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火鍋，三人有說有笑地吃到了十點半。
分工收拾好殘局，已然是十一點過。
將陽臺的窗戶全部推開，阮炘荑又進廚房切了點水果，索性勸道:“這么晚了，不然你倆在這邊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江韻揉著肚子靠在沙發上，聽見阮炘荑這句話，下意識地看向了身側坐得端正筆直的程樾。
見阮炘荑和江韻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程樾有些好笑地開口:“那就明天再回去吧。”
江韻故作長舒口氣的樣子，湊過去攀住程樾是肩膀，肉麻兮兮地說:“樾樾，你最好了~”
程樾一臉嫌棄地躲開，見江韻還要貼過來，忙從沙發上站起，語氣不是很自然:“夠了啊你。”
“嘿嘿。”江韻也不在意，扭頭對阮炘荑說，“軟軟，今晚上就麻煩你啦。”
阮炘荑被江韻的沒心沒肺逗笑，“不麻煩，你倆坐著休息會吧，我去收拾下客房。”
程樾本想說‘我和你一起去’，話到嘴邊還沒說出來，江韻就用腳無聲地踢了下她的拖鞋，她只好改口問道:“軟軟，能借用一下你的充電器嗎？我手機快沒電了。”
“可以呀。”阮炘荑欣然同意，點頭應道，“那你等會，我去給你拿。”
“好。”
阮炘荑彎腰將果盤往兩人那邊推了些，才轉身回房間去拿充電器。
直到聽見臥室的掩門聲，江韻用胳膊撞了下程樾，壓低聲音說：“程樾，你說軟軟租的這套房子，一個月得多少錢啊？”
程樾慢條斯理地叉起塊蘋果，淡聲反問：“你覺得軟軟的家境怎么樣？”
江韻想了想，踟躕著開口：“中上階級？”
雖然阮炘荑平時很低調，每年拿各種獎學金，甚至還會在課余時間去做兼職，但從阮炘荑平日里的花銷，江韻還是能明顯感覺到她的家境應該很好，至少是那種不會為了錢而發愁的家庭。
程樾隱晦地提醒道：“這個小區的物業很嚴，a市很多明星都在這里買了一套房子，因為這邊的房子不會對外出租。”
“你是說……？”江韻語氣驚訝，聲音壓得更低了。
“吱——”臥室的推門聲傳來。
“嗯。”程樾小弧度地點了點頭。
“程樾，你要的充電器。”說著，阮炘荑將抱著的兩套睡衣和浴巾放到了沙發上，“客房的床單是前兩天新鋪的，洗漱用品的話我去給你們拿新的吧。”
程樾語氣如常：“謝謝軟軟。”
江韻咽了口唾沫，借著去叉果盤里的水果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拿上兩套新的洗漱用品，阮炘荑將兩人帶進客房，環視一圈后確認沒什么缺的，半開玩笑地對江韻說：“小韻，你今晚上和程樾睡應該沒問題吧？”
江韻看了程樾一眼，語氣透著濃濃的不確定：“可能，應該，或許沒有問題。”
程樾面無表情地朝她看來。
阮炘荑忍著笑意道：“如果有問題的話，那就只能委屈你去睡沙發了。”
江韻瞪大眼睛，幾乎是脫口而出：“為什么是我去睡沙發？而不是程樾去睡？”
程樾沒說話，眼神幽幽地睇了過來。
江韻喉嚨一梗，立馬就認了慫：“好吧，我去睡。”
下一秒終于反應過來，“哎不對，沒問題，沒問題，我晚上和程樾睡一點問題都沒有！永遠都不可能有問題！”
程樾唇角微抽，涼涼地補了一句：“我對你不感興趣。”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江韻小聲反駁。
“咳。”阮炘荑適時開口，“那你們早點休息，我明天七點半左右就要去上班，你們走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就行。”
一直想岔開話題的江韻接道：“好的軟軟，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阮炘荑輕輕帶上客房的門，“你們也是。”
阮炘荑一走，霎時整個房間的氛圍就變得微妙起來。
為緩解尷尬，江韻隨口找了個話題，“程樾，你該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不然我剛剛說的那么純潔的話，你居然能想這么歪。”
程樾將手機充電器插上，眼眸垂著，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好半晌過去，她才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好真有啊？”江韻來了興致，迫不及待地追問道，“是誰啊？你們在一起了嗎？”
“沒有。”程樾翻著手機，眉心漸漸隆起，最后面無表情地將手機放到了床頭柜上，語氣很淡，“她還不知道我喜歡她。”
“啊？”
許是心底的情緒被壓了太久，難得有了個傾訴對象，程樾繼續說：“她比我大七歲，而且最近這半年，一直在被家里逼著相親。”
“大七歲挺好的啊，程樾，你表白了嗎？你這么優秀的，他應該不會拒絕你的。”江韻不是很理解。
“江韻。”程樾的聲音微啞，“是女字旁的那個她。”
江韻張了張唇，輕笑著說：“姐姐嘛，姐姐挺好的，現在不是都在說姐姐好，姐姐香嘛。”
程樾微楞，復而勾唇低聲說：“她確實挺好的。”
江韻拍了拍她的肩，一副語重心長地語氣：“喜歡就去追啊，那晚上不是都還在和軟軟說，要主動，才會有機會。”
程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下一秒，她將充電器取下，從床上抱起一個枕頭就往外走。
“程樾，你去哪？”江韻叫住她。
“我睡沙發。”程樾頭也不回，態度堅決，“我得和別的女人保持距離。”
江·別的女人·韻：“？？？”
第二天，阮炘荑很早就起來了。
放輕動靜拉開臥室的門，阮炘荑在出門前還去冰箱里拿了瓶昨天在便利店買的酸奶。
然后一轉身就看見了蓋著薄被蜷縮在沙發上且睡得不是很安穩的程樾。
阮炘荑被嚇了一跳，手里的酸奶也差點掉到地板上。
連忙將酸奶捏住，阮炘荑躡手躡腳地繞開沙發，走到茶幾邊拿起空調遙控器將溫度升了兩度。
也是在這個時候，程樾翻了個身，右手手臂從沙發上垂了下來，落空感瞬間讓她驚醒。
“軟軟？”程樾睡眼惺忪，迷糊地喊道。
阮炘荑壓低聲音問：“你怎么睡在這里？”
程樾揉著脖子緩緩坐起身，“保持距離。”
“哈？”阮炘荑一臉懵，“什么保持距離？”
“這是在距離產生美嗎？”
“我。”程樾一臉正經地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客房方向，“和江韻永遠不可能。”
“我有喜歡的人。”
阮炘荑不置可否，將空調遙控放回原位，“你再睡會？我要去上班了。”
“嗯。”程樾還有點迷糊，揉著眼睛強調道，“我真的有喜歡的人。”
“那我先走了，冰箱里有吃的，自己拿。”
兩人完全是各說各的。
阮炘荑去得比較早，將車在公司樓下的停車場停好后，她拿上才喝了兩口的酸奶，找了家粥店隨便吃了點早餐。
在吃早餐的同時，阮炘荑還給程樾發了條信息，問程樾要不要喝點粥，要的話，她直接讓外賣送過來。
【程樾：不麻煩了，我們準備去小區對面的早餐店吃點。】
攪了攪碗里的小米南瓜粥，阮炘荑拿起桌面上的白砂糖往里面放一勺，又攪了兩下，她用勺子舀起一點，緩緩喂進嘴里。
南瓜粥更甜了，好像也更好吃了。
阮炘荑走后，程樾坐著沙發上緩了幾分鐘，意識總算是完全清醒過來，但緊接而來的是渾身腰酸背痛，酸爽至極。
活動著酸脹的肩頸，程樾越想越覺得郁悶，站起身一點都不猶豫地推開了客房的門。
看著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江韻，程樾將鬧鐘調至兩分鐘后，又把手機鈴聲開到最大，用力捏在手里，一副不把江韻鬧醒就不罷休的架勢。
兩分鐘后，震耳欲聾的鬧鈴聲響起，江韻條件反射地坐了起來，“最后一個鬧鐘都響了，要遲到了！”
說著她連忙掀開被子，手忙腳亂地跳下床。
甫一踩到冰涼的地板上，江韻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抬眸表情復雜地看向抱著雙臂，一臉看好戲意味的程樾。
程樾風輕云淡地開口：“江同學，你已經畢業了。”
江韻：“……”
被這么一鬧，江韻也沒了睡意，瞪了程樾一眼，轉身氣鼓鼓地去了浴室。
等江韻從浴室出來，程樾早就將東西收拾好，正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地翻著手機，“走了？”
江韻問：“軟軟呢？”
程樾掀了下眼皮，語氣平淡，“二十分鐘前走的。”
話音剛落，她手里的手機就震動了一聲，“軟軟問要不要喝點粥，她叫外賣送過來。”
江韻伸了個懶腰，“不麻煩她了吧，我記得小區對面有早餐店，我們出去吃？”
“也行。”程樾站起身，用眼神示意，“那走吧。”
“吱——”
在程樾準備關門的時候，對面的屋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女人拿著黑色公文包走了出來。
看見站在對門的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溫惜寒面不改色地將門關上，見兩人還在看自己，她借扶鏡框的動作將眼中情緒盡數壓下，微微頷首，算是同對方打了個招呼，隨后腳步不停，徑直進了電梯。
江韻看得直愣，好半天才回過神，感慨道：“她太漂亮了吧！是哪個明星嗎？”
“不行，我問一下軟軟，她鄰居居然是個絕世大美人。”
程樾沒有接話，只是看著溫惜寒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會離上班還有半個小時，阮炘荑坐在粥店里，一邊耍手機，一邊不慌不忙地喝著加了糖的小米南瓜粥。
寢室群里，江韻突然@了她三次。
阮炘荑點進消息，回了一個問號。
【江韻：軟軟，你有見過你對門的鄰居嗎？】
【阮炘荑：我對門還有人住？】
【江韻：……這不是重點。】
【剛剛我和程樾看到她了，真的特別漂亮，比我昨天在小區外面見到的還要好看，見到她，我第一反應還以為是某位明星，簡直驚為天人。】
【阮炘荑：噢。那你是還沒有見到我上司。】
江韻發了個黑人問號的表情包過來。
阮炘荑繼續打字道：【或者你可以這樣理解，在我眼里，我上司是最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