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首都回港島那天,沈祖軒約楊則惟到梅京玩兩把,以往楊則惟對這種活動興致缺缺,沒想成今日他竟然答應了。
楊則惟從老宅出來后半夜才過去。
樓下有人手氣好,一連贏了五圈,和荷官講包了一層的早餐。
沈祖軒隨口問了句是誰,荷官話陶氏陶總。
伺機而動,把賭場當成品酒會的楊則惟終于提起了點興趣。
他讓人把霞多麗送下去,并且邀請對方玩幾局。
沈祖軒聽到楊則惟用東區那塊香餑餑做籌碼,掃了他一眼。
“楊則惟,下面那個是你外父佬1啊,出手這么闊綽,一塊地說給就給,我們認識了這么多年,怎么不見你給我!
楊則惟抬眸:“所以你賭我會輸?”
沈祖軒聳肩:“輸贏你話事,你想輸就輸,贏就贏!
他比較好奇一件事:“人家贏了幾百萬又不礙你的事,都那么大年紀了,招惹他干嘛?”
楊則惟挑眉:“我招惹的不是他。”
最后楊則惟拿著張麥卡倫1926的字據離開賭場之前,甚至還貼心地給陶明宗叫了輛救護車,不是詛咒是預防。
沒想到最后還真用著了,之后聽說陶明宗還私底下打探是哪位貴人這么及時給他叫車。
*
等到手機屏幕熄滅陶年也沒有說話,只是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呼吸放緩,微不可察。
包廂徹底暗下來,門縫透著一絲光。
楊則惟繼續俯身,陶年下意識扭頭被他握住了頸脖,指腹輕摩著喉結,重重按了下去,讓人無法反抗。
楊則惟輕笑了聲:“知道是我送的,所以沒喝。”
不是反問,是肯定的語氣。
陶年看到那瓶酒出現在今天的接風宴上就知道這是楊則惟的手筆。
其實不難猜出。
酒是被陶明宗從賭場抵押出去,然后又被林景華拿到他的接風宴上。
世界上沒有這么巧合的事,百分百是有人在背后推動。
陶明宗從進入賭場的那一刻就被人算計。
陶明宗去賭場時間很固定,星期三,星期六這兩天,三即“升”,高升,六即“祿”,六六順。
不管是在生意場還是賭場,陶明宗和陶老太一樣,講究意頭,相信風水。
這么小的一件事稍微調查一下就會知道。
大輸是注定的結局,目的是讓陶明宗一晚上輸了一千多萬這件事傳到他這里,逼他回港島處理。
陶明宗拿酒抵押算是一個小意外,但同樣也是一個意外收獲。
林景華只是一個跳板,無論如何這瓶酒還是回到他這里。
這么深的城府又這么惡趣味的計劃,只有楊則惟,也只能是他。
在楊則惟的手即將撫上他的鎖骨時,陶年終于開口:“說完了嗎?說完了請放我離開!
楊則惟認真思考了下,說道:“沒有!
沒說完,但不說話。
楊則惟彎腰埋在了陶年的肩頸處,狠狠地吸取屬于陶年身上的味道,魂牽夢縈,令人沉醉,極力克制住自己沒有探出尖銳的獠牙咬下去。
探出舌尖,在干凈白皙的頸脖上留下痕跡。
手沒從脖子上拿下來,生怕對方推開他。
兩人保持這個狀態不知道多久,直到門外傳來聲音。
“一個二個出來透氣,這家餐廳是有多不通氣啊,透到人都不見了!
陶年隔著木門聽到門外梁振文的自言自語,心平穩穩地跳動著,垂著的手微微蜷縮。
細微的動作被楊則惟察覺,另一只手往下牽住陶年的手,在他掌心蹭了蹭。
他帶著笑意道:“刺激是不是!
不一會兒,腳步聲漸行漸遠,再次恢復寂靜。
楊則惟滿足地起身,抬手捏了一下陶年的臉才放他走。
陶年順利地打開紅木門,即將離開的時候,他說道:“楊生,我們已經分手了!
異常平淡地告知對方這個事實,同樣也提醒著自己。
楊則惟似乎很認同這句話,點了點頭:“我知道!
陶年握著把手的手緊了緊:“希望下次你不要逾越!
“抱歉,第一次和相親對象發展,原來見相親對象不是這樣!睏顒t惟說得坦蕩且誠懇,“我下次改進。”
問非所答,無法溝通。
陶年推開門離開那個昏暗且讓人頭腦發脹的包廂。
梁振文在外找了一圈沒找著陶年,打電話也不聽,最后回到宴請廳卻發現這人若無其事和別人交談。
梁振文上前將人拉到一邊,問道:“剛剛去哪里了?”
陶年回:“那邊!
梁振文:“哪邊?”
陶年:“就那邊。”
梁振文:“……我轉了一圈怎么沒見到你!
陶年:“錯過了。”
接風宴差不多十點散場,梁振文喝了酒不能開車,提前打電話讓司機來接。
他轉頭和陶年說:“等會你開我車回去。”
夜晚,海風強勁,吹得周邊的棕櫚樹簌簌作響,門口的鳳仙花枝招展,花瓣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陶年走到門口被風吹蒙了眼,低頭試圖躲過這陣強風。
風似乎停了,有人站在陶年跟前。
林景華笑著看著那人,走過去打招呼:“今晚你也在這邊?”
楊則惟穿著白襯衫,手臂上挽著件外套,脖頸上的領帶不知所蹤,大大咧咧敞著兩顆紐扣,任由被風吹,好一個翩翩花心大少。
“來見個人!睏顒t惟眼神掃過一臉驚訝的梁振文。
林景華見狀開口:“前兩日和你說過約了人在這邊吃飯,梁振文!
梁振文手上還拿著準備遞給陶年的鑰匙,客氣禮貌地回:“晚上好,楊生!
楊則惟朝他點了點頭,隨后又平和地看向面前的人。
林景華是兩邊交流的紐帶:“今晚接風宴的主角,陶年。”
楊則惟主動朝對方伸出手:“晚上好,楊則惟!
被三人注視著的陶年握住了楊則惟的手:“你好,陶年!
虛握半秒,兩手分開,正常不過的社交。
林景華還想說些什么,身后響起高跟鞋的聲音,未聞其聲先聞其香水。
淡淡的玫瑰香飄向四位男士,林景華和梁振文齊齊轉頭。
“曉悅姐!绷志叭A喊了一聲,隨后一臉蕩漾看向楊則惟。
楊則惟剛剛那句“來見個人”,不出意外就是來見霍曉悅,沒幾個人能約太子爺出來,來約會就說約會,說得這么私密干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來幽會。
霍曉悅一身酒紅色吊帶長裙,盡顯優越身材,站在楊則惟身旁,金童玉女,男才女貌,是人都要說一句般配。
她熟絡地問林景華:“散場啦!
林景華笑笑:“快十點了,夠鐘回家睡覺!
霍曉悅打趣:“今晚這么乖?我們有下一趴,要一起嗎?”
說完后,掃了一眼在場的四位男士,在陶年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不多時,門口又走出來一幫年輕人,領頭那個像是喝醉了酒,吵吵鬧鬧朝霍曉悅喊了一聲。
“家姐。”
他頓了下看到旁邊的男人,喊得更大一聲。
“姐夫!”
被喊的兩人沒給他任何反應,男人自顧自地搖搖晃晃走過來。
鬧鬧哄哄,陶年往后退了一步,梁振文注意到好友的動作,給林景華使了個眼神后,不好打擾人家一家人見面,也跟著陶年往后退。
兩人一退,很快就有人接替了他們的位置。
司機到門口,梁振文剛想上車,想起鑰匙還在他手里,將手里的車鑰匙拋給他:“年仔,接住。”
陶年站在車的另一邊,聞言仰頭抬手精準接住遠處扔過來車匙。
梁振文:“明日找你!
陶年沒說話,比了個ok手勢,徑直朝那輛庫里南走去。
霍啟楠注意到拋車鑰匙的兩人,上車的那個他知道,梁振文,接鑰匙的那個男人不眼熟,但長得有點好看。
他沒大沒小朝陶年揚了揚下巴:“林景華,邊個?”
霍啟楠,港島出了名的二世祖,敗家仔,仗著自己親姐和楊則惟交好,好幾次無禮闖入他們的圈子。
用沈祖軒的話說,每見他一次就想扔他去一次西伯利亞提神醒腦,毛都還沒生齊不知天高地厚。
林景華不屑做表面功夫,對楊則惟說:“走先,你們慢慢!
誰知楊則惟說:“搭我一程!
林景華掃了一眼霍曉悅,又把眼光放到楊則惟上:“可以啊,沒喝酒吧,那你來開車!
楊則惟接過遞過來的鑰匙頭也沒回。
他全程沒搭理霍家姐弟,氣勢沒收斂,似乎是有點生氣。
霍曉悅對霍啟楠說:“時間不早了,一起回家!
霍啟楠還有深夜活動,不太想回家。
霍曉悅皺了下眉:“走還是不走!
誰的話霍啟楠都能不聽,但還是聽他姐的話,嬉皮笑臉:“走,回家!
霍啟楠打發了身后的小弟,跟著他姐上車。
在車上他問東問西:“你們倆今天出來約會?姐夫為什么不送你回家。俊
“霍啟楠!被魰詯偤鋈缓八
霍啟楠還是第一次見他姐這么嚴肅,“啊”了一聲。
“以后出門在外,不要口多多。”霍曉悅平靜地陳訴事實,“楊則惟你惹不起,我們霍家也惹不起!
霍啟楠知道他姐說的是什么,無非就是那一句姐夫,現在整個港島都知道霍家大小姐和楊則惟的事,就快好事將近,提前稱呼姐夫又能怎么樣。
“我沒惹他啊。”霍啟楠靠著椅背吊兒郎當,“我很尊敬他,還尊敬過我老豆。”
霍啟楠靈光一閃:“家里的這輛車你一早就叫司機送你,去是這輛車,回也是這輛車,今晚你不是和楊則惟約會,難道自己過去捉奸!
霍啟楠覺得自己是柯南上身,猜得七七八八,他楊則惟一個花心大蘿卜哪有這么容易定下心,吃著碗里看著鍋里。
“diu……”
霍曉悅呵斥:“收聲,這些事不是你該管的。”
霍啟楠忿忿噤聲,心里已經認定楊則惟已經背叛了他姐。
*
陶年回到家,玄關感應燈亮起,大平層一覽無余,整潔,簡約,干凈得像個樣板房。
昨天管家讓家政上門清潔,這里長年沒人住,家具都被白布蓋著,除了灰塵也沒有多臟。
陶年自覺從背包里拿出藥瓶倒出兩顆藥,平靜地打開冰箱拿出礦泉水,就著冰涼的水將藥咽下去。
舌底泛起苦澀,陶年習以為常。
吃完藥后陶年把自己扔進沙發。
高層面向維港,霓虹燈閃爍,熠熠星光,仿佛置身浩瀚之中。
屋內沒開燈,窗外的光影落在陶年側臉,落地玻璃上的紗簾被吹起,隨著紗簾的晃動飄渺不定。
陶年放空思緒——
【楊生和霍家大小姐出席慈善晚會后同返愛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