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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你先冷靜。”神山久司深吸一口氣, 語氣緩和些許,“想進薨星宮,也得先得到天元的準(zhǔn)許才行, 否則誰都無法打開薨星宮的結(jié)界,就算我肯放你進去也沒用。”

    川野幸一說:“有這小子在,天元不會不見我。”

    在他看來,天元全知全能,就算不清楚虎杖悠仁的“主角”身份, 至少也應(yīng)該能感覺到虎杖悠仁對這個世界的重要性。

    神山久司趁機勸道:“所以你更不能殺他。”

    “你說得沒錯,我也不想死,所以我不會輕易動手。”川野幸一冷笑一聲,“你倒是提醒我了, 虎杖悠仁這個籌碼還不夠。如果有星漿體陪我一起進薨星宮,想必天元更加不會拒絕我的請求。而且, 殺了虎杖悠仁我也會死,殺了星漿體可不會。”

    話語中直白的惡意令神山久司和五條悟都臉色一沉。

    “神山久司,不想這小子死的話,就給我過來。”

    “……”

    “別被他牽著鼻子走。”身后, 五條悟小聲提醒,“有兩面宿儺在,悠仁不會死。”

    神山久司嘆了口氣:“我知道, 可是萬一呢……”

    川野幸一詭計多端,無比狡猾,神山久司不知道除了咒靈操術(shù)和傳送術(shù)式,這人還有什么隱藏的后手。

    兩面宿儺對虎杖悠仁的保護不是無條件的, 他與虎杖悠仁的肉\體是共存關(guān)系,可意識不是。萬一川野幸一針對虎杖悠仁的意識進行攻擊, 沒有人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與其讓身為主角的虎杖悠仁去面臨未知的風(fēng)險,神山久司還是更愿意把風(fēng)險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

    他自認(rèn)為自己的存活率會比對川野幸一一無所知的虎杖悠仁要高得多。

    思慮片刻后,神山久司沖川野幸一喊道:“我可以過去,你把虎杖悠仁放了!”

    川野幸一想也不想:“不可能!”

    神山久司立即說:“不同意就算了,你想殺就殺吧,大不了大家一起同歸于盡。”

    “……”

    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川野幸一的回應(yīng):“……好,我答應(yīng)你。”

    神山久司松了口氣,輕聲對身后的五條悟說:“他未必會守約,等會兒我想辦法救下悠仁,你見機配合我。放心好了,他殺不了我。”

    青年說完,就邁步朝川野幸一走去。

    五條悟看著他堅決的背影,欲言又止,卻終究沒有阻攔。

    神山久司的靠近引起了川野幸一的警惕,為了轉(zhuǎn)移對方的注意力,神山久司開口:

    “川野幸一,我其實一直不明白,你為什么一定要見到天元。你之前說想跟天元做交易,可就算見到了,你又怎么能肯定天元一定會答應(yīng)你的條件呢?”

    川野幸一目光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嘴上隨意敷衍道:“我自然有讓他不得不答應(yīng)我的辦法。”

    “那為什么非得是天元?我想不通,有什么事是只有天元才能做到的。”

    “這些就與你無關(guān)了,還是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自己吧。”川野幸一反應(yīng)冷淡,看起來沒什么與神山久司“談心”的想法。

    這意味著他要做的事已經(jīng)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神山久司暗暗在心中嘆氣。

    難道真的要帶他去見天元?

    猶疑間,神山久司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川野幸一的面前。

    “停下。”

    川野幸一冰冷的聲音響起,神山久司的腳步一頓。

    接著,一道不容忽視的強大氣息在他身側(cè)憑空出現(xiàn)。

    神山久司無需轉(zhuǎn)身就能感覺出,是又一個特級咒靈。

    來自特級咒靈的恐怖氣息在漸漸貼過來,眨眼間,陌生的咒力將神山久司整個人都包裹其中。感受到咽喉處傳來的壓迫感,神山久司忍不住問道:“你哪兒找來的這么多特級咒靈?”

    手中握有兩個人質(zhì),川野幸一看起來心情不錯,語氣都輕松了一些:“的確費了很大的功夫,咒靈操術(shù)是個好用的術(shù)式,收服咒靈的體驗感卻實在一般。”

    神山久司挑眉:“還真是咒靈操術(shù)?這是你的術(shù)式?”

    “當(dāng)然不是。”川野幸一笑了一下,“我的術(shù)式是‘竊取’。”

    看到青年臉上訝異的表情,川野幸一饒有興致地解釋起來:“現(xiàn)在告訴你也無妨,我的術(shù)式可以通過奪取他人的性命來竊取對方的術(shù)式,也就是說,凡是被我親手殺死的人,我都可以使用他們的術(shù)式——當(dāng)然,不是毫無限制的,我的‘復(fù)刻版’威力遠遠低于原版,不過勝在我可以同時擁有好幾個種術(shù)式,所以威力方面倒算不上什么大問題。”

    聽完他的解釋,神山久司恍然大悟:“難怪你能用咒靈操術(shù)和傳送陣法,是你殺了羂索和加茂鏡子,對吧?你的反轉(zhuǎn)術(shù)式也是這么來的?”

    川野幸一輕佻地笑了一聲,算是默認(rèn):“我殺的人可不止他們兩個,你猜猜我現(xiàn)在能用出多少種術(shù)式?”

    神山久司沒理會他的挑釁,問道:“那你為什么不殺了柴崎陽介,而是費盡功夫地受肉這具身體?”

    川野幸一挑眉:“因為柴崎陽介的術(shù)式是特殊的,生成‘不死細(xì)胞’的源頭咒力不是來自這具身體的大腦,而是肉身,所以我的術(shù)式無法直接竊取。”

    “原來如此……”神山久司微微一笑,忽然評價道,“聽起來挺不要臉的,跟你這個人一樣。”

    川野幸一表情一變,就在他張嘴想說些什么的時候,遠處的五條悟忽然大喊:“喂!你們聊完了沒有?能不能先把我的學(xué)生放了再聊啊?!”

    神山久司聞聲朝虎杖悠仁望去,發(fā)現(xiàn)少年依舊被特級咒靈鉗制著,那些丑陋巨大的觸手沒有半分放松的意思。

    神山久司開口:“不放了他嗎?如果在這種時候毀約的話,會很影響你的信譽啊,萬一天元不信任你不答應(yīng)跟你交易怎么辦?”

    川野幸一嗤笑:“越是這種時候,信譽這種東西越是不值一提。0193,你還是太年輕了。”

    “……”

    不放就不放,怎么突然開始嘲諷人了?

    見川野幸一看起來的確沒有打算放人的意思,神山久司只好有些郁悶地沖五條悟喊道:“失策了,他不打算放人!”

    “啊,怎么這樣,也太耍賴了吧。”五條悟拉長了的抱怨聲傳來,聽起來卻沒什么被欺騙的怒氣。

    這反常的態(tài)度果然引起了川野幸一的警覺。

    “你們在玩什么花招?”川野幸一下意識命令咒靈將虎杖悠仁拉近一些。

    咒靈移動,姿勢就必定會產(chǎn)生變化。那只一直抵著虎杖悠仁心臟的鉤子自然而然離得遠了一些。

    就在虎杖悠仁越來越近的時候,神山久司被咒靈控制住的右手忽然動了一下,一道淺藍色的咒力突破咒靈龐大身軀的包裹驟然刺出,直直沖向虎杖悠仁的大腦。

    川野幸一頓時一驚,下一秒,尖鉤變成粗壯的觸手,直接擋在少年的頭顱前,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將突然襲來的咒力擋了下來。

    “你瘋了?!”川野幸一暴躁地低吼,“他可是主角!殺了他我們都得死!”

    神山久司溫和地笑著:“原來你也怕他死啊,我以為你迫不及待想跟我們同歸于盡呢。”

    “你……!”川野幸一氣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

    神山久司忽然說道:“就算虎杖悠仁的心臟被刺穿也不會死,出于共存關(guān)系,兩面宿儺一定會用反轉(zhuǎn)術(shù)式修復(fù)他的心臟,不過如果是他的大腦受到襲擊就不一定會有這么好運了。你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阻止我對吧?”

    川野幸一氣急敗壞地命令咒靈更嚴(yán)密地控制神山久司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再發(fā)瘋。他沒有注意到,就在神山久司說話的短短幾秒鐘,原本被咒靈觸手?jǐn)r下的淡藍色咒力并沒有消失,而是悄無聲息地沿著觸手爬上咒靈的頭頂。

    “噗哧!”

    等川野幸一聽到聲音發(fā)覺不對時,轉(zhuǎn)頭就見到特級咒靈的腦袋被咒力刺穿的景象。

    特級咒靈被一擊祓除,身影很快消散。川野幸一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就見虎杖悠仁忽然騰空而起,急速朝某個方向飛去。

    另一邊,五條悟嘴角掛著笑意,展開雙臂,準(zhǔn)備接住自己的學(xué)生。

    就連仍然被咒靈捆著的神山久司都松了口氣。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刺目的鮮紅突然一閃而過,瞬間穿透了虎杖悠仁的身體。

    五條悟?qū)⒎郯l(fā)少年抱了個滿懷。

    虎杖悠仁依然雙目緊閉,安穩(wěn)地躺在他懷中,只是左胸處多出一個拇指大小的洞貫穿身體。鮮血從洞口源源不斷地涌出,很快浸濕了兩人的制服。

    不需要用手試探,六眼也能準(zhǔn)確判斷出,少年已經(jīng)沒了呼吸。

    在場的幾人都愣住了。

    空氣沉寂了片刻。突然,五條悟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朝某個方向看過去,蒼藍的六眼中仿佛凝結(jié)著霜雪,將被注視著的人凍得遍體生寒。

    視線的盡頭,脹相施展完術(shù)式的手僵在半空中,整個人仿佛被凍住了似的,渾身顫抖,連眼珠子都不敢轉(zhuǎn)動。

    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來自六眼的威壓。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他想。

    他會死。

    第八十二章

    脹相瞳孔劇顫, 大腦一片空白。

    “赤血操術(shù)”刺穿虎杖悠仁心臟的那一瞬間,席卷脹相全身的除了來自六眼的恐怖威壓,還有突如其來的強烈的絕望。

    是那種發(fā)自骨血的、失去至親的絕望。

    可是他的血脈至親要么是被存放在高專忌庫里的胚胎, 要么已經(jīng)在黃泉之下。難不成……難不成,虎杖悠仁,是他的弟弟?!

    這怎么可能……

    可是血脈相連的感覺不會欺騙他!

    他剛剛……親手殺了自己的弟弟?!

    脹相拼命掙扎著,想朝虎杖悠仁的方向看一眼,卻渾身僵直, 連眼珠都難以轉(zhuǎn)動。

    身上的每一個細(xì)胞都在承受著來自六眼的磅礴殺意,內(nèi)心出于本能對死亡的恐懼感在不斷擴大。

    脹相知道自己死定了,沒有人能從如此恐怖的威壓之下逃命。死在六眼手中,如果是從前, 他或許會覺得死而無憾,因為他拼上性命為自己死去的弟弟們報了仇。可現(xiàn)在, 他只覺得后悔。

    身體在恐懼到顫抖的同時,心中自責(zé)和懊悔的情緒幾乎將他淹沒。

    他還不能死!他要去看一眼被自己殺死的弟弟,他要想辦法補償。至少,他要親手將弟弟埋葬之后, 才能安心離去!

    可沒有人能從憤怒的六眼手中逃脫。

    就在脹相感到無比絕望的時候,突然,少年爽朗的聲音響起:

    “五條老師?你怎么在這兒……啊抱歉抱歉, 把你的衣服弄臟了!”

    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同一處。

    五條悟也是一愣,接著他就覺得懷中一空。只見虎杖悠仁活蹦亂跳地從他懷中站起來,滿臉歉意。

    頓時, 在場幾人的表情都變得極其復(fù)雜。

    神山久司松了口氣,他知道虎杖悠仁不會死, 可直到親眼看到生機勃勃的少年,他提著的心才總算放了下來。川野幸一則是驚詫,他沒想到虎杖悠仁恢復(fù)的這么快,更沒想到兩面宿儺會這么干脆,直接將他的傷口完全恢復(fù)。

    而脹相,則是一臉慶幸和激動,眼眶通紅,濕潤的液體幾乎要滴落下來。

    短暫的怔愣過后,五條悟臉上恢復(fù)往常的笑容,愉快地說:“這點小事不用在意啦,悠仁記得之后賠給老師一身制服就好。”

    “一定一定!”虎杖悠仁連忙答應(yīng)。

    “只不過老師的制服用料比較特殊,可能稍微有一點點貴哦。”

    虎杖悠仁有不好的預(yù)感,小心翼翼地問:“大概是多少呢?”

    五條悟伸出三個手指,笑瞇瞇地說:“三十萬円!”

    虎杖悠仁倒吸一口冷氣。

    “老師可以給你打折喲。”

    “打……多少?”

    “九五折怎么樣?看在你是我親愛的學(xué)生的份上。”

    “……”

    虎杖悠仁恨不得躺回五條悟懷里,再次表演一個原地去世。

    就在少年欲言又止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突然,他看到五條老師伸出的那三根手指的指尖涌出咒力,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他的身后傳來劇烈的爆炸聲。

    虎杖悠仁下意識回頭看過去,卻只看到滾滾煙塵。他奇怪地“咦”了一聲。

    五條悟依舊是笑瞇瞇的表情,收回手指,悠然開口:“不過老師不想給悠仁太大的壓力,所以你也可以換個方式補償哦。那個差點殺了你的家伙已經(jīng)被老師打得半死了,悠仁可以親自去報仇。”

    六眼早就在少年起身的那一刻將他全身掃視了個遍,確認(rèn)他的身體沒什么問題,五條悟伸手拍拍少年的肩,和藹地說:“帶著那個家伙去遠點的地方玩吧,老師們還有事情要解決。”

    “……哦,好。”虎杖悠仁撓撓頭,雖然還沒搞清楚情況,可他還是聽話地朝脹相走去。

    直到虎杖悠仁拖著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脹相離開這里后,五條悟才笑著說了句:“好了,我們繼續(xù)吧。”

    話音落下,沉寂的空氣才像是被解凍了似的,重新恢復(fù)流動。

    親眼目睹了虎杖悠仁的死亡以及原地復(fù)活,川野幸一的表情幾經(jīng)變幻,十分復(fù)雜。

    果然,他剛才拿虎杖悠仁做人質(zhì)的舉動還是太過冒險了,好在現(xiàn)在星漿體還在他手里。

    神山久司也松了口氣。雖然早有預(yù)料,但看見虎杖悠仁被貫穿心臟的那一瞬,他還是差點心臟驟停。

    虎杖悠仁拖著脹相離開的時候,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已經(jīng)被五條悟炸得奄奄一息的脹相。他從天元那里接受過“劇情”,知道脹相這時候大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虎杖悠仁與自己的血脈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會再對后者動手。因此他對虎杖悠仁的安全問題相對放心。

    至于虎杖悠仁會不會殺死脹相,就不是他在意的事了。如果脹相命大,那么虎杖悠仁就能多一個疼愛他的哥哥。如果脹相死了,對虎杖悠仁也沒什么影響。

    短暫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直到肺部傳來越發(fā)清晰的窒息感,神山久司才猛然回神。

    川野幸一少了一個主角作為籌碼,對神山久司這個人質(zhì)自然更加關(guān)注。

    “廢話已經(jīng)說得夠多了,神山久司,你現(xiàn)在就打開薨星宮的結(jié)界,帶我進去。”

    此時的神山久司正被特級咒靈禁錮住全身,就連指尖都難以動彈。他渾身上下完全被咒靈的身體包裹控制,一旦他有所異動,纏在脖頸處的東西頃刻間就能勒斷他的脖子。

    可神山久司卻沒什么慌張的情緒。

    他想了想,開口道:“忌庫大門左轉(zhuǎn)向后走三十步,薨星宮的結(jié)界入口就在那里。不過,你確定五條悟會放你進去?”

    川野幸一冷哼一聲:“你是高專的老師,又是星漿體,聽說跟他關(guān)系也不錯。手里有你這個人質(zhì),還怕他攔我?”

    “那可不一定,畢竟你要強闖的是薨星宮,萬一見到天元大人后你做出什么威脅到咒術(shù)界的事,就算殺死十個我都賠不起。孰輕孰重,五條悟還是分得清的。不信你看。”

    神山久司的身體動不了,只能用眼神提醒川野幸一。

    果然,川野幸一剛轉(zhuǎn)頭,就看到五條悟正伸手對準(zhǔn)自己的方向,指尖強大的咒力凝聚,一發(fā)“赫”正蓄勢待發(fā)。

    川野幸一心中一緊,立刻大聲道:“五條悟,你想清楚,只要你有任何異動,我就立刻殺了他!”

    沒想到五條悟一臉遺憾地說:“我也不想的啊,可是為了保護天元大人、為了咒術(shù)界的未來,就算不得不犧牲同伴也沒辦法。久司,對不起了。”

    神山久司立即配合地露出悲壯的表情:“為了咒術(shù)界的未來做出犧牲,我心甘情愿!悟,動手吧!”

    川野幸一頓時眼角一抽。他當(dāng)然看得出來這兩人在演戲,可浮夸的演技之下所流露出的話有幾分真心,他忽然有些不敢確定。

    川野幸一不了解五條悟的為人,不知道他是否能真的如此果斷舍棄神山久司。只是他突然想起來曾經(jīng)在總監(jiān)部看到的關(guān)于五條悟的檔案信息。

    五條悟曾有一個摯友名叫夏油杰,當(dāng)年兩人一起入學(xué)高專,幾乎整個高層都知道這兩人關(guān)系親密。后來夏油杰突然叛逃成為詛咒師,開始肆無忌憚地殺害沒有咒力的普通人,后又發(fā)動了百鬼夜行。

    或許是出于高層的命令,又或者出于大義考慮,五條悟親手將這位昔日摯友擊殺。

    對于曾經(jīng)的摯友,他都能做到這種程度,那么現(xiàn)在,他放棄神山久司豈不也是理所當(dāng)然?

    川野幸一眉頭緊蹙。

    不解決掉五條悟,就算他控制著星漿體,也難以進入薨星宮。

    還好,他還留有后手。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已經(jīng)沒有可以控制的咒靈了吧。”或許是見川野幸一對自己的話遲遲沒有反應(yīng),五條悟開口挑釁,“果然是盜版呢,與原版相比差遠了。只需要一發(fā)小小的‘蒼’,你手中唯一剩下的特級也會被我炸得粉碎哦。”

    川野幸一嗤笑一聲:“除了咒靈外,你能殺死的也只有你的同伴了。別忘了你殺不了我。”

    五條悟無所謂地說:“一次殺不了就兩次,兩次還不行就多試幾次,我也很好奇,是你的反轉(zhuǎn)術(shù)式快,還是我的術(shù)式快。”

    剛說完,白發(fā)男人指尖的咒力劇烈涌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fā)。

    “五條悟,你還不知道吧,神山久司的真正身份。”川野幸一突兀地轉(zhuǎn)移的話題使五條悟停止了動作。

    五條悟歪頭問道:“什么身份?”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來到高專別有所圖。”川野幸一語出驚人,“他故意接近你們,是為了獲得你們的信任,騙取你們的同情并從中獲利,最后再以‘死亡’為借口一走了之,如此玩弄你們的感情。難道你沒察覺到他虛假的殷勤和刻意的討好嗎?跟這種人做同伴,難道不覺得惡心嗎?”

    川野幸一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遞到了在場另外兩人的耳中。神山久司滿臉驚訝,而五條悟則雙眼不悅地瞇起。

    川野幸一沒有關(guān)注神山久司,他看到五條悟面露不悅,以為男人聽進了自己的話,于是繼續(xù)煽風(fēng)點火:“你也用不著對他心懷愧疚,他就算心甘情愿犧牲,也不是為了咒術(shù)界,而是為了他自己。更何況他根本不會真正死亡,哪怕這具身體被你炸得粉碎,他的意識也不會消失。”

    “對于你來說,他是為了咒術(shù)界而犧牲的大英雄,可對他來說,不過是榨干了你的利用價值后,換個身份到其他地方快活罷了。利用自己虛假的死亡去換取你們毫無意義的悲傷和同情,五條悟,這樣的人,也配做你的同伴嗎?”

    “……”

    隨著川野幸一的聲音停止,四周一片沉寂。

    五條悟的表情有些難看,質(zhì)問的目光投向尚處在禁錮中的銀發(fā)青年。

    神山久司:“……”

    他有點搞不懂了,這是個什么局面?川野幸一為什么要跟五條悟說這些?

    五條悟那種受傷又憤怒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他連系統(tǒng)的存在甚至比賽規(guī)則都知道了,總不至于還去相信川野幸一的鬼話吧?!

    很快,他就明白了川野幸一的真正目的。

    就在五條悟的注意力都放在神山久司身上的時候,只見川野幸一忽然拿出一樣?xùn)|西,遠遠地朝五條悟扔過去。

    那是個不大的黑色盒子,形狀方方正正,唯一特別的地方是盒子的六面布滿了奇怪的紋路,像是一只只緊閉的眼睛。

    神山久司立刻認(rèn)出了這東西是什么。

    獄門疆,特級咒物,其上附著的結(jié)界術(shù),足以封印實力遠超特級的咒術(shù)師。在原劇情中,是詛咒師羂索特意為封印五條悟而準(zhǔn)備的重要道具。

    只要五條悟在獄門疆的半徑四米范圍內(nèi)并且被獄門疆看到,而他本人保持靜止不動的情況下,腦內(nèi)流逝的時間超過一分鐘,他就必定會觸發(fā)獄門疆的封印效果。

    原劇情中,羂索偷走夏油杰的尸體并寄生其中,他所覬覦的不僅是咒靈操術(shù),更是為了在澀谷之戰(zhàn)的時候以夏油杰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五條悟面前,借助五條悟短暫出神的時間,將其封印在獄門疆內(nèi)。

    神山久司一直知道獄門疆在川野幸一手中,他曾嘗試過將東西要過來,卻無果。不過因為羂索已死,夏油杰的尸體也被五條悟親自帶回高專,所以神山久司對于獄門疆的警惕心大大降低。

    他萬萬沒有想到,川野幸一會在此時此刻將它拿出來。他想不明白,羂索已死,川野幸一打算用什么東西將五條悟這個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的最強控制住整整一分鐘的時間?

    盒子直直飛向五條悟,在他的正前方落地,與石板碰撞時發(fā)出“咔噠”的脆響。

    五條悟視線下意識追隨它。

    只見下一秒,盒子表面的無數(shù)只眼睛像是被什么東西驚動似的,突然齊刷刷地張開。

    “五條悟,你知道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是什么嗎?”

    突兀的話題令五條悟一愣。

    “是欺騙、虛假和荒唐。”川野幸一說,“聽說過劇本嗎?這個世界依照被設(shè)定好的情節(jié)運轉(zhuǎn),而你們,全都是被用線吊起的傀儡,只能可憐地被操控著演繹劇本上寫好的劇情。你們的所有情緒、感情和意志都是虛假的,是被賦予和操控的。而操控你們的人,就是他們——”

    川野幸一伸手指向神山久司,繼續(xù)說道:“——這些來自世界之外的生物。他們不但利用你們、操控你們,還要奪取你們產(chǎn)生的情感。一旦你們生出一丁點反抗意識,他們就會立刻毀了你們的世界。”

    見五條悟面無表情,川野幸一挑眉:“不相信嗎?沒關(guān)系,我?guī)憧纯催@個世界最真實的模樣。”

    說完,他的手直直探向神山久司的大腦。

    “0193,借用一下你的系統(tǒng),你不會介意吧?”

    第八十三章

    在川野幸一的手即將觸碰到神山久司額頭的瞬間, 神山久司意識海中的系統(tǒng)發(fā)出一連串急促的警報聲。

    【警報!檢測到系統(tǒng)遭遇不明攻擊,即將強行脫離宿主!請宿主立即阻止!】

    【警報!檢測到有全宇宙通緝級逃犯出沒,請宿主提高警惕!】

    【警報!檢測到有漫穿局黑名單人物出沒, 該人物為漫穿局叛逃者,請宿主提高警惕!】

    【警報!系統(tǒng)正在遭受持續(xù)不明攻擊,請宿主立即阻止!】

    片刻怔愣后,神山久司快速從這吵鬧的警報聲中捕捉到關(guān)鍵詞。

    “漫穿局叛逃者”?難道說的是川野幸一?

    一時間,所有線索被串聯(lián)起來。

    難怪川野幸一能夠搶奪任務(wù)者的身份, 甚至能在沒有系統(tǒng)的情況下利比賽規(guī)則淘汰其他參賽者。就連他擁有的那些商城道具的來源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川野幸一曾經(jīng)也是漫穿局的任務(wù)者,后來出于某些原因叛逃。從他擁有的商城道具的數(shù)量和種類來看,他說不定曾經(jīng)是漫穿局的老員工。

    他這樣的身份,混進賽場小世界一定目的不純。再聯(lián)想到他從與神山久司第一次見面起就多次強調(diào)自己想見到天元, 不難想到,他十有八九是察覺到了天元的現(xiàn)狀。

    他想見的人不是天元, 而是世界意識。他想與世界意識進行一次面對面的溝通。

    這些念頭在腦海中只是一閃而過,來自額頭的觸感令神山久司恍然回神。

    感受到川野幸一落在自己身上的含著惡意的目光,神山久司不禁好奇起來。

    難不成他還真能把系統(tǒng)從自己的意識海中揪出來?

    可能有點不合時宜,但他竟然有些期待。

    “喂!你要干什么?!給我停下!”

    身后傳來五條悟帶著怒氣的聲音, 神山久司表情不變,垂在身側(cè)的右手手心悄無聲息地凝聚出一簇淡藍色的咒力。

    瞬間,右手上的桎梏感消失得一干二凈。

    趁著川野幸一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額頭上時, 神山久司悄悄將右手背到身后,沖五條悟的方向擺了擺。

    接著,五條悟阻攔的聲音再沒響起。

    此時的川野幸一已經(jīng)顧不上其他,興奮與瘋狂的情緒在他胸腔噴薄涌動著, 激動到沸騰的血液在他的血管中四處沖撞,刺激得他的眼角通紅。

    快了……就快了!

    貼在額頭皮膚上的手指越來越用力, 像是要硬生生擠破皮膚和血肉,活活摳進頭骨一般。

    神山久司感受著額頭處越來越劇烈的頭疼,神情漸冷。

    雖然很想看看川野幸一到底有什么手段,可如果被搞成這樣,好像有點不值。

    淡藍色的咒力如同火焰一般,以青年的右手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眨眼間就將青年的一半身體包裹其中。

    就在神山久司想要反抗的時候,額頭處的疼痛突然間消失。他一愣,緊接著大腦處傳來一陣詭異的感覺。

    有點像是在清醒狀態(tài)下,大腦被人用手掌撫摸而過的感覺,觸感無比清晰。

    太惡心了,這種感覺,讓人想吐。

    強烈的危機感和抵觸感讓神山久司再也忍耐不了,“噌”的一聲,淡藍色的火焰猛然炸開,以極快的速度飛涌至青年的全身,眨眼間,禁錮著青年的特級咒靈被燒得灰飛煙滅,只留下一聲短促的慘叫。

    千鈞一發(fā)之際,川野幸一快速抽回手,可還是有些晚了。他的手指被灼燒成焦黑色,發(fā)出一陣“滋啦啦”的聲音。

    只是,焦黑難看的手指中間,竟然夾著一個東西!

    看著那個熟悉的白色光球,神山久司的神情頓時變得極其復(fù)雜。他沒有想到,川野幸一竟然真的有本事把系統(tǒng)從他意識海中硬生生揪出來。

    漫穿局的輔助系統(tǒng)是與任務(wù)者的意識高度綁定的存在,按照常理來說,除了宿主本人以及主系統(tǒng)之外,是沒有人可以做到使輔助系統(tǒng)與任務(wù)者強行分離的。

    川野幸一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看著在川野幸一手中不斷掙扎的光球,神山久司一時間忘記了頭上殘存的痛感,不禁問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川野幸一的笑容比剛才更加瘋狂。他沒有理會神山久司,而是抓著系統(tǒng),看向沉默了許久的五條悟。

    “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嗎?這東西,就是操控你們、玩弄你們的罪魁禍?zhǔn)祝 ?br />
    說完,他死死地盯著五條悟的臉,耐心地等待起來。

    然后,十秒、二十秒、半分鐘,直到將近一分鐘的時間流逝,期待中的場景始終沒有發(fā)生。

    五條悟依舊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臉上沒什么表情。而獄門疆的眼睛,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全部合上了。

    川野幸一不可置信地嘶吼:“為什么……為什么沒有用?!五條悟!你為什么還在這里?!”

    五條悟的腿動了動,換了個更悠閑的站姿,語氣懶散地開口:“什么為什么,我就想站在這兒,礙著你什么事了?”

    劇烈的憤怒與不受控制的恐慌將川野幸一的理智焚燒殆盡,他握著系統(tǒng)的手不自覺用力擠壓,驚得系統(tǒng)發(fā)出一連串的警報。

    冰冷的機械音突兀地響起,刺耳的聲音幾乎要劃破所有人的耳膜。

    【警告!系統(tǒng)正在遭遇不明攻擊!警告!系統(tǒng)正在遭遇不明攻擊!】

    五條悟又換了個站姿,嫌吵似的掏了掏耳朵:“能把那玩意兒關(guān)了嗎?吵得我都快聾了。”

    川野幸一面色陰沉地盯著五條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時,神山久司疑惑地開口:“我說,你該不會是想通過暴露系統(tǒng),讓五條悟在震驚之下滿足獄門疆的封印條件吧?”

    獄門疆的封印條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讓五條悟在一分鐘之內(nèi)保持靜止不動,腦內(nèi)時間也算。

    原劇情中,羂索以夏油杰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五條悟面前,六眼神子震驚于摯友的死而復(fù)生,僅僅一瞬間,腦海中閃回與夏油杰在高專相識相知的三年時光。

    這一點,是羂索整個計劃中成功的關(guān)鍵。

    神山久司嫌棄的目光落在還在“尖叫”的系統(tǒng)身上。川野幸一就打算拿這東西硬控五條悟?也太瞧不起人了吧,這玩意怎么能跟夏油前輩相提并論?

    雖然從劇情中知道了夏油杰叛逃的事,可神山久司對夏油杰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后者在高專上學(xué)時期。那時候的夏油杰溫柔有禮,雖然偶爾也會不小心泄露出一丁點糟糕的性格,但總體來說是位非常可靠、值得信賴的前輩。

    “川野幸一,我看你是真的瘋了。”神山久司說,“你應(yīng)該知道的吧,如果被關(guān)鍵劇情人物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的存在,這個世界是有可能會崩潰的。先是威脅要殺虎杖悠仁,現(xiàn)在又故意對五條悟暴露系統(tǒng)的存在,看來你是真的巴不得這個世界趕快完蛋。”

    “可惜,你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雖說神山久司對川野幸一的做法有些嫌棄,不過仔細(xì)想想,如果不是五條悟早就知道了系統(tǒng)的存在,就憑剛才川野幸一的那番話,說不定還真的能夠使五條悟的內(nèi)心動搖。

    萬一五條悟在震驚之下胡思亂想,不是沒有中招的可能。

    【宿主!嗚嗚嗚宿主救我!】

    耳邊似乎響起熟悉的聲音……是319?

    神山久司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機械音的警報聲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輔助系統(tǒng)319哭泣的聲音。

    他注意到,系統(tǒng)身上的光芒黯淡許多。

    【嗚嗚嗚嗚嗚宿主,主系統(tǒng)不要我了,我要死了你快救救我啊啊啊啊!】

    319哭嚎的聲音越來越大,神山久司短暫的驚詫過后,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解釋道:“主系統(tǒng)不是不要你了,它可能判定你處于無法逃脫的危急狀況,所以暫時收回了系統(tǒng)權(quán)限。等你這個身體消失了,你的程序會自動被主系統(tǒng)回收的。”

    319處于極度的恐懼之中,根本聽不進他的安撫,依舊在哭嚎不已。

    川野幸一已經(jīng)很久沒說話了,他一直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319的哭聲像是魔音貫耳,實在惹人心煩,神山久司不得不開口:“川野幸一,放了它吧,它已經(jīng)沒用了。”

    “……你竟然,還會對這種東西產(chǎn)生憐憫嗎?”沙啞疲憊的聲音響起,川野幸一忽然說了句令人意外的話。

    神山久司愣了一瞬,有點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早就不想干了吧?”川野幸一忽然問道,“從一開始,你就表現(xiàn)得對劇情值和排名毫無興趣,否則你早就答應(yīng)跟我合作了。我沒猜錯的話,你應(yīng)該早就不想干任務(wù)者的工作了吧?永遠做不完的任務(wù),沒有盡頭地在一個又一個小世界中穿梭,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這樣的工作,無論是誰都會感到無比厭倦。”

    “……”

    “所以我逃走了,我殺了自己的輔助系統(tǒng),拋下任務(wù)逃離了那個任務(wù)世界。我成為任務(wù)者太久了,為漫穿局工作的時間早已無法用數(shù)字計量,可換來的卻是全宇宙通緝的結(jié)果。呵……”川野幸一發(fā)出一聲諷刺的嗤笑,低垂的視線落在手心中的光球上,“曾經(jīng),就是這個東西一直操控著我,逼迫我做那些不想做的事,撒那些不想撒謊。我很恨它,如果不是為了反抗它,我不至于走到這步田地。在宇宙中到處漂泊逃亡,永無安定的日子,你知道是種什么感受嗎?”

    他突然抬頭看向神山久司,沉靜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隱約的希冀。

    他問:“我可以幫你解除與輔助系統(tǒng)的綁定關(guān)系,只要離開這個世界,主系統(tǒng)就無法定位你的位置。從此以后,你想去哪兒都可以,再也不用受到主系統(tǒng)的限制。0193,你愿意嗎?”

    在川野幸一訴說的時候,神山久司一直不曾出聲打斷。而這時,他卻搖了搖頭,沒有片刻猶豫。

    “不用。”他說,“我不想離開這里。”

    “可是比賽結(jié)束后,你還是會被強制離開的。”

    神山久司目光微閃,沒有回應(yīng)這句話。

    川野幸一只以為他不愿意與系統(tǒng)解除綁定,失望嘆了口氣:“不愿意就算了,喜歡繼續(xù)給漫穿局打工是你的事,我不該干涉。”

    或許的確是用盡了所有手段,已經(jīng)無計可施了,這時候,他倒是意外地顯得通情達理。

    神山久司忍不住問他:“既然你想逃離系統(tǒng),為什么又要主動進入賽場?”

    “因為我想找個世界安定下來。”川野幸一說,“從頭到尾,我唯一的目的,就是以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留在這個世界而已。”

    “你想見天元也是為了這個?”

    “當(dāng)然,我想向世界意識討要一個身份,以及一個護身符。如果世界意識能拒絕與主系統(tǒng)接觸,我在這里就永遠是安全的。”

    “你想要的就只是這個?”

    “是的。”

    川野幸一的神情平和,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坦誠,與幾分鐘前的瘋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神山久司卻眉頭微皺,他隱隱覺得哪里不對。

    這時候,川野幸一忽然問道:“五條悟早就知道系統(tǒng)的存在?”

    神山久司心中猶疑,沒有回答。

    川野幸一卻像是默認(rèn)了似的,繼續(xù)說道:“他身為關(guān)鍵劇情人物,知道系統(tǒng)的存在卻沒有引起世界崩潰,也是難得。我原本是冒著賭一把的念頭想出了那樣的方法,我想著,就算他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只要將他關(guān)進獄門疆,應(yīng)該也不至于引起小世界崩潰。卻沒想事情會變成這樣……”

    “總之,是我賭輸了,我認(rèn)命。隨便你們怎么處置我吧,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能力反抗了。”川野幸一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松開手,任由系統(tǒng)飛一般地從手心中逃離。

    神山久司下意識伸手去接朝自己飛奔而來的光球。

    然而下一秒,突然一道黑影閃過,系統(tǒng)的身影在神山久司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下憑空消失。

    “咔哧——”

    一陣令人牙酸的擠壓碎裂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

    “嘭!”

    有什么東西爆炸了,動靜不算大,聲音卻在寂靜的四周不斷回蕩。

    等神山久司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系統(tǒng)已經(jīng)變成碎片,零零散散地掉落在地面上。

    意識海中驟然傳來劇烈的疼痛。

    川野幸一態(tài)度突變,他咧開嘴,露出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

    “不過啊,我果然還是看不慣你這種人,對主系統(tǒng)不滿又不敢反抗。既然如此,不如我?guī)湍阋话选慕褚院螅透乙黄鹣硎芘烟诱叩纳睿谟钪嬷衅戳骼税桑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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