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陰謀
五條悟輕松避開了護守座敷童子的攻擊, 他靈活的左右閃躲，“打不到老子！打不到老子！”
護守座敷童子差點氣炸，直接要在宿舍里打起來, 還是夏油杰制止了它。
若是之前，夏油杰肯定不理會一人一咒靈的矛盾，隨便怎么打, 可現在他們都有任務, 不能浪費時間。
畢竟被調服, 就算是特級咒靈也不能無視咒靈操使的命令。
小女孩氣鼓鼓的抱著胳膊。
林羽舉起手, “所以它什么時候可以完全領域展開的？”
他之前還有點遺憾，畢竟據說被調服的咒靈無法再成長。護守座敷童子被調服時的確長出五官，實力大漲, 可領域展開只是個半成品。結果現在？
“啊, 當時是這樣……”五條悟搖晃著身體一頓比劃，“然后她哭了, 突然就完全領域展開了。”
林羽木著一張臉, “你不要省略關鍵的地方啊！”
“略略略。”
五條悟對林羽和氣鼓鼓的護守座敷童子做了個鬼臉, 直接溜了。
夏油杰扶額。
“輔助監督在等我了, ”他也急匆匆往外走，“林, 你自己問它吧。”
林羽狐疑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作為一個曾經在學校使用飛行咒靈的學生, 夏油杰的時間觀念不算特別強。反過來, 他對同期們都很體貼。
“不和我解釋就跑了……總感覺有詐。”
一分鐘后，林羽總算知道夏油杰為什么溜那么快了。
因為這只特級咒靈是真的會哭啊！
“嗚哇哇, ”豆大的眼淚從黑漆漆的眼里涌出來, 護守座敷童子抽抽噎噎道，“嗚嗚, 五條說我是小矮子，嗚嗚。”
“啊，這個啊……”
林羽被哭得頭皮發麻，“我這身高在他眼里都是小矮子，更何況你一個小豆丁……”
“嗚嗚嗚！”
“好好好，別哭了，你還可以長，將來肯定比他高！”
“真的？”
林羽望天，“真的。”
他在心里默念，他沒良心，不會因為欺騙一只咒靈心痛。
可很快，護守座敷童子又委屈了，“五條說我應該回家抱著奶瓶，嗚嗚嗚……”
林羽疑惑，這怎么不像五條悟會說的話？
據他所知，五條悟的毒舌源于直白和真誠。太過強大，又真誠說出心里話顯得過于犀利毒辣，其實根本不會罵人。在罵人方面，五條悟還是個寶寶呢。
他拿出手機給家入硝子發了條消息，很快知道原因。
最近許多咒靈任務都在十分偏僻的地方，有時候手機還沒信號。而有些咒靈未必水平高，可著實會藏。
五條悟最不耐煩做這種任務，經常因為咒靈太能茍搞點事。
后來大家學了一招，每次他出發前都會塞一個下載了電視機的平板和移動電源，讓他沒事看點電視劇打發時間。最近幫忙下載電視劇的是家入硝子，而家入硝子直接下載了庵歌姬推薦的電視劇。
那是一部講述家里長短婆媳矛盾的電視劇。而罵人的原話也不是‘回家抱著奶瓶’。
知道原委的林羽哭笑不得，“那家伙連罵人都不會嗎？這算不算自創了？”
他看向眼里噙著淚花的特級咒靈，“難為你還聽懂了。”
說明這一人一咒靈還挺有默契。
“沒聽懂，”護守座敷童子扁著嘴，“他的表情好可惡！”
“好了好了，別氣了，跟我出門逛逛怎么樣？”
說著，林羽往自己身上貼咒符。
他這次傷得太重，躺三天也不能下床自如行動，否則也不需要兩個同期幫忙抬回來。
可時機難得，他只能通過咒符獲得短暫行動的能力。
至于這只特級，剛剛出現時沒觸發警報，就知咒力被登記過了，這也意味著總監部知道夏油杰是調服而非祓除這只咒靈了。
“隨著他實力越發出眾，那邊肯定會有所動作。”
比如武內。
這意味著眼下算是和諧的局面會被打破，甚至城山次郎沒能如他預測般成為高層，就已經是一個不祥的預兆了。
特級咒靈不知人類的想法。
她能感受到千年來人們對座敷童子的各種情緒，對外界則是一無所知。
“要去！”
林羽笑了笑，領著護守座敷童子出門。
他直接乘坐新干線去了京都，選了一家商場，買了一套和自己平時著裝風格差別很大的男裝，還買了帽子墨鏡口罩，甚至選了一雙增高鞋。
一整套換完，他都覺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小護啊，你覺得我這套怎么樣？”
沒咒靈吭聲。
林羽扭頭一看，發現護守座敷童子正盯著一家女裝店看，大眼睛里寫滿了渴望。
有那么一瞬間，他都覺得這是個正常小孩。
不過想到當初被暴打的經歷，他又壓低了帽檐。
氣息更純凈的咒靈也是咒靈。
考慮到護守座敷童子還不會抹去咒力殘穢，林羽將它留在一處，自己獨自前往一座宅邸。
竹中在京都的宅邸占地面積很大，有多個出入口，為彰顯氣派，也是固守老一套，車輛并不從正門進出。
守在車輛出入門的守衛比較多，他們需要站崗，檢查和巡視。可一旦沒有乘坐車輛的客人過來，又無所事事，不是溜號，就是躲起來睡覺。
為確保不會有人舉報，每一班守衛都是共犯，每隔一段時間推一個守衛出去站崗巡視。
這會正在巡視的守衛姓上田，長相平凡無奇，看得見咒靈，但沒術式。
他百無聊賴的巡視，看到一個打扮奇奇怪怪的人出沒后，提著咒具靠近。
“私人領地，請勿靠近。”
“啊，原來是私人領地，好吧，我這就走。”
林羽與上田錯身而過。
等和護守座敷童子匯合，林羽手中已經多了一張卷成細長條的紙條。
攤開后才能發現這張紙條很大，密密麻麻寫了一堆。
上田只是一個沒有術式的守衛，根本不知道竹中家的核心秘密。可他也有一個優勢，能夠知道每日出入竹中家的客人和咒術師。
換班和回去休息時，上田都會和同事交流，順帶了解其他出入口的情報。
不算特別全面，但信息到了林羽這兒就很有用。
通過這張紙條可知，竹中自離開《打生樁》，就頻繁召見投靠他的咒術師和中層管理。
顯然和平野不同，竹中覺得自己遇到咒靈的生得領域不是巧合。
一溜的人里邊，突然多個輔助監督就很奇怪了。
林羽回憶了下，這個監督和豬爪是同期，兩人關系還不錯。豬爪保持中立，也有職業道德，不過他與豬爪幾乎是綁定的。通過豬爪的情緒，幾乎就能推斷出他在任務中的表現。
林羽的任務幾乎是透明的，大半行程也是透明的。
點了點那個名字，又看清楚日子，林羽的表情變得微妙，“這個時間點太巧了，之后連著兩次我都是出一級任務。至于小野寺家……”
小野寺家的任務是以二級咒靈任務分派給他的，可情報有限。與小野寺家交好的高層顯然知道他們家有供奉咒物的習慣。
一旦和咒物扯上關系，最后八成會是一級甚至特級任務。
正常情況下不該交給他，或者該給他找個搭檔。
“是與不是，查查這兩家的關系就知道了。”
一旦小野寺家和竹中家有關系，事不過三，可以肯定竹中在試探自己的真實水平。他懷疑自己藏拙，懷疑自己與《打生樁》有關系。
至于對方故意避開其他高層……可能性就太多了。
期間推測的時候，護守座敷童子一直安安靜靜的等著。
要回去時，林羽突然進了一家童裝店。
“你自己選吧，”避開店員，他低聲說，“還是說你更喜歡和服？”
護守座敷童子好奇的打量掛起來的各種風格的童裝，有萌系風，有嘻哈風格，還有運動風，這和它的認知完全不同。
“我可以……選嗎？”
作為有自我思維的特級，護守座敷童子有時候思維方式和人類差不多。
它還記得自己打過這個人類呢。
“可以選一套，”林羽淡淡道，“和服不太好打架，不方便你發揮。”
說著他忍不住撇嘴。之前這家伙就是穿著和服暴打他。
特級的體術這么好嗎？
得到肯定回答，護守座敷童子歡喜的去看那些衣服。知道自己觸碰會留下咒力，它沒敢摸。
沒一會它選中了一套。
“你確定要這一套？最小碼都不一定適合你哦。”林羽表情古怪。
“嗯嗯，就這套！”
回東京后，林羽溜進種花家駐東京大使館。
沒敢讓人發現，他悄悄用了點手段一查，發現種花家那邊一旦核查他身份，都會因為各種意外中斷，這才導致數月都沒進展。
他頓時表情復雜。
這種情況仿佛在說，漫畫世界在阻止別人發現他是異界之人，不該存于這個世界。
他可以理解為漫畫世界在保護他，卻也能理解為，遲早有一天他會離開這個世界。
如果離開能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與家人團聚，他雙手雙腳贊成。可如果是回到無限世界，他寧愿面對老橘子和咒靈。
這么多老橘子加起來，殺傷力和惡心人的程度都不如一個主神。
“呼。”
吐了口濁氣，他揉了揉臉。
只能先待在漫畫故事背景所在地看看情況了。
出了大使館，他撤了帳，將守在幾個紙袋身邊的特級咒靈放出來。
發現對方一直盯著自己那一套衣服看，他笑了笑，“回去就可以換上了。”
“嗯！”
·
夜晚。
五條悟才做完任務回來，就發現夏油杰推開宿舍的門，準備去找林羽。
“這么晚了還找小不點？”
“護守座敷童子還沒回來，我去看看情況。”
夏油杰有些后悔。他猜到林羽會出門辦事，考慮到對方受傷，特意讓一只特級咒靈保護對方。
事后他又反應過來，一人一咒靈狠狠打過一架，萬一相處時發生沖突怎么辦？他是給護守座敷童子下了命令，可就是覺得不保險，擔心林羽吃虧。
五條悟的觀念與之相反，“小不點才不會吃虧。而且，說不定他是想到了他妹妹。”
“妹妹？林有妹妹？”
相處數月，一年級師生都猜到林羽隱瞞了一些事，出于尊重沒過問，而林羽自己也很少提過去的事。
陡然得知對方有個妹妹，夏油杰情緒微妙。林他……什么都沒說。
“老子猜的啦。”
發現夏油杰還特意提著份伴手禮，五條悟準備鬧了。
“你的已經放在你宿舍了。”
五條悟立馬不鬧了，他推推墨鏡，“秋葉原那次，遇到奇怪偵探那天，他因為遇到一家四口哭了。”
他拎著甜品出來時按理來說看不到那一家四口了，可他有六眼，其實看到那一家四口拐彎了。
“那個小女孩在吃可麗餅。”
“這樣啊。”夏油杰微微垂眸。
兩人走到林羽宿舍門口，敲了敲門。
“門沒關，自己進來。”
五條悟大大咧咧的拉開門，才走到臥室，就看到有個小孩戴著墨鏡盯著他看，頓時陷入沉默。
“悟，怎么停在這？”
夏油杰越過他，不解的看向臥室，看清楚護守座敷童子的打扮后，沉默了會才說，“你怎么打扮成這樣？”
只被林羽夸過的護守座敷童子不太開心，“不好看嗎？”
“噗哈哈，好搞笑！”
五條悟捧腹大笑。
“你骨架這么小，穿什么嘻哈風啊哈哈！”
視野之內的特級咒靈穿著深藍色寬松長褲，白色短袖，外罩藍白兩色的短袖襯衣。它反戴一頂鴨舌帽，還戴了一副墨鏡，和一條銀色的鏈子，手腕上也纏著幾條骷髏形狀的銀鏈子。
很嘻哈風，就是衣服太大，特級咒靈太小，仿佛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林羽在一旁攤手，“這是店里這一款的最小碼了。”
發現特級咒靈氣得頭發都要將鴨舌帽頂起來，夏油杰連忙道，“還不錯，挺適合你的。你還小，可以多嘗試幾種不同的風格。”
護守座敷童子表情好了一些。
五條悟湊過來，“你腿本就短，還穿這種風格的長褲。啊咧，我怎么看不到你的腿了？”
在護守座敷童子徹底炸毛前，他又指了指林羽的打扮，“你應該學他，故意穿九分褲顯腿長！”
發現室內多了一雙增高鞋，五條悟真誠詢問，“小不點，你終于放棄吃藥決定用物理方式增高了嗎？不行啊，不能太早放棄治療。”
林羽：“……”
夏油杰熟練的默默打包室內的貴重物品，特別是林羽那些觀測手冊。
五分鐘后，林羽的宿舍成了廢墟。
聽到動靜的咒術師紛紛跑出來看，發現林羽居然攜手一只特級咒靈和五條悟打起來了。
一人一咒靈明明數日前還死戰過，這會表現得卻出奇的默契。
“護守結界術！”
護守座敷童子給林羽加了一層防護。
林羽迅速利用這一點欺身而上，和五條悟打起來，又故意將人帶往護守座敷童子的術式范圍。
“護守顛倒！”
“砰砰！”
“咚咚！”
圍觀的家入硝子感慨，“沒想到有一天拆遷大隊沒有夏油，真稀奇。”
正走到她身邊的夏油杰：“……”
“能讓林放棄假期打架，五條說了什么？”
“你覺得呢？”
家入硝子毫不猶豫道：“肯定又拿身高說事了。”
夏油杰嘆氣。
“那只咒靈呢？”
夏油杰默默看他。
家入硝子：“啊，也是身高。”
停了幾秒，她突然笑了笑，“我敢打賭，林已經在考慮尋找一只可以將人變矮的咒靈了。到時候……”
目光從夏油杰身上掃過，家入硝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誰會中招呢？”
第32章 離間計
次日林羽就接到武內親自打來的電話。
最初不受重視時, 他與高層都是通過輔助監督交流，后來可以親自去那些人的宅邸。除了問責，高層才不會親自給他打電話。
翻了個白眼, 林羽接通電話。
“武內大人。”
“聽說你和五條悟打起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誤會了，不是我想和他打起來, 是他想多和能領域展開的特級咒靈切磋。”
對方頓時呼吸一緊。
林羽在心里竊笑, 這些老東西, 最怕的就是五條悟之類的強者有天賦還勤奮。
考慮到最近總監部內部隱有擰作一團繼續搞事的跡象, 他直接搬出五條悟這座大山。告訴這些忌憚五條悟的人，人家努力變得更強，亂蹦跶就等死吧。
這件事沒提前和五條悟商量過, 不過之前五條悟說了, 如果是針對總監部，隨便他發揮, 如果可以將老橘子嚇得哭爹喊娘, 一定要把視頻發過去！
他這個白毛同期嘴是真毒, 可相信一個人時, 一點都不怕被賣了，這給了林羽很大的操作空間。
“原、原來是這樣, ”武內的語氣瞬間緊張起來, “那依你看, 他最近咒術水平有提升嗎？”
“他進步那可就太大了。”
林羽一通胡言亂語，將武內唬得一愣一愣的。
這種嚇唬要起效有個前提, 這些人是真的忌憚畏懼五條悟。
等將人嚇唬得差不多了, 他又主動解釋自己參與戰斗的原因。
“您不是懷疑夏油藏拙嗎？我便借機試試那只護守座敷童子。”
“哈哈，”武內干笑, “老夫十分欣賞信任夏油，林，你可別亂說。”
“是，是我多慮了。”
幾秒后，武內還是忍不住說，“那依你看，那只護守座敷童子水平如何？”
問的是護守座敷童子，其實還是懷疑夏油杰登記的內容有問題。
自他建議面對老橘子們要留后手后，一年生都不老實了。
有時候五條悟沒祓除咒靈也說祓除了，他一記蒼就能毀掉證據，其實是把咒靈偷偷帶回來給他們。
家入硝子能祓除咒靈的事曝光后引起很大轟動，可她深入研究反轉術式，試圖總結一套規律的事沒有外人發現。
而林羽和夏油杰藏拙最猛，前者偷偷培育卡牌，還得到夏油杰的幫助囤積了大量咒靈玉。后者能不登記調服咒靈就不登記，就算登記了，也在咒靈術式等方面含糊帶過。
護守座敷童子是夏油杰調服的第三只特級，也是最強大的一只，更是目前咒術界已知唯一一個能領域展開的特級咒靈。原本高層對他的忌憚是略小于五條悟，這會兩人獲得的忌憚值一致了。
武內一直在努力拉攏夏油杰，可夏油杰顯然是高層堆中過，顆橘不沾身，武內拉攏的同時不改忌憚。
這次夏油杰調服護守座敷童子，高層第一時間要求他登記，又對登記內容抱有懷疑，只是不好公開說明。
昨日那場戰斗反倒是不錯的試探時機。
武內在心里給林羽加分。
林羽：“和夏油對外說的差不多，細節方面有一點點出入，這只特級好像對人類惡意不算很大……”
他又一通胡言亂語。
武內勉強相信了，還夸道，“你入學晚，入行也晚，哪怕有特級相助，能和五條悟打得有來有往，潛力無限啊。這樣，老夫這邊還有一些咒具能用，你拿去好好訓練。”
“多謝武內大人！”林羽一副激動的樣子，其實不停的翻白眼。
他粗略算了算，之前他的配合，這次所謂的試探特級，和五條悟打得不相上下，他在武內那邊的信任值應該勉強到達心腹水平了。
不，應該是值得相信又好用不能隨便舍棄的棋子水平。
是時候挑撥離間了。
“唉，武內大人，您如此看重我，我、我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您的事！”
武內瞬間警覺，“你怎么突然這么說？發生什么了？”
考慮到林羽受重傷躺了幾天，他反應過來，“這幾日有誰探望你？”
“除了學校的老師同學，倒沒什么人專門探望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武內迅速回憶安排在東京高專那邊的內應。有一些內應其實是他們高層共用管理的。
像他親近加茂家，那么高層乃至中層親近加茂家的人其實都能動用那些棋子。
他兀地想到了最近大家力薦升職的中層西村健人。
西村健人和他一樣親近加茂家，不一樣的是西村健人勢單力薄，更依賴加茂家，不像他，哪怕不和加茂合作，照樣可以坐穩自己如今的位置。同樣擁有權力，給他底氣的其實是總監部在咒術界乃至整個國家的地位，而西村健人的底氣是加茂家。
這次不少高層改口推薦西村健人，他覺得有些奇怪，但沒反對，認為推薦和自己偏好相同的人上位日后好合作，可現在看來……“是不是那個井上老師和你說了什么？”
井上，一名術式并不出色理論知識出色的準一級咒術師，目前就職于東京咒高。
林羽入學第二天，三名同學領了任務，只有他一人接受井上的教導。次日他就多了一個入學評級的任務，從此引出后邊的所有事件。
當下，聽到武內的問題，林羽偷偷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他推測正確，井上是加茂家的人。
“您、您怎么知道？”
武內聲音低沉，“林，你可是老夫看重的好苗子，平時也機靈，現在不用老夫多問，就知道該怎么做吧？”
“那是當然，您的教導讓我受益匪淺，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您！”比如送進《回魂夜》，比如沒用了埋土里回饋大地。
他一字不落的重復了井上老師探望他時的對話。
在多疑的人眼里什么都可疑，好端端的對話也能解讀出不同的意思。
林羽就是利用這一點離間武內和西村健人。
離間計的經驗來自主神和幾個大組織。環境不一樣了，方法是一樣的好用。
“老夫明白了。”
林羽擔心道：“您沒事吧？我不太懂，井上老師明明之前好端端的，結果突然就這樣，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呵，不過是利欲熏心。”
“啊？”
“沒事，你這次表現很好，好好養病，老夫會為你多爭取幾日假期。畢竟五條那家伙下手不會輕。”
林羽配合的吐槽，“是啊，打完后我又躺下了，五條同學接受完治療就活潑亂跳去完成任務了。”
哈哈，五條悟說了，會給帶他好吃的！
同樣是打架，他休息，對方工作，心情美滋滋啊！
武內不知林羽真實的想法。
掛斷電話后，他沉著臉思索了很久。
毫無疑問，井上在替西村健人拉攏林羽。林羽是顆很好用的棋子，與夜蛾正道和一年生的關系都不錯，是他壯大自己勢力的紐帶。
這是否表明西村健人還沒當高層，就已經有奪權的野心？
不管這野心來自加茂家，還是他本人，曾經一個對自己卑躬屈膝的人居然敢搶自己的人，真當他是泥捏的嗎？
半小時后，武內叫來自己真正信任的心腹木下鹿之介。
“你去查查最近西村的動向。還有，那些突然為他說話的人也查查。”
木下鹿之介沒有多問一句，領了任務就退下。
三天后，他將詳細的調查報告交上來。
武內認真瀏覽，越看臉色越難看。
“老夫就知道沒這么巧！一群利欲熏心的老東西！”
憤怒的拍了拍桌子，武內想到一種可能，繼續看，臉色更難看了。
“果然，沒有加茂的支持，他哪敢這么囂張？哪來的本錢這么囂張？”
不管是底氣，還是財力，咒具等其他資源，西村健人都拿不出來。可他偏偏靠收買成功了。這是否意味著加茂家想扶持這個家伙和自己對抗？
加茂家畢竟是御三家之一，武內與他們家還有束縛，他憤怒，卻不打算現在就翻臉，只是不打算再為加茂家說話。
至于西村健人，“想上位？呵呵，真當老夫這些年是白干的？”
他很快就安排下去。
第二天就傳來消息，西村健人在回家途中遇到兩只一級咒靈，不敵后遇害，緊接著井上因為瀆職被調離東京咒高，隨后武內直接召集所有高層投票，從中層中選擇一名人晉升。
“先提拔，觀察一段時間，確定能勝任再轉正。要是這期間表現不佳，咱們也能再換人嘛。”
高層都有自己交好的家族，想提拔的對象，票數很快就被分散。也有人哪邊都不沾，也不想更多與御三家有關的人進入高層，干脆選擇與御三家無關的人。
城山次郎終于漁翁得利，順利晉升。
而林羽的病假也即將結束，他前腳收到木下鹿之介找機會送來的咒具，后腳又收到五條悟和夏油杰親自做的可麗餅。
林羽感動極了，“你們是咒術界最佳同學！”
他還記得上次兩人因為不服輸才說要做可麗餅，結果隨后不久就迎來旺季，一直拖到現在。
五條悟得意道：“老子做的肯定是最好吃的！”
夏油杰微笑：“未必哦。”
“讓我來評分！”
林羽一手接過一份可麗餅。
五條悟做的是鮮奶油可麗餅，中間還夾了一些水果碎。
他咬了一大口，隨后臉色一僵。
“什么嘛，小不點，你怎么是這個表情？”五條悟不滿道，“老子可是加了三倍糖，絕對是可麗餅王！”
林羽艱難咽下去，弱弱道，“有沒有可能就是三倍糖出了問題？我只能接受正常甜啊！”
“哼！”五條悟抱著胳膊，扭頭。
林羽：“……”
他將自己咬過的部分掰下來吃掉，試探的將余下部分遞給護守座敷童子，“咒靈能吃這個嗎？”
“能吃，但是沒法吸收吧。”家入硝子叼著沒點燃的煙，十分慶幸自己沒第一個試吃。
護守座敷童子懵里懵懂的接過可麗餅，咬了一口后，眼前一亮，“好美味！”
剛剛還不滿的五條悟瞬間嘚瑟起來，“看吧，老子做的可麗餅怎么可能不好吃？小不點，你還沒小矮子有眼光。”
林羽：“……”
護守座敷童子：“……”
特級咒靈糾結的看了看手里的可麗餅。
罵它是小矮子，五條討厭！
可麗餅好吃，五條不討厭！
夏油杰已經露出勝利的微笑，“林，快點嘗嘗。”
林羽低頭看，夏油杰做的是蛋加火腿可麗餅，他咬了一口，“好吃。”
說著，就要去拿辣醬，結果被夏油杰攔住。
“林，養傷期間不能吃辣。”
“沒有辣可麗餅就沒有靈魂！”林羽一臉堅定。
夏油杰笑容溫和，語氣不容拒絕，“不可以哦。”
兩人對視，霎時間刀光劍影。
期間，五條悟也拿起一份夏油杰做的可麗餅，咬了口，撇撇嘴，“咸口的，難吃。”
說著，開始淋蜂蜜，這才滿足的大口吃掉。
吃完了，他悠悠道，“小不點真正喜歡的不是可麗餅吧？”
“哎？”
被三人一咒靈注視，林羽十分淡定，“沒錯，我喜歡的是煎餅。將玉米面煎得薄薄的，加上雞蛋、火腿、肉片、土豆絲、蔥花，再淋上靈魂調料——辣醬，超美味！”
至于可麗餅，只是因為他看到那個小女孩在吃。
聽到前邊的內容，五條悟還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聽到‘辣醬’兩個字，他立馬沒了興趣。
為了做可麗餅，夏油杰還專門購買了兩套工具。
他干脆把工具搬到林羽新換的宿舍里。
林羽興致勃勃的做起煎餅。
一開始不熟練，后來的成品就十分完美了。
他給五條悟和護守座敷童子做了甜口的，其實就是淋了蜂蜜醬，又給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做了加了雞蛋火腿肉片豪華款的，也給自己做了一個豪華款，且趁大家在品嘗時，偷偷拿出一瓶辣醬，開始在煎餅上涂涂抹抹。
“搞定。”他小聲道，滿足的將煎餅斬成兩半放到油紙袋里，正張大嘴準備咬一口時，一只手伸過來，將煎餅拿過去了。
“哎？”林羽可憐巴巴道，“就這一次，我都要痊愈了，吃點辣的沒關系！”
“這個得問醫生。”
夏油杰看向家入硝子。
“不可以哦，”無視林羽求助的眼神，家入硝子吃完最后一口煎餅，“再忍忍。”
林羽頓時和失去夢想的咸魚一樣倒在地上，“唉，沒有辣醬的日子是不完美的。”
他嘀嘀咕咕：“夏油啊，你有時候和我媽一樣啰嗦。”‘啰嗦’超小聲。
夏油杰面不改色的將煎餅遞給護守座敷童子。
這只特級咒靈咬了一口，眼前一亮，“辣醬的也好美味！”
五條悟：“？”
他翻出芥末醬，淋了一圈。
護守座敷童子又啃了一口，“還是好好吃！”
五條悟：“？”
第33章 表演
束縛消失后, 羂索便猜到西村健人遭遇了不測。
他了解這個人，不覺西村健人有能力找到斬斷束縛的方法。
“知道他無能，但不至于無能到這種地步？”
倒在成為高層的路上？
略一調查, 他便知此人死于兩只一級咒靈。現場很合理，只是不巧，其中一級咒靈因為術式特別被他盯上, 打算用咒法臨時契約。
就他所知, 這只咒靈本該在青森, 卻突然出現在京都。
這是一場謀殺。
有了這個思路, 加上他與總監部不少人立下束縛，御三家和其他咒術師家族也有自己人，他很快查到這件事與高層武內有關。
作為一個活了千年的詛咒師, 羂索很了解人類, 更了解腐爛不堪的高層們，否則也不會用利益與這些人建立了束縛。
拿到線索當天他就推測出武內的心理活動, 這是覺得西村健人想與自己爭權, 認為加茂想扶持西村, 才先下手為強。
“這很武內, 是我失算了。”
羂索不覺得武內的懷疑有問題，因為西村健人差點上位源于他背后的推動。
他看得分明, 高層們再爭執下去, 有一些中立派會漁翁得利, 只是中立派上位不利于他接下來的計劃。加茂家已是他的后花園，他當然傾向于扶持偏向加茂家的人。
那些禮物和利益也是他說動加茂家的一些人送出去。即將大功告成時, 武內也跳出來了。
于羂索, 武內是比較特別的存在。
總監部內，所有偏向加茂家的管理人員, 唯獨武內能真正和加茂家叫板，說不合作就不合作。而武內本身獲得許多勢力的支持，自己能發揮的用處有限。是以他曾以其他詛咒師的身份與武內立下束縛，卻不曾在武內面前曝光自己。
按照他的計劃，如果西村能在高層中站穩跟腳，他下一步就會拿走武內的身體布局。
“可惜了。”
如今高層之位花落中立派，其他人懷疑武內卻不敢發作，武內又吞并平野一派，如日中天。
“他的確有能力，”羂索無意識撫摸額頭上的縫合線，“可短短數月發展如此之快，還是令人匪夷所思。算算時間，是五月吧。”
五月有什么特別之處？
無人知曉羂索對咒術界的了解已經到達一種可怕的地步。
五月份所有情報如同絲絲縷縷的線條在眼前飛舞，他精準的挑選出其中一縷。
“里梅，麻煩你了，”羂索沒回頭，“最近一段時間跟蹤東京咒高一年級那個插班生。”
“一個能和最強組合建立友誼的內應，一個過于渺小甚至被忽視到不曾建立束縛的插班生，從特級咒靈領域中逃脫的二級咒術師……”
違和，很違和。
他也曾忽視了這顆不起眼的砂礫，可事到如今，是砂礫還是珍珠，值得商榷。
·
“啊，是你們啊。”
東京咒高，才出完任務回來的林羽接到向日岳人打來的電話。
“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你們呢，還好吧？”
電話那頭的向日岳人只說自己做了幾天噩夢，而芥川慈郎除了第一天不敢入睡，之后每天都睡得香噴噴，不是被老師罵，就是被部長罵。
林羽笑了笑，“你們的接受能力比我想象中強。和你們簽協議的人應該說了注意事項。放心，你們碰到它們的概率不高，就算不小心看到不對視就還好。”
說到這，林羽就準備說結束語掛斷電話了。
沒辦法，如今還是咒靈旺季不說，冰帝那邊也要迎戰全國大賽，大家都忙。
“等等，那個，”向日岳人問道，“之后九月你們忙嗎？我們部長準備了一些箱根溫泉招待券，你們忙完后可以隨時去泡溫泉。”
聽到開頭，林羽還以為他們是要請客吃飯。
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覺得雙方之前不算熟，就算表示感謝，一起吃飯也尷尬。不過只是贈送溫泉招待券那就不一樣了，他們咒高可以隨時自己去。
“好啊，替我謝謝你們部長。我給你們一個地址，幫忙寄過來吧。”
“不用謝，是我們要謝謝你。”
雙方十分友好的掛斷電話。
林羽倒是輕松的回宿舍，另一邊的向日岳人卻緊鎖著眉頭。
“才過去幾天，那么重的傷真的痊愈了嗎？”
“就算沒痊愈他也開始工作了，”忍足侑士晃了晃手機，“立海大的柳生在神奈川看到他了。”
一年生們都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是跡部和忍足這樣早就知道咒術界存在的人，也沒想到和他們一般大的學生居然會出任務。夏季他們在為夢想拼搏，同齡人卻在浴血奮戰，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從父輩那聽來的只言片語化作了具象。
至于向日岳人和芥川慈郎，他們及時被送進卡牌里，沒有直面特級咒靈。不過后來他們特地看了被一人一咒靈掃平的樹林，也從跡部忍足那聽說了林羽的傷勢以及當時緊急的情況。
當時林羽說是帶著特級咒靈和同伴們匯合，但肯定做好特級咒靈先一步沖出來，用血肉之軀攔住特級咒靈的打算。
他們大感震撼，又因無法做些什么而茫然。
“保持輕松的心情就算幫忙了，還有，以后少去一些鬼屋，誰知道負面情緒會引來什么，”忍足侑士勸了幾句，又建議道，“既然他愿意收下溫泉招待券，證明他們工作之余也愿意放松，以后我們可以多送一些。”
入讀冰帝學園的學生幾乎都不差錢，家里或多或少有一些產業。
聽忍足侑士這么一說，都開始思索自家能拿出什么招待券送過去。
他們打不了咒靈，但可以提供衣食住行啊。
這么一想，幾人又打起精神去訓練。
他們一走，忍足侑士便對一直保持沉默的跡部景吾說，“我才知道，柳生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他的叔父是是東京咒高的咨詢醫師。”
那位柳生醫生不會泄露病人病情，不過言語之間流露的態度足夠讓聰明的柳生比呂士猜測到一些。
“真是不華麗的總監部。”跡部對總監部壓榨小咒術師十分不滿。
忍足侑士深以為然。
畢竟以后他也要接手家族企業，因此在他過問后，家里長輩都如實相告。他才知道這么多年了，還是今年總監部為咒高學生們安排了心理咨詢師。
他們比賽打輸了都會出現心理問題，甚至無法再上場，更何況是每日和咒靈廝殺的同齡人呢？
總監部那群人比資本家還可怕。
“小景，你今天話真少，”忍足侑士覺得奇怪，這么久了，跡部才吐槽了一句不華麗，“你在想什么？”
“真田的祖父是警察，”跡部景吾淡淡道，“還是劍道教官，在任或退休的許多警察都是那位老爺子的后輩。”
“我知道，”忍足侑士自認觀察力不差，當日在甜品店相遇，他一眼就看出柳生和真田的反應有問題，“真田以后也會接班。”
兩人同時無言了幾秒，忍足侑士心跳加快，“小景，你打算做什么？”
跡部景吾只說：“未來屬于年輕人，屬于我們。”
·
林羽收到冰帝網球部寄來的溫泉招待券。
“這么厚？”
他打開一看，發現那些人寄了足足一沓，少說三十張，而且還是七天豪華套餐，招待地點在箱根最有名的那家溫泉旅店。
“那群人，是多有錢啊？”
林羽自認為賺錢很努力，總監部在發放報酬這方面也不拖延，可咒具、咒符、各種材料方面的消耗太大了。入行三個月，歸來還是窮鬼。
他心情復雜的去發放溫泉招待券。
先給三個同期。
拿到招待券的三人都是一愣。
“怎么說，這種感覺很微妙啊，”夏油杰同樣表情復雜，“我們祓除那么多咒靈，救下那么多人。大部分人不再和我們有交集，過半連句‘謝謝’都不說。”
只有極少數人會表示感謝。
他能理解那些人是被嚇壞了。只是得不到正面情緒回饋很容易打擊人的積極性。
林羽和家入硝子同時看了夏油杰一眼，又對視。
五條悟沒察覺到這份細膩的情緒，他對招待券上寫的溫泉大餐很感興趣，對集體出游更感興趣。
“等什么九月份，我們現在就去！”
“老橘子們不會同意的。”家入硝子淡淡道，目光卻盯著招待券上的清酒。
總監部內部格局發生變化后，無形之中也影響了只領取任務干活的咒術師們。
時常給咒術師治療，家入硝子獲取了不少二手情報。
“這有什么，”五條悟大力拍拍林羽的肩膀，“小不點不是早就找好理由嗎？”
“哈？”
五條悟露出賊兮兮的笑容。
因為最近東京咒高沒出什么亂子，夏油杰得了一只厲害的特級，五條悟實力上漲，就連林羽也表現出遠超于二級咒術師的水平，分給他們的任務又多起來。
不過這種‘多’是一點點增加，幾人都發現了，暫時沒去找總監部麻煩。
不過現在嘛，當然是老橘子干活年輕人放假啊！
四人難得集體去交報告。
得知消息，正聚在一起開會的老橘子們，“……”
“他們是怎么知道這兒的？”
“有人泄密了？”
“先讓他們回去，平時交報告不積極，這會肯定有問題。”
才上任的城山次郎提醒他們，“他們辛辛苦苦趕過來，我們要是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五條怕是……”
老橘子們瞬間想到五條悟搞事的那些年，一個個捏著鼻子同意了。
就在他們討論時，到達會議地點的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同時伸出手。
只有夏油杰出掌心。
“嘿嘿。”
林羽和五條悟同時伸手將夏油杰推出去。
“該你表演啦！”
第34章 撒嬌男人
“為什么是我？怎么又是我？”夏油杰不停的碎碎念。
林羽忍笑：“快點快點, 他們要出來了。”
因為發生過高高在上接見，結果會議地點被五條悟一記蒼毀了的事。現在高層們寧愿出來見面，都不樂意讓五條悟進入會議地點, 似乎覺得會議地點一再被毀，既危及生命安全，也很丟臉。
就是不知主動出來見面是不是更丟臉。
五條悟也攛掇：“他們馬上到了, 杰, 你快點準備！”
夏油杰磨磨蹭蹭, 滿臉寫了不情愿。
偶爾他都要懷疑三名同期是商量好出什么了, 怎么每次都是他輸？
“杰！”
六眼捕捉到高層們的身影，五條悟一個箭步沖過來，痛心疾首的扶住夏油杰的肩膀, “杰, 你振作點啊！杰，你到底在做什么？杰！”
本不緊不慢往外走的高層聽到這話：“？”
他們加快了腳步, 又齊刷刷看到夏油杰放出一只丑得十分別致的咒靈, 牽著對方的手, ‘啊哈哈哈’的笑起來。
“小綠, ”夏油杰面帶笑容，聲音顫抖, “我們一起去看海好不好？”
高層目瞪口呆。
噗哈哈哈！
林羽蹲下, 捶地爆笑。
為防止被高層看出來, 他還特地轉過身，又不敢笑出聲, 別人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劇烈抖動。
家入硝子則是捂著臉, 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噗哈哈哈！這不比電視劇好看？
夏油杰：“……”
遲遲沒聽到五條悟的聲音，夏油杰有不好的預感。
他偷偷看了眼, 發現五條悟正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和咒靈，更不安了。
果然，下一秒，五條悟大步走過來，憤怒的抓住咒靈的另外一只手，“綠醬，你不是答應和老子一起約會嗎？”
夏油杰瞪大眼，“悟，你在說什么？”
“綠醬，你說話啊？”五條悟十分投入的給自己加戲，“你這只偷腥貓，有了老子還不夠，還去招惹杰！”
夏油杰：“……”
噗哈哈哈！完全沒預料五條悟會加入即興表演，林羽改為捂著臉在地上打滾了。
不打滾分散注意力不行，否則他當場破功。
家入硝子也忍不住了，直接解開外套包住腦袋，肆意咧嘴大笑。
高層們：“……”
如果被拽住的是個小美女小帥哥，他們還能理解，可那是一只咒靈啊，一只長了十幾只小手，滿身都是眼睛，丑得出奇的咒靈啊！
這種東西有什么好爭的？還一起看海？一起約會？你們是有病吧？
“他、他們的壓力有這么大嗎？”不知哪個高層問了句。
另一個高層則弱弱道：“最近是悄悄加了點任務量。”
沒人懷疑這是在演戲。
五條悟是誰啊，五條家的次代家主，未來最強，至于為了不做任務犧牲自己嗎？這可是能留一輩子的黑歷史啊！
夏油杰也是，他們了解這個青年，自尊心強，傲氣十足，很有責任感，絕不可能為了休息和咒靈上演戀愛劇。
真相只有一個——他們又被逼瘋了！
一年生成功拿到假期。
離開時他們都覺得自己不容易。
夏油杰覺得自己一世英名都毀了。也許在整個咒術界里，他成了因為壓力大和自己的咒靈一起過家家的古怪咒術師。
心好累，就算能去泡溫泉，還是心累。
這個世界還是爆炸吧，爆炸了大家就不記得這件事了。
五條悟也覺得自己不容易，“老子都那么努力表演了，結果只給這么點假期，還安排了一堆任務。”
每張溫泉招待券可以使用七天，旅館每天都會安排不同的活動，五條悟都想體驗。結果高層小氣極了，只給四天假期，并且這四天里，他們還要負責箱根地區所有的咒靈事件。
“老子的表演沒問題，”他摸摸下巴，“是他們不懂欣賞。捂著眼能看到什么？下次該把他們的手綁起來！”
“對對對，下次就這么做！”林羽樂呵呵的附和。
他揉了揉腮幫子和腹部，覺得一直笑也是個力氣活。
家入硝子有同樣的感受，“真是不容易啊。”
夏油杰哀怨的看著他們。
不過等真到了箱根，入住旅店泡溫泉時，他又覺得之前那點犧牲是值得的。
“賺錢就是為了生活，為了享受，”靠在另一邊的林羽一臉愜意道，“要是哪天不用演戲都能花錢享受，咒術師的好日子才算是真正到來了。”
“希望有那么一天吧。”夏油杰嘆了口氣。
他朝入口看了看，“悟怎么還沒來？”
“好像是要去拿吃的，這家店有幾款不對外售賣只贈送給客人的點心。”
兩人都能熟練的腦補出五條悟是如何和店家撒嬌，希望往點心里多加幾倍糖了。
“撒嬌男人最好命。”林羽下意識說，又‘噗’的笑出聲。
他往身上澆水，開始哼著小曲。
同期犧牲自我換來的假期，當然要好好享受啦。
歌曲能夠傳遞情感。
不完全放松的夏油杰逐漸也放松下來。
他不經意間朝同期那邊看了眼，只覺得有著棕色微卷發的同期白得仿佛能發光。
也因為皮膚太白，身上那些傷口更加觸目驚心。
除了腹部那道傷，還有許多傷痕，新舊交雜，斑駁成片。甚至有那么幾道傷幾乎要致命。
夏油杰難以想象這位同期以前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才會受這么多傷，才會處理與高層的問題時游刃有余。
成長需要付出代價，林他……付出了多少代價呢？
他有些好奇，還有些心疼，卻不知如何問出口。
自己都不坦白，哪來資格要求對方坦白？
“杰，你怎么一直盯著小不點看？”
夏油杰嚇了一跳，慌里慌張的收回目光，將身體沉入水里，含糊不清道，“只是在發呆。”
“是這樣嗎？”
五條悟將一堆點心放在池水旁，自己也下了水。
他也注意到林羽身上的傷，且比瞻前顧后的夏油杰直白得多。
“小不點，你心口這道傷是怎么來的？差一點點就捅穿心臟了。”
聞言，夏油杰默默從水里坐起來，豎起耳朵聽。
“這個啊，”林羽低頭看了眼，露出回憶的表情，“遇到一個很難纏的家伙，快要成功時對方暴走了。當時真是千鈞一發啊。”
那可是S級的BOSS，正面對決他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而高等級的BOSS和主神一樣，瞧不起他們這些玩家，視作螻蟻。于是在發現被螻蟻欺騙時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威力。
他能活下來還是因為……林羽微微垂眸，又抬起頭笑了笑，“我運氣不錯吧？”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夏油杰笑了笑，又飛快看了眼心口那道傷。
他再次默默沉入水里，熱氣升騰。
五條悟咬著顆團子，繼續盯著那傷口看。
“不過這傷，不是刀傷，更像是……”他微微仰起頭想了想，“藤蔓？觸手？還是……”
“咳咳，咳咳……”
林羽和五條悟同時看過去，有些驚訝，“你沒站穩？”
“對，不小心滑了下，咳咳。”
夏油杰只能為自己嗆水找了個理由。
五條悟歪著腦袋盯著他看，就在夏油杰逐漸緊張起來時，五條悟又扭頭繼續和林羽說話，“難道有觸手咒靈？”
“哈哈，”林羽懷疑五條悟是在套話，看似大大咧咧的人也有心細如發的時候，“你可以稱之為怪物。”
“那怪物長什么樣？”
五條悟立馬湊過去。
他皮膚沒林羽那么白，兩人湊一起，顯得林羽更白了，白得夏油杰有些頭暈目眩。
“咚”的一身，夏油杰徹底沉水里了。
林羽和五條悟：“？”
夏油杰再次醒來時是傍晚，房間里沒人，只有林羽留的紙條，大意是他們先去完成幾個咒靈任務，晚上一起吃晚飯，再去參加附近的煙火大會，最后再回旅店繼續泡溫泉休息。
“我居然泡溫泉暈過去了？”夏油杰難以想象，“我體質這么差嗎？”
嘴上這么說，可心里卻生出一個模糊的念頭，擾得青春期的他心煩意亂。
換好衣服他出門走走，發現旅店多了一群穿著校服的學生，是PK學園的學生們來修學旅行。
夏油杰這才想起來一般學校暑期會進行修學旅行之類的。
高專雖然沒這樣的活動，可他們憑借優秀的演技掙來了類似的活動。
他突然想到林羽說的話。
“要是以后高專的學生也有這樣的活動就好了。”
不需要演戲，總監部和高專的安排。小咒術師們也有和普通學生一樣的體驗。要是將來招收的學生多了，沒準咒高也能建立個網球部。
他們都是學生，本就該體驗類似的青春。沒有犧牲一部分人青春去成全另一群人青春的道理。
原本只是一個模糊的念頭，先后見到冰帝立海大還有PK學園的學生后，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而實現這一切的基礎——權力。
夏油杰大步朝外走。
旅店大堂里，齊木楠雄回頭看了看大步走出去的丸子頭青年。
他摸了摸下巴。剛好碰到咒術師了，不如提個醒吧。
“齊木。”
海藤瞬和燃堂力大步走過來。
“聽說這附近一個廢棄的溫泉旅店有怪物出沒，”海藤瞬興奮道，“就讓我漆黑之翼帶領你們去降服怪獸吧，啊哈哈！”
齊木：“……”不是怪物，是咒靈。
第35章 觸手咒靈
“別不開心啦, 我先去花火大會占位子，你們待會回來直接開始玩。”
五條悟不滿的哼哼唧唧，“那群爛橘子真沒用, 這點事都辦不好。”
見林羽和家入硝子都認真聽著，他囔囔得更大聲了，“什么事都找老子, 他們是只能爬行的小寶寶嗎？”
來了來了, 獨屬于五條悟的罵人語錄。
林羽忍笑, “是是是, 他們不能獨立行走，需要你幫忙。”
話是這么說，他還挺欣慰的。至少五條悟沒再說‘老子是最強所以遇到麻煩就找老子’這種話。
主觀上樂意幫助他人, 和被道德綁架是兩回事。
給五條悟一個最強的名頭, 骯臟的大人就可以理直氣壯推卸責任。又因為是最強，所以無論做得再多, 在其他人看來都是理所當然, 不會感恩, 只會一味索取和壓榨。
林羽再一次懷疑以前同學們不提及五條悟, 是因為五條悟在年輕時就出事了。同理，夏油杰也挺厲害的, 同學們討論漫畫時也不提及夏油杰, 說不定夏油杰也因為過勞之類的理由出事。
千錯萬錯都是爛橘子的錯！
五條悟繼續罵罵咧咧, 不過最后還是和家入硝子趕去救援。
最初遇險的咒術師實力并不強，只是某個高層將分給自己的任務交給了這名咒術師。如今這位咒術師被困在距離箱根不遠的地方。已經有另一名咒術師為支援他被困在咒靈的生得領域里。
趕路途中, 五條悟冷不丁道, “老子得快些開發長距離瞬移了，趕路也方便。”
家入硝子了然：“節省的時間可以放假？”
“哼。”
家入硝子立馬問：“萬一高層借由給你安排更多任務怎么辦？”
“老子不干！”五條悟頓時氣呼呼。
他想到平時小不點賊兮兮算計老橘子的樣子, 眼珠一轉，“硝子，老子有個好主意，待會這樣……再這樣……總之，錢包出血還是失去下屬，他總該選一個。”
家入硝子將人上下打量一番，豎起大拇指，“很好，咱們高專又出現一位林了！”
林羽先回了旅店，如果夏油杰醒了，他打算約人一起去占位子，結果夏油杰不在，打電話也沒人接。
“難道在帳中？”
哪怕是以度假出名的箱根，只要有人在，就不缺咒靈。
除了已經上報到總監部的咒靈任務，還有一些零散的咒靈在活躍，也許等下一個受害者出現，任務才會送到咒術師手上。
不過像他們這樣的咒術師，偶爾遇到野生咒靈，直接祓除，為了不寫報告，甚至都不會告訴總監部。
心里有了猜測，他連忙外走。
才出旅店，就聽到幾個人在討論附近的廢棄溫泉旅店。
“聽說有幽靈出沒？”
“什么呀，只要是廢棄的房屋，都會有這種傳言，世上哪有什么幽靈。”
“說得也是，只要有這樣的地方，就是大家探險的好去處。”
林羽撇嘴。
探險的好去處？
作死的好去處才對。
咒靈源于人們的負面情緒。人類去所謂的鬼屋探險時，溢出的咒力足以滋養出咒靈。隨著傳播越來越廣，前來探險的人越來越多，最后這類咒靈等級都不會低于二級。
等咒靈肆虐，還是得咒術師出面解決。
也難怪咒術師與普通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
如果有一天真的公開咒術界的存在，官方呼吁大家少進行一些作死行為，普通人就真的不會去探險？不會從無意到有意培養出咒靈？
搖搖頭，林羽將這個問題搖出去。
“不管公不公開，作死的人都會作死。愛惜生命的人都會遠離危險。”
他朝廢棄旅店走去，也就沒發現在他離開后，一個戴著綠色眼鏡的粉發高中生出現在附近。
齊木楠雄目送林羽遠去。
不枉費他故意讓這幾個行人路過這兒，并且談論廢棄旅店的事。這位咒術師也是行動派，肯定也能發現那家旅店的咒靈。加上之前那個丸子頭青年，一共兩名咒術師，應該能處理那只咒靈。
回到房間。
燃堂力還在肚子疼，時不時跑去衛生間。
海藤瞬嘴里抱怨，但也留在房間里照顧他，并沒有跑去廢棄旅店探險。
看到齊木楠雄，海藤瞬眼前一亮，“齊木，買到藥了嗎？”
齊木楠雄伸出手。
海藤瞬立馬接過藥，“燃堂，藥來了！”
齊木楠雄拿出一本漫畫書看起來。
對于燃堂力的遭遇，他有些心虛，但不多。
畢竟昨天他們見面時燃堂力就肚子痛，可當時情況特別，他干脆幫忙將身體回溯一天前。而就在不久前，海藤瞬提出探險后不久，時間到了，這次他沒幫忙回溯身體。
又看了會漫畫，他突然有所察覺，朝窗外看去。
看來事情已經解決了。
他松了口氣，又有些苦惱的按住眉角。
他至今不清楚兩個世界為什么會融合。
經過這段時間的驗證，他總結了融合后的優缺點。
好處是，融合后不會再有忍舞縣火山爆發、隕石掉落地球等事件，以及他一直苦惱的超能力得到了部分壓制。終于不會再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強，種類還不斷增加。這意味著他不會輕松打碎月球，距離他成功偽裝成普通人又更進一步了。
壞處是，他們的世界十分倒霉的再次從高一開始進行時間流動。此外，融合后的世界出現了咒靈。
他本打算用超能力讓全球范圍的咒靈消失，后來發現這屬于另一個世界的基礎設定，哪怕是超能力也無能為力。他自己倒是可以祓除咒靈，可他還要上學，對咒靈的感知也不如專業人士敏銳。
想到剛剛見到的那個棕色男生，他疑惑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那個男生身上，出現了第三股世界力量。難道那位咒術師來自異世界？
·
林羽不知有人看穿自己的身份，他到達廢棄旅店后，很快和夏油杰匯合。
夏油杰下的帳是術師可以自由進出，顯然是考慮到同伴會找過來。
不過在看到那只一級咒靈后，林羽的表情有些古怪。
“才和五條談到觸手，就出現一只觸手咒靈？”
夏油杰表情有些麻木，“這不是我想象中的觸手。”
他再也不想看和觸手相關的作品了。
“想象中的觸手？”林羽疑惑眨眼，“那觸手本該是什么樣的？”
他之前遇到的S級BOSS？可那只BOSS很丑的。
對上那雙清澈純凈的黑眼，夏油杰有種在帶壞小孩子的感覺。
明明在戲耍老橘子挑撥離間方面十分嫻熟，在其他方面，卻一點都不像個男高。
應該是沒機會接觸吧。夏油杰猜測。
“讓護對付它，林，你別碰它。”
準確來說，他不想看到那只咒靈用觸手碰到林羽。
護守座敷童子被放出來。
看到咒靈，它眼前一亮，“章魚？章魚燒？”
林羽扶額。好好一特級，在經過他們不遺余力的投喂后，成了一個吃貨。
夏油杰很少給護守座敷童子下達戰術指令，一般都是任由護守座敷童子自己發揮。
護守座敷童子也對得起目前出現的最強特級的稱號，百戰百勝。
不過今天，夏油杰讓它給林羽加了一層防護。
“護守結界術！”
護守座敷童子麻溜的給林羽套了一層結界，便開始砍觸手了。
林羽沒拒絕，他低頭打量在身上流動的咒力。
“說起來，小護術式一階段和簡易領域有點像。”
護守座敷童子的術式目前有兩個階段。
一階段是護守結界術，是以自己龐大的咒力為目標施加結界術，以中和其他術式效果。
二階段護守顛倒，通過吸取目標的咒力和福運，加強己方戰斗力。此外中了術式的目標如果施展結界術，會加快咒力流逝。
這種術式效果在領域展開縛印相轉得到了極大的加成。
他當時中了術式，即被打上標記，意味著被束縛在領域之中，同時他的咒力福運不斷被傳到領域主人那。
這也是他快要逃脫時突然平地摔跤，以及自己越打越累，對方越打精力越旺盛的原因。
知道林羽希望變強，夏油杰鼓勵道，“多深入了解自己的術式內核，你也可以將術式開發出更多階段，以后擴、張術式，甚至領域展開。”
“借你吉言啦。”
不需要自己打咒靈，林羽干脆盤腿坐下思考自己的咒術內核。
他的術式與無限世界有關，也與自己在無限世界激發的天賦技能神筆有關。
毫無疑問，神筆才是自己的咒術內核，將故事變成真實。
真實？
林羽抓耳撓腮思索時，護守座敷童子已經把觸手咒靈打個半死了。
夏油杰直接調服了。
之前他還會問問林羽，后來雙方約定一級及以上咒靈都歸他，夏油杰便不問了。他也覺得自己問多了太過客套，兩人關系反而顯得疏遠。
“林，咱們去占位子吧。”
“好啊。”
兩人先去占了個位子，他們直接下了個帳。
下完帳后，五條悟和家入硝子還沒來，他們干脆去逛街。
“待會五條肯定會抱怨，”林羽毫不猶豫道，“給他買點蘋果糖吧。那個巧克力香蕉也不錯。”
“棉花糖也不錯，等他來了再買，免得融化了。”
兩人又給家入硝子買了甜酒和炸雞，自己則是買了章魚小丸子、鯛魚燒和刨冰。
護守座敷童子也有份，它吃著章魚小丸子，開始幻想將觸手咒靈做成章魚小丸子。那么大只，可以做成好多份呢！
兩人一咒靈吃吃逛逛，都感受到久違的悠閑。
路過撈金魚的地方時，林羽感興趣的上前問價。
夏油杰對這個沒興趣，他左右看了看，突然看到一個在賣各種小飾品的攤子。他一眼看中一條銀制的羽毛手鏈。
主鏈是一片羽毛，尾端還綴著一只飛翔的金雕。
他立馬想到了林羽。
第36章 屋烏之愛
煙火大會即將開始的時候, 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回來了。
如林羽所料，五條悟回來后果然抱怨起愚蠢又自私的爛橘子。
“不過，”白發青年露出得意的神色, “老子也離間了他們，哈哈哈！”
沒有往下解釋的意思，他左手接過蘋果糖, 右手接過棉花糖, 大口吃起來。
“你倒是解釋清楚啊！”林羽吐槽。
家入硝子喝了口甜酒, 慢吞吞道, “偷偷把自己任務推給普通咒術師的是竹中，接受任務的是荒井。他實力不算差，之前沒有人脈一直找不到推薦人。他希望竹中幫忙引薦幾名一級咒術師, 推薦他升級, 算是半投靠竹中吧。”
林羽頓時想到自己之前被算計的事了，“不得不說, 咒術界這種推薦制度很不公平, 特別利好總監部控制普通咒術師。不聽話的通通壓級。”
夏油杰也想到五月份的事, 若非那群高層太過輕視沒有背景的林羽, 林羽說不定還得立下束縛，根本沒法偷偷和他們解釋清楚。沒準那會他們還會誤解林羽, 越走越遠。
“以前總監部總是打著為普通咒術師好的旗幟, 拉攏普通咒術師, 與咒術師家族抗衡。現在想想，他想拉攏普通咒術師與家族咒術師抗衡是真, 但未必是為大家好。”
他就是那個普通家庭出生的咒術師, 也被拉攏過，幸好現在清醒過來。此后無論總監部說什么, 他都不會相信。總監部曾經洗腦說‘術師必須幫助非術師’‘不能公開咒術界會造成恐慌’，他也有了不一樣的見解。
幫助值得幫助的非術師，也許這種想法依舊高傲，可至少他不會再有心理負擔。他是有能力幫助他人的人，他說了算。
“如果改變這種推薦制度，總監部的地位會迅速下降。”夏油杰語氣平淡，仿佛說的不是‘掘了總監部的根’這種話。
林羽飛快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五條悟已經迅速吃了一個棉花糖，臉上還沾著糖絲就湊過來，“老子才不免費幫爛橘子，當著荒井的面聯系了竹中，讓他二選一，要錢還是要部下。”
“他肯定要錢，”林羽迅速道，“他們向來高傲，又瞧不上普通咒術師。沒了一個荒井，說不定還有一個荒田。”
“不僅如此，他還責怪荒井還無能，讓他在五條面前丟了臉，”家入硝子扎起一顆小丸子，“荒井當時臉色一會白一會青，顯然認清了竹中。”
五條悟驕傲臉，覺得自己挑撥成功了。
落在林羽眼里，就是一只花臉貓喵喵叫。
“這個荒井說不定能起到不可思議的作用。”
林羽想到某件事，笑了笑，“他會給我們帶來驚喜的。”
“小不點，你又打什么主意？咔嚓咔嚓。”
五條悟咬著蘋果糖。
林羽也沒瞞著，“我已經證實了，竹中懷疑我藏拙，懷疑卡牌威力，接連三次在任務上試探我，他不能留。”
五條悟想起林羽之前拜托他查竹中和小野寺家的事，“啊，輕井澤那次是他算計你。”
林羽點頭。
他表情淡然，其他幾人卻想到林羽在那碰到特級咒胎。
若非林羽真的藏拙，手里的卡牌多，肯定會折損在那。
對竹中來說，林羽就算因為他的算計死亡，也不會愧疚。
對包括竹中在內的高層來說，其他人的生命不值錢。
夏油杰攥緊拳頭，眸底閃過一絲陰霾。
“砰砰砰！”
遠處升騰而起的煙火紛紛綻放。
所有人都看過去。
夜空中的煙火絢爛多彩，耀過了繁星。
“真漂亮啊。”林羽神色放松。
“綻放后居然是熊貓頭，”五條悟啃著巧克力香蕉，“為什么沒有大福形狀的煙花？”
“你可以出資開個工廠，想做什么樣的都行。”家入硝子建議。
“那還是算了，不如拿錢買甜品。”
夏油杰靜靜看著煙火，開始回憶上一次參加煙火大會的時間。
應該是小學吧，那會父母沒那么忙，他也沒真正意識到自己是個異類，與家人、老師和同學的關系還不錯。
不過在那場煙火大會上，他還是遇到咒靈，倉皇間想帶著家人逃跑，后來……他輕輕搖頭，偏頭看自己的同伴們。
五條悟欣賞煙火的同時不忘記吃，家入硝子也在喝甜酒，至于林羽……煙火倒映在他眼中，那雙眼眸比往日更加燦爛耀眼。
這次煙火大會之行算是順利，盡管期間遇到一些咒靈，幾人都是順手祓除了。
回到溫泉旅店時，店家為客人們準備了消食的茶水，又準備了一些夜宵。
林羽盯著桌上的食物看，“他們到底希望我們消食還是繼續吃啊？我吃不下了，你們呢？”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搖頭。
一直沒被收進去的護守座敷童子舉起手，“我可以繼續吃。”
五條悟勝負欲立馬上來了，“老子也可以。”
林羽盯著他的腹部看。
五條悟坐直身體，“再來一桌都沒問題！”
林羽決定給他買點藥。
他買完藥回來時，看到夏油杰站在旅店廊下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是挺好看，”林羽也抬頭看了眼，沉默了一會，他突然問，“之前在煙火大會上祓除咒靈時，你狀態有些不對勁，發生什么了？”
“沒什么。”夏油杰下意識道。
可看到美麗的月色，他又鬼使神差道，“我小時候參加煙火大會時，也遇到過咒靈。不過那時我連自己的術式都不清楚，很狼狽的逃跑了。現在我不怕了。”
如果再和家人參加煙火大會遇到咒靈，他會很從容的祓除咒靈，帶著家人去更安全的地方，還不讓他們看出破綻。
林羽偏頭看了他一眼，月色下那雙狹長的鳳眸微垂，濃密的睫毛遮掩住眸中的情緒。
小時候啊？
那應該是和家人一起去的。
自己看得見，家人看不見。太弱小無法祓除咒靈，想帶著家人離開，家人會相信嗎？
應該不相信，否則夏油杰不會是現在敏感多思的性格。
“夏油。”
夏油杰偏頭看他，表情無懈可擊。
“變強的感覺如何？”
“還不錯。”
“以后你會更強的。”
夏油杰笑了，“你也一樣。”
“從弱者到強者，大概就是這樣一步一個腳印吧，”林羽雙手插兜，和晚風一起輕輕搖晃身體，“從無能為力，到游刃有余。流的血，落的淚，都是成長和變強的一部分。我永遠記得無能為力的時候，一開始是怨恨和迷茫，后來，都成了我追逐強大的動力。對以前那個弱小的我來說，強者是追逐的對象，不是依靠。”
夏油杰本來沉浸在前半段的情緒里，聽到最后一句，喃喃，“強者是弱者追逐的對象？”
“對啊，因為沒人可以一直幫助自己，”林羽目光堅定的看著前方，“所以要不停追逐強大。那些永遠只知道等待救援的人，主動擁抱弱小，說不定會被逐漸淘汰。因為這個世界一直在向前走，跑到最前方的人是最強大的人，引領著身后的人不斷奔跑。”
“咒術界也是如此？”
既然開了口，林羽干脆也說出真心話。
他定定的看著夏油杰，“沒錯，就我個人的觀點。你和五條，還有家入，與其讓那些咒術師們一直依靠你們，還不如讓他們產生‘我要追逐你們，我要變得更加強大’的想法。你們不再一味付出，他們不再等待幫助。還有非術師，人類是奇妙的生物，我始終覺得，他們不僅僅會提供負面情緒產生咒靈，肯定也有他們能做的事。這需要時間去探尋。”
夏油杰并不再認為非術師弱小無能，他只是覺得這段話里有句話很刺耳。
“林，你也是強者，領頭奔跑的人也有你。”
他很介懷，仿佛林羽不會參與他……他們的未來。
林羽輕笑了聲，扭頭繼續看月亮。
這兒的月亮很美麗，可惜不是他想看的那顆月亮。
一直注視他的夏油杰突然產生他會乘風而去的錯覺，手指動了動。
原本猶豫是否要送出去，可現在反而堅定他送出手鏈的決心。
“林……羽，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都可以。”
林羽再次偏頭，眼前多了一串手鏈，主鏈是羽毛，尾端綴著一只兇猛的金雕。
“剛剛在攤子上看到的，感覺很適合你。”
生怕對方不收，夏油杰趕緊補充，“悟和硝子也有，護也有。”
“哦哦，”林羽根本沒多想，他有些開心的接過來，直接往手上一戴，“剛剛好，都不用調整了。”
他揚起手對著月光看了看，“飛翔的金雕啊。不錯，我也覺得我和金雕一樣厲害，猛禽之王！”
夏油杰松了口氣。
之后五條悟和家入硝子收到禮物時也沒多想，畢竟以前夏油杰出任務會給他們帶伴手禮，不過都是吃的，不像這次，都拿到有著蝴蝶結的發繩。
夏油杰主動解釋：“有時候動手術時間久容易出汗，硝子可以把頭發扎起來。悟的話，嗯，下次‘發瘋’可以直接扎辮子了，不用找羽要。”
家入硝子：“謝啦。”
五條悟：“杰，放你那唄，老子要用的時候找你就行。”
夏油杰嘆了口氣。
回到自己房間時，夏油杰還給護守座敷童子一條銀色項鏈，這是最近癡迷嘻哈風的特級咒靈的最愛之一。
小女孩收下項鏈，認真詢問，“你不喜歡咒靈，卻給我準備禮物，這是屋烏之愛嗎？”
第37章 與齊木
假期第二天, 林羽四人趁著清晨人不多，乘坐夏油杰提供的飛行咒靈，完成了幾個任務后, 開始愉快的享受。
這幾天都有煙火大會，人流量很高，當地的商業街借機開展了各種活動, 有基礎的打卡活動, 也有各種比賽項目, 還有各類表演, 傳統的潮流的都有。
五條悟聽到那些比賽項目，立馬拉著夏油杰去參加。
林羽對打卡活動更感興趣，“很難拒絕這種集卡游戲啊。”
家入硝子干脆也留下來。
雙方分別前, 林羽還喊住夏油杰, “要不把小護放出來？它應該很感興趣。”
夏油杰身形微僵，“呃, 昨晚它說它吃撐了, 還有些累, 今天就不出來了。”
說完就匆匆跟著五條悟走了。
兩人在一個射擊攤子前站定時, 正在看獎品的五條悟突然說，“杰, 你剛剛心跳好快。你在撒謊。”
夏油杰盡量淡淡道：“人太多, 要是沾了它的咒力殘穢, 之后可能會有危險。”
“這樣啊，”也不知信沒信, 五條悟愉快的付了兩人份的費用, “杰，來比一比。”
原地, 夏油杰匆匆離去后，林羽不解的抓抓頭發，“咒靈也會吃撐？”
“至少咒力充沛的情況下不會累，”家入硝子懶得深究，她隨便點了家店，“去這家吧。”
“行。”
兩人在店里挑戰新品時，店外洶涌的人群里多了一個留著妹妹頭穿著和尚服飾的詛咒師。
認真觀察林羽，里梅偶爾拿出本子記錄一些內容。
沒料到最近林羽和五條悟一起行動，里梅覺得這次暗中監視有些費時費力，風險也大。
看似在記錄，里梅已經開始思索如何從羂索那打探更多有關宿體的消息了。
街道另一邊，PK學園的學生們也在商業街游玩。
齊木楠雄一邊需要應付過于熱情的同學們，同樣一邊偷偷觀察林羽。
這次觀察得仔細些，他已經確定林羽身上自帶異世界的力量，并且軀體和大腦都有問題。
不過目前看來，對方就是一個兢兢業業的咒術師，不會對融合后的世界造成影響。
他很快決定定期觀察林羽身體的變化，其余事件一律不插手。
被觀察的林羽度過一個算是愉快的上午。
中午匯合時，他和家入硝子在餐廳里等來大獲全勝的五條和夏油。
“小不點小不點，”五條悟舉起一個一米多高的玩偶，“這個送給你！”
他一出場就吸引了其他客人的目光，不少人都順著他的視線羨慕的看向林羽。
林羽扯了扯唇角，“如果你沒說過我很像貴賓犬之類的話，我會很感動的收下來。”
沒錯，五條悟贏回的玩偶是一只超大的棕色貴賓犬！
送禮物也能扎他心的，也就五條悟了。
“可是真的很像嘛，”五條悟故意用甜膩的聲線說道，“小不點你要面對現實哦。”
面對現實的林羽起身把玩偶接過來，放在隔壁桌椅上，又突然捏拳，‘邦邦’捶了玩偶幾下，這才坐正，微笑的將菜單遞給晚一步過來的同伴們。
五條悟一邊點餐一邊嘀嘀咕咕：“小不點絕對是故意的。硝子收到禮物就沒說什么。”
收到一顆肺部形狀抱枕的家入硝子：“……”
雖然這是一顆健康的肺，可是作為一個抽煙的人，她很難不懷疑五條悟是在內涵她不戒煙肺部會變得奇奇怪怪。
轉念一想，五條悟真的明白什么是內涵嗎？
夏油杰也在點餐，還將一個貴賓犬手機鏈塞到褲兜里。
摯友已經用事實告訴他，送出類似的禮物會有什么待遇，他還是自己用吧。
假期轉瞬即逝，后來八月的某一天，林羽幾人還特地抽空去看了全國大賽，決賽又是冰帝學園對立海大高中。
而這場比賽里，他們使出了比關東大賽決賽更加奇幻的招數。
五條悟不吐槽了，回校后他第一時間找人在學校建了一個網球場，沒事就喊著林羽幾人去打網球。
等到了九月，咒靈沒那么活躍了，咒高學生們更多的是待在學校學習，很少出門了。
發現實在沒有觀察的地方了，里梅將觀察報告交給羂索。
“如果你要找他的錯處，估計就是他們在裝瘋賣傻了。”
羂索飛快看完報告，認同了這個觀點。
“咒術師有心理問題不奇怪，京都咒高的學生也去看過醫生，查出問題，可沒一人發瘋。”
羂索得出結論，“他們更多的是在利用這一點獲得假期。”
話音落時，他自己都覺不可思議。
六眼會為了假期穿女裝？咒靈操使會為了假期對咒靈說情話？
“應該不是為了假期，”習慣多想的羂索又改口，“他們一定還有其他計劃。還有這個林羽，和他們關系太好了，可不像那群高層說的那樣，真的投靠總監部。對了，他們還沒立束縛。”
越想越覺得多古怪，羂索立馬提醒和自己關系不錯的總監部高層，認為五條悟等人是在裝瘋賣傻，也許他們有心理問題，但一定沒有病得這么嚴重，不要再上當了，也不要放松警惕。
高層們都覺得不可能。
“那可是五條悟，如果他真想，他都可以脫離高專直接回五條家。回家后他每天都在放假。”
“夏油杰這個年輕人心高氣傲，自尊心也強，也厭惡咒靈，讓他為了假期對咒靈說情話，不如讓他去死。”
“你就沒必要關注這些細節了。”
羂索：“……”
不過高層們認可了與林羽立束縛的行為。
之前林羽太過弱小，沒有擔保都無法進入咒術界工作，在他們眼里就跟螻蟻一樣。
如今隨著林羽實力上漲，甚至被推薦為一級咒術師，目前以準一級活躍，與五條悟等人關系也越來越好，他們總算正眼瞧對方。
不過就一眼。
不過考慮到高專最近課程多，林羽與五條悟等人相處的時間多，他們也沒讓林羽專門跑一趟，決定等之后林羽過來匯報時，順便立下束縛。
羂索只覺得這群老東西該多疑的時候一點都不多疑，也不知被林羽灌了什么迷魂湯。
看出羂索的情緒變化，里梅不解，“你的重點不該是六眼嗎？一個一年生而已。”
“以這個一年生為中心發生太多變化了。”
沒和高層溝通前，羂索其實也沒太警惕林羽，可現在，他開始覺得事情脫離了掌控。
“我見過其他六眼……”
還殺過尚在襁褓中的六眼，可五條悟這個六眼是目前他覺得實力最強，最不受控的一個。本來多出一個夏油杰對五條悟產生影響已經讓他覺得棘手了，現在又來了一個林羽。
“你繼續觀察，著重觀察他的術式。”
羂索認為強者才有戲耍高層的本錢。
如果林羽比他想象中還心機深沉，那這個孩子的術式絕對不簡單！
里梅立馬提出要求，“我要見見宿儺大人的宿體。”
“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你告訴我那個宿體一些信息，否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我們的束縛直到宿儺大人完全蘇醒才消失，現在束縛并未消失。”
雙方是合作關系而非上下級關系，羂索不太樂意，卻也清楚要使喚里梅，還真得拿出些甜頭，“那個孩子，和宿儺有點血緣關系。”
里梅擰眉。
不過再問，羂索就不樂意說了。
里梅只得去監視林羽。
這天，林羽領到一個一級任務。
被推薦升級后，目前他是以準一級咒術師在活躍，有資格獨立完成一級咒靈任務。
和同學們打了招呼，他乘坐豬爪的車到了目的地。
故意在帳里消磨了一個多小時，林羽才出來，又主動和豬爪分開。
“我想買些日用品，還要幫五條他們帶點零食，你去和警方對接吧，不用管我。”
豬爪信以為真。
林羽主動離開繁華的街道，拐入相對冷清的小巷里，突然發動術式。
“場景卡·具現化！”
幾乎是瞬間，里梅使用簡易領域，中和了林羽的術式效果，又迅速與他拉開距離，同時使出自己的術式。
“冰凝咒法·霜凪！”
林羽直接跳到墻上，等墻體也被凍住，又跳到樹上。
等他再眺望，跟蹤他的人已經不見了。
“不是想暗殺我，”林羽緩緩蹲在樹上思索，“而是收集我的情報啊。”
術式是一名咒術師最重要的情報之一，可對方打個照面就跑，不像是不想收集，而是不想被他知道有這么一個人存在。他也的確沒看到對方的模樣。
“難道是竹中派來的，身份是詛咒師，不想被我揭穿？”
他掏出手機，打開一個詛咒師論壇，開始懸賞術式和冰有關的詛咒師的身份。
這個論壇是他結識的某個人告訴他的。
對方沒多說什么，可有時候不說只做就是一種信號。
他在論壇里找到懸賞五條悟的帖子，這個不是秘密，五條悟自己都說過。問題是，類似的帖子有許多，發布的人不同。他將所有ID都記錄下來。
此外，還有人懸賞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家庭信息。懸賞后者的比前者多。
之前無人關注他，可就在幾天前，出現了一條懸賞他的帖子。
今天他被人跟蹤。
林羽開始掏出小本子記錄ID，又翻閱之前的記錄，突然笑了。
有一個ID懸賞了五條悟、夏油杰和他。時間分別是十幾年前，幾個月前，和幾天前。
要五條悟的性命，要夏油杰的家庭信息，要他的術式信息。
“夏油的家庭信息？”林羽透過現象看本質，“說白了還是看重夏油的術式。”
這一點是對比懸賞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帖子數量得出的。
那些懸賞家入家基礎信息的，其實是看上了家入硝子的術式，想走其他途徑與反轉術式擁有者建立‘合作’關系。而敢這么做，總歸是目前家入硝子沒有明確評級，許多人對她的印象停留在柔弱治療術師上。
懸賞夏油杰的人不多，是因夏油杰已經和五條悟齊名。
在這種情況下，有人想得到夏油家更加深入的信息，只能說實力強密謀深遠，才敢打夏油杰的主意。
想到這，林羽又將懸賞自己和夏油的帖子看了遍。
“總監部不知道我的家庭情況，知道夏油的情況。”
而懸賞夏油的帖子直接略過了那些總監部清楚的內容，試圖往更深處挖掘。
結論，這名懸賞人在總監部有人，能拿到夏油的家庭情況，又不滿足。
目前線索有限，可林羽隱約察覺到有一只巨大的蜘蛛網懸在整個咒術界的上空。
他緩緩吐了口濁氣，直接跳到一旁的建筑物上，開始往上爬，直到爬到頂層才停下來眺望整座城市。
“東京人太多了。”
想找人可不容易。
他巡視一圈，正準備從樓上跳下去時，目光突然凝固。
“等等，那個地方，未免太干凈了吧？”
人口過多造成東京是一個到處都有咒靈的城市，大街小巷隨處可見蠅頭。
可在成片蠅頭游蕩的建筑物中，有一所學校過于干凈，仿佛有一層不輸給帳的罩子將整座學校罩住。
林羽心有所覺，直接跑到這所學校對面街道蹲著。
“PK學園？啊，之前溫泉旅行的時候好像遇到過這個學校的學生。”
看了看時間，林羽干脆買份快餐，蹲在一家商店附近，盯著坐落在對面街道的學校。
大半個小時后，PK學園放學了。
學生們陸續離開。
林羽不錯眼的盯著每個人，發現沒一個身上有蠅頭。
按照蠅頭出現的概率來說，這不正常，這所學校一定有秘密。
可目前看到的所有學生和教職工都沒特別的地方。
不，還是有個人挺特別的，是個美少女，仿佛在發光。
有著深藍色頭發的女孩正在校門口徘徊，仿佛在等人。
不過在有人詢問時，她又立馬離開，嘴里念叨著‘齊木’。
又過了會，一個有著淺藍色頭發手腕綁著紅色繃帶的男生也在校門口徘徊，“齊木怎么還不出來？我還想邀請他一起打擊邪、惡組織。”
林羽：“？？？”
但在接到一個電話后，這個男生也走了。
之后又陸續出現幾個學生在校門口等待一個叫作‘齊木’的人，都無功而返。
“這個齊木挺受歡迎嘛。”
他等啊等，等人都走光了，也沒看到特別的人后，離開了。
十幾分鐘后。
林羽在等紅綠燈時，余光瞥見一張宣傳單從某個學生的書包側邊飄出來，順手接住。
“同學，你的東西掉了。”
林羽喊住那個有著粉色頭發的男生，隨后發現對方身上的校服還挺眼熟。
啊，又一個PK學園的學生，他和這個學校還挺有緣分。
心里這般想著，林羽遞出宣傳單，還順帶掃了眼。發現是新店宣傳，主打產品咖啡果凍有優惠活動。
活動力度還挺大，林羽尋思著待會買一些。他的同學都能接受這種微苦帶著淡淡甜味的甜品。不過要是店家愿意將其中一部分加三倍糖就好了。
齊木楠雄接過宣傳單。
聽到要加三倍糖的心聲，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那樣就失去咖啡果凍真正的風味啊！
“謝謝。”照舊沒開口說話，直接使用傳心術。
齊木楠雄捏著宣傳單準備轉身。
“奇怪啊，你沒開口說話，我怎么會聽到你的聲音？”
齊木楠雄僵住。
第38章 陷阱
四目相對。
街道很熱鬧, 兩人卻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林羽發現對方目光有瞬間的犀利，似乎那瞬間在想一些不太友善的行為。
他笑問：“應該是腹語吧？”
的確想到一些不友善行為的齊木楠雄下意識道：“對，是腹語。”
這次他倒是開口了, 不開口如何表明剛剛是腹語？
可說出口后，他就發現這是一場試探了。
證據是林羽臉上更深的笑意，和過于黑亮的大眼睛。
不打自招, 齊木楠雄有些懊惱, 卻又覺得眼前這個咒術師太過狡猾。
至于林羽發現的原因, 他懷疑與對方身上第三種世界力量有關。
“換個地方聊聊？”林羽指了指宣傳單, “先去買些咖啡果凍，我請你。”
齊木楠雄不可能為一點咖啡果凍屈服，哪怕他每個月的零花錢是3000日元。
“普通款咖啡果凍買一送一, 豪華款買二送一, 我打算買100份普通款，50份豪華款。”
何等奢華的行為？咒術師可真有錢。
齊木楠雄不酸, 他的零花錢也能買一些。
“啊, 好像消費到達一定金額, 還會送5份奢華版, 以及一張永久八折卡，那我干脆多買些吧。”
林羽笑瞇瞇道：“就是買太多吃不完, 這張卡對我來說也沒用。”
齊木楠雄轉身就走, “再不去庫存就沒了。”
林羽邁著輕快的步伐跟上。
他愉快的想, 會接下宣傳單好好收起來的人，不是自己想吃就是家里人喜歡咖啡果凍。這一波是咖啡果凍的勝利啊！
一眼被看穿喜好, 齊木楠雄加快了步伐。
當然, 以咒術師的身體素質完全可以輕松跟上。
林羽說到做到，買了可以領取永久八折卡的份額, 又將每種分了齊木楠雄一些，卡也給對方了。
兩人去公園里坐著。
“你沒開口我能聽到你說話，難道是傳心術？”
齊木楠雄沉默。
“剛剛排隊時，有個小偷想借著人多偷竊，雖然他有些可疑，不過在隊伍里他都沒來得及動手，你就直接讓他摔倒，摔出衣服里其他錢包。這是什么能力呢？”
見齊木楠雄不說，林羽胡亂猜測，“能傳心的話，該不會也能讀心吧？這不是超能力嗎？”
齊木楠雄：“……”
他衡量了下，他的確好奇對方身上第三種世界力量，加上這會被看穿，不如略微攤牌聊一聊，聊完了再用‘記憶消除’。
原則上記憶消除只能消除某部分記憶中的一分鐘。但在兩個世界融合后，他并非新世界的神明，能力也被壓制，這意味著他取下抑制器也能自如控制能力，可以多消除幾分鐘記憶。
“你的身體很奇怪，”齊木楠雄終于開口，“靈魂被一股力量束縛，軀體由三股力量交織而成。”
林羽懷疑對方是超能力者，可萬萬沒想到這位超能力者一開口就是大招。
“什么叫作靈魂被束縛？”
林羽的心沉了沉。這是否意味著他依舊受到無限世界，不，是主神的束縛？
“契約？”齊木楠雄也不確定，“你是不是和神明簽訂了契約？”
“呸，那老東西哪里算神明？”林羽毫不掩飾自己對主神的嫌棄。
他仔細回憶，發現自己毫無印象。
再細想，腦袋還有些疼。
他敲了敲腦袋。
“對了，還有你的大腦，有一處很奇怪，”這是透視和靈視的雙重效果，“你應該失去一段記憶了吧？”
“哈？”林羽更加茫然了。
他仔細回憶自己短短十幾年的經歷。
最初是個普通人，生活在普通的四口之家。也沒職業規劃，本著做一行愛一行的觀念，一直努力當個優秀學生，后來考上一所寄宿制重點中學。
然后在一個周五傍晚，他興沖沖去車站搭車回家途中，被主神抓到了無限世界，此后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主神控制著無數個副本，將他們以玩家的身份投放到不同副本。
成功闖關可以獲取積分，積分可以購買道具，以及在中間站消費，消費的積分最終回流到主神手中。
也是因為積分回流，讓他意識到主神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從無數個副本里獲取看不見的能量，進而發現主神對一些組織的態度很寬容。
原本他沒打算挑撥組織和主神的關系逃離，畢竟玩家都與主神有過約定，積攢一定積分后可以脫離無限世界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是購買道具要積分，生活在中間站要積分，沒道具又很難活著離開副本。如此下來，他三年都沒積攢到多少積分。
如果說三年太短，他也認識闖關十幾年的人，對方的積分也沒多少，因為隨著闖關次數變多，對方每次會被投放到難度更高的副本。想闖關成功，頭腦、天賦技能、道具缺一不可。
這幾乎是一條看不見未來的路。
隨著熟悉的人一個個倒下，還有曾經對他伸出援手的強者被污染……他還是絞盡腦汁逃了。
他不想被污染。
梳理完記憶，林羽十分篤定道，“我沒發現記憶出現缺漏。”
但他至少有一半相信齊木楠雄的話，因為主神就是個陰險狡詐之輩。
玩家和主神有過約定，可大家不是傻子，空口無憑，也許所謂的契約就是那時簽下的，可他沒記憶。
他是怎么失去記憶的？主神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是不是會被抓回去？
霎時間，無數問題在腦中盤旋。
齊木楠雄也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了，你大腦某處有一個不知名能量團。”
“看到？”
林羽想到五條悟的六眼。
那雙眼可沒看到這些，不過五條悟在他卡牌里玩耍時，的確看出卡牌里多出不同于咒力的力量。
而他也懷疑這股力量源于無限世界。畢竟他的術式就是無限世界和他天賦技能的組合體。
再結合剛剛這人說他的軀體由三股力量交織而成，如果一股是他原來生活的世界，一股是無限世界，那最后一股就是這個世界了。
這也是六眼看不到的。
“你這家伙……是神明嗎？”
“不是，”齊木楠雄時不時看一眼咖啡果凍，“也許以前勉強算是，但現在不是。”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齊木楠雄問，“請問你是什么時候來到這兒的？”
“今年五月初。”
齊木楠雄不著痕跡的蹙起眉頭。
時間對不上，兩個世界是今年四月份初融合的，看來融合與這位咒術師無關。
“你剛剛說以前算是神明，現在不算……”林羽有一肚子疑問，“是什么意思？”
反正要用記憶消除，齊木楠雄想，那說出來也無妨。
“以前我生活的世界沒有咒靈，我的能力遠比現在厲害。”
以前哪怕有抑制器，超能力依舊給他帶來一些災難。他不得不與人保持距離。如果摘下抑制器，世界差不多要迎來末日了。
世界融合之后，摘下抑制器也不會造成太大的災難，而且他可以自如控制自己的能力。比如透視這個能力，他想不透視時就可以不透視，可以看清楚家人和老師同學們的臉。
相當于他從原世界的神明變成新世界的普通超能力者，掌控著所有能力的開關。
這種改變給他帶來極大的便利，可是新世界有咒靈又讓他苦惱。
齊木楠雄言簡意賅，林羽卻聽懂了。
他頓時意味深長的看著齊木楠雄，“說起來，你這種設定也很漫畫主角啊。”
這是兩個漫畫世界融合了。
“還沒問你姓什么。”
“齊木。”
“啊，你就是那個受歡迎的齊木啊，就更加主角了。”
齊木楠雄木著一張臉，他很奇怪自己努力保持低調，與人拉開距離，結果還是有許多人湊過來。
已經習慣了。
就在他頻繁看向咖啡果凍時，林羽突然搓搓手，朝他拜了拜，“前神明大人啊，你能把我送回老家嗎？以我身上的力量作為標記。”
“不能，我的空間類能力是瞬移，時間類能力有兩種。”
沒說得太詳細，齊木楠雄直接了當道，“你要回去異世界，需要時空穿梭能力，如果是以前的我繼續成長一些年，有可能做到，現在絕對做不到。”
林羽嘆了口氣，十分現實的撤回手，“果然，求神不如求己啊。”
齊木楠雄：“……”這家伙，不會撤回咖啡果凍吧？
好在林羽沒過河拆橋，他交換了聯系方式準備告別離開，離開前想到一件事，又回過頭，“啊咧，你剛剛不是這個表情吧？”
原本對著咖啡果凍露出幸福笑容的齊木楠雄：“你看錯了。”
“是嗎？”林羽挑眉，“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什么？”齊木楠雄心想，對方是不是想招攬自己當咒術師？
“你原來的世界男人能生孩子嗎？”
“哈？”
“不能嗎？這就奇怪了。”
林羽摸著下巴思索。
他對《咒x回戰》的了解僅限于同學們課間短暫的議論，而且大家一個個都是謎語人，都不直接說名字。
通過同學們的議論他大概知道三條信息，其中一條是漫畫反派，一個叫腦花的人為事業親自生娃贏得同學們的敬佩。
他因此覺得這個世界男人能生孩子，剛好這個世界生存率很低。可同學們不討論這個設定，他又覺得奇怪。
來到這個世界幾個月，他也悄悄觀察過，并沒有發現一例情況。
現在又得知這個世界是兩部漫畫融合，說不定是另一部漫畫的設定。如果是這樣，反派腦花應該是之后才懷孕。
不過齊木楠雄給了他否定答案，這就意味著一件事……“這個世界男人不能生孩子啊。”
齊木楠雄：“聽上去你很遺憾？”
“倒也不是，只是以前一些猜測被推翻了。”
如果這不是漫畫設定，那么讓同學們都敬佩的腦花是怎么生的孩子？
他倒不懷疑對方的性別，如果不是男人，同學們不會敬佩腦花。
“齊木同學，你說，一個男人有可能變成女人，然后生孩子嗎？”
還有齊木楠子這個身份的齊木楠雄：“……”
如果不是聽到對方的心聲，他都要懷疑對方在點自己了。
也恰因聽到心聲，他才知道原來他們生活在一部……不，現在是兩部漫畫里。
對方不了解他之前生活的漫畫，他對漫畫劇情也不感興趣。不過，融合后出現咒靈的這部漫畫還有一個叫腦花的反派，為實現目的親自生孩子……這份毅力用于搞事肯定也是驚天動地，說不定會影響他的日常。
在這件事上，他與林羽的陣營是一致的。
“我這邊沒這個設定，也不會有這樣的人，”齊木楠雄提醒，“可術式千奇百怪，你可以多查查。”
“你說得對。”
知道沒這個設定后，林羽已經有了各種猜測。比如腦花的術式是可以切換性別或者改造身體，腦花可以占據別人的身體之類的。
想法都很大膽。
雙方都提著幾大袋咖啡果凍分別。
前往車站途中。
林羽突然停止腳步，“齊木同學，明明剛剛我們聊得不錯，現在你要做什么？”
拿著某電視臺吉祥物的齊木楠雄：“……”
林羽回頭，對他笑了笑，“你沒想過你的傳心術對我不太管用，現在手里這玩意也不會管用？”
齊木楠雄沉默，這個可能性還是很大。
算了，感覺對方也不會說出去。
收起某吉祥物，齊木楠雄主動告別，“祝你順利。”
“謝啦。”
·
“真是稀奇，竹中家居然愿意和老夫合作。”某個宅邸，武內半是調侃的看向竹中。
竹中沒好氣道：“你知道原因，這會就別假惺惺了。”
武內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緊不慢的吹著，“這可不是求人合作的態度喲。”
見他這副姿態，竹中恨得牙癢癢。
可如今他有把柄落在武內手中，不得不低頭。
想到這，他又忍不住咬牙。
一個他瞧不上的咒術師居然能鬧出這些事，是他失算了。
荒井真二①，一個頗有實力的二級咒術師，因為沒有人脈投靠他，希望借此升級。結果八月被困在箱根附近，還讓他被五條悟嘲笑。
不過那之后荒井表現不錯，甚至在與人合作祓除咒靈時，打探到其他高層的一些動向，在一些事上幫了他大忙。
擔心對方升級后沒這么賣力，他依舊一直拖著對方，沒給甜頭。許是因此荒井懷恨在心，居然利用咒具和一些錢財，收買了他身邊的人，探得一些隱秘后，轉頭賣給了武內！
武內對付平野的事歷歷在目，竹中絲毫不懷疑對方的野心。那些秘密也許無法讓他從高層的位子上下去，卻也會讓竹中一派元氣大傷。
他還不想成為第二個平野，只能主動低頭。
“現在是一致對外的時候，五條悟最近越來越囂張了。”
“哎，這是兩碼事。”手握把柄，武內老神在在。
竹中咬牙。
最終，他讓出一部分利益，試圖打動武內。見對方不為所動，層層加碼，這才讓武內勉強點頭。
“既然我們開始合作，”竹中恨恨道，“有個人你必須交給我！”
“你是說荒井？”武內不太樂意。
倒不是說荒井有多好用，而是此人投靠他時被許多下屬知曉。如果他轉頭賣了荒井，下屬們說不定會動搖。
就算要賣荒井，也不能是現在。不僅不能賣，還得故意重用，吸引更多人帶著秘密投靠。
但他內心不信任這些人，等風頭過了，隨便找個理由送到某個隱瞞了情報的任務里。
“既然不想交出荒井，那林羽那家伙呢？他不是你一個人的內應，是所有人的內應。你怎么知道他沒投靠別人？”
武內臉色微變。
是的，因為最近發生的一些事，他也在懷疑這件事。更何況，他們還沒立下束縛。
并不知讓他動搖的那些事都是竹中暗中動的手腳，武內神色淡淡道，“林羽聽令于總監部，可不是老夫一人，這是你我早就清楚的事。”
竹中在心里冷笑。
都是老東西，誰還不知道誰？
他敢打賭，哪怕林羽示好，武內也隱瞞了許多事，只交給自己真正的心腹。
“我也不是你讓放棄他，而是這小子隱瞞了許多事。要知道我可是去拜訪過平野。”
“你什么意思？”
竹中‘哼’了一聲，“你知道他來自哪個國家。好巧不巧，平野之前被拉入到一個有鬼新娘的生得領域了，鬼新娘的衣著，拜堂成親的裝潢，可是相當有那個國家的特色。”
他直接甩出一些特地打印出來的照片。
“實不相瞞，老夫之前也進入過咒靈的生得領域，盡管互相聽得懂語言，可那些人的特色太明顯了。”
互相了解對方，能讓竹中說出這件糗事，那基本是事實了，也證明對方很懷疑林羽。
武內動搖得更加厲害了，嘴上試圖找補，“能困住你和平野的生得領域肯定很強，他一個準一級，一個才入行幾個月的新人，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實力？”
竹中又干脆甩出林羽的工作效率和負傷率。
工作效率算是普通，甚至比不上一些家族咒術師，乍看每次遇到的咒靈都與他的實力差不多。可負傷率很低，受過最重的傷就是之前獨自對上特級。
武內擰著眉頭，“說明他是天才，咒術師看的就是天分。”
“呵呵，你繼續嘴硬，”竹中直白道，“他投靠我們就是為了利益，你就沒想過五條悟他們給出更多的利益，將他拉攏過去了。他可沒有立下束縛。”
武內徹底沉默了，許久之后才說，“你打算怎么做？”
“也不做什么，”竹中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帶上一批高手，將他叫過來立下束縛。如果他不愿意立下不利于東京咒高一年生還有夜蛾的束縛，那他肯定有問題。”
“還有，讓他交出所有場景卡，如果他不愿意，根本不是真心投靠！”
“然后呢？”
竹中冷笑：“武內，你什么時候這么大度了？對待叛徒，只需要清理。當場定為詛咒師，殺詛咒師可是我們的職責。”
離開武內家后，心腹遲疑道，“大人，萬一是個誤會呢？平野先生顯然是落魄后胡亂攀咬，沒有實際的證據。”
心腹沒好意思說，他們家大人也沒實證。讓武內動搖的那些事還是他們家大人故意陷害的。
不過竹中偏執，他一旦懷疑一個人，哪怕沒有證據，捏造證據也要搞事。這次也是一樣，搞事前還故意動搖了林羽最強大的靠山武內。
他有點同情林羽，但不多。
“誤會又如何？”竹中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那小子過于機靈，成長速度也快，與五條悟等人交好。你沒看到有他幫助后，武內發展得有多快？不借機除掉，后患無窮。”
心腹更不明白了，“如果他對武內先生那么重要，武內先生為何輕易就……”
“這證明武內是個只為利益的蠢貨，”竹中得意道，“老夫可不是白給那么多利益的。他懷疑，也知道證據不足，更知道老夫在針對林羽。可在他心里，那些利益比林羽重要，他舍棄了那小子，僅此而已。”
正是因對方為了利益舍棄一個厲害的下屬，竹中才越發篤定之前武內能發展那么快，是得到林羽的幫助。否則一個目光短淺只為利益的家伙，哪來的能力吞掉平野的勢力？
只要除了林羽，日后就輪到他吞掉武內的勢力了！
這次交易，他與武內立下了束縛，荒井送去的把柄不會再威脅他。
下一次，他隨便給點利益，就能讓武內自己將荒井送過來。
·
東京咒高男生宿舍。
林羽靠在貴賓犬玩偶上，有些無聊的玩手機。
一條加密訊息進來時，他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當天傍晚，林羽就接到總監部的電話，說他之前接手的任務里有幾份報告寫得過于模糊，需要他本人去解釋清楚。
林羽隨便換了套衣服出門，結果在宿舍走廊遇到五條悟。
“喲，小不點，你也去食堂？”
“不，去總監部，有幾份報告有問題。”
“哦？”
五條悟挑眉看了看他的表情，冷不丁道，“那些堂姐堂妹太賣力了，老子現在已經掌握五條家快二分之一的權力了。主要是情報、任務分配和一部分合作渠道。”
林羽微愣。
五條悟借機瞬移過來，狠狠揉亂他的頭發再跑開，“你懂老子的意思，早點回來打游戲！”
“也太大力了。”
林羽趕緊扒拉頭發，嘴里在抱怨，唇角卻翹起。
五條悟溜達到食堂，只看到家入硝子的身影，“杰沒來？他也不在宿舍。”
第39章 雙標
還是輔助監督櫻田來接林羽。
和鈴木、井上等人不同, 據林羽觀察，櫻田并沒有特別的偏向，只要是高層的話他都聽。這意味著櫻田升職不快, 不過，只要高層偶爾團結，或是涉及到總監部的利益, 所有人都愿意用櫻田。
某種程度上來說, 櫻田是最不容易被清算的人。
出于某種心理, 櫻田安靜開車, 沒和林羽交流，生怕交流過程中暴露了什么。
他內心也清楚，如今準一級的林羽和五月份剛入行時不一樣了。適應了咒術界, 越發成熟穩重游刃有余。可是偶爾某個瞬間, 又會流露出與成熟穩重完全不同的氣質。
他捕捉到了，卻不敢深究, 似乎一旦深究, 就會引爆什么, 放出什么。
林羽主動和他搭話, “好久沒看到你了。”
櫻田露出禮貌又尷尬的笑容，“畢竟您已經有了專屬的輔助監督。豬爪先生非常優秀, 和您一樣。”
“是啊, 他很優秀。”林羽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就在櫻田深思時, 林羽又道，“今天和五月份時完全不一樣呢。”
櫻田心頭一跳, 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接話, 林羽又抱著胳膊，閉目養神了。
照舊蒙上眼罩形狀的咒具, 林羽到達一間寬闊的和室。
那些高層也照舊是隔著障子和他交流。
區別是，高層數量有點少，而且武內沒來。
冗長的開場白后，一名高層呵斥，“我們待你不薄，可你最近交上來的報告過于含糊，特別是和術式、場景卡有關，省略了許多重要內容。”
林羽笑道：“可我記得以前你們對我五千字的報告很滿意。”
這是和同期對比，他三個同學，就連家入都不會老老實實寫滿五千字報告。
也是有了這個對比，在他寫滿字數但經常水文時，老橘子們都很滿意，不會追究一些細節。
這是摸準他們心態的糊弄學。
“諸位，不如直奔主題吧。”
林羽緩緩站起來。
這個動作幾乎讓在場所有高層神經緊繃起來。
竹中更是激動不已。
他就知道這一次沒判斷錯誤，這小子不老實。
“林羽，你想以下犯上不成？”他質問。
林羽歪歪腦袋，“我只是累了站起來活動活動。”
說著，又轉了轉手腕和腳腕，臉上則是掛著輕松隨意的笑容。
那是強者的游刃有余。
高層們曾經五條悟夏油杰身上見過這種表情，那會他們捏著鼻子容忍，可對于沒有任何背景的林羽，他們忍不了。
竹中更是迫不及待宣戰：“你這個態度實在讓我等難以放心，今日你必須與我等立下束縛。”
不等林羽過問，他便語氣急促說出要求，“第一條，你絕對不能傷害我們當中任何一人；第二條，如果有一日五條悟、夏油杰、家入硝子以及夜蛾正道傷害我等，必須保護我們，且絕對不能對他們四人手下留情，必要時取其性命；第三條，日后有關他們四人的情報，必須毫無遺漏的告訴我等，不能有任何……”
“廢話真多。”
最后一次扭了扭脖，林羽直接掠過障子，率先揪住竹中的衣領，握拳后一秒內擊打對方腹部十幾次。
和室頓時和商業街般嘈雜起來。
沒料到他一言不合動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高層們個個慌了神，叫喊起來。
“林羽，你怎敢？”
“來人！快來人！”
“那群廢物，怎么還不過來？”
“啊，你們是在找那群準備埋伏我的人嗎？”
林羽突然抬頭，露出一張濺滿鮮血的臉，“不好意思，他們這會正在卡里玩游戲呢。”
他露齒一笑，在鮮血的映襯下，那口牙格外的白。
“難道你們沒發現是我自己敲門，而不是櫻田和你們打招呼嗎？”
既然預料到會有一場惡戰，他怎么可能不動手腳？
櫻田也好，第一批埋伏的咒術師也好，都被他送到場景卡了。
《鬼新娘》《打生樁》這些卡牌雖然被護守座敷童子毀了，可他只要記得那套邏輯，直接用咒力捏了一份就行。又囤了不少咒靈玉，輕松喂養到不錯的水平。
目光從一張張驚慌的臉上掃過，“沒了他們，你們也不過如此！”
他像扔垃圾一樣，將被打得半死的竹中扔到地上。
竹中虛弱道：“我們實力是不強，可我們能成為高層，到底強大在哪里，沒人比你清楚，否則你為何投靠我們？”
原本有些慌亂的高層頓時吃了定心丸。
是啊，林羽之前知情識趣，就是認識到他們手握權力。這會突然發瘋，可能也是受了刺激。只要讓他意識到他們的地位，林羽會清醒過來的。
一名高層喊道：“別忘了，你是有總監部的擔保才能在這生活。沒了擔保，你會被遣返。”
“是嗎？”
林羽一腳踩在竹中身上，目光在高層中轉來轉去，似乎在挑選下一個暴打對象。
“我也不是白工作五個月，要賭嗎？只要我放話，多的是集團、咒術師家族甚至本地政府為我擔保。遣返也沒關系，我的祖國比你們更加尊重人才。回去辦了護照，我還可以全世界和你們搶生意。”
他攤開手，無辜一笑，“誰讓這個世界咒術師很稀缺呢？”
高層們咬牙。
萬萬沒想到他們瞧不上的小可憐居然拿他們當跳板！
如今這小子實力有了，名氣也有了，大把的集團愿意雇傭他當私人咒術師。就算是咒術師家族，也愿意與之立下束縛為他們工作。
而偏偏在他們國家，咒術師家族也好，集團也好，能影響許多議員。
“全世界只有我們國家咒靈多，生意多，”一名高層口不擇言道，“咒術師在我們國家才吃香，而只有我們才能提供情報，介紹生意，甚至擴充你的人脈。你確定要和我們作對？”
被踩住的竹中眼珠轉了轉。
不確定武內會不會出爾反爾通風報信，他安排的人手分了兩批。第一批是被關進場景卡了，可第二批到了約定時間等不到命令，肯定會過來拿下林羽！
林羽好似沒發現。
另一名高層則是附和道：“夏油杰的術式是很罕見，可他也沒背景，家入硝子更是需要我們的保護，夜蛾正道也不過是個普通老師，至于五條悟……呵，你真以為五條家聽他的？”
林羽突然單手捂著臉，發出暢快的笑聲。
落在高層們耳中，這是發瘋的前兆。
“是啊，五條家不聽他的。”
可現在五條悟拿到近一半的權力了，還特地提醒他，不必再依靠總監部獲取情報和人脈了。
至于他，這五個月可不僅僅是茍發育啊。
這群爛橘子，未免過于小瞧人了。
“突然很想見見他們呢。”
放下手，林羽沖向離得最近的高層，“不是很想知道我藏了哪些卡牌嗎？讓我揍一頓，就讓你們體驗。”
那張橘子皮似的臉抖了抖，“你、你別太囂張，還想不想在咒術界混了？”
“翻來覆去就是這么幾句，”林羽不理解，“清醒點，是你們需要我們，不是我們需要你們。”
“砰！”
將在場所有爛橘子揍得鼻青臉腫后，他將人塞到不同的卡牌里。
其中，他特別關照竹中，“還沒去過《回魂夜》吧？別急，這就讓你體驗。體驗完了，后邊還有好多呢。”
收拾爛橘子耽誤了一些時間，等他拎起咒具準備離開時，竹中安排的第二批人也到了。
這些都是在咒術界登記過的咒術師。
林羽又朝幾個角落瞥了眼。
喲，藏著一些不敢露臉的，估計是詛咒師吧。
竹中這是鐵了心要他死。
看來《打生樁》的體驗給竹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可惜沒有回放功能，不然他能拉著朋友們一起觀看，就當工作學習之余的消遣。
“林羽，把大人們放出來！”
“喊聲祖宗我就放，怎么樣？”
領頭的那名咒術師憤怒的沖過來。
“給了你們機會，你們不把握。”林羽聳聳肩，直接撒出所有卡牌，“小心喲，我的術式范圍可是很大的。千萬、千萬別被吸進去。”
“砰！”
被竹中找來的咒術師不乏一級，而詛咒師更是無所不用。
林羽不怕，每多一張卡牌就多一個幫手，而他也想試試自己的極限。
齊木楠雄說的話終究造成了影響。
他要變強，不僅僅是為在有咒靈的世界保護好自己，也要防止主神把他抓回去。
依舊懼怕主神，可更想暴揍主神，甚至殺了主神。
“啊哈哈，”抬腳將一名受傷的咒術師踹進卡牌里，林羽又迎面對上幾個式神使，他轉著手中的兩把短刀，一刀一個式神，“還藏著多少人，一起上吧！”
圍攻的咒術師詛咒師們從一開始的自信滿滿到如今的懼怕遲疑。
“這個家伙，沒有上限嗎？”
“不是說只是準一級嗎？接這筆單子虧了。”
“真的只入行五個月不是五年？”
“誰說他的術式是輔助系？進去的人沒一個出來啊！一級咒術師都沒出來啊！”
他們越打越怕，林羽越打越上頭。
在某個瞬間，他開竅了。
“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林羽裹挾著咒力的拳頭捶向一名詛咒師。
空間有瞬間的扭曲。
看到這一幕的人不由自主喊道：“黑閃！他突然使出了黑閃！”
黑閃強度一般是咒術師平時咒力量和肉、體強度的2.5次方。業內有一種說法，有無黑閃經驗在咒力核心上有著天壤之別。①
咒術師是看天賦的職業。
天賦和血脈基本注定了上限，而偶爾的那瞬間靈感，咒術師學會了反轉術式，可以術式反轉，可以擴、張術式，可以黑閃，可以領域展開。
眾人再看林羽的表情就變了。
至此，他們才徹底承認林羽有成為一級，成為強者的實力。
林羽根本不在乎他們的目光。
捕捉到那瞬間的靈感后，他更來勁了。
壓抑數個月的情緒猶如火山爆發，朝這群人傾瀉而去。
“再來再來！”
·
東京迎來九月第一場暴雨。
站在廢墟上的林羽被淋個正著。
有些發紅的眼睛逐漸清明起來，他甩了甩頭，甩出一些水珠后，才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景色。
最后一批人橫七豎八躺著，還未來得及收進卡牌里。好幾個奄奄一息。
“好像鬧過頭了？”
他掃了眼那幾個奄奄一息的，發現都是犯下大惡而非被總監部陷害的詛咒師，想到什么，將人單獨收進一張卡牌了。
至于其他人，算了算卡牌可以容納的數量，他干脆沒管，直接從廢墟上跳下去，淋著雨朝前走。
走出十幾米后，手機響了。
“夏油？怎么了？”
“羽，你現在在哪，我來接你。”
“我現在啊，”林羽左右看了看，報了一個地名，“也不用專門過來，我可以搭車……”
“我馬上就到。”電話被掛斷了。
林羽想了想，發現腦袋疼，干脆把手機收回去。
也不敢在暴雨天躲在樹下，他干脆蹲在路邊等人。
夏油杰乘坐飛行咒靈趕到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濕淋淋蔫噠噠的同伴蹲在那。他看上去有些可憐，又很可愛，等著人接回家。
“羽。”
夏油杰舉起傘遮在他頭上。
“夏油，你終于來了，”林羽抬起有些蒼白的臉，“這雨也太大了。”
說著就要站起來，結果腿一麻，又蹲回去。
他頓時可憐兮兮道：“拉我一把唄。”
夏油杰連忙拽住他伸出的手，將人拉起來。
那瞬間身體出于本能，手上用的力氣有些大，直接將人拽到懷里。
“咚！”
林羽捂著撞到的鼻子后退了一步，“夏油，你身上的肌肉也太結實了。”
他沒料到這一點，沒想過給身體裹上一層咒力，結果中招了。
“啊，抱歉。”
夏油杰回神，有些慌張的彎了彎腰，“很嚴重嗎？”
“還好，”林羽甩了甩手，“和身上的傷相比，小意思啦。”
夏油杰早就注意到他身上的傷，也一直克制著情緒。
不過他高估了自己的克制力。
“那些人呢？”
“除了幾個特地留下來通風報信的，其余的都關在卡里了。他們可是有大用途。”
林羽想了想，“我還是不回咒高了，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我不在乎。”夏油杰飛快說。
在林羽愣住時，他又補充，“你和他們鬧翻了，而他們之后一定會算計你，你想先下手為強，通過人質獲取權力和好處。”
“哇，夏油，你可真懂我。”
夏油杰想到某件事，微微垂眸。
他下了咒靈才打傘，這會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幾顆水珠。
有那么一瞬間，林羽都要以為他落淚了。
他搖搖頭，將這種荒謬的想法搖出去。
“我得先關他們幾天，甚至關很久，才能讓他們以及他們背后的勢力與我立下束縛。之前只是覺得不用再克制瘋了一把，可鬧到這個地步，如果不趁機從總監部咬下一塊肉，以后我做什么都舉步維艱。 ”
“我在他們心里已經是危險份子了，”林羽笑了笑，“如果回咒高，你們庇護我，他們背后的勢力就有機會對你們發難了。雖然你們不怕，不過我在暗你們在明反而……”
“不回咒高你就必須躲起來，”夏油杰打斷他的話，紫色的眼睛緊緊盯著他，“你就沒想過他們把你定為詛咒師，再派我和悟追捕你嗎？”
“你們又不會真的抓我，”林羽挑眉，“我對你們有信心。”
“就算是偽裝，我也不想裝作要逮捕你。”夏油杰認真道。
他眼神太認真了，林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不能躲起來的話，只能是林羽勢力徹底和總監部撕破臉正式對決了。”
夏油杰舉起傘，示意他爬上咒靈。
咒靈飛起來。
夏油杰本就比林羽高，擋住了來自前方的雨，而傘面覆蓋了一層咒力，可以擋住大風，也擋住上空的雨。
林羽坐在他身后，刮刮臉。
總感覺自己被當做小孩子照顧了。
前方，夏油杰冷不丁道，“夏油勢力也徹底和他們撕破臉了。”
“哎？”
“你不是知道嗎？我和木下鹿之介私下有交流。不是你牽橋搭線，他不會告訴我一些事。”
木下鹿之介，高層武內的心腹，同時也是總監部的中層管理之一，同時也是被林羽收買的合作對象之一。
事實上，只要他們想，高層安排在咒高的內應沒法拍到那些視頻。
是他們故意讓人拍攝，也是故意讓木下鹿之介更得武內的重用。
而他們合作內容之一便是木下鹿之介將武內的一些安排告訴他。
這次就是木下鹿之介告訴他‘武內賣了他，竹中發難’的消息。
之前在確定五條悟等人值得信任后，他還告訴了他們木下鹿之介的存在。至于私下他們怎么交流，交流了哪些，他是一概不管的。
而他原本以為是木下鹿之介聯系夏油杰，夏油杰才會來接他，現在看來……“我才發現，你身上有戰斗的痕跡，你去找了武內？”
“嗯，”夏油杰語氣淡淡，“他出賣你。”
林羽忍不住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背，“我和他本來就是互相利用，沒有真心。我早就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不算出賣我，反倒是我隨時準備賣了他。”
繃緊了身體，夏油杰理直氣壯的雙標，“他能在短時間內收攏勢力，都是你的功勞。他不該出賣你。”
明知武內與林羽是互相利用，明知武內隨時會舍棄林羽，林羽隨時會暗算武內，明知林羽做好心理準備，也做了許多安排，可在收到木下鹿之介的消息時，他還是出離的憤怒了。
做了那么多的林羽就這么輕易被舍棄了，憑什么？因為一些可笑的利益嗎？
在林羽去見那些高層時，他去見了武內。
以為他是去投靠的武內高興的接待了他，然后……夏油杰懶得去想那個如今如同一灘爛泥的家伙，“他和留守的幾名咒術師重傷，宅邸也毀了，心里肯定記恨我。他也是高層，其他高層肯定覺得我不安分……我們現在一樣了。”
林羽沉默了一會才說：“你在幫我分擔火力。”
夏油杰沒吭聲。
嘆了口氣，林羽示意夏油杰轉過來。
這只飛行咒靈并不大，兩人本就是挨著坐，轉過來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了。
注意到后，夏油杰往后退，林羽一把拉住他。
“你是打算表演一個蹦極嗎？”
夏油杰垂眸不吭聲。
林羽突然覺得男人的心思好難猜。還有，夏油一旦做這個表情就是開始犯倔。主打一個‘我聽見了，但聽不進去’。
“你也許被木下鹿之介利用了。”
“嗯？”夏油杰不解。
林羽掏出手機，給木下鹿之介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你是想幫我，不過，那家伙肯定會將現場和你有關的咒力殘穢全都清除干凈。再讓詛咒師殺了武內和那幾個心腹。你去過那兒的消息會被瞞下來。”
這是夏油杰沒料到的展開。
“他、他和武內有深仇大恨？”
“嗯，差不多是滅族大仇，”林羽微微瞇起眼，“武內再多疑，總有幾個信得過的心腹。像他這種拉幫結派的人，當然清楚在總監部安排人手的道理。木下就是他重點培養的心腹之一。如果用利益收買，誰能比得上武內給他帶去的利益？我能和他合作，只是因他內心的仇恨。”
夏油杰沒急著詢問那份仇恨。
“他肯定和武內立下束縛，無法傷害武內。但他肯定嘗試過許多次，用加密手段泄露一些情報不算違反束縛，這才與我們合作。他故意讓我重傷那些人，再讓詛咒師殺了他們。不過詛咒師應該不敢隨便殺害高層，這是和整個總監部宣戰。”
“如果有制造幻境的咒具呢？”
林羽攤手，“武內手中就有這么一個咒具，而之前我對上小護受傷時，武內送給我一些咒具，其中包括這個咒具。木下在送咒具時，直接留下那個咒具了。這也是我們合作的內容，他可以通過我藏下一些咒具，我也是因此猜到他的計劃。”
夏油杰徹底清楚木下鹿之介的計劃了。
利用他重傷武內和術式不錯的幾個心腹，再用咒具蒙騙詛咒師殺害那些人，之后一臉無辜后怕的聯系總監部。
總監部通緝詛咒師，高層會拉攏木下，或者木下收攏武內的勢力，自己上位。
他有些懊惱，“抱歉，是我輕信他了。”
見他垂著頭，林羽突然有些手癢，探過去揉了揉，在夏油杰驚訝的抬起頭時，迅速收回來。
“不用道歉，你是為我出氣嘛。而且禍福相依哦，他知道你會找我，而我會推測出他的計劃，相當于他有把柄在你手中。反過來，你做的那些事都不算什么把柄。”
他刻意眨眨眼，“有時候正論在拳頭上哦。你足夠強，爛橘子們不敢對你暴打武內的事發表意見，卻會忌憚敢殺武內的木下。你懂我的意思嗎？”
經過這件事，木下鹿之介必須上他們這條船。這也意味著他們可以用武內留下的勢力了。
利益才是和這群人合作的最好方式。
至于同伴，那當然是真心換真心。
發現夏油杰不吭聲，他以為安慰不到位，試圖湊近看一眼。
“夏油，你……”
夏油杰從剛剛那個眨眼中回神，發現他湊得極近，下意識朝后挪了挪。
然后……“夏油！”
林羽扒拉著咒靈，朝下方呼喚。
第40章 談判
好在這會他們路過一片森林, 而夏油杰身為咒術師身體素質強，也習慣用咒力護體。
一個自由掉落，除了森林的某個空地多了個大坑, 無人受傷。
“夏油……”
林羽也急忙從咒靈上跳下來，看到夏油杰在那拍打灰塵，無奈道, “你今天怎么總是走神？”
“可能是沒睡好。”夏油杰胡亂找理由。
“是這樣嗎？”林羽自認為觀察力不差, “明明是因為我的靠近。”
夏油杰頓時呼吸一滯, 心情七上八下。目光試圖游移, 又忍不住轉回來。
“難道你……”林羽摸著下巴打量他，“有潔癖？不喜歡和人靠太近？”
夏油杰：“……”
“不對啊，你之前還和五條勾肩搭背呢, 你這是區別對待！”林羽不滿。
“不是。”
夏油杰有些無奈, 為了證明這一點，他還走近揉了揉林羽的腦袋, “不是潔癖。”
“看出來了, 但是你還要揉多久？”
夏油杰訕訕收回手, 再次對上林羽狐疑的目光, 心里又是一滯。
“你揉頭發的手法……以前沒少揉小狗小貓吧？”
夏油杰：“……”
他暫時不想和林羽說話了，心情起起伏伏, 還會消化不良。
林羽還在嘀咕：“我是沒你們高, 但還不至于是小貓小狗, 少說是阿拉斯加！不對，被你們帶進去了, 至少是獅子老虎！”
他自認為還是很兇猛的, 如果用飛禽打比方，那就是飛禽之王金雕, 如果是走獸，也算得上獅子老虎。
貓貓狗狗什么的，還是太可愛了，不適合他。
夏油杰不吭聲，默默爬上咒靈，又等著林羽爬上來。
兩人回到咒高時，咒高這邊已經有人收到消息了，路上遇到的咒術師看林羽的目光十分復雜。
“你們看他們的眼神，像不像三分敬佩，三分惱怒，四分膽戰心驚？”
夏油杰扶額，“他們都知道了，你特意放走的那些人行動太迅速了。夜蛾老師和校長肯定接到電話了。”
林羽聳聳肩，“那些老家伙就會使喚人，肯定命令老師把我交出去。”
經過平野一事，校長雖還未被革職，但手中的權力已經被其他教職工分割，成了一個選出下一屆校長就退休的老頭子。
而他們的班主任夜蛾正道是下屆校長熱門選手。
整個東京都咒高甚至整個咒術界都知道夜蛾正道對學生的呵護。出于這方面的考慮，接到電話后，校長肯定會把任務甩給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愿意交出去就交出去，不愿意就不愿意，反正和他沒關系，誰也不得罪。
話音才落，手機就響了。
接通后，林羽忙說，“老師，我淋了雨，先回去換身衣服再和你解釋……阿嚏！”
滿腹怒火就被一個噴嚏堵住了。
夜蛾正道：“快點去換！”
“知道了老師，別生氣，生氣容易長皺紋，更不好討千代女士的喜歡了。”
“羽！”
林羽趕緊掛斷電話。
他看了看放晴的夜空，“希望接下來也雨過天晴吧。”
“會的。”
兩人都回宿舍洗澡換衣服，這才慢悠悠的出門，結果出了宿舍，就看到一個臉色臭臭的五條悟，和無奈聳肩叼著煙的家入硝子。
五條悟正等人哄呢，結果林羽和夏油杰都和家入硝子打招呼，又說要去找夜蛾正道，頓時氣得跳腳。
“你們搞事都不帶我一起！”
他后悔得不行，早知道小不點傍晚出門會鬧這么大，而杰出門也是為了搞事，他肯定跟著一起了。
“暴打爛橘子耶，這么好玩的事不叫我？”
林羽見他氣鼓鼓，掏出卡牌，“要不你進去把人再打一遍？”
“哼！”
五條悟立馬抱著胳膊扭頭看其他方向。
可誰都知道他有六眼，就算扭頭也不影響他觀察每個人的表情。
家入硝子：“你打算怎么做？”
林羽：“談判，在這之前支開老師，現在他不適合參與進來，畢竟他算是半代表東京都咒高的態度，而那些教職工……嗯，目前大部分態度很曖昧。”
夏油杰提議：“八月時老師忙，送給他的溫泉招待券應該還沒用。讓他去度假吧。”
“用了也沒關系，我這兒還有，哦，還有其他招待券。”在全國大賽后，冰帝網球部又寄來一些招待券，據說都是部里學生家里的產業。
三人很快商量出章程，林羽負責說服夜蛾正道，家入硝子則是在治療時打聽情報，夏油杰在校內巡視，防止高層派人潛伏進來。
一直偷偷觀察的五條悟忍不住了，“老子呢？老子做什么？”
他大聲囔囔：“搞事不帶老子，善后也不帶老子，你們孤立老子！”
三人：“……”
林羽抹了把臉，“講真，以你的性格，不該是覺得自己孤立了所有人嗎？”
夏油杰看向家入硝子，語氣有些無奈，“他最近又看了什么電視劇？”
“不清楚，”家入硝子隨口道，“我把冥冥學姐發給我的視頻拷貝了他一份。”
不管是什么電視劇，總之現在五條悟覺得自己被孤立了，要鬧，要人哄，要搞事，還要提要求。
“你想提什么要求？”林羽問。
“唔，老子揍爛橘子的時候，你們得拍視頻、鼓掌叫好！”
林羽：“……”
“每個人幫老子帶一周的甜品……還有還有……”
林羽趕緊截斷他的話，“還真有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五條悟頓時嘚瑟了，“哈哈，小不點，最后還是得靠老子啊。”
“嗯嗯，”林羽點頭，推著他往外走，“你現在回五條家，你家要亂起來了。”
“嗯？”
夏油杰曾被五條家長老拉攏和威脅過，聞言若有所思，“部分高層會聯合五條家長老？前者想針對羽，后者想借機奪回權力？”
林羽豎起大拇指。
五條悟已經沉下臉了。
“那群老家伙……”
他‘咻’的一聲消失了。
林羽也找到夜蛾正道，后者本來想批評他這次做得太過火，可等林羽說完高層提出的束縛要求，又沉默了。
“老師，我說實話，如今的總監部忌憚每一個強者。您也好，我們也好，是他們眼中的工具。合格的工具不該有自己的思想和個性，但我做不到，夏油他們也做不到，您能做到嗎？”
“老師，”林羽拿起辦公桌上的一疊照片，那是夜蛾正道和妻子一起拍攝的動物照片，“再這樣發展下去，也許有一天您的學生會因為總監部的命令自相殘殺，甚至是師生自相殘殺。”
他篤定，這是夜蛾正道不愿意看到的場面。他也篤定，在得知束縛內容后，夜蛾正道絕對會動搖。
這是一位教育家，他愿意為學生去死，可高層居然要求林羽有一日為保護高層而殺害其他的學生。
“你想怎么做？”夜蛾正道終于開口。
“談判而已，為咒術師們爭取一些權益而已。”
林羽放下照片，眺望后山的方向，這個動作讓夜蛾正道心頭一跳。
“您知道這個國家的選舉制度吧。選民選出村長、町長、市長乃至地方或國會議員。國會則選出首相。咒術界為何不能效仿呢？”
夜蛾正道明白他的打算了。
他深深注視著這位入學最短同樣年紀最小的學生。
“御三家，咒術師家族優勢太大了。”
林羽搖頭，“我可沒打算改變整個咒術界。我想改變的是總監部的領導方式。自然，只有受總監部管轄的咒術師對各項政策有投票權。至于御三家……我可管不了他們的發展方式。不過我知道一點，跟不上時代的人會被遺忘。不想被遺忘，御三家就必須擁抱這個新時代。”
·
高層聯系不上夜蛾正道了，可內應傳出消息，夜蛾正道不在學校也不在家中。
沒法對夜蛾正道施壓，老校長又裝傻不理俗事，高層又只得聯系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不聯系林羽，是不想低頭。他們都知道那群高層和咒術師沒死，只是被關在卡里。不聯系五條悟，是他們準備聯合五條家長老背刺五條悟。
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不接電話。
最后他們甚至聯系了庵歌姬和冥冥，而這兩名學生直白表示接了太多任務，一直在外奔波不方便回咒高。
她們還反過來問：“難道要我們放棄祓除咒靈，放棄拯救居民趕回咒高嗎？當地政府親自派人和我們接洽哦。”
高層：“……”
·
事情鬧這么大，羂索當然收到了消息。
還是那話，他在總監部有人，這些人還是不同派系。他綜合各派系的情報，瞬間看出這是竹中針對武內設下的計謀，而武內還真傻乎乎中招了。
這也證明竹中和他一樣，認為武內發展過快是因林羽，所以才想對這個小咒術師下手。
想法很好，離間計使用得十分完美，就是沒料到林羽棋高一著，既提前關了一批咒術師，又火力全開解決了在場所有人，甚至還使出了黑閃。
“他們敗在過于輕視對手。”羂索語氣淡淡，很難說沒有奚落那些不聽勸高層的意思。
里梅：“現在要怎么做？我之前跟蹤他時還沒這么厲害。”
言外之意，對方藏拙，和自己打探情報失利無關。
“他提交的術式情報并不全面，不過之前安排了幾個詛咒師……”
林羽還沒接到過逮捕或是就地誅殺詛咒師的任務，不過之前出任務時，意外撞見了的確犯下罪行的詛咒師，直接收到卡牌里，后來上交，還換了一筆錢。
羂索動用人脈提前帶走那批詛咒師，詳細詢問過他們在卡牌里的體驗。
“那個孩子的術式很有意思，”羂索露出淡淡的笑容，“每張卡牌都自成一套邏輯。隨著他精煉術式，咒力量也充沛，制作的卡牌越發厲害，說不定能困住六眼。”
羂索決定將那具身體當做備選。
第一選擇依舊是咒靈操使，夏油杰與五條悟關系好，而天元同化失敗就會成為類似咒靈的存在。使用咒靈操使的身體方便實現他的計劃。
而他現在還沒找到獄門疆，哪怕日后拿到夏油杰的尸體，也困不住五條悟。如果大計實施那一日還沒找到獄門疆，他就用林羽的尸體和卡牌。
里梅沒什么感情道：“你計劃很周全，所以接下來要怎么做？”
“他不過是想談判，”在林羽選擇回咒高時，羂索就看透了他的目的，“那就讓他們談，總不能真讓他撕票。”
被關進去的好些人與他立下束縛了，要是林羽真撕票，結局肯定凄慘，被全咒術界追殺，可他在總監部的勢力也損失不少。
能不損失就不損失，他還想通過那些回來的人質弄清楚林羽的術式呢。
有了羂索的牽橋搭線，高層們不得不捏著鼻子與林羽談判。
談判前他們還試圖聯系五條家的長老，如果五條長老們給力，重新手握大權，五條悟就必須出面解決林羽。
結果和其他人一樣，他們聯系不到那群長老了。
高層們互相對視，都猜到那群長老們日子不好過了。
“總之，待會不管林羽提出什么要求，都不要馬上同意，必須逼迫他退步，不然我們的面子往哪里擱？”
“武內已經死了，木下鹿之介忙著整頓勢力，沒空插手，林羽這下子徹底沒靠山了，咱們不必擔心。”
“不過，如果他破罐子破摔，咱們也可以先同意，之后拖延，給他安排高難度任務。”
高層們有商有量，至于心里怎么想，就只有個人知道了。
被關進去的高層和咒術師們，有些是他們的盟友，有些是他們的對手。他們不是誰都想救。
此外，政府和一些集團投資的是整個總監部，他們也不管咒術界內部斗爭，只要求盡快恢復秩序，哪怕讓渡一些利益都沒關系。而且在他們看來，咒術界底層的人會鬧，那肯定是上位者管理不當。都給了這么大自治權都治理不好，管理者水平有問題。
而部分政客和社長們則是有各自交好的對象，這其中又牽扯到許多利益。
這意味著作為代表來和林羽談判的高層們和幾個中層管理都各有心思。
有人恨不得林羽馬上放出人質，有人打算嘴上賣力實際不賣力拖延時間，還有人就是看熱鬧，這一種說的是城山次郎。
談判現場就定在東京都咒高邊緣。
高層們希望林羽來見他們，林羽不同意，也不想離東京都咒高太遠。要知道東京都咒高內還有一個天元大人，如果他們打起來會影響天元大人，天元大人肯定會出手。
林羽不指望這位天元大人幫自己，只盼著這是一個追求和平穩定不希望被打擾的人。
總監部派出的代表們不樂意，林羽不管他們樂不樂意，直接放話，“那就別談了。”
代表們：“……”
最后，他們只能在咒高門口建立一間簡易會議室。
代表們總共只能帶五名護衛，而林羽這邊沒護衛，只有名義上維持秩序的夏油杰，和防止有人激動過頭暈過去的家入硝子。
他們提前立下束縛，談判期間不能動手。
第一輪談判開始。
林羽搶在要斥責的代表們之前開口，“我主要有以下幾個條件，你們都看看。”
他直接甩出一疊紙。
代表們氣呼呼的拿起來。
他們看得不算快，畢竟這是要立下束縛的，作為鉆空子能手，也得防止別人鉆空子。他們逐字逐句，看了許久，才看到最后一條。
“想得美！”一名高層激動道，“給所有受總監部管轄的咒術師投票權？他們哪來這個資格？”
林羽冷冷道：“就憑我們戰斗在第一線，我們傷亡率最高，而你們每日都待在家里享福，不然就是開會算計我們。”
“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那名高層依舊激動。
“那你們呢？也不同意？”
林羽直白道：“在我看來，你們派出多少代表，就有多少人可以投票，少數服從多數，我只需要你們當中大部分人同意就行了。”
有人激動，有人不吭聲，有人發呆。
林羽直接起身，“那沒得談了，再見。”
“等等！”城山次郎趕緊將人喊住，“年輕人別激動，咱們內部需要討論下，別急別急。”
林羽勉強給面子重新坐下來。
代表們討論。
林羽則是拿出點心和飲料，和夏油杰家入硝子分享起來。
“怎么樣？”林羽低聲問了句。
夏油杰點頭。
“那就好。”林羽心情更好了。
距離開會地點不算遠的地方放著幾個高價買入全世界最新款的直播設備。
負責看守設備指揮其他咒靈的正是護守座敷童子。
它們將攝像頭架在樹上，四處都放了收音設備，爭取來個360無死角直播。
擔心被發現，他們距離會議地點有些距離，這導致畫面不算清晰，聲音也不算清晰。
可人在激動時是會吼出聲的，足以讓觀看直播的人聽清楚，通過聲音辨別那些模糊身影的身份。
此刻正在收看直播的主要是受總監部管轄的咒術師和輔助監督。
這里邊有人投靠了高層，自然想給正在談判的代表們通風報信。
只是他們多數不夠格拿到高層的手機號，想報信都沒法。有手機號的打不通電話。
他們是沒膽自己靠近東京都咒高，林羽已經在咒術界有了惡犬之名，擔心被惱怒的林羽收拾，他們在無法聯系這些人后，打算聯系高層們的心腹。
問題是，他們當中大多人不知道高層的心腹是誰，只得詢問。
這番動靜一大，就被人看穿了身份，迅速被控制起來。
于是，這是一場只有代表們不知道的直播。
到目前為止，直播的爆點也就一個，林羽試圖為受總監部管轄的咒術師爭取投票權。
這讓一直不滿又無可奈何的咒術師們找到了方向。
是啊，他們看不慣高層，可沒有權力。而就算有權力，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可如果和選民投出村長市長議員那樣，讓那些中高層管理們自己宣講，自己承諾，他們再根據情況選出管理者，咒術界的局面會不會更好？最好幾年一換，這樣要是選錯了，也有機會更改。
還有一些政策規則，都是高層們不管他們死活，不管現實的頒發。如果主持這項政策的人做個議題，寫清楚利弊，讓他們自己投票決定，哪怕之后他們死于規則，也不會遺憾，因為這是他們自己做出的選擇，而不是被逼著走上那條路啊！
早就有人覺得咒術師腐朽不堪，是一潭死水。明明人也不多，可總有人會死于管理不善、情報不足等原因。
他們希望有人盤活這潭水，可誰來盤，如何盤，是個問題。
現在，有人為他們指明了方向。
那些原本不滿林羽鬧事的咒術師都支持他，甚至有空閑的人打算去現場。
林羽開了頭，可他們自己也要為自己爭取權益。什么都靠別人，遲早有一天他們連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想要徹底防備高層的人知曉直播的事很難。
在拖延一段時間后，還是有人知道了，甚至連御三家都知道了。在打不通代表和幾名護衛的電話后，他們只得親自趕往東京，期間又與普通咒術師們相遇，發生沖突，雙雙都無法到達。
五條家。
五條悟一邊揍老橘子一邊吩咐下去，“攔住那些想去東京的家族咒術師！”
“是！”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疑問，年輕五條族人們迅速行動起來。
他們的精神面貌與之前不同，穿著也不同。其中男子多數穿著改良版的劍道服裝，女子則是穿著改良版的巫女服，上衣下緋袴和一條裙子。
都不太符合五條家堅持的傳統服裝，但都便于行動。
年輕男族人改變服裝長老們還沒太大意見，可看到女族人一個個不穿著精致和服，不化精致妝容，反而打扮得像是隨時要上戰場打架的樣子，氣得渾身顫抖。
他們氣了很久。
之前五條悟以要脫離五條家為要挾獲取了改革的權力，還親自挑選了一批年輕人，其中女子占大多數，他們不以為意，不覺得這群年輕人特別是女人能做出什么成就，認為次代家主遲早會求著他們幫忙。
隨后他們狠狠被打臉了。
握緊一生僅此一次的機會，年輕女族人格外的賣力，那些年輕男族人被帶著卷起來。
他們年輕，思維活躍，哪怕之前身處封、建腐朽的大家族，可一了解時代，能以最快速度融入。
他們接手的項目帶來的利益更多。
他們在人脈之上可以發展更多人脈。
就連情報的獲取，他們也能以最小代價獲取最多最詳細的情報。
甚至在這期間，他們還找出一些被收買的旁支。
也沒多久，五條家呈現出欣欣向榮的面貌。
同樣是擁有五條悟這個底牌，年輕人和老橘子們帶來不一樣的結果。
等長老們后悔了，想奪回送出去的那部分權力時，已經晚了。
他們又慶幸還掌控另一半權力，可以給年輕人使絆子。可一來，這群年輕人不再是被拿捏的小家伙們，有可能反抗甚至回擊。二來，年輕人不逞強，如果是被設計又無能為力，會找五條悟幫忙。
長老們還是害怕五條悟的。
雙方僵持著，長老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越來越多年輕人向五條悟靠攏，族中權力被咬去一塊又一塊。直到林羽挾持了許多高層和咒術師為人質，他們迎來了機會。
這次機會徹底點燃五條悟的怒火。
待年輕人們接到命令去干活，他將大長老整個人提起來，臉上沒有笑容，像極了幼年淡漠的神子。
可對上那雙眼，大長老又清楚，五條悟已經不是神子了，他擁有人類的情感。
正如之前會為他們拉攏威脅夏油杰，打家入硝子的主意而生氣，當下，發現他們要林羽性命時候，也會發火。
“總監部那群爛橘子替你們奪權，你們指揮老子殺了小不點？”
五條悟深刻意識到整個咒術界爛透了，“平時看你們斗得你死我活，結果關鍵時刻你們還挺團結嘛。”
大長老幾乎要呼吸不過來，“悟大人，老夫也是為了五條家啊！你不能再被影響……呃啊！”
五條悟將人扔在地上，又看向其他瑟瑟發抖又強撐著說服他的長老們。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是嗎？”
他掰了掰手指，“老子很強，不過，老子一直覺得有些事不能用武力解決。現在想了想，強者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啊！”
白發青年笑著走近族中長老，“你們該慶幸自己姓五條，能撿一條命。今日之后，五條家再無長老。”
“悟大人，你要做什么？”
“沒有我們管理整個五條家，禪院加茂肯定會趁虛而入！”
“你想用武力鎮壓正義的聲音嗎？悟大人，武力不能解決一切！”
五條悟歪歪腦袋，“那就讓老子看看，武力到底能不能解決問題。沒了你們，五條家能不能運轉。”
這一天，五條悟靠武力奪取余下的權力，直接上任為家主，且將所有重傷的長老們送到鄉下。
族中有一批中老年人不服氣，表面聽他的話，辦事敷衍。
許多旁支也不看好試圖改革的家主，更不看好用武力解決問題的家主。
五條悟不在乎他們的態度。
敷衍工作是吧，有的是年輕人想要這個崗位。旁支不聽話是吧，有的是小家族想投靠。
“你們需要老子，不是老子需要你們。”五條悟霸氣放話。
在離開五條家前，他又對年輕族人說，“五條家太大了，整個家族講究親情太勉強了。大家不如將五條家當做一個集團，工作能力強就當總經理，稍弱的就是部門經理，組長。還有分公司，分公司總經理和各部門管理者。”
“在老子這，能者上，其余陳舊的教條一律滾開！”
五條悟說完就瞬移離開，而留下的年輕族人則是心潮澎湃。
沒人將五條悟的話當做玩笑。
當然，五條家也不可能真的變成一個大集團。不過他們的家主大人已經給出了明確的升職方向——能者上！
無論性別，無論年齡，無論主旁，有能力的人，就能在這個大家族獲得一席之地！
基本上每個小家庭都有一個能力不錯的人去拼搏！就算一家人真的都很平庸，可壓在頭上的長老們失勢回鄉下養傷，他們怎么樣都能比以前過得好。自己不行，還能培養下一代，下下代。
日子有奔頭，生活才不是一潭死水。
一個腐朽的家族開始迎來新生。
·
第二輪談判開始了。
林羽條件不變，代表們卻堅持不肯讓所有咒術師獲得投票權。
“這樣，你們可以選一個代表進入總監部，總該可以了吧？”
武內死了，空出一個高層名額。
大家都覺得這個位子是木下鹿之介的囊中之物。
可現在木下不在，他們完全可以拿這個名額交換。至于之后木下是否會和林羽等人斗起來，關他們什么事？
林羽油鹽不進，“我不傻，一個被架空的高層能有什么用？說不定還會與你們沆瀣一氣。我列的那么多條件都可以退讓，唯獨這一條不行。咒術師必須要有投票權，必須為自己的生命負責，而不是將生死交到你們這群坐在會議室的人！”
代表們氣急，吹胡子瞪眼。
不過也有那么幾個人態度松動了。
支持這些人的政客、社長都拎得清，知道咒術界腐朽，知道咒術師稀少。之前的管理模式導致人少咒靈多，每年遇害的人，損失的財產也多不說，酬金還不斷攀高，還未必請得到人。
如果改變管理模式，咒術師的死亡率降低，總監部不能坐地起價，對政府集團以及社會都有好處，就是得犧牲總監部的利益。
因此在這幾人出發前，那些政客社長們就說了，他們可以給他們一些好處，換得他們對林羽部分要求的支持。
他們不清楚林羽是否算到這一點，可到手的好處不能丟。更何況咒術師們都好糊弄，拿到投票權未必能成事，先給了再說。
林羽將所有人的反應收入眼底，在心里冷笑一聲。
輔助監督們休息的地方。
因為林羽是為被管轄的咒術師們爭取投票權，沒輔助監督們什么事，大家頂多是看個熱鬧。
也有人心里不滿，可一直以來被壓迫，不滿也不敢說，不愿意當出頭鳥。
就在大家默默關注事態發展時，豬爪突然怒吼一聲。
“這不公平！”
大家都看過去。
就見這個平時工作盡職盡責的輔助監督漲紅臉，握緊拳頭，一字一頓，“憑什么只給咒術師爭取投票權？我們輔助監督不是人嗎？沒我們和警方打交道，善后，管理各種后勤，單單咒術師祓除咒靈也沒法解決問題，我們輔助監督也要投票權！”
有人弱弱道：“我記得你和林羽是搭檔吧？”
“是搭檔又如何？”豬爪依舊一臉憤怒，“我算是明白了，咒術師也只會為自己考慮，哪怕是林羽也一樣。我們不立起來，到時候就是所有人凌駕我們之上，憑什么？我也要去現場爭取權力，我也要投票權！”
他這話成功讓一些人心動了，更是成功跳過‘林羽挑釁總監部’，直達‘我們輔助監督要為自己的權力戰斗’。
不少人跟著豬爪朝外走，他們要去現場抗議，他們要爭取權益！
沒人看到豬爪在褲腿上擦了擦滿是汗水的手。
唉，演戲真難，他郁悶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