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成婚(正文完)
冥界燈火漸亮, 氳出如天將明時的深藍。
躺在床上的陳洗猛然驚醒,額上起了一層薄汗。
他……他好像夢見師尊了?
而且他分明一直守著歸來池,何時回房就寢的?
尚猶疑之際, 有人從背后抱住了他, 久違的熟悉氣息襲來, 讓他一時失神。
“做噩夢了?”
陳洗心頭一顫, 耳畔柔和的低語和身后溫?zé)岬纳碥|昭示著一切的真實,但入目所及的昏暗又不可避免讓人覺得恍若置身夢境。
他回身用力抱住林凈染,將頭埋進那堅實的胸膛。
“師尊?”
“嗯?”
陳洗仍不敢相信地問:“師尊真的是你嗎?這不是夢?”
林凈染輕聲答:“不是夢。”
“我害怕……”
說著,陳洗抬眼。
他的眼眸中洇著一層水光, 亮晶晶的,如黑夜里孤獨閃爍的星,分外惹人憐惜。
林凈染忍不住低頭吻了吻。
輕柔的觸感轉(zhuǎn)瞬即逝,陳洗不禁追上去湊近:“師尊, 要怎么證明這不是夢呢?”
他自問自答:“話本里常說若不是夢,挨打是會疼的。師尊,要不……你使勁打我一下?”
林凈染笑了,他揉揉懷中人的頭:“這幾日你憂思過重,如今天色尚早, 再休息安睡會。”
聽言,陳洗反而睜大眼睛:“我不,萬一醒來后師尊便不見了……該如何是好, 我才不睡。”
話音未落, 他出手胡亂摸索, 在對方身上不輕不重地掐了掐, 感受到師尊氣息霎時不穩(wěn), 他刻意用天真的語氣問:“師尊怎么樣?痛嗎?”
“別鬧, ”林凈染的嗓音有些低沉,他擒住那不安分的手,“你先休息。”
制止的力道不大,陳洗掙脫開,手毫無章法地瞎探。
火隨之而起,林凈染呼吸愈重,不由得去尋那心心念念的唇瓣,陳洗卻偏頭避開,睜大眼無辜地說:“師尊你還未回答我呢?痛嗎,若是痛便能證明不是夢。”
林凈染不答,翻身將“作惡”之人困住,低頭銜住那躲避的唇。
吻了許久,感覺到身下人喘不上氣,他才將人松開。
“師尊,我不休息……”
陳洗呼著氣,雙頰上滿是誘人的紅,眼眸里卻淚光閃爍帶有一絲不安,像是擱淺的魚渴求回到水中,他輕聲問:“師尊,我們換一種方式來證明,好不好?”
林凈染知曉其意,笑著又吻了上去:“好。”
“嗯……”
……
燈火已然通明,天色大亮,一如尋常四界的白晝。
光偷溜進房中,床榻之上散落的銀發(fā)與黑發(fā)糾纏在一起,不相縛自結(jié)發(fā)。
陳洗睜開眼,瞧見師尊安睡的模樣才徹底放心下來。
他細細端詳著,就算再看無數(shù)次,這張臉還是會讓他心動,五界中無人能比師尊俊俏,更無人能比師尊出塵脫俗。
他不由自主去描摹那好看的眉眼,平日里清冷若仙的眸子微闔,倒是少了些疏離淡漠之感,有了幾分神仙墮入凡塵的意味。
陳洗正要撫上去,只見那濃密的眼睫微微動了動——師尊要醒了?!
不知為何,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閉眼裝睡。
眼前陷入黑暗,其余五識反而愈靈敏,他聽聞師尊長出了一口氣,隨即那帶有薄繭的手輕撫上他的臉側(cè),溫柔又留戀。
然后師尊把他摟近,在他額頭上親了親,手撓了撓他的耳后,溫聲問:“小洗醒醒,可餓了?”
陳洗裝不下去,微睜雙目,蹭了蹭師尊的頸側(cè):“我想喝紅豆粥。”
聽言,林凈染便欲起身。
陳洗忙將人攔下:“師尊再躺一會,到時我們一同去。”
林凈染這才又躺好。
陳洗枕著師尊的臂彎,伸手覆上對方的心口,感受那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
“阿朔還是靠譜的,至少師尊真的回來了,原原本本地回到我身邊了,”陳洗問,“師尊,你在輪回里看見了什么?”
林凈染過了幾秒才答:“我看見……我們白發(fā)蒼蒼,執(zhí)手在無尋處,共看滿池蓮花盛開,我們還在池里養(yǎng)了幾條紅鯉魚,魚偶爾會跳出水面,與蓮嬉戲……”
語氣認真中帶了幾分希冀,說著,他握住了小洗的手,與之十指緊扣。
陳洗回握,霎時說不出話來。
守輪回十八年,他怎么可能不知借輪回養(yǎng)魂化形的苦楚,日日夜夜重歷挫骨揚灰之痛,比心疾的疼痛更甚千萬倍。
其實那時師尊留有殘魂,完全可以通過輪回轉(zhuǎn)世。
轉(zhuǎn)世為人魂體新生,不必去受苦,只是轉(zhuǎn)世之后,記憶便不復(fù)存在了……
陳洗明白,師尊是不想失去記憶,才選擇了最難最苦的一條路。
他問起,原是希望師尊能倒倒苦水,沒想到師尊假意描述出了他們共白頭的情景。
陳洗哽咽,熱淚盈眶,好半天才喚了一聲:“師尊……”
林凈染發(fā)覺不對,擦著小洗的淚,緊張問:“怎還哭了?”
“師尊終于回來了,我高興!”陳洗破涕為笑,將人抱緊,“師尊,我們挑個日子回?zé)o尋處看看吧,把那池塘拾掇拾掇,種上些紅蓮,養(yǎng)上幾條紅鯉魚好不好?”
“好。”
陳洗撩過一縷發(fā),銀白的發(fā)絲在光下熠熠生輝,他感嘆道:“只是我已然先白頭了。”
林凈染接過這縷銀發(fā),鄭重地吻了吻:“很好看,對不起,若非當初我……”
“師尊不要再道歉了,我知曉你有你的考量,”陳洗打斷,“對了,當初你借傳音玉給我的留言,‘我’字后面為何沒聲了?師尊,那時你想說什么?”
聽言,林凈染抿了抿唇,竟有些不好意思:“我……”
“叮叮叮!”
這時,門外冥府緊急傳訊的鈴鐺響個不停,蓋過了林凈染的聲音。
“不好,嘶——”
陳洗猛地坐起,一綹散亂的銀絲與黑發(fā)糾纏在一起,扯得他頭皮生疼。
林凈染施法將兩處頭發(fā)削下。
“師尊,你這法子可不能次次用,”陳洗調(diào)笑道,鈴鐺還在響,事態(tài)緊急,他收笑問,“師尊,你是不是在門外下禁制了?我聽不清白芍的聲音。”
話音未落,結(jié)界便解。
白芍著急忙慌的聲音傳來:“主子!主子不好了!小歸哭著鬧著要往輪回里跳!!”
“什么?!”
陳洗蹙眉,施法便將師尊一同帶到了輪回旁。
他們已穿戴整齊。
輪回前,一狐多人正鬧得不可開交。
他們一到,倒是皆停下了,連龜兒子也不撒潑了,直愣愣地看過來。
以前他出現(xiàn)可沒這效果,今兒著實稀罕。
陳洗正新奇,發(fā)現(xiàn)大家其實注視的是師尊。
他挑了挑眉,裝作冷聲嚇唬道:“再亂看,把你們眼珠子都給挖下來,本王的男人,這般盯著看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的是白芍,他竟直接跪下,朝林凈染磕頭:“青玉仙尊!在下恭迎青玉仙尊歸來,拜謝仙尊救命之恩,拜謝仙尊救世之恩!!”
其余人也皆跪下,異口同聲道:“恭迎青玉仙尊歸來,拜謝仙尊救命之恩,拜謝仙尊救世之恩!”
陳洗繞有興致地看著,師尊的畫像早已傳遍各界,被認出來也不稀奇。
而且當年師尊身隕救世,用再大的禮迎接都不為過。
林凈染施法讓所有人起身,朝小洗使了個眼色。
陳洗順意道:“好了,大禮行過便可,仙尊也不愿各位拘泥于此。”
白芍這才把主子方才的話回過味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開口問:“主子,您……您剛剛說仙尊是……您的男人?”
“咳咳,”陳洗咳嗽兩聲,他還未對旁人透露過他與師尊的關(guān)系,剛才嘴快,忘了師尊會被認出來這茬,他掩飾道,“啊不是,我只是在同你們開玩笑,哈哈開玩笑……”
“不是玩笑,”林凈染摟上小洗的肩,認真道,“是事實。”
這下在場人炸開了鍋。
青玉仙尊竟是主子的道侶?!
天吶!
這其它四界還不立刻馬上俯首稱臣?!
陳洗小聲嗔怪:“師尊,你……”
林凈染笑而不語。
聽這幫人越說越?jīng)]正形,陳洗佯怒道:“我看誰敢再發(fā)出一個音?!今日之事,不許對任何人透露半分!”
“是!”
終于安生了。
陳洗走到小歸身旁,拍了拍“龜兒子”的頭,“哎,我的個歸歸,你又怎么了?為何要往輪回里跳,難不成你不要命想轉(zhuǎn)世了?昨日是我過激了些,但你吃蓮花是事實啊……算了,你大狐有大量,原諒我,別鬧了成不成?”
小歸趴下,偏頭避開主人的手,朝跟來的林凈染那方嗅了嗅,倏地起身直圍著人叫喚。
“怎么了這是?”陳洗不解。
林凈染解釋道:“那朵蓮是我化形所用,它沒有吃。”
陳洗恍然大悟,笑道:“沒想到我真找對了,師尊,可那朵分明是白蓮。”
“魂魄補好前,只能暫為失血形態(tài)。”
“原來如此,”自知理虧,陳洗揪著小歸道歉,“哎呀,我親愛的小歸,是我誤會你了,你沒吃那朵蓮,我知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小歸不理,還在林凈染身上嗅來嗅去。
見狀,林凈染蹲下身,對白狐道:“此事根源在我,你原諒小洗吧。”
一聽這話,小歸真不躲了,向主人“嗚嗚嗚”幾聲,似在訴說委屈。
陳洗趁熱打鐵,對狐貍是又摟又抱,好說歹說終于把“龜兒子”勸好了。
林凈染問陳洗:“它之名是你取的?”
陳洗點點頭。
林凈染又問:“‘小歸’是哪個‘歸’?”
陳洗登時不太好意思,輕聲答:“‘歸來’的‘歸’……”
林凈染了然,忍不住將人摟進懷中。
“師尊你怎么也來了?小歸鬧完,輪到你了?”陳洗調(diào)笑道,輕拍師尊的背安撫,“好啦,反正都已過去,不許介懷。”
一旁眾人皆頗有默契的背過身去,連小歸也趴下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主子!主子不好了!主子……”煞風(fēng)景的聲音又起,一個小廝慌忙跑進來,一見這場面差點跪下。
陳洗推了推師尊提醒他松開,施法穩(wěn)住來人的身形:“快說,何事?”
“主、主子!冥界結(jié)界外聚集的四界之人越來越多了!他們聽聞青玉仙尊歸來的消息,要親自來迎接!”
“什么?”陳洗皺了眉頭,“這消息是誰傳出去的?”
林凈染道:“阿朔,除了他無人能一夜之間將訊息傳告各界。”
本來還想過幾日安生日子,這下好了……
陳洗咬牙切齒道:“真是多謝他的爛好心!”
原本陳洗打算讓師尊出面把那些人都勸走,但一看結(jié)界外那人山人海,只怕師尊真現(xiàn)身反而會鬧得更大,于是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帶師尊溜去魔域避風(fēng)頭。
守了輪回十八年,正好他也借此休息休息。
作為現(xiàn)任魔尊的白竹,對二人到來可謂是歡迎之至,甚至提出要來照顧,被陳洗勸走了。
魔宮中,一切如舊,陳洗所住的宮殿完好地保存著,但再次踏入時,他仍有一種物是人非之感。
倆人閑暇了幾日,不速之客便登門拜訪,不知凌立如何猜到他們身在此處,幾次三番要見林凈染。
陳洗明白掌門并無惡意,更有可能是來道歉的,可師尊不見,他也沒理由勸。
今日,不出所料,凌立又準時求見。
陳洗道:“師尊,掌門又又又來了,你真的不去見他?”
“不見。”
“當年掌門給你下束法咒,是受于懲挑撥……”陳洗想勸又放棄了,“不管了,師尊想怎么著就怎么著,既然師尊不愿見,我這便命人回稟。”
“我見他,你介意嗎?”林凈染問。
“我為何要介意?我巴不得你們好好談?wù)劙言捊o說開了,”陳洗明白過來,“哦噢,掌門之前同我有隔閡,師尊不去見他,是顧忌我?師尊,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啊,而且都十八年了,我和他的嫌隙早解開了。”
“那……我去見他?”
“快去吧,他這日日上門的架勢我真受不了了!”
不一會兒,林凈染便回來了。
“這么快?”陳洗驚訝,“我還以為怎么著也要來個促膝長談……”
畢竟說到底,師尊也算是掌門養(yǎng)大的。
“我與他沒有那么多話好說。”
陳洗好奇:“你們說了什么?”
“他說,給我種下束法咒并非出自他的本意,當年是他太過意氣用事。無尋處會永遠為我留著,歡迎我與你一同前往。”
“師尊你呢?”
“我說,既然小洗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沒了?”
“沒了。”
“好吧……”陳洗無奈,他是不指望師尊會通曉什么人情往來了。
翌日。
林凈染醒來,身旁不見小洗的身影,正想起身下床去尋,忽有一杯溫水送到唇邊。
一看是小洗,恰好也渴了,林凈染便想接過瓷杯享用。
陳洗卻不松手,示意要拿著喂師尊喝。
林凈染心下奇怪,也由著他來。
陳洗笑得狡黠:“師尊,別著急,慢點喝。”
林凈染不解問:“怎么了?”
陳洗解釋道:“師尊,你還記得我之前故意折騰你、讓你服侍我的事嗎?那時說記在賬上,記了這么多年,我也該還債了。我記得……接下來是——束發(fā)!”
說著,他拉起師尊坐到銅鏡前,先用木梳將散落的墨發(fā)梳整齊,隨手拿玉簪扎好了一個髻。
“師尊,我當時使氣故意拆了一次,現(xiàn)在給你機會,拆了沖我撒氣。”
林凈染摸了摸發(fā)髻,通過銅鏡與小洗對視,眼眸里盛滿笑意。
“不拆。”
“好吧,那你可痛失一次大好時機,”陳洗雙手撫上師尊的肩,在人臉側(cè)啄了一下,問,“師尊,你看我們這般,像不像話本里丈夫為妻子挽發(fā)?”
林凈染隨他鬧,配合道:“像。”
“然后……是伺候穿衣。”
陳洗領(lǐng)人到換衣處,去取下衣架上的外袍,幫師尊穿上。
二人離得很近,陳洗系暗扣時,不太熟練,手指難免會有意無意地碰到對方。
早上的火氣本就旺些,這么一來,林凈染無法維持平和,低頭便要去吻。
陳洗手疾眼快地避開,一本正經(jīng)道:“師尊,我那時可沒吻你哦,你不能耍賴。”
林凈染深吸一口氣:“好。”
陳洗取來玉帶,手環(huán)過師尊的腰正想扣上,驀然被人一把摟近。
猝不及防,他驚呼一聲:“師尊你……”
“可你那時抱我了。”林凈染做無辜狀。
“對哦……”
二人貼得極近,陳洗應(yīng)聲湊得更近,溫?zé)岬臍庀⒔焕p,唇瓣之間只差毫厘,師徒倆便這么無聲地對峙著。
終是林凈染先敗下陣來,剛要吻下,小洗早有準備躲開了。
“師尊,你還記得嗎?我那時還說讓你當我男寵來著,結(jié)果被你識破是裝輕浮,”陳洗轉(zhuǎn)移話題,“對了,最后是湯泉池吧。”
倆人泡在溫泉中,炙熱的水汽烘得人雙頰微紅。
陳洗依樣畫葫蘆將師尊逼到石壁處,手撐在兩側(cè)把人困在其中,可惜身高差了些,不然能算個十成像。
“師尊,你當時可就這樣困住我的,還……”
林凈染眼眸深沉:“還如何?”
“還、還強.吻……唔……”
話未說完,林凈染便捧上他的臉吻了下來,輕咬啃噬,時輕時重。陳洗被磨得抑制不住戰(zhàn)栗,身子軟得一個勁往下滑。
師尊抱牢他,他得了喘息的空檔,剛想控訴對方耍賴,便又被炙熱的吻淹沒。
“鐺鐺鐺!”
懸掛在門口的傳訊法器,如上回那般清脆吵鬧地響了三次。
陳洗窩在師尊懷里,已然暈頭轉(zhuǎn)向,迷糊解釋道:“這……是我特意囑咐白竹的,因為上次是如此……”
聽言,林凈染施法,下手重了些,直接讓那兩礙事的大鈴鐺化為齏粉。
陳洗察覺不對,但渾身毫無力氣,只能不痛不癢地咬了對方一口:“師尊,你……你耍賴吧!”
林凈染哄道:“小洗不是要還債嗎?作為債主,我來決定如何還。”
陳洗下意識問:“如何還?”
回應(yīng)他的只有熱烈的吻和熾熱的身軀。
水下漂浮的衣衫本輕搖擺動,忽猛烈地搖曳起來,久久不息,引得水面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瀾……
在湯泉池里胡天胡地完,林凈染把人帶回房中,繼續(xù)“討債”之旅。
期間,陳洗總覺得有事沒做,但腦子里漿糊一片,每次想出點眉目,就又被師尊給弄迷糊了。
直到次日,他趴在床榻上醒來,身子酸軟無力,好歹腦子清醒了。
他驚叫一聲,錘了錘身旁人:“師尊都怪你!害我昨日忘了要緊事!”
林凈染疑惑:“何事?”
“給你過生辰啊!你之前都未過過,我連你生辰是何時也不知曉,幸好掌門還記得是七月十八撿到你的,昨日便是你的生辰!”
“我原本計劃好了,還完債后,學(xué)人間習(xí)俗給你做長壽面,然后看煙花送生辰禮的!結(jié)果……”
說到氣處,陳洗又出手懟了一下:“啊啊啊!都怪你沒完沒了!害我醒來都第二日了,我精心準備的驚喜全泡湯了!”
林凈染笑開了,揉了揉氣鼓鼓人的頭,又賠罪似的親了親:“沒泡湯,你便是我最好的生辰禮,以后我們還有許許多多個生辰可以過。”
“這樣說的話,那我今年準備的生辰禮便不給了。”陳洗使壞道。
林凈染神情一滯:“不行。”
陳洗指了指自己的臉,裝出一副大爺樣:“那你再親我一下。”
林凈染照做,還不止親了一下,是親到人受不了喊停。
“好了好了好了,”陳洗指向不遠處,“生辰禮便在這柜子里。”
林凈染施術(shù)隔空取物,一個做工精巧的小木盒落到了手中,盒面上刻有游魚戲蓮的場景,栩栩如生。
他打開木盒,里面是用血玉雕琢而成的蓮花和魚,兩者獨立,比尋常玉佩要小,收納一處,看著分外和諧,一如千年前無尋處池塘里的紅蓮和紅鯉魚。
陳洗靠在林凈染的肩頭,摸了摸兩塊血玉:“師尊,之前一直是你贈我物件,后來你想要個劍穗,我也沒來得及送……這是我親手刻的,特意尋了塊稀世罕見的玉,你不在的這十八年,得了空閑時,我便會編編劍穗,學(xué)學(xué)作畫與雕刻,怎么樣?還不賴吧。”
林凈染未回應(yīng),他右手捧著木盒,左手摸玉,散落臉側(cè)的墨發(fā)遮去了他的神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陳洗自顧自說了下去:“聽聞,如結(jié)成道侶……會特設(shè)信物,師尊若不嫌棄……便收下這血玉游魚,然后這血玉蓮就歸我了……”
所以,這是生辰禮,也是求結(jié)道侶之禮。
說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將目光移向別處。
等了一會兒,見人還沒有反應(yīng),陳洗忍不住湊過去一看——師尊哭了?!
陳洗驚訝萬分,忙將人抱進懷里安撫,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師尊流淚,簡直又心疼又想笑。
“怎么了這是?師尊乖,不哭不哭,”陳洗哄道,看人那可憐樣,不免失笑,“我也沒說什么特別感動的話呀,而且不應(yīng)該高興嗎?難不成……師尊不愿與我結(jié)成道侶?”
“不是,”林凈染把下巴杵在小洗的肩上,抽噎道,“我想成婚。”
“成婚?師尊的意思是……辦婚禮?”
“嗯。”
陳洗有些意外:“為何啊?師尊不是一向不喜節(jié)日慶典之類的麻煩事,以前連除夕生辰也不過。”
“不麻煩,我想讓所有人知曉你是我的道侶,我不希望你只能以徒弟的身份出現(xiàn)在我的傳記中。”
“師尊,你……看到了?”
現(xiàn)今各界所傳的青玉仙尊傳記,皆由陳洗過目準許。
為防無端猜測,他特意隱瞞了與師尊相戀的事實,在書中,他只是一個不算乖巧的徒弟。
師尊說這話,想來猜到了此事由他授意。
可若師徒戀傳了出去,他們是問心無愧,萬一有膽大包天之人借題發(fā)揮該如何是好?
陳洗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但他不會給任何人詆毀師尊的機會。
“師尊,我知曉你不圖虛名,”陳洗遲疑,“可是……”
“沒有可是,”林凈染堅決道,“旁人說什么由他們說好了,我不在乎。我更希望以后別人提起我時,除了救世者這無聊的名頭,還能想到我是陳洗的道侶。”
說著,他與小洗對視:“我想與你并肩于世,不必遮遮掩掩,更不必躲躲藏藏。”
“好……我們成婚,”這一番話聽下來,陳洗已淚流滿面,他吸吸鼻子,笑道,“好啦,高興的日子不要哭哭啼啼的。”
林凈染擦去徒弟的淚水,深深地吻了上去,吻完與之額頭輕抵。
陳洗調(diào)笑道:“我現(xiàn)在可是冥王,既然青玉仙尊如此堅持要成婚,我就勉為其難封你為后吧。”
林凈染笑了,也不反駁,把人壓在身.下?lián)习W:“好,那我服侍冥王安寢。”
“哈哈哈師尊你騙人?哪有大白天安寢的?!好癢,別……”
“師尊……”
*
青玉仙尊歸來的消息不過十日,便傳出了與冥王的婚訊,各界嘩然。
冥界和靈豐門的結(jié)界前,可謂是被看熱鬧者堵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好奇兩位頂尖強者的相戀過往。
陳洗親自寫了個幾百字的戀愛概要,請專人潤色后流傳出去。
所見者無不動容,即便有些許不平和的聲音也很快被淹沒,風(fēng)向一時轉(zhuǎn)變?yōu)椤活檭山鐚αⅰ⒂质芴斓雷钃稀⒖嗟仁四杲K修成正果的一對苦命鴛鴛的愛情傳奇。
外界是沸沸揚揚,那對苦命鴛鴛正專心籌備婚事。
陳洗明白師尊是想公開道侶身份,現(xiàn)下各界皆知,婚禮著實沒必要大操大辦。
他們將地點選在了無尋處,時間定在了五日后,只請了熟識的好友故交。
當日,無尋處各處貼滿了囍字,分外喜慶熱鬧。
師徒二人皆束發(fā)戴冠,一身大紅禮服。
無需證婚人,更不拜天地,他們對拜了三次,便算禮成。
來觀禮的凌傲月不禁抹了把眼淚。
司徒曜則是興奮地直拍手,他這幾日出門可都是鼻孔朝天橫著走的,弟弟是冥王還與青玉仙尊結(jié)成道侶,多有面啊!
見禮成,他剛想起哄喊“親一個”,但想起仙尊那眼神便不由得膽寒。
可轉(zhuǎn)念一想,今天這大好日子的,不宜見血,他起哄的話應(yīng)不會傷及性命。
不管了,先爽了再說!
于是司徒曜大喊:“親一個!親一個!”
本來在場人皆不敢起哄,一聽有人出頭,也開始喊:“親一個!親一個!!”
陳洗瞪了司徒曜一眼,又瞟了瞟師尊,頓時不好意思——平日再怎么同師尊玩鬧,那都是私底下,明面上他可正經(jīng)得很,更何況在親朋好友面前。
起哄聲越來越響,陳洗正想出言唬弄,卻被師尊拉近摟住,耳畔低沉的嗓音響起:“他們讓我們親一個,那么……我可以親你嗎?”
陳洗紅了臉:“可以……”
話音剛落,師尊便親了下來,陳洗閉上眼,聽見周圍掀起一陣歡呼。
宴席安排在了俗物堂,一樓宴請靈豐門中弟子,二樓他們自己擺了一桌。
許是見青玉仙尊高興,席間,眾人還開起了玩笑,這各界之主喜笑顏開歡聚一堂的場面著實是第一回 。
興盡而歸,終于到了師徒二人獨處的時候。
陳洗喝得有些醉了,是被師尊抱著回房的,坐下后,他拽住人,挑起對方的下巴笑嘻嘻道:“嘿嘿,小娘子生得好生俊俏啊,穿婚服更別是一番風(fēng)味,快讓哥哥來香一個!”
林凈染本想施術(shù)讓小洗清醒清醒,不過還是先乖乖接受了香吻,才溫聲道:“你醉了。”
“不不不,瞎說!老子可是千杯不倒!怎么可能會醉呢,”陳洗晃晃悠悠起身轉(zhuǎn)了個圈,問,“師尊你看,我穿婚服好看嗎?”
銀發(fā)紅錦自是美艷逼人,林凈染答:“舉世無雙。”
陳洗站著踉蹌了幾步,被人扶穩(wěn)后,他埋怨道:“師尊你那酒量也太差了!你好歹練練啊!滴酒不沾的,還得我來幫你擋酒!你說說你害不害臊?”
林凈染順意道:“害臊。”
“害臊?還知道害臊啊!你做那檔子事的時候怎么不知道害臊?還壓著我……”
“好了,小洗。”
越說越離譜,這般下去可不成,林凈染施法讓人清醒過來。
陳洗晃了晃腦袋,眼神已然清明,他揉揉顳颥,嘟囔道:“他們不敢灌你酒,便揪著我,真是太過分了!看我什么時候討回來!”
“喝酒可以,不許喝醉。”林凈染正色道。
一喝醉就說胡話的毛病,可不能讓別人瞧見。
陳洗滿口答應(yīng),看見桌上的喜燭,言笑晏晏地說:“阿染,按人間的說法,今日算是我們的洞房花燭。”
林凈染眨眨眼:“你喚我什么?”
見人一副歡喜的模樣,分明是還想聽。陳洗反而刻意輕捂上嘴,搖搖頭:“沒什么啊。”
“你故意的,”林凈染困住人,免得他跑,“再喚一聲。”
陳洗裝傻:“你松開我,我真沒說什么。”
“再喚一聲。”
“我不,我不知曉喚什么。”
“再喚聲‘阿染’好不好?”
“我不!”
林凈染把人橫抱起:“我有法子讓你喚。”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陳洗識相求饒:“好好好,師尊我錯了,我喚、我喚還不成嗎?”
“晚了。”
“阿染……阿染……”
長夜漫漫,桌上的喜燭靜靜地燃燒著,不知怎的,兩根蠟燭依偎到了一起,熱烈的火苗將它們燒化,融為一體……
第二天,陳洗趴著醒來后,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師尊如今對他可謂是“知根知底”,明白他的界限在哪,更知曉該怎么磨,回想起昨夜被逼出的那一聲聲“阿染”,他自己都害臊啊!
他羞憤地揍了幾拳湊上來抱他的那個不要臉之人,當即決定,此后絕不再逗師尊了!
被逗的分明是林凈染,為何最后次次“受苦”的皆是他自己,太劃不來了吧!
可惜的是,陳洗純是個不長記性的主,決定后沒幾日,便又故意去逗……
后面的生活愜意舒適,他們攜手共游五界,花了近百年時間觀賞各地奇景,拜訪所到之地的故人。
游覽結(jié)束后,大部分日子待在無尋處,每月挑一日回冥界,偶爾會去魔域。
他們在無尋處的池塘里種了紅蓮,養(yǎng)了紅鯉魚。
每年夏時總會迎來滿池蓮花盛開的景象。
林凈染笑道:“小洗你看,又是一年蓮花開。”
話音剛落,池里的一條紅鯉魚突然跳出水面,銜去了一片花瓣。
陳洗激動道:“師尊你看,那條魚成功觸碰到蓮花了!”
林凈染不再言語,眼神溫柔堅定,他握住了小洗的手。
此后,千秋萬世,與君執(zhí)手,與天同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剛好8888個字哦
啊啊啊啊啊!正文完結(jié)啦啦啦啦啦啦!
好開心好開心,看著構(gòu)思的情節(jié)原原本本地寫了下來,真的好開心啊!
應(yīng)該還會寫四個番外,湊個一百零八章哈哈哈哈!
感謝一直相伴的小伙伴們(鞠躬)
下一本會寫《穿成霸總的生活助理后》想嘗試一下沙雕小甜文哈哈哈,文風(fēng)會偏小白吧。
下回沒有五六萬存稿我是絕對不發(fā)文了(*/ω\*)
(* ̄3 ̄)╭小花花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