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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項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心動逢時 > 20-30
    第21章 我是在追你

    【戚璟寧:我發現她現在可能連正經的皮囊都快沒有了。】

    幾秒后, 戚璟寧的另一條消息又發了過來:【當然,她是在特定的人面前才會這樣。】多多少少有點解釋的味道。

    溫惜寒:“……”老實說,她體驗到的可比戚璟寧想象的多多了。

    用力捏了捏鼻梁, 溫惜寒很直接地回了一句:【有話直說。】

    [對方正在輸入中……]

    這行小字顯示了好一會兒,戚璟寧才把消息發過來:【嘿, 這不是想問問你, 覺得我那個朋友怎么樣嘛。】

    看著這拐彎抹角的試探,溫惜寒抿唇回道:【不怎么樣。】

    戚璟寧依舊在試探邊緣徘徊:【她不行?!】

    【不對啊, 那天早上你的狀態, 也不像是她不行的樣子嘛。】

    “……”

    太陽穴狠狠地跳了一下,溫惜寒神色不明地問:【她向你問我的事情了?】

    【戚璟寧:沒有,她還不知道你是我朋友。】

    附帶一個得意求夸獎的表情包。

    溫惜寒微不可察地呼出口氣, 繼續打字道:【阿寧,別向她透露任何關于我的事情。】

    戚璟寧發了一個問號過來。

    【溫惜寒:傅方柏現在還是我名義上的男朋友。】

    戚璟寧不置可否地笑笑,【OKOK,惜寒我很認真的問你,你對她, 有感覺嗎?】

    感覺?

    舌尖輕抵上顎, 某些畫面及感覺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像風過水面, 留下圈圈漾開的漣漪, 溫惜寒抿唇,正打算囫圇過去,戚璟寧的又一條消息接踵而至:【麻煩說實話呢。】

    溫惜寒:“……”

    【溫惜寒:第一眼,是有的。】

    不可否認, 溫惜寒是對阮炘荑有好感的, 不然她也不會跟著她去酒店。

    但這些好感也僅限于在知道阮炘荑是她多年未見的小外甥女之前。

    戚璟寧陰陽怪氣地調侃道:【嘖, 一見鐘情?】

    【溫惜寒:你想多了。】

    試探得差不多了,戚璟寧終于說起正事:【她想追你。認真的。】

    溫惜寒沉默,也看出戚璟寧這番舉動背后真正的意圖,神情復雜地回了一串省略號。

    【戚璟寧:那小朋友是真的不錯,和傅方柏分手后,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家世清白,情史干凈,有顏還有錢,典型的白富美,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溫惜寒:……】

    【阿寧,我和傅方柏還沒分手。】

    【戚璟寧:哦哦。】

    隔著屏幕,溫惜寒都能感覺到戚璟寧的敷衍。

    【戚璟寧:這周六,也沒幾天了。】

    溫惜寒將手機扔到一旁,揉著眉心從玻璃柜抽出支紅酒,捏著倒了七分滿的高腳杯,走到陽臺邊,手肘撐著護欄俯望著城市的夜景。

    傅方柏約她周六去看電影,而她打算跟傅方柏提分手。

    在知道溫惜寒打算的那一刻,戚璟寧是一點都不意外的,甚至還有種你終于覺悟了的欣慰感。

    傅方柏確實是個合適的對象,但也僅限于合適。

    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傅方柏想要更近一步的意圖表現得過于明顯,溫惜寒也不至于會如此反感。

    母親在世前想看自己成家的期望、傅方柏求婚時所說的話、還有姐姐那段“合適”的婚姻……一遍遍在腦子里回放,讓溫惜寒產生了沖動的念頭。

    唯獨那晚上,感覺和意識一次次攀上頂峰,看似渾渾噩噩實則清明無比,而她卻選擇了沉淪。

    可偏偏,那些感覺全是阮炘荑給她的……

    纖長的脖頸微仰,溫惜寒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還未醒好的紅酒帶著股苦澀,殘留在唇齒間,好半天都難以消散。

    就像那一圈圈在心底漾開的漣漪。

    莫名的,溫惜寒想起了阮炘荑,那個捧著杯咖啡,神情懨懨窩在茶水間的單人沙發上望著窗外出神的阮炘荑。

    那杯咖啡的味道很重,她一進茶水間,咖啡的濃郁味就撲鼻而來,還是那種一聞就知道是非常苦的咖啡。

    瞥見深褐色的咖啡液,以及臺面上孤零零的罐子,溫惜寒便知道那是一杯純的,沒放奶,沒放糖,苦得不行的咖啡。

    但窩在沙發上的那個人喝得面不改色,一口接一口地細抿著,就像在喝什么人間美味。

    在印象里,溫惜寒一直以為阮炘荑和她一樣,喜歡吃甜的,畢竟那小鬼每次和她在一起總能從衣服小包里摸出幾塊糖來,各種味道的,就跟變戲法一樣。

    特別是那次,因為吃太多糖,軟軟得了蛀牙,阮蘇就開始嚴格限制她的攝糖量。

    怕軟軟饞,溫惜寒都是背著她吃的。

    但在蛀牙沒那么疼之后,軟軟就又像之前一樣在包里藏糖,變戲法地遞給她。

    溫惜寒怕她牙又疼,自然是不準她吃的,全給沒收了。

    直到現在,溫惜寒都清楚的記得,在她把糖沒收后,軟軟奶聲奶氣地說:“姨姨,我沒有吃,這些都是給姨姨的~”

    “姨姨不要和媽媽說好不好,不然她又要說我了~”

    “呵~”溫惜寒重新將酒添上,回味著暈在唇齒間的苦澀,抿了一大口。

    現在小鬼長大了,心眼還是那么多。

    翌日,阮炘荑起了個大早。

    在廚房超常發揮弄好兩份精致的早餐,她將其中一份打包裝好,對著玄關處反光的玻璃整理了下儀容,然后故作平常地走到對面,曲起食指,敲了敲門。

    “有事嗎?”溫惜寒帶著戒備,只將門翕了一條小縫。

    阮炘荑一只手背在身后,淺笑吟吟地開口:“姐姐,我是來拿保溫桶的。”

    聞言,門縫稍微翕大了一點。

    溫惜寒狐疑地打量著阮炘荑,丟下去“等一下”就把門給輕輕掩上了。

    “嗯,你的保溫桶。”重新打開門,溫惜寒面無表情地將已經洗凈的保溫桶遞了過去。

    等阮炘荑接過,她低聲說:“昨晚,謝謝。”

    “嗯?”阮炘荑順勢將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來,把早餐很輕柔地塞進溫惜寒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里,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率先堵話道,“這是我自己做的,做太多吃不完,就只好麻煩姐姐了。”

    纖眉微蹙,溫惜寒想把早餐還回去。

    阮炘荑手腕一轉靈巧躲過,“不知道合不合姐姐的胃口,希望姐姐不要嫌棄。”

    “阮炘荑。”溫惜寒語氣無奈。

    阮炘荑回以一笑,半斤撥八兩道:“這也算是作為鄰居間的友好往來?”

    “……”溫惜寒退步道,“保鮮盒洗凈后還你。”

    眸中笑意漸深,阮炘荑壓著唇角說:“好的姐姐,我不急。”

    確實是不急,有來才有往,阮炘荑甚至計劃著下班后去超市多買幾套保鮮盒。

    阮炘荑對自己的廚藝很自信,畢竟在外做兼職的時候,她就跟主廚偷學了不少,再有在閑暇時報的各種烘焙興趣班,可能連阮蘇都不知道阮炘荑還會做飯。

    但有句話說得沒錯,要想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特別是那個人不會做飯,口味還挑。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經過這幾天和溫惜寒的相處,阮炘荑發現這人似乎對她有點縱容……?

    接連兩天,阮炘荑每天早上都會以去要保鮮盒為借口去對面的門,然后又以早餐做太多吃不完為由將新一個保鮮盒塞給溫惜寒。

    溫惜寒在接受和拒絕之間猶豫,阮炘荑就用‘鄰居間的友好往來’冠冕堂皇地給搪塞回去。

    “阮炘荑。”溫惜寒斟酌著開口,“明天不要這樣了。”

    “是我做得不好吃,不合姐姐胃口嗎?”阮炘荑一副失落至極的語氣。

    溫惜寒有點梗,就是因為太好吃、太合胃口了才要拒絕啊。

    阮炘荑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溫惜寒心知肚明,但她就是狠不下心拒絕……

    不僅是非常合胃口的早餐,還有她是軟軟的原因。

    “不是。”桃花眼微闔,除了這個兩字,溫惜寒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阮炘荑不以為意地笑笑,聲音蠱惑:“那姐姐,應該知道我現在是在追你吧?”

    溫惜寒微不可察地“嗯”了聲。

    “那便是了。”阮炘荑往后退了一步,語氣輕緩,帶著絲懇求,“噓,我知道姐姐想說什么,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更不要這么快就拒絕我好嗎?”

    阮炘荑,我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

    溫惜寒又一次猶豫了,明明話就在嘴邊,但是看著阮炘荑那雙清亮澄澈的眸子,她的心依然狠不下來。

    重重地掐了下手心,溫惜寒對上阮炘荑的目光,神色平淡:“阮炘荑,我有男朋友。”

    瞳孔微睜,阮炘荑愣了幾秒,似在確認溫惜寒這話的真假。

    說話之人一臉坦誠,桃花眼里沒有一絲情緒起伏,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她不是在開玩笑。

    意識到這一點,阮炘荑有些急促地收回視線,什么都沒有說,踉著步子轉過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這一整天,阮炘荑都相當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阮炘荑一言不發地收拾著辦公桌上的東西,動作是肉眼可見的機械。

    周萱輕輕拍了下她的肩,關心問道:“炘荑,你怎么了?怎么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撇了眼墻上掛著的時鐘,又正好看見那位為了躲她,刻意等了一會兒才端著杯子從辦公室出來的人,阮炘荑提上自己的包,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我失戀了。”

    “額——”周萱嘆氣,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勸道,“沒事炘荑,失戀就失戀,下一個更乖,你這么優秀的,錯過你只能說他沒眼光,眼瞎。”

    恰好出來接水,又恰將兩人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的溫惜寒:“……”

    謝謝,真的有被內涵到。

    作者有話說:

    還有兩章

    第22章 康乃馨是順帶的

    阮炘荑裝作沒看見溫惜寒, 提上自己的包,緩聲道:“周姐,別這么說, 是我在單戀她。”

    周萱一聽,說得更理直氣壯了:“那他還真的是眼瞎, 什么人吶, 我們炘荑這么好,他居然會不喜歡, 我感覺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說到這里, 周萱語氣里多了絲慶幸,“炘荑,還好你沒和他在一起, 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溫惜寒目不斜視,神情淡淡,端著杯子走進茶水間。

    輕咬下唇,阮炘荑拖著語氣喊了聲:“周姐~”

    知道這個年紀面皮都薄,再有阮炘荑喊得過于的嗔軟, 周萱及時止住話題, “哎, 炘荑, 下班了就早點回去吧, 周末這兩天好好休息一下。”

    “嗯。”阮炘荑視線從茶水間掃過,一雙好看的眸子垂著,看不清眼底的神色,“那周姐, 我先走了。”

    周萱還有點工作沒有完成, 笑著同阮炘荑擺了下手:“好, 快走吧。”

    緩緩啟動車子,在離開公司停車場時,阮炘荑看了眼對向車道,搭在轉向燈上的手微微停頓,還是將上抬的動作變成了下壓。

    那家花店就在公司對面不遠處。

    阮炘荑停好車,抬腳走了進去。

    “您好,需要點什么?”老板娘認出阮炘荑,朝她笑了笑。

    “一束洋桔梗。”說話間,阮炘荑眸光在老板娘正在打理的百合花上停頓下來。

    放下剪刀,老板娘包好一束洋桔梗遞給阮炘荑,并說了價格。

    在付款的時候,阮炘荑薄唇微張,欲言又止地問:“那個……你這里能訂花嗎?”

    “可以。”老板娘神色柔和,笑盈盈地問,“你想訂什么花呢?”

    看了眼凝著晶瑩水珠的百合,阮炘荑默默摁下付款指紋,“下次吧。”隨后抱著那束洋桔梗出了花店。

    但才踏出花店一步,阮炘荑就原步折了回來,門口的風鈴被晃得鈴鈴作響。

    輕咽唾沫,阮炘荑頓了一下,道:“我再要一束康乃馨。”

    從花店出來后,阮炘荑沒有回公寓,而是直接回了阮家老宅。

    下班高峰期車子走走停停的,阮炘荑到老宅時已經快七點半了。

    “小小姐。”程叔體貼地為阮炘荑打開進屋的大門,眉眼慈善,語氣和藹,“小姐在客廳等你。”

    “知道啦。”阮炘荑抱著花,步伐輕盈,“程叔,麻煩你幫我找個好看的花瓶。”

    程叔眼中暈著笑,溫聲應下:“好的,小小姐。”

    阮炘荑進屋時,阮蘇正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放在腿上的相冊。

    相冊的封面有些老舊,因為時間久遠,里面卡著的照片已經泛黃。

    阮蘇看得很慢,好半天才翻頁,她周身氣壓有些低沉,臉上的神情是阮炘荑看不懂的懷念和復雜。

    “媽媽。”阮炘荑輕輕將康乃馨放到阮蘇面前的茶幾上,小心喊了一聲。

    “嗯。”阮蘇又翻了一頁,抬起眼皮覷了眼阮炘荑,目光在她懷里抱著的洋桔梗上停留幾秒,什么都沒有再說,低頭又看起了相冊。

    “小小姐,你要的花瓶。”程叔拿著一個好看的鎏金玻璃花瓶詢問阮炘荑放哪。

    “先放這吧。”阮炘荑接過花瓶,輕輕放到了茶幾上,并在阮蘇對面坐下,“謝謝程叔!”

    程叔笑笑,將垃圾桶拿過來放到阮炘荑身邊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拆開洋桔梗,阮炘荑簡單整理了下枝條,按著順序一枝枝插進了花瓶里。

    見阮炘荑插得細致又耐心,阮蘇相冊也不看了,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插花。

    “???”甫一抬眸與阮蘇形容不出來的探究目光對上,阮炘荑一臉莫名地問,“媽媽,這么看著我干嘛?”

    “今天天氣不錯。”阮蘇意有所指地丟出這么一句話。

    “emmm……”阮炘荑下意識望向窗外,這會天色漸暗,連晚霞都褪得一干二凈,哪還能看出什么天氣不錯。

    對此,她只能順著阮蘇的話不尷不尬地接道,“這幾天的天氣都挺不錯的。”

    一聲意味不明地輕笑緩緩從阮蘇喉間溢出,她輕抬手腕,白皙的指尖落在一朵康乃馨上,輕撫花蕊,不咸不淡地開口:“難得見你買花。”

    收回手指,阮蘇重新將目光放在相冊上,若無其事地翻到下一頁,語氣輕飄飄地,聽不見半分嘲意:“這不,天氣好得太陽都快從西邊出來了。”

    阮炘荑:“……”

    “我沒說錯吧?”阮蘇合上相冊,翹著一條腿饒有興趣地看著阮炘荑。

    她的瞳色偏淡,眼神溫和,但總給阮炘荑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將最后一枝洋桔梗插進花瓶,阮炘荑壓下所有思緒,語氣含笑:“看樣子,我以后得經常給媽媽買花了。”

    阮蘇輕笑出聲,拿著相冊起身,她揉了揉阮炘荑的發頂,低喃道:“軟軟,你真的和她越來越像了……”

    “啊?”阮炘荑聽得莫名其妙。

    阮蘇已然收回手,拿著相冊往樓上走去,“弄好了就準備吃飯。”

    吃飯間隙,阮蘇象征性地問了下阮炘荑這兩天上班的情況。

    阮炘荑挑著好的回道:“還不錯,畢竟后勤部嘛,不算太忙,同事好相處,上司不僅人好還長得特別養眼。”

    “嗯。”阮蘇盛了碗雞湯給阮炘荑,又問,“學校那邊呢?”

    “謝謝媽媽~”阮炘荑抿了口雞湯,彎著眉眼說,“等過幾天把寢室的東西搬完就基本上沒什么事了。”

    阮蘇眼皮微掀,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道:“明晚上葉家有晚宴,你同我一起去。”

    葉家晚宴?

    阮炘荑眉心微擰,半試探地問:“葉銘哲回來了?”

    阮蘇小弧度地點了下頭。

    葉銘哲是葉家獨子,唯一的繼承人,前兩年一直在國外留學,這場晚宴表面上是為他接風洗塵,實則其背后真正的含義早已不言而喻,為葉銘哲挑選合適的結婚對象,變相的相親大會。

    “我知道了。”阮炘荑應得非常不情愿,計劃著明天去走個過場就找機會開溜。

    阮蘇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眸中的探究漸深。

    第二天一早,在阮炘荑還沒起來的時候,阮蘇就拿上黑色風衣,準備出門了。

    程叔輕聲問:“小姐是準備去看夫人嗎?”

    阮蘇呼出口氣,眉眼染著絲愁意:“嗯,也順道去看看她……”

    程叔沉默了一瞬,“我和小姐一起去吧,很久沒有去看夫人了。”

    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出市區,最后在郊區的墓園前停了下來。

    阮蘇穿著黑色風衣下車,在進墓園前還去一旁的花店買了兩束花。

    一束康乃馨,一束月季。

    程叔站在墓園門口,脊背微躬,鬢角的白發異常明顯,“小姐你進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阮蘇點點頭,自己抱著花朝墓園深處走去。

    將懷里的花依次放到兩座墓碑前,阮蘇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隔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軟軟今年二十三了。”

    “小姑娘長大了,有自己喜歡的人了,也越來越像你了……”

    身后緩緩傳來“窸窣”的腳步聲,阮蘇脖頸微仰,快速擦了下眼角,轉身望去。

    “姐——”來人正是抱著束小雛菊的溫惜寒。

    阮蘇扯出抹笑,“小寒,好久不見。”

    溫惜寒輕輕將小雛菊放到康乃馨旁邊,同阮蘇并肩站著,語氣帶著濃濃的歉意“姐,抱歉……這么久才回來……”

    阮蘇低聲說:“我還以為你會先回家看一看。”

    “姐——”

    阮蘇繼續說道:“你才走的時候,軟軟天天念你,一直問姨姨什么時候回來。后來時間久了,她就不怎么念了。你知道的,小孩子忘性大,有時候我都在想,你要是再不回來,軟軟會不會把你給忘了……”

    溫惜寒唇角泛起苦笑:“姐,軟軟已經把我忘了。”

    阮蘇悶笑了聲,薄唇毫不留情地吐出個“該”。

    隨即又問:“你見過軟軟了?”

    “嗯。”溫惜寒解釋道,“我現在在黎海集團上班,軟軟正好是我的下屬。”

    “后勤部?”想起阮炘荑說的話,阮蘇狠狠擰了下眉,不贊同道,“那你還不如來阮氏上班。”

    溫惜寒扶額,無奈開口:“姐,我沒在后勤部。”

    “軟軟最開始面試的是后勤部,但后面被調來當我的助理了。”

    阮蘇抿唇,復而輕笑著說:“果然是長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那丫頭倒是沒和我說調崗位的事,只說她上司不僅人好還長得特別養眼。”

    “也難怪她會愿意從后勤部調出去。”

    溫惜寒:“……”

    “姐,你能先別告訴軟軟我是她上司嗎?”

    “這是自然。”阮蘇多多少少是有點惡趣味在身的,“我比較好奇軟軟知道后會是什么反應。”

    溫惜寒沒有接腔,心里想的卻是,如果她和軟軟那晚上的荒唐事被阮蘇知道了,她這位貫來清冷嚴肅的姐姐會是怎么個反應……

    “對了小寒。”阮蘇又說,“你幫我留意一下軟軟最近和什么人走得比較近。”

    “啊?”

    阮蘇斂眉道:“軟軟昨晚上給我買了束康乃馨。”

    溫惜寒更疑惑了,“這有什么關聯嗎?”

    “有。”阮蘇垂眸看著那束月季,低聲說,“我了解她,會買那束康乃馨多半是順帶的。”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章

    第23章 試探邊緣

    溫惜寒沉默了一瞬, 踟躕著開口:“姐,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阮蘇輕笑,語氣里滿是無奈:“小寒, 你不了解軟軟,那丫頭的性子……”

    說到這里, 阮蘇嘆了口氣, 垂眸看向一旁的向日葵,眼神中多了幾分看不懂的情緒, 似懷念又似悔愴。

    溫惜寒抿唇, 不由得想起前兩天晚上阮炘荑抱著束洋桔梗從車上下來的情景,年輕女孩面容姣好,身形窈窕婀娜, 精致的眉眼卷著明顯笑意,一時間竟比懷里抱著的花還要嬌上幾分。

    不過順帶給阮蘇帶一束康乃馨,溫惜寒一點都不懷疑這是阮炘荑能干出來的事情。

    看了眼倚靠在深色墓碑旁的康乃馨,溫惜寒太陽穴微不可察地跳了下,到底是覺得阮炘荑不愧是阮蘇女兒, 這性子簡直像得不能再像了。

    纖眉微蹙, 溫惜寒略帶探究地看向旁邊那座放著月季的墓碑。

    月季還很新鮮, 又是在這個時間點, 那么這束月季是誰放的已經不言而喻了。

    “姐, 這位是?”溫惜寒偏了點頭,企圖看清墓碑上貼著的黑白照片。

    阮蘇眉眼垂著,聲音輕得快要聽不見:“一位……故人。”

    在看清照片上的人時,溫惜寒愣了一下, 她看向阮蘇, 張了張唇, 神情-欲言又止。

    阮蘇雙手揣進風衣兜里,語氣帶著股釋然:“想問什么便問吧。”

    溫惜寒猶豫好半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什么都沒有問。

    阮蘇低笑了聲,半開玩笑道:“現在不問,以后再問的話,我可不一定會說了。”

    溫惜寒搖了搖頭,輕聲說:“其實我大致能猜出一點……”

    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輕,是偏溫婉的長相,眉眼溫柔,五官精致又眼熟,特別是笑的時候,帶著一股子嬌俏親和感,和阮炘荑的朝氣純澈不同,她要更成熟自然一些。

    是了,她和阮炘荑很像。

    在黎海集團認出阮炘荑的時候,溫惜寒就知道阮炘荑其實生得和阮蘇并不相像,再往深處回憶的話,阮炘荑也不像記憶里阮蘇的前夫……

    “嗯。”阮蘇自顧自地問,“軟軟是不是很像她?”

    “很像。”溫惜寒眼神復雜,輕應著。

    “……”

    阮蘇沒再說話,過了會兒才沙著聲音開口:“小寒,我先回去了。”

    “好。”溫惜寒并沒有選擇跟著阮蘇一起離開,目送阮蘇走遠后,她一個人在墓地站了許久,才慢慢往回走。

    阮蘇到家時,阮炘荑正坐在客廳吃早餐。

    看見阮蘇,阮炘荑忙咽下嘴里的牛奶,帶著試探問:“媽媽,這么早,你去哪了呀?”

    將外套脫下,阮蘇面不改色道:“公司臨時有點事。”

    “哦~”阮炘荑恍然,有點獻殷勤地給阮蘇倒了杯牛奶,“辛苦媽媽了。”

    阮蘇在阮炘荑面前坐下,細長的手指捏著玻璃杯,眼皮輕掀,語氣波瀾不驚:“說吧,有什么事?”

    “咳咳。”阮炘荑清了清喉嚨,“那個,我室友約我出去逛街,可能……”

    似是早就知道阮炘荑想說什么,阮蘇不緊不慢地打斷她:“下午早點回來。”

    “……”阮炘荑臉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她就調整得無懈可擊,軟聲道:“知道了,媽媽。”

    阮蘇像是沒看見般,眉梢微挑,繼續優雅地抿著牛奶。

    吃完早餐,阮炘荑上樓換了身衣服,就拎著小包準備出門。

    在經過坐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的阮蘇時,她腳步微頓,有點刻意地說:“媽媽,我出門咯~”

    阮蘇眸光慢悠悠地從電視移到阮炘荑身上,黑色收腳工裝褲加半扎進褲腰里的深灰色印花短襯,很襯阮炘荑的身材,腿長腰細,還多了幾分慵懶的颯感,隱隱透著股桀驁。

    只是這身裝扮和阮炘荑此刻的表情很不搭,像極了出門還不忘來討糖吃的小孩,莫名有點傻里傻氣的……

    如此想著,阮蘇從茶幾的果盤里拿起顆奶片糖,打發似的塞到了阮炘荑手里。

    拿著糖的阮炘荑:“???”

    阮炘荑低頭看看自己手里的奶片糖,又不解地看向正在看電視,沒有搭理自己的阮蘇,不死心地又喊了聲:“媽媽,我真的出門咯?”

    然后阮蘇直接抓了一把奶片糖給阮炘荑。

    阮炘荑:“……”

    和阮蘇說要和室友出去逛街,并不是阮炘荑為了出門而胡編亂造出來的借口。

    雖然阮炘荑覺得阮蘇就是這么想的。

    戴上墨鏡,阮炘荑將車開到約定好的商場,買好奶茶,在門口等了幾分鐘,才看見從出租車下來的程樾和江韻。

    “軟軟!”江韻朝阮炘荑招了招手,拉著程樾快步走了過來。

    “喏。”阮炘荑將奶茶遞給兩人,勾著唇角問,“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我下午五點左右就要走,家里有點事。”

    江韻計劃了下時間,向兩人征詢道:“那我們先逛街,然后吃午飯,再去看電影?”

    “可以。”阮炘荑和程樾都沒有什么意見。

    三人從十點一直逛到一點過,最后還是程樾找了家口碑不錯的日料店解決了午飯。

    阮炘荑往小蘸碟里倒了點壽司醬油,就聽江韻在問:“程樾,你要芥末嗎?”

    “要一點。”

    江韻拿著芥末作勢要幫程樾加。

    “不用,我自己來。”程樾連連制止,接過芥末往小蘸碟里加小半粒米大小,就默契的遞給了阮炘荑。

    江韻道:“程樾你要不要再加一點,不然味都沒有。”

    程樾拒絕道:“這點就夠了,太辣受不了。”

    阮炘荑打趣著問:“程樾,感情你是被辣過的啊?”

    “嗯。”程樾心有余悸地抿了一大口水,語氣懷念,“我第一次吃壽司是我一個姐姐給我吃的,她當時不知道芥末的味道,就把那包芥末均勻地涂到了壽司上,我一吃……那種感覺,又不好當她的面吐,只能咽下去。”

    江韻拍了拍程樾的肩,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那種瞬間沖到天靈蓋后腦勺的感覺,我懂。”

    程樾白了江韻一眼,指向放桌面上的芥末,淡淡問道:“那你今天再體驗一下?”

    江韻及時轉移了話題:“軟軟,我們看看等會還有什么電影吧,選一個時間近一點的,我記得好像兩點過有一場[邊墻]……”

    “嗯,是有一場。”阮炘荑在手機上選好座位,“那就看[邊墻]?”

    江韻輕咳一聲,說:“你倆呢?我倒是看什么都可以,看[邊墻]其實是想去重溫一下網上扒出來的細節。”

    阮炘荑托著下頜,揚眉看向程樾。

    程樾面露無奈,“那就看[邊墻]吧。”

    吃完飯,三人掐著點取票、進場。

    雖然[邊墻]已經上映許久,但是前來N刷的人依舊不少,這一場次幾乎有坐滿了大半座位。

    很快,影院的燈全部熄滅,[邊墻]兩個暈開的墨體大字也跟著在屏幕上顯露出來。

    [邊墻]的片頭采用照片形式,進行了簡單的背景介紹,一張紙照片更替,像故事進展一樣,最后停留在了一張和特殊的照片上。

    是破舊小巷里,兩位主角“分道揚鑣”的場景。

    幾秒后,照片又更替到下一張,灰墻之下,其中一位穿著軍裝的主角用力揪著披風,遮掩著身形,在視線死角處,另一位主角正轉身準備原路返回。

    在這張照片一點點變成黑白散去之前,阮炘荑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輕咬下唇,猶豫片刻,還是發給了溫惜寒。

    發完后,阮炘荑收起手機,認真看起了電影。

    只是在看電影的過程中,阮炘荑還是分了絲注意力在手機上。

    直到電影看到一半,揣包里的手機才發出了一聲期待已久的提示聲。

    阮炘荑迫不及待地將手機摸出來,調低亮度,虛擋著手機點開了新收到的消息。

    的確是溫惜寒發來的,但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問號。

    阮炘荑自我安慰道:不管怎么樣,好歹是回消息了。

    【阮炘荑:在和室友看電影,[邊墻]。】

    大概過了幾分鐘,溫惜寒回了一個能終止所有話題的“哦”。

    深吸口氣,阮炘荑用力鎖上手機,憤憤地喝了一大口冰可樂下肚。

    [邊墻]有兩個多小時,看完電影出來已經是四點四十。

    走出影院,江韻看著墻上貼著的[邊墻]宣傳海報,非常感慨地說:“看第一遍的時候,還以為導演在結尾埋了個伏筆有拍第二部的打算,現在結合被扒出來的細節來看,不拍第二部簡直太正確了。”

    “而且不僅電影里好磕,現實里這兩位正主更好磕。”

    “確實。”阮炘荑不置可否地笑笑,指尖勾著墨鏡,柔聲說,“你們還要逛會嗎?快到五點了,我得走了。”

    程樾看向江韻,示意看她意見。

    江韻將手搭到程樾肩上,“那我倆再逛會吧。”

    摁亮下行的電梯,阮炘荑道:“好,那我先走了,下次再約。”

    坐電梯到負一樓的地下停車場,阮炘荑找到自己的車,跟著指示牌開到一樓出口,在準備排隊結費出停車場的時候,她在入口處看到一輛熟悉的銀灰色奔馳車。

    阮炘荑一眼便認出那輛車是溫惜寒的。

    舌尖輕抵上顎,阮炘荑看了眼后視鏡,后面還很寬,暫時也沒有車出來,沒有猶豫,她將車倒進最近的一個車位里,打著方向盤跟在奔馳車后面重新駛回了地下停車場。

    雖然地下停車場有些暗,但阮炘荑為了不被溫惜寒發現,刻意將車繞到后面的視線盲區才停下。

    她坐在車里,一瞬不順地看著斜前方的奔馳車。

    大概過了十分鐘,溫惜寒才從車上下來,她穿得休閑,臉上還畫了淡妝,手機扣到耳邊,似在和某人通電話。

    “嗯,我到了,在地下停車場,正準備上來。”

    地下停車場空曠,使得溫惜寒清泠的聲音分外清晰,讓阮炘荑聽了個一清二楚。

    用力咬了咬下唇,阮炘荑從車上翻找出口罩和一個鴨舌帽戴上,躡手躡腳地打開車門,環顧圈四周,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好了,沒有了。

    話說有喜歡[邊墻]這個故事的嗎?

    我準備有時間寫個小短篇。

    [邊墻]是影后那篇里的。

    第24章 目睹現場

    怕跟太近會被溫惜寒逮個正著, 阮炘荑始終同她保持著距離,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的同時,還伸長脖子只為聽清楚她和電話對面的講話。

    “那你現在在哪?”溫惜寒的聲音很淡, 聽不出是什么語氣,“那就三樓的咖啡店吧, 正好我有話想對你說。”

    “嗯, 掛了。”

    阮炘荑輕“嘶”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總感覺這女人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等溫惜寒進電梯后, 阮炘荑才從柱子后面出來,走進對面的電梯,并將數字“3”摁亮。

    溫惜寒說的那家咖啡店, 整個三樓就只有那一家,幾乎是一出電梯就能看見,非常好找。

    阮炘荑站在電梯門口觀望了會兒,將帽檐往下壓了壓,大步走進了店里。

    溫惜寒坐在偏角落的位置, 但阮炘荑幾乎是一進店就看見她了, 眉眼清冷, 側臉白皙如玉, 下頜精致瘦削, 周身隱隱透著拒人的疏離,而此刻她在捏著手機,應該是在回消息。

    隨意點了杯咖啡,阮炘荑在溫惜寒斜后方的座位坐下, 又順手從架子上拿了本雜志立到面前, 作為遮掩。

    阮炘荑才坐下沒多久, 就看見服務生將一杯卡布奇諾放到了溫惜寒所坐的那張桌子上,

    “謝謝。”溫惜寒放下手機,輕輕將卡布奇諾移到面前,才捏起小勺子,就有所察覺的回頭望了一眼。

    阮炘荑還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了,忙不迭將雜志豎得更高,把自己的臉擋得嚴嚴實實的。

    溫惜寒狐疑地看了阮炘荑幾秒,只覺得這人非常可疑,進咖啡店戴墨鏡、鴨舌帽就算了,還把雜志立這么高,特別是她看過來的時候,動靜還這么大,很明顯是在監視或者跟蹤什么人,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不過溫惜寒并沒有將這個奇奇怪怪的人放在心上,因為傅方柏來了。

    朝傅方柏微微頷首,溫惜寒收回視線,端起卡布奇諾抿了一口。

    見溫惜寒將頭偏了回去,阮炘荑扶了下墨鏡,順著她的目光緩緩朝門口望去。

    這會兒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男人,身形碩長,面容俊逸儒雅,眉眼間透著股斯文氣,穿得也比較正式,襯衣加黑色修身西褲,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看著他,阮炘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特別是在看見男人走向溫惜寒所在的那張桌子,并在她對面坐下后,阮炘荑的眉越蹙越深。

    所以……這個男人就是她的男朋友?

    看著倒是挺——郎才女貌的,但阮炘荑就是怎么看都覺得不順眼,非常的不順眼。

    指尖漸漸用力,雜志頁腳被捏皺,阮炘荑目光死死地鎖在溫惜寒身上。

    “小姐,您的咖啡好了。”服務生的聲音猛地將阮炘荑的思緒拉回。

    阮炘荑松開被捏得皺得不成樣子的雜志頁腳,用力吞了下喉嚨,啞聲開口:“嗯,謝謝。”

    “不客氣,您慢用。”

    阮炘荑的注意力依舊在溫惜寒身上,沒看服務員端來的咖啡一眼,她機械性地將雜志翻頁,為了聽清兩人的對話,幾乎快把耳朵給豎起來了。

    “惜寒,久等了。”傅方柏的聲音同他這個人一樣,溫磁好聽,親和力很高。

    溫惜寒放下咖啡,語氣客套:“我也才到。”

    后槽牙咬緊,阮炘荑在心底“呸”了一聲,才到個屁,一杯咖啡都快喝完了,還有讓女人等這么久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傅方柏歉意一笑,溫聲說起了今天的計劃:“惜寒,你看現在還早,我們要不要去逛逛,然后吃完飯去看電影?”

    “傅方柏。”溫惜寒神色淡淡,語氣也沒有什么起伏,“我們分手吧。”

    傅方柏愣住了,眼神錯愕。

    偷聽的阮炘荑也愣住了,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股詭異的喜悅。

    這么突然的嗎……

    “惜寒,你想分手,總得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吧?”傅方柏表情調整得很快,聲音依舊溫和低磁,就好像溫惜寒剛剛所提的分手只是對方在鬧小脾氣。

    溫惜寒斂眉,眉宇間藏著絲不耐:“理由,我們不合適。”

    傅方柏卻笑了,放輕聲音無奈道:“惜寒,你如果現在還不想結婚,我為之前的唐突向你道歉。我承認那天的求婚很突然,但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想和你過一輩子的。”他的語氣很誠懇,眼神真摯無比,說的話亦是最能打動小姑娘的。

    只可惜溫惜寒并不是什么涉世不深的小姑娘。

    她喝了口咖啡,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態度堅決:“傅方柏,我想你應該感覺到了,我并不喜歡你。”

    阮炘荑瞳孔微睜,激動得手也跟著一抖,雜志沒捏穩直接磕在了桌子上,發出“碰”的一聲。

    趁還沒人注意到自己,阮炘荑低下頭,反應極快地雜志撈起,直挺挺地豎到面前,一副事不關己和我無關的樣子,實則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兩人那邊。

    聽見聲響,溫惜寒擰眉看了眼身后,眸光在那個突兀地拿著本在看的身影上停頓幾秒,回頭繼續對傅方柏說:“這不是我不想結婚的問題,如果沒有那場求婚,我還是會和你提分手,這只是早晚的問題。”

    傅方柏臉上的笑淡了幾分,劍眉也慢慢蹙起,聲音微沉:“惜寒,你是認真的?”

    溫惜寒點頭,拿上包準備離開:“就這樣吧,傅方柏,我們好聚好散。”

    傅方柏呼吸一沉,哪里還顧得上面上維持著的溫和,沉著臉直接抓住了溫惜寒的手腕。

    纖眉點點攏起,溫惜寒抿唇不言,斂眸掃了眼傅方柏抓著自己的手。

    傅方柏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些,但是并沒有放開,兩人就這么僵持著。

    目睹全程的阮炘荑:“???”

    顧不上消化偷聽到的內容,阮炘荑將雜志扔到一邊,抬腕將墨鏡摘了下來,起身快步走到溫惜寒身側,用上下屬之間的語氣道:“溫總,那邊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我們得過去了。”

    桃花眼微瞇,溫惜寒意味不明地覷了眼阮炘荑,手腕一轉,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順著阮炘荑的話道:“傅方柏,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見溫惜寒準備離開,傅方柏面露不甘,提了點聲音喊道:“溫惜寒,我不同意!”

    溫惜寒頓住腳步,桃花眼不耐明顯,“看樣子我們是不能做朋友了。”

    阮炘荑用力咬住下唇,壓住唇角別過了頭。

    傅方柏被狠狠地梗了一下,手指一點點收攏,手背青筋明顯,臉上神情變化,眸中滑過絲陰沉,他張了張唇,聲音干澀得厲害:“我知道了。”

    他這副神情和語氣,不知情的還真會以為他是深情好男人哪怕在受了情傷的情況下也要挽回執意要分手的女友;而溫惜寒就是那位變心且冷心的女友。

    “姐姐?”阮炘荑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喊了聲。

    溫惜寒誰都沒有理,徑直出了咖啡店。

    她走得很快,阮炘荑差點沒跟上來。

    溫惜寒在電梯前停了下來,電梯還沒來,她摁了下下行鍵,一雙桃花眼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炘荑輕輕拽了下她的衣袖,試探喊道:“姐姐?”

    “你怎么在這?”溫惜寒抬眸,聽不出是什么語氣。

    在知道那個可疑的人是阮炘荑時,溫惜寒是意外的,但也只僅限于那一秒,畢竟阮炘荑會做出這種事,在現在看來,非常的合乎情理。

    阮炘荑拉著溫惜寒的衣袖,眼神單純,語氣無辜:“我和室友在這邊看電影啊,之前不是還給姐姐發了張照片嘛。”

    “……”雖然溫惜寒不是很信阮炘荑的鬼話,但她之前確實是給自己發了一張在影院的照片,有理有據的。

    “叮——”電梯到了。

    溫惜寒抬腳走了進去,“那你室友呢?”

    非常委婉的趕人意味,阮炘荑裝作沒聽出來,跟著走進電梯,“啊,她們還要逛會商場,我說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溫惜寒抿唇不言,畢竟今天的圍是阮炘荑解的,于情于理她不應該趕人,但是不趕的話,這人怕是又要蹬鼻子上臉了……

    果不其然,阮炘荑跟著溫惜寒進了電梯,見溫惜寒沒有制止,原本拉著她衣袖的手一點點上移,最后直接挽住了她的手臂。

    太陽穴微跳,溫惜寒不動聲色地想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出于禮貌地問:“那你現在去哪?”

    看出溫惜寒的意圖,阮炘荑抱緊了些,沒讓她得逞,語氣帶了些嬌蠻不講理:“姐姐,我剛剛那杯咖啡可是一口都沒喝,你必須補償我一杯!”

    “多少錢,我轉你。”說著溫惜寒就拿起手機準備轉款。

    “……”阮炘荑“哼”了聲,軟硬兼施道,“姐姐就這會請我喝一杯不好嗎?看在我剛剛幫你的份上,好不好嘛~”

    溫惜寒抿唇,最終還是退步了,默默收起手機,不是很情愿地開口:“你想喝點什么?”

    怕再在商場里逗留會遇到剛剛那個男人,阮炘荑索性報出之前訂下午茶的那家甜品店。

    計劃著等會給阮炘荑結完賬就離開,溫惜寒象征性地詢問道:“你開車來的?”

    阮炘荑神情坦誠,語氣真摯,說得那叫一個面不改色:“沒有,我坐地鐵來的。”

    溫惜寒狐疑地看了她幾秒,也不知道信沒信,反正是沒有再問。

    來到地下停車場,溫惜寒摸出車鑰匙將車解鎖,掠了阮炘荑一眼,便率先坐到了駕駛位上。

    阮炘荑望了眼停在斜后方的黑色輝騰,很自覺地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才將車啟動,溫惜寒的手機就響了,看了眼來電備注,她戴上藍牙耳機,接通了電話。

    “喂,惜寒怎么樣了?”

    聽著戚璟寧充滿關心實則八卦的聲音,溫惜寒抬眸看了眼后視鏡,阮炘荑正在系安全帶,偏頭間,半截晶瑩的鎖骨在襯衣領口間若隱若現,腰身纖細勻稱,柔軟的面料貼合著肌膚,依稀可見線條輪廓……

    呼吸微頓,溫惜寒撤回目光,語氣平淡:“你打晚了,已經解決了。”

    第25章 我早就忘記她長什么樣了

    “你打晚了, 已經解決了。”

    聽見溫惜寒說這句話,阮炘荑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就將所有前因后果給串了起來。

    難怪她那會一點都不慌, 還給人一種處事不驚、淡然自若、置身事外的薄情感,本以為是她性格如此, 沒想到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這么看來, 自己那會的舉動,倒是有點多管閑事的傾向了。

    “咔噠——”

    阮炘荑系好安全帶, 放松脊背靠到了座位上, 頭稍偏向窗外,表面上是在看外面緩緩倒退的建筑,實則是在認真聽溫惜寒講電話。

    “啊?我還怕打早了, 刻意等了兩分鐘才給你打過來的。”戚璟寧語氣驚訝,又問,“那你是怎么解決的啊?畢竟傅方柏給我感覺可不像是個好說話的人。”

    溫惜寒用余光看了眼一言不發‘看著窗外’的阮炘荑,抿了抿唇道:“這件事一時半會和你解釋不清,我這會還有點事, 晚點再和你細說。”

    好奇歸好奇, 戚璟寧也是個拎得清的, “行, 那你先忙吧, 晚點再聯系。”

    “嗯。”溫惜寒掛斷電話,打著方向盤緩緩朝停車場出口駛去。

    按下指紋付款后,阮炘荑收起手機,輕撩發絲間, 溫惜寒清冷的目光便望了過來。

    “謝謝。”溫惜寒說。

    她在說阮炘荑提前掃碼將停車費結了的事情。

    阮炘荑勾唇笑笑, 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揣進包里, 善解人意道:“看姐姐在打電話,我這邊好掃碼順手的事,而且姐姐請我喝咖啡,我只是簡單結個車費而已。”

    溫惜寒喉嚨微動,深深地看了阮炘荑一眼,聲音冷淡:“店在哪個位置,你導下航。”

    “好~”阮炘荑笑著應下,就口頭上給溫惜寒指起了路。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阮炘荑伸手在包里摸了摸,塑料外包裝發出“咔咔”的聲響。

    包里裝的正是出門時阮蘇抓的兩把奶片糖。

    聽見聲響,溫惜寒偏頭看了眼阮炘荑,神色不明。

    阮炘荑的手還放在包里,見溫惜寒朝自己看來,立馬改成虛握的手勢,沒在發出一點聲響,她對溫惜寒甜甜一笑,語氣無辜:“姐姐,綠燈了。”

    “……”溫惜寒唇角抿得泛白,沒再看阮炘荑一眼,踩下油門往前駛去。

    看見溫惜寒微繃的下頜,阮炘荑忍著笑意,放輕手上的動靜,小心翼翼地從包里摸出兩顆奶片糖。

    “咔咔”的塑料摩擦聲相比之前倒是小了很多,阮炘荑快速剝開一顆,借抬手指路的瞬間,很自然地喂到了溫惜寒唇邊,“走這邊。”

    溫惜寒打著方向將車拐向阮炘荑所指的那條道上,對于那顆喂到唇邊的奶片糖,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張開唇瓣,等她回過不對味想往后撤時,阮炘荑抓住時機,直接塞進了她的嘴里。

    十指漸漸收攏,溫惜寒用力捏緊方向盤,舌尖抵著奶片糖,眉眼以肉眼可見地速度冷了下來。

    阮炘荑自顧自地剝開一顆奶片糖喂進自己嘴里,一邊腮幫子微鼓,笑瞇瞇地,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期待地問:“姐姐,這糖好吃嗎?”

    溫惜寒有一瞬的失神,舌尖不自然一卷,奶片糖被卷到皓齒邊,輕輕一咬,便咬了三分之一下來,瞬間,濃郁的奶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還行。”溫惜寒淡著神色說。

    過往的記憶卻不可抑制的侵襲而來。

    那是軟軟第一次去幼兒園,小丫頭說什么都不愿去,見撒嬌沒用,才開始可憐兮兮地掉金豆豆。

    阮蘇被鬧得一個頭兩個大,正準備妥協不送軟軟去時,她蹲下身,用哄騙地語氣問:“姨姨要去學校上課,軟軟要不要送姨姨去學校?”

    小孩子很單純,一點懷疑都沒有,抓著她的手一臉期待地說:“要,我要送姨姨去學校~”

    再然后,軟軟就被哄騙上了去幼兒園的車,直到下車時,她才反應過來,抱住她的腿說什么都不愿意下來。

    阮蘇扶額,索性抱著胸站在一旁看起了熱鬧。

    那時候軟軟很乖,一點也不像現在。

    她摸著軟軟的頭問:“軟軟為什么不想去幼兒園?”

    軟軟撅著嘴,一臉的不高興,“去了…就見不到姨姨了。”

    “我想讀姨姨那種學校。”

    她剝開一顆糖喂給軟軟,哄道:“乖,下午姨姨來接你好不好?”

    軟軟將信將疑,亮著一雙眸子問:“真的嗎?姨姨騙人小狗!”

    還將小拇指擺到面前,要和她拉鉤為證。

    軟軟的小拇指又細又軟,她同她拉了勾,還蓋了章,才勉強將鬧脾氣的小孩給哄好。

    臨進幼兒園之前,她從包里摸出兩顆糖,背著阮蘇放進了軟軟包里,“快進去吧,下午見。”

    “姨姨再見~”

    幼兒園放學的時間要比她們早半個小時,那天下午雖然請了假,但到幼兒園時,她還是遲到了。

    軟軟氣鼓鼓的,一直到上車都沒有同她說話,而她忙著給班主任回電話,并沒有及時哄她。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軟軟包里傳來,她疑惑地偏頭,就見這丫頭捏著顆才剝開的奶糖喂了過來。

    喂完糖,軟軟就賭氣般地坐了回去,白凈的小臉鼓著,雖然在看窗外,可又老是忍不住回頭看她,別扭得可愛。

    忍著笑意,她掛完電話,軟軟就一點點靠了過來,別扭又期待地問:“這糖好吃嗎?”

    她含著糖,繃著神色回道:“還行。”

    直到后來,她才知道那天的奶糖是軟軟特意留給她,幼兒園中午只發了一顆。

    “還行嗎?”阮炘荑將糖咬碎,笑著甩鍋般地說,“這是我媽媽給我的。”潛臺詞和我無關。

    溫惜寒捏緊方向盤,舌尖抵了抵上顎,隔了好半晌才將在心里困惑了很久的話問出來:“你好像不是很喜歡吃甜的?”

    阮炘荑聳肩,用溫惜寒之前的話回她道:“還行。”

    “也不能說不喜歡吃吧,只是吃得少,不怎么喜歡太甜的。”

    難得遇到溫惜寒主動和自己聊天,阮炘荑難免話有點多,甚至還找起了話題,“不過我小姨倒是和姐姐你一樣,都喜歡吃甜的。”

    “……”溫惜寒輕飄飄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狀似不經意地問,“你還有小姨?”

    “昂。”阮炘荑撓了下后腦勺,斂眉回憶著說,“她只比我大幾歲,十多年沒見,我早就忘記她長什么樣了。”

    呼吸微沉,溫惜寒動了動下頜,沒有言語。

    阮炘荑后知后覺地感覺到氣氛比之前冷了一點,她看向一言不發、莫名低氣壓的溫惜寒,遲疑著開口:“姐姐,你怎么了?”她應該沒說錯什么話吧?

    “沒怎么。”溫惜寒臉色又冷了幾分,語氣里有著不易察覺到的咬牙切齒。

    阮炘荑:“……”

    看著前面三條路,溫惜寒言簡意賅地問:“哪邊?”

    停好車,溫惜寒面無表情地跟在阮炘荑身后走進了那家甜品店。

    等阮炘荑點好,溫惜寒利落付完款,轉身就準備往后走。

    阮炘荑手疾眼快地拉住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跟催命符似的。

    聽見熟悉的鈴聲,阮炘荑抖了一下,特別是在看見墻上掛著的時鐘后,她扯動著唇角,一臉視死如歸地摸出手機。

    “喂。媽媽~怎么啦~”阮炘荑膩軟著語氣,聲音要多甜就有多甜。

    溫惜寒聽得打了個哆嗦,不過見阮炘荑一副耗子遇到貓的心虛樣子,她突然又不是那么著急離開了,甚至還有點想看看這小鬼的好戲。

    果然這么久過去,能把軟軟治得這么死的就只有她姐了。

    阮炘荑一手捏著手機,一手抱著溫惜寒的手臂將她往座位上按,用眼神無聲地同她使眼色,同時還同電話對面的阮蘇揣著明白裝糊涂,打太極道:“沒呢媽媽~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記呢,只是我……”

    阮蘇呵笑了聲,打斷她,“那你現在在哪?”

    “額……”阮炘荑含糊其辭,壓低聲音說,“我這會還在商場呢,喂媽媽?聽得見嗎?額,影院信號不是很好,媽媽,我先掛了啊——”

    不等阮蘇反應,阮炘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掛了電話。

    收起手機,冷不丁對上溫惜寒幽幽的眸光對上,阮炘荑別開頭,將手抵到唇邊,不自然地咳了一聲。

    “影院信號不好?”溫惜寒不緊不慢地開口,語氣很淡,但桃花眼里有絲玩味一閃而過。

    這么多年過去,她竟不知軟軟還會騙人了,而且看這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的架勢,只怕是平時沒有少干。

    阮炘荑吸了吸鼻子,低著頭,再次抬起來時,眼角微微泛紅,唇角勾著絲苦笑,語氣牽強又無奈:“其實,今天我媽媽讓我和她去參加一場宴會。”

    纖眉微挑,溫惜寒饒有興趣地聽阮炘荑繼續說道:“與其說它表面上是一場宴會,倒不如說它是一場大型的選妃現場。”

    溫惜寒:“???”選妃現場?這死丫頭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阮炘荑一把握住溫惜寒的手,說得有模有樣的:“姐姐,你說這種火坑我能跳嗎?很明顯不能吶,所以姐姐你今晚上收留我一下好嗎?我怕等會我媽媽就會派人來逮我了。這可關乎我一輩子的幸福啊!”

    溫惜寒:“……”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上夾,十一點更

    第26章 小兔崽子

    溫惜寒太陽穴微跳, 只想將自己的手給抽出來。

    察覺到她的意圖,阮炘荑不僅沒松手,反而握得更緊了, 一副溫惜寒是唯一救命稻草的祈求語氣,可憐兮兮地說:“姐姐, 好姐姐, 你就行行好,收留我一下嘛,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吶~我后半輩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溫惜寒:“……”

    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還有什么后半輩子的幸福就靠她了?

    能有這么夸張?不對,她又不是沒去處,為什么要讓自己今晚上收留她?

    溫惜寒總覺得阮炘荑是在套路她。

    太陽穴又狠狠地跳了兩下, 溫惜寒擰眉說:“你先放手。”

    阮炘荑手上稍卸了點力,討價還價道:“那姐姐你先答應我。”

    “我答應你什么……”溫惜寒險些被阮炘荑給繞進去了,但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不可能,畢竟阮蘇永遠都不會這么做。

    想到這里, 溫惜寒冷下臉, 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姐姐——”阮炘荑囁聲喊道, 潤著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看著溫惜寒。

    她分明什么話都沒有說, 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可憐巴巴的, 很難能讓人狠下心來。

    溫惜寒本欲起身的動作一頓,深吸口氣,退步道:“晚上收留你,不可能。”

    阮炘荑眨了眨眼睛, 語氣無辜:“姐姐想到哪里去了, 我只需要你幫我做一下擋箭牌, 我怕等會我媽媽會給我奪命連環call。”

    “……”溫惜寒別過頭,借喝水的動作將眸中的復雜壓下。

    幾分鐘后,服務生將點的下午茶端了過來。

    阮炘荑殷勤地將甜品推到溫惜寒面前,“姐姐,快嘗嘗這個,他家甜品真的特別好吃。”

    溫惜寒督了眼阮炘荑面前的黑咖啡,垂眸看著她遞過來的小鐵勺,猶豫了會兒才遲疑著接過。

    阮炘荑點的這幾樣甜點和那天下午訂的下午茶相差無幾,小巧精致,最重要的是非常合她的口味。

    “小姐,您們的餐齊了。”去而復返的服務生將一杯卡布奇諾輕輕放到桌子上。

    阮炘荑禮貌回道:“謝謝。”

    “請慢用。”

    阮炘荑很自覺地將后上的那杯咖啡推到溫惜寒面前,眉眼綣著笑意,聲音溫澈:“姐姐,怎么樣?好吃嗎?”

    溫惜寒捏著小鐵勺,斂眉看了眼面前只放了杯黑咖啡的阮炘荑,聽不出是什么語氣:“你不吃?”

    阮炘荑臉上笑意不減,“我喝這個就夠了,這些都是給姐姐點的。”

    “……”溫惜寒無言,不得不懷疑這小鬼是不是缺心眼,自己只喝杯黑咖啡,卻讓她吃這么多高甜高熱量的,是想讓她發胖嗎?

    想到這里,溫惜寒將其中一份甜點推到阮炘荑面前,不容拒絕道:“你點的,你吃。”

    阮炘荑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咬著小叉子,眼含期待地問:“姐姐……是在關心我嗎?”

    溫惜寒:“???”

    在甜品吃到一半的時候,阮炘荑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

    熟悉的手機鈴聲,如同催命符般,一下又一下刺激著阮炘荑的神經。

    怕吵到其他客人,阮炘荑忙不迭將手機靜音,捏著手機,輕咳兩聲,醞釀好語氣,才摁下接通鍵:“喂,媽媽。”

    阮蘇開門見山地問:“你現在在哪?”

    “額。”阮炘荑壓低聲音說,“我現在在衛生間。”

    阮蘇沉默了一瞬,也不知道信沒信,有些無語地又問:“準備什么時候回來?”

    舌尖抵了抵上顎,阮炘荑支吾道:“可能,或許,應該不出意外的話……”

    “嗯?”

    阮炘荑望了眼坐在對面一言不發的溫惜寒,心一橫,嚴肅道:“媽媽,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時半會肯定是來不了。”

    阮蘇疑惑,語氣也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很重要的事?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就是……”阮炘荑吞了吞喉嚨,一氣呵成道,“就是追對象啊——”

    溫惜寒反應過來想去捂阮炘荑的嘴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這小鬼利落地掛斷電話,手腕一抬,格外瀟灑地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

    “你……”溫惜寒欲言又止,好看的眉緊緊蹙著,一雙桃花眼里滿是復雜。

    果然她就知道這小兔崽子嘴里的擋箭牌沒那么簡單。

    “擋箭牌啊,不是說好的嘛。”阮炘荑半真半假地說著,倒是顯得臉上笑意有幾分沒心沒肺,仿佛之前說的都是些玩笑話。

    這一刻,溫惜寒突然有點看不懂她了。

    不過有一點溫惜寒很清楚,阮炘荑說的都是真話,沒開半點玩笑,典型的司馬昭之心,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知道阮炘荑所說的擋箭牌是這種意思,溫惜寒決計是一秒都不會停留的。

    但現在……

    深吸口氣,溫惜寒捏緊手里的小鐵勺,神色淡淡地繼續吃著面前的甜品。

    阮炘荑托著下頜,將溫惜寒的反應盡收眼底,特別是在看見對方沒什么反應地繼續吃起甜點時,她眼中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手指也一點點收攏,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黑咖啡。

    而另一邊,第二次被阮炘荑掛斷電話后,阮蘇嗤笑了聲,面無表情地將手機擱到梳妝臺上,雙眸微闔。

    一旁等待的化妝師這才上前繼續為她上妝。

    幾分鐘后,阮蘇緩緩睜開雙眼,她指尖輕扣在靠椅扶手上,凝眉對坐一旁的助理道:“幫我查一下軟軟現在在哪。”

    助理起身應道:“好的,阮總。”

    還不等助理出去,阮蘇就叫住了她,聲音清泠:“算了,不用查了。”

    助理又默默坐了回去。

    食指輕點扶手,阮蘇下頜微抬,示意化妝師繼續手上的動作。

    阮蘇雖然好奇阮炘荑嘴里那個所謂的追求對象,但也非常清楚,阮炘荑敢這么明目張膽告訴她,無非就是在激她,那她可不能順了阮炘荑的意,再有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

    阮蘇很了解阮炘荑的性子,只怕這個‘追求’并不順利,戲自然是要看的,但還是得等這丫頭多吃點癟再說。

    阮炘荑小口品著黑咖啡,空氣中彌漫著醇香和黑咖啡特有的苦澀味,然而阮炘荑喝得面不改色,就像是在喝什么人間美味一樣,神情享受。

    桌面上所點的甜品已經被溫惜寒吃得七七八八了,唯獨阮炘荑面前那份,她才吃了三分之一不到。

    溫惜寒抿唇,不言不發地看了下手腕上的陶瓷腕表。

    放下咖啡,阮炘荑轉向捏起小鐵叉,優雅地吃起甜品來。

    她吃得很慢,動作斯文又得體,也確實也幾分賞心悅目在其中。

    就在溫惜寒在猶豫要不要先行離開時,阮炘荑輕輕擱下小鐵叉,先她一步開口道:“姐姐,等會是要回公寓嗎?”

    溫惜寒一時有點摸不準她到底是幾個意思,保持警惕地點了下頭。

    阮炘荑用紙巾將唇角沾到的奶油擦去,再度端起還剩小半的黑咖啡,皓齒輕磕杯沿,眉眼溫順又無害,欺騙程度爆表,“那姐姐能順路捎我一程嗎?”

    溫惜寒:“……”

    她很想說不能,但她說不出口。

    且不說她們本來就是鄰居,還有另一層微妙的關系在,于情于理,溫惜寒都不好拒絕。

    溫惜寒依舊沒有說話,只不過點頭幅度較之前輕了很多。

    阮炘荑眉眼彎彎,又慢條斯理地吃了兩口甜品,輕舔下唇道:“那作為回報,我晚上請姐姐吃飯吧。”

    溫惜寒眼神有一瞬的微妙,沒應話,只督了眼面前擺著的甜品,讓阮炘荑自行體會。

    阮炘荑恍然道:“也是哈,才吃完甜品肯定不是很餓。”

    “嗯。”溫惜寒本想說等會就直接回去之類的,奈何阮炘荑壓根就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小嘴叭叭的:“但晚上也不能不吃飯啊,那不然這樣吧,姐姐我們去超市買點食材,晚餐由我來做。”

    她說得過于誠懇,非常的真情實切,以至于溫惜寒關注的卻是:“完全沒看出來你還會做飯。”

    這語氣有驚訝也有不易察覺的夸贊,阮炘荑被說得耳尖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也還好吧,讀大學的時候勤工儉學就學了點皮毛。”

    勤工儉學?

    溫惜寒額角微抽,這小鬼還真是張口就來,也不知道她姐聽到這句話后會是什么反應,顯得阮氏像要倒閉了一樣。

    這幾天溫惜寒吃的早餐都是阮炘荑做的,很精致又健康,味道一點也不輸外面買的。

    老實說,接連吃了這么多天,要是讓她再去吃外面店里賣的,可能還真的不會習慣。

    溫惜寒很平淡地“哦”了一聲。

    “姐姐,可不可以嘛?”阮炘荑放軟語氣,就差晃著溫惜寒的胳膊撒嬌了。

    溫惜寒戰術性往后仰了些,猶豫片刻,婉拒道:“太麻煩了。”

    阮炘荑早有預料地秒接,‘茶言茶語’道:“要是姐姐嫌麻煩的話,那我請姐姐在外面吃吧?畢竟姐姐又請我吃下午茶又送我回家,這才是真正的麻煩姐姐你了呢。”

    溫惜寒:“……”

    什么話都被這小兔崽子給說了,簡直是一點退路都不給她留。

    溫惜寒乜了她一眼,起身就準備往外走。

    阮炘荑忙不迭跟上,“姐姐去哪?”

    腳步微頓,溫惜寒幽幽開口:“不是去超市嗎?”

    “嗷。”阮炘荑又折返回去將杯里最后一點咖啡喝掉,才快步跟了上來。

    第27章 沒什么忌口

    溫惜寒選了家離公寓最近的超市, 也是她上次囤干糧那家,將車停好后,兩人并排著走進超市。

    阮炘荑在超市入口推了一個購物車, 和溫惜寒對視一眼,什么都沒有說, 就默契地推著車沿著每一個貨架逛著。

    入口處的幾排貨架放的都是洗護用品, 阮炘荑推著空購物車走了一圈,為緩和氛圍, 她狀似像普通朋友間聊天般, 隨意問道:“對了,姐姐有什么忌口的嗎?”

    這邊是零食區,溫惜寒隨手取下包藍莓味棉花糖放進購物車里, “沒什么忌口的。”

    大概是阮炘荑的問題讓溫惜寒分了心,她將零食放購物車的動作極為自然,在放第二包鳳梨口味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手僵在半空中,放也不是, 不放也不是。

    她們明明是來超市買食材的, 為什么現在卻變成了買零食……

    阮炘荑倒是沒想那么多, 接過她手里的零食, 輕輕放了進去, 還熱心推薦道:“這個果汁軟糖也不錯。”

    說著,阮炘荑就拿起一罐放進了購物車里。

    “……”溫惜寒默默將手里拿著的棉花糖放了回去,撇了眼阮炘荑放進去的那罐果汁軟糖,到底還是沒有拿出來, 抿唇道, “不是說去買菜嗎?”

    阮炘荑輕“啊”了一聲, 走得慢悠悠的,甚是悠閑,“可是這會時間還早嘛,再說才吃完甜點也不算太餓,我們慢慢逛完回去,等做好飯應該就差不多了。”

    說得很有道理,竟讓溫惜寒找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阮炘荑牽著鼻子走,溫惜寒臉色微冷,索性沒了芥蒂,直接在零食區逛了起來,也算是給家里的干糧補補貨。

    和溫惜寒不同,阮炘荑并不喜歡吃零食,她盡職盡責地推著購物車跟在溫惜寒后面,同時還根據車里零食的種類對她的喜好有了更深的了解。

    沒一會兒,購物車便被零食堆了個半滿,兩人也逛到了酸奶區。

    溫惜寒拿了好幾種酸奶,在快出酸奶區域的時候,她猛地頓了腳步。

    阮炘荑一時沒注意,購物車的車輪直直地撞上了她的腳后跟。

    “姐姐,對……”

    “你不買點東西嗎?”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溫惜寒督了眼滿是零食的購物車,里面都是她的,阮炘荑一件都沒有放進來。

    阮炘荑搖了搖頭,溫聲道:“家里還有,而且我現在很少吃零食了,等會稱點水果就行。”

    溫惜寒碾了碾指尖,反應很平淡地“哦”了一聲,抬腳徑直朝蔬菜生鮮區走去。

    呵,很少吃零食?

    這小兔崽子嘴里就沒幾句真話,還真當她那天沒看見她和周萱去樓下便利店買了一大堆零食嗎?

    之后便是阮炘荑的主場,溫惜寒像個甩手掌柜一樣,默默站在一旁看她選菜,除了偶爾在阮炘荑需要幫忙的時候上前牽一下袋子。

    其實在溫惜寒選零食的時候,阮炘荑就想好了晚上要做的菜,再結合冰箱里現有的食材,還需要買點什么,她在心里早就有了底。

    只不過這會有溫惜寒陪著,阮炘荑自然不介意裝作沒有任何頭緒的樣子,慢慢將蔬菜區逛了個遍。

    將需要的蔬菜買好后,阮炘荑又走到海鮮專柜,撈了點基圍蝦。

    溫惜寒幫忙牽著袋子,鮮活的基圍蝦一離開水面就異常活躍,尾巴甩得歡快,哪怕裝進袋子里也不老實,跳動個不停,濺了不少水出來。

    溫惜寒擰眉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并沒有松手,依舊穩穩地捏著袋子一角。

    阮炘荑又撈了一勺,但在往袋子里裝的時候,水珠還是不可避免地濺到了溫惜寒手上。

    “姐姐給我吧。”覺得差不多了,阮炘荑從溫惜寒手里接過袋子,又別著手從包里摸出包沒有拆開的手帕紙遞了過去,示意她擦擦手上的水。

    “謝謝。”有輕微潔癖的溫惜寒接過紙,就迫不及待地擦了起來。

    只是當她將用過的紙扔進垃圾桶再回頭時,就看見阮炘荑收緊袋口,在傾斜過來的袋底最低處弄了一個小口,用來分離撈蝦時跟著裝進來的水。

    溫惜寒默默在心里給阮炘荑貼了個勤儉持家的標簽。

    買完蝦,阮炘荑又稱了點新鮮的五花肉和排骨,才算將所有的東西買齊。

    “還有什么要買的嗎?”溫惜寒將手帕紙還給阮炘荑。

    “都買好了。”阮炘荑將買的東西分類放好,“姐姐還要買點什么嗎?”

    溫惜寒惜字如金地搖頭。

    自助掃碼柜臺,“滴滴”的掃碼響個不停,主要是溫惜寒負責掃,阮炘荑負責整理,然后裝進大購物袋里。

    “滴——”最后一聲,溫惜寒掃的是自己付款碼。

    看著彈出來的‘付款成功’頁面,阮炘荑裝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蹙眉道:“不是說好我請姐姐的嗎?”

    溫惜寒神色淡淡地收起手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語氣:“那不然你單獨把買菜的錢轉我。”

    阮炘荑:“???”

    從超市出來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后,滿滿兩大袋東西,一袋是溫惜寒的零食,一袋是阮炘荑買的食材,兩人一人提一袋放進了車后備箱里。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阮炘荑從包里摸了顆奶片糖出來,撕開外包裝,猶豫了下,才喂到溫惜寒嘴邊。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次溫惜寒凝眸看著倒數的紅燈,拒絕道:“不用,謝謝。”

    阮炘荑手沒動,確認般地問:“真的不要嗎?”

    溫惜寒垂眸看了眼儀表盤,一只纖細好看的手正捏著顆乳白色的糖,糖的奶味很重,一面還印有奶牛圖案,幼稚又可愛。

    而這顆糖此刻離她的唇只有半個指節不到的距離,近到她只要微微啟唇就能咬到。

    溫惜寒以為按阮炘荑那死皮白賴的厚臉皮性子,多半是不會放棄的。

    見變綠燈,她將車滑了出去,很冷淡地“嗯”了一聲。

    “好吧。”阮炘荑沒再堅持,收回手轉向將糖喂進了自己嘴里,舌尖輕輕一卷,奶糖在嘴里發出輕啜聲。

    溫惜寒抬眸,透過后視鏡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坐在副駕駛位上瞇著眼睛吃糖的阮炘荑。

    晚餐是阮炘荑主動請纓在她那邊做的,怕溫惜寒臨時反悔,一下電梯,她就拎上兩個袋子,將人拉進了屋。

    溫惜寒半推半就地坐在沙發上,阮炘荑很熱情地為她倒了杯水,提上食材鉆進廚房,才進去幾秒,她就扒在門邊,探頭道:“姐姐你坐會,我很快就弄好,你要吃什么自己拿,就當自己家一樣。”說完,她就又鉆了回去。

    溫惜寒端起放茶幾上的馬克杯抿了口,水是溫熱的,倒水的人還在里面放了點糖,絲絲縷縷的甜味,甜得恰到好處。

    將客廳大致環視了圈,因為是同層樓的關系,兩戶間的布局倒是相差不大,更巧合的是,兩邊的裝修也很相似。

    只不過相比之下,阮炘荑這邊要溫馨很多,不難看出在她布置上是用了心的,甚至在餐桌上還擺了束有點焉巴的洋桔梗。

    擱下水杯,溫惜寒緩步走到陽臺。

    這會太陽早已下山,西邊還掛著幾簇沒有散盡的晚霞,車水馬龍,歲月寧靜。

    微風襲來,撩動著溫惜寒垂直腰跡的發絲,她抬腕將發別到耳后,偏眸間,便被阮炘荑種在陽臺角落的兩盆盆栽吸引了注意力。

    其中一盆是開了兩小朵的荼蘼花,而另一盆才抽出點細長的綠芽,讓溫惜寒一時間也認不出這到底種的是什么。

    見面上的土有些干裂,溫惜寒拿過一旁的小水壺挨著澆了點水,將土給潤了潤。

    做完這些,她將小水壺放回原位,撐著陽臺的欄桿看了會夕陽,才轉身回了客廳。

    雖然阮炘荑讓她自己坐著玩,但出于基本的禮貌,溫惜寒還是進了廚房,主動詢問道:“需要幫忙嗎?”

    “不用……”阮炘荑一抬頭就看見溫惜寒抱著雙臂站在門邊,桃花眼依舊勾人,眉眼卻是冷峻的。

    話在舌尖滾了一圈,阮炘荑隨手將一顆生菜遞了過去,“那就麻煩姐姐幫忙洗一下菜了。”

    溫惜寒便認真洗起了生菜。

    她洗得很認真,一絲不茍的,每一葉都認真清洗了很多次,還把嚴謹地把葉片上沒洗掉的洗到瑕疵掐去,最后幸存下來的已經不能叫做生菜了,該叫熟菜。

    阮炘荑愣神地看著溫惜寒洗(蹂)好(躪)好的生菜,吞了吞喉嚨,違心夸道:“姐姐洗得也太干凈了,這都能直接吃,不用再下鍋燙一下了。”

    溫惜寒面無表情地將手上的水珠擦去,耳尖微燙,“生的不健康,你可以再燙一下。”

    阮炘荑:“……”

    雖然有一個聊勝于無的幫手,但這頓晚餐阮炘荑全部弄好已經是九點半了。

    糖醋排骨、油燜大蝦、魚香茄子、清炒時蔬、還有一份脆皮五花肉,再加上阮炘荑還做了擺盤,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桌。

    擺好碗筷,阮炘荑又從柜子里取了支白葡萄酒出來,緩緩倒進醒酒器里,“姐姐喝點?”

    溫惜寒督了眼酒瓶,上面全是英文,看不出牌子,不過從酒味可以聞出這酒的度數要比一般紅酒高一些。

    大概是氛圍到位了,溫惜寒點頭應了。

    在阮炘荑回廚房拿酒杯的間隙,溫惜寒將滿桌的菜拍了下來,然后發給了阮蘇。

    阮蘇秒回了個問號。

    溫惜寒實話實說道:【軟軟做的。】

    【阮蘇:?!】

    第28章 永遠都不可能

    一個問號和一個感嘆號, 分別生動形象的表達了阮蘇的疑惑和震驚。

    緊接著,阮蘇又發了條消息過來:【那丫頭居然會做飯?!】

    隔著手機屏幕溫惜寒都能感覺到阮蘇的驚訝,她覷了眼廚房, 阮炘荑正在洗杯子,快速打字回道:【會啊, 而且手藝還挺不錯的。】

    【阮蘇:這小兔崽子藏得真深。】

    不過很快阮蘇就抓住了一個重點, 【哎不對,你倆怎么會在一塊?】

    舌尖輕抵上顎, 溫惜寒回復道:【姐, 忘了和你說了,軟軟是我鄰居……】

    阮蘇回了一串省略號過來。

    聽見身后傳來的腳步聲,溫惜寒收起手機, 起身幫阮炘荑接了一下。

    阮炘荑一手拿著兩支還在滴水的高腳杯,一手提著桶冰塊,靈巧地避開溫惜寒想要幫忙的手,輕輕將手里拿著的東西放到餐桌上,然后笑吟吟地把藏褲包里的一瓶酸奶遞給了她, 眉眼彎著一副求夸獎的小表情。

    溫惜寒有些想笑, 指腹摩挲著冰涼的瓶身, 不冷不熱地說了聲“謝謝”。

    阮炘荑卻比得了夸獎還要開心, 眸中笑意漸深, 拉開椅子在溫惜寒對面坐下,神情莫名變得拘謹起來,“那個,姐姐嘗嘗味道怎么樣?”

    溫惜寒抿唇, 語氣帶著一貫的疏離:“嗯。”

    阮炘荑揚眉朝她一笑, 拿過高腳杯為溫惜寒倒了杯紅酒, 又拿起小夾子往杯里夾了幾塊冰,遞到她手邊。

    “謝謝。”溫惜寒擰開酸奶,喝了口,上唇不可避免的沾了些乳白,偏暖的燈光下,那小半圈白格外明顯。

    唇紅齒白,桃花眼自帶清瀲溫柔,唯獨眼神是清冷的,波瀾無波,幽深難測,也讓阮炘荑清醒了幾分。

    輕掐手心,阮炘荑扯過張紙巾遞了過去。

    溫惜寒蓋酸奶的動作一頓,眼皮微掀,不解地看向阮炘荑拿著紙巾的手。

    “emmm……”阮炘荑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句完整的話來,特別是在與溫惜寒眸光對上瞬間,她就跟卡了殼一樣,不怎么明顯的喉結隨著吞喉嚨的動作滑動,指尖下意識收緊,攥住了手里的紙巾。

    鬼使神差的,阮炘荑捏著紙巾,傾身湊近溫惜寒,想替她將唇上的酸奶漬拭去。

    “你……”在阮炘荑湊過來的那一刻,溫惜寒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反應過來阮炘荑是想做什么后,溫惜寒松了點力,到底是沒有將她的手給推開。

    意識到這一點,阮炘荑食指微蜷,將紙巾在指尖繞了小半圈,一點點為她將酸奶漬擦去。

    溫惜寒的唇很薄,唇形完美,唇珠小巧,因為才喝過酸奶,她的唇瓣透著非常自然的粉紅,看上去非常適合接吻。

    緩緩將最后一點痕跡擦去,阮炘荑的手還停留在溫惜寒的唇上,她咽了口唾沫,依依不舍地將手撤離。

    溫惜寒垂下眼眸,燈光下,纖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兩片扇形陰影,顯得清瀲的桃花眼有些晦暗不明。

    修長的五指收攏,阮炘荑將紙巾攥成一團,手腕一抬,精準無誤地扔進了垃圾桶里。

    溫惜寒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擰開酸奶,淺淺地抿了一口。

    有了前車之鑒,她蓋上蓋子的同時,還抿了抿上唇,沒讓一點乳白殘留下來。

    阮炘荑坐回到位置上,端起面前的白葡萄酒喝了一大口,她喝得有些急,險些將自己給嗆到,沒一會功夫,耳廓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溫惜寒手腕微不可察地抬了一下,還沒等她開口,阮炘荑就自己緩了過來,跟個沒事人一樣,淺笑著將糖醋排骨往她面前推了推,“姐姐,嘗嘗這個。”

    “嗯。”

    溫惜寒夾了一塊排骨,在阮炘荑的注視下,輕輕咬了一口,評價道:“很好吃。”

    似是怕阮炘荑不信,她三兩下就將那塊排骨吃完了,又當著她面夾了一塊。

    阮炘荑則戴上一次性手套,慢條斯理地剝了兩只基圍蝦放到溫惜寒碗里。

    看著碗里突然多出來的兩只蝦,溫惜寒一時間說不出來是什么感受,并不是這兩只蝦剝得不好,而是剝得太好了,蝦肉晶瑩飽滿,蝦線剔得非常干凈,甚至連蝦尾巴上的肉都是完整的。

    完全想不到這會是以前那個身嬌體軟、矜嬌得不行的軟軟剝出來的。

    當溫惜寒抬眸望過去時,阮炘荑已經將手擦凈,自顧自地拿起片生菜包了一塊脆皮五花肉。

    也是在這個時候,溫惜寒的手機響了。

    阮炘荑撇了一眼,顯示的備注是三個字,很明顯還是男人的名字,幾乎猜都不用猜,阮炘荑便知道是那個男人打過來的。

    一股腦地將五花肉塞進嘴里,阮炘荑站了起來。

    椅子拖過地板,發出刺耳又突兀的磨擦聲。

    “額,那個……”阮炘荑面色無異道,“光喝紅酒好像有點單調,要不我再給姐姐調點酒吧。”說著,不待溫惜寒是什么反應,快步朝吧臺走去。

    只可惜阮炘荑沒有看見,溫惜寒在看見來電人時眼中一閃而過的不耐,她拿起手機,并沒有接通,而是利落地點了拒絕。

    下一秒,傅方柏又鍥而不舍地打了過來。

    薄唇微抿,思索幾秒后,溫惜寒將人拉進了黑名單里,又將手機靜音,眼不見心不煩地擱到了一旁。

    阮炘荑的注意力一直在餐桌那邊,看見溫惜寒沒有接電話,還把手機放到了老遠的位置,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這才拿起調酒器,用出自己有史以來最好的狀態,調了兩杯酒出來。

    在杯沿卡上青檸片,阮炘荑笑著將其中一杯放到溫惜寒面前,“久等了。”

    溫惜寒杯里的白葡萄酒早已喝完,對于阮炘荑新調的這一杯酒并沒有拒絕,但在喝第一口的時候,她有一瞬的晃神。

    阮炘荑調的正是摯愛,但口感要比那晚上的好很多,不僅僅是入口甜了幾分,后醞上來的酒味也淡了很多,更順喉嚨,相應的,后勁也要大一些。

    緩緩將酒咽下,溫惜寒抿了口酸奶潤了潤喉嚨,聲音微啞:“完全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飯。”

    阮炘荑撥弄了兩下卡在杯沿上的青檸片,笑得輕柔,大大方方地承認道:“那姐姐應該是第一個知道我會做飯的人。”

    說著,她朝溫惜寒揚了下杯子。

    溫惜寒端起酒,象征性地貼了一下,神色淡淡道:“看樣子還是我的榮幸了。”

    阮炘荑被她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手肘撐著桌面,笑得雙肩微微發顫,謙虛道:“是我的榮幸。”

    有了這個開頭,兩人間的話夾子便被成功打開,阮炘荑把控著適宜的距離,像普通朋友般和溫惜寒聊著天。

    不知不覺間,面前的摯愛見了底,就連那瓶白葡萄酒也喝了個干凈。

    阮炘荑戴上副新的一次性手套,將盤子里最后兩只基圍蝦剝了出來。她剝得很慢,動作遲緩,看上去像是慢條斯理又耐心,但只有阮炘荑自己知道,她動作間的停頓,還是那種慢反應的停頓。

    一只蝦剝好,阮炘荑放進自己碗里,繼續剝起了最后一只。

    在快要剝好時,阮炘荑一抬眸便發現溫惜寒正一瞬不順地看著她…手里的蝦。

    她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問:“怎么了?”

    溫惜寒回神,桃花眼瀲著層水霧,襯得眼神朦朦的,一圈薄紅自眼角暈開,纏綣又勾人。

    大概是酒勁上來,她的聲音有些沙,“幾點了?”然后自己拿過手機看了下時間,“十一點了……”

    阮炘荑輕應了聲,趁溫惜寒還在看時間,她將剝好的蝦喂到她唇邊,“啊——”

    “???”溫惜寒看了看喂到唇邊的蝦肉,又看了看阮炘荑,桃花眼清亮,卻沒有任何動作。

    “張嘴。”阮炘荑用誘哄的語氣說。

    薄唇輕啟,溫惜寒婉拒道:“我自己來……”

    阮炘荑沒有依,順勢將蝦喂進她嘴里。

    “軟……”

    “嗯?”

    將蝦咽下,溫惜寒低聲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好。”

    見溫惜寒主動幫忙收拾桌面上的殘局,阮炘荑并未阻止,還同她一起收拾起來。

    廚房里有洗碗機,將碗放進去后,阮炘荑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姐姐要吃點水果嗎?算是解解膩。”

    溫惜寒沒說話,阮炘荑便將冰箱里提前切好的水果拿了出來。

    她叉起一塊芒果,無比自然地喂給溫惜寒。

    溫惜寒輕輕咬住芒果,往后退了一小步。

    阮炘荑索性將整碗水果放到溫惜寒手里,變戲法般從身后摸出支紅玫瑰,揚眉遞了過去。

    拿花之人滿心赤忱,眉目流轉,眼神中是幾許純真和期待,亦有害怕被拒絕后的忐忑,終歸是年少,這一刻,仿佛什么心思都寫在臉上,簡簡單單卻又意義不凡。

    溫惜寒沒有接,她知道阮炘荑的意思,明明拒絕的話就在嘴邊,她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不僅因為面前的人是軟軟,更有她這份熱忱是她從未體會及擁有過的。

    眼眸輕闔,溫惜寒覺得自己大概是醉了,不然怎么會變得猶豫起來。

    她的聲音很輕,是那種冷靜到極致的輕,“阮炘荑,還記得我說過,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嗎?”

    作者有話說:

    在18章曾說過。

    第29章 你要跟著這里走

    “記得。”阮炘荑捏著玫瑰花的莖桿, 未處理干凈的小刺扎進手心,帶來刺痛的同時,也讓她的腦子越發的清醒了。

    她定定地看著溫惜寒, 眸光清淺,語氣柔緩:“那姐姐還記得我當時的回答嗎?”

    溫惜寒抿唇, 她雖然有些醉, 但腦袋還是清醒的,沒到那種憶不起事的程度, 那天阮炘荑所說的話很清晰的在耳邊回響。

    ‘還有不試試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畢竟那晚上, 姐姐的身體,可不是這么告訴我的……’

    “不試試怎么知道不可能呢?”阮炘荑唇角暈著淺笑,狀似很輕松地說, “姐姐,你說是吧?”

    溫惜寒有一瞬的晃神,她扯了下唇角,與阮炘荑灼灼的目光錯開,淡聲道:“你才二十三歲, 而我……”

    “姐姐。”剩下的話不用溫惜寒說出來阮炘荑都能猜到她會說些什么, 不給她說完的機會, 阮炘荑抓過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很認真地問, “感受到了嗎?”

    “什么?”

    “我的心跳。”手心微微用力,阮炘荑將溫惜寒的整個手都扣了下去,嚴密的貼合使得感受更為鮮明。

    “它現在變快了。”

    “因為我在緊張。”

    阮炘荑一點點松開手,意有所指地說:“所以姐姐, 你得跟著這里走……”

    纖長的睫毛輕顫, 好看的桃花眼低垂著, 遮住了溫惜寒眼底的神色,兩秒后,她緩緩收回手。

    阮炘荑輕輕將拿著的玫瑰放到她手里,抬手間,手心被刺扎到的地方隱隱冒了個小血珠出來。

    那抹紅太過明顯耀眼,溫惜寒想不注意都難。

    幾乎是出于本能,她將手里的東西放到一旁,抓起阮炘荑的手,攏眉看著那滴殷紅。

    阮炘荑想將手抽出來,但溫惜寒攥得很緊,圈著她的手腕,神情微微凝重。

    意識到這一點,阮炘荑只好盡量放松任由溫惜寒看,半試探地開口:“姐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你有時候……”

    溫惜寒抬眸,伸長手從柜子上拿了張紙巾,動作輕柔地將那滴血擦去,纖眉微挑,眼角暈著說不出的風情,“有時候什么?”

    “你就當我自作多情吧。”阮炘荑一瞬不順地看著溫惜寒,本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不曾想卻是自己不好意思先別開了頭,“嗯,感覺有時候你對我挺縱容的,就比如現在……”

    說到這里,阮炘荑莫名又有了底氣,直勾勾地看了回去,小聲問道,“這是不是說明我還有機會呀?”

    溫惜寒:“……”

    擦血的動作一頓,隔著紙巾,溫惜寒就著冒血的位置重重地按了下去。

    “嗷!痛痛痛!”阮炘荑驚呼出聲,秀氣的眉毛皺在一起,一副痛到極致的表情,但具體有多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溫惜寒改按為揉,直到沒有看見血珠冒出來后,她才將阮炘荑的手放下,語氣淡淡:“記得擦點碘伏消毒。”

    阮炘荑低聲接了句:“家里沒備這些……”

    “那就不擦了。”溫惜寒面無表情地說。

    “噢。”阮炘荑低下頭,看著手心的傷口發呆。

    被扎到的那一刻很痛,但也只在手心留下了一個很淺的口子,不仔細看的話還真不容易發現。

    這么淺的一個口子,好像也沒有涂碘伏的必要。

    阮炘荑正兀自想著,一塊獼猴桃就突然出現在了面前。

    拿叉子的那只手很好看,指節又細又白,腕骨精巧,亦是溫惜寒的手。

    “姐姐——”阮炘荑訥訥地喊道。

    溫惜寒問:“不吃嗎?”

    “要吃!”阮炘荑傾身咬住了獼猴桃。

    溫惜寒的睫毛很長,燈光在微翹的末梢氤氳開,對視間,光暈在深邃的眉眼間散開,桃花眼中的柔情又深了幾分。

    也是在這一刻,阮炘荑突然有種自己好像并不是自作多情的錯覺……

    獼猴桃很甜,汁水充盈,清爽可口,這是阮炘荑特意給溫惜寒準備的。

    但對于不怎么嗜甜的她來說,是有些膩的,可偏偏這一塊是溫惜寒喂給她的。

    回味著唇齒間的甜,阮炘荑竟有些想吃第二塊……

    只可惜后面溫惜寒都沒有再喂了,阮炘荑只能吞著喉嚨,默默將唇中的余甜干咽下去。

    那盤水果溫惜寒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阮炘荑很順手的接過,并把一瓶擰開蓋的酸奶遞了過去。

    溫惜寒也接得自然,特別是在看見阮炘荑一點都不挑在吃她沒吃完的水果時,心情更是微妙。

    喝了口酸奶,溫惜寒清了清喉嚨:“我該回去了。”

    阮炘荑愣了一下,唇瓣微張,欲言又止地應了聲“好”。

    她其實是想讓溫惜寒留下來的,好不容易將人拖到現在,各種留人理由在腦子里過了一圈,好像都不適合。

    可心底又有一道聲音在說,說出來啊,萬一她就留下來了,正好試試她的縱容不是?更何況她還把那朵玫瑰帶走了!

    將溫惜寒送到門口,阮炘荑深吸口氣,在她轉身準備去開對面的房門時,阮炘荑上前邁了一步,從背后將人抱住。

    “軟……阮炘荑?”阮炘荑將下巴墊在溫惜寒的肩上,呼出的氣息混著淡淡的酒氣鉆了些進衣領里,讓她不適的縮了下肩。

    “姐姐。”阮炘荑雙臂環著溫惜寒的腰,聲音微沙,“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忍著脖間的癢意,溫惜寒偏過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阮炘荑抱著她,小心翼翼地親了一下她的耳垂。

    是一個很溫柔帶著試探的吻。

    香軟如玉抱了個滿懷,阮炘荑一時間難免有些心轅馬意,還不待她將唇落到溫惜寒側臉上,溫惜寒就側過身,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唇。

    作為一個成年人,溫惜寒自然聽懂了阮炘荑的潛臺詞。

    老實說,當說這句話的人從傅方柏變成阮炘荑,她是一點都不反感的,但讓她芥蒂的是,這句話是從軟軟嘴里說出來的……

    溫惜寒抵住阮炘荑的肩,輕輕將她推開,搖頭拒絕道:“不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和阮炘荑拉開距離,“很晚了,早點休息。”

    “嗯。”阮炘荑挽唇淺笑,豎起兩根手指貼了下溫惜寒的唇,又當著她的面緩緩貼向自己的唇,“晚安吻。”

    “姐姐也早點休息,晚安~”

    溫惜寒慢半拍地應道:“晚安。”

    輕掩上門,阮炘荑靠在門板上,用力揉了下臉,低聲念道:“晚安……”

    阮炘荑只感覺自己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腦袋一點都不暈,甚至還能再喝一瓶白葡萄酒。

    而另一邊,溫惜寒一進屋就將自己摔進沙發里。

    她扶額頭緩了好一會兒,才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那朵玫瑰花正擱在茶幾上,鮮艷又新鮮,而她在超市買的那袋零食還在阮炘荑那邊,忘了提過來。

    溫惜寒將玫瑰拿起,指腹摩挲著莖桿,一點點將上面的小刺折掉后,她找出個小花瓶,將玫瑰插了進去。

    一個花瓶,一朵玫瑰,好像連位置都不用刻意去擺放,這抹亮色就為她冷清的家增添了不少人氣。

    第二天,阮炘荑很早便起來了,趁著時間還早,她換了身運動服出門,在小區里晨跑了會。見出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阮炘荑將毛巾搭到頸邊,慢慢地走回家。

    進屋后,阮炘荑洗了個澡,換上身清爽的衣服,才鉆進廚房煮了碗清湯面出來。

    端上煮的湯面,又提上溫惜寒落在這里的零食,阮炘荑走到對面,輕輕扣響了緊閉著的房門。

    隔了有兩分鐘,門才被人從里面拉開。

    拉門帶出的風輕輕將阮炘荑額跡的發絲卷了起來。

    溫惜寒還穿著睡衣,及腰的長發有些亂,眉眼綣著倦意,臉上的起床氣非常明顯,看樣子很有可能是被她的敲門聲給鬧醒的。

    睡得正香的時候被人擾了清夢,阮炘荑對這種感覺深有體會,不免愧疚開口:“那個我煮了點早餐……”

    又將暫時放地上的零食提了起來,“還有零食……”

    溫惜寒抿唇不言,盯著阮炘荑看了會兒,就轉身進屋了。

    阮炘荑一手端面,一手提零食,緩步跟了進去,當然在進門的時候,她還不忘伸腳過去將門給關上。

    溫惜寒不知道去了哪,阮炘荑將面放到餐桌上,又把零食放到一邊,一眼便看見了溫惜寒放茶幾上的玫瑰花。

    玫瑰插在小花瓶里,一晚上過去,它似乎又嬌艷了幾分。

    阮炘荑大致打量了圈客廳,整體裝修中規中矩,添置的東西偏少,倒是給人一種冷清的工整感,這不像是家,反而更像一個臨時落腳點。

    聽見身后傳來的腳步身,阮炘荑轉身,朝來人淺淺一笑。

    溫惜寒是去浴室簡單整理了下,紅唇雪膚,額跡的發絲微微濕潤,臉上掛著瀅瀅水珠,眉眼間的倦感已然褪去不少,桃花眼依舊有些朦,摻著溺人的柔意。

    “姐姐,早安。”

    水珠沿著瘦削的下顎滑過,滴落到了地板上,溫惜寒頷首,不冷不熱地回了句:“早上好。”

    阮炘荑為溫惜寒拉開凳子,“姐姐快坐過來吃面。”

    “謝謝。”洗了把臉,溫惜寒的狀態要比開門時好了很多,在接阮炘荑遞過來的筷子時,她斂眸看向她的手心,只有一個非常淡的小紅點,沒有紅腫,和周邊肌膚無異。

    包里的手機鈴聲響起,阮炘荑將紙巾放到溫惜寒面前,這才不慌不忙地接通電話:“喂,媽媽。”

    “我馬上下來,你等我兩分鐘。”

    聽見這句話,溫惜寒殘留的睡意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

    作者有話說:

    溫總其實很糾結的。

    沒喜歡過人,更沒體會過那種年輕人戀愛時轟轟烈烈的沖動刺激感。

    當然以后可能還會是雞飛狗跳的。

    第30章 炸廚房而已

    阮炘荑并沒有注意到溫惜寒的異樣, 她輕應了幾聲,便掛斷了電話。

    溫惜寒捏著筷子,夾起面上臥著的煎蛋, 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

    “姐姐。”阮炘荑將手機揣進包里,柔著神色溫聲道, “你慢慢吃, 我就先走了。”

    食指不自覺地收緊,溫惜寒抬眸, 桃花眼平靜又幽深, 很冷淡地“嗯”了一聲。

    阮炘荑只以為她是起床氣沒有消的原因,緩步走到門邊,勾唇輕聲道:“那姐姐再見。”

    溫惜寒沒有應聲, 直到掩門聲傳來,她才緩緩轉過頭,看著門口方向,眸色黯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這樣干坐了會兒, 溫惜寒突然擱下筷子站了起來。

    她快步走到陽臺邊, 用力將窗簾拉開, 攏眉看著小區門口停著的一輛黑色邁巴赫。

    這輛車溫惜寒昨天早上曾在墓園門口見過, 是阮蘇的車。

    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里。

    阮炘荑背影纖柔窈窕, 手長腿長的,特別是她今天穿的那件黑色大衣,非常有辨識度。

    溫惜寒看見她徑直走到邁巴赫車邊,后座的車窗緩緩降了一點下來, 雖然看不清里面坐著的人, 但溫惜寒知道后排坐著的是阮蘇, 也是阮炘荑的母親,她的姐姐。

    阮炘荑似乎是和阮蘇說了兩句話,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然后車窗合上,邁巴赫一點點消失在視野里。

    溫惜寒在陽臺站了幾分鐘,才轉身回到客廳。

    餐桌上,因為時間過久,阮炘荑端來的那碗面已經有些坨了,面湯被吸收了大半,面條被泡得白白漲漲的像發酵了一樣。

    而最上面,是只吃了兩口的煎蛋。

    溫惜寒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夾起煎蛋,小口吃了起來。

    阮炘荑的廚藝很好,這碗面不僅賣相好,口味咸淡也適宜,哪怕面條已經有些發坨,依舊沒有影響到它的味道,但在口感方面,終究是和才做出來的時候相差甚遠。

    就像某些事,亦是如此。

    邁巴赫后座。

    阮炘荑覷了眼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阮蘇,啟唇討好地喊道:“媽媽~”

    阮蘇眼皮微掀,沒應,也沒說話。

    阮炘荑輕咳一聲,笑盈盈地問:“媽媽吃早餐沒?”

    薄唇輕啟,阮蘇吝聲回了兩個字:“吃了。”

    阮炘荑稍坐直了些,低聲嘟噥道:“可是我還沒有吃哎……”

    阮蘇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闔眸對開車的程叔道:“程叔,去清桂苑。”

    “好的,小姐。”

    清桂苑是A市很有名的一家早茶店。

    意識到阮蘇有點‘秋后算賬’的嫌疑,阮炘荑莫名心虛,壓低聲音,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謝謝媽媽。”

    寬敞的包廂里,服務生上完餐,便放輕動靜,掩上門出去了。

    阮炘荑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問了句:“媽媽再吃一點?”

    精致的下頜微抬,阮蘇將腿搭到另一條腿上,皓白的手腕一抬,拿過一只碗盛了小半碗粥,意味不明地問道:“怎么沒吃早餐?”

    阮炘荑夾起個流沙奶黃包咬了一口,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多睡了會兒懶覺,沒來得及吃。”

    阮蘇雙手交握搭在膝蓋上,哪怕是翹腿的動作,她做出來也透著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優雅,又矜又傲,散漫卻不違和。

    “嗯。”阮蘇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對象追得怎么樣了?”

    “噗——”

    “咳咳咳——”阮蘇問得突然,阮炘荑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好幾聲才緩過勁來,她半掩著唇,眼眶有點潤,沙著聲音說,“也就那樣吧。”

    “畢竟現在還是追求階段。”

    阮蘇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看向阮炘荑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深意。

    怕阮蘇一時興起深究起來,阮炘荑準備囫圇過去,羞嗔道:“哎呀媽媽,我追到了第一件事就是帶她來見你!所以你現在能別好奇了嘛,人家同不同意還是一回事呢……”

    阮蘇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兩下,修長的食指輕點膝蓋,語氣正經,說得煞有其事:“我怕你會被人騙。”

    阮炘荑:“???”

    她會被騙?應該是她騙別人還差不多……

    當然這話阮炘荑可不敢當著阮蘇的面說,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媽媽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會被人騙啊?”

    “呵~”阮蘇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我沒好奇。”

    這話在阮炘荑聽來就是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會信就有鬼了,不過此刻她只能裝作自己信了,并且還是深信不疑那種。

    畢竟是親母女,阮蘇一眼便知道阮炘荑那點小心思,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壓著唇角道,“我要真好奇,早就讓人去查了。”不然就不會有現在的談話了。

    后面這句話阮蘇沒有說,但阮炘荑聽出來了。

    其實對于私人空間,阮蘇一直都給阮炘荑留得很足。

    她性格偏冷,再加上早些年才接手公司,忙得沒時間回家,漸漸的就導致阮炘荑有點怕她,特別是在溫惜寒離開的那段時間,阮炘荑每一次和她獨處,總是畏手畏腳的。

    后面阮蘇也是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慢慢將這種情況改變。

    “媽媽……”

    阮蘇給阮炘荑夾了只水晶蝦餃,輕嘆口氣道:“如果認定是他了,就把人帶回來吧。”

    “嗯。”阮炘荑乖順地點點頭,半開玩笑地說,“那也得等我先把人追到呀。”

    “軟軟。”阮蘇失笑,放松腰身靠在椅子上,雙臂環胸,眉眼清冽,醞著絲還未散去的愁意,幽幽開口:“聽說你會做飯?”

    “啊?”阮炘荑驚訝反問,“媽媽是聽誰說的?”

    舌尖輕抵上顎,阮蘇無聲地將那句‘你小姨說的’給咽了下去,她的惡趣味還在,可不想過早將溫惜寒就是軟軟小姨的事情給暴露出來,思緒一轉,面不改色地說:“程叔和我說的。”

    阮炘荑恍然,她確實是和程叔提過一嘴自己會做飯,只是沒想到程叔居然連這種事都和媽媽說了……

    “額,我只會煮點簡單的……”

    阮蘇摸著下頜,挑眉回憶了下昨晚上溫惜寒發過來的那一桌子菜,語氣期待:“那軟軟今天中午能下廚隨便炒幾個菜嗎?媽媽也想嘗嘗軟軟的手藝。”

    “???”阮炘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撓著后腦勺應道,“好,好啊。”

    阮蘇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捏起精致的小瓷勺,優雅地喝起了碗里的粥。

    因為阮蘇的期待,中午便是阮炘荑親自下的廚。

    聽著廚房傳來的動靜,阮蘇心情是肉眼可見的好,坐在沙發上處理完文件,她便抱著電腦看起了股票。

    相比客廳的歲月靜好,廚房里就是另一番熱鬧景象了。

    聽說阮炘荑今天要下廚,程叔那叫一個心驚肉跳,寸步不離地跟在后面,一個眼神就和原本負責煮飯的周姨達成共識,幫著這樣,幫著那樣,中途再截個胡,愣是把阮炘荑要做的事情搶得干干凈凈,一副她是個要供起來的小祖宗,生怕她磕著碰著的夸張態度。

    阮炘荑很無語,洗了個手后,默默從刀架上取了把菜刀下來。

    程叔忙不迭道:“小小姐,快把刀放下,小心割到自己了!”

    周姨也附和道:“是啊小小姐,那刀很快的,你要切什么我可以幫你切。”

    阮炘荑:“……”

    深吸口氣,阮炘荑將菜刀放到菜板上,笑不露齒道:“程叔、周姨,你們這么緊張,是害怕我把廚房炸了嗎?”

    程叔解釋:“自然不是,我們只是怕小小姐會傷到自己。”

    “這樣啊。”阮炘荑將提前處理好的土雞放到菜板上,又把菜刀換成把剁骨刀,半真半假地說,“那不然我現炸個廚房助助興?”

    程叔擦了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小小姐,你開心就好。”

    別說炸廚房了,就算是把整棟別墅給炸了他也沒意見。

    程叔沒有意見,但阮炘荑有啊,被兩位這么盯著,一是緊張、壓力大;二是很沒頭緒,怕發揮不好;再者她還是想藏點拙的……

    “嗯。”阮炘荑點點頭,下一秒就輕輕將程叔和江姨推出了廚房,并很嚴肅地說,“那程叔你先讓我一個人研究研究怎么炸廚房。”

    程叔/周姨:“???”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阮炘荑就利落地將門鎖落了下來。

    兩人面面相覷,敲門道:“小小姐……”

    阮炘荑自然不會開門,程叔只好將目光投向坐在沙發上看戲的阮蘇,求救道:“小姐——”

    “……”阮蘇支著腿,半露出來的腳踝白皙纖細,她淡淡道,“程叔,你就讓她自己慢慢研究吧。”

    “可是……”程叔面露動搖,神情_欲言又止。

    阮蘇卻波瀾不驚地說:“廚房而已,又不是炸不起。”

    程叔:“……”

    不多時,斷斷續續的砍骨頭聲就從廚房里傳了出來。

    阮蘇聳肩,繼續看起了屏幕里紅紅綠綠的線條。

    程叔依舊放心不下,守在廚房門外,以便在阮炘荑有需要的時候,能及時幫忙。

    雖然不知道廚房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個情況,但從動靜和慢慢傳出來的香味來說,還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也讓程叔懸著的心放下來不少。

    督了眼時間,阮蘇合上電腦,像嘮家常般給溫惜寒發了一條信息:【今天中午軟軟下廚。】

    【溫惜寒:……】

    作者有話說:

    軟軟知道溫總是小姨這件事要在溫總回阮家后。

    阮蘇會加上最后一把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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