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酒釀丸子
溫惜寒?dāng)宽鏌o表情地將手里的擦手紙攥成一團, 素白的手腕一抬,利落地扔進了垃圾桶里。
“你……”她欲言又止地看著戚璟寧。
“嗯?我怎么了?”戚璟寧不明所以,她這會的思緒還沉浸在之前的對話上面, 越想越覺得溫惜寒賺翻了。
薄唇緊抿,溫惜寒輕輕倚靠在洗手臺冰涼的瓷磚邊緣, 語氣波瀾不驚, 沒什么起伏:“沒事。”
戚璟寧興致缺缺地“哦”了一聲,用腳后跟踢了踢身后的墻壁, 略帶擔(dān)憂地開口:“不過你和她現(xiàn)在這種, 要是以后分手了,可能……”后面的話戚璟寧搖了搖頭,沒有再說。
溫惜寒沒好氣地對她翻了個白眼:“你說點好的吧!”
戚璟寧失笑, 又恢復(fù)成那副沒個正形的語氣:“OK,那你倆打算什么結(jié)婚?要不要小孩呢?”
溫惜寒:“……”
無聲地嘆了口氣,溫惜寒雙臂環(huán)胸,正色道:“不說這個了,來聊聊你吧。”
戚璟寧后背有一瞬的僵硬, 又很快恢復(fù)如常, 她目光微閃, 笑著說:“聊我?我有什么好聊的啊。”
溫惜寒一瞬不順地看著她:“你和程樾, 以前就認識?”
“也不算認識吧……”戚璟寧本打算搪塞過去, 但迫于溫惜寒直勾勾的目光,她敗下陣來,雙肩一垮,一臉無奈地說, “她就是我隔壁那位小妹妹。”
溫惜寒恍然大悟, 復(fù)又問道:“但你說, 她是你媽媽給你安排的相親對象?”
戚璟寧無奈地點點頭,低聲說:“那段時間我媽她試探我的性取向,說要給我安排個女生相親試試,我當(dāng)時沒有當(dāng)回事,并沒有放在心上。”
“后面有天她把我騙回家,我回去了之后才知道是一場鴻門宴,她真給我安排了個女的相親對象,還說她小時候住我們隔壁的,我放學(xué)回家老喜歡去找她玩之類的……”
在戚璟寧見過溫惜寒那位小白團子似的小外甥女,她就回家一直喊戚母再給她生一個妹妹,戚母被煩得不行,一點也不慣著她,直接把她扔出家門,喊她去小區(qū)樓下找那些小奶娃玩。
戚母的本意是想讓戚璟寧見識一下那些熊孩子的煩人的程度,好打消她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畢竟她帶一個就夠煩了,要是再來一個,那還得了。
結(jié)果戚母怎么都沒想到,戚璟寧不僅沒被熊孩子煩到,還從樓下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回來。
看見戚璟寧將人帶到自家門口,戚母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在定睛一看,小女孩在隔壁門口停了下來,小臉揚起甜甜的笑容,聲音奶里奶氣的:“我到了,謝謝姐姐~”
戚璟寧笑得異常溫柔,在戚母看來就像一個拐賣小孩的,“好,快開門進去吧。”
等到小女孩進屋后,戚璟寧心情大好的轉(zhuǎn)過身,就被站在自家門口守株待兔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戚母嚇了一跳。
她摸著胸口,心有余悸地說:“媽媽,你要嚇?biāo)牢野。 ?br />
戚母一臉埋汰地看著她,緩和點語氣問:“那小孩是隔壁家的?”
“嗯,乖不乖?媽媽要不要給我生一個妹妹?”戚璟寧期待地問,眼里滿是希冀。
戚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話都沒有說,轉(zhuǎn)身就把門給關(guān)了。
再度被關(guān)門外的戚璟寧:“???”
隔壁鄰居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經(jīng)常看不到人,只留小女孩一個人在家。
發(fā)現(xiàn)這一點后,戚璟寧只要自己有空,就會去找她玩,還用自己的零花錢請她吃好吃的。
小女孩特別乖,每次一見到戚璟寧都會糯糯地喊“姐姐”,不僅戚璟寧喜歡她,就連戚母和戚父都特別喜歡她。
但只要戚璟寧一向戚母提起再生一個妹妹的想法后,戚母依舊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扔出去:“一個你就已經(jīng)夠煩了,再生一個也不怕把屋頂給掀了?還有你以為所有小孩都像小程樾這么乖嗎?!這生出來要是個弟弟,你帶啊?!”
后來有一天,那家女主人提前回來了。
那時候戚璟寧在帶著小女孩在樓下沙坑玩沙子,女主人回家沒看見女兒,急得滿小區(qū)找人,還差點報警了。
幸好戚璟寧隱約聽見有人在喊小女孩的名字,及時將人帶了回去。
女人一看見自己女兒,哭著緊緊抱住了她,一個勁地喊著她的名字:“樾樾,你去哪玩了?媽媽好擔(dān)心你。”
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抱著她,低聲安慰道:“媽媽,我和姐姐在樓下玩。”
女人情緒漸漸平復(fù)下來,擦了擦眼睛問:“姐姐?”
戚璟寧略顯尷尬地喊道:“阿姨好。”
“你好,我是程樾的媽媽。”女人很快就整理好情緒,又恢復(fù)成端莊有禮的姿態(tài),唯有微紅的眼角能看出她剛剛哭過。
也是在后面的相處中,戚璟寧才知道女人是個單親媽媽,每天要上班,便請了個保姆來照顧留在家的程樾。
很明顯這個保姆并不靠譜,不然戚璟寧也不會遇到獨自下樓玩的程樾了。
女人雷厲風(fēng)行地將保姆辭退,漸漸的,程樾來戚家的次數(shù)多了起來。
再后面,女人帶著程樾搬走了,戚璟寧再也沒見過她們,一直到戚母為她安排了場烏龍相親。
聽戚璟寧說完,溫惜寒神色平淡:“你也挺賺的。”
戚璟寧被狠狠地噎了一下,下一秒又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我和你能一樣?至少我還沒和丈母娘處成姐妹!”
溫惜寒:“……”
見溫惜寒抬腳欲走,戚璟寧連忙跟了上去,不依不饒地問:“所以你到底喊阮蘇什么呀?是叫姐還是跟著小軟軟一樣叫媽呢?”
溫惜寒不想搭理她,不禁加快步伐回了包間。
戚璟寧可謂是窮追不舍,但等她跟著回到包間后,就與阮炘荑探究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干笑兩聲,若無其事地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一直到十點過,這場飯局才接近尾聲。
江韻沒怎么喝酒,考慮到她住得最遠,程樾打了個電話,讓一個保鏢先送她回去。
戚璟寧像沒長骨頭般軟軟地靠在程樾身上,說話間醉意明顯:“小樾樾,你晚上回哪?跟我回去嗎?”
程樾面上一赧,小聲回道:“回你那。”
戚璟寧滿意了,將手肘搭到程樾肩上,眉梢微揚,笑吟吟地問向阮炘荑:“那你倆呢?直接回家?”
溫惜寒喝了口酸奶,很小弧度地點點頭。
很快,阮炘荑叫的代駕到了。
坐到后座上,阮炘荑降下點車窗,對靠在一起不知道耳鬢廝磨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的兩人道:“走了。”
戚璟寧頭也不抬地擺擺手,旁若無人地親著程樾的臉頰。
唇角微抽,阮炘荑關(guān)上車窗,扶著額頭對代駕說:“走吧。”
“頭疼?”溫惜寒見她在揉額頭,斂眉將窗戶合上。
阮炘荑往后靠在座椅上,勾著唇角溫聲說:“不疼,就是有點暈。”
“喝點酸奶。”包里還有一盒沒有開封的酸奶,溫惜寒拿出來后,又在包里翻找起吸管。
吸管不知道被塞哪里去了,她好半天都沒有翻出來。
“我喝這個。”阮炘荑拿過溫惜寒手里的酸奶喝了一大口,又輕輕將頭靠在她的肩上,“我們到家,媽媽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吧。”
溫惜寒看了眼時間,不是很確定地說:“有可能。”
阮蘇的作息向來規(guī)律,晚上一般十一點左右就會休息。
阮炘荑將酸奶喂到溫惜寒唇邊,語氣堅定:“我明天一定要睡個懶覺。”
溫惜寒咬著吸管,桃花眼里漾著笑意:“后天開學(xué),你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
阮炘荑眨了眨眼睛,神色無辜:“總共就沒多少東西,可以明晚上再收嘛。”
一個多小時后,代駕將車停好,輕聲提醒道:“小姐,到了。”
阮炘荑打了個哈欠,瞇著眼睛拉開車門下車。
老宅的燈開得很亮,將錢結(jié)給代駕,阮炘荑站到溫惜寒身側(cè),語氣凝重:“總感覺我媽媽在守株待兔。”
溫惜寒不置可否地笑笑,抬腳率先走進屋。
晃了晃手里空掉的酸奶盒,阮炘荑熟練地撕開塑料封口,跟在溫惜寒后面舔起了酸奶蓋。
周姨正在廚房里忙碌著,也不知道鍋里蒸了什么,阮炘荑一進客廳就聞到了勾人的香氣。
快速將盒子里的酸奶甜完,阮炘荑用紙巾擦了擦嘴唇,聳著鼻子深深地嗅了兩下,向周姨刺探起“軍情”:“哇哦,周姨你在弄什么呀?怎么這么香?”
調(diào)桂花醬的動作一頓,周姨笑得眼角的皺紋都深了幾分:“小小姐回來了?我在弄蒸糕,小姐說有點想吃米糕了。”
阮炘荑洗了個手,用筷子沾起點蜂蜜放進嘴里,豎起大拇指夸道:“還是周姨做的桂花醬好吃。”
“不過都這么晚了,媽媽應(yīng)該早就睡了吧,周姨明天再弄嘛。”
周姨搖頭說:“鍋里蒸著的就快好了。”
頓了下,又說:“小姐在書房開會,從七點一直開到現(xiàn)在還沒結(jié)束。”
阮炘荑有些驚訝:“開這么久?”
“是啊。”周姨看了下時間,小心揭開鍋蓋,用小盤子夾了點米糕出來,又拿一個碟子舀了點桂花醬出來,一并端給阮炘荑,“小小姐,來嘗嘗,這個熱的才好吃。”
“謝謝周姨~”阮炘荑接過小盤子,笑著說,“周姨再夾一份,我給媽媽端上去。”
“好。”周姨又夾了一盤,搭上桂花醬,遞向阮炘荑,“麻煩小小姐了。”
“不麻煩不麻煩。”阮炘荑看了眼客廳方向,同周姨耳語了幾句,端著才出鍋的米糕,迫不及待地走到溫惜寒面前,想讓她嘗嘗味道。
“姐姐,快嘗嘗周姨做的這個。”
“蒸米糕?”桃花眼里掠過絲異色,溫惜寒輕輕夾起一塊放進嘴里,語氣懷念,“還是以前的味道。”
阮炘荑索性將一整盤放到她面前,端上另一盤快步跑上樓:“我給媽媽送上去,她嘴巴挑,冷了就沒那么好吃了。”
米糕蓬松柔軟,紅豆內(nèi)陷軟糯香甜,搭上清甜的桂花醬,口感細膩綿滑,勾得溫惜寒一連吃了好幾塊。
輕輕將唇上沾染的蜂蜜舔去,溫惜寒才放下筷子,周姨就端著一碗桂花酒釀小丸子出來了。
“周姨這是?”
周姨將小丸子放到溫惜寒面前,樂呵呵地說:“小小姐讓煮的,加的紅糖。”
“紅糖?”溫惜寒一怔,恍然想起她生理期就是這兩天了。
而酒釀小丸子,阮炘荑之前也給她熬過,但那時候她說,家里阿姨熬的很好吃……
第122章 玩鬧
書房門口, 阮炘荑端著盤子側(cè)耳聽了一下,確認是真的沒有聽見什么動靜后,她才輕輕將門扣響。
“進。”阮蘇略帶疲憊的聲音才屋里傳出。
阮炘荑摁下門把手, 端著還在冒熱氣的米糕緩步走了進去。
“嗯?”看見進來的人是阮炘荑,阮蘇眼中閃過絲意外, 懶散地靠在柔軟的椅子上, 捏著眉心問,“才回來?”
“回來有一會兒了。”阮炘荑將盤子放到辦公桌上, 舌尖輕抵上顎, 低聲開口,“我還以為你早就休息了。”
阮蘇應(yīng)該是才結(jié)束會議不久,電腦頁面還停留在視頻專用的軟件上, 時不時有消息“叮叮”的響兩聲。
阮蘇懶懶地“嗯”了一聲,大概是嫌消息聲太煩,她往前滑了點靠椅,伸長手將軟件給退了,“你還不休息?”
眉梢微挑, 阮炘荑輕笑著說:“正準(zhǔn)備去。”
話雖這樣說, 但阮炘荑依舊站在原地, 好半天不見動。
阮蘇夾起塊米糕沾了點桂花醬, 輕咬一口后, 瞇著眼睛問:“還有事?”
果然還是周姨做的好吃。
阮炘荑神情有些擰,環(huán)顧圈四周,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喉嚨,欲言又止地說:“媽媽, 就是那個……”
“嗯?”阮蘇以為阮炘荑要說什么重要的事情, 神情微斂, 不由得正襟危坐起來。
在阮蘇的注視下,阮炘荑莫名心虛,支支吾吾地說:“就是,就是……都這么多年了,你一直一個人,有沒有想過再找個伴?”
太陽穴狠狠地跳了兩下,阮蘇看向阮炘荑的眼神漸漸變得危險起來,她面無表情地將剩下的米糕喂進嘴里,下頜咀嚼動度是肉眼可見地增大,仿佛此刻吃的不是米糕,而是阮炘荑那個沒心沒肺、挨千刀的小兔崽子,恨不得將她抽皮撥筋那種。
阮炘荑被阮蘇的眼神怵到,腳后跟微抬,戰(zhàn)術(shù)性地往后撤了半步。
喉嚨微動,阮蘇聲音冷徹入骨:“你是皮緊,想挨收拾了?!”
“沒有沒有。”阮炘荑連連否認,毫無說服力地辯解道,“媽媽,我只是單純的關(guān)心你……”
“呵。”阮蘇喉間悶出聲冷笑,“你的關(guān)心?大可不必。”
偷偷咽了口唾沫,阮炘荑哪里還敢在書房多呆,邊說邊往門口方向撤:“媽媽,那我不打擾你了,你早點休息。”
薄薄的眼皮微掀,阮蘇冷不丁開口,聲音涼幽幽的,沒什么起伏:“站住。”
阮炘荑腳步一頓,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
阮蘇斂眉淡淡地看著她,眸光深遠,帶著阮炘荑看不懂的深意,“以后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好……”
隔了好一會兒,阮蘇才沙著聲音繼續(xù)說:“她會回來的。”
“她說過,她會回來的。”
阮炘荑只覺眼眶莫名發(fā)澀,輕輕喊了一聲:“媽媽——”
阮蘇抬眸,怔怔地看著阮炘荑,她的眼神很認真,卻沒有聚焦,就像在透過她看別人:“軟軟,你不懂。”
“她向來說話算數(shù)的。”
“這一點你和她很像。”
在沒認識莘翊之前,阮蘇是不信這世上是有鬼神的。
但在認識莘翊之后,阮蘇的世界觀已經(jīng)被她徹底顛覆。
當(dāng)年莘翊是阮蘇親眼看著下葬的。
而這么多年,一直支持阮蘇堅持下去的,是莘翊在走的時候,同她說,‘蘇蘇,等我。’
‘時間到了,我會來找你。’
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
也是自天之后,阮蘇將莘翊送她的所有能辟邪的東西收了起來,她想,只要能再見她一面,哪怕是鬼也無所謂了……
當(dāng)然,那段時間阮蘇還被一些神棍騙了不少錢。
書房的門被阮炘荑輕輕闔上。
聽見關(guān)門聲,阮蘇擱下筷子,單手撐著額頭,燈光將她的臉襯得晦暗不明,眼眸依舊眉眼什么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炘荑從樓上下來時,溫惜寒正端著桂花酒釀小丸子慢慢吃著。
周姨則在收拾廚房。
阮炘荑身形從后面一繞,在溫惜寒身側(cè)坐下,嬉笑著問:“姐姐怎么樣?周姨蒸的米糕好吃吧?”
溫惜寒頷首:“還是記憶里的味道。”
阮炘荑一臉贊同地點點頭,抬手指了下樓上,壓低聲音說:“現(xiàn)在周姨很少做了,今天還是托了媽媽的福才吃到的。”
溫惜寒搖頭失笑,又吃了兩口小丸子,就將碗遞給阮炘荑:“我吃不下了。”
一碗桂花就釀小丸子,她已經(jīng)吃了快一半。
阮炘荑習(xí)以為常地接過,捏起小瓷勺繼續(xù)吃著。
溫惜寒坐在一旁偏眸安靜地看著她吃,精致的桃花眼不自覺地彎起,在阮炘荑將碗放下時,捏起一張紙巾輕輕擦拭了下她的唇角。
阮炘荑下意識地握住溫惜寒的手,眸光一抬,視線不期然地對視上。
她舔了下唇角,偏頭一點點朝溫惜寒貼近。
在只有一指不到的距離時,溫惜寒閉上了雙眼。
炙熱的呼吸打在鼻尖,但想象中的溫軟唇瓣并沒有落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身后突然傳來的兩聲咳嗽聲。
溫惜寒猛地睜開眼,推開了近在咫尺的阮炘荑。
阮炘荑還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咬著下唇轉(zhuǎn)頭朝后看去。
知道自己打擾到兩個小年輕好事的周姨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裝作什么都沒看見般,加快腳步目不斜視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阮炘荑:“……”
吞了吞喉嚨,阮炘荑再度朝溫惜寒看去時,迎接她的是一張被捏成一團的紙巾。
紙巾哪有什么重量,輕飄飄的,打在臉上一點都不痛,反而更多的是某人的怨念和嗔怪,弄得有些癢。
訕笑著將掉地板上的紙團撿起扔進垃圾桶里,阮炘荑剛準(zhǔn)備哄人,溫惜寒就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阮炘荑起身將茶幾上的盤子、碗筷收拾了,才端著杯熱好的牛奶往上樓走。
翌日,阮炘荑成功達成了睡到自然醒的愿望。
慢悠悠地收拾好下樓,結(jié)果沒在客廳沙發(fā)看見阮蘇的身影,阮炘荑面露稀奇,晃進廚房向正在洗菜的周姨問道:“咦,周姨,我媽媽今天這么早就出去了?”
周姨擇菜葉的動作一頓,朝樓梯口望了一眼,輕聲說:“沒,小姐還沒下來。”
“哦~”阮炘荑了然,難怪今天早上的覺這么好睡,感情是親媽自己都賴床了。
“小小姐想吃點什么?”周姨擰開水龍頭,有條不紊地洗起了菜葉。
“吃什么?”阮炘荑看了眼時間,快十一點了,這個點,吃早餐太晚,吃午餐又太早了。
思索兩秒,阮炘荑打開冰箱從里面拿了點水果,慰聲道:“周姨你先做午餐吧,我吃點牛奶和水果就行。”
“光吃這兩樣哪能行。”周姨擦了擦手上的水,從蒸蛋器里拿出兩個雞蛋,不由分說地塞到阮炘荑手里。
雞蛋還是熱乎乎的,拿著有些燙手,阮炘荑想也沒想直接放進了休閑褲的褲包里,忍著從布料里悶出來的熱意,阮炘荑洗好水果,拿上兩瓶牛奶,蹬蹬瞪地跑上了樓。
輕手輕腳地推開臥室門,阮炘荑聽見浴室的洗漱聲,頓時一整個放松下來,將水果和牛奶放到茶幾上,她又走到床邊開始整理凌亂的床鋪。
“吱——”
浴室的門開了。
阮炘荑調(diào)整了下枕頭的位置,邁腿迎了上去:“姐姐來吃點東西。”
溫惜寒額跡的發(fā)絲有些濕潤,眉眼間還蜷著若有若無的起床氣,水珠從側(cè)臉滑過,墜在精致的下頜上要掉不掉的:“嗯。”
等溫惜寒坐下,阮炘荑將牛奶吸管插上遞給了她,神秘兮兮地說:“姐姐,手給我,我還有個好東西要給你。”
“什么東西?”溫惜寒將信將疑地伸出手。
“好東西了啦~”阮炘荑半掩著手背從褲包里摸出一顆雞蛋,故作玄乎地放到了溫惜寒手里。
溫惜寒:“???”
看清圓滾滾的東西是雞蛋后:“……”
摘下顆葡萄喂進阮炘荑嘴里,溫惜寒好笑地問:“就一個嗎?”
阮炘荑搖頭,變戲法般又從褲包里摸出一顆。
結(jié)果下一秒,她瞬間破功,扯了扯褲包,苦哈哈地說:“捂著好燙,感覺肉都要給我燙紅了。”
“真燙紅了?”溫惜寒?dāng)Q眉,作勢欲揭開阮炘荑的褲子看看那處的皮膚。
雞蛋這會拿出來還是熱的,但阮炘荑一直放包里捂著,溫度自然要比實際高很多的。
阮炘荑忙按住溫惜寒的手:“應(yīng)該沒多紅,就是捂著了。”
“姐姐想看的話,晚上再看嘛。”
溫惜寒瞪她,松了手上的力道,正準(zhǔn)備把手收回來,又覺得氣不過,指尖勾起阮炘荑的褲腰帶,扯了點距離才收手。
“啪——”
褲腰帶打到阮炘荑側(cè)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阮炘荑抬眸詫異地看著溫惜寒。
溫惜寒卻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樂此不疲地又彈了好幾下。
“……”阮炘荑松開手,趁溫惜寒沒有防備朝她的癢癢肉撓去,“姐姐,哪有你這樣的!”
溫惜寒邊笑邊躲阮炘荑反擊,后腰一軟,一點點朝地毯滑去,“我哪樣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樣。”
“我這是正當(dāng)防衛(wèi)。”阮炘荑緊追不舍,怕溫惜寒磕碰到,她用左手一直護著她的頭和胳膊。
兩人在地毯上鬧做一團,最后還是阮炘荑主動停了下來。
她跨坐在溫惜寒腰身上,看著身下發(fā)絲凌亂、氣息凌亂不穩(wěn)的女人,吞了吞喉嚨,翻身緊挨著她躺下。
阮炘荑將手臂墊到腦后,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微喘著氣邀請道:“今天農(nóng)歷十五,晚上能一起賞月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5-14 00:00:00~2023-05-21 0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小P、且慢 10瓶;50310756 8瓶;53122735、XXX 5瓶;別煩我 2瓶;九淵、陳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23章 今晚月色真美
“今天農(nóng)歷十五, 晚上能一起賞月嗎?”
阮炘荑耳畔傳來一陣衣料的摩擦聲,窸窸窣窣的。
是溫惜寒翻了一個身。
阮炘荑偏頭看過去,眼中的期冀毫不掩飾。
溫惜寒很輕地笑了一聲, 勾唇輕聲道:“不去。”
“為什么?”阮炘荑有些意外,側(cè)身貼近溫惜寒, 潤著一雙眸子, 眼巴巴地看著她。
溫惜寒被看得有些不忍,用手覆住了她的眼睛, 緩緩撐起上身道:“你明天開學(xué), 晚上要收拾東西。”
阮炘荑撇嘴,低聲嘟囔道:“我明天可以晚一點再去報道。”
溫惜寒收回手,斂眸淡淡地望著她。
阮炘荑頓時認慫, 鼓著一側(cè)臉頰從地毯上爬了起來,拿起一個雞蛋磕向桌沿,兀自說道:“姐姐先吃早餐吧,雞蛋都有些涼了。”
“……”
阮蘇是在快吃午餐的時候下來的。
看著她輕一腳重一腳的步伐,還有虛浮得不行的身影, 阮炘荑拉了下溫惜寒的小拇指, 用眼神示意她快看阮蘇。
舌尖輕抵上顎, 溫惜寒只抬眸看了一眼就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語氣如常地喊了聲:“姐。”
“嗯。”阮蘇拿著杯子走到飲水機旁接了杯冰水, 眉眼間倦意明顯,整個人看著很不在狀態(tài)。
“噸噸”的接水聲響起,她有所察覺地回眸朝阮炘荑方向看去,眉心陡然擰起, 沙著聲音問道:“你這是什么眼神?”
阮蘇回頭得太過突然, 阮炘荑眼里的探究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就被抓了個正著,心虛地移開目光,她輕咳兩聲,關(guān)切地慰問道:“媽媽昨晚上沒休息好嗎?”
杯子里的水快要接滿了。
阮蘇面無表情地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大口冰水,聲音綣著股疲倦:“嗯,失眠了。”
喉嚨微滑,阮炘荑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你平時還是要多注意休息,身體最重要。”
雖然阮蘇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失眠了”,但阮炘荑還是隱隱感覺自己才是那個罪魁禍?zhǔn)祝吘拐l讓她在阮蘇面前提起了那個敏感的話題……
纖密的睫毛輕顫,阮蘇深深地看了阮炘荑一眼,手指漸漸收攏,捏著玻璃杯抿唇不語。
十多秒后,阮蘇擰眉走進廚房,將杯里的冰水倒掉后,重新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溫水。
中午周姨并沒有按照慣例燉湯,而是給每人準(zhǔn)備了一碗桂花酒釀小丸子。
阮蘇沒什么胃口,只隨意吃了點就上樓補覺去了。
阮炘荑慢悠悠地舀起一勺小丸子,放到嘴邊吹了吹,“姐姐要睡午覺嗎?”
溫惜寒喝了一口還有些偏燙的甜湯,和昨晚一模一樣的味道,還加了點紅糖在里面,眼眸微掩,淡聲說:“不睡,早上睡太久了。”
“好吧~”阮炘荑腮幫子微動,輕輕咀嚼著嘴里的小丸子,軟著聲音說,“那我們等會去拼樂高?”
唇角勾起抹笑,溫惜寒點頭應(yīng)下:“好。”
一整個下午,兩人坐在房間的地毯上,照著說明書,拼完了城堡的最后部分。
看著面前多出來的小零件,阮炘荑重重地舒出口氣,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個還沒有開封的快遞,盤腿在溫惜寒對面坐下,不緊不慢地拆了起來。
溫惜寒則將多余的小零件和說明書一起收好,見阮炘荑在拆快遞,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這買的什么?”
阮炘荑取下快遞盒,又用剪刀將包裝嚴(yán)實的泡沫紙剪開,聲音低軟:“買的盒子。”
說著,最后一層泡沫紙被剪掉,露出了最里面的亞克力板。
看清是什么東西,溫惜寒不由得松了口氣,輕聲說:“我還以為你又買了個拼圖。”
阮炘荑失笑,找到亞克力板的說明書,聲音含笑:“不會,拼一個就夠了。”
比起樂高拼圖,這個由亞克力板組成的透明展示盒就要簡單多了。
阮炘荑照著說明書,沒幾分鐘就將盒子給拼了出來。
將城堡小心翼翼地放進展示盒里后,阮炘荑伸長腿,懶散地靠坐在地毯上,出聲感慨道:“拼了這么久,我覺得我要是有機會能去這個城堡,應(yīng)該都不會迷路了。”
溫惜寒端著水杯抿了口水,垂眸看了眼放地板上的城堡,唇角勾起抹若有若無的弧度,溫聲問道:“那這個,你打算放哪?”
阮炘荑認真思考了幾秒,然后一骨碌地從地毯上爬起,語氣認真:“放傍山別墅那邊吧。”
似是想到什么,下一秒她又泄氣般地坐了回去,拖著下頜,神情懨懨:“對哦,晚上還要收拾東西,但是我東西都在公寓那邊。”
溫惜寒把水杯遞到阮炘荑面前,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fā)頂,柔聲開口道:“我們吃了飯回去?”
阮炘荑抬眸,眼神清澈,綴著數(shù)不盡的光點,她一瞬不順地望著溫惜寒,就連牙齒磕在杯沿上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嗯?”
阮炘荑耳尖一燙,目光微閃,掩飾般地抿著水,很小弧度地點了點頭。
吃完晚餐沒多久,阮炘荑就回房間將樂高拼圖抱了下來。
見阮炘荑抱著一個大透明盒子往外走,阮蘇倒茶的動作一頓,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要回去了?”
溫惜寒點頭:“軟軟明天開學(xué),回去收拾東西。”
阮蘇輕“嗯”了聲,捏起小茶杯,又問:“周末都回來嗎?”
溫惜寒想了想,不是很肯定地說:“應(yīng)該要回。”
“嗯。”阮蘇神色淡淡,狀似隨口一說,“看來明天又要讓助理訂餐了。”
溫惜寒:“……”
穩(wěn)妥地將城堡放在車后座后,阮炘荑拍了拍手,依次將要帶的東西放了進去。
“小小姐,還有這個。”周姨生怕阮炘荑沒吃到,不由分說地將下午做的甜點塞到她手上。
“周姨,夠了,太多了。”阮炘荑看著手里的各式小甜點,語氣無奈。
周姨一臉寵溺地看著她,壓低聲音說:“這些都是二小姐喜歡吃的。”
“我還裝了瓶桂花醬放里面。”
輕咳一聲,阮炘荑捏緊袋子,快速放進車?yán)铮Z調(diào)軟儂:“謝謝周姨~”
周姨笑得更開心了,輕聲叮囑道:“小小姐有空多帶二小姐回來住住,你們在這幾天,小姐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心底莫名一酸,阮炘荑點頭:“好。”
直到那抹黑色的車尾消失在視野里,阮蘇才收回目光,攏著眉心不知道在想起什么,昏黃的路燈將她側(cè)臉映得晦暗不明,高挑纖瘦的背影透著股說不出來的落寞。
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久到周姨仍不住出聲提醒:“小姐,該進屋了。”
阮蘇似是才回過神,慢慢抬頭看向已經(jīng)暗下來的天空,聲音又沙又啞:“今天月亮真圓。”
從老宅出來,阮炘荑開著車先去了一趟傍山別墅將樂高城堡放下后,才不緊不慢地回了市區(qū)公寓。
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公寓住,但阮炘荑這邊每隔幾天都會有專門的阿姨過來打掃衛(wèi)生,室內(nèi)雖然整潔如初,卻還是或多或少的缺少了些生活氣。
將從老宅帶回來的東西分類放進冰箱里,阮炘荑趿拉著拖鞋走到陽臺,提起水壺依次給兩株盆栽澆水。
荼蘼花依舊是老樣子,每天都會新開幾朵花,可能是缺少打理,一些花凋謝枯萎掉后,還連在原本的枝干上,而一些則已經(jīng)掉到了地上。
阮炘荑彎腰將枝上枯萎掉的花取了下來,澆夠水后,拎著水壺的手腕一轉(zhuǎn),連線般的水珠輕輕落到了一旁的蔓珠莎華上。
僅一眼,阮炘荑就驚喜地喊道:“姐姐,快過來。”
溫惜寒聞聲走過來:“怎么了?”
水珠還在不斷下落,阮炘荑往上提了點壺口,指著已經(jīng)結(jié)出花骨朵的蔓珠莎華說:“你看,它快開花了!”
“嗯?”溫惜寒凝眸看去,語氣驚奇,“這是你種的那株蒜苗?”
“怎么變蒜臺了?”
阮炘荑:“……”
喉嚨一哽,阮炘荑糾正道:“它不是蒜苗,更不是蒜臺。”
眉梢一挑,溫惜寒好奇地問:“那它是什么?”
阮炘荑低頭繼續(xù)澆著水,聲音悶悶的:“等它開出來你就知道了。”
之前問的時候阮炘荑就是這樣說的,溫惜寒的好奇心被勾起來,她摸了摸光潔的下頜,仔細打量著面前這株長得像“蒜臺”的不知名植物,開始有理有據(jù)地分析道:“花骨朵偏紅,它開得花應(yīng)該是紅色的。”
“這個連著花骨朵的應(yīng)該是它的莖葉,原本的葉片細長,但在花骨朵長出來后,葉片就全部不見了。”
“開花不見葉,而見葉不開花,這世上除了木棉……”說著,溫惜寒拿出手機,點開自帶的‘智慧識物’功能,對著盆栽拍了一張照。
阮炘荑聽見掃描聲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溫惜寒挑眉看著彈出來的結(jié)果,斬釘截鐵地說:“哦,原來是蔓珠莎華啊。”
阮炘荑:“……”
忿忿地擱下水壺,不滿道:“你作弊!”
唇角挽著絲淺笑,溫惜寒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反問:“哪里作弊了?”
“你又沒說不能說手機查。”
“還有,現(xiàn)有的條件已經(jīng)很明確了,我用手機只是為了證實我的猜想對不對而已。”
阮炘荑被說得啞口無言,嘟囔道:“那你剛剛還說它是蒜臺。”
溫惜寒忍俊不禁,抬手勾了勾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彎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灼灼地她:“故意逗你的。”
一側(cè)臉頰鼓起,阮炘荑單手撐著陽臺欄桿,抬眸朝墨色的天空望去。
在三三兩兩的星辰中,那圓圓的月亮像是剛剛脫水而出的玉輪冰盤,纖塵不染,為地上鍍上了一層銀光。
阮炘荑偏眸看向溫惜寒,啟唇輕聲說:“今晚月色真美。”
作者有話說:
風(fēng)也很溫柔
第124章 想見你
“今晚月色真美。”
若擱以前, 溫惜寒自然是不懂這句話的隱晦含義,但和阮炘荑在一起久了,接觸的東西多了, 她哪里還會聽不懂這話是什么意思。
鬢角的發(fā)絲被幽風(fēng)吹亂,溫惜寒勾手將發(fā)絲撩到耳后, 裝作沒聽懂般, 抬眸朝圓月望去,“月亮很圓。”
下一秒, 她用腳踢了踢阮炘荑的拖鞋邊緣, 大煞風(fēng)景地說:“你還不去收拾東西?”
“……”阮炘荑神情復(fù)雜,一言難盡,緩緩?fù)鲁鲆豢跉? “等會再去。”
溫惜寒淡淡地“哦”了一聲,沒再催促,而是抱著雙臂抬眸看起了夜空中的圓月,明黃色的燈光從客廳透出來,氳氳在她的臉龐, 她逆光而站, 為清冷的側(cè)臉添了幾分柔和。
海底月是天上月, 眼前人是心上人。
阮炘荑看看月亮, 又看看溫惜寒, 一時竟分不清究竟是眼前的人美,還是月色美。亦或者是因為眼前人,將月色襯得更美了。
或許是身側(cè)那道目光過于炙熱,讓溫惜寒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下頜微動, 她偏眸看向阮炘荑。
目光相觸的瞬間, 阮炘荑像被抓包般迅速移開視線,她手握著冰涼的鐵欄桿,吞了吞喉嚨,澀聲問:“姐姐想喝點什么嗎?”
溫惜寒好笑地看著她,桃花眼微彎,眸光溫軟“都行。”
“好。”阮炘荑心思一轉(zhuǎn),長腿一邁走到吧臺,將器具洗凈后,手法熟稔地調(diào)了兩杯摯愛出來。
插上青檸片和吸管,她將其中一杯遞給溫惜寒。
溫惜寒接過摯愛,淺淺地抿了一口,酒里加了冰塊,入口冰涼,卻讓她心里流過一股暖意。
她沒有問阮炘荑為什么要調(diào)摯愛,而是同她一起站在陽臺上,望著天邊的圓月,慢慢品酒聊天,好不愜意。
不知不覺間,杯里的摯愛見了底。
溫惜寒晃了晃杯里剩下的冰塊,輕輕舔去唇瓣上沾染的酒液,眉眼縈著股懶散感:“幾點了?”
“十點半。”聽懂溫惜寒話里的潛臺詞,阮炘荑主動拿過她手里的空酒杯,含笑說道,“姐姐,我去收拾東西了。”
溫惜寒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轉(zhuǎn)過身,手肘往后撐在欄桿上,目光越過玻璃,一直緊隨在阮炘荑身上。
不多時,阮炘荑清洗好杯子放回到柜子里,眸光一轉(zhuǎn)見溫惜寒還站在陽臺,不禁提聲喊道:“姐姐,你要洗澡嗎?”
“要洗。”溫惜寒抬腳邁進客廳,接過阮炘荑遞來的溫水,淡聲問道,“你明天幾點去報道?”
“上午。”阮炘荑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袋,將錄取通知書和各種復(fù)印件裝了進去,“早點報完道早點回來。”
“嗯。”溫惜寒小口喝著杯里的溫水,薄唇濕潤潤的,殷紅似血,一翕一合間,勾得阮炘荑喉間莫名發(fā)澀,“那你慢慢收,我先去洗澡了。”
“嗯好。”吞了吞喉嚨,阮炘荑接過溫惜寒只喝了一小半的水,幾個吞咽間,杯里的水就見了底。
垂眸看著臥室微掩著的門,阮炘荑輕咬下唇,捏著杯子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水。
第二天,在鬧鐘還沒響的時候,阮炘荑就起來了。
雖然阮炘荑已經(jīng)盡可能的放輕動靜,但溫惜寒已然被吵醒了,她眉頭緊擰,瞇著眼睛不滿地翻了一個身。
阮炘荑扣領(lǐng)口扣子的動作一頓,躡手躡腳地從床頭拿過手機,將快要響起的鬧鐘往后推了十分鐘。
小心翼翼地將手機放回,阮炘荑正準(zhǔn)備出臥室時,就聽見溫惜寒低啞、不是很清明的聲音:“去哪?”
阮炘荑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確認般地喊了一聲:“姐姐?”
溫惜寒卷過被子,蜷縮著身體側(cè)躺在床上,雙眉緊蹙,眼中倦意明顯,微挑的眼角泛著絲薄紅,儼然一副還沒睡夠的神情。
她擰眉看了阮炘荑兩眼,執(zhí)拗地又問了一遍:“去哪?”
輕嘆口氣,阮炘荑走到床邊,躬身輕輕拍了拍溫惜寒的后背,放緩聲音道:“我去做早餐,這會還早,姐姐再睡一會兒吧。”
溫惜寒輕“嗯”了聲,帶著濃濃的鼻音,她閉上雙眸,攏起的眉間也一點點放松下來。
廚房里,阮炘荑算著時間用豆?jié){機打了一點黑米漿,又另起灶爐用周姨給裝好桂花醬小火熬煮了點酒釀小丸子。
聽見臥室的開門聲后,阮炘荑不由得加快了三明治的組裝速度,配上用淡鹽水浸泡后的蘋果,一起端了出去。
在打好的米漿里放了兩勺白糖,阮炘荑輕輕放到桌面上,對在往公文包里放文件的溫惜寒道:“姐姐吃早餐了。”
“嗯。”溫惜寒關(guān)上公文包,斂眉說,“我去下洗手間。”
趁著這會兒的空閑,阮炘荑洗出一個自帶粗吸管的保溫杯,裝了滿滿一杯煮好的桂花酒釀小丸子進去。
吃完早餐,阮炘荑先開車將溫惜寒送到公司樓下。
在溫惜寒下車的時候,阮炘荑將放扶手里的保溫杯拿給了她。
“這是什么?”溫惜寒沒有接。
“煮的甜水。”阮炘荑把保溫杯塞到她手里,笑著問,“姐姐要我送你上去嗎?”
“不用。”溫惜寒提上公文包,利落地開門下車,“到學(xué)校了給我發(fā)條消息。”
阮炘荑笑得人畜無害,乖巧地點頭:“好。”
目送溫惜寒走進公司大廳后,阮炘荑才緩緩啟動車子,慢悠悠地調(diào)頭朝A大開去。
報道的事情比想象中,將資料提交完,阮炘荑見了導(dǎo)師,又加了幾個師姐和同屆同學(xué)的好友,見時間還算早,便準(zhǔn)備離開學(xué)校去超市買點菜再回公寓。
阮炘荑打著把太陽傘走出教學(xué)樓,就聽見一道有些耳熟的男聲從身后傳來:“阮師妹!”
眉心微不可察地擰了一下,阮炘荑停下腳步,循聲朝身后看去。
是隔壁導(dǎo)師名下的一位師兄。
阮炘荑不動聲色地朝旁邊挪了一小步,疏離有度地開口:“葉師兄,有什么事嗎?”
葉啟成撓了下后腦勺,踟躇著問:“師妹能加個聯(lián)系方式嗎?”
阮炘荑抿唇,正欲拒絕時,葉啟成又說:“下周系上有個一年一度的課題,到時候方便聯(lián)系。”
見狀,阮炘荑不好拒絕,通過了葉啟成的好友申請。
收起手機,她淡聲道:“葉師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葉啟成向前走了一步,又默默退了回去,臉上笑容略顯憨厚:“好,師妹再見。”
算著時間,在十一點半的時候,阮炘荑將做好的飯菜裝進保溫桶里,開車出了公寓。
因為出來得早,還沒到中午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車流量很少。
一路暢通無阻的開到花店,阮炘荑同老板娘打了個招呼:“幫我包一束百合,謝謝。”
“好,請等一會兒。”挑選好百合后,老板娘拿過剪刀,開始有條不紊地修剪枝丫。
沒多久,老板娘就將花包好,她垂眸輕理著彩紙邊緣,眼角暈著淡淡的笑意:“看樣子你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
“恭喜。”
阮炘荑雙手接過花束,由衷致了聲謝,好奇地問:“不過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板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中笑意漸深:“你的眼神告訴我的。”
畢竟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
走出花店,阮炘荑輕輕將花放到副駕駛上,連同保溫桶一起拍了張照,配上文字發(fā)了條朋友圈:【想見你。[圖片]】
作者有話說:
有點短小……
今晚夜班硬擠出來的
第125章 秘密
幾乎是踩著下班的點, 阮炘荑停好車,一手抱著百合花,一手拎著保溫桶, 慢悠悠地走進黎氏大廳。
阮炘荑到達樓層時,整個辦公區(qū)空無一人, 安靜得落根針都能聽見。
斂眉打量了一圈, 阮炘荑猜到她們應(yīng)該還在會議室開會,便拿著東西徑直去了溫惜寒的辦公室。
將保溫桶和花放在茶幾上, 阮炘荑選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窩進沙發(fā)里, 翹著長腿,悠閑地玩起了手機。
新發(fā)的那條朋友圈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點贊了,阮炘荑垂眸看了一眼, 葉啟成剛好也在其中。
有一個性子直爽的師姐在下面評論道:【[狗頭]師妹這是有對象了?】
指尖輕點了兩下屏幕,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師姐好像和葉啟成關(guān)系挺不錯的。
唇角微抿,阮炘荑回復(fù):【[嘻嘻]是的呢。】
又往下刷了一會兒,阮炘荑快速滑動著屏幕將朋友圈刷新了下, 就看見阮蘇在下面評論了一個“?”。
輕咬下唇, 阮炘荑勾起抹笑, 翻動著emoji表情在猶豫該發(fā)哪一個給阮蘇。
一直將圖翻到底, 阮炘荑選了一個鬼臉表情, 正準(zhǔn)備發(fā)出去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溫惜寒手里抱著臺筆記本電腦,眸光掠過懶散窩在沙發(fā)上的阮炘荑時,桃花眼里浮上笑意, 放柔聲音打趣道:“在看什么?笑成這個樣子。”
阮炘荑的情緒很容易表現(xiàn)在臉上, 藏不住事, 特別是開心還有不開心的時候,只看一眼她的眼睛就什么都知道了。
就像現(xiàn)在這樣,溫惜寒一看她的笑,就知道這人肯定又背著她做了什么“好事”。
“看朋友圈。”阮炘荑抵了抵腮,稍斂了點笑,將鬼臉表情發(fā)了出去。
將手里的電腦放下,溫惜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擰開保溫杯喝了口還溫著的桂花酒釀小丸子,挑眉問道:“下午沒事?”
鎖上手機屏幕,阮炘荑伸了個懶腰,拖著聲音說:“下周有個課題,我要提前準(zhǔn)備資料。”
“那之后呢,你們課表還沒出來?”溫惜寒又問。
阮炘荑緩緩站起身:“前兩天出來的。”
“基本上都是半天的課。”
“咔噠——”溫惜寒合上保溫杯,不容置喙道:“課表發(fā)我一份。”
“嗯。”阮炘荑從她手里拿過保溫杯,打開蓋子喝了一口,輕舔唇瓣回味著說,“真甜。”
溫惜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徑直越過阮炘荑走到茶幾旁,明知故問道:“你吃飯沒有?”
一直到吃完午餐,溫惜寒才知道她進來那會,阮炘荑到底在笑些什么。
因為她看到了阮炘荑發(fā)的那條朋友圈,【想見你。[圖片]】
【阮蘇:?】
【阮炘荑:[鬼臉]】
溫惜寒失笑,摘下鼻梁上戴著的藍光眼鏡擦了擦鏡片,看著坐在一旁矮桌旁認真用筆記本電腦查著資料的阮炘荑,啟唇輕聲問道:“軟軟,我要去泡咖啡,你想喝點什么?”
阮炘荑想也不想脫口而出:“藍山。”
隔了幾秒,似是感覺哪里不對,她停下敲鍵盤的動作,抬頭看著溫惜寒,遲疑著問,
“泡咖啡?”
“姐姐中午不休息嗎?”
下頜微動,溫惜寒低聲辯解:“有個文件要在今天之前弄出來。”
“那也不能喝咖啡。”阮炘荑眉頭緊擰,起身朝辦公室外面的茶水間走去,“我去給你倒牛奶。”
“軟軟——”溫惜寒的話還沒說完,阮炘荑就拿著馬克杯出去了。
不怎么明顯的喉結(jié)微微滑動,溫惜寒默默將卡在喉嚨里的話咽了下去。
中午兩人都沒有休息,兩道敲鍵盤的聲音從此起彼伏到漸漸重合,不知不覺間,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就悄無聲息的溜了過去。
處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溫惜寒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過下班時間十多分鐘了。再看阮炘荑,正單手拖著下頜,右手飛快地轉(zhuǎn)動著一支鋼筆,蹙眉盯著屏幕,似是被什么難題困住了思緒。
將桌面整理好,溫惜寒關(guān)了電腦,很輕地喊了一聲:“軟軟?”
“嗯?”阮炘荑回神,揉了揉眼睛,朝溫惜寒露出溫軟無害的笑容,“姐姐怎么了?”
溫惜寒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示意:“下班了。”
阮炘荑瞅了眼時間,反應(yīng)過來:“噢,好。”
“居然都這么晚了。”
溫惜寒好笑地看著她,拉開小抽屜從里面拿了兩根棒棒糖,狀似無意地問:“課題很難?”
“倒也不是。”阮炘荑撕開棒棒糖的包裝紙喂到溫惜寒嘴里,這才重新撕開另一根的包裝紙,“我在思考另一件事。”
外面的同事基本上都走得差不多了,燈也關(guān)了大半,顯得辦公區(qū)格外的空曠。
“什么事?”溫惜寒摁下電梯,偏眸看著阮炘荑的側(cè)臉,走廊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映得整張臉晦暗不明,在這一刻阮炘荑仿佛褪去了所有的稚嫩,被成熟和深沉所取代,眼神也變得幽深讓人琢磨不透,像極了老狐貍?cè)钐K。
“秘密。”阮炘荑狡黠一笑,也是在這一瞬間,她周身的氣場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眼眸純澈,眼睛彎成兩道月牙,里面盛著一泓清亮的光芒,帶著恰到好處的稚氣和小俏皮,就好像剛剛一刻,是溫惜寒錯覺。
阮炘荑笑起來很好看,特別是在溫惜寒面前笑的時候,沒什么心眼,有什么小心思全表露在臉上。
看著她的笑容,溫惜寒不禁聯(lián)想到了昨晚的圓月映照到澄澈的湖面,一陣幽風(fēng)吹來,搖碎了月輪,只剩下波光粼粼的碎銀般的清冷月光。
而此刻,月光正綴在阮炘荑的眼睛里。
“叮——”是電梯到了。
舌尖一卷,嘴里的棒棒糖被卷到另一邊,溫惜寒面不改色地咬下一小塊,哼笑一聲,意味不明地說:“長大了,都有自己的秘密了。”
阮炘荑一側(cè)臉頰鼓鼓的,睜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語氣嗔怪:“姐姐!”
溫惜寒失笑,抬手揉了揉阮炘荑的發(fā)頂,“走了,回家。”
雖然到最后阮炘荑都沒有告訴溫惜寒那個秘密是什么,但溫惜寒還是隱約猜到一點。
和阮蘇一樣,溫惜寒本以為阮炘荑開學(xué)后會很閑,畢竟她課業(yè)少,按她那懶散的性子,多半會天天跑到她面前晃。
哪曾想兩人都猜錯了,阮炘荑除了每天中午來黎氏給溫惜寒送飯、下午接她下班,其他時間基本上見不到什么人影,就連周末也有一半的時間在外面忙碌。
最開始溫惜寒還以為阮炘荑是在準(zhǔn)備課題,后面才漸漸覺得不對勁,什么課題會讓她準(zhǔn)備近一個多月?
在某個周末的中午,溫惜寒在書房看到了阮炘荑打印出來的策劃書,在聯(lián)想她這么多天的忙碌,頓時應(yīng)證了心里的猜想。
“姐姐,我放書架第二層的,看到了嗎?”阮炘荑圍著圍裙從廚房探了個腦袋出來,提了點聲音問道。
“嗯,看到了。”溫惜寒收回目光,快速從書架上將需要的資料取了下來,轉(zhuǎn)身出了書房。
“在煮什么?”溫惜寒背著手,將書藏到身后,放輕腳步走到阮炘荑身后,笑著問。
阮炘荑揭開點鍋蓋,讓味道躥了一點出來,眉梢一揚,尾音都帶了點小上翹:“小龍蝦。”
“那邊呢?”溫惜寒指向被調(diào)為煲湯的電飯煲。
“銀耳湯。”阮炘荑將火調(diào)到最大,語調(diào)輕柔,“已經(jīng)出膠,再悶幾分鐘就可以了。”
一聲輕“嗯”從溫惜寒鼻腔緩緩醞出,啟唇含住阮炘荑喂過來的圣女果,桃花眼微閃,斟酌著開口:“軟軟,我看見……你放書房的策劃書了。”
“昂。”阮炘荑面色如常地拿著鍋鏟翻動著鍋里悶煮的小龍蝦,淺笑著說,“我這段時間都在忙這個。”
溫惜寒不解:“為什么?”
哪怕阮蘇沒有說過,溫惜寒也隱約猜到阮炘荑就是不想回自家公司上班才去考A大研究生的。
“噯。”阮炘荑轉(zhuǎn)過身,很認真地看著溫惜寒,“因為我覺得我能力不夠。”
溫惜寒乜她:“小騙子。”
阮炘荑聳聳肩,語氣無奈:“我是真的覺得我能力不夠,繼續(xù)讀研一是想擴展人脈,二是想不依靠我媽媽,自己做出點成績。”
“如果總有一天要回阮氏,我不想是現(xiàn)在。”
“滴——”
溫惜寒晃了晃手機,桃花眼噙著絲狡黠,揚了揚下頜道:“發(fā)給你媽媽了。”
阮炘荑:“???”
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去搶溫惜寒的手機,“姐姐,快撤回!”
“快撤回來,哪有你這樣的啊!”
溫惜寒躲過阮炘荑的魔爪,捏著手機跑到客廳,語氣得意:“不撤。”
阮炘荑捏著鍋鏟站在廚房門口,眼神無奈,輕笑著搖了搖頭,重新走進廚房,自言自語道:“小龍蝦和銀耳湯應(yīng)該可以了。”
溫惜寒遲疑片刻,還是放松警惕,跟著進了廚房。
彼時,阮炘荑已經(jīng)剝好一個小龍蝦,神色柔和地問:“入味了嗎?”
小龍蝦有些燙,溫惜寒很斯文的小口咀嚼著,認可地豎起一個大拇指。
阮炘荑一副若有所思地神情,將火關(guān)小了些,“那再悶兩分鐘。”
說話間,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過了溫惜寒捏在手里的手機,快速點進和阮蘇的聊天框,長按語音,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兩分鐘的時限,沒法撤回了。
溫惜寒眨眨眼睛,略顯無辜地看著她。
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聊天框里新彈出一條內(nèi)容。
【阮蘇:挺有想法的。】
阮炘荑擰眉看著消息,眼神漸漸變得古怪起來:“我媽媽她嘲諷人的技術(shù)又進步了?”
第126章 想起
“我媽媽她嘲諷人的技術(shù)又進步了?”
溫惜寒愣了一下, 驀地笑出了聲。
舌尖抵了抵上顎,阮炘荑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難道她不是在嘲諷我嗎?”
溫惜寒笑著搖搖頭, 毫無說服力地說:“她沒有嘲諷你。”
阮炘荑不信,反而更加堅定地覺得阮蘇就是在嘲諷自己。
“真的。”溫惜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解釋道, “她是在之前就猜到你選擇自己創(chuàng)業(yè)了。”
摁滅手機屏幕,阮炘荑很平淡地“哦”了一聲, 但每隔幾秒, 就一副‘我一點都不關(guān)心’的語氣問道:“那她當(dāng)時,有說什么嗎?”
溫惜寒將手機從她手里抽了出來,纖眉微挑, 好整以暇地問:“想知道?”
阮炘荑輕咬下唇,垂眸看著錚亮反光的地板,很小弧度地點了點頭。
溫惜寒失笑,朝鍋里悶煮著的小龍蝦揚了揚下頜,意有所指道:“應(yīng)該可以了吧?”
“嗯。”阮炘荑從櫥柜里拿出盤子, 轉(zhuǎn)身將小龍蝦盛了出來, “姐姐拿下碗筷?”
溫惜寒欣然應(yīng)下, 等阮炘荑將滿滿一大盤小龍蝦端上桌后, 她端起一旁的冰啤酒喝了一口, 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個小龍蝦慢條斯理地剝了起來。
也是在這時,她冷不丁開口:“其實姐并不反對你的選擇。”
“相反還是挺支持的。”
見阮炘荑驚訝地看著自己,溫惜寒輕咬一口剝出來的蝦肉, 桃花眼微瞇, 繼續(xù)說道:“但有個前提, 她不會對你提供任何幫助,遇到什么困難只能靠自己。”
阮炘荑了然地點點頭:“情理之中。”
溫惜寒又拿過一個小龍蝦剝著,垂眸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軟軟,那你以后會回阮氏嗎?”
“會的。”眼中閃過絲復(fù)雜,阮炘荑很肯定地說。
其實她是個喜歡自由的人,很不喜歡被各種條條框框給束縛,這也是她違背阮蘇的意愿去讀研究生的原因之一。
當(dāng)然阮炘荑也想過遵循阮蘇的安排回阮氏上班,但這樣,她心里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甘……
她不想什么都靠阮蘇,也想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唇角勾起抹極淺的弧度,阮炘荑很輕地笑了一聲:“至少三年內(nèi)不會回去。”這也算是阮炘荑給自己規(guī)定的時間。
阮炘荑并不知道阮蘇和溫惜寒到底聊了些什么,但有一點她很清楚,阮蘇想退位到幕后了。
如果她不想回去的話,阮蘇應(yīng)該會把主意打到溫惜寒頭上。
將一次性手套取了下來,阮炘荑端起啤酒朝溫惜寒揚了下杯口,緩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阮氏里面有幾個老股東,習(xí)慣倚老賣老,媽媽她看在……上一輩的情面上,才沒有將人給剃出董事會。但那幾個,近兩年來一直不是很安分。”
“如果我進阮氏,想要服眾只能從基層做起,但這樣太慢了……”
后面的話,阮炘荑沒有再說,但溫惜寒也聽明白了她的打算。
想要一舉服眾,還能堵住眾人的嘴,那還不如先做出一番成績,也好過現(xiàn)在回去的束手束腳。
溫惜寒悶悶地喝了一大口啤酒,啟唇很認真地說:“遇到什么問題可以找我。”
“好~”
之后的一段時間,阮炘荑似乎更忙了。
每天早出晚歸,甚至連著好幾天中午都沒有時間給溫惜寒送午餐。
看著阮炘荑在一個小時前發(fā)來的消息,溫惜寒抿了抿唇,緩緩打出一個“好”發(fā)了過去。
隔了幾分鐘,阮炘荑回了消息:【下班我們一起回家。】
眉眼間的清冷肉眼可見的緩和了幾分,溫惜寒回了一個“OK”的表情,抬腕摘下眼鏡,端著馬克杯走到落地窗前,目光沒什么焦距地看著樓下堵了一長串的車輛,和來來往往的行人。
此時正是上午下班的時間。
溫惜寒面無表情地抿了口杯里早已冷卻的咖啡,任由苦澀味在唇齒間肆意彌漫,直至整個舌根都是苦味。
喉嚨微動,溫惜寒?dāng)棵加置蛄艘豢凇?br />
臨近年底,好像所有人都開始忙起來了。
不知不覺間,手里的咖啡見了底。
溫惜寒轉(zhuǎn)身將杯子擱到桌面上,目光掠過暗著的手機屏幕,猶豫片刻,還是走出辦公室坐電梯去了樓下的食堂。
“溫總好。”
溫惜寒一走進食堂就遇到了和同事吃好飯準(zhǔn)備回辦公室的周萱。
溫惜寒朝幾人點了點頭,以示回應(yīng)。
共事大半年,周萱也算了解溫惜寒的秉性,相比最開始,已經(jīng)熟稔了很多,笑著多問了一嘴:“溫總還沒吃飯?”
溫惜寒很輕地“嗯”了一聲。
喝完咖啡,她本來是不打算吃的,但還是看著阮炘荑給她發(fā)的消息的面子上,慢悠悠地來了食堂。
周萱臉上閃過絲恍然大悟,又說:“今天三號窗口的菜色還不錯,溫總您慢慢吃,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溫惜寒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語氣不冷不熱的。
周萱習(xí)以為常,繼續(xù)和同事有說有笑的一起出了食堂。
喉嚨微動,溫惜寒舌尖一卷將嘴里含著的糖抵到另一邊,不動聲色地咽下融化的甜水,長腿一邁朝三號窗口走去。
誠如周萱所言,三號窗口今天的菜色確實不錯。
打好餐,溫惜寒端著餐盤選了個靠里面的位置坐下。她沒有什么胃口,再拍照發(fā)阮炘荑后,只隨便吃了一點就放下了筷子。
現(xiàn)在快十二點五十,食堂里基本上沒什么人了。
溫惜寒不欲繼續(xù)坐下去,在起身準(zhǔn)備離開時,阮炘荑的消息來了:【[圖片]】
【想和姐姐一起吃飯。】
阮炘荑中午吃的盒飯,很中規(guī)中矩的一葷兩素。
看著她后面發(fā)過來的委屈巴巴的表情,溫惜寒不由得勾了勾唇,回道:【晚上一起。】
【阮炘荑:好,逛了超市再回家?】
溫惜寒回了一個:【嗯。】
走出食堂,溫惜寒又去便利店買了瓶酸奶,才不慌不忙地回了辦公室。
阮炘荑應(yīng)該又是去忙了,一直快到下班的時候,溫惜寒才收到她發(fā)來的消息:【姐姐我過來了,大概一個小時到。】
【溫惜寒:好。】
回完消息,溫惜寒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進度,趕在阮炘荑到之前,將桌面上堆著的文件處理完。
“扣扣——”
聽見從門外傳來的敲門聲,溫惜寒還以為是阮炘荑到了,頭也不抬地說了聲:“請進。”
那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聽出腳步聲不對,溫惜寒抬頭循聲望去,一絲詫異從眼中滑過,輕聲喊道:“黎董。”
“嗯。”黎沫面色疲憊,眉宇間夾著濃濃的倦意,“我看你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就猜到你應(yīng)該還在加班。”
溫惜寒將鋼筆合上,起身問道:“黎董還沒回去嗎?”
黎沫笑了一聲,摁著眉心說:“我才從醫(yī)院回來。”
溫惜寒沉默不語,靜靜等著黎沫下文。
幾個月前,她曾和黎沫一起去醫(yī)院看過她的女兒。
具體的情況溫惜寒并不清楚,只知道那個女孩在幾年前出了一場很嚴(yán)重的車禍,導(dǎo)致現(xiàn)在成了一個植物人的狀態(tài)。
“今天照顧卿卿的護工和我說,她看見卿卿的手指頭動了。”黎沫的聲音很平靜,但溫惜寒并沒有錯過她眼中的欣喜。
那種久旱逢甘霖,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失望之后不敢抱太多希望的小心翼翼的欣喜。
吞了吞喉嚨,溫惜寒小聲猜測道:“是有什么外界因素嗎?”
黎沫點頭,語氣諱莫如深:“今天電視里突然放了那個人音樂。”
溫惜寒恍然,想了想,不解地問:“那黎董,你就沒有想過讓那個人去看看南小姐嗎?”
“惜寒,你說的我也想過。”黎沫露出苦笑,梗聲繼續(xù)說道,“但她失憶了。因為當(dāng)年車禍?zhǔn)艿搅舜碳ぃ撕芏嗍拢餐饲淝洹!?br />
“我也有想過讓她想起來。”
“但如果是卿卿,應(yīng)該不想再讓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溫惜寒安慰道:“黎董,南小姐現(xiàn)在對外界有反應(yīng),是一件好事,說明她在慢慢好轉(zhuǎn)。”
黎沫點頭,隔了好一會兒,欲言又止道:“惜寒,其實……”
黎沫進來時并沒有掩門,只是將門給虛掩上了。
而此刻,門外戛然而止的腳步聲,兩人自然都聽見了。
溫惜寒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是軟軟到了。”
輕咳兩聲,阮炘荑推開門走了進來:“黎姨好呀~”
黎沫微微頷首,斂眉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軟軟,你媽媽最近忙嗎?”
“還好,畢竟年底嘛。”阮炘荑笑得一臉純善,人畜無害地問,“黎姨還在加班?”
“沒有。”黎沫斟酌片刻,復(fù)而看向阮炘荑的臉,捏了捏鼻梁說,“不打擾你倆,我先走了。”
阮炘荑語氣乖巧:“那黎姨慢走。”
等黎沫一離開,阮炘荑就像沒長骨頭般依靠在溫惜寒的肩上,懶怏怏的,拖著聲音撒嬌道:“姐姐~你摸下我褲包嘛。”
溫惜寒正在收拾東西,聞言眉梢一挑,將信將疑地朝阮炘荑褲包摸去,“你放了什么東西嗎?”
入手是一根很細且冰涼的鏈子,溫惜寒遲疑著將鏈子拿了出來。
是一根手鏈。
阮炘荑偏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眼中盈滿了笑意:“來,我給你戴上。”
從溫惜寒辦公室出來,黎沫并沒有離開公司回家,而是就著昏暗的燈光,去了自己辦公室。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黎沫撥通了阮蘇的電話。
甫一接通,黎沫曲起食指輕敲桌面,踟躇著問道:“阮蘇,你認識……一個叫莘翊的人嗎?”
對面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突然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伴隨著的還有玻璃杯摔碎的聲音。
阮蘇略帶急切地問:“你記起她了?”
黎沫不解地蹙眉,語氣試探:“她現(xiàn)在在哪?”
“你先說你記起的事情。”阮蘇不肯退步地追問。
“我只記得在我快生卿卿的時候,有一個女人曾對我說過,她命里有兩個劫。”黎沫咬了咬舌尖,聲音有些恍惚,“現(xiàn)在,這兩個劫都應(yīng)驗了。”
“她還說了什么?”阮蘇語氣迫切。
黎沫瞇了瞇眼眸,反客為主地問:“阮蘇,你和她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朋友。”這兩個字阮蘇可謂是說得咬牙切齒,相當(dāng)違心。
黎沫意味深長地“哦”了聲,腰身后仰,翹起一條腿,慢悠悠地說:“卿卿今天手指頭動了,我不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在看見你女兒臉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好像是那么一個人。”
呼吸一窒,阮蘇手心被掐出幾道月牙印,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卿卿要醒了。”
“而她,也快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可能大概還有三?章接番外
第127章 打算
掛斷電話, 阮蘇沒有理會掉地板上摔得稀碎的玻璃杯,隨手將手機扔到一旁,快步走向書柜, 從角落最深處抽出了一本毫不起眼的黑色硬皮筆記本。
深吸口氣,阮蘇拇指微顫, 輕輕翻開了筆記本的第一頁。
第一頁一片空白, 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阮蘇蹙眉往下翻著,看著干凈如初的紙張, 不由得加快了翻頁的速度, 直到將筆記本翻到最后一頁,才緩緩?fù)O陆鯃?zhí)拗的動作。
“呵。”阮蘇有些頹然地坐到地上,手里虛拿著筆記本, 瘦削的雙肩微不可察地抽動了兩下。
這個筆記本是莘翊留給她的。
從收到那天起,里面就一個字都沒有。
當(dāng)時阮蘇雖然不解,卻還是乖乖將筆記本手下,妥帖地收了起來。
莘翊不會平白如故的做某件事,更不會平白無故送她一個什么字都沒有寫的筆記本。
或許如果不是黎沫今天這通電話, 有些事情, 阮蘇還不敢這么肯定。
莘翊知道很多事, 她就好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阮蘇在地板上坐了很久, 直到感覺雙腿開始發(fā)酸抽筋, 她才撐著書架,狼狽的站了起來。
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后,阮蘇抱著筆記本,淺一腳深一腳地走到沙發(fā)邊, 將筆記本舉起, 對著書房明亮的燈光一絲不茍地研究著。
現(xiàn)在可以確定的是, 每一頁的紙張沒有任何問題。
阮蘇摩挲著外面包裹著的黑色硬皮,眉心一點點攏起。
單憑手感來說,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似是做下某種決定,阮蘇從抽屜里拿出把小巧的裁紙刀,沿著硬皮用粗線整齊裝訂好的邊緣一點點將線挑開。
不多時,阮蘇就將包裹的硬皮封面完整取了下來。
出乎預(yù)料但又在她料想中的是,封面和筆記本之間,并沒有夾任何東西,哪怕連張碎紙片都沒有。
心不可抑制地沉了下去,阮蘇不死心,重新檢查起了拆下來的封面。
不同于大多數(shù)的皮質(zhì)筆記本,這個黑色外殼,是用真的牛皮做的。
意識到這一點,阮蘇神情不禁變得凝重,她用指腹重重地捻了捻封面內(nèi)層的邊角,可能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經(jīng)過這么一捻,邊角竟有一層翹了起來。
很薄很不起眼的一層,不仔細看的話,只會以為的沒有處理好的毛邊。
重重呼出口氣,阮蘇再度拿起裁紙刀,沿著翹起來的這一層點,很小心地將那一層剝內(nèi)皮分了下來。
怕自己一不小心會將那層內(nèi)皮弄壞,阮蘇分得很慢,一張A4大小,全部取下來已是一個小時后。
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阮蘇放下裁紙刀,顫著手,遲疑著將那張薄得透光的內(nèi)皮紙拿起。
內(nèi)皮紙也是牛皮質(zhì)的,蒼勁有力的毛筆字寫在最內(nèi)層,也不知道莘翊做了什么處理,黏合處的字依舊清晰如初,不見半點暈開的地方。
在阮蘇記憶里,莘翊一直都是溫婉大方的,說話時語調(diào)低緩溫柔,有股子南方的軟儂勁,她脾氣好,以禮示人幾乎是刻入她骨子里的。
但這僅僅是她的表像,她想透露出來讓別人看到的。
如果不是之后的接觸,阮蘇也不會發(fā)現(xiàn)她與生俱來的的涼薄和冷心,偏偏她身上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悲天憫人感,對人對物一視同仁,仿佛她就沒有什么在乎的東西……
就像面前的毛筆字一樣,遒勁有力,筆力峭利,行云流水間鋒芒畢露。
【蘇親啟,展信安,見字如晤,撫箋思人。】
……
眼眶不覺濕潤,阮蘇捂住唇,一時間心情五味雜陳。
在十二月底的最后兩天,阮炘荑好不容易將最棘手的事情處理完,擠出幾天時間計劃好好休整一番。
在去黎氏接溫惜寒下班之前,阮炘荑回了趟學(xué)校。
她本計劃著將資料交給導(dǎo)師就走,沒想到有幾個師姐也在,就稍微多聊了幾句。
等阮炘荑告別眾人離開辦公室時,在辦公樓下遇到了明顯是一路跑過來的葉啟成。
“阮師妹,等一下!”見阮炘荑腳步不停準(zhǔn)備離開,葉啟成顧不上喘氣,叫住了她。
阮炘荑不由得停住步伐,出于禮貌地問:“葉師兄,是有什么事嗎?”
葉啟成神情-欲言又止,他抬頭看了眼樓上,從身后摸出朵小心護著的玫瑰花,咽了口唾沫,頗有種破釜沉舟的氣勢:“師妹,我喜歡你,你能……”
“抱歉葉師兄。”阮炘荑冷聲打斷了他,一臉平靜地說道,“我有愛人了。而且我們以后會結(jié)婚。”
葉啟成面露尷尬,訕笑一聲說:“我還以為……你和他已經(jīng)分手了……”
阮炘荑的朋友圈是一個月可見,除了那天發(fā)過之后,她就再也沒有發(fā)過任何一條秀恩愛的,再加上她這幾個月一直忙得不見人影,葉啟成身后的鬼頭軍師便開始了“有理有據(jù)”的分析:小師妹多半是分手了,被對分狠狠傷了心,開始一心肝事業(yè)了。
葉啟成也是聽了他的慫恿,再有朋友通風(fēng)報信,才會急匆匆地趕過來,有今天這么一出。
阮炘荑失笑,搖頭緩聲道:“沒有分手。我們感情很穩(wěn)定。”
聞言葉啟成更尷尬了,緊捏著手里的玫瑰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emmm,……那挺好的,我還以為,你和他……”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阮炘荑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著。
沒走幾步,阮炘荑就聽見一道熟悉的女聲:“軟軟過來。”
面上一喜,阮炘荑抬眸就看見俏生生站在花壇邊的女人,身著黑色大衣,內(nèi)里一件淺藍色襯衫半扎進褲里,襯得身高腿長,袖口往上挽了兩圈,露出半截瑩白的手臂,一雙桃花眼暈著盈盈波光,眉眼漾著灼灼笑意,正定定地看著她。
沒有一點遲疑,阮炘荑抬腳朝溫惜寒跑去,將人抱了個滿懷,語氣驚喜:“姐姐你怎么來了?”
溫惜寒手臂環(huán)住面前人細軟的腰肢,勾了勾唇,將手里拎著的熱可可遞給了她:“和黎董去了趟醫(yī)院,順路就在這里下了。”
阮炘荑眨了眨眼睛,藏著期待問:“那你還回公司嗎?”
替阮炘荑將衣領(lǐng)理好,溫惜寒搖頭:“放假了。”
隨即,她有所察覺地朝辦公樓方向望了一眼,輕輕捏了下阮炘荑的臉頰,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阮炘荑討好地笑笑,挽上溫惜寒的胳膊,解釋道:“同系的一個師兄。”
溫惜寒面色冷淡,只很輕地“嗯”了一聲。
輕嘆口氣,阮炘荑故作惆悵地繼續(xù)說:“剛剛他向我告白,以為我和對象分手了……”
溫惜寒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阮炘荑喝了口熱可可,順桿子往上爬道:“姐姐,你要不要和我拍點照片秀下恩愛,不然好多人都不知道我有個宇宙最最好的對象,又以為我和你分手了呢~”
溫惜寒突然停下腳步,語氣如常地問道:“好喝嗎?”
阮炘荑點頭:“好喝。”
薄唇掠起抹弧度,溫惜寒又說:“我嘗一下。”
阮炘荑便將手里的熱可可遞了過去。
但下一秒,觸上突然多了兩片溫?zé)岬母小?br />
等阮炘荑回神,溫惜寒已經(jīng)面不改色地退了回去,唇瓣微潤,聲音一如既往的清磁好聽:“嗯,確實好喝。”
阮炘荑微楞,紅著耳朵尖附和道:“嗯嗯,我也覺得。”
直到有人拍了拍葉啟成的肩,他才一臉頹然地收回目光,手里的玫瑰花也徑直掉到了地板上。
“還看?”那人輕“嘖”兩聲,看著漸行漸遠的兩道身影感慨道,“我還在想是誰能有這么大能耐能拿下小師妹這朵高嶺之花……”
說著她搖了搖頭,“說到底還是小師妹能耐大啊~”
那女人一看就很冷,但看向阮炘荑的眼神格外的寵;更沒想到,看起來保守的人,竟會在外面主動吻人。
葉啟成沒好氣地白她一眼,彎腰將掉地上的玫瑰花撿起扔進垃圾桶里,故作瀟灑地揣著手走了。
從學(xué)校出來,阮炘荑開著車,和溫惜寒回了老宅。
她們剛到?jīng)]多久,阮蘇也到了。
見人回來得這么齊,周姨是打心眼里的高興,笑容滿面地鉆進廚房開始張羅今晚上要吃的飯菜。
阮蘇去樓上換了套居家服下來后,就又坐在客廳泡起了茶水。
阮炘荑緊挨著溫惜寒而坐,手里捏著遙控器,漫無目的的一個接一個地換著臺。
斟好三杯茶,阮炘荑冷不丁問:“有幾天休息?”
“四天。”
“三天。”
聽見阮炘荑說的是‘三天’,阮蘇眉梢微挑,吹了吹茶水,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最近很忙?”
阮炘荑回道:“還好。”
阮蘇輕“哦”一聲便沒了下文。
過了一會兒,阮蘇又問:“卿卿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卿卿,黎沫女兒的小名。
溫惜寒如實說:“手指動得比之前更明顯了,其他還是老樣子。”
阮蘇垂眸,抿了口茶,話題跳轉(zhuǎn)得非常快:“那你倆呢?有什么打算?”
“啊?”阮炘荑傻愣愣地看著她,“什么什么打算?”
薄唇緊抿,阮蘇擱下茶杯,好整以暇地回視過去,語氣繞著絲諷意:“什么打算你還不清楚?”
阮炘荑半知半解地點點頭,低聲反駁道:“那什么……也得等我先穩(wěn)定一點嘛。”
“嗯。”阮蘇似乎是心情不錯,晃了晃翹著腿,轉(zhuǎn)向?qū)⒃掝}拋給了溫惜寒,“小寒,你怎么看?”
如果不是阮炘荑反駁那句話,溫惜寒還以為阮蘇說的是想讓阮炘荑回自己公司上班那件事,這會她聽得云里霧里的,根本沒有什么看法,鬼使神差地說了句:“用眼睛看。”
阮蘇:“……”
作者有話說:
阮蘇:這就挺無語了。
溫總現(xiàn)在的性格,在潛移默化之下,已經(jīng)快被軟軟同化了。
感謝在2023-05-21 00:00:00~2023-05-28 0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秋葉寒雨 109瓶;? 34瓶;猶記庭前花下誓 10瓶;咔咔、影的老婆 9瓶;三冬四夏 6瓶;TY27 3瓶;53122735 2瓶;別煩我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28章 上交
這話一說來溫惜寒就后悔了, 特別是在看見阮蘇臉上的驚訝神色后,她悔得腸子都有點泛青。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要想收回來已經(jīng)是不大可能了。
咬了咬舌尖,溫惜寒掩飾般地端起面前的茶, 垂眸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冷不丁聽見溫惜寒說出這么一句話, 阮蘇是很意外的,當(dāng)然意外過后, 就是形容不出來的欣慰。
輕舒口氣, 阮蘇勾了勾唇角,不禁感慨道:“小寒,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 你最近變化挺大的。”
這下不僅溫惜寒,就連阮炘荑也非常不解地看著阮蘇。
阮蘇老神栽栽地抿了口茶,薄唇泛著不同尋常的潤澤,她伸出纖細的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心口位置,幽幽開口道:“這里, 很不一樣了。”
“要知道你以前可不會說出這種話。”
不僅如此, 溫惜寒臉上的笑容也比之前多了很多, 甚至有時候還會開點小玩笑, 偶爾惡趣味一下。
阮炘荑經(jīng)常和溫惜寒呆在一起, 自然不是很容易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變化;但阮蘇不同,她和兩人見面的次數(shù)相對較少,基本上都是周末才會見,所以溫惜寒的改變, 她能很容易察覺出來。
聞言, 溫惜寒愣了一下, 復(fù)而輕笑起來:“姐,難道這種改變不好嗎?”
不可否認,和阮炘荑在一起久了,溫惜寒的心態(tài)也跟著變年輕了。
有時候阮炘荑刷到一個好笑的梗,就會跟她分享;漸漸的,溫惜寒也能聽懂一些熱詞,接一下梗。
當(dāng)然最‘出格’的事情,還是她下午主動吻了阮炘荑,當(dāng)著那個男生的面。
溫惜寒的確存了點故意的心思在里面。但如果擱半年前的話,這種‘出格’且幼稚的事情,她是想都不會想,更不屑于去做的。
阮蘇意味深長地撇了阮炘荑一眼,話里有話道:“挺好的。”
“但我就怕,你會被某些人帶壞。”
阮炘荑:“……”
一側(cè)臉頰微鼓,阮炘荑本想反駁幾句,但話剛到喉嚨,她就感覺有一只微涼的輕輕碰了下她的小拇指。
阮炘荑用小拇指勾住溫惜寒的指腹,細細把玩著她的食指,喉嚨一滑,不動聲色地將話咽了下去。
見阮炘荑沒接話茬,阮蘇頓覺無趣,提起茶壺兀自斟了小半杯茶,眸光不禁意一抬,就看見兩人間的小動作。
你儂我儂地玩手指頭,還玩得不亦樂乎。
阮蘇險些將一口銀牙咬碎。
幸而沒過多久,周姨就弄好晚餐,招呼幾人過去吃飯了。
阮蘇看得牙酸,冷著臉快速吃完后,就擱下筷子回了樓上的書房。
阮炘荑絲毫不受影響,阮蘇一離開反而更自在了,和溫惜寒有說有笑地邊吃邊聊,許是兩人之間的氛圍過于和諧,周姨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也加入了進去。
不過多數(shù)時候都是阮炘荑在說,她就像是有說不完的話題,說得格外生動形象,不僅沒有冷場,還讓兩位聽眾聽得格外認真。
阮蘇下樓拿平板時就看見了這副場景,她不由得停下腳步,站在樓梯拐角靜靜地看著講得正起勁的阮炘荑。
曾幾何時,也有個人喜歡在她身邊講些有趣的事情。
不同于阮炘荑的滔滔不絕,莘翊語調(diào)一直都是低緩輕柔的,給人一種很溫吞的感覺,每次講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時,她也總是一副非常正經(jīng)的語氣,循循善誘,吸引人想繼續(xù)聽下去。
三十一號一早,在吃過早餐后,阮蘇起身說:“我要去墓園,你倆,去不去?”
阮炘荑和溫惜寒對視一眼,默契地點了點頭:“要去。”
阮蘇看了眼時間,淡聲開口:“收拾一下,半小時后出門。”
說罷,不等兩人是何反應(yīng),拿上掛架子上的外套,徑直去了后院。
后院的月季依舊開著,只不過沒有夏日的時候開得旺盛。
阮蘇拿著剪子,挑了九朵開得最好的花,沿著枝丫小心翼翼地剪了下來。
等阮蘇拿著剪下來的月季回到客廳,就看見已經(jīng)換了身衣服坐在沙發(fā)上忙著回別人消息的阮炘荑。
纖眉微挑,阮蘇在她對面坐下:“小寒呢?”
纖長的指尖飛快打著字,阮炘荑頭也不抬地說:“廁所,她讓我先下來。”
米色高領(lǐng)毛衣的領(lǐng)口有點豁人,發(fā)完消息,阮炘荑下意識地扯了下領(lǐng)口。
阮蘇將月季花插進花瓶的動作一頓,蹙眉問:“怎么不穿件打底衫?”
阮炘荑的肌膚向來敏感,對衣服料質(zhì)格外挑剔,僅這么一小會兒,阮蘇就看見她脖頸那一圈已經(jīng)開始泛紅。
“穿了的。”阮炘荑又往下扯了扯領(lǐng)口,露出了里面的打底衫,“毛衣領(lǐng)口有點高,打底衫隔不全。”
阮蘇不再看她,語氣淡漠:“你可以換件襯衣。”
捏著手機,阮炘荑若有所思地說:“那我問一下姐姐該穿哪件襯衣。”
言外之意便是,今天這一身是溫惜寒搭配的。
指關(guān)節(jié)被捏出清脆的響聲,阮蘇冷冷地齒縫間擠出一個字:“滾。”
阮炘荑揚揚眉,非常利落地滾了。
十多分鐘后,重新?lián)Q了件米黃色低領(lǐng)毛衣的阮炘荑再度出現(xiàn)在阮蘇視野里。
而她剛剛穿的那件高領(lǐng)毛衣已經(jīng)跑到了溫惜寒身上。
同色不同款的大衣外套,內(nèi)搭顏色相近的毛衣,晃眼一看,還真有幾分情侶裝的味道。
更別說溫惜寒手肘上還搭著一條圍巾,這究竟是為誰準(zhǔn)備的簡直不言而喻。
重重呼出口濁氣,阮蘇眼不見心不煩地拿上外套快步往外走去,臨近出門又退回一步,指向茶幾提醒道:“把花瓶拿上。”
毫無疑問,拿花瓶這種“重活”自然是落在了阮炘荑頭上。
幸而花瓶并不算大,內(nèi)里只裝了三分之一左右的水,阮炘荑一路抱到墓園也算輕松。
現(xiàn)下正值深冬季節(jié),墓園清冷幽寂,草木凋零,光禿禿的樹干上只剩幾片枯黃的樹葉孤零零地掛在枝頭上,就連兩旁種著的蒼松也隱隱瘆著股蕭瑟蒼涼感。
幽風(fēng)突起,松葉搖晃,松針相互摩擦間,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隨著風(fēng)聲越飄越遠。
阮蘇站在熟悉的黑白照片前,呵出的氣息即刻凝成了一團白霧,在眼前裊裊氳氳:“要下雪了。”
輕輕將抱了一路的花瓶放下,阮炘荑低聲應(yīng)和道:“今年的寒潮來晚了一個多月。”
若往年這個時候,地上早就鋪滿了厚厚的一層。
在刺骨的冷風(fēng)再次吹來的時候,阮炘荑悄無聲息地挪向風(fēng)口,替溫惜寒擋住了大半的寒意,同時面不改色地將揣包里以防萬一的暖寶寶捏成一團,塞進了她的大衣包里。
好巧不巧,阮炘荑的小動作被阮蘇逮了個正著。
她瞇了瞇眼睛,朝阮炘荑伸出手,唇角勾著的笑怎么看都不懷好意:“見者有份。”
阮炘荑:“……”
默默將私藏的最后一個暖寶寶放到了阮蘇手上。
從墓園出來,天空就開始飄雪。
這場雪來得突然,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不過片刻,道路兩旁的綠植就覆了層白色薄頂。飄下來的雪也從最開始肉眼可見的鹽點子變得有棱有角。
一回到老宅,周姨就端著提前熬好的姜湯迎了上來,一個勁地叮囑道:“都喝一點,祛祛寒,不然鐵定要感冒。”
阮炘荑率先接過,嘴甜地回道:“謝謝周姨~”
周姨比吃了糖還要開心,不容拒絕地給阮蘇和溫惜寒一人塞了一碗:“小姐,二小姐快趁熱喝,不然冷了就不好喝了。”
嗅及空氣中濃郁到有些嗆人的姜味,阮蘇太陽穴微跳,用眼風(fēng)掃了阮炘荑一眼,捏著瓷碗,面不改色地將姜湯一飲而盡。
喉嚨微動,阮蘇快速剝開一顆硬糖放嘴里,等辛辣味被壓下去大半后,她涼幽幽地開口:“軟軟身體弱,多喝點預(yù)防感冒。”
溫惜寒贊同地點頭,順勢將姜湯塞到了阮炘荑手里:“姐說得對,所以軟軟我這碗就給你喝了。”
周姨適時說:“二小姐并不用,鍋里還熬得有,夠喝的。”
嘴里的硬糖被咬碎,阮蘇將阮炘荑手里多出來的那碗姜湯物歸原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語氣親切又惡劣:“那軟軟,鍋里的就交給你了。”
溫惜寒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學(xué)著阮蘇三兩口喝完,然后借口有事先溜了。
“……”阮炘荑看看手里的姜湯,再看看一臉慈藹、眼中滿是期待的周姨,只好屏住呼吸,硬著頭皮慢慢將碗沿抵到唇邊。
阮蘇站在二樓玻璃窗前,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阮炘荑接連三大碗姜湯后,苦哈哈地往自己嘴里塞糖壓味,眼中笑意浮現(xiàn),喉嚨微動,抿唇回味著辛辣味過去之后絲絲縷縷的幽甜。
這場雪斷斷續(xù)續(xù)地下著,直到年后才徹底停下來。
彼時臨近開學(xué),阮炘荑再度變得忙碌起來,不僅學(xué)校課程增多,她在外應(yīng)酬的時間也多了起來,甚至有好幾次忙到深夜才帶著一身酒氣回公寓。
有一次回來得太晚,怕吵醒溫惜寒,阮炘荑簡單洗漱一番,便睡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
第二天阮炘荑醒來的時候,有些驚訝?wèi)牙锿蝗欢喑鰜淼南丬浫缬瘛?br />
她還以為是自己半夜起來上廁所后躺回了床上,但一看周圍還是客廳的裝飾,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
不然溫惜寒怎么會睡到沙發(fā)上,肯定是在做夢。
懷里的人皺起纖眉,不滿地翻了個身。
阮炘荑整個人瞬間僵住,連大氣都不敢出。
一聲輕哼從鼻腔溢出,溫惜寒循著熱源貼近,將頭埋進阮炘荑脖頸間,無意識地蹭了蹭。
就在阮炘荑松了口氣的時候,溫惜寒醒了。
阮炘荑更不敢動了,只能閉著眼睛裝睡。
在起床氣散褪些后,溫惜寒朦朧的桃花眼漸漸變得清明,感受到某個小兔崽子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她輕舔皓齒,啟唇毫不留情地咬上了她頸間白皙的軟肉。
阮炘荑痛呼出聲,忙態(tài)度誠懇地認錯:“痛痛痛,姐姐輕點,我錯了!真的錯了!”
溫惜寒這才松口,連個余光都沒有賞給她,施施然坐起身,輕撩腰跡的發(fā)絲,語調(diào)清幽:“再有下次,你就自己睡沙發(fā)。”
“不會再有下次了!”阮炘荑保證道。
見溫惜寒準(zhǔn)備回臥室,阮炘荑忙不迭用手臂環(huán)住她細軟的腰肢,另一只手從皺巴巴的褲包里摸出張銀行卡,語氣鄭重:“密碼是你生日。”
溫惜寒沒有接,挑眉等著阮炘荑下文。
阮炘荑低頭錯開了溫惜寒探究的目光,聲音越來越低:“上交的工資。”
作者有話說:
晚了點
第129章 歸期
“上交的工資。”
纖眉微挑, 溫惜寒接過阮炘荑遞來的銀行卡,抿唇遲疑片刻,緩聲煞有其事地問:“那我……是不是該給你留點零花錢?”
阮炘荑失笑, 從身后貼近溫惜寒,并輕輕將下巴墊到了她的肩上, 聲音昵儂, 夾著淡淡笑意:“不用,媽媽給的零花錢還沒用完, 還有我之前存的錢。”
頓了一下, 又說:“這筆錢,算是真正意義上,我掙的第一桶金。”
溫惜寒偏頭, 眸光清淺,一瞬不順地看著她。
下一秒,她捏起阮炘荑的手,將帶著余溫的銀行卡放回到她手上,語氣不容拒絕:“先自己收著,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
這段時間阮炘荑的疲累, 溫惜寒看在眼里, 疼在心里。
不過這一次, 她算是和阮蘇站在了同一戰(zhàn)線, 僅限于支持,但不會對阮炘荑提供任何幫助。說到底,溫惜寒也很好奇阮炘荑的真實能力。
而阮炘荑并沒有對外透露自己的身份,完全秉承著避嫌的態(tài)度。
最讓溫惜寒意外的是, 阮炘荑能這么快就賺到第一桶金, 要知道在創(chuàng)業(yè)初期, 能維持簡單收支平衡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眼中的笑意加深,阮炘荑再度將卡塞給溫惜寒,語調(diào)輕揚,尾音繞著個小勾子:“我預(yù)留得有,這錢,姐姐先幫我收著嘛,需要用的時候再找你要好不好?”
心底驀地一軟,溫惜寒慢慢收攏指腹,緊捏著卡,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好,我給你存著。”
“嗯嗯。”阮炘荑收緊環(huán)在溫惜寒腰跡的手臂,整個人往后一倒,不由分說地拽著溫惜寒躺進了窄窄的沙發(fā)里。
耳畔的呼吸分外炙熱,惹得溫惜寒縮了縮胳膊,掙扎著想要起來。
阮炘荑抱得更緊了,在她耳側(cè)蹭了蹭,膩軟著聲音說:“好困哦,姐姐再陪我睡一會兒好不好?”
“……”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溫惜寒退讓道,“再睡二十分鐘。”
阮炘荑討價還價:“半小時。”
“十五分鐘。”溫惜寒難得沒有慣著她。
阮炘荑不死心,抱緊懷里的人:“那二十五分鐘?”
溫惜寒也不退讓:“十五分鐘。”
皓齒微磨,最終還是阮炘荑妥協(xié):“行,二十分鐘就二十分鐘。”
其實這個點,阮炘荑已經(jīng)沒什么睡意了,她就這么抱著溫惜寒,肌膚相貼,聽著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聲,什么都沒有做,靜靜地在沙發(fā)上躺了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一到,不等溫惜寒出聲,阮炘荑就非常自覺地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洗漱好后,就鉆進廚房做早餐了。
不多時,阮炘荑就把做好的早餐端了出來,現(xiàn)磨的黑豆豆?jié){、糖心煎蛋加一份簡單的蔬菜沙拉。
溫惜寒抿了一口豆?jié){,垂眸用刀叉輕輕切下煎蛋一角,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今天周日,你還要出去嗎?”
“嗯~”阮炘荑拖著下頜做思考狀。
將切下來的簡單放進嘴里,溫惜寒斯文地咀嚼著,凝眸一瞬不順地看著故意賣關(guān)子的某人,面色平淡如水,耐心極好。
阮炘荑頓時破功,語氣透著無奈:“不出去了,但我想姐姐去我工作室看看。”
睫羽輕輕顫,深邃的桃花眼滟滟,溫惜寒很輕地笑了一聲,別有一番風(fēng)情:“好。”
吃完早餐后不久,阮炘荑拿上電腦包,開車帶著溫惜寒去了自己的工作室。
工作室臨近隔壁區(qū),位置不遠不近,開車過去也就二十分鐘左右。
摁亮電梯樓層,阮炘荑輕聲解釋道:“這邊離商場很近,CBD租金太貴,就退而求其次租了套性價比相對較高的。”
溫惜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位置挺不錯的。”
阮炘荑笑笑,正欲拿出鑰匙開門時,發(fā)現(xiàn)門并沒有鎖,帶著疑惑,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溫惜寒跟在她身后,不動聲色地將整個區(qū)域打量了遍。
一百平左右,裝修弄得挺不錯的,該有的辦公區(qū)基本上都有,一些必須配置用的也全部是當(dāng)前最新款。
“小韻?”阮炘荑循著敲鍵盤的聲音看到了一大早過來的加班的江韻,扶著額頭,哭笑不得地問,“今天周末,你不好好休息,跑過來加班干什么?”
江韻端起面前冷卻的咖啡喝了一口,聲音有氣無力的:“過來改方案,突然覺得有個地方需要大改。”
阮炘荑知道江韻是個行動派,一旦想到什么不去做,就會不舒服那種,當(dāng)下也不好打擾她,只輕聲說:“那你弄完早點回去休息。”
頓了頓,又小聲問:“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敲鍵盤的聲音戛然而止,江韻眼神古怪地看了阮炘荑一眼,眸光一偏,掠見俏生生站著的溫惜寒,唇角不受控制地抽了兩下,毫不猶豫地道:“可別,我可不想當(dāng)電燈泡。”
阮炘荑:“……”
午餐是阮炘荑和溫惜寒兩個人在外面吃的。
江韻并不想當(dāng)電燈泡,飛快將文件改好,就利落地關(guān)電腦走人了。
阮炘荑則帶著溫惜寒在工作室轉(zhuǎn)了一圈,大致說了下情況:“加上我和江韻,現(xiàn)在工作室一共有五個人。兩個實習(xí)生,還有一個遠在國外的第三股東。”
溫惜寒問:“程樾?”
“bingo。”阮炘荑走到冰箱旁,“姐姐喝點什么?”
“礦泉水就好。”
阮炘荑拿了兩瓶橙汁,擰開瓶蓋后遞了過去:“江韻之前和一家公司簽了合同,算是我撬墻角挖過來的,程樾目前在國外,所以很多事都是寧姐在幫忙。”
見溫惜寒小口抿著橙汁,阮炘荑上身微傾,從身后摸出兩張電影票,好看的眉眼彎著,里面盈滿了清亮的光,“姐姐,看電影嗎?”
難得的休息日過后,阮炘荑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忙碌,甚至比以前更忙了。
九月初,阮炘荑升研二。
在準(zhǔn)備完課題資料后,阮炘荑關(guān)上電腦,拉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衣服。
溫惜寒將分裝好的洗漱用品遞給她,輕聲問:“軟軟,你這次要過去多久?”
“應(yīng)該三天,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阮炘荑起身抱住溫惜寒,保證道,“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們就去度假。”
溫惜寒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我年假還有八天。”
“好,那我們一次休完~”
第二天在老宅陪阮蘇吃完午餐后,溫惜寒送阮炘荑去了機場。
見溫惜寒一人悵然若失地回來,阮蘇忍不住打趣了句:“怎么,魂也跟著去S市了?”
阮炘荑這次是去S市談合同。
溫惜寒在她對面坐下,搖頭否認道:“沒有,只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眉梢輕挑,阮蘇一副老神栽栽的語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許是知曉溫惜寒的擔(dān)憂,她又說:“才一年時間,那小兔崽子能把她那小破工作室扯到現(xiàn)在的規(guī)模,有幾斤幾兩你還不放心?”
末了感慨出聲:“看來我也快退休了。”
溫惜寒:“……”
在第三天本該回來的時候,阮炘荑給溫惜寒發(fā)消息說可能要推遲兩天回來,但合同談得還算順利。
放下手機,溫惜寒重重地捏了下眉心,緩步走到陽臺邊,拎起水壺依次給兩盆盆栽澆了點水。
花如其名,荼蘼花依舊開得很盛,白盈盈的一片,長勢喜人。
再看旁邊那株曼珠沙華,或許是照顧得好的緣故,今年抽了不少條,還接連長了好幾朵花骨朵出來,其中一朵被撐得鼓鼓的,應(yīng)該就這兩天要開了。
去年這株曼珠沙華也開了花的,但今年的花期竟提前了近一個多月。
兩天后,阮炘荑的歸期又往后推了一天。
看著悄然盛開紅色的曼珠沙華,溫惜寒用手機拍了一張發(fā)給阮炘荑。
而遠在S市的阮炘荑在看到這張照片后,不由得輕笑出聲,指腹摩挲著冰涼的屏幕,然后長按照片存到了手機上。
同行的江韻不解,猜到后促狹問道:“軟軟,你在笑什么?”
“溫姐回你消息了?”
“嗯。”阮炘荑斂了點笑,低喃道,“我也想她了。”
時間一晃,又到了年底,而三月前說好的度假,竟一直推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實現(xiàn)。
去黎氏接到溫惜寒后,阮炘荑開車回了老宅。
車窗外,雪簌簌地下著,晶瑩剔透的雪花片片,隨風(fēng)輕輕地橫飛飄曳,像銀白的蝴蝶,翩翩起舞,為外界塑上了一層銀裝。
風(fēng)似乎大了些,一片輕霧從地平線上漫過來,越積越多,漸漸模糊了視線。
而這場雪,也比去年早了一個多月。
一下車,阮炘荑就拿過一件羽絨服披到溫惜寒身上,替她阻擋住侵襲而來的寒氣。
她握住溫惜寒的手,溫聲說:“姐姐走我后面,地上有點滑。”
溫惜寒?dāng)n了攏厚重的羽絨服,輕聲應(yīng)“好”。
地上的積雪很厚,腳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只在身后留下一串清晰的腳印。
寒風(fēng)又一次襲來,飄雪中,樹枝上掛著的“銀條”就“簌簌”地往下掉,玉屑似的雪沫混在濃厚的霧氣中,緩緩暈遠。
溫惜寒踩在阮炘荑踩出來的腳印上,十指相扣,緩緩?fù)白咧?br />
白色的雪,靜靜落在兩人的發(fā)梢上、肩上、以及新踩出的腳印上。
抬腳邁上臺階,阮炘荑轉(zhuǎn)過身,緊握住溫惜寒微涼的手,提醒道:“慢點,臺階上結(jié)了冰。”
“好。”
在溫惜寒抬腳準(zhǔn)備邁上來時,阮蘇端著杯熱茶走到玄關(guān)處,為兩人打開了門。
溫惜寒一分神,腳下一滑,得虧阮炘荑反應(yīng)快,連忙將她拉進懷里護著,讓自己做了墊背那一個。
熱霧裊裊上升,裹著屋外的寒氣,模糊了阮蘇的視線,但她眼底一片清明,將眼前這一幕看了個一清二楚。
輕“嘖”一聲,阮蘇骨節(jié)分明的雙手捧著熱茶,眼中擔(dān)憂浮現(xiàn),語氣依舊漫不盡心:“程叔,等會把臺階上的冰清理一下。”
“不然這光反得,刺眼。”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的話還有一章接番外。
然后這周要準(zhǔn)備考執(zhí)醫(yī)技能,更新時間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