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中的世界會隨著心情而改變,不同人的性格又會讓他們著重看到自己在意的東西。比如憂郁的人看一朵花都會哀嘆它馬上就會凋零,善通心靈的人越能看到人們在友愛外表下的自私和貪婪。
我現在就處于一個很糟糕的狀態。
明明耳朵里的心聲亂七八糟,卻總是著重聽到負面的。
“痞雄,你去哪兒?”萩原研二追上我不帶猶豫掠過他們的身影,走在我身邊,“你別擔心這件事,論理我們可以聯系法系的學生,或通過你在警方的關系找頂級律師,論事實那個女孩子被你救下,惡人也遭到了報復,沒有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至于少數聽說了你的事跡的人……他們很快就會忘記這件事。”
這個時代還沒有形成網絡輿論這股無形的強大力量。
先不提手機無法聯網,就光說并不是挨家挨戶都有電腦這個情況就剃掉了社會上大半用戶,就算有電腦,各種社交網絡也并不發達,媒體新聞頁面更是沒有很好的規劃發展,所以惡事通常發酵得很慢。
但是,起碼在東京,這已經是最近的大事了。
[我要去吃麻婆豆腐解壓。]我走路走得飛快,看上去迫不及待。
“去中華街嗎?”
不,當然是去發源地吃正統的。
“鬼冢教官只是擔心你的前程,你這樣以暴制暴,會成為履歷上的污點的。”諸伏景光也跟了過來陪我,“班長正在勸教官,他只是脾氣太急不太會說話,他并沒有說你錯的意思。”
我知道,要不然他早就被我人道毀滅了。
“痞雄?痞雄?你不要冷臉,笑一笑啊。”萩原研二眉眼飛揚的鬧我,“你現在的模樣好像要偷槍崩了他們。”
我崩了他們不需要偷槍,謝謝。
我被他們圍著,又不能遷怒他們,憋得我露出了齊木楠雄練習好久的嫌棄麻煩臉。
“噗,你看,你也會遇到煩心事吧。”萩原研二竟然還笑,他故作輕松的調侃我,“我們無所不能的會長大人因為他的見義勇為惹著麻煩了。”
[你們有功夫跟著我,還不如去寫明天要交的學科報告。]
“我們這時候不跟著你,什么時候跟著你?”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他最近是不是越來越拽了,“如果沒人站在你這邊,你會超級難受的吧。”
[我不難受。]我停下來反駁他。
“你胡說。”松田陣平一幅徹底看穿我的囂張臉,“你的表情根本藏不住情緒。”
我怔了下。
走到半路,我遇到了我的秘書長杉本。
“會長,我聽說了你的事。”杉本跑得頭都帶汗了,“你要是需要我幫忙的話,請一定要說出來。”
我瞥他,[我需要你的幫忙?]
“呃……”杉本預出口的煽情話一頓,他咬牙硬說,“怎么不需要?這件事大家都會幫你,我就住在不良聚集的那一帶,周圍人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被不良騷擾,”
他眼神憤憤,“能在夜里圍堵女孩子做出那種事,怎么想也不是第一次,還有其他受害者……我現在就組織人收集證據,把那幫混蛋送進監獄!”
***
我低估了警方的新一代苗苗。
因為我那晚到場的時候,不良們并沒來得及實施惡行,所以他們極為占理。
他們行動力很快,這次我都沒有出手,就自發形成了調查小組,為我查資料,找證據,整理法據,忙得熱火朝天。
我有23種方法解決這件事,只要動用我的超能力,一切困局迎刃而解,但我不想這么做,因為沒有意義,就好像玩游戲到中間突然給你來個掛把你送到終點,雖然這么比喻并不算特別恰當,但是我想到的最貼切的形容了。
——我的人生本就無趣。
我可以給別人洗腦,可以廢除少年保護法,可以讓起訴我的人無聲無息的消失……但我沒有這么做,我能改變這一切,但他們原本不是這樣的。
這個世界于我而言并沒有多么重要。我只是離開本體出來享受生活的分/身而已,如果這個社會的法律將會處置我,那么我完全可以改變形態換個人生,或者干脆詐死穿到別的時空。
但看到一堆人為了我忙碌,我多少有些感動。
就像玩了多年的一種經營類游戲終于得到收獲的滿足感。
“痞雄,你不準備嗎?”諸伏景光見我不急不慌,放下了點點停停的鼠標,“為什么我感覺你的心情變好了?”
[那晚打架手有點兒痛,不想動。]我盤腿坐在床上,瀏覽著采訪雜志上關于我的各種站隊言論,[因為我吃了麻婆豆腐,所以高興了。]
降谷零把蓋在臉上的書拿下來,金發略顯雜亂,“我們這么緊張,為什么反而當事人那么平靜。”
[急也沒用。]
萩原研二在這時推開了我的房門,“我問過了,青少年的家人們本來正在采集資料,不知道為什么停下了。”
“停下?”屋內的幾人詫異的抬頭看向他,“怎么這么突然?”
[因為我給了他們一點兒小錢。]我的聲音淡淡的傳進他們腦海,[這不是最簡單最快捷的方法嗎?]
“給了…一點兒……小錢?”
幾人凝滯住,這些正直善良的好孩子發現了從未設想的道路。
我倚在床腳輕飄飄的笑道,[你們法學學傻了,不知道最有用的東西不是法律,而是錢嗎?]
但其實,錢也只是一部分原因。他們的不良組織在昨天被東卍擊潰了。失去了組織就相當于失去庇護,東卍首長威脅他們,不要來找我的麻煩。
昨晚我照例去刷街的時候,就遇到了佐野萬次郎,對方故意在我的必經之路上堵我,我便也沒有避開他,大大咧咧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怎么?]我明知故問。
金發的年輕首長和他的同伴向我深深鞠躬,
“謝謝你救了阿帕的朋友和他的女友。”
他們真誠的對我道謝。
[很正常,畢竟我隔三差五晚上出來就是為了這事。]我將頭盔摘下來,晃了晃腦袋清理開眼前的碎發,[你們解決了就行,要不然還得我出手。]
佐野萬次郎彎著腰,嘴唇緊抿,仍然沒有直起身來,
[道謝的話這樣就足夠了。]我對他說道。
“……”他沉默不語。
[還行,你們也沒有特別讓人討厭。]我聽著他沉重的心聲,把話敞開了說,[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大部分青少年都覺得不良很酷,很自由,覺得欺負他人自己當老大的模樣很了不起,校園暴力和街頭勒索每天都在上演。]
mikey身旁同樣彎腰的花垣武道小心翼翼的抬眼看我,因為角度問題,他的眼睛都快翻沒了。
[你們算是除惡揚善的那一類,站在這些惡行的對立面。]
佐野萬次郎心情復雜的立起身體,沒什么高光的眼睛靜靜盯著我。他的二把手龍宮寺堅似有所覺的看著他,然后緩緩睜大了眼。
“你要加入東卍嗎?”佐野萬次郎問我。
花垣武道猛地轉頭,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紀名場面。
但他的心聲在說,
(這是什么情況!?齊木痞雄的死亡原因難道還和mikey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