定趁機敲你一筆。”
“是啊,去年拿下來就好了,誰能想到今年紙價會漲得那么離譜。”
梁可風問:“還有其他適合收購的造紙公司嗎?”
岑天華:“有,但價錢都差不多,這家有自己的林場,以后可以不受市場紙價影響給我們供貨,就算漲價10%,性價比也是最高的。”
梁可風知道以后環保運動會越來越厲害,紙價也會越來越貴,而且幾乎不可逆轉,她道:“那就把這家定下來吧,不要浪費時間了。”
“好的。開完會我就去跟對方溝通,確定合同。”岑天華說完,才意識到,這筆收購,還沒有經過高賀年的同意,他看向總經理高賀年。
高賀年明顯不高興了,梁可風直接越過他就敲定這么大的收購計劃,那他高賀年以后在港明還有立足之地?
但他不能發火,只能挽尊,盡快把自己嵌入流程當中,高賀年道:“岑副總,你們跟對方談好條件之后,盡快把合同拿給我看。”
岑天華忙應了一聲:“好的,高總。”
高賀年這才看向賴東豪:“賴副總,你繼續。”
梁可風知道高賀年不高興了,但他遲早會更不高興,這是必然的過程。
賴東豪繼續匯報工作,提到目前每天版數不一樣的問題,“一三五是20版,買的人多,其他時間買的人少,我們現在考慮,要不要都統一改成20版。如果都改成20板,又怕廣告量跟不上來,利潤會降低。”
梁可風翻閱著助手遞來的資料,說:“我看了最近一年的銷量統計,禮拜四的平均銷量是最低的,這一天的廣告投入也最低,周二周六周天銷量和廣告投入都差不多,那我們不如其他時間統一發行20版,禮拜四開8板。”
有人附和:“可能是受黑色星期四的影響,一般星期四各行各業的營業額都會比較低,所以廣告投入也少。”
高賀年問:“就星期四這一天8版,其他時間都20版嗎?”
梁可風點頭:“對,就這一天。禮拜四這一天的時間,給我們自己內部休整,給廣告商空間,也讓讀者知道平時20版是多么難能可貴。”
有道理!
這一次高賀年沒有反對,直接就同意了。
其他人也都贊同。
只要不把大小姐當做新人老板,不帶審視和懷疑的目光相待,其實大小姐提的建議,一般都是有理有據的。
*
周一周二在港明集團,而周三這一天,梁可風基本上都會在四方城寨。
把一些灰產從業者趕出四方城寨之后,城寨治安比以往好了很多。
現在不止治安好了,環境衛生也好了,大家在陽臺窗臺種滿了綠植和鮮花,有點梁可風最初想象那種魔幻又漂亮的小城雛形,像漫畫里一樣。
阿歡下班回來,跟梁可風站在天臺圍欄邊聊天。
天色將晚,她們倆,一人拿著一個棉花糖,慢悠悠吃著。
抬頭看著天空早早爬上來的月亮,飛機轟隆隆飛過,似乎伸手可及。
阿歡小聲問:“風姐,你是不是跟明仔在一起了?”
梁可風:“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我媽說的,六婆也這么說,她們說,你平時不回來,就是出去跟明仔同居了。”
同居?梁可風不否認:“不行嗎?”
阿歡沒想到梁可風承認的這么爽快,她舔了口棉花糖,好奇問:“那你們有沒有……那個……”
“哪個?”
阿歡微微噘嘴:“你們肯定那個了,不然干嘛同居。”
她挽著梁可風的手,“你現在已經不屬于我一個人了。”
梁可風聽明白了,她啞然失笑:“你媽和六婆也討論這個?”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阿歡搖頭:“那沒有。哎,風姐,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梁可風云淡風輕地笑了笑:“已經結了。”
“哈?你們領證了?”阿歡詫異的下巴都要掉了,“你們領證怎么不告訴我們?你們也藏得太好了吧?”
說完她打量著梁可風,伸手想摸她肚子:“風姐,你不會有了吧?”
梁可風笑著打掉阿歡的手:“沒有,你想什么呢。”
阿歡:“那你跟明仔結婚的事,我能不能告訴我媽他們?”
梁可風無所謂:“隨便。”
“風姐,好羨慕你的人生,找了個那么帥的帥哥,說結婚就結婚了。”
梁可風吐槽:“你就羨慕我這個?沒出息。”
確實沒出息!
阿歡笑嘻嘻吃完最后一口棉花糖:“我更羨慕你一身颯爽的拳腳功夫。”
梁可風微微挑眉:“你也可以。就算我不在北角樓,周末也不要忘了勤練功夫。”
阿歡感嘆:“你不在我就不行了,我打出去沒有力道。我媽說我是軟腳蟹。”
“還是練的少了。”梁可風拿著吃完的棉花糖竹棒子,瞄準幾米開外的一個鐵罐子,只輕輕一彈,
“噔”的一聲,竹棒子輕松落進鐵罐子里。
阿歡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你試試。”說完,梁可風往回走。
阿歡瞇著眼,踮著腳,往前投擲,結果竹棒子連鐵罐的邊都沒挨到。
她氣得走過去,把竹棒扔進鐵罐里,才大聲喊:“風姐,你看,我也成功了。”
梁可風頭都沒回,“你高興就好。”
阿歡傻笑著吐了吐舌頭。
吃晚飯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梁可風結婚的消息了,紛紛開玩笑逼阿風請喝喜酒。
梁可風不讓張揚,“馬上過年了,年前找個時間就請我們北角樓的人一起吃個飯。”
剃頭佬:“知道知道,我們不張揚,替你省著點荷包。”
好嬸羨慕道:“阿風你嫁給警察,真是找了個好歸宿。哎,到時候有合適的警察,別忘了給我們阿歡介紹一個。”
“媽!我才多大呀?!”阿歡忍不住吐槽。
好嬸駁回:“你以為一說就有啊,談也要時間的。”
六婆開玩笑道:“要不,看看我們阿威?”
豬頭威配她家阿歡?
好嬸一頓,馬上轉移話題:“哎呀,我蒸了水蛋,差點忘記端出來了。”
知道好嬸嫌棄他沒有成就,豬頭威邈嘴:“她那么巴辣,我才不要。”
阿歡白他一眼:“你還挑上了,誰會喜歡你?除非不長眼睛。”
“我怎么了?我比你好看!”
“你在招風耳比我好看嗎?”
兩個人開始斗嘴,六婆笑呵呵看著,甚是滿意。
沒多久,好嬸把阿歡叫進去了,這場斗嘴才算結束。
這種亂扯鴛鴦譜的事,梁可風一般不參與,等吃了飯,她就上樓。
今天禮拜三,碌鵝和骨釘都會打電話來匯報工作進展。
碌鵝先打來電話,他最近被梁可風想辦法安排到了阿勝身邊,已經是阿勝的左膀右臂。
“杜仲想做太上皇,底下幾個字頭的坐館也都陽奉陰違很難搞,阿勝想要找機會立威,再把最難搞的義字頭坐館給搞下去。”
梁可風靠在椅子上,說:“他想要立威很簡單,你建議他去把龍蝦灣搶回來。”
碌鵝:“搶龍蝦灣?”
梁可風:“對,搶龍蝦灣。龍蝦灣本來就是你們的地盤,去搶回來,挫一挫棍花的銳氣!”
碌鵝不懂:“但是龍蝦灣不是已經被萬安登記在冊了嗎?現在去搶就是內斗了,那可是犯了洪門大忌,到時候工會的人會不會找阿勝的麻煩?”
梁可風解釋:“搶龍蝦灣的瘸志暗地里早就是萬安的人,他搶了地盤再假意降服萬安,這本來就是萬安的一個圈套。”
碌鵝:“這個我們都知道,但沒有證據啊。”
梁可風笑道:“我有。明天我讓人帶著證據去找你。”
碌鵝驚訝胡風怎么會有證據?
他不知道胡風在下一盤什么棋,但從他選擇投誠胡風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只能跟著她一條道走到黑了。
梁可風知道碌鵝的擔憂,“你放心,只要阿勝不走歪路,我不會害他的。”
阿勝是她和爺爺聯手扶起來的重要角色,她沒有理由毀了他。
碌鵝:“風姐,我明白的。我現在只聽你指揮。其他事,我不會考慮。”
梁可風笑著應了一聲:“很好。”
她沒有選錯人。
這邊跟碌鵝溝通完,掛了電話大概十分鐘左右,骨釘打來了。
骨釘把最近萬安那邊發生的事大概匯報完畢之后,說:“萬安的幾個坐館最近老實多了,上次的策略讓棍姐收益很大,她現在有點上癮……”
梁可風問:“怎么上癮?”
骨釘:“她想趁著項霸王去坐牢這段時間,把廟王街這個地盤搶過來。”
廟王街主要是做餐飲娛樂生意的,平時很熱鬧,但如果只是收一些保護費,完全沒有必要勞師動眾,得罪盛和,去搶過來,這筆賬并不劃算。
梁可風問:“棍花要搶這個地盤做什么?”
骨釘說:“廟王街有好幾個地方都是散海貨的大店,現在萬安有紅沙灣和龍蝦灣,再來一個廟王街,棍姐就可以做毒品生意一條龍了。”
沒想到棍花也想做毒品生意?
果然高利潤才是最大的毒品,這些社團,明面上都講什么江湖道義,實際一個個都想賺滴血的錢。
既然棍花自尋死路,那就只能成全她了。
梁可風說:“骨釘,你全力配合棍花把廟王街搶到手。”
骨釘擔憂道:“那之后怎么辦?”
梁可風知道骨釘對棍花多少是有點忠心的,她說:“骨釘,不要幼稚,你不要企圖去拉一頭嗜血的獅子,你以為是拯救,現實就是,她轉頭一口就把你吃了。”
這個道理,骨釘是明白的,他咬了咬牙:“我知道的,我先配合棍姐搶到廟王街再說。”
梁可風叮囑:“注意安全,不要真的拼了老命去搶所謂地盤,項霸王不在,代他管事的大口雄,也不是個善茬。”
讓三個社團內斗內耗,是梁可風短時間之內的策略。
如果內斗過程中,還能抓到大魚,那就更完美了。
棍花想要安安穩穩把廟王街搶到手,沒有四五次易手,沒有小半年時間的磋磨,估計是拿不下來的。
她就耐心等著吧。
等掛了電話,梁可風靠在椅子上想事情,她最喜歡一個人在這個房間里呆著。
她房間的窗簾還是當初從好嬸那里買來的那塊二手布料,破破舊舊的掛在那里,很有時代感和生活氣息。
她挑開窗簾,透過報紙摳出來的貓眼往外看,外面萬家燈火,平靜祥和。
*
大芒山獵場,就算是冬天,依然是綠油油一片,半點冬天的氣息都沒有。
梁可風和秦啟明背著獵槍來狩獵。
兩人比賽,看誰半小時內打的獵物最多。
張邦國站在旁邊,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家少爺,在他眼里,四少跟四少奶奶比狩獵,那就是自取其辱!
短短幾個月時間的學堂培訓,他不相信四少的槍法,能突飛猛進到比四少奶奶厲害的地步。
秦啟明這次沒必要隱藏實力,那么展現實力就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
他要讓張邦國以他為傲。
東西兩個方向,兩人各選一邊。
梁可風選東,秦啟明選西,他回頭叫張邦國跟他走。
張邦國嘻嘻一笑,“我還是跟四少奶奶吧,我感覺四少奶奶更需要我的背簍。”
說著一支箭似的往東邊跑了。
氣得秦啟明只能瞎瞪眼。
叛徒!
本想全力以赴,亮瞎張邦國狗眼的秦啟明,運氣實在太差,他選的那個方向,一路走過來,竟然一只野物都沒遇到。
而耳邊不時聽見東邊傳來槍響,他羨慕妒忌得心都要扭曲了。
眼看半小時的時間將至,他還一無所獲。
幸好蒼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被他看到一頭黑漆漆的龐然大物慌慌張張從東邊竄了過來。
野豬!
救命的野豬,這是!
秦啟明快速找準伏擊點,隱匿好之后,舉起槍,瞄準——
嘣!
一槍打過去!
野豬應聲倒地。
是一頭至少有兩百多斤的大野豬。
他想好了,一定要,一口咬準,以重量作為判斷勝負的標準。
他老婆得打多少只野雞才能抵得上他這頭野豬?
當他趕到東邊,找到梁可風他們,正要炫耀他打了一頭野豬的時候,張邦國比他還興奮地大叫:“四少,快來,我們遇到野豬群了!”
野豬群?!!!!
“四少奶奶一槍一頭,一槍又一頭……可惜,跑掉了一頭小的!”
秦啟明走過去,只見山窩里,躺了三頭大野豬!
一頭比一頭壯!
梁可風瞄他一眼:“你那邊有什么野物?”
秦啟明:“……”
*
被打野豬一戰刺激之后,秦啟明終于大展雄風,他打了幾大筐的野雞野兔,多到要工作人員去幫忙搬運。
估計以后獵場老板,看見他們夫妻倆光顧,都想直接關門了。
張邦國留在獵場等著處理獵物,小兩口先回家去。
路上,秦啟明開車,梁可風靠在椅背上,兩人閑聊剛才打獵的趣事。
這一段路比較偏僻,路上車不多,經過一個岔路口,前面有一輛小面包車,秦啟明車速快,他們很快從面包車旁開了過去。
梁可風瞥了眼窗外,旁邊面包車上,開車的是個年輕男子,而副駕室坐著一個女孩。
雖然是一閃而過,但她還是看清了那女孩的模樣。
那不是梁可兒嗎?
“明哥,開慢點,梁可兒在后面那輛面包車上。”
秦啟明一聽,忙放慢了車速,“要攔截嗎?”
但右邊就是大海,路上攔車,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掉海里了。
第086章 不簡單
眼前路段臨近大海, 并不好攔截。
梁可風剛想說先放慢速度,到前面再看看,結果秦啟明突然降速, 方向盤往右打死……
他們的車直接橫在那面包車前面, 面包車被逼得急剎車,兩車撞在一起。
“叼你老昧!會不會開車?!!”面包車司機大叫。
秦啟明的方向剛好對著面包車,他眉毛微挑,道歉:“對不起, 我車胎卡住了!”
說完, 他看向梁可風, 兩人只簡單眼神交流, 因不確定對方司機會不會認識她,所以秦啟明先下車。
秦啟明才打開車門下車, 對方似乎意識到不對勁,極速退車想要調頭離開。
秦啟明邁開大長腿, 追了上去。
車內的梁可風見狀, 飛速拔槍下車。
而此時, 秦啟明這個瘋子已經跳上面包車車頂, 他一手抓著車邊,一手持槍,爬到前方, 伸手就往擋風玻璃“嘣嘣”打了兩槍。
因為是盲打, 擋風玻璃碎了, 但對方司機躲開了子彈。
司機嚇得不輕,他沒想到這么帥一小伙子, 竟然那么快趴他車頂上。
司機走S線想把秦啟明甩下車。
但秦啟明抓得死死的,他伺機往前想要跳進駕駛位。
就在這時, 嘣的一聲,面包車車屁股往上彈跳了一下……
車胎被后面追來的梁可風打爆了。
面包車差點翻車,被迫停下。
秦啟明從車頂跳下來,結果那司機持槍挾持了梁可兒。
被劫持著下車的梁可兒終于看見了遠處跑過來的梁可風,她驚喜大叫:“家姐!家姐啊!”
那司機要挾:“別過來,不然我殺了她。”
秦啟明舉槍對準司機:“不要激動,如果你傷害了她,你就別想活命了。”
跑到跟前的梁可風認出了那個司機,就是阿牛和巴閉的同學——阿松。
她記得鐘細標說過,阿松跟梁可兒關系還可以。
此時梁可兒嚇得小臉煞白:“家姐!救我!”
梁可風說:“你放了我妹妹,我也放了你。”
這個地方右邊大海,左邊大山,進山是逃不掉的,只有往海里走,才有逃生的可能性。
阿松挾持著梁可兒往右邊大海方向退:“我放了她可以,但你們要答應放我走。”
在梁可風眼里,阿松不過是個嘍啰,放過他也不要緊,“只要你不傷害我妹妹,我答應你,我說到做到。”
阿松還在往后退,秦啟明提醒:“別再退了,后面就是大海。”
梁可兒哀求:“松哥,你放了我吧,你別帶著我跳海,我會淹死的,我求你。我死了,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此時路上剛好有車經過,阿松趁機把梁可兒往前一推,轉身跳進了大海。
而梁可兒撞在梁可風身上,哭起來:“家姐!見到你太好了。嗚嗚嗚嗚!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梁可風對于姐妹情沒有太大感受,她只能輕輕拍了拍可兒的背。
“沒事了,現在安全了。”
梁可兒幾個月沒怎么見過陽光,臉色白得嚇人。
她看著梁可風手里的槍,問:“家姐,你怎么會開槍啊?”
梁可風之前跟喪明說過,自己槍法準,那是因為在民兵連學的。
她沒解釋,她摸了摸可兒的手,發現她手很燙:“你發燒了?”
“嗯。阿松帶我去診所看醫生。”
再低頭一看,發現梁可兒腿上在出血:“怎么腿也受傷了?”
梁可兒站都站不直:“剛才撞車的時候夾的,出血應該是被玻璃劃破了。”
梁可風:“我們送你去醫院。”
梁可兒小聲說:“我沒有身份證。”
“沒關系,去私人醫院。”
秦啟明:“先上車吧。”
梁可風扶著梁可兒往前走,秦啟明則毫無紳士風度得走在了前面。
“喂!”梁可風叫他。
秦啟明回過頭,臉上似乎在問,怎么了?
“幫忙扶著點。”梁可風忍不住吐槽,“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秦啟明:“……”
紳士風度是什么東西?
梁可兒看著眼前帥哥,有點不好意思,她都不敢直視秦啟明,只擺手:“沒關系,家姐你扶著我走就行。”
梁可風轉身往前:“你們在路邊等著,我把車開過來。”
看著秦啟明的背影,梁可兒小聲問:“家姐,他是誰啊?”
梁可風也不好隱瞞:“你姐夫。”
“你結婚了?!”梁可兒瞪圓了眼,同時一種難以名狀的失落在心頭升起,“你們什么時候結婚的?”
“幾個月前。”
“哦。”
上車后,他們把梁可兒送去了胡醫生所在的圣瑪麗醫院,梁可兒大腿骨折,需要打石膏,并住院一天。
梁可風一直在醫院陪她。
等打好石膏,梁可風坐在一旁削蘋果,問她:“我們逃港那天,后來你不是落水了嗎?誰救了你?”
梁可兒手指搓著衣袖,她回憶:“英姐他們家人救的我。”
“英姐是誰?”
“英姐一家都是紅沙灣的漁民。我不是受傷了嗎?他們送我去診所,剛好遇見了阿松他們,阿松花錢給我治病,然后又花錢從英姐手里把我買下來。”
梁可風問:“他為什么買你?”
“我一開始以為他是買我做老婆,后來發現他不是。他們把我鎖起來,東躲西藏,連英姐都被請來看著我,我不知道他們要干什么,我也不敢反抗,后來……那個阿松……他……他半夜爬我床,偷偷摸我……”說著梁可兒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聽得梁可風拳頭硬了。
她忙抽了紙巾給可兒擦眼淚:“他欺負你了?”
“我只能討好他,任由他摸,那樣他會對我好點,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因為這幾天發燒,吃了藥都沒用,他才送我去診所看醫生的。”
梁可風暗暗發誓,下次遇見阿松,她要剁了這人渣的咸豬手。
“不哭了,以后姐姐會保護你的。”梁可風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看著梁可兒乖乖吃蘋果,她問:“他們帶你躲藏了這么久,中間有沒有見過什么人?”
梁可兒搖頭:“沒有。我懷疑他們想要挖我的心去救人,他們在等時間。”
挖梁可兒的心去救人?
梁可風問:“為什么你會這么懷疑?”
“英姐說上次在診所,他們問醫生,我的心臟能不能用……英姐讓我找機會逃。”
梁可兒把這段時間的逃亡經歷詳細說了一遍,梁可風也沒從中提取到有用的信息。
聊了好一會兒,梁可風問她:“我們偷渡那天,偷渡船被炸沉之前,你好像有話要跟我說,是不是?”
梁可風盯著梁可兒的臉,梁可兒有點不好意思地躲閃:“我……”
梁可兒手里握著漸漸氧化的蘋果,嘴里還輕輕咀嚼著,她咳嗽了一聲,才說:“大伯爺死之前跟我說,我們兩個出生的時候……被調包了。那個……我我之前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本來想以后有機會再告訴你的。”
這個跟錄音內容對上了。
梁可風微微點了點頭:“所以,你是姐姐,我是妹妹?這么重要的事,我爺爺怎么只告訴你,不告訴我呢?”
因為私心。
梁可兒沒辦法說出口,她只搖頭:“我也不知道,當時他已經快不行了。對不起……”
梁可風把紙巾扔進紙袋里,對于被故意隱瞞身世這件事,她是有理由生氣的。
梁可兒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也是來了港城才知道的。”
“你跟你阿公相認了?”
梁可風掃了可兒一眼,心想,她怎么知道我跟龍爺相認了?
應該是猜到了。
她沒問也沒解釋:“機緣巧合。”
梁可兒識趣地沒再多問,她繼續吃著蘋果,“我以后還可以叫你家姐嗎?我習慣了。”
無所謂。
姐妹倆出生時間就相差一個小時,而且她心理年齡比梁可兒大不少。
“你喜歡就行。”
梁可風想起梁耀祖的遺產,她說:“你親生父親留了六家麻將館給你,等你方便的時候,我們簽個協議,我讓律師把遺產都過戶給你,還有一些現金,我讓財務算一下總共有多少。”
梁可兒搖頭:“不著急的,家姐。我現在連身份證都還沒有呢。”
“到時候我找人帶你去辦身份證。”
又聊了會兒,天色不早,梁可風得回去了。
“我安排了人來保護你,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他們說。明天上午我有事,不能來接你出院。”
梁可兒生怕被拋棄:“家姐,我出院住哪兒?”
梁可風反問:“你想住哪兒?”
“我害怕,我怕他們來抓我。”
梁可風:“你想跟我一起住?”
梁可兒糯糯地問:“可以嗎?”
梁可風不置可否:“你先休息吧,明天再說。”
從醫院出來,秦啟明在門外已經等得快發霉了,要是別人,他早走了。
他和梁可風結婚的時候,梁大龍要他對老婆三從四德,其中一個德就是“等得”。
上車后,啟動車輛準備回鳳凰山道1號,秦啟明跟她說:“你這個妹妹有點怪。”
梁可風問:“怎么怪了?”
秦啟明觀察很細致:“我從車棚頂上跳下來的時候,發現她跟那個阿松的肢體接觸很自然,那種自然不像是匪徒和被綁架者的關系。”
梁可風解釋:“阿松長期猥褻她,她不敢反抗,逆來順受慣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秦啟明微微一頓,氣道:“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該遵守承諾放他跳海。”
“下次不要讓我遇見他。”
秦啟明也不好再多說:“反正要多留一個心眼,不管對誰。”
梁可風明白他的意思,她笑問:“那你對我留了幾個心眼?”
秦啟明:“青天可鑒!”
梁可風笑了。
回到家,廚師已經將野豬野雞野兔做了七八道菜出來,整個餐廳香味四溢。
因為這次狩獵收獲實在豐盛,獵物除了送給駱家和留給下人吃之外,其他都送去窩棚區,分給窮困老百姓了。
這兩天身體狀況不太好的梁大龍,聽說吃野物,強撐著下樓來用餐。
他簡單問了梁可兒的情況,并問接下來要怎么安排。
梁可風問:“爺爺你不見一見她嗎?”
畢竟是以梁雅文女兒名義帶大的孩子,梁大龍還是想見一見的。
“那你讓我先見一見她,后面再考慮怎么安排她的去處。”
“嗯。”
梁大龍氣色不太好,但還算精神,他看向秦啟明,笑道:“明仔,聽說你這次狩獵,讓人刮目相看啊,這些野雞野兔都是你打的?看來你在警察學堂學有所成。”
肯定是張邦國跟龍爺炫耀了。
雖然張邦國私底下沒少吐槽自家少爺,但在龍爺這里,他還是很會給自家主人找回面子的。
秦啟明謙虛了兩句,一家三口起筷吃飯,吃得津津有味。
*
在一家不起眼的士多店后面,房間里,只有九叔公和福羅兩人圍著一個火鍋打邊爐。
燙好的牛歡喜,福羅放九叔公碗里:“最好的部位,九叔公你補一補。”
九叔公大口吃起來:“幼琴也是,現在只讓我夾在中間傳話,不愿意來見你。”
福羅說:“以前在梁家,琴姑是看著我長大的,說起來我也很愧疚。”
“等時間淡了,她會想開的。這件事不能怨你。”九叔公喝了點小酒,問:“現在A貨那邊有什么進展?”
福羅:“目前沒有。她不怎么來工會,反而港明那邊會比較頭疼,她盯得緊。”
九叔公:“港明是錢袋子,當然要盯得緊。給我燙點青菜。”
福羅給九叔公燙青菜:“誰能想到,短短一年時間,原本好好的三大龍頭都給搞塌了,老爺子這么做,無非是想清理障礙,讓A貨順利坐穩位置。我們算是漁翁得利,清理了麻鷹和三大龍頭,我們的路好走很多。現在三大社團的那些新當家,互相扯皮內耗,也不知道老爺子以后會不會后悔。”
九叔公笑道:“這叫自斷雙臂,人老了,病了,難免會糊涂。不過,不要覺得他糊涂,就放松警惕,只要他還在,所有的事,都不能輕舉妄動,不然,真就功虧一簣了。”
“我明白。”
九叔公吃著腐竹:“耐心等待,應該不會讓我們等很久了。老爺子一走,A貨就算再有能耐,也就一張皮。”
福羅把燙好的青菜放九叔公碗里,“我不著急,我能等。這么多年在麻鷹手底下我都熬過來了,現在這個算什么。”
九叔公:“不過,A貨現在控制著四方城寨,老頭子這一招挺陰的,想用四方城寨來制衡我們。既然現在大家都沒什么事,不如給四方城寨找點事。不能光三大社團的頭頭們內耗,拱火讓他們找四方城寨消耗去,最好把那個最難搞的棍花給搞掉。”
福羅吃著魚丸,太燙了,他嘴巴不停哈氣:“我之前就想過要不要搞點事,又怕九叔公你不同意。”
“我是讓你謹慎,但也不需要謹慎過頭。只要我們自己不親自插手,我們的手始終是干凈的,那就沒問題。”
“我等會兒就安排人去拱火。”
*
星期天上午,萬安工會上班的人少,棍花的辦公室里,骨釘正在匯報工作。
目前萬安扶持了一個雞眼的人,不斷滋擾廟王街地盤。
廟王街表面上是湖南幫的地頭,實際背后的老大是盛和社團。
雞眼帶人去廟王街搞事,兩邊起摩擦,每次都會招來一大批警察,讓湖南幫原本的海貨生意大受打擾。
棍花正在扎她的麻花辮,“你讓雞眼繼續,不要停,真搞起事來,大不了打一場。”
骨釘答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他繼續:“忠義為了龍蝦灣的事,最近不停鬧騰,阿勝一邊派人來龍蝦灣搗亂,一邊去工會投訴我們,說他手上有證據證明,我們串謀瘸志奪走龍蝦灣,龍蝦灣最后這次歸屬登記應該視為無效。”
棍花頭大:“阿勝手上怎么會有證據?”
骨釘剛要說話,坐在一旁算賬的田七抬起頭,說:“沒有不透風的墻,估計是內鬼叛變了。”
說得骨釘眼眉跳了一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棍花不想被阿勝牽著鼻子走:“這個阿勝現在坐不穩位置,故意拿我們來點炮唄。我們需要另外想個辦法,轉移掉他的注意力。”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田七說:“相對于龍蝦灣,他們忠義在四方城寨栽的跟頭不是更大嗎?連曾老六都栽進去了。怎么不見他們找四方城寨尋仇,光逮著自己人打,這叫什么?這叫窩里橫。”
經田七這么一提醒,棍花倒是有想法,她就算有紅沙灣、龍蝦灣和廟王街,也還不算是真正的一條龍。
真正的一條龍,應該要有自己的海貨制作工坊。
如果能拿下四方城寨,有了海貨制作工坊,那她的一條龍就真的能上天了。
棍花跟骨釘說:“你去找阿勝,幫我約他見一面。”
骨釘問:“什么時候?”
棍花:“越快越好。”
骨釘:“我以什么由頭約他?”
棍花想了想,道:“你就跟阿勝說,想不想跟我們一起拿下四方城寨,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來。”
拿下四方城寨?
骨釘愣住了,他小聲勸道:“棍姐,雙龍堂本身確實沒什么實力,如果拉出來打,我們一個堂口就可以把他們全滅了。但是,四方城寨不一樣,它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潭,曾老六和項霸王都折里面了,棍姐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骨釘是真心想為棍花好,棍花理解,她說:“不試一試,怎么知道水深還是水淺呢?你知道水潭適合什么生物嗎?”
“什么?”
“龍。”
棍花的言外之意,她就是那條蛟龍。
骨釘:“……”
田七放下筆,附和道:“我覺得可以試一試。之前的人敗了,不代表后面的人還會失敗,按照概率,也不該一直失敗。而且之前忠義失敗,也有我們的一份力,我們攪局幫了四方城寨的。”
棍花走到旁邊玩啞鈴,她說:“沒錯,后面忠義的兩次攻城,我們在某種意義上,直接或者間接幫了四方城寨。現在換一個位置,有了我們加入,說不定就成了呢?我對我們萬安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田七又是一番附和。
骨釘不好再勸說,他得盡快通知梁可風去。
*
童年把梁可兒從醫院接回來了。
梁可兒腿上打了石膏,坐著輪椅不方便,梁家特意安排了一個叫阿娟的人伺候她。
從進入鳳凰山道1號開始,梁可兒內心就被深深震撼。
高高的噴泉,寬闊的草坪,大到能讓人迷路的花園……
進了大宅,看著挑空的客廳里,水晶吊燈一塵不染,屋里擺設更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她原本可以,她原本可以……
梁可兒及時掐斷自己的思緒,她強裝出笑容感嘆:“家里好漂亮。”
因為梁可兒腿腳不方便上下樓,林姐給她安排了一間一樓的房間。
一樓房間原本都是給值班女傭休息用的,現在特意收拾好一間給她住,林姐解釋:“可兒小姐,你在這里委屈幾天。”
梁可兒看著舒適又溫馨的房間,滿懷感激,“不委屈,這里挺好的。”
跟她這段時間顛沛流離的生活相比,這環境簡直能算得上天堂了。
等林姐出去,她才從阿娟口中得知,這房間是傭人房,她心底隱隱有些不舒服。
而且梁家大宅是有升降電梯的,雖然電梯位置比較偏僻,但……
阿娟出去幫她取東西,梁可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坐在輪椅上,對著落地鏡,練習著微笑。
梁可風和秦啟明都不在,吃中午飯的時候,雖然菜色不少,但也只有梁可兒一個人。
聽說阿公在樓上休息,一直也沒下來。
等到下午四點多,童年才來找梁可兒,龍爺要找她聊聊天。
就在另外一頭的茶室,梁可兒終于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外公,她脫口而出:“外公。”
被梁可兒這么一稱呼,梁大龍竟然晃了一下神。
童年在旁提醒:“這是龍爺。”
梁可兒尷尬張了張嘴,還是叫了聲:“龍爺。”
梁大龍笑著招了招手:“進來吧。”
阿娟把梁可兒推到梁大龍對面的茶幾旁,準備泡茶的梁大龍問她:“平時喝什么茶?”
梁可兒搖頭:“我……不喝茶的。”
“那就菊花茶,可以吧?”
梁可兒笑著點頭。
她的蘋果臉,微笑的時候,嘴角還有兩個小酒窩,看著甚是可愛。
梁大龍泡茶的時候沒說話,看著有點嚴肅。
雖然看著靦腆,但梁可兒還是主動找了個話題:“我媽媽說,龍爺最喜歡喝普洱,是嗎?”
梁大龍泡茶的動作微微一頓,“她跟你說起過我?”
“嗯。媽媽還說,外公寫得一手好字。我很小的時候,她就逼我練字,讓我不能丟梁家人的臉。可惜……可惜媽媽去世的早,我字還沒練好,她就走了。”說著梁可兒默默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梁大龍再鐵石心腸,只要說起梁雅文,他的心腸就硬不起來。
“你媽媽……受了很多苦吧?”
梁可兒搖頭:“爸爸很愛我媽媽,他從來不讓媽媽干重活,提半桶水都不讓的。媽媽說,她從來都不覺得苦。”
梁耀宗那個賤人!梁大龍嘆了一聲沒接茬。
梁可兒見梁大龍神情忽然嚴肅,也不敢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梁大龍把泡好的菊花茶放梁可兒面前,“喝茶,你媽媽小的時候,就愛喝菊花茶。”
梁可兒笑著端起來:“我知道。她還喜歡加點蜜糖。”
“對。你這杯要加點蜜糖嗎?”
梁可兒點頭:“好呀。”
就這樣,他們聊了一個多小時,笑聲不斷從茶室傳出來。
童年看在眼里,沒有吭聲。
等梁可風回來,她問童年,梁可兒在哪里。
童年回她:“在房間休息。”
梁可風先上樓去看梁大龍,“爺爺今天打針了嗎?”
“本來下午要打的,不過龍爺跟梁可兒聊天,耽誤了時間。”
梁可風看了童年一眼,她知道童年擔心什么,便輕聲安慰了一句:“知道了。沒事。”
進了梁大龍的臥室,屋里沒開燈,光線很暗,爺爺在打吊瓶。
梁可風問:“怎么不開燈?”
陳姑娘:“龍爺不讓開。”
等陳姑娘出去,梁大龍才說:“以前,你媽媽生氣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悶在房間里,燈也不開。”
不難看出,梁可兒的到來,勾起了梁大龍想念女兒的無線思緒。
梁可風笑道:“那就安排可兒住在這里陪陪你,我平時忙,陪爺爺的時間也不多,她在這里,剛好可以代我陪你。”
梁大龍點了點頭:“把她留在這里可以,但不是為了陪我。這個小姑娘看起來是個靦腆的人,但又很懂得察言觀色,會哄人,不簡單的。把她留在這里,是最好的監視。”
爺爺沒糊涂。
第087章 起風了
起風了。
驟降的溫度, 終于讓港城有了些許冬天的氛圍。
鳳凰山道1號在山里,溫度比城區更低了一兩度。
秦啟明從外面回來,進屋先取下了圍脖, 大宅空間太大, 屋里跟屋外差不多一樣冷。
林姐笑問:“姑爺,你回來了?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他快步往樓梯口走去。
小客廳傳來電視劇的聲音,平時客廳電視機極少打開。
自從梁可兒住進來之后,她因行動不便, 沒地方可去, 電視機從此幾乎從早開到晚。
梁可兒聽見聲響, 忙探頭出來, 她看見秦啟明,有些害羞又靦腆地笑了笑, 算是打招呼。
秦啟明自顧上樓,大長腿一步抵別人三步, 快速上了三樓。
進了臥室, 暖風鋪面而來, 梁可風剛洗完澡, 正在吹頭發。
她瞥他一眼,笑道:“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秦啟明今天在駱家陪了駱老太爺一整天,本來他是想直接睡那邊的, 但最后還是回來了。
二嬸笑話他跟梁可風兩人是“秤不離砣, 公不離婆”。
他放下圍巾, 拿出一個小禮盒遞給她:“給你的。”
“什么?”
“新年禮物。”
還有幾天就要過新年了。
完蛋,她忘記給他準備禮物。
梁可風拆開一看, 是一條款式新穎的手鏈。
還挺好看。
“我幫你戴。”
梁可風伸著白生生的手腕,任由他戴。
等手鏈戴在手上, 襯得她的手更白嫩細滑了。
他有點舍不得放手:“你這雙手,看著不像練武的。”
“那是因為我保養的好。”她抽回手,細細看了看手鏈,“好看。”
他看著她,似乎在說,我的新年禮物呢。
看著他期盼的眼神,梁可風有那么一丟丟的愧疚。
或者先欠著?
梁可風又看他一眼,他那雙眼,此刻就像可憐巴巴的小狼狗。
她起身,猝不及防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這是她的禮物。
她親他了!
她主動親他了!!!
秦啟明心中竊喜又想忍住不讓她發現他的竊喜,整個人就像一朵即將炸開的狗尾巴花,但最后還是沒能忍住,俯身捧著她的臉,狠狠親了下去。
直到感覺她快呼吸不上來了,他才松開。
他還想親,他親不夠。
她那紅潤瀲滟的唇像有魔力似的,讓他不能自拔,沉溺其中。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里,恨不能跟她融為一體。
其實老天待他不薄的。
給他機會重生,給他機會遇見她,給他機會讓他們成為夫婦。
梁可風不明白他今天怎么突然那么激動。
他們又不是沒親過。
她任由他抱著,冬天的擁抱,溫暖舒適,他大衣的味道有股淡淡的清香味,很好聞。
叮鈴鈴鈴鈴!
電話鈴聲不識趣地響起。
她抽身去接電話,是嘯哥打來的。
骨釘打電話去四方城寨找她,嘯哥把骨釘的電話號碼報給她。
梁可風給回了過去。
骨釘這次找她,主要是匯報棍花想要聯合阿勝攻打四方城寨的事。
這些人還真是,舍得下面的飛仔賣命,一個個不見棺材不落淚。
四方城寨的魚塘計劃已經結束,目前各種裝修維護花了不少錢,她不想再把城寨作為戰場。
所以,不能讓他們合作成功。
梁可風吩咐:“你想辦法阻止他們合作,阿勝那邊,我會另外安排人阻止。棍花如果再搞事,我們要先把她收拾了。”
骨釘擔心棍花下場會很慘,但他又不敢求情,只能應了一聲。
梁可風問:“棍花的毒品生意怎么樣了?”
“還沒開始,廟王街沒拿到手之前,她不會沾。而且我看她挺猶豫的。”骨釘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問:“風姐,我能勸她嗎?我想勸她不要沾毒品生意。”
梁可風覺得骨釘有股不屬于這個江湖的善良的稚氣,太天真了。
她沒有直接打擊他:“你們個人交情的事我不管。但你要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骨釘答應了。
掛了電話,秦啟明把她的水杯遞給她:“棍姐這個人不錯的。”
梁可風:“我之前也覺得她人品還行,沒想到她想去賺毒品的錢。那我對她的評價就不一樣了。”
秦啟明在她身旁坐下:“我在萬安能真正爬上來,就是因為得到了棍姐的賞識,之前我們竹字頭在她手里,在整個洪門都算是最干凈的,黃賭毒我們全都不沾。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要搞毒品生意。”
梁可風喝了口溫水,心底想著事情,沒做評論。
*
今天氣溫突降,墓園里寒風刺骨,連青草地都罕見的變黃了。
梁可兒本來行動不便是不愿意來的,但梁可風讓她來,一路又有人或推或抬,將她連著輪椅一起送到梁耀祖的墓前。
給梁耀祖上香之后,梁可風指著落款說:“晚點我讓坤叔把墓碑文字改一下,我的名字去了,刻上你的名字。”
梁可兒:“其實沒關系的,你也是爸媽帶大的孩子,上面應該要有家姐的名字才對,反而是我,就算把我的名字刻上去了,他們也不會知道,我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梁可風堅持:“這是世俗規矩,既然你是他們的孩子,就應該落你的名字。”
梁可兒笑道:“那就把我的名字刻在姐姐名字旁邊,不用改,加上我的就行,兩全其美。”
梁耀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調包了,在他心里,確實只有梁可風是他的孩子,梁可風答應道:“也行。”
她招手讓坤叔過來,跟他說加名字的事。
梁可兒百無聊賴地掃了一眼周圍,發現梁耀祖墓地旁還有另外一座新墓碑,上面赫然寫著她的名字。
怎么會有她的墓碑呢?
這不是什么好兆頭,她仿佛看見自己就躺在了墓里面。
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細看,那墓碑還在,上面墓主人的名字確確實實刻著“梁可兒”三個大字。
梁可風跟隨梁可兒的目光看過去,她解釋:“之前我以為你出了事,就讓坤叔給你立了碑。我剛才跟坤叔說了,等會兒就把這塊墓地處理掉。”
感覺自己被詛咒了的梁可兒,只能違心感謝:“家姐你真好。”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從墓園出來,去了梁記麻將館總店,他們沒有上樓,只在樓下轉了一圈,之后便去了高律師的律所。
梁可風要把梁耀祖的遺產全部過戶給梁可兒。
坐電梯上十二樓,梁可風沒讓其他人跟隨,她親自推著梁可兒進了高律師事務所。
正在上班的阿歡在復印資料,她看見梁可風進來,忙激動地打招呼:“風姐你怎么來了?”
“我跟我堂妹來找高律師。”梁可風拍了拍輪椅,介紹:“這是我堂妹可兒。可兒,這是我朋友阿歡。”
阿歡知道阿風在港城有親戚,只是從來沒見過,她看梁可兒坐著輪椅,腿上打了石膏,好奇問:“你腳怎么了?”
“撞車受傷了。”
閑聊了幾句,高律師親自迎出來她們,然后帶著她們進辦公室聊遺產過戶細節。
高律師打量著梁可兒,問:“原來這位才是梁耀祖梁老板的女兒,是嗎?”
梁可兒沒有回答,她茫然看向梁可風。
梁可風提示:“高律師問你話,你如實回答就好了。”
梁可兒這才說:“是的,我才是梁耀祖女兒。”
“OK.”高律師翻出一沓資料,說:“過戶之前,我們要先做公證,就是關于梁可兒才是梁耀祖親生女兒的公證,不然過戶會很麻煩,也要交更多的稅費。”
公證她是梁耀祖的女兒?
梁可兒緊張了,“怎么做公證啊?”
高律師:“需要當地居委會或者村民小組之類的,出具調包說明,并得到當事人梁可風女士的認可,你們雙方簽字后去公證處公證就行了。”
梁可兒拉了拉梁可風的衣袖:“我們老家居委會哪里能出這樣的說明?”
“這個事情我會找人去辦。”梁可風盯著梁可兒,觀察著她的神色變化。
梁可兒搖頭:“不要那么麻煩了吧,要多少稅費我們照出就行。”
梁可風:“不麻煩。你負責簽字就可以了。”
高律師也道:“是啊,有公證不止是省錢的問題,也可以避免以后很多麻煩。”
梁可兒不懂:“什么麻煩?”
“例如以后梁可風女士或者她的家人后悔想要追回遺產,如果你沒有這份公證,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去起訴你。”
梁可兒舔了舔唇:“不會的,我家姐不會的。”
高律師:“法律跟人情不一樣,就是要按照規矩,老老實實去執行。”
梁可兒聽不懂人話似的:“這遺產我不要了。我不想跟我家姐爭。”
梁可風:“沒人說你跟我爭,手續也簡單,你只需要簽字。”
高律師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有些不可思議,他安撫:“這份公證只是證明你是梁耀祖的女兒,對你本人沒有任何傷害,你不用擔心。”
梁可兒堅決不簽:“家姐,這些遺產能不能以后再過戶給我,等我大一點,結婚的時候,再給我,行嗎?”
梁可風冷不丁問:“你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
這話讓梁可兒更緊張了,“我不知道。家姐我們回去吧,我現在不想要這個遺產。”
她哀求著拉梁可風的手。
高律師以為梁可兒精神狀況有問題,他建議:“要不你們回去溝通好了,以后找時間,再來簽字過戶也行的。”
梁可風沒有強求,今天這份公證是她之前要求高律師一定要加的,她無奈張了張手,對高律師說:“抱歉,高律師,給你增加麻煩了。有需要我們再來找你。”
高律師:“那你回去好好做她的思想工作。”
從律所出來,上了車,梁可風一路上沒說話。
梁可兒心里很緊張,她怕梁可風會多想。
等到了家,她才小聲解釋:“一想到手里會有這么多房產和錢,我就緊張,家姐,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我命中無財,沒見過大世面……等我長大一點,你再給回我,好嗎?”
梁可風收起了臉上的嚴肅,笑道:“以后再說吧,這一趟出去,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
梁可風上樓,回房換衣服,童年跟了進來。
她吩咐:“盯著梁可兒的一舉一動。”
“我明白。”
“另外,給她房間安裝電話。”
“今天安裝嗎?”
“緩一緩,過幾天再安裝。”
*
阿勝從停車場出來,旁邊跟著杜仲和碌鵝,他師父杜仲非要跟著來,他心里很煩,卻又沒辦法。
進了二樓臺球室,今天臺球室被包場了,一個客人都沒有,外面只有棍花的幾個保鏢和隨從。
到了指定包廂,先到的棍花和田七正在打臺球。
田七非常識趣地把臺球桿遞給阿勝,阿勝便和棍花打了兩局。
期間,田七和杜仲坐在旁邊沙發上抽煙,聊天吹水。
骨釘和碌鵝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并不知道彼此都是阿風的人,只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等兩位龍頭打完桌球,大家才隨意圍坐在一起,談正事。
對于棍花提議一起拿下四方城寨這件事,阿勝頗為猶豫,他知道四方城寨的水很深,不敢再輕易涉險。
棍花刺激他:“哪里跌倒,就要從哪里爬起來。”
阿勝彈了彈煙灰,淡然笑道:“我有在四方城寨跌倒嗎?我沒有。我還得到了阿公的嘉獎,得了一捧金豆子。”
說著他扯了扯自己脖子上戴著的紅繩金豆,“那一仗,我是雖敗猶榮的。”
真正失敗的是杜仲,把忠義盛和的龍頭都給送進監獄了。
所以杜仲對于這次聯合攻打四方城寨的事,特別積極。
杜仲:“其實三次攻打四方城寨,有兩次都是阿勝做的軍師。”
他這句話是針對阿勝說他沒在四方城寨跌倒而說的。
杜仲晃著杯子里的啤酒說:“我們雖然發動的人力不算多,但派去的都是精英,連盛和的飛鷹隊都派上了,最后還是輸,這丟的不止是我們忠義的臉,還丟了我們洪門的臉,丟洪門老祖宗的臉。”
田七附和:“是啊!自打太公帶領洪門子弟離開四方城寨開始,我們從來沒把那個小小的雙龍堂放在眼里,結果今天輸給人家,還輸的那么慘,確實是丟臉。我聽說他們背后的老大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姑娘,那不更丟人嗎?我們連個小姑娘都打不贏。”
棍花放下啤酒杯,拿起煙盒抽了一根香煙出來:“我是看不下去了,這個臉我們一定要撿起來。我們洪門兄弟姐妹同心協力,才能把事情辦好。”
“對!棍姐你說的太對了!”杜仲拿打火機給棍花點上香煙:“洪門兄弟姐妹一定要同心協力,一致對外。其實之前幾次我是不贊同攻打四方城寨的,但已經洗濕了頭,不能就這么鎩羽而歸。”
大家聊了一會兒,棍花見阿勝始終沒有太大興趣的樣子,她說:“如果把四方城寨拿下來,城寨這個渾水潭子歸我們管,龍蝦灣我送給你們。這筆賬你們算一算,你們不虧的。”
沒有了龍蝦灣,萬安還有紅沙灣,但多了個城中城四方城寨,她也不虧。
杜仲一聽,他先不同意了,“龍蝦灣本來就是我們忠義的,給回我們實屬應該。四方城寨我們兩家共同拿下來,我們忠義前前后后付出那么多,至少也要分一半吧。我們這個要求并不過分。”
就算不能分一半,只要能分一個區,一個門,忠義最初的目標也算達成了。
兩邊開始閑聊扯皮,當然雙方都有心理準備,不可能一次就能談成功。
聊了兩個多小時,最后,阿勝說:“這個事情要從長計議,萬一再輸一次,我怕阿公看不下去,反倒拿我們下手了。”
場面瞬間冷靜下來。
等忠義的人走后,田七有事也先走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棍花靠在沙發上抽煙,有些事她想不明白,這次阿公的態度很奇怪。@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忠義盛和輸的那么慘,阿公竟然好像并沒有生氣,事后也沒有要求狙擊雙龍堂拿回面子。
唯一獲得嘉獎的阿勝,嘉獎還因為竟然是他沒有火燒四方城寨。
真的很奇怪。
骨釘坐在對面沙發上,手里把玩著一副撲克牌,“阿勝好像并不想合作,杜仲倒是很積極。”
棍花吐了口煙,冷哼一聲:“杜仲想要通過這件事找回面子,在忠義內部壓阿勝一頭。”
“人家阿勝畢竟是龍頭,杜仲心思再活,也沒用吧。”
“你不懂。這叫做心理上的壓制。”
棍花因為自己上臺后被諸多刁難,所以很討厭幫會里那些占著茅坑不拉屎還扯高氣昂的老東西,就像杜仲這種,所以她天然對杜仲沒有好感。
骨釘不停地洗著手上的撲克牌,他瞄了棍花一眼,試探道:“棍姐……我最近心理面壓力很大,經常都睡不著。”
棍花盯著骨釘:“為什么?為了拿不下廟王街?”
骨釘如實道:“我怕拿下廟王街。”
棍花微微一頓,她是聰明人,馬上猜到了原因:“你不想沾毒品生意?”
“我記得我剛開始跟喪明哥的時候,我們還在竹字頭堂口,喪明哥經常跟我們說,我們竹字頭有規矩,絕不沾黃賭毒。我每次聽到這些話,都會覺得很熱血,很自豪。雖然我們是飛仔,但我們也是人,是個好人。”骨釘講到最后的時候,嘴唇都顫抖了,手上的紙牌被他掰彎成C字。
棍花繼續抽著煙,沒搭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誰不想做個好人。但我做好人,只會讓他們瞧不起我,認為我做不成大事。”
骨釘:“那是他們妒忌你,妒忌你得到阿公的賞識。你比他們資歷淺,還是個女人,卻成了洪門最大社團的龍頭老大,他們妒忌!棍姐你不用理會那些人。你想想,為什么阿公只賞識你,不賞識別人?因為在你的帶領下,我們竹字頭就算不沾黃賭毒,也是洪門最響當當的堂口。”
棍花輕輕笑了,她擰滅煙頭,“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直到我知道阿公的孫女要繼位,我才明白,我不過是阿公用來試水溫的踏腳石。先扶我這個女龍頭上位,看看大家的反應,發現大家雖然心里反對,但也慢慢接受了,接著,阿公才扶自己的孫女做繼承人。你懂了嗎?”
骨釘搖頭:“不是這樣的。”
但他終究詞窮,不知道要怎么繼續勸好。
棍花嘆了一聲:“聽說,第一次做這種生意,都會有比較大的心理壓力,所以我也跟你一樣,怕真的完全拿下廟王街。但現在,忠義盛和栽了個那么大的跟斗,毒品市場利潤高的滴血,如果現在不撈這一行,底下那幫人背著我也會自己干!”
說完,棍花站起身,拍了拍骨釘的肩膀:“別想太多了。好人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往外走了幾步,她問:“壽頭呢?”
壽頭以前是跟在棍花身邊打雜的二打六,因為做事手腳慢,被棍花罵走后,跟了骨釘。
骨釘說:“他在雞眼那里,最近都在廟王街做事沒回來。要不要叫他回來,還是跟在你身邊?”
“算了。”棍花已經走了出去,她身邊的保鏢快速跟上。
*
元旦的前一天,是《三個女人一個墟》的電影首映日。
梁可風跟秦啟明一起去看的首映。
小兩口低調地坐在后排中間位置,前面的都是記者、嘉賓和明星。
片頭字幕最先出的人名,是梁可風。
她的名字旁寫著“出品人”三個字。
秦啟明由衷為她感到高興,他輕聲說:“與有榮焉。”
梁可風微笑著沒說話。
作為出品人來看電影,這種感覺還挺微妙。
電影畫面在梁可風眼里很過時,演員演技也很青澀,但劇本很好,臺詞詼諧幽默,劇情環環相扣,通俗易懂,看得觀眾捧腹大笑的同時,還能為劇情所吸引。
確實是一部佳作。
結果,秦啟明看完直搖頭:“有點幼稚。”
梁可風白了他一眼,“會不會欣賞?”
“不過應該會大賣,你看,大家看得多開心。你們報紙再催谷一下,票房不會低。”
梁可風信心滿滿:“說不定票房過千萬呢。”
票房過千萬?
秦啟明把手腕上的手表遞到她眼前,“現在才下午四點,怎么就開始做白日夢了。”
“你才做白日夢呢。你敢不敢打賭?”這是梁可風的開卷考試,必勝的。
“賭什么?”
“票房破千萬,慶功宴上,你給大家來個女裝表演!”
秦啟明精的很,他不賭:“給你表演我勉強可以試試,給別人表演還是算了。”
“無膽匪類!”
“大小姐,你知道票房千萬是什么概念?創港城開埠以來的紀錄,你懂嗎?”
“不懂我跟你聊什么?你賭不賭嘛?”
秦啟明被她眼神看得受不了:“賭賭賭,我賭還不行嗎?”
梁可風跟他拉勾,一言為定。
之后秦啟明就眼睜睜看著報紙娛樂版頭條每天報道《三個女人一個墟》的票房像穿云箭似的,一路狂奔。
剛開始是破百萬。
后來是破三百萬。
再后來是破五百萬。
再再后來是破一千萬!
看著報紙上大大的“千萬”兩字,秦啟明默默看向掛在床邊的女裝表演服。
票房才破百萬的時候,梁可風就給他備好了。
不行!他不能表演!
春節前夕,作為出品人,梁可風準備在鳳凰山道1號舉行小范圍的慶功宴。
嘉賓除了電影劇組和演員外,還請了很多梁駱兩家的親朋好友。
梁可風在起居室看著邀請名單,童年站在一旁小聲說:“姑奶奶前段時間生病了,一直在家休息,這次她會來。”
“她來了之后,盯著她。可兒有沒有對外打過電話?”
童年搖頭:“沒有。”
第088章 杯弓蛇影
電影慶功宴這一天, 陽光明媚,天氣和暖。
梁家大宅特意請了公關公司,一大早進場進行裝飾布置。
室外搭了舞臺, 紅毯鋪地, 鮮花鋪滿全場。
梁可兒拄著拐杖站在窗前,看著眼前情景,好不羨慕。
她以前哪里見過這樣夢幻的場景,不由感嘆:“好美。”
站在她身后的阿娟笑道:“大小姐吩咐要精致好看就行, 不能奢侈亂花錢, 這些鮮花擺設跟大小姐的婚禮相比, 可差太遠了。”
梁可兒無法想象差太遠的裝飾得多奢靡豪華, 她問:“我姐姐的婚禮,比這還奢華嗎?”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當然啊, 梁家大宅四十年來,第一件大喜事, 龍爺可重視了。所有鮮花都是從國外運來的, 裙褂是金絲縫制的, 婚紗禮服都有十幾件, 全都是請法國頂級設計師手工做的,一件要十幾萬呢。”阿娟說得眉飛色舞,仿佛自家主人的榮光, 也是她的榮光。
一件婚紗十幾萬?
“這么貴?”這個價錢, 在梁可兒這里, 太難以置信了。
以前她同學的爸爸,最有錢那位, 一個月工資也才七八十。
阿娟繼續說:“這點錢對梁家來說,算什么?梁家資產都不知道多少億呢。反正我們這輩子想夠也夠不著, 只能羨慕。可兒小姐你就好了,你是大小姐的親堂妹,她手指縫漏一點給你,你都不愁吃穿啦。”
這話讓梁可兒心底多少有些不舒服。
小的時候,一起吃苦長大的姐妹,突然變得這么富貴,跟自己一對比,她難免會失落,這是人之常情。
更何況,這些富貴,原本可能是她的。
有傭人來叫梁可兒上樓,大小姐找她。
阿娟便帶著梁可兒去坐電梯,梁宅太大了,繞了一大圈才走到電梯位置。
上了三樓,又繞一大圈,才來到梁可風的房間。
走進起居室,首先進入眼簾的是對面墻上掛著的大幅婚紗照。
新郎站在身后摟著新娘,表情甜蜜又幸福。
起居室的裝飾她看不懂,但有沙發,吧臺和高腳凳,面積至少是她現在臥室的三倍。
再往里,有好幾個門,梁可兒有點摸不著方向,其中一個房門敞開著,小環從里面出來招呼她。
梁可兒拄著拐杖,走過去,只見梁可風正在里面挑選衣服。
房間衣櫥里掛著的衣服多到目不暇接,一眼掃過去,眼睛都看花了。
梁可風說:“可兒你過來,這邊的都是禮服,你挑一件喜歡的,晚上穿。”
梁可兒笑著搖頭:“不用了,家姐。前一陣童姐姐幫我買了很多好看的衣服,我有衣服穿。”
“你那些都是日常穿的衣服,晚上慶功宴,你可以穿件舒適的小禮服。這些禮服我都沒穿過的,你在這兒試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梁可風不容置喙地說完,就出去了。
等梁可風離開,梁可兒看著衣柜里掛著各式各樣的禮服,終于露出了小女兒般興奮的神態。
阿娟也很高興,大小姐的房間,她從來沒進來過呢。
她小聲說:“可兒小姐,我幫你。”
站在旁邊的小環也過來幫忙,“我們大小姐不喜歡穿禮服,我就說這些衣服平時放在這里可浪費了,可兒小姐你快試試看。大小姐說了,你要是喜歡,可以挑多幾件。”
小環的無心之言,像一盆冷水潑過來,讓原本興致高昂的梁可兒瞬間回到現實。
她這是撿梁可風不要的、看不上的衣服,有什么值得高興的。
但她也不敢表現出來,只心底郁悶了一會兒,就又被傭人們哄著高高興興挑衣服了。
*
下午五點左右,客人陸陸續續抵達。
最先來的依然是梁幼琴一家。
梁幼琴進來的時候,梁可風也才外外面回來不久,正在一樓客廳跟何聰說話。
“阿風!恭喜你!”
梁可風忙笑著迎出來:“姑奶奶姑爺爺你們來了?表叔表嬸他們呢?”
“他們在后面。”
“姑奶奶身體好些了嗎?我看你瘦了一點。”
早前梁幼琴腸胃不舒服病了小半個月,她已經快一個月沒來了梁家了,她說:“現在基本好了。西醫的藥沒用,太耗散了,還是喝中藥有效,能治本。”
高賀年說她:“你這純粹是心理作用。”
梁幼琴拉著梁可風的手,“第一筆投資就打響頭炮,破了港城的票房記錄,太有你爺爺當年的風范了。我看報紙上報道的那個票房每天往上竄,我就忍不住打電話跟別人炫耀,是我侄孫女投資的!”
剛好梁大龍從樓上下來,他聽見梁幼琴說的恭維話,高興笑道:“我這孫女確實隨我!但她比我當年強多了。破港城票房記錄這種事,有幾個人能辦到?”
梁可風謙虛道:“我只是負責投資,電影拍的好,那是劇組的功勞。”
梁幼琴:“話可不能這么說,這一個多月,全城都在關注《三個女人一個墟》的票房,每天報紙新聞都在追蹤報道,為什么呀?還不是因為大哥你放出話去,每多一分票房,他就捐一分錢。我都替大哥心疼了,要捐一千多萬呀。”
梁大龍才不心疼這點錢:“我說這話的時候,票房都八百多萬了,怎么可能是我的功勞。我這個最多只能算是錦上添花,讓全城百姓過年多一個公益話題。”
高賀年這個時候有點尷尬,畢竟《三個女人一個墟》這部電影的投資是被他否掉的,就算梁大龍不說,站在這里的人,誰心里不清楚?
高賀年只能自己給自己解圍:“還是可風有眼光。這筆投資原本是我們誠壹投的,結果前幾年誠壹投的電影嚴重虧損,今年我實在頂不住壓力,就同意把這項投資砍了。結果剛好可風接手投資,總算肥水沒流入外人田。”
他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他也沒辦法,只是順勢而為。
梁幼琴幫丈夫打圓場:“你啊,等可風上手,你真的要退休了。”
按照常理,梁可風要謙虛幾句,梁大龍也應該會挽留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結果梁可風只笑了笑沒說話,梁大龍則笑著拍了拍高賀年的肩膀:“長江后浪推前浪,歷史必然。能退休安享晚年,那才是享受人生的開始。”
這話說的……高賀年心里瞬間拔涼。
還是梁幼琴懂得轉圜:“是呀,我就勸他別那么辛苦早點退休,他是工作狂,一天不上班,渾身不舒服。港明是他的命根子,比我們都重要。”
祖孫兩個都沒接茬。
大家往里走,梁幼琴看見拄著拐杖的女孩,不由問:“這位是?”
梁大龍:“你之前不是也看過她照片嗎?梁耀宗堂兄的女兒,梁可兒。”
梁幼琴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
梁可風介紹:“可兒,這是我姑奶奶。”
梁可兒有些害羞,“姑奶奶好。”
“多大了?”
梁可兒不止害羞,還有點緊張,正眼都不敢看梁幼琴,似乎不記得自己多大了似的。
梁可風介紹:“跟我同一天出生的。”
“哦哦,對對對,你爺爺跟我說過。小姑娘這個小圓臉,看著顯小,不知道的,還以為只有十三四歲呢。”梁幼琴笑著跟梁可兒輕輕握了握手,“不知道你在,這次沒帶禮物,下次補啊。”
梁可兒不知道怎么回應,只笑著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時間,梁可兒坐在客廳沙發角落里,默默看著來來往往的熱鬧人群,有人來找她聊天,她也跟人聊不上幾句。
而梁可風則滿場飛,今天都是她的客人,她需要招呼好大家。
林潤嘉和她的幾個明星朋友一起來的,因為電影處女作票房大賣,林潤嘉作為豪門千金,一炮而紅。
都說紅氣養人,林潤嘉現在整個人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她來了后,第一件事,就是拉著梁可風狠狠親了一下臉蛋。
“風姐,你就是我的福星。”
然后拉著梁可風跟她的藝人朋友們一起合影留念。
在其他明星眼里,梁小姐不止是豪門名媛、他們的金主,更是掌握媒體話語權和某種程度上不可說的存在。
沒有人能夠在梁可風面前裝高冷和矜持。
個個都彬彬有禮,熱情似火,恨不能讓梁可風一眼就能記住自己。
坐在角落的梁可兒吃著小蛋糕,既小心翼翼又有些自卑地看著眼前鐘鼓饌玉的富貴豪門場面。
她眼神不定地四處掃視著,阿娟小聲問:“可兒小姐,你在找誰?”
梁可兒愣了一下,忙搖頭:“我沒有找誰。”
她怕阿娟多想,又解釋:“我就是好奇,這些人穿的衣服都好好看。”
阿娟熟視無睹:“習慣了就好。”
外面搭了舞臺,今晚還有節目表演,都是嘉賓出的節目。
林潤嘉拉小提琴,駱啟光和他朋友變魔術,還有其他幾位嘉賓唱歌,當然,壓軸表演是秦啟明的女裝秀。
從下午開始,李莎莎和幾個表弟就在房間嘻嘻哈哈地幫秦啟明化妝。
秦啟明一臉無奈,視死如歸,任由他們涂抹。
在弟弟的威逼利誘之下,大哥駱啟正也要一起演出。
駱啟正演駙馬,秦啟明是公主——哦,不是,是媒婆。
本來以秦啟明的五官,稍微打扮打扮,濃妝艷抹之下,還真能打扮成公主的,結果,他們一定要他演媒婆。
李莎莎親自寫的劇本。
媒婆要怎么化妝?一定要大紅胭脂的腮紅,性感的香腸紅唇。
李莎莎還按著他:“嘴角再來一顆媒婆痣……”
秦啟明反抗:“你們這么丑化媒婆,那是丑化我們的傳統文化。”
他大哥一語中的:“別扯什么傳統文化,他們就是為了丑化你。”
秦啟明:“!!!”
化完妝,準備換衣服,扭頭看見他表弟手里拿了兩個饅頭進來,秦啟明可憐巴巴地往后一退:“你們干什么?”
表弟把饅頭往他胸前一放,一本正經地說:“明哥,你要是不喜歡,我給你換橘子。”
秦啟明大呼救命!
這戲他不演了!
關鍵他犧牲那么大,他老婆都沒進來看一眼。
此時室外,聚光等下,林潤嘉正在舞臺上拉小提琴,大家邊聊天邊欣賞,一些電影人和豪門未來可能的投資人,互相熱情攀談著。
梁可風站在一邊看了眼手表,隨后跟童年叮囑了幾句。
而沈素卿帶著幾位闊太太過來跟她招呼。
小提琴表演結束,嘉賓紛紛鼓掌。
壓軸表演正式開始。
臺下拒絕表演的秦啟明,一上臺,那扭的可謂千嬌百媚、儀態萬千、風情萬種。
大少爺是含羞答答的駙馬,四少是豪放大膽的媒婆,撩得駙馬滿臉通紅。
嘉賓們捧腹大笑。
沈素卿看著自家兩個兒子在臺上放的這么開,也忍不住拉著梁可風一起笑彎了腰。
“笑死我了,阿風,還是你厲害,能讓他們打扮成這樣上臺表演。”
以前豪門聚會那都是各種曲高和寡的高雅演出,這么放得下面子的接地氣表演,還是第一次。
大家的目光都被舞臺吸引過去了。
旁邊闊太笑的太厲害,不小心撞撒了梁幼琴的紅酒杯,搞得梁幼琴衣服裙子都是紅酒。
闊太連連道歉,梁幼琴忙笑著說沒關系。
她快步進屋,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童年剛剛看見梁可兒也進了洗手間,不由悄悄跟了上去。
剛站在洗手間外,想聽聽里面的動靜,結果里面傳來梁可兒的尖叫聲……
童年趕緊走進去,只見梁幼琴扶著梁可兒剛站起來。
“怎么了?”童年問。
梁幼琴解釋:“地滑,可兒摔跤了。”
“可兒小姐你沒事吧?”
梁可兒些微有點緊張地搖頭,“我沒事。”
她又強調了一遍:“我沒事,就是不小心摔跤了。”
童年問:“阿娟呢?怎么就你一個人在?”
梁可兒:“洗手間沒……沒手紙,阿娟去拿去了。”
正說著,阿娟匆匆忙忙拿了一盒紙巾跑進來。
“阿娟,你怎么能擅自離開呢?你一離開可兒小姐就摔跤了。”童年把阿娟說了一頓。
梁可兒擺手:“沒關系的,不關阿娟的事,我腳也快好了,有拐杖我能自己走的。”
梁幼琴:“好了好了,沒事就行。”
說完她接過阿娟手上的紙巾,對著鏡子細細擦洗衣服上的紅酒漬。
而童年和阿娟扶著梁可兒出去了。
室外舞臺表演結束,秦啟明兄弟兩個被大家拉著一起拍照。
梁可風看著梁幼琴和童年進了大宅,此時心思已經不在這里。
秦啟明不停看她,別人可能看不出梁可風的微表情變化,但他能。
他發現他老婆表情略微敷衍,臉上的笑容也很公式化。
等夫妻倆被拉到一塊合影的時候,他才輕聲問她:“不是你讓我表演的嘛?怎么不高興了?”
“我為什么不高興?”
“我看你心不在焉。”
還挺能觀察!
秦啟明又問:“我袒胸露乳你不喜歡,是不是?我也不喜歡,他們逼我的。你又不進來救我。”
梁可風揶揄他:“你還要人救?明明自己表演的很開心。”
沒過多久,童年跟梁可風匯報的時候,秦啟明剛好坐在她化妝間卸妝。
秦啟明這才知道,梁可風剛才根本沒在意他表演什么。
他不過是她早早安排好的:煙幕彈。
童年說:“今晚可兒小姐坐在客廳沒出來,不過客廳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姑奶奶被倒撒紅酒往里走的時候,可兒起身先進了洗手間。”
——“而且我發現,姑奶奶應該是她自己故意去撞人,才會弄撒紅酒的。”
——“可兒進洗手間之后,據阿娟說,是可兒不小心把臺面上的紙巾給弄濕了,阿娟才跑出去拿紙巾。”
——“我跟在姑奶奶后面,看著她進了洗手間,我本來想站在外面觀察的,結果聽見可兒的尖叫聲,我就跑進去了。”
——“我發現可兒有點害怕姑奶奶,可兒很緊張,她不停地說,她沒事。”
聽童年匯報完畢,梁可風問:“姑奶奶進洗手間和梁可兒發出尖叫大概隔了多久?”
童年仔細回想:“時間很短,不到一分鐘。這么短的時間,根本不夠她們商量什么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梁可風:“萬一她們沒商量呢?塞一張紙條,一封信,時間綽綽有余了。”
童年猛然點頭,大小姐推測的有道理。
梁可風:“不過也不能證明,她們真的就這么做了,這個只是我隨口推斷的。你們繼續盯緊梁可兒,下次不要她一尖叫你就沖進去。”
童年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對,她們也可能想測試一下,外面有沒有人盯著。這次是我大意了。”
這種事交給何聰去辦,何聰肯定會辦的更好,不過,梁可風想要培養童年。
“第一次沒關系,但不能每次她有點什么動靜,我們的人就馬上出現。下次可以晾著她點。”
“明白了。讓她慢慢放松警惕。”
“對。”
等童年出去,秦啟明吐槽她:“小小年紀,老奸巨猾。”
“你才老奸巨猾。”
梁可風看他卸妝,把整張臉抹成了大花面,她忍不住狂笑:“你會不會卸妝?這個不是卸妝水。你拿錯了。”
秦啟明氣得頭疼,他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喪明竟然要扮演媒婆,還要卸妝。
他埋怨:“我哄你開心,你連看都不多看兩眼。”
梁可風嫌棄地取出化妝棉給他卸妝,“誰說我沒看?我還跟著大家一起笑了呢。”
“這種事,下不為例!”他發誓。
“是自己賭輸了。愿賭服輸,懂不懂?”
“你逼我賭的。下次我要是再輸,我情愿選擇剁手,也不會再上臺。”
“用得著對自己這么狠嗎?你上臺表演,能哄爸媽開心,哄老婆開心,能做老婆的煙幕彈,一舉多得,你不虧。”
她是會說話的。
他被說服了。
秦啟明閉著眼睛任由她卸妝,他問:“你懷疑之前綁架梁可兒的人和姑奶奶有關系?”
梁可風:“你知道我為什么懷疑姑奶奶嗎?”
“為什么?”
“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事嗎?我殺了巴閉之后,田七手里有我的照片,他把照片給他底下的人看,然后派人來追殺我。”
秦啟明記得,他上次特意告訴她的,他馬上明白過來,“你懷疑照片是姑奶奶給田七的?”
“我想了一下,那個時間能拿到我照片的人,肯定是可以自由出入梁家的,那就只有梁幼琴一個,連福羅都不行。這個照片,很有可能是梁幼琴提供給福羅,福羅給田七的。”
他馬上提出反例:“何聰、麻鷹也都有可能。”
“麻鷹不可能,麻鷹跟他們不是一伙的。何聰呢,我暫時不懷疑他。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剛剛提出反例的秦啟明自己把反例推翻了,“不過何聰和麻鷹如果要對你下手,不需要假手于人,這個活兒根本落不到田七手上。”
“是,麻鷹那時候是秘書長,他手上可以用的人很多。何聰更是,保護爺爺的保鏢和死士都是他管的。但是,他們如果真要對我下手,不可能用自己的人,只能假手于人。就好像麻鷹,想假手于你殺了我。麻鷹殺我肯定不會就這么簡單派人來殺,他是要把自己摘干凈的。”
夫妻兩個左右互搏,最后基本達成一致意見,梁幼琴最可疑。
秦啟明腹黑地說:“如果你沒了,梁幼琴繼承港明,福羅繼承洪門,對于他們來說,這是皆大歡喜兩全其美的好事。所以,他們天生就是一對好搭檔。”
梁可風點頭:“我懷疑梁幼琴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跟福羅都是在梁家長大的,甚至可以說,福羅是她帶大的。接下來,我會好好調查他們。”
準警察睜開眼,給了她一個大拇指:“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她笑道:“明Sir,我還在等你上崗,調查高樂茹之死呢。”
“快了。”
梁可風把最后一塊用完的化妝棉扔垃圾簍里,“好了。你去洗臉,我先下樓招呼客人。”
到了大門口,梁可風遇見福羅進來。
福羅跟她打招呼:“大小姐,今晚家里好熱鬧啊。”
梁可風笑問:“羅叔,這么晚來找我爺爺,是有什么事嗎?”
福羅:“馬上過年了,過年的例金要怎么發,你爺爺還沒給我回話。”
這事之前梁大龍問過梁可風意見,梁大龍想讓梁可風做主。
梁可風:“今晚估計商量不了,爺爺有點不舒服,在休息呢,你讓何聰進去問問,不如明天再來。”
福羅忙說好。
等大小姐出去,福羅才繞到大宅另外一側,去何聰辦公室找他通傳。
*
秦啟明進浴室不止洗了臉,還洗了澡,吹干頭發才下樓。
到了樓下,客人大部分都轉移到室內來聊天,有些賓客已經陸陸續續離開。
他想從側門出去透透氣,剛好碰見林潤嘉慌慌張張進來,臉色煞白,似乎受到了驚嚇。
秦啟明問:“嘉嘉你怎么了?”
林潤嘉看見秦啟明,才放下心來,“嚇死我了。”
秦啟明往外看了一眼,外面并沒有什么異常,而遠處,大燈之下,福羅正往車庫走去。
秦啟明腦子轉的很快,他指著外面的福羅:“你怕他?”
林潤嘉連忙否認:“沒有。不是的。跟他沒關系。”
秦啟明問:“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林潤嘉說完,好奇地問:“他是誰?”
“你想知道?”
林潤嘉被問住了,她又擺了擺手,“不想。”
“那你剛才被什么嚇到了?”
林潤嘉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才道:“影子。”
秦啟明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之勢:“什么影子?”
林潤嘉:“我膽子小,看見有影子,就嚇到了,我以為是蛇。”
第089章 死無葬身之地
秦啟明往外面掃了一圈, 沒看到有蛇的影子。
梁家雖然住在山里,但是會定時消殺驅蟲,一般來說是不會有蛇闖進家里來的。
但看林潤嘉那嚇得三魂不見七魄的樣子, 秦啟明也不好多說什么, 只道:“嘉嘉,有事可以給我電話,或者打給可風也行。”
林潤嘉連忙點頭,“知道的, 明Sir!”
正好客廳有人找她, 她快步走進去了。
之后不久, 林潤嘉因為身體不適, 由家人陪著先回家去,這邊宴會也慢慢散了。
洗了澡, 梁可風趴在床上,她的專屬技師秦啟明給她按摩肩頸, 她現在有點上頭, 喜歡上了按摩。
都說年紀大了才會熱衷按摩大業, 她年紀輕輕,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習武打架多了,特別適應這種有力道的穴位按摩。
聽秦啟明說完,梁可風疑惑問道:“你的意思是, 嘉嘉很可能是被福羅嚇到了?”
“她說是被蛇的影子嚇到了。我出去沒看到蛇, 外面就有福羅……但林潤嘉的樣子看上去嚇得不輕。你還記不記得高樂茹死的那一天, 林潤嘉跟你一樣,是第一現場目擊證人?”
“嗯, 我記得。那天她整個都神不守舍的,我以為她是受驚過度。后來我們結婚, 她來當伴娘在這里住了一晚,似乎還有心理陰影。”
秦啟明:“大膽假設一下,有沒有可能,林潤嘉看到了兇手的作案過程?”
梁可風側了側腦袋:“但當時嘉嘉是跟莎莎一起從二樓下來的。如果林潤嘉看到了,莎莎也應該看到才對。”
“或者是我想多了。”秦啟明想了想,不愿意就此放棄,“改天我問問莎莎。”
梁可風趴在床上,微微應了一聲。
秦啟明又問:“如果是福羅殺高樂茹,他動機是什么呢?”
“明Sir,這就要看你怎么破案了。殺人不外乎幾種,為錢,為權,為情,為色,為仇……”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被迫殺人。”
“對。為什么被迫殺人呢?”
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地推理分析,推理出好幾種可能性出來。
后來她困了,每次都是這樣,按著按著就想睡覺。
秦·技師·啟明,兢兢業業,見老婆睡著,他才打了個呵欠,拉開被子睡下。
*
福羅第二天上午準時來見阿公,商議例金返還問題。
一般例金都是在大年初四,眾龍頭和大揸數來給梁大龍拜香的時候發放。
但資金要在年前準備好,年后各社團憑梁大龍給的紅包條子領錢。
例金是阿公發給龍頭,龍頭再往下分發。
至于各位龍頭給底下人發多少,怎么發,這么多年以來,洪門工會都是不管的。
所以,社團龍頭大佬和大揸數的裁決權很大,一般情況下,龍頭大佬只會把中高層籠絡好,底層弟兄根本分不到多少錢。
例金返還很大程度上,是龍頭和紅棍以上人員的肥肉。
梁大龍的書房里,福羅把1975年工會例金收入和往年返還的例金財務資料遞給梁大龍。
這些數字梁大龍心里有數,他沒看,而是讓福羅給梁可風。
坐在一側的梁可風快速瀏覽資料,難怪各龍頭都盯著這個例金返還,這么多年以來,基本上社團上交的例金,工會只留50%,剩余50%都返還了。
每年返還大幾千萬,社團頂部的那些人就把這筆錢給瓜分了。
底下的魚毛蝦蟹,只能分到一個小紅包。
梁可風合上賬簿:“按照慣例返還50%沒有問題,但是這50%給到社團,他們怎么往下分呢?”
福羅回說:“社團怎么把例金往下分,那屬于他們的內部事務,我們工會一般不過問。”
梁可風:“金字塔頂端的人如果貪得無厭,這就會導致,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從上往下,一層層盤剝下來,我聽說,最底層的,也就只能拿到五元或者十元的紅包。”
福羅解釋:“例金屬于額外的分紅,底下人拿得少,不影響他們原本的生活。”
“這一點,雙龍堂的制度就要人性化很多。雙龍堂的例金,是在年前發放,能夠惠及所有普通成員,基本上都能讓大家過個好年。”
洪門不如雙龍堂?那就是爺爺不如孫女的意思唄?
聽完大小姐的話,福羅偷偷瞄了眼龍爺。
龍爺只瞇著眼沒說話。
福羅也不敢當著梁大龍的面挑撥,只尷尬笑道:“大小姐,雙龍堂也就三百來號人,還不如我們一個堂口底下紅棍管的人多,大家情況不一樣。如果要管的那么細,洪門工會這么點人,根本管不過來的。”
梁可風:“不需要工會額外花很多人力去跟進這個事。你讓各社團明天之前拿出分配方案,分配方案要先提交工會審核,審核通過,再發例金。爭取過年之前把例金發到底層兄弟手中,讓兄弟們都能過個好年。”
這個方案確實很好,但給底下的人多了,金字塔腰部以上的人就分得少,肯定會得罪三大社團紅棍以上的中高層。
讓梁可風去得罪這些人,這不就是送上門的大禮嗎?
福羅肯定全力支持,“大小姐的這個辦法好,讓三大社團的人自己出分配方案,我們也不得罪他們,最終結果還能惠及更多人。”
梁大龍知道這個方案的弊端在哪兒,但他說過要支持孫女改革,那就不能再用老一套的方式方法去做事。
他吩咐:“福羅,你按照大小姐說的去執行。”
龍爺確實是老糊涂了,這種方案他也支持。
福羅不動聲色地道:“我等會兒就讓人發通知下去。”
梁可風:“他們的分配方案提交上來之后,及時遞給我看。”
“明白。”
*
兩天之后,忠義工會主席的辦公室里,阿勝、杜仲和阿青圍坐在一起吃炒花生。
桌上放著一份被洪門總工會打回來的例金分配方案。
杜仲邊吃著花生,邊說:“看見沒有,第二個方案還是沒通過。理由是,分配給底下兄弟太少。這叫什么事?讓我們給下面的人打工啊?倒反天罡了。”
阿青現在是阿勝的助手了,但他更愿意聽杜仲的指揮。
畢竟以前阿勝看見他都要叫一聲青哥的,現在反過來了,他心底多少有些不服氣。
以前曾老六在的時候,阿青根本不敢在六叔跟前坐下來吃花生,更不要說翹著二郎腿說話了。
阿青晃著二郎腿,說:“而且我們上次被扣了30%的例金,也就是說,我們拿到手的錢,本來就比其他社團少三分之一以上,這還要往底下分出去,到我們手上,都不知道還剩多少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阿勝問:“平伯怎么說?”
阿青:“大揸數在算賬,看看怎么調整分配方案,能更合理,大家都能接受,上頭也會批準。”
聊了一會兒,杜仲又把話題扯到跟其他社團合作的事情上來。
杜仲:“幾次打四方城寨都沒打下來,阿勝,你不知道底下人怎么想我們的,六叔進去了,我們不報仇,還就此作罷,這顯得忠義的頭目們,都是一群膽小懦弱的無能鼠輩。這以后,還怎么領導這幫人?三大社團我們本來就最弱的,以后更沒有立足之地了。”
阿勝默默吃著花生,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但是我們之所以被阿公扣了30%的例金,是因為去攻打了四方城寨,說明阿公是不支持我們打城寨的。”
阿青拋了個花生進嘴里:“六叔以前說過,阿公不是不支持,只是我們打了個敗仗,阿公臉上無光,不高興了,才處罰的。后面兩次,盛和也一起牽扯進來,事情鬧的那么大,阿公反而睜只眼閉只眼,說明什么,說明他不好連著一起重罰兩個社團……”
杜仲:“阿青說的對,要打四方城寨,就要跟其他社團合作。要不跟萬安的棍花,要不跟盛和的大只雄,二選一。”
阿勝疑惑問道:“大只雄也要打四方城寨?”
項霸王坐牢之后,他的副手大只雄代為管理盛和事務。
杜仲輕輕拍了拍手上剝花生落下的灰:“大只雄發話了,如果拿不下城寨,他就要拿下胡風,必須要讓那個女人付出代價。連大只雄都在做事,就我們無動于衷,這不適合。”
阿青跟杜仲一唱一和:“勝哥,反正我們隨時待命,萬安那邊也在等我們回話。”
杜仲繼續嘗試說服阿勝:“都說你的龍頭位置是抽簽抽來的,阿勝,你要做出自己的成績,給阿公看看,給底下人看看,你的位置才做能得穩啊。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阿勝最煩杜仲這個語重心長的長輩口吻,他捏碎了手中的花生殼,笑了笑,就是不做最后的決定。
他不想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特別是杜仲。
*
當天下午,阿勝被叫到了鳳凰山道1號,這次要見他的不是阿公,是梁可風。
梁可風的書房在二樓的另外一端,她親自給阿勝沏了一杯茶。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謝謝大小姐。”阿勝有些誠惶誠恐地把手中的工夫茶一口喝完。
梁可風再給他滿上:“你上任也有段時間了,感覺怎么樣?”
阿勝緊張笑道:“挺好的。”
“阿勝,你是我爺爺選的人!”
阿勝拉了拉自己脖子上戴著的金豆:“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也很感激龍爺對我的賞識。要不是龍爺和大小姐,我現在還是沒人看得起的白紙扇。”
梁可風平時很少在這間書房辦公,房間窗戶關閉著,空氣有些翳悶。
她起身去打開了一點窗戶,才說:“忠義雖然是三大社團里最不爭氣的,但人才也不少,級別在你之上的,少說也有幾十人。你知道我爺爺為什么單單選中你嗎?”
阿勝想過很多次這個問題,“因為我當時阻止了馮財興火攻四方城寨,龍爺可能認為,我的心底比較善良。”
“對。你能在這么關鍵的時候,心里還想著普通市民的安危,那你的品質就比很多人都高。所以,我跟爺爺一樣,我選的也是你。”梁可風重新坐到他對面,“當時三個紙團,我都寫了你的名字。”
阿勝詫異地抬起頭:“大小姐……”
“所以,你這個龍頭位置,不是抽簽抽中的。是爺爺和我一起選的你,明白嗎?”
阿勝內心萬分激動,抽簽抽中只能說他運氣好,但如果阿公和繼承人都屬意他上位,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說明他背后有強力的支撐,他不再是個上頭不重視,下面想反叛,兩頭不討好的人。
梁可風:“忠義那么亂,根源在于曾老六,上梁不正下梁歪。”
曾老六上梁不正是因為什么?、
因為毒品!
如果曾老六不偷偷販毒,他不會攻打四方城寨,如果他不攻打四方城寨,也就不會有后面這些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梁可風沒有點明,但阿勝聽得懂。
他說:“大小姐放心,我林保勝絕對不會讓忠義重蹈覆轍。毒品這個東西,我們絕對不會再沾。”
跟聰明人聊天就是簡單,不用多費唇舌。
梁可風笑著鼓勵:“今年忠義的例金分配方案,我希望你能給大家打個樣板。”
讓他打個例金分配方案的樣板?
阿勝知道,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事。
梁可風從辦公桌上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阿勝:“這是雙龍堂的分配方案,你參考一下。”
阿勝忙雙手接過文件,打開來細看。
雙龍堂的方案很簡單,頭部10%的人,按貢獻分30%的例金,90%人分剩下70%例金。
“我看忠義提交上來的最后一版方案,你們跟雙龍堂的剛好相反,你們是10%的人瓜分80%的例金,剩下90%的絕大多數人只能分20%例金。這還是調整過的方案,萬安的龍頭和坐館們這么強勢,分配方案都比你們良善很多!!”
梁可風話說得很輕,但話中的意思卻如千斤頂般,直接砸在阿勝的腦門上。
其實分配方案一直都是大揸數平伯和杜仲商量著辦,阿勝作為龍頭,他們不敢給他少了,所以他是實際受益者。
今天梁可風找他談話,既是給他吃定心丸,也是給他敲響警鐘。
作為龍頭,就要有所作為。
梁可風已經給他指了方向,他回去照辦就行。
梁可風提醒:“御下,你就要拿出氣勢來,你要比他們狠,才能拿得住這些人。”
阿勝重重點頭:“我明白。”
等阿勝回到忠義工會,杜仲等人都在辦公室等他,問他阿公找他聊了什么事?
阿勝表情嚴肅:“沒什么。平伯呢?”
“他在財務。”
阿勝和杜仲等人一起走進財務辦公室,財務主任在打算盤,平伯見阿勝他們進來,有些不耐煩地扶了扶眼鏡:“上頭催你了?我們馬上調一版出來。”
阿勝咳嗽了一聲,才道:“頭部10%的人,分30%的例金;剩下90%的人,分70%例金。”
眾人一聽,都愣住。
杜仲正要反對,阿勝不讓他說話了。
阿勝單手插兜:“我的那份例金,我不要了,你們拿去分了吧。方案做好,趕緊送上去。凡是不同意這套方案的,例金全部收回。”
說完,他頭也不回得出去了。
只剩下辦公室的人,面面相覷,都以為他在阿公那里受了打擊,沒人敢說個“不”字。
出了房門,阿勝臉上才露出些微笑意。
等上了車,碌鵝說:“老大,你剛才太有氣勢了,他們都嚇得不敢說話。”
阿勝松了口氣,他終于感受到了作為龍頭老大的快意。
忠義的分配方案快速得到通過,其他兩家社團趕緊來找他們抄作業,結果這作業硬是抄不下手。
不止分配方案抄不下手,阿勝還放出話來,他們不會和棍花、大只雄合作,這讓棍花、大只雄都很惱火,年前這段時間,三大社團之間鬧的彼此都很不愉快。
*
梁可風好幾天沒回四方城寨了。
這天,她一大早回來,車停在北門外,她走路回辦公室。
程咬金看見她,直接出來打招呼匯報工作。
他前幾天吩咐鬼仔碌鵝他們,讓他們對外散播消息,就說,阿公繼承人想要把例金分給底下人過年,但龍頭和坐館們都不同意,所以兩邊僵持著,不知道年前能不能分到例金。
“這種消息一傳出去,就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底下人基本上都知道了,他們全部都支持你。”
梁可風已經收到了風聲,她笑道:“他們是支持錢。”
不管是誰,都是非常現實的。
底下人支持她,中上層的人就不一定了。
不過分配方案是各龍頭和大揸數擬定的,她也算是轉移了口碑風險,主要就是最頂上那幾個人可能對她敢怒不敢言。
今天是雙龍堂發例金的日子,嘯哥已經擬好文件,等她回來蓋上龍頭印章,珍姐就可以給各堂口發錢了。
最缺錢的馬騮早早等在中華堂,他看見梁可風回來,忙走前來打招呼。
“阿風,最近怎么很少看見你啊?”
梁可風開玩笑道:“過年了,還不讓人偷偷懶呀。”
“今天發錢,你回來的正是時候。”馬騮雖然知道嘯哥平常都是聽阿風的,但他并不知道龍頭印章在梁可風手上,“幫我催催嘯哥,催他快點。”
梁可風往里走:“你怎么不催他?”
馬騮跟上來:“我不就等在這里了嗎?等會兒,你這個總務主任快點簽字。等發了錢,晚上請你吃飯。”
“好呀,晚上請吃飯,我要吃貴的。”
“彭記,隨便你點。”
*
盛和工會,大只雄坐在大揸數的辦公室里商量例金分配的方案。
大只雄這人的形象,跟他名字恰恰相反,他不單不大只,還又瘦又高。
他之所以叫大只雄,是因為以前他真的又壯又胖,后來生了一場病,人瘦下來,就再也胖不起來了。
他是項霸王的得力副手,人精的很,所以才能在項霸王入獄后,代替他打理盛和。
大只雄調了幾次例金分配方案,洪門工會都沒通過,他真是一肚子火。
看著疤瘌從忠義那邊抄回來的作業,這哪兒是分配方案,分明就是割肉方案。
大只雄忍不住怒罵:“死撲街!”
他越想越氣,都怪四方城寨那個女人,要不是她把自家老大和曾老六都搞進班房,他們今天怎么會要面臨這種境況。
他問疤瘌:“萬安那邊現在是什么情況?他們方案交了嗎?”
“好像也是抄了忠義的作業!”
大只雄又罵了一句,“冚家鏟!”
他氣得往外走,疤瘌大聲問他:“雄哥,要抄作業嗎?”
“我不知道,我不管!”
疤瘌只能看向大揸數,大揸數無奈揮揮手說:“抄!”
*
過年前三天,梁可風和秦啟明在四方城寨外圍不遠的鳳喜樓請北角樓的同租客吃飯。
鳳喜樓是好叔好嬸幫忙選的地方,距離四方城寨不遠,位置比較偏僻,在山坳里。
關鍵是價廉物美。
吃完飯,還能去旁邊的魚塘釣魚。
梁可風和秦啟明是一起來的,他們最近都是開最低調最普通的小轎車,以免引起別人的注意。
中午鳳喜樓的客人不多,他們要了一個包廂在樓上。
走進來鳳喜樓,梁可風掃了眼一樓大堂,大堂坐了四五桌吃飯的客人。
但清一色都是男的。
梁可風和秦啟明互相看了一眼,秦啟明附耳過來小聲說:“盛和的人。”
之前梁可風從碌鵝那里知道,盛和的大只雄想要買她的命,看來,今天他們想要行動。
她裝作沒注意到這些人,直接上樓。
到了二樓包廂,好嬸他們已經先到了。
六婆好叔好嬸剃頭佬在打麻將,阿歡坐在她老媽身后買馬,她哥哥阿偉和豬頭威還沒來。
好嬸看見他們進來,忙說:“阿風,剛才經理進來讓我們點菜,我說不是我請客,我不敢點。”
梁可風:“我們去點,你們有什么特別想吃的菜嗎?”
阿歡不客氣道:“我要烤乳鴿,我哥想吃這里的沙姜豬腳。”
“你真是不客氣。”好嬸說了女兒一句。
阿歡笑道:“客氣什么?風姐拿了例金,有錢。再說了,明哥以后是警察,工資都比我們高。”
梁可風笑道:“是啊,既然我們請客,不用幫我們省錢。”
好嬸:“我們什么都吃的,你點什么,我們吃什么。記得給六婆點一份軟爛點的菜。”
六婆伸手摸牌:“沒關系,有肉我都能吃。”
剃頭佬說:“我有酒就行啦。”
好叔問秦啟明:“明Sir,要不要來兩圈?”
秦啟明:“不了。我跟阿風一起去點菜。”
他們出來點完菜,并沒有回包廂,而是直接下樓,快步往停車場走。
大堂里那幾桌客人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個離開,最后那個女人還回頭往他們這邊掃了一眼。
馬上有人反應過來,“他們發現我們了。”
“快!別讓他們跑了!”
隨即一幫人紛紛往外追了出去。
秦啟明開車,梁可風已經準備好家伙,等著把這幫人引到外面去收拾。
不能讓這些人影響他們請客吃飯。
秦啟明一腳油門踩到底,整輛車往外飛奔呼嘯而去
后面五六輛車快速追上,有人拿出槍,想要打爆他們的車胎。
但秦啟明開的太快了,他們沒打中。
往外飛奔了一段,是個三岔路口,有另外兩三輛車開了過來,秦啟明一個方向盤往右打死,拐到右邊的山間小路上。
后面車的一路開槍跟上。
梁可風忍著,她要把這些人引到目標地段再動手。
剛才三岔路口的另外兩三輛車上坐著的是疤瘌和大只雄。
秦啟明的車快速轉彎的時候,疤瘌看到了車上副駕室的女人。
他腦子叮鈴鈴作響……
那女的不是大小姐嗎?!!!
雖然疤瘌只在鳳凰山道1號的地庫見過一次大小姐,但他印象深刻。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漂亮又英姿颯爽的美人。
疤瘌突然明白過來,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項霸王看見大小姐之后開始魂不守舍,求著進監獄!
原來如此!
他回過頭說:“雄哥,我們好像闖大禍了!”
“別扯!”大只雄拍了拍司機,“開快點,跟上他們。這次我要那個胡風,死無葬身之地!”
第090章 噗通跪下
最近沒有下雨, 路面灰塵大,一路五六輛車追逐著,卷起滾滾塵土。
奔馳在最前面的秦啟明, 車速飚到了最快。
每次飆車, 他都是又穩又瘋,沒人賽得過他。
梁可風一路準備好雙份的槍和子彈,這次她絕對要狠狠收拾他們一頓。
到了秦啟明熟悉的山窩,他問:“打哪兒?”
梁可風:“右手, 左腳。對方人太多了, 子彈可能不夠, 隨機應變。”
“收到!”他一個急剎車, 車穩穩停了下來。
后面追逐而來的車隊,發現前面的車進了山窩, 那是驚喜過望!
山窩進出都只有一條道,進去就是絕頭路, 這兩人跑不掉了!
狂踩油門追上去, 發現秦啟明的車就停在緩坡上, 這幫人也不減速直接把車懟人家車屁股上……
“嘭”一聲悶響。
結果人家車屁股沒事, 他們自己的車頭給撞扁了。
對方車上看不到人影!
難道那一男一女跑山上去了?
懟人車屁股那輛車的車門被打開,四五個人持著槍,小心翼翼地從車里下來。
剛走出來, 就聽“啾啾”兩聲槍響, 沖在最外面的兩人, 右手紛紛中彈,槍差點掉地上。
之后又是“啾啾啾”幾聲響, 斷斷續續又有人中彈。
后面趕來的車隊,烏泱泱下來十幾個人。
有眼尖的, 很快發現了射擊點。
“右邊石頭后面!”
“還有左邊樹叢里!”
十幾個人快速分散開,有中槍的,有暗中埋伏的,有開槍回擊的……
還有人手持沖鋒槍從外圍繞了個大圈,繞到樹叢后面,朝著樹叢的人影“噠噠噠噠噠”連開幾槍!
樹叢里的人中彈后,伏在那里一動不動,看樣子,不是重傷就是掛了。
那人飛速跳過來,他怕被埋伏,對著樹叢又開了幾槍!
但樹叢里的人,很是怪異,縮成一團完全沒有動靜。
他輕手躡腳走過去,快到的時候,直接用沖鋒槍去捅了一下那人。
剛捅過去,脖子上突然一緊!
他被一根繩子從后面給勒了過去!
他這才發現,伏在樹叢里的不是人,不過是一團外套。
躲在暗處的梁可風,直接把對方勒過來,一拳揮過去,就把人給打暈了。
隨即,她撿了對方的槍和彈匣。
另外一邊,秦啟明從石頭后面往樹林里撤,躲在樹干后潛伏著。
關鍵時刻一個反撲,下刀子,把追上來的人直接按在地上,他下手狠辣,三下五除二,差點把人腸子給拉出來!
要不是時刻注意自己現在的身份,他真會把人腸子拉出來。
奪了對方的槍,他跑去跟梁可風匯合,準備下一輪的伏擊。
*
后面跟來的車上,大只雄聽疤瘌說完,眼睛眨了眨,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疤瘌重復了一遍:“我剛才看見大小姐了!就我們追的那輛車上。”
大只雄:“哪個大小姐?”
疤瘌咽了咽喉嚨,急了:“還有哪個大小姐,鳳凰山道1號那個!”
大只雄不愿意相信:“你是不是看錯人了?車開那么快,你能看清楚?你什么眼睛?你千里眼啊?”
被大只雄這么一質問,疤瘌也有點不敢確定了,“挺像的,我看真的很像。”
大只雄拍了一下前面的司機,問:“我們圍剿的不是胡風嗎?”
開車司機是這次的探子,他信誓旦旦:“雄哥,你放心,我一百個擔保,這次我們埋伏的人就是四方城寨那個胡風。錯不了!鳳凰山道1號是什么東西?”
鳳凰山道1號是什么東西?這話題沒辦法解釋,大只雄當做沒聽見。
“雄哥,我跟你說。”疤瘌湊從副駕駛湊過來,在大只雄耳邊說了,項霸王急著回監獄的種種怪象。
最后,疤瘌說:“如果不是大小姐,項哥怎么可能會這樣?”
大只雄心里開始忐忑了,他催促:“開快點,讓他們先別開槍。”
他話剛說完,就聽見前面傳來“噠噠噠噠噠”連綿不斷的槍聲。
大只雄手心開始出汗,他強裝鎮定罵疤瘌:“肯定是你看錯人了!”
罵完人他更緊張了,“你應該早點說明白,剛才我們本來可以把后面這些人給拉住的。”
轟!
遠處傳來炸彈的聲音。
“這幫冚家鏟!誰允許他們用炸/藥的?”大只雄忍不住大罵,“炸/藥多貴?浪費我的錢!”
罵是這么罵,但心里想的卻是,萬一真把阿公繼承人給打死,他們這些人都不用活命了。
估計連家人都幸免不了。
“開快點!會不會踩油門?!!!”大只雄咆哮!
在大只雄的催促下,車子吭吭哧哧跳躍著往前飛奔!
后來,槍聲停了。
似乎圍攻已經結束。
大只雄心里默念著,那女人肯定不是大小姐,肯定不是。
一定是疤瘌這個王八蛋眼睛瘸了。
等到了山窩,司機停下車,“熊哥,不對勁!”
外面倒了一大片他們自己的人!
大只雄匆忙下車,他四處張望,如果倒下的都是他的人,那還好說。
“雄哥!疤瘌!小心點!”受傷的人大聲提醒。
疤瘌眼尖,他看到大小姐了。
此時,大小姐和她的同伴,綁了兩個人,就站在石頭邊上,持槍看著他們。
“雄哥!雄哥!”疤瘌給他指方向。
大只雄也看到了,他還是元旦新年的時候,他代表盛和去開會,在洪門工會見過一次大小姐,也就那么一次。
但他可以肯定,站在石頭后面那位就是大小姐!
他這是什么狗屎運!!
大只雄以最快的速度丟掉手里的槍,然后高高舉起雙手,跪了下來!
底下受了槍傷的人都瞳孔震驚,平時脾氣火爆如牛的大只雄,竟然給那女人跪下?!!
打不贏跑也行啊,為什么要跪?!
有硬氣的弟兄,壓著聲音說:“雄哥!不能跪!”
“閉嘴!”大只雄怒吼,“都給我收聲!”
此刻只有疤瘌懂他的心情。
其他人只能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覷。
梁可風沒想到大只雄還親自來殺她,這人對胡風是有多恨啊!
她能想象,大只雄此時心里有多震驚和惶恐。
既然認出她了,那她也不必再多費唇舌,收起槍,梁可風往山坡下走去。
而秦啟明跟著往下走的時候,剛才差點被他拉了腸子的另外一個狠人,拉住他的腳哀求:“大佬,老細,送我去醫院先吧,我痛得受不了了。”
秦啟明:“那你剛才下手那么狼死?如果你不是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不會這么狠。”
“求你……”
秦啟明收起腳:“等著吧,死不了。”
梁可風走回山窩,她盯著大只雄,眼神里帶了幾分不屑。
大只雄撥浪鼓似的搖頭:“對不起大小姐,我針對的不是你。我真的,我看見是你,我就跪在這里了,我真不是針對你的。”
大冬天的,他汗如雨下。
“針對胡風是嗎?我就是胡風。”梁可風聲音不大,字字擲地有聲。
大只雄咽了咽喉嚨:“我現在知道了。我才知道的。”
梁可風看向旁邊的人,她記得這是項霸王的助理,她問:“叫什么名字?”
“疤瘌!”
“趕緊把受傷的人送醫院。”
疤瘌忙應了一聲。
秦啟明把車開過來了,上車之前,梁可風對大只雄說:“就在這里等我回來。”
大只雄除了點頭答應,什么都不敢做,大小姐沒叫他起來,他只能一直跪著。
他只希望,他這一跪能獲得大小姐的原諒。
他真不是有什么企圖,不是故意要殺她的。
其他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四方城寨的“女魔頭”就這么大而皇之地離開,大家互相交流眼神,各自揣摩著,究竟是什么人能讓大只雄直接跪下。
聰明的大概猜到了,當即不敢亂說話。
等梁可風離開,跪著的大只雄脾氣不減:“誰要是敢把今天的事傳出去,我就要誰的腦袋!”
眾人更不敢出聲了。
*
梁可風和秦啟明回到鳳喜樓,剛好遇到嘯哥、程咬金、豬頭威和阿偉。
他們一起上樓,包廂里,好嬸他們還在搓麻將,并不知道梁可風他們已經出去打完一架回來。
經理進來問什么時候起菜。
梁可風說:“人齊了,上菜吧。”
梁可風把店里的招牌菜都點了,最貴的菜也都點了。
等上完菜,好嬸不由感嘆:“今天吃的太豪了吧!阿風你荷包大出血啊!”
豬頭威恭維道:“這點菜對風姐來說,灑灑水啦。”
好叔舉起酒杯:“來來來,我們喝一杯,有酒的喝酒,有果汁的喝果汁,有茶的喝茶!”
好嬸:“我們祝阿明和阿風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梁可風喝酒,秦啟明因為開車所以喝的茶,阿歡想喝酒被逼著喝果汁,大家的杯子各不相同,高高興興互相碰了一杯。
之后才起筷吃飯。
阿歡好奇問:“明哥,你怎么認識我們風姐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怎么認識的?
執行任務認識的。
阿公親自布置的任務。
秦啟明笑道:“相親。”
大家都很意外:“你們相親認識的?”
阿歡追問:“誰介紹的?風姐,誰介紹的?”
梁可風無奈:“長輩。”
之前他們已經問過秦啟明為什么喜歡阿風,現在輪到問阿風了。
阿歡邊吃著她喜歡的乳鴿,邊問:“風姐,你喜歡明哥什么呀?”
梁可風:“!!!”
她喜歡他什么?她喜歡他嗎?
這個世界上幾乎沒什么事能難倒梁可風,但眼下這個問題真的把她問住了。
如果說完全不喜歡,她直接打哈哈過去就行。
可她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喜歡。
期盼等待答案的秦啟明假裝漫不經心地夾菜,結果夾到一半,菜掉桌上。
梁可風更心虛了。
幸好豬頭威及時打救了她:“誰要聽他們的情情愛愛,明仔,你喝茶是不行的啊,新郎官今天你必須喝酒。”
說著豬頭威給秦啟明倒酒,秦啟明默默拿過酒杯,任由他倒。
梁可風知道他好像有點情緒,但不是十分確定,她愧疚似的,給他夾了塊雞翅。
他真有情緒了,因為那塊可憐巴巴的雞翅就放在碗里,他一直沒吃。
梁可風逗他:“你喜歡吃的雞翅,快吃。”
被催了幾次之后,秦啟明無奈,被她連哄帶騙的,不得不把雞翅吃了。
等吃完飯,阿鐵開車陪梁可風折回了中午打斗的山窩。
大只雄實在跪累了,他又不敢偷懶,只能抽煙緩解疲累,抽了一根又一根,都說胡風心狠手辣,她今天會放過自己嗎?
他不知道。
聽見車響,大只雄趕緊把煙扔了,把地上的煙頭也撿起來,扔得遠遠的,然后端端正正跪好,腰桿筆挺。
陪在這里的兩三個小嘍啰,都被自己老大的反應驚著了。
這是要見閻羅王嗎?
車停在邊上,梁可風從車上下來,走到大只雄面前。
“大小姐!”
梁可風在他面前走了一圈,才問:“為什么一定要殺胡風?”
為什么?
大只雄腦子好像停止運轉了似的,以前大喇喇能說幾百條大道理,現在竟然大半天才支吾出一句不完整的話。
“我……我替我們龍頭不值,我以前以為……我以為你害他坐牢……我一時糊涂……”
“你不止糊涂,你還自私!你應該知道,在酒樓圍殺我,肯定會有手底下的弟兄受傷,甚至丟掉性命,反正不是你拼殺,丟的不是你的命!所以你可以為所欲為……”梁可風微微加重了語氣,“是不是?”
大只雄連忙解釋:“不是的,大小姐,我沒想這么多,我就是想要報仇,兄弟們也想。如果我貪生怕死,我就不會自己來了。只是我沒想到殺的會大小姐。”
“你不貪生怕死是嗎?”梁可風掏出一把槍,遞過去,“打哪里?給你自己來一槍。跟今天中午的弟兄一起,同甘共苦。”
看著大小姐遞過來的手槍,豆大的汗水從大只雄的額頭往下滴落,大只雄戰戰兢兢接過槍。
他咽了咽喉嚨,緩緩舉起槍,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此時腦子里一片空白。
如果是別人,他肯定會反抗,就算是死也要拉上眼前的人墊背。
但現在他不敢,他不只是他一個人,他還有父母妻兒。
小嘍啰們遠遠看著,雖然不明白自家老大為什么會這么慫,但老大都慫了,他們哪里還敢靠近。
山上吹來一片落葉,掉在大只雄的腦門上。
他一咬牙,手指用力一扣,只聽“嘣”的一聲槍響,手臂上的刺痛熱辣辣的往上竄……
他對準太陽穴的槍沒有響,里面沒有子彈。
但阿鐵的槍響了,子彈從他的左手手臂穿過。
他還活著。
他還活著!
大只雄瞬間痛哭流涕地匍匐在地:“謝謝大小姐!謝謝大小姐!我大只雄以后絕對不會再胡亂讓兄弟們去賣命,我絕對不會。請你相信我。”
梁可風忠告:“我梁可風憑本事把你們老大送進監獄,今天,也憑本事對你們手下留情了,希望你珍惜。”
“我會好好珍惜的。”
“回去好好背一背洪門幫規,有哪些事是可為的,哪些事是不可為的,好好頓悟。”
說完,梁可風撿起自己的手槍,離開了。
阿鐵走在前面,給她打開了車門。
等大小姐的車開走,大只雄才整個躺倒在地上,整個人松懈下來,他還活著!
他手下趕緊圍了過來,“雄哥,你沒事吧?”
背洪門幫規,有哪些事是可為的,哪些事的不可為的。
大只雄默默念著這句話,生怕自己忘了。
*
很早之前,梁駱兩家就約定好了一起過年。
因為梁大龍身體狀態沒那么好,大年三十這一天,駱家全體出動,來梁家這邊吃年夜飯。
除夕這天,梁可風起了個大早,她走到樓下,梁可兒正在大廳看林姐她們擺弄年花。
“家姐早晨!”梁可兒比剛來時自信了很多,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梁可風笑道:“早晨。”
梁可兒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還是需要拄著拐杖走路。
她走前來問:“姐夫什么時候回來?”
“他上午還有訓練,下午才放假。”
梁可風往外走,她早上起來喜歡出去練練功,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等她練完功回來,吃了早飯,便陪爺爺寫揮春,貼福字。
中午吃飯前,秦啟明回來了。
剛好梁可風在狗舍貼揮春,秦啟明停好車走過來,問她:“爺爺寫的?”
“爺爺寫的貼完了,這是我寫的。”
她的毛筆字馬馬虎虎,還算見得人。
秦啟明幫忙一起貼。
兩只狗狗跟在他們后面,邊甩著尾巴,邊哼哼唧唧地討好。
每次秦啟明回來都要喂阿喪阿明吃小零食,秦啟明被它們纏得沒辦法,只好去拿肉罐頭喂它們。@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大門打開,又有車開進來,是阿鐵。
他從車上拿了一束紅玫瑰過來。
“大小姐,這是布Sir一大早送到城寨來的。”
秦啟明瞄了一眼,布凱辛那個家伙,上次送劍蘭還能說得過去,這次竟然送紅玫瑰?
也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梁可風接過花,上面有卡片。
打開卡片,上面只寫了一行字:新年快樂,大吉大利!
落款是:你最好的搭檔!
秦啟明偷偷瞄了一眼,嫌棄道:“這花都要蔫了,也不知道在哪兒買的。”
“養一養就好了。”梁可風把花交給小環:“插花瓶里,放點水。”
就在這時,張邦國來了。
張邦國來的真是時候,他抱著好幾個禮盒走過來,“四少奶奶,這是四少給你買的禮物。”
“什么呀?”她問他。
“你喜歡的。”
張邦國幫他們把禮物抱到樓上,就在起居室里,梁可風拆開第一件禮盒。
一只單看牌子很名貴,但是非常簡約低調,很適合她戴的手表。
第二個禮盒,是一把升級版的戈/博/軍/刀。
刀鋒如劍,鋒利無比。
第三個禮盒,一把最新款的德式HKL6型手槍,這款手槍不止小巧精致,射程也遠。
三個禮物,確實都是她喜歡的,
“我的禮物呢?”秦啟明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上次有小情緒,梁可風都還沒完全把他哄好呢,她心虛地眨了眨眼,“準備了,晚上給你。”@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不止秦啟明浮想聯翩,連在一旁聽著的張邦國,也浮想聯翩,他不好意思地想退出去。
梁可風把他叫住:“把包裝紙帶下去。”
*
吃了午飯沒多久,駱家的人陸陸續續到了。
駱家開了7輛車過來,其實也就十口人,他們一來,梁家大宅頓時熱鬧起來。
梁大龍很激動,想想去年除夕,梁幼琴一家本來想陪他過年的,被他拒絕了。
這個家,除了傭人,就只有他孤零零的,獨自品嘗著喪子之痛。
幸好,都過去了。
他梁家有了新的希望。
喝完茶,梁大龍邀請駱弗邈在二樓陽光房里下棋,兩位老太太和兩位兒媳則在棋牌室打麻將。
啟正啟光和梁可風秦啟明則聚在一起玩橋牌。
剩下一個書呆子駱家三少駱啟泰和靦腆姑娘梁可兒坐在客廳,兩人各自占據一角,一個看電視,一個看書。
梁可兒久不久偷瞄駱啟泰一眼,駱啟泰感受到目光,抬起頭禮貌跟她點頭。
她見他看過來,忙不好意思低下頭。
駱啟泰知道她腿腳不方便,便問她:“你要吃東西嗎?”
他把桌上的攢盒拿過來給她。
“謝謝。”梁可兒抿了抿唇,滿臉都是害羞。
駱啟泰難得見到比他還不愛說話的人,又主動問:“你的腿是怎么受傷的?”
“車禍。”
“哦。”
兩人又沒話了。
不過駱啟泰沒再坐回角落,而是在梁可兒旁邊沙發上坐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到吃年夜飯的時候,這兩人已經很熟了。
他們剛好挨著坐,駱啟泰便不停給她夾菜。
梁可風看在眼里,沒作聲。
駱啟泰的母親黃愛珍也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有些嫌棄,對于這個沒什么文化和背景的姑娘,聊兩句可以,聊太多就不合適了。
吃了年夜飯,大家繼續打牌娛樂。
秦啟明醒目地把駱啟泰叫走去打牌,梁可風在客廳和童年說話。
剛好梁幼琴被叫過來打麻將,她一進門就給梁可風發了一個利是:“阿風,恭喜發財,新年快樂。新年要抱仔啦。”
抱仔的事,不在梁可風考慮的范圍內,但她也不能反駁,只好笑道:“謝謝姑奶奶!”
接著,梁幼琴也給了梁可兒一個大紅利是,“可兒,來,利利是是!”
梁可兒現在看見梁幼琴似乎沒之前緊張了,她笑著收下:“謝謝姑奶奶。”
梁可風瞄了那個紅包一眼,表面上看去,跟梁幼琴給她的紅包是一樣的。
梁幼琴:“哎喲,可兒是真乖。怎么樣?你腳好些了嗎?”
梁可兒:“好多了。”
“年輕人恢復的快。”梁幼琴提議,“之后可以去醫院做復健,會好的更快。我認識一個專業做康復訓練的醫生,要不要介紹給可兒?”
她這話是對梁可風說的。
給可兒介紹復健的醫生?
梁可風笑著拒絕:“等年后去醫院問問醫生再說。胡醫生那邊應該也會安排。”
梁幼琴便沒再糾纏這個問題,她周圍掃了一眼,“你爺爺呢?”
“在二樓跟啟明的爺爺聊天。”
“那我就不去打擾他們了,反正我明天還來拜年的。”梁幼琴又問:“其他人呢?”
她是問那些年輕孩子。
梁可風回她:“在打橋牌呢。”
“橋牌我不會打,我就聽見麻將聲了。”梁幼琴往里面棋牌室走去。
梁可兒把梁幼琴給的紅包放進自己的衣兜里:“我去趟洗手間。”
阿娟剛好不在,梁可風給了童年一個眼色。
童年說:“可兒小姐,我扶你去。”
梁可兒忙擺手:“不用不用,不用麻煩了,童姐姐。”
“洗手間剛擦了地板,我怕你摔跤了。新年摔跤不吉利,龍爺很忌諱的。”童年從梁可風身邊經過的時候,偷偷接住了梁可風遞給她的紅包。
這是梁幼琴剛才給梁可風的。
梁可風獨自上樓回房,很快,童年跟上來了。
她把從梁可兒身上對調出來的紅包遞給梁可風。
梁可風問:“她沒察覺吧?”
“應該沒有察覺。你的那封利是,我偷偷放她衣兜里了。等會兒再想辦法換回來。”
“樓下有人盯著她嗎?”
“有的,大小姐請放心。”
梁可風打開紅包,里面是100元港幣的利是,此外什么都沒有。
她顛了顛紅包的厚度,走到燈光下,仔細照了照,里面似乎有一個夾層。
梁可風進洗手間,從抽屜里找出刀片,在不破壞紅包結構的基礎上,細細刮開邊縫。
果然,里面塞了一塊小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