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曉明和趙阿姨忙活完了結(jié)婚的事,白天各自上班,留路栩跟趙斯然在家里。趙阿姨每天晚上做好第二天中午的飯,到時間他們姐弟倆用微波爐熱一下就能吃。
自從書店“偶遇”過曲修寧之后,路栩剩下的幾天假期都在挫敗中度過。
她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埋頭做卷子,讓自己忙起來,試圖忘掉那幅尷尬的場面。在喜歡的人面前丟臉,是比考試失利還要嚴重的事。
寫作業(yè)的間隙,她會對著曲修寧的q/q頁面發(fā)呆,他的頭像是灰色的,這幾天都沒上線,也許在忙自己的事。
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幾天前,她不知要怎么解釋她“拜考神”這個誤會。
她好幾天都沒給趙斯然好臉,然而趙斯然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姐姐,還嬉皮笑臉地往上湊。
到最后,她只能安慰自己童言無忌,趙斯然沒有對曲修寧說“我姐藏了你照片”就已經(jīng)夠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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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最后一天,張晚憶上門來找路栩。
因為不在學(xué)校,張晚憶穿了自己平時的衣服,一件寬松的韓版短袖加牛仔a字裙,扎了個俏皮的丸子頭。一開門,趙斯然就愣住了。
這個搭配在別人身上可能很普通,可張晚憶長得本就漂亮,個子足足有一米七幾,這裙子在她身上,拉得腿部線條更加修長。這個漂亮大姐姐的氣質(zhì),跟趙斯然身邊的小學(xué)女生完全不一樣,趙斯然仰著頭,腦子里只冒出兩個字——天仙。
張晚憶用手拍了拍趙斯然的腦袋:“看什么,沒見過美女啊,叫你姐去!
趙斯然語無倫次:“噢……我姐……那個……”
“來我屋吧!甭疯虼┲簧硭,靠在自己房間的門框上說。
張晚憶換了雙拖鞋,一邊說“你弟真好玩”一邊進了路栩房間。
趙斯然從冰箱取了盤水果跟上去,被路栩半路攔下:“想干嘛?”
趙斯然嘿嘿一笑:“你們要聊啥,也帶我一個唄!
路栩接過果盤,露了個短暫的笑容,馬上又收回:“做夢!
張晚憶熟門熟路地蹬掉拖鞋,倒在路栩床上,自顧自地開啟姐妹聊天模式。好像她們并不是幾天沒見,而是幾年沒見。
她先是問了問,路栩?qū)χ亟M家庭適應(yīng)的如何,接著又聊她分教室的事。
她行事干脆利落,決定了什么立刻就去做了,她報了編導(dǎo)的培訓(xùn)班,韓碩陪她試聽了幾節(jié)課,覺得還不錯,開學(xué)后每個周末上課培訓(xùn),一直上到年底藝考前。她給路栩講培訓(xùn)班的見聞,講老師看她外形條件不錯,建議她去考播音主持云云。
“貴人,原來我總覺得活得渾渾噩噩的,聽了幾節(jié)課,我干什么都勁頭十足,連假期作業(yè)都提前寫完了,一點兒不像我自己了。”張晚憶話語間透露著興奮。
路栩為她感到高興,找到方向的人,眼里是有光的。盡管不知道這條路對不對,但敢出發(fā),已經(jīng)是鼓起莫大的勇氣了。
張晚憶說了很多,路栩一直靜靜地聽著,“嗯嗯”地答應(yīng)著,沒做什么評價。張晚憶察覺到她的低氣壓,問她怎么了。
路栩抬頭:“沒什么,就是提不起勁,英語作業(yè)也沒寫完!
“高三要來了,大家都一樣恐慌。不過作業(yè)的事你別太擔心,我聽韓碩說,這次的假期作業(yè)不收上去統(tǒng)一檢查,老師上課直接講,上課前寫完就行!彼又f,“對了,教室已經(jīng)分好了,五班六班都還挨在一起,都在一樓,估計晚點會群發(fā)短信通知。”
這個好消息來得有點突然。
路栩驚喜,卻不外露:“你怎么知道的?”
“韓碩說的呀,休息室設(shè)在二樓了,可能覺得五班六班拆開不方便吧!
說完張晚憶起身,往嘴里塞了塊西瓜,正好瞥到路栩桌上的那本《樹上的男爵》。路栩書桌上所有書都歸類放整齊,只有這本擺在桌面上。
“新買的?你去書店了?”張晚憶隨手翻了翻。
路栩手上一直在轉(zhuǎn)筆,聽到這句話,筆脫手掉落在桌上。
“嗯,是個新開的書店,就在這附近。”她猶豫了片刻,還是講了碰見曲修寧的事,“我在那兒還碰見曲修寧了!
“?”張晚憶先是驚訝,然后“嘖嘖”一番,“曲大神心態(tài)還是穩(wěn)啊,任晉萱奪命連環(huán)call叫他去吃飯,都沒把他請來,結(jié)果他去書店看書?厲害厲害!
路栩想起在書店時,曲修寧手機上顯示的名字就是任晉萱。難道就是那天?
“任晉萱,這名字好熟……”她用盡全身演技“嗷嗷”叫了兩聲,“不就是高級中學(xué)那個;▎幔磕阕屛野素缘哪莻?”
張晚憶點頭:“對啊,我們班q群里都在說。前幾天任晉萱跟同學(xué)訂了飯店包間,搞得好大陣仗,就為等曲修寧來,聽說等了好久他都沒露面。;ǘ贾鲃映鰮袅耍稽c都不領(lǐng)情,直接關(guān)機玩消失!
路栩咽了口唾沫。沒人知道,那天跟曲修寧在一起的人是她。
張晚憶感嘆了句:“喜歡曲修寧這樣的天之驕子,肯定是件很辛苦的事,我都有點心疼校花了。也只有他,能讓別人卑微成那樣!
路栩胸口疼了一下。
她問:“他倆到底在一起沒?”
“不知道!睆埻響涬m搖頭,但說得有板有眼,“大家都說他倆以前有過一段,我也猜他倆以前肯定好過!
路栩不服氣:“都是瞎說的吧,其他人又沒親眼看見。”
張晚憶反問:“不然他為什么逃避?大大方方去跟老同學(xué)吃飯不好嗎?”
路栩語塞。
這也是她心里的疑問。這兩個人都是高級中學(xué)的傳奇人物,眾星捧月的存在,考完試那天,他跟任晉萱還在正常相處,怎么突然又不愿意見了?他跟任晉萱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轉(zhuǎn)念一想,她又覺得自己可笑,眾人都是看熱鬧的心態(tài),而她,到底是以什么立場去問?比起關(guān)心,她更像是吃醋。
即便如此,她還是試圖為曲修寧說話:“他人還挺好的。我買了不少書,挺重的,他幫我把書拎到打車的路邊。”
張晚憶并不訝異,而是點點頭:“嗯,像他的做派,他挺紳士的,在班里也這樣!
原來他只是習(xí)慣性幫別人,并不是對她的特殊待遇。
她心里反而寬慰了一些,在曲修寧心里,她說過的話也許并沒有那么重要,很快就忘記了。
張晚憶合上書,說了句:“曲修寧這個人,不認識他的話,會覺得這個人很高冷,再一看他的成績,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但跟他相處久了,他其實還挺不一樣的。”
路栩不動聲色,期待她繼續(xù)說下去:“哦?”
“我覺得他有點小腹黑,說冷笑話一絕,不過蠻有意思的,你倆還挺像的!
路栩眉頭一動。
張晚憶講了個曲修寧被表白的例子。
“你知道嗎路栩,前段時間有女生跑來跟曲修寧表白,連人都不認識就來送去情書。她揪著曲修寧的衣服問,‘同學(xué),你們班曲修寧在嗎’,你猜曲修寧說什么?他說在,然后把鄒銘琦叫出來了!
“后來呢?”
張晚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鄒銘琦一頭霧水收了封情書,后來人家女生知道他不是曲修寧,還跑來把情書要回去了。鄒銘琦去找曲修寧算賬,他還特無辜。”
路栩能想象出他開玩笑的樣子,慢條斯理,不疾不徐,理直氣壯。
她跟張晚憶每天一起放學(xué)回家,都在不停地聊各種趣事,F(xiàn)在她明白了,六班每時每刻都會發(fā)生很多事,還有更多的事她不知道。
她以為已經(jīng)離曲修寧夠近了,卻還是在重重圍墻之外,無法參與他的人生。
“說到鄒銘琦……”提起這個話題時,張晚憶一直盯著路栩的臉色,估摸著要不要繼續(xù)下去。
路栩知道張晚憶想說什么,搶先一步說:“你家韓碩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
“誰允許把他劃分到我家了?”張晚憶嘴硬道,“算了算了不提他了,說你的事呢。鄒銘琦喜歡你這件事,是我跟韓碩看出來的,逼問了他一下,他就承認了。采訪一下,被帥哥喜歡的感覺如何?”
路栩望著天花板:“替他惋惜,他可能要失望了。”
“好吧,不過愛情就是這樣,一廂情愿不會有結(jié)果,得兩個人互相喜歡才行!睆埻響浾f得很老道。
路栩很想問問,她跟韓碩互相喜歡,到底打算什么時候有結(jié)果。
“情圣啊你!甭疯蛟囂,“不會是鄒銘琦讓你來問我的吧?”
“不是不是,你千萬別誤會,”張晚憶趕緊解釋,“寶貝你放心,我不是逼你喜歡他,也不是他的臥底,雖然他確實跟我要你的手機號來著,不過我得有原則呀,得先問問你什么想法。你既然不愿意,那我就不給了。”
路栩想了一會兒,坦言道:“我不知道,還像以前那樣吧,當作不認識。”
她是慶幸的,慶幸還沒來得及跟鄒銘琦認識,不然再見面她會不知所措。
“可你東西還在人家家里放著呢,你忘啦?明天還得去他家取呢!
路栩一怔:“你能幫我去拿嗎?”
“我的東西特別多,兩個人拿都費勁,估計沒法幫你。要不這樣吧,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就當什么都不知道!
路栩聳了聳肩:“只能這樣了!
傷一個人的心最容易,那就是不在意。
世界上那么多人,總有人得到,有人愛而不得。鄒銘琦喜歡她,而她喜歡曲修寧,這是一條單行線。
不湊巧,她跟鄒銘琦,他們都只能失望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