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個黃色頭像不滿地發了十幾條表情包刷屏后趁大家都沒反應過來,拼命刷相同的消息。
“謝哥,我要和你一起玩拉我拉我,我馬上上線!”
“謝哥,你不許找別人。”
“謝哥我已經上線了快點拉我。”
Jry的狙擊小王子可是這個群里出了名的謝星洲狂熱粉難得被他抓到個機會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謝星洲拉了他之后,他還不忘在群里嘚瑟一下:“哼哼,你們就別想了,機會留個有準備的人,拜~”
隔著屏幕謝星洲都能想象到駱川賤嗖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下。
和駱川簡單解釋后駱川義憤填膺地說:“你們青訓生缺心眼啊連一隊都敢欺負!丫的席燃到底在搞什么!”
不怪駱川會這么說,俱樂部里等級化很明顯青訓生就是一個俱樂部的最底層而一隊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青訓生冒犯一隊的事情放在哪里說都沒有理。
謝星洲倒是不介意他回想了一會兒他自己是青訓生的時候也同樣罵過孟明哲。
“謝謝你來幫我湊人頭。”
“咱倆誰跟誰啊別這么客氣放心吧,一會兒我肯定幫你把你們俱樂部那兩個不長眼的人虐死。”
謝星洲:“我們是一個隊伍的。”
“這么說 ”
駱川開的是對內語音也就表示他們剛才的對話被趙帆和了另一個青訓生聽得清清楚楚。
“你們兩個給我小心點,哼!謝哥的技術連我見了都要夸上幾句,有點眼力勁兒,要是搗亂我可不會放過你倆。”
駱川的話激得兩人打了個哆嗦,連忙奉承地說道:“當然當然,我們就是想請教下謝哥技術方面的問題,請他多指導指導我們,沒有別的意思。”
謝星洲揉了揉脖子,扎起頭發,調整好耳機的位置:“一會兒我來指揮,駱川你盡量多給他們點發揮空間。”
“行。”
艾倫格是絕地求生中的經典地圖,也是大多數人最熟悉的地圖。
謝星洲為了觀察兩個青訓生的情況,并沒有選擇跳在人多的地方,選的位置很保守。
但就是這樣,他們落地還是遇到了另一個戰隊。
“快速去找武器,把對面滅了。”謝星洲的指令很及時,幾人有條不紊找到了武器后選擇了和對面鋼槍。
他們有武器,對方還沒有找到,這樣的前提下,有絕對優勢。
但是趙帆的行動太慢,加上壓槍差勁,錯過了最佳時間。
對面找到了武器,給了他一噴子,掉了三分之一的血條。
要不是噴子使用不順手,趙帆就成盒了。
“趙帆你躲好,別出來。”謝星洲快速跑到視野好的高樓上,瞄準了對面的人,擊殺了對方,“還有一個,趙帆你的血條補充好了嗎?”
“好了。”
“那個人在你左前方,你找到他視野盲區來回跑動幾次,把他吸引到正門口。”
趙帆感覺自己像是在聽天書一樣,對謝星洲的指令只能猜著聽。
在視野盲區跑動,還要把人吸引到正門口。
“我應該怎么跑?”
這一問,把謝星洲和駱川都問懵了。
駱川眼角抽抽:“你知道你剛才在說什么嗎?”
“我不知道該怎么跑 ”趙帆再次重復了一遍。
謝星洲沒那么多時間解釋,對另一個青訓生說:“ID叫yu的那個,你去把人吸引過來。”
那人倒是比趙帆聰明點,也比他技術好些,聽懂了謝星洲的意思。
他讓趙帆待在房間里不要發出腳步聲,自己繞著房子跑了起來。
房子體積大,是最好的掩體,對面聽到了腳步聲也跟了過來。
就靠著這樣一點點移動,他把人帶到了正門口。
謝星洲準備狙了對方的時候,趙帆不知道抽得哪門子瘋,開開門對著對手一頓突突。
沖鋒槍在近戰中占有絕對的優勢,但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手里拿著的是輕型機槍,配合走位,輕易就把趙帆擊倒在地。
“趙帆別亂動,我給你扔個煙霧彈。”駱川皺著眉,要不是看在謝星洲的面子上,他才不給這貨擦屁股呢!
煙霧彈扔過去,還沒等煙霧徹底散開,趙帆就被對方殺了。
緊跟著,另外一位青訓生也被對方殺了。
兩人點開了觀戰模式,眼巴巴看著謝星洲和駱川兩個人殺了快二十個人,成功吃雞。
和駱川道謝后,謝星洲關了電腦,摘了耳機,氣沖沖地下樓。
樓梯上遇到了來叫他吃飯的席燃也沒搭理。
發絲塌下來了一縷,把他的臉遮擋住了一小片,顯得他整個人都刻薄了不少,席燃察覺到他在生氣,連忙跟上去。
謝星洲二話不說推開了青訓生五號訓練室的門。
和他想得一樣,訓練室里有不少青訓生,都是在等著看他笑話的,都還來不及走,被謝星洲堵了個正著。
“趙帆,還有剛才那個青訓生,ID叫yu的那個,你們如果不想打游戲就不要來浪費我的時間,我雖然說過可以隨時把我從一隊位置上拉下去,但請你們也稍微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浪費我的時間!”
“別一天那么閑,因為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找我打游戲,你們剛才的表現連進青訓生的資格都沒有,耍我玩呢?”
聽著謝星洲生氣的指責,趙帆也不打算裝了,從椅子上蹭的一下站起來,陰笑著說道:“話可不能這么說,你是一隊的前輩,我們是請你指導我們的,要是我們技術特別好,那哪里需要指導,早就進一隊了。”
“指導是吧,行,我就指導指導你們。”
謝星洲氣得臉都是綠的,走到趙帆面前,把剛才的戰績調了出來。
“駱川幫你放煙后為什么不在第一時間移動,等著別人來殺?還有你,趙帆被擊倒的時候為什么不趁機反殺對方?再不濟,也不至于上趕著送人頭吧,葫蘆娃救爺爺呢?”
訓練室里沒有一個人敢開口幫他們說話,那些人之前說得好好的,等著看謝星洲的笑話,但是他們看到后半場謝星洲和駱川是怎么殺了二十來個人拿下第一的,都對謝星洲的技術有了明確認知。
而還蒙在鼓里的趙帆依舊等著大家幫他說話,站在他這邊一起挫挫謝星洲的銳氣。
見沒人說話,趙帆咬了咬后槽牙,惡狠狠地說:“你是一隊的,這么和青訓生說話未免也太過分了吧?我們是新人,哪里會有你們這么有經驗,技術是可以慢慢練的,我們找你也是因為你技術好想請你指導我們 ”
“好他媽綠茶啊!”謝星洲勾起一抹笑,“西湖龍井都掩蓋不住你身上的茶味,菜就多練,少一天盡搞小動作。”
想到了什么,謝星洲后知后覺地問:“你不會和孟明哲有什么關系吧?”
這樣的想法并非是空穴來風,趙帆對他的針對太明顯了,而謝星洲最近唯一得罪過的人就是孟明哲。
人群后面一個矮個子青訓生顫顫巍巍地說:“孟明哲是他表哥。”
謝星洲恍然大悟:“難怪了。”
“孟明哲是我哥和這件事有什么關系,我找你就是請你指導我,干嘛扯我家里人。”
“有沒有關系你自己知道!”席燃的聲音赫然響起。
謝星洲轉身看過去,看到他眉眼間帶著一層薄怒。
手里依舊捧著個保溫杯,但抓著保溫杯的手已經青筋凸顯。
“我看你們這些青訓生是太閑了,才會一天沒事找事。”席燃冷眼掃了一圈,“聽過一句話嗎?電子競技,菜是原罪,我看要是把你們扔去外面都可以組成個菜市場了。”
“趙帆,你進隊的時候季杭應該和你聊過不少了吧?還是你有老年癡呆,他和你說的話你一句沒記住?”
“你們幾個給我聽清楚了,一隊能成為一隊,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強,謝星洲是我和季杭、李子遙認可的,要是你們覺得他不行就去找李子遙、季杭說,實在不敢就來找打比賽,用實力說話。”
“謝星洲用狙擊槍殺過我29次,沖鋒槍對狙擊槍殺過我5次,□□15次,你們要是有信心能超過這個成績,歡迎來找我挑戰,要是沒這本事,就給我夾著尾巴做人。”
席燃是一隊隊長,也是Hawk實力的象征,連季杭都說過,如果單是看技術,席燃絕對能排進國內電競選手前三。
這個數據足以說明一切。
他拉著謝星洲要走,臨出門前,再次掃了眼青訓生:“Hawk不是什么勾心斗角給你們撒野的地方,據我所知,你們幾個都是前段時間的考核中墊底的,要是不想待了,收收行李滾蛋,Hawk不養大爺。”
兩人來到了戶外,新鮮的空氣加上傍晚的涼風撫平了內心的躁動。
席燃靠在長椅上,點燃一支煙。
“以后有這種事來找我告狀就行了,別氣著自己。”
“這顯得我多愛打小報告啊,我自己能解決。”
席燃當然相信,就算今天他不出現,謝星洲也不會給那些人什么好臉色,但是他偶爾還是希望謝星洲能像以前一樣,多依靠他些,和他撒嬌、發脾氣都行。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某些青訓生跟泡在海水里的木頭一樣,看著正常,看不見的地方卻早就爛了。”席燃吐出煙霧,“有時候我也在想,問題出在哪里,但是想不到答案。”
謝星洲偏頭看著他,輕聲說:“很簡單,節奏太快了,就像是打游戲一樣。”
第52章
兩年Hawk一直出不來有實力的選手所以一直致力于挖掘出能扛起大梁的青訓生。
大量招聘青訓生,其實作用并不明顯,因為能進二隊的寥寥無幾能進一隊的就更少了,也就是一個孟明哲,一個謝星洲一個韓明。
大家打出成績也都想快速進一隊這種浮躁的氣氛不知不覺就籠罩在了青訓生中。
一隊選拔嚴格而謝星洲和韓明同時進了一隊,會有人覺得謝星洲有后臺也就能解釋得通了。
“Hawk的發展確實是大問題。”席燃滅了煙,看著謝星洲,“你覺得應該怎么破局?”
為了發展,他們不可能停止招收青訓生也不可能把現在這些心氣浮躁但是還算有點實力的人開除了。
“我?你為什么會問我我對經營上的問題可是一竅不通啊。”
“沒事就當做是閑聊天,說說你的想法。”
“我覺得給他們放假組織所有人觀摩二隊或者一隊的作息、訓練。”謝星洲笑笑,忽略掉空氣中已經不濃郁的煙味“當然這個方法治標不治本但通過這樣的方式我想其中某些人能明白過來他們的差距。”
“自信過頭并不見得是什么好事,Hawk要做的就是適當搓搓他們的銳氣。”謝星洲打了個哈欠有些懶洋洋的,“適當給他們一點壓力不是壞事。”
席燃沒說話,只是空氣里再次飄來了一股嗆人的煙味。
謝星洲不喜歡這股味道,攏了攏衣服就回去訓練了,意見他提了,接下來怎么解決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腳邊是夕陽照射過來的紅色陽光,腳踝附近很熱,但是他依舊沒有挪動位置,靜靜地看著樓下還在沉思的席燃。
坐在陽光下,背影被夕陽照出了些許的孤獨感。
背著身,看不見席燃的神情,但謝星洲看見,他手里的煙滅了一支又一支,好像永遠也不會停止一樣。
認識這么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席燃這么焦慮。
謝星洲蹙了眉頭,轉身去了李子遙的辦公室。
李子遙和季杭正在商量洲際賽的事情,謝星洲的到來,兩人都有些意外。
“我想和兩位說點事情。”
坐到真皮沙發上,接過李子遙遞來的茶水,謝星洲道了謝,緩緩說道:“我覺得現在的Hawk出了點問題。”
李子遙立馬明白了謝星洲想表達的意思:“之前餐廳里發生的事情我聽說了,但最近太忙,還沒來得及處理這件事。”
既然李子遙已經知曉,那接下倆他們的溝通就不會有障礙,謝星洲想。
“今天那個叫趙帆的帶著另一個青訓生來找我打游戲,說好聽點是找我指導他們技巧上的問題,說難聽點,是青訓生在等著看我的笑話。”看到季杭皺眉,謝星洲心里也有了底氣,“我不是來告狀的,我是來給俱樂部提出合理建議的。”
季杭在他對面坐下來,沉聲道:“說說看。”
“這些小兔崽子太傲了,為了俱樂部的發展,所以我決定我來當這個惡人,應該搓搓他們的傲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新人,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根刺,會破壞滿院子的花。”
他本來不想插手這件事的,但是他就是見不得席燃為這件事費神的樣子,說到底,這事也和他有關,所以他打算幫席燃清除下障礙。
也當作是還了席燃一直幫他的人情。
他把和席燃提的建議和季杭他們說了一遍。
“我沒有學過管理,提出的建議很一般,不過我希望這件事能被重視起來,現在是我,也許下一個是韓明,或者周蔚胖子,甚至是席燃。”
謝星洲在游戲上的堅持與執著沒有任何人能比,在這件事上,他絕對不會被打擊到,但是如果是其他人呢?
正選先不提,韓明能受得了嗎?
最近光是謝星洲成了正選的事情對他的心態都產生了很多負面影響,更別說是被青訓生那么多人編排、揣測了。
“這件事我會好好考慮的,你放心,我肯定給你個交代。”季杭眼里的堅定讓謝星洲就算不想信他的話也必須信。
一不小心,謝星洲笑出了聲:“我真不是來告狀的,交不交代對我來說無所謂,我只是希望Hawk越來越好,畢竟這里是你們的心血,我也很喜歡這里。”
這里不光是李子遙和季杭的心血,也是大家的,更是席燃的。
當初俱樂部入不敷出,是席燃拿出了一大筆錢解決了燃眉之急,謝星洲聽說,為了拿出這筆錢他差點和家里鬧翻了。
“我先走了,謝謝你們愿意考慮我說的話。”
把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后,謝星洲打開門離開,在走廊上碰巧遇到席燃,還有些驚訝。
席燃看了眼他身后的經理辦公室,笑問:“你不是不喜歡打小報告嗎?”
“沒辦法。”謝星洲嘆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誰叫我見不得某個說是要戒煙的人,在樓下抽了一盒煙,我怕世界冠軍還沒拿到,我的隊長就得肺癌了。”
席燃拉住他的手腕。
剛從炎熱的戶外進來,他的掌心很燙,謝星洲感覺自己的手腕都被燙紅了一圈似的。
“我只抽了五支。”
“不用和我解釋,我們只是朋友,只是友情提示一下,抽煙對身體不好,能戒還是戒了吧。”
“你在關心我?”
謝星洲看著席燃,想從那雙黝黑的眼眸中看出它主人的心思,看了很久,除了看見能把他溺死的溫柔,什么都沒有。
他抽出手,緩緩眨了下眼睛,隱藏起了即將破繭而出的感情:“嗯,出于朋友。”
席燃不死心地又問:“我們只是朋友嗎?”
“不然呢?”謝星洲忽然覺得好笑,心里也堵得慌,說不上來是什么原因,“席隊,你不會想腳踏兩條船吧?這可是渣男行為,既然有對象就好好對人家,別和我走這么近,說些容易叫人誤會的話。”
席燃找不到他生氣的原因,正想問清楚,李子遙從經理辦公室探出半個腦袋叫他。
“席燃,過來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謝星洲揚了下巴:“我先去訓練了。”
單人訓練的時候,他匹配到了三個外國隊友,語言不通讓他越發暴躁起來。
“我草!你丫的要是不會玩就去打別的游戲算了,上趕著送人頭,你是缺心眼嗎?”
“怎么會有人連手雷都不會丟啊,你是去炸人,不是去炸魚塘,你手里的不是魚雷,往水里扔是干嘛呢?”
“你怎么回事?背著一把空槍干什么?沒子彈怎么不找啊?前面的AKM你是一點都看不見啊?”
“氣死我了!”
直播間的觀眾嚇得不輕,連忙刷著主播消消氣。
【別生氣別生氣,冷靜,你是專業的。】
【怎么感覺今天的洲洲好暴躁啊,發生什么事了嗎?】
【不會是失戀了吧?】
【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性格開朗,天天騙別人叫他寶貝的絕地求生變態。】
【雖然但是,你禮貌嗎?】
【生氣的洲洲也是最美的,你要是是我男朋友,吵架我都扇自己。】
不光是網友,連胖子都對他今天的狀態感到了疑惑。
認識這么久了,第一次見到謝星洲發這么大火。
“星洲啊,你咋啦?是不是犯病了?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犯什么病?”謝星洲咬下棒棒糖,氣鼓鼓地嚼碎。
“你不是那方面有問題嗎?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你千萬別不好意思說,我們都是男人,我懂的。”
“啊?”
“別擔心,我不笑話你,畢竟這種事也不是你自己愿意的。”
謝星洲這才反應過來胖子到底在說什么,連忙說道:“別造謠,我很健康。”
但是胖子那一臉惋惜的表情在網友看來分明就是有事。
【開什么玩笑!我不允許謝星洲不行!】
【不過說真的,他們這樣天天坐著打游戲,確實挺傷身體的,還熬夜。】
【什么問題,展開說說。】
【胖子真是啥都往外說啊,我電競圈唯一的人脈。】
【不信謠,不傳謠,洲洲你偷偷告訴我,我保證不說出去。】
看著彈幕,謝星洲忍無可忍,對著屏幕嚴肅地說:“我非常健康,也沒有任何男性方面的問題,我可以為我說的話負責!”
【怎么負責?找人證明一下吧,嘿嘿嘿,我看席燃挺不錯的。】
謝星洲眼見和他們說不通,一氣之下干脆把直播關了。
他郁悶地坐在椅子上坐了二十來多分鐘。
其實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從今天開始的。
很快他就找到了事情的源頭,把一切問題都歸結于在診療室門口看見席燃邊穿衣服邊走出來。
煩躁地抓了抓腦袋,嬌弱的橡皮筋哪里經得住折騰,“啪嗒”一聲斷了。
那頭灰白的中長發沒有了束縛更是肆無忌憚地變成了各種造型。
把頭發抓成了一個雞窩他才停手。
謝星洲感覺自己的內心無比煩躁,抓起手機就找網戀對象聊天。
star:“你現實生活中談過戀愛嗎?有沒有喜歡過別人呀?”
過了很久對面才回復他。
露水情緣:“談過(*^▽^*),我喜歡的人性格很開朗,喜歡吃甜食,偶爾有點記仇。”
star:“我最近遇到了一點迷茫的事情,想和你聊聊,你幫我分析分析可以嗎?”
“行啊。”
“我的上司,我們的關系比較復雜,就是不是一般的上下級關系,我總感覺他無意識對我進行了職場騷擾。”
“???(ΩДΩ),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他總是會和我說一些沒有邊界的話,然后我忽然發現他有對象了,也是我們公司的。”
席燃忽然覺得謝星洲口中的上司并不是自己,但是根據之前謝星洲的口吻來看,這個上司百分之百是他。
第53章
席燃問:“你怎么知道他有對象?是不是誤會了?”
“肯定不是至于怎么知道的,這你就不用管了。”謝星洲嘆了口氣,說出心中的疑問“我感覺他很影響我的情緒,知道他有對象后,我的情緒就有些暴躁。”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喜歡你的上司?”
說出這個猜想的時候席燃打字的手都有些顫抖。
但接下來謝星洲干脆地粉碎了他心里的那點雀躍感。
“不可能。”
這個結論得出的依據是謝星洲很早以前喜歡席燃的時候,并不是這種狀態,不會莫名其妙生氣,更不會脾氣暴躁。
一直到聊天結束,謝星洲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他嘆了口氣看了眼在打游戲的胖子和周蔚默默地收回目光。
他們兩個都不像是有對象的樣子問了也不會有太大幫助。
訓練結束謝星洲回房間睡覺去了。
昏沉的腦袋,解不開的思緒讓他的身體比平時更加沉重也更加疲憊。
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再醒來時,是凌晨三點。
杯子里的水已經喝完但依舊沒有緩解嗓子里的干涸。
他拿著保溫杯打算出門接水。
路過診療室的時候發現里面的燈開著平時一點燈光都沒有的地方這兩天亮得格外頻繁。
謝星洲抬腳就要走開門聲也隨之響起,逼停了他的腳步抬著保溫杯的手一點點僵硬。
如果說上次是他誤會了,那這次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席燃穿的襯衫只扣了三個紐扣,甚至還扣歪了,鎖骨附近的皮膚泛著紅色。
深更半夜,孤男寡男,要說沒什么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
手指艱難地動了動,保溫杯一滑,就這么掉在了地上,發出沉悶難聽的聲響。
在地上滾了兩圈后,杯子在席燃腳邊停下了。
席燃拿起杯子,朝他看過來,在他眼里看到的是震驚與不易察覺的破碎。
走過去把杯子還給謝星洲,這次什么解釋都沒有。
“你 ”如鯁在喉,腦子里閃過一連串的問題,到了嘴邊的時候卻一個也說不出來。
席燃沒回頭:“早點睡。”
走路的步子比平時快很多,就像是故意要躲著謝星洲一樣。
看著手中摔扁了一塊的保溫杯,謝星洲苦笑。
他再次看向那道緊閉的診療室房門,燈光依舊亮著,偶爾會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給席燃找了無數個理由才鼓足了勇氣抬腳離開。
那些理由在第二天都被李子遙的話擊潰了。
李子遙告訴他:“診療室已經荒廢很久了,醫生現在都在按摩室那邊,一般要是有哪里不舒服都是直接去按摩室。”
哪怕謝星洲想給席燃找一個身體不舒服的原因都不成立。
一向被稱為訓練勞模的席燃也在這時候請了兩天的假,回了家。
“席隊怎么回事?他可是從來都不請假的,連春節都留在基地里訓練。”胖子一屁股坐在席燃的椅子上,問旁邊的人,“星洲,你知道咋回事兒不?”
“不知道。”
“你們兩個平時關系不錯,連你都不知道啊,會不會是什么大事?”
周蔚出聲打斷他:“不要瞎猜了,可能就是臨時有事,沒來得及和我們說,等席隊回來直接問他吧。”
席燃不在的日子里,基地好像一切如常,又好像只是表面和諧。
季杭組織了青訓生觀摩二隊的訓練模式初見成效,讓這些小屁孩們稍微收斂了些自己的傲氣。
見到謝星洲的時候也是繞著走的,尤其是趙帆,都快把腦袋藏到了衣服里。
謝星洲剛扔完垃圾回來,前臺的工作人員就告訴他:“席隊回來了,但是臉色不太好看。”
席燃走了之后,謝星洲就讓前臺幫他留意著,要是席燃回來第一時間告訴他。
他原本以為席燃會等假期用完才回來,沒想到提前了一天。
大步跑上二樓,席燃剛好從季杭的辦公室出來。
和前臺說的一樣,席燃臉色很難看,就像是好幾天沒睡覺一樣,雙眼無神。
“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
席燃下意識搖頭:“沒事,我先休息去了。”
哪怕已經回了俱樂部,在假期結束前,席燃依舊沒有來訓練,這實在不符合他的作風。
胖子和周蔚約他出來吃飯他也不去,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謝星洲抬著外賣,敲響了席燃的房門。
“是我,我來給你送吃的。”
“放門口吧。”
聲音依舊很疲憊,要不是謝星洲聽力好,甚至都聽不見他的聲音。
他沒說話,靠墻站在墻邊,抱著胳膊,給席燃一種已經走了的假象。
席燃剛打開門他就堵在了門口,用手掰著門框。
“我要休息了。”席燃沒什么表情地說道。
“我知道你要休息,我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到底怎么了?最近好奇怪,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你。”
“我沒事。”
無論謝星洲怎么問,最后換來的答案都是“沒事”。
徹底沒了耐心,謝星洲皺著眉說:“你總是這樣,把什么事情都憋心里,談戀愛的時候是,現在也是。”
似乎是“談戀愛”這三個字刺激了席燃的神經,他一下子就抬起了頭,眼睛變得有了神韻,不再是死氣沉沉的。
“算了,我不逼你了,你休息吧。”
謝星洲落寞地回了房間。
沒有開燈,他很少會自己一個人這樣待在黑暗的房間里。
窗簾沒有關,外面的燈光照進來,倒也多了些亮光。
席燃喜歡把一切都默默扛起來,剛談戀愛的時候,席燃每天都在忙著訓練根本沒什么時間陪伴謝星洲。
謝星洲那時候任性,吵著讓席燃陪他打游戲,席燃從來不會和他抱怨,而是選擇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陪他。
之前青訓生的事情也是,席燃明明發現了問題所在,不知道怎么和季杭他們開口,卻也不和謝星洲說。
現在也沒變。
這一點,讓席燃這個人變得比之前更加真實。
謝星洲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席燃鮮活起來了,之前的席燃總讓他感覺像個只會打游戲的空殼子。
打開了床頭的燈,他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時候,小夜燈上面多了張星星貼紙,小拇指指甲蓋那么大,貼得很隱蔽,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摸上去并不光滑,是磨砂的質感。
這個夜晚,很多人都沒有睡著。
隔日。
席燃終于恢復了訓練,謝星洲以為他調整好心情了,但是后來發現,是裝出來的,而且他的情緒比之前更加古怪。
他在躲著謝星洲。
謝星洲:“一會兒要一起去餐廳吃飯嗎?”
席燃:“不了,我還有事。”
謝星洲:“要打排位賽嗎?”
席燃:“我準備一會兒直播,你打吧。”
一開始,謝星洲并沒有多想,他把席燃這種情緒歸結為“怕對象吃醋”,并覺得認可,畢竟他們的關系有些敏感,保持點距離也是對的。
但是事情到后來,發展成了:席燃缺席訓練,遇到謝星洲的時候也是繞著走。
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天,連胖子他們都主動過來問謝星洲是不是和席燃發生了矛盾。
他也總是一遍遍解釋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席燃缺席訓練,季杭也沒說什么,這就更奇怪了,季杭給的指令也是讓大家多和韓明一起練習,多磨合。
夜里。
謝星洲起來上廁所,往訓練室那邊瞟了一眼,意外發現里面的燈還亮著。
他以為是自己走的時候忘記關燈了,便想著過去看看。
拖鞋踩在大理石上并沒有發出聲音,穿著白色的睡衣睡褲的他,在夜里看起簡直像個幽靈。
走到訓練室門口,隱約聽到了說話聲和敲鍵盤的聲音。
“注意前面廁所里,有敵人。”
“不對,駱川你開槍晚了。”
謝星洲很確信這個聲音就是席燃的,但是他大半夜不睡覺跑去和別的戰隊的人練習,這讓謝星洲很想不通。
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席燃要走上孟明哲的老路了。
貼在門邊仔細又聽了聽。
“喬錦聞,你開車技術這么差嗎?和我們家狙擊手一樣。”
謝星洲:
“今天就到這里吧,明天繼續,謝謝你們陪我練習。”
估摸著差不多了,謝星洲才推門進去。
席燃愣住的間隙,他已經走到了席燃面前。
“你這幾天什么情況?訓練也不來,大家那么擔心你,結果你大半夜在和別的戰隊打游戲?”
席燃皺著眉,沒有從椅子上起來,活動了下腰,找到了一個稍微舒適點的姿勢。
謝星洲抿了抿嘴唇,吐出一口氣:“席燃,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去世界賽的嗎?”
一直沒有得到回應,謝星洲也索性把自己的想法一口氣說了出來:“如果你是怕你對象對我誤會我們兩個之間有什么,那你可以直說,我去和他解釋,不用這么躲著我,搞得我好像是什么罪人一樣。”
他留在Hawk是因為席燃,但現在也是席燃把他推得最遠,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他沒想著和席燃怎么樣,只是想大家一起去世界賽。
“你在診療室看到的人,不是我男朋友,我們之間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席燃終于找到了謝星洲心里的癥結在哪里。
但是現在顯然這件事并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面對謝星洲也并不是這個原因。
謝星洲愣愣地問:“那你躲著我干什么?”
他顯然還沒有從席燃的話中反應過來,說話的聲音打起了哆嗦。
平靜后,謝星洲聞到了空氣中一股淡淡的類似風油精的味道。
席燃說:“我可能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去世界賽了,說不定,連洲際賽都去不了了。”
第54章
“為什么?”謝星洲顫抖著聲音問他。
其實關于席燃不能去洲際賽的原因他隱約也猜到了。
席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仰頭看著他,目光里有掙扎有痛苦,最后都化作了心疼。
他抬手想觸碰謝星洲的臉頰,被躲開了。
手就這么僵硬在了半空中:“這段時間你多練習指揮如果洲際賽我不能去你來當隊長杭爹他們那邊我已經和他們說過了。”
謝星洲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更接受不了席燃能這么心平氣和說出這句話,席燃明明比誰都喜歡打游戲,比誰都喜歡Hawk。
咬住后槽牙,謝星洲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這一巴掌清脆響亮在安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席燃的臉瞬間就紅了。
他沒生氣只是看著謝星洲看到謝星洲眼里的失望時感覺心里像是被兩只手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疼得厲害。
鮮血直流。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要好好愛惜身體我有沒有說過我想和大家一起拿下世界冠軍?”眼淚流了滿臉謝星洲卻顧不上伸手去擦,“席燃我已經在這么努力康復了你為什么不能等等我啊?”
為了和大家一起去世界賽他每天都會抽時間去按摩手臂讓肌肉得到更好的放松不想自己的手出任何意外。
為了和大家一起去世界賽,他咬著牙就算再討厭也會堅持吃藥,拼命地訓練。
他只是想和席燃一起拿下那個早該屬于他們的冠軍而已,為什么這么難。
“我不當隊長。”他紅著眼睛看向席燃,任由眼淚滑落,“我討厭你說話不算話。”
席燃摸了摸自己的腰,笑著和謝星洲說:“別任性了,你不是說過要當世界第一的嗎?”
“席燃,但是世界第一的隊伍里沒有你。”謝星洲仰著頭,不想再去看那雙溫柔的眼睛,“我會好好帶大家訓練,但是這個隊長我不當。”
“謝星洲!”
“說了不當就是不當!你吼我也沒用,我就是不當!我去睡覺了。”
席燃抓著謝星洲的手腕,把他腕骨上那只黑色的渡鴉文身擋得嚴嚴實實:“Hawk是所有人的,我不想他止步于此。”
謝星洲抽出手,眼里再次起了霧:“你為所有人想了,唯獨把自己剔除在外,這對你公平嗎?”
他比誰都明白,席燃到底有多想拿下屬于他的榮譽,帶給Hawk一個光明的未來。
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席燃就總是用愉悅自信的語氣告訴他:“我一定會成為世界第一。”
謝星洲喜歡玩游戲是因為他,學會玩游戲是因為他,留在Hawk也是因為他,但是他現在卻說:“我要退出了,因為我不能再打游戲了”,很荒謬,也很過分。
謝星洲感覺自己的心臟空了一塊,黑黝黝的窟窿好似永遠也填不上。
他獨自一人坐在窗臺上,把臉埋在了手心里,無聲哭泣。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心里一直在害怕承認。
從見到席燃腰上的膏藥那天起,他就很清楚了。
害怕的情緒讓他下意識地去忽略這件事背后是什么樣的走向。
他在床邊坐了一夜,眼睛腫了。
地上是滿地的衛生紙團。
“真過分。”他哽咽地看著手機里和席燃的合照。
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拍的。
那時候的席燃拽拽的,臉上總是寫著“我是個拽哥”。
謝星洲那時候的頭發有些微卷,像個漂亮的外國人,一雙眼睛明亮又有神。
他收拾好自己,推開房門,來到了訓練室。
其他人已經到了。
胖子看到他紅腫的雙眼,關心地問道:“你眼睛咋啦?”
席燃也看了過來。
謝星洲偏過頭:“沒事,昨天沒休息好。”
“你這可不像是沒休息好,這么紅,還是腫的,你不會是哭了吧?”
胖子的大大咧咧有時候真叫人尷尬。
謝星洲坐下來,扯出一個不算難看的笑:“沒有,就是沒休息好,訓練吧。”
謝星洲依舊保持著最佳水平,沒有讓昨天發生的事情影響自己的手感。
“謝星洲去前面開車,我們從橋上過去。”
謝星洲應了一聲。
整個練習中,席燃和謝星洲都顯得非常冷靜,也很安靜。
他們機械地操作著,像是身后有人在控制他們的行動一樣,他們也徹底變成了沒什么感情的木偶人。
游戲操作沒什么問題,但這奇怪的氛圍還是讓人有些不舒服。
周蔚是最先察覺到氛圍不對的人。
打完一把游戲,他笑著走到席燃旁邊:“休息會兒吧席隊,我今天手感不太好,也馬上快吃午飯了,要不吃了午飯再繼續。”
席燃看向謝星洲。
謝星洲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腦屏幕,眼睛不舒服地瞇著。
“好,先休息。”
謝星洲起身就走,胖子他們也站了起來。
席燃開口道:“等一下,我有話和大家說。”
謝星洲側著身子,聲音帶著從未聽過的冰冷:“你和他們說吧,我先走了。”
席燃沒有制止,謝星洲也沒有停留。
這一幕搞得大家都莫名其妙。
謝星洲沒有吃飯就出了門。
他去了醫院,按照醫生的指示進行了復查。
抑郁癥的傾向在逐漸減輕,手臂的康復也非常順利。
見他心情不佳,劉醫生主動和他聊起了天。
“手臂沒大礙了,以后打游戲就沒那么多顧忌,是件好事。”劉醫生接了杯水給他,“你為什么會又想著回去打游戲了呢?我記得你的手剛骨折的時候,你對游戲完全沒興趣了。”
謝星洲的手是他還在上一家俱樂部的時候出的事。
記得那是一個陰雨天氣,天上飄著小雨,霧蒙蒙的,地上積起了坑坑洼洼的小水塘。
他出門辦事,過馬路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女孩為了去馬路中央撿掉了的鑰匙扣,沒有看紅綠燈就沖了出去。
小孩年紀不大,五六歲。
汽車疾馳而來的時候,輪胎與地面發生了急速摩擦,聲音刺耳。
司機拼了命踩剎車,但是車速太快加上地面太滑,這么短的距離根本停不下來。
謝星洲想都沒想就沖了出去,把小孩護在了懷里。
小女孩沒事,他的左右骨折了。
初期的康復并不順利,謝星洲也因為自己可能再也打不了游戲一度消沉下去,不愿意配合康復治療。
“我總覺得我好像除了打游戲別的什么都不會了。”謝星洲自嘲地笑了下,“而且心理科的醫生說,讓我找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做。”
“這樣挺好的。”劉醫生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鏡,揉了揉眉心說,“你當時意志消沉的樣子我到現在都記得,說實在的,那時候我還真挺擔心你的。”
“您會覺得打游戲是在不務正業嗎?”
劉醫生的年紀和謝珊差不多大,謝星洲不禁覺得很好奇。
“不會啊。打游戲是你的愛好,也是你的工作,把自己的愛好發展成工作,并且一直堅持下去,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而且你不是在春季賽的時候打出了很不錯的成績嗎?”
謝星洲恍然,抬眼看著劉醫生。
劉醫生笑了,眼角有兩條清晰可見的褶子:“雖然我是個老頭子,但偶爾也會試著去了解你們年輕人的潮流,你和我兒子差不多大,我兒子也喜歡玩游戲,他和我說的那些我完全聽不懂,所以就自己學,現在也多少懂了些。”
“他也想打職業,但是天賦差了點。”說起兒子的時候,劉醫生眼中是慈愛的光,謝星洲從沒有在自己家人的眼睛里見過,“你如果是我兒子,我肯定以你為傲,電競選手啊,那可是能為國家爭光的。”
劉醫生脫下白大褂:“我的午休時間到了,走吧,我請你到外面吃午飯。其實今天你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你應該是遇到什么自己拿不準的事情了吧?愿意和我說說嗎?”
兩人并肩走著,謝星洲講述著心里的疙瘩,劉醫生安靜地聽著。
影子縮短,他們的背影卻一點點高大起來。
聽完后,劉醫生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你們隊長因為有傷,可能會退役,但是你想和他一起拿世界冠軍,現在你不知道該怎么辦?”
謝星洲點了點頭。
“你說你們隊長一直都在關心別人,卻從來不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那么你呢?你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過嗎?拋開這個原因,你自己想不想成為世界第一?”
“或者我換一個問法,如果沒有遇到這個人,你還會想成為世界第一嗎?”
謝星洲停下了腳步。
頭頂的粉紅色小花被風吹落,悄然地落進了他的發絲間。
呼吸間清淺的花香味讓他的心開始一點點平靜。
“我 沒想過。”
“那不妨現在來想一想,你愿意為了你自己,成為世界第一嗎?”
謝星洲這次沒有再猶豫:“我愿意。”
他怎么會不愿意呢?世界第一可是每個電競人的夢想,不是為了國家的榮譽,不是為了少年時期和某個人的約定,只是為了自己。
“這不就行了,既然找到了目標,就堅持下去,哪怕你崇拜的人提前退出了賽道,你也要自己一個人完成接下來的比賽,就像人生一樣。”
謝星洲臉上終于有了笑容。
劉醫生像是他的父親一樣,給了他莫大的幫助和開導,因為家庭特殊,謝星洲從沒有感受過任何家人帶來的溫暖。
這是第一次,“父親”這兩個字在他的心里有了具象化的模樣。
“謝謝。”
“不用謝我,以后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歡迎你隨時來找我,等有機會我介紹我兒子給你認識,你們兩個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好啊。”
因為去醫院的原因,下午的訓練謝星洲遲到了。
“抱歉,我有點事耽誤了。”
第55章
席燃頭也不抬地說:“訓練已經開始了你先自己訓練。”
謝星洲遲到,韓明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替補隊員。
點開電腦游戲,謝星洲在群里搖了幾個有時間的二隊成員組成隊友。
第二局他和一隊其他人成了對手。
謝星洲淡定地指揮著比賽場面,他沒有把對面是一隊其他人的事情說出來,也并不覺得自己帶領的隊伍會輸。
平時接觸不多他記不住這幾個隊員的名字為了避免混亂謝星洲把自己的隊員稱為1、2、3號:“一號去前面的屋子里找找看有沒有煙霧彈、手雷,二號和我一起上天臺,三號搜二樓。”
“我找到了一把散彈槍,但是我用得不太好。”三號說。
謝星洲清了清嗓子:“你能打狙嗎?”
“可以。”
“好,我和你換你來樓上架狙我去搜房子□□給我。”
調換的位置后原本冷靜的三號有幾分慌亂,架槍的時候被對面樓的人開了一槍謝星洲也沒手軟在二樓的窗子附近把對方擊殺了。
屏幕上跳出提示。
你使用S1897擊殺了Rn。
謝星洲眉心微蹙,看了眼周蔚所在的方向對方也很驚訝是他。
動了動嘴角什么都沒說。
“準備跑毒。”謝星洲一聲令下其他幾個人快速上車了“往東邊進圈。”
地圖上標注了轟炸區東邊相對安全一些。
“剛才那個ID好眼熟。”隊伍里的二號后知后覺地說。
一號也點點頭附和道:“我也覺得好像我們俱樂部誰的ID也是這個。”
“是一隊的,怎么?怕了?”謝星洲聲音很低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本以為大家會被一隊嚇得失去本該有的水平,眾人的反應卻完全相反。
“怕?怎么可能。”三號提高音量,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你現在是我們的隊長,我們相信你,而且剛才可是殺了一個一隊的隊員呢!有你在,沒啥好怕的。”
“就是就是,一隊也是人,我早就想和他們好好來一局了。”
“不但不怕,還有點小興奮。”
謝星洲心中憋著那口氣微松,見到大家并沒有因為對面是一隊而士氣大減,感到很開心。
“進圈后,先往東南邊的房子開始搜索屋子,先發育,大家的武器強度不夠,遇到敵人很難保命,你們之中誰的鋼槍技術最好?”
二號主動說道:“我,上次的考核中,我的傷害率排二隊第一。”
“好,一會兒先找近戰武器優先給他。”
“明白。”
又花了不少時間,謝星洲的隊伍才總算是壯大起來,大家的裝備比之前好了不少,遇到強敵也有很大的勝算。
武器發育好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去拿人頭。
在謝星洲的指揮下,每人都拿下了一個人頭。
“前面來車了。”二號說道。
“我去房頂,你們注意跟上我的節奏。”
謝星洲嘗試把對方的車胎打爆,第一槍沒打中,第二槍擦邊了。
運動中的物體很難瞄準,謝星洲并沒有因此放棄,這幾個人頭他拿定了。
地圖上還有十五個人,一定要把人頭拿下。
第三槍。
第四槍。
終于在第五槍的時候謝星洲打爆了對面的汽車輪胎。
輪胎開始冒煙,還能看見火星子。
其他幾人也沒有耽擱,負責鋼槍的二號趁著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駕駛座下來的人擊殺了。
對方的操作并不算太流暢,從駕駛座下來后,沒有第一時間找掩體,或者使用汽車來掩蓋自己。
這才讓謝星洲他們有了可趁之機。
擊殺公告出現。
EEg使用Uzi擊殺owl。
謝星洲一看這個id就知道對面是誰了。
他沒有乘勝追擊,而是讓大家退了下來。
對面的隊伍里還有一個狙擊高手席燃和近戰高手胖子。
他們經驗遠比二隊這些人要豐富,不用技巧很難擊殺。
謝星洲前腳進了屋子,后腳天臺上的人就被席燃狙殺了。
因為謝星洲指令下得不夠及時才失去了一個隊友,他皺著眉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別慌,按照我們的節奏來。”
比賽過程中,只要節奏一亂,離死就不遠了。
剩下的兩個隊員百分之百相信謝星洲,謝星洲說東,他們絕對不會往西邊走一步。
謝星洲沒有在決賽圈外擊殺席燃和胖子,最后進入決賽圈的人還有五個。
他們兩邊隊伍一邊剩下兩個,另外還有一個光桿司令。
決賽圈刷在樹林里,這對謝星洲來說很不友好,他這個號服裝不齊全,沒有吉利服,而且現在他們處在山坡下方的位置,更是完完全全的劣勢。
想要繞邊進圈也很困難。
謝星洲對二號說:“我們先等等,等他們剩下兩隊打起來,然后快速擦邊進去,記好了,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現在這個時候,除非沒子彈和醫療用品,不然就不要去舔包了。”
決賽圈大家的武器都發育的差不多了,很少會遇到對面武器特別好需要換武器的情況。
跑毒的時間就是他們的關鍵。
為了以防萬一,謝星洲分了一個煙霧彈給對方。
他們是從后面繞過去的,剛好是一隊的視線盲區,但是決賽圈太小,腳步聲忽略不了。
封煙的范圍很廣,謝星洲簡單估算好了對面的位置,一動不動躲在樹后面聽著對面的動靜。
腳步聲來回游移,席燃的目的是想讓謝星洲自亂陣腳,但是他唯獨忘了,席燃聽力過人。
剛才另外兩個隊伍槍戰的時候,他就聽出來了席燃手上拿著一把什么槍。
謝星洲選擇趴在地上,降低自己被打到的可能性。
煙快散了,他也做好了瞄準的準備。
“一會兒只要能看到對面,就上去和他們貼臉,別慫。”
二號笑了聲:“放心吧,哥們兒字典里就沒有慫這個字。”
煙霧漸漸散了,對面的視線也清晰了起來。
謝星洲看都沒看,三槍下去,擊殺了席燃。
上次他們打游戲的時候出現過同樣的情況,他注意到了席燃的習慣,一般席燃會往左邊出現。
另一邊的戰況也很激烈,二號雖然沒有擊殺胖子,卻也把胖子擊倒了,和胖子來了個極限一換一。
席燃被擊殺,胖子沒了隊友,也不可能再站起來,謝星洲走過去補了一槍。
屏幕上跳出了熟悉的幾個大字。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好牛!我居然擊倒了一隊的胖子,這可是夠我吹一輩子了。”
“別那么沒出息。”一號一直在觀戰,看到自己所在的隊伍獲勝感到特別開心,“這都是謝星洲的功勞,他的指揮真的神了。”
謝星洲笑了笑:“謝謝你們陪我練習,晚上來二樓找我,我請大家吃宵夜。”
“那感情好啊,肯定到!”
一個好的隊長,不光是要組織好隊伍,還要把隊伍里每個人的長處發揮到極致。
這點,是席燃教他的。
一隊就是這樣的隊伍。
而今天謝星洲的指揮,也必定給Hawk帶來新的震撼。
訓練賽結束后,席燃叫住謝星洲。
“你今天指揮得很好,很適合當隊長。”
“不是我指揮得好,我也不適合當隊長,只是我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他回過身,微微仰頭看著席燃,“以前我說是你一直執著于過去,其實不是,一直沒走出來的人是我。”
“我和其他人還有約,先走了。”
他的話給席燃帶來的沖擊不小,席燃在原地愣了很久依舊沒有回過味來。
謝星洲來到了餐廳,按照約定,給一起并肩作戰的戰友們點了宵夜。
麻辣燙。
他坐在旁邊喝著礦泉水聽大家聊天。
從自己什么時候進Hawk,到自己訓練如何刻苦,聽著這些,他就總感覺自己好像已經來這里很長時間了。
晃神的時候,忽然有人叫他。
一號說:“星洲,你指揮位打得這么好,有沒有考慮過當隊長啊?”
謝星洲頓住。
二號也笑著問他:“是啊,之前孟明哲的事情我就發現了,席燃這個隊長其實有時候挺不稱職的,孟明哲公然在友誼賽上面搞小動作,但是居然還讓這種人留在俱樂部。”
大家喝了點酒,說話也就越發肆無忌憚了起來。
他繼續說道:“要我說,你才是最適合當隊長的人選,你看你今天的指揮多出色啊,要是當上隊長,我們肯定支持你。”
只有沒喝幾口的三號還算是冷靜,說話也沒有另外兩個人那么不顧大局:“你們也別這樣想,席隊他為Hawk付出了那么多,而且席隊的指揮我覺得也挺不錯的。”
“是嗎?可是我就是想不通,孟明哲人品這么差,席隊都能忍他那么久,不是怕事是什么?”
謝星洲抓著手里的塑料瓶,瓶身被捏得凹下去了一塊。
他掃視了一眼在座的三個人,眼中也從一開始的溫和和善,變成了冷漠、不近人情。
“這些話不要亂說,今天我就當做沒聽見,以后也不要提這件事了。”
不光是為了他們三個著想,也是為了謝星洲自己,要是被有心人聽見,難免有掀起什么風波。
他已經不想去處理這些煩人的事情了,只想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留在游戲上。
二號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依舊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
“我是說真的,你怕什么,你就是比席燃指揮得好,你也有當隊長的能力,星洲,你要自信一點嘛,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一號附和道:“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要不我們去跟遙媽提下建議?”
謝星洲瞬間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讓他看起來凌厲不少:“我只說這一次,你們聽好了,在我心里,Hawk的隊長是席燃,也只會是席燃,我不管你們怎么想,反正我是這么認為的,席燃他是一個優秀的隊長,比我優秀的多。”
第56章
謝星洲抬眼看了看門外的席燃笑了一聲后說:“這么巧啊席隊,你也來吃宵夜?正好,我給一隊也買了一會兒就到。”
此話一出,二隊的三人呆若木雞,連轉身去看看席燃是不是真的在身后的勇氣都沒有。
身體的血液一瞬間凝固住渾身冒著冷氣。
這種滋味實在是算不上好受。
不知道是誰先開口說了一句:“席隊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到。”
“我們剛剛 ”
“沒聽見。”
席燃不想和二隊這幾個人過多糾纏目光自始至終都停留在謝星洲身上。
“我有話和你說,我們聊聊。”
“我睡覺時間到了,有話下次再說吧。”
謝星洲順手抓起剩下半瓶的水,回了房間。
會和二隊說那些話,并不是因為他太膽小而是他很了解席燃如果不是身體有傷恐怕席燃也不會有想要退出比賽的念頭。
在他眼里Hawk的榮譽比他提前退役重要得多。
謝星洲閉著眼睛,把劉醫生說的話又回想了一遍。
如果是為了他自己那做個臨時隊長也許可以。
翻過身打了個哈欠他就睡著了。
這幾天心里亂,謝星洲一直都沒有抽出時間去和席燃多說幾句話。
哪怕是在餐廳里遇到謝星洲也會習慣性加快步伐躲開席燃。
席燃去按摩復建的頻率越來越高這倒是變相地讓他們的見面時間少了很多。
兩人之間這股不對勁的風連李子遙和季杭都有所耳聞。
他們把席燃叫來辦公室里打算先探探席燃的底。
席燃向來是個沉穩有自己的安排的人李子遙他們從沒這么擔心過他的狀態。
“最近腰傷怎么樣了?”季杭問。
“一直在做針灸和按摩,目前還沒什么問題。”
季杭點點頭示意席燃坐下,語重心長地問:“最近忙著盯青訓生,一隊怎么樣?”
“沒什么事,一切正常。”
每一句回應都很官方且客套,聽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李子遙卻沒有了耐心,他不喜歡這種繞彎子的交流方式,索性把叫席燃過來的原因直接說了出來。
“我也叫了謝星洲過來,我和季杭有些事情要問你們。”
聽到謝星洲的名字,席燃好看的眉心皺了起來,太陽穴一陣疼痛。
“他應該已經 ”
沒說完的話被開門聲打斷,席燃幾不可查地沉了肩,往旁邊挪了些位置給謝星洲坐下。
人到齊了,這場談話也開始正式進入了主題。
“今天叫你們來,是看你們最近的狀態都不太好,想了解下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季杭眉心微蹙。
“沒什么事。”
謝星洲忽略席燃的答案,冷聲說:“席燃說想把隊長讓給我,我不愿意。”
“為 為什么?”李子遙問席燃,“你的傷目前不是沒什么問題嗎?”
席燃沒說話,看著季杭。
這件事他和季杭打過招呼了,季杭也支持他的想法。
“提前做準備不是件壞事。”
電競選手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也有比賽過程中突然舊傷復發不得不下場的情況,Hawk不能失去主心骨,而目前來看,能代替席燃把隊長這面旗扛起來的只有謝星洲。
“這是我的病歷。”謝星洲把巴掌大的病歷本放在了桌子上。
看著病歷上密密麻麻的字,季杭越看眉毛皺得越深。
“左手粉碎性骨折?”
“要說不穩定的話,我比席燃不穩定多了,席燃的位置我不會接下的,但如果是必須的,我可以暫時當副隊長,任何突發狀況下,由我來指揮隊伍。”
謝星洲剛來Hawk的時候,李子遙和季杭就知道他有抑郁癥了,但是當時醫生的檢查結果很樂觀,他們并不覺得這個病會影響到比賽。
但是左手骨折這不是小事,任何身體部位受到嚴重損傷之后都不可能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季杭不免有些擔心,他悄然打量著席燃臉上的神情,顯然席燃也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謝星洲開口道:“我恢復得很好,醫生說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可以去拿檢查報告給你們看。”
季杭松了口氣,搖頭:“不用了。”
“我今天會坐在這里,只是因為我想告訴席燃,病痛不應該成為完成某個私心的借口。”
這句話,李子遙沒聽懂,季杭也沒聽懂,席燃聽懂了。
當他再次看向謝星洲的時候,謝星洲的臉上是早已經和當年的他完全不同的成熟與穩重。
“那就先這樣決定吧,既然你這么排斥,那就讓你當副隊長,席燃的身體只要沒問題,就還是席燃來坐指揮位,如果席燃因病無法參賽,那你 ”
謝星洲看著季杭:“放心,那時候就算你們不說,我也會做好代理隊長的職位。”
李子遙嘆了口氣,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時不時看一眼席燃,又時不時看一眼謝星洲。
就好像是有一肚子話想和他們兩個說,但是礙于季杭在場,還是把話憋回了肚子里。
季杭前腳剛走,后腳李子遙就憋不住了。
他盡可能地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和藹長輩的模樣,輕聲說:“我最近聽到了一些傳言,說你們兩個以前就認識。”
“他是我前男友。”謝星洲并不打算隱瞞這件事,“是他新對象來問你了?”
“新對象?”
“新對象?”
兩人異口同聲,目光同時落在了謝星洲臉上。
“我哪里有新對象?”
“前幾天我在診療室看見的那個不就是你新對象嗎?真是的,衣服都不穿好就忙著出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吧。”
這下子換做李子遙驚訝了:“診療室早就已經廢棄了啊,只是還沒想好用來干什么,就一直空著,我說席燃!你就算想那什么也給我注意點場合啊!你是沒有宿舍嗎?啊不對!在宿舍也不應該,這里可是基地啊!”
謝星洲點頭:“之前還告訴我不是你新男友,我差點就信了,現在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其實你完全不用顧及我,我們兩個都分手這么長時間了,你找新男友也正常。”
李子遙摸著下巴:“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你!咱們基地旁邊可都是酒店啊,你要是實在想,你帶人家去外面開個房啊,追求刺激嗎?”
兩人一唱一和,席燃根本插不進嘴。
只有等他們都說完了,席燃才嘆了口氣,無語地問:“可以給我兩分鐘嗎?”
相視一眼,謝星洲和李子遙點點頭。
“首先,那個真的不是我對象,他是葉醫生,基地的專用醫生。其次,他和我會在診療室,是因為他要幫我做針灸和按摩。最后,我之所以選擇診療室,是因為我有腰傷這件事不想別人知道,怕給俱樂部帶來什么不好的影響。”
語氣篤定,眼神更是堅定到像是要入黨一樣,謝星洲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李子遙倒是沒什么心理負擔,打了個哈哈就把這件事揭過去了,就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你們兩個是前男友關系,為什么謝星洲剛來的時候誰都沒說?”
席燃揉了揉太陽穴,無比疲憊:“這是什么很值得到處說的事情嗎?Hawk的隊長席燃,是個彎的。”
謝星洲點頭:“我也覺得沒什么好說的,萬一有人說我對席燃使用美男計才進的一隊,我得多冤枉啊。”
李子遙盯著謝星洲看了兩分鐘,把他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打了個抖。
“你現在說話這么有一隊的風格嗎?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可挺乖的。”
“是嗎?跟著隊長有樣學樣。”
席燃:
原本火熱的聊天氛圍瞬間冷了下來。
辦公室里誰都沒有說話,李子遙低著頭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讓兩人摸不著頭腦。
今天的李子遙格外感性。
過了幾分鐘,他忽地抬起頭來:“我有幾句話想說,說出來我怕你們多想,但是不說出來我這心里堵得慌。”
“說吧。”謝星洲喝了口咖啡,“我們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席燃意味深長地看了謝星洲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你說。”
李子遙這下是真的沒有什么負擔了。
“其實我在想,當初把星洲招進俱樂部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如果早知道你們兩個有這層關系,那我是不是在一開始就應該反對星洲進俱樂部。”
謝星洲翹著二郎腿:“遙媽,你這話說得可真有些傷人了。”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當初你知道席燃在Hawk后,內心肯定也經歷過一段掙扎吧,我那時候什么都不知道,還自顧自和你說了那些什么要帶著Hawk成為世界第一的話,肯定給了你不小的壓力。”
“我沒什么壓力,相反的,我覺得能來Hawk真是太好了。”杯中的咖啡已經冷了,喝進嘴里不是很苦,回味的時候帶著一點點酸,“如果我隨便去了一個小俱樂部,或許這輩子都和世界冠軍無緣了,所以你不用自責,這本來就是我該走的路。”
雖然謝星洲這么說了,但李子遙這心里還是難免會有些過意不去。
他想和謝星洲正式道個歉,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
無他,謝星洲臉上那個笑容讓李子遙感受到了他真的很快樂。
他是真的很喜歡打游戲,也是真的喜歡Hawk。
唇邊的小虎牙若隱若現,漂亮的眼睛彎了起來,睫毛微微上翹。
他是混血兒,五官更加精致立體,這么一笑起來,像個精靈一樣靈動。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想。”席燃看著謝星洲說,“你可以懷疑謝星洲是渣男,但是絕對不要去懷疑他對電競的決心。”
第57章
“我不是渣男。”謝星洲小聲反駁。
席燃挑了下眉:“不是嗎?當初誰把我一個人扔在酒店拍拍屁股就消失了一年多?”
謝星洲:
李子遙實在聽不下去了,連忙打斷:“得,今天是我多此一舉了你們兩個別在一個孤寡老人面前強行撒狗糧了,快滾回去睡覺。”
“你們兩個問題都解決了,可不許再鬧別扭這兩天我辦公室都快被你們一隊的人掀了投訴信件都一大堆煩死了。”
“什么年代了,還有人寫投訴信?”
“電子版的。”李子遙抓起桌上的信件,遞給謝星洲,“你要看嗎?”
“不看。”
“這些人真夠閑的。”席燃揉了一把謝星洲的腦袋,把他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走了。”
“你們兩個回去之后給我分房睡啊!這里是基地別做出什么太過的事情!”李子遙伸長了手臂大喊道“如果晚上不回來睡記得跟我請假。”
謝星洲一頭栽在席燃的背上。
席燃幫他檢查了腦袋混不吝地問:“你不會真想和我睡吧?”
謝星洲冷笑:“席隊,請你自重你沒有對象我可是有的。”
謝星洲留下的是一個有點得意的背影。
他回到房間后拍了拍胸口,暗道一句自己真是聰明。
前幾天席燃瞞著病情的事情他還沒消氣呢終于在前男友面前扳回一成了。
躺回床上謝星洲看了眼手機。
二十多條微信未讀消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什么人糾纏了。
點開一看全是亂碼哥發來的。
露水情緣:“今天的月亮很漂亮。”
照片.jpg。
露水情緣:“你什么時候有空,我們一起打游戲吧(*^▽^*)。”
露水情緣:“我今天看到一只很可愛的狗,是白色的薩摩耶,你喜歡狗嗎?”
謝星洲現在終于懂了,為什么網上老師有人說,有的人的分享欲爆棚,連見到路邊的狗都會報備。
謝星洲點開狗的圖片看了眼。
薩摩耶站在他主人旁邊,咧著嘴巴在呼吸,看起來就像是在對他微笑一樣。
紅色的舌頭耷拉著,卻一點都不會顯得邋遢,反而十分可愛。
狗主人旁邊是一個修長的影子,帶著鴨舌帽,一只手拿著手機,另一只垂在旁邊。
謝星洲把影子放大仔細研究了一會兒,又看到照片左上角一行被遮擋了一半的字。
“來凋零戰隊,享 ”
這不就是Hawk俱樂部門口嘛!連海報上的字都一模一樣。
謝星洲皺著眉回復道:“你和我上司好像。”
那個影子和席燃的身形大差不差,加上旁邊海報上的標語,謝星洲就更加疑惑了。
“你這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隔了很久,對面才回復他:“在一個俱樂部門口,今天剛好路過,怎么了?”
“你在附近工作嗎?”
“沒有,只是今天過去辦點事,第一次去那邊。”
在這些事情上,謝星洲不是一個細心的人,屬于是別人說什么,他就信什么。
看到微信,他也就沒有多想了,還暗自覺得自己最近受席燃影響太大,什么都能往席燃身上靠。
在謝星洲一連串的問題問過之后,對方回復的速度顯然慢了很多。
沒聊多久兩人就休息了。
日復一日的訓練格外平淡,但一隊的隊員最近都松了口氣,謝星洲和席燃的關系不再像是幾天前那樣僵持了。
為了調養好身體,席燃時常會缺席訓練去做按摩。
每當這時候,謝星洲就會扛起指揮的大旗。
這天連續兩場都沒有拿到看得過去的成績,謝星洲的心態受到了些影響。
他越是著急,就越發揮不出最好的水平。
有一局更是直接落地成盒。
胖子拍著他肩膀安慰道:“別這么緊張,沒事的,還有胖爺給你兜底呢,你就放心按照你的節奏來就行了。”
周蔚也說:“是啊星洲,不用有那么大的壓力,放輕松些。”
連韓明都一改常態,格外認真地對他點了點頭。
自從上次聊天過后,除了必要的情況下,謝星洲幾乎沒和韓明說過話。
這段時間他沒關注過韓明,韓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變得成熟了不少。
打游戲的節奏也更加穩重。
已經從需要依靠別人的小朋友變成了可以被依靠的大人了。
胖子和周蔚就更不用說,經驗豐富,謝星洲甚至都不用張嘴,他們都能猜到謝星洲在想什么。
有了這樣的一群隊友,他心里的緊張感也在一點點消失。
“我們再來一次吧。”
大家點點頭,配合起了謝星洲的節奏。
“東南方向有車子,老周去開。”
“好。”
“我這里撿到了四倍鏡,韓明過來拿一下。”謝星洲清楚地記得每個人的習慣,他們習慣使用什么槍,什么倍鏡他都記得,“先找適合近戰的槍,找到后第一時間拿給胖子。”
有了隊員的鼓勵,他的狀態果然好了很多。
熟練地操作著屏幕里的人物往前跑,撿到物資后也會第一時間分配完。
米拉瑪地圖是他的弱點,偶爾也會出現一些小的失誤。
“旁邊的凹地要小心,大家注意觀察周圍有沒有人。”
每當這時候,大家也會適當提出自己的想法:“繞過去更安全。”
在這里如果遇到了槍戰,躲都沒有地方躲。
“好,繞過去。”
謝星洲是個聽得進去的指揮,大家的建議也很合適。
大家知道米拉瑪是他最不了解的一個地圖,所以也都在盡可能幫助他盡快把地圖吃透。
這張題圖因為很考驗車技,謝星洲心底里本能的會有幾分抗拒,訓練相對艾倫格少很多。
之前是席燃指揮,他不覺得這地圖很難,但到了自己指揮的時候,他才發現,很多細節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的。
這倒是給了謝星洲一個最佳的練習方式。
在大家的配合下,謝星洲狀態越來越好,也對地圖有了更深的認識。
“下午練習哪張圖?”韓明問。
“還是練習沙漠吧。”周蔚溫和地笑了笑,“海島地圖指揮已經沒什么大問題了,沙漠地圖我覺得再陪星洲練習下效果會更好。”
周蔚永遠都是冷靜有力量的,他說出來的話,最中立也最客觀,每次說出建議的時候,大家基本都會同意。
韓明點了點頭說道:“行啊,我覺得我的車技也可以再練練,我在沙漠里開車的技術也不太好,下午有機會的話,給我開車吧。”
大家有商有量地把下午的安排確定好,整個訓練室里都彌漫著一股平靜溫和的氛圍。
韓明主動約了謝星洲一起去餐廳吃飯。
兩人并肩走著。
韓明欲言又止了好一陣,快到餐廳門口了才說:“之前對不起,我現在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了,以后不會想那些有的沒的。”
席燃舊傷復發,可能會退出比賽這件事讓他真正意識到了,一個電競選手的花期就這么長,在有限的時間里,為俱樂部爭光才是最重要的。
席燃為了俱樂部的榮耀,寧愿讓出位置,這種覺悟,韓明沒有。
“你想取得成績,這沒有錯,你想要成為頂尖選手,這也沒有錯。我們只是站在了不同的立場上。”
謝星洲看著他笑了,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弟弟一樣溫柔:“不用覺得自責,因為我曾經也嫉妒過你。”
韓明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謝星洲,他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謝星洲嫉妒的。
謝星洲技術比他好,又是正選,現在還成了副隊長,根本就是人生贏家了。
回了一個笑容,謝星洲沒有說出答案。
吃了午餐后,大家都去二樓打臺球了,只有謝星洲一個人坐在戶外吹風。
門口有一個長椅,這個時間點剛好能被樹蔭擋住陽光。
他每天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坐在這里吹風乘涼。
今天的風很大,吹亂了他的頭發。
抽出嘴巴里的棒棒糖,放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的粉色像是散發著淡淡的光,和夜里的星星一樣漂亮。
“給我一顆。”一只大手伸到他面前,掌心里有一顆顯眼的老繭。
謝星洲閉著眼睛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陣子,找到了僅剩一顆的糖果。
他攤開手,仰頭問席燃:“只有水果糖了,要吃嗎?”
嘴巴里這顆是他上個月剩下的儲備糧。
吃糖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焦慮,加快腦袋的思考,但謝星洲也怕吃多了得病,每個月都給自己定著量。
席燃拿過他手里的糖,撥開包裝紙放進嘴里,一股酸味瞬間席卷而來,酸到舌頭都抽筋了。
“嘶,怎么這么酸。”席燃倒吸一口涼氣,又涼又酸的感覺別提有多刺激。
“這是酸梅薄荷味的,變態酸。”
席燃還是忍住了想吐掉的沖動,扶額說道:“你吃辣不行,吃酸的倒是挺行的。”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這么驚訝干什么。”謝星洲裹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問,“今天去檢查的結果怎么樣了?”
“腰椎間盤突出,這段時間還算比較穩定。”
腰椎間盤突出是很常見的病,在電競選手中尤其是,但這個病一旦嚴重,不但會影響比賽,甚至還要做手術,此后的康復期更不用說。
電競選手最青春的那幾年沒準都得搭上。
謝星洲喃喃:“咱兩還真是多災多難啊,兩個人湊不出個健康的身體。”
席燃笑出了聲:“別想這么多了,小心禿頭。”
“我頭發很茂盛,是不可能禿頭的。”翻了個白眼,謝星洲把糖咬碎,“席燃,洲際賽我等你。”
席燃沒有應答,他不敢作出任何承諾,怕自己實現不了,也讓謝星洲空歡喜一場。
謝星洲也沒有介意,眼神空洞地看著遠方。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就這么闖進了他的視線,他立馬站起來踩著椅子跳到了椅背后方,蹲下身子。
臉色已經不止是用蒼白來形容了,他渾身哆嗦著,冒著冷汗。
此時門口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謝星洲在這里嗎?我們是來找他的。”
第58章
席燃不認識門外的人側著身子問他:“那兩個人是誰?”
謝星洲顫抖得越發厲害,是來自身體本能的恐懼,蒼白的唇上下哆嗦始終貼合不在一起,連牙齒都在打顫。
“我媽。”
“他們來找你是 ”
“準沒好事。”
席燃聽出謝星洲話里的咬牙切齒,明白過來謝星洲并不想和對方見面而且是非常抗拒。
他站起身拉了拉衣服徑直走向謝珊和莊爍母子,謝星洲甚至來不及阻止他。
死死皺著眉頭,祈禱著席燃不要一上去就自報家門。
他今天沒有穿隊服,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沒有平時打游戲的時候好,帶著憊態。
剛一走近就聽見謝珊咋咋呼呼地大叫:“我是他媽!我現在要見他你快點進去把他叫出來。”
保安也不卑不亢地回答:“對不起今天不是開放日基地一律不接待沒有預約過的客人。”
保安看出了謝珊是個胡攪蠻纏的人,斜眼看了他們一眼繼續說道:“我們基地不是誰都可以進來的你要是沒有預約就想辦法預約,或者叫你兒子出來見你。”
謝珊咬著牙精致的妝容在這一刻也徹底成了掩蓋自己潑辣刁蠻的石灰粉。
她看著莊爍不滿地說:“他到底在不在這里?你確定你沒有記錯?”
“我怎么可能記錯哥哥的比賽我看得很認真他打得可好了尤其是和他們隊長的配合,非常厲害。”
“他們隊長叫什么名字?”謝珊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好像 好像叫什么席燃的。”莊爍抓了抓腦袋“都這么多天了,我記不清楚,他鏡頭也不多,我不記得長什么樣子。”
謝珊心里的防線徹底垮塌。
她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被席燃鉆了空子。
今天說什么都得把謝星洲帶走不可。
現在正好是午休時間,外面沒什么人,也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席燃看了眼手表,要是不趕快解決這件事,難免會給謝星洲招來不好的影響。
“二位,你們來這里有什么事?”他的聲音吸引了母子二人的目光,兩人齊刷刷抬眼看向他。
“我們是來找謝星洲的。”
席燃漫不經心地問:“你們是謝星洲的什么人?”
“我是他弟弟,這是我們的媽媽。”莊爍仰著下巴,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我哥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我們都很想他,所以才來找他的,想看看他最近過得好不好。”
席燃瞥了一眼小孩,并沒有把他的話當真。
謝星洲和家里關系不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謝珊對謝星洲的怨恨,眼睛不瞎的人也能看得出來,莊爍這么說,大概率是為了套出謝星洲的下落告訴他的場面話罷了。
謝珊抱著胳膊,上下打量席燃:“你問我們這么多,你又是誰?”
“我?我是基地經理。”
保安:???
謝星洲: 他無比慶幸,席燃很聰明,沒有選擇放大矛盾的做法。
謝珊切了一聲后說:“行了,現在你知道我們是誰了,快點把謝星洲叫出來,我要帶他回去,成天在外面打游戲不回家這算怎么回事。”
“要是傳出去了,我的臉往哪兒擱。”
“您愛往那邊擱就往哪邊擱,這和我沒有關系。”席燃掀起眼簾,眼里的厭惡想藏都藏不住,“你們說自己是謝星洲的家里人,本著為員工認真負責的態度,我必須要核實一下,你們有什么證據證明自己是他的弟弟或者媽媽嗎?”
謝珊一聽這話,瞬間就不樂意了,他上前兩步,叉著腰,大罵起來:“你們俱樂部有病是吧,我來找我兒子,你讓我證明我是他媽?要我把戶口本拿出來給你看看嗎?”
謝珊壓根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當年自己兒子的初戀男友,要是知道了,絕對會當場氣暈過去,也沒這么大的嗓門在這里撒潑。
原本只是發脾氣說的一句話,席燃順了她的意,點了點頭:“行啊,如果拿不出戶口本我們可沒辦法放人,而且你一直在這里大吵大叫的,已經影響到我們俱樂部的聲譽了,看在謝星洲的面子上,我們不報警,你還是快點離開吧。”
終究還是顧忌到謝珊和謝星洲這層關系,席燃說話也客氣了很多。
要是換作別人,這會兒他早就讓保安把人趕走了。
他倒是好心,謝珊卻完全不領他的情。
“你等著,我現在就給謝星洲打電話,我還就不信了,我要見我兒子還要證明自己是他媽,天底下哪里有這樣的道理。”
席燃抬手,顯然一臉“你請便”的表情更是惹怒了謝珊。
打了無數個電話都沒有打通,連莊爍的手機號碼都被拉進了黑名單里。
謝珊開始耍起了無賴,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今天要是不把謝星洲叫出來,我就在這里等著,我就不相信了,他一天不出來,他能一輩子不出來嗎?”
要是真讓謝珊在這里待上幾天,俱樂部的名聲也就徹底掃地了。
聽著這場無休止的鬧劇,謝星洲嘴角扯出一抹悲哀的笑容。
是在笑自己攤上這樣的家人,也是笑自己的無能,這么長時間了,就算人跑了,也依舊逃脫不了謝珊變態的控制欲。
腳蹲得久了,有些微微發麻,但是謝星洲卻壓根感覺不到。
他站起身來,眼神里的害怕消失不見。
也許是徹底消失了,也許是被藏起來了,這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那雙原本應該漂亮的雙眼此時冷若冰霜,帶著這世界上所有的恨意看向謝珊。
是莊爍先發現了他,拉了拉謝珊的衣服,抬手一指:“是哥哥。哥哥。”
他拼了命地和謝星洲招手,但前幾日那個和藹溫柔的哥哥早已經消失。
謝星洲沒有看他,而是一直盯著謝珊。
短短兩分鐘不到就能走到的路程,他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腳上的步子越來越重,踩在地上都能砸出一個坑來。
“你們找我有事?”每一個字都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才從嗓子眼里吐出來。
“跟我回家!天天在外面不務正業的像什么話!就知道打游戲,人都打廢了!”要不是伸縮門隔著,謝珊的手早就抓住他了,“還有,你是不是和那個叫席燃的又聯系上了。”
謝星洲不敢去看席燃,不敢讓謝珊發現任何端倪,但他也不能讓這場無聊的鬧劇持續下去。
兩人隔著鐵門,謝珊氣急敗壞的樣子在謝星洲心里和小丑沒有區別。
“我打游戲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要和誰在一起也是我自己的事,你覺得我丟人,不要認我這個兒子就行了。”
這就是謝珊矛盾的地方。
如果不是怕左鄰右舍的閑言碎語,她根本懶得管謝星洲的事情,看到謝星洲總會讓他想起以前那段失敗的婚姻。
要是被謝星洲的親生父親看到了,指不定怎么笑話她不會教孩子。
她不允許這種事發生,更不允許讓自己的下半輩子都活在鄰居的八卦里。
這在她看來,可是能跟著她一輩子的丑事。
莊爍眼里含淚看著謝星洲:“哥,你在說什么啊,你怎么能說這種話,媽會傷心的,你別鬧了,快點跟我們回家吧,你要是喜歡打游戲,回家待幾天再來就行了啊。”
聽到“回家”這兩個字,謝星洲的臉瞬間慘白,他抱緊了胳膊,稍微往席燃那邊靠了靠。
這時候,席燃說話了:“你既然是他弟弟,他不喜歡做的事情為什么要勉強他,你不是應該幫著你哥說話嗎?”
“這是我們家的事情,關你屁事,你別以為你認識我哥,就可以管我們的家務事了。你一個外人少給我插嘴。”莊爍咬著牙瞪著席燃。
謝星洲打開伸縮門,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響亮,并沒有因為對面的人是個小孩、是自己弟弟而手下留情。
莊爍被打懵了,反應過來后捂著臉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膽怯地看著謝星洲:“哥,你居然打我。”
謝星洲的表情有了一絲絲的動搖:“誰都可以說他,唯獨你們這家子人,不行!”
“謝星洲,你瘋了是不是!連你弟弟都打。”
“看好你的好兒子,我今天打他這巴掌是作為他的哥哥教教他怎么做人,告訴他是非對錯,以后再說出這么沒素質的話,我還打。”
這一巴掌不是為了謝星洲的私心,從前就算是再怎么討厭莊爍,也從沒想過打他,今天會動手,只是因為他想作為一個哥哥,教育一下這個越來越跑偏的弟弟。
這么大的年紀了,連辨別是非的能力都沒有,交代過他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訴謝珊,他告訴了,還帶著謝珊來了,給Hawk帶來了這么大的影響。
還對席燃說了這么沒禮貌的話,哪怕他不認識席燃,哪怕他是把席燃當成了俱樂部經理,從任何角度來說,說出這種話就是不對!
“謝珊,莊爍。”謝星洲冷著聲音叫他們,“我早就不把你們當家人了,有些話非要說透了就沒意思了。我自己有我自己的人生,請你們不要再來干涉我。”
謝星洲的手在顫抖,掌心紅得像是染上了一層顏料。
“這里是俱樂部,我不想和你們吵,你們也別在這里丟人現眼,小孩子不懂事,你一個中年人也不懂事嗎?非要把所有人的面子都丟光了才算滿意?”
謝星洲朝基地內看了眼,大門口已經站了不少人在看著他們。
謝珊也朝那邊看過去,雙頰紅透了,連厚重的粉底液都蓋不住,說話的音量也降低了很多:“我是你媽,我生你養你不容易,我不求你給我養老,但是你也別在外面給我丟人現眼。”
“我讓你爸爸給你找了不錯的工作,只要你現在跟我回去,并且和那個叫席燃的一刀兩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
第59章
天氣炎熱謝星洲心里越發暴躁,長時間在太陽下曬著,手臂上起了紅色的小疹子敷衍地抓了兩下。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惡狠狠地看著謝珊:“你們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老子說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保安大叔麻煩你幫我報警!”
保安猶豫地看了眼席燃見到席燃點頭他“誒”了一聲后進保安亭里拿手機。
謝珊連忙說:“你把你親媽趕走,謝星洲,你是真的一點臉面都不要了嗎?你這么做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臉面?要臉有什么用?”謝星洲手臂癢得厲害,抓出了兩條血印子,“之前我在電話里和你說的話可沒有開玩笑如果下次你再來俱樂部找麻煩我拉著你一起死。”
“你真是瘋了!”
“你們不是天天說我有病嗎這么驚訝干什么?”謝星洲冷而尖銳的目光刺得謝珊被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我最后問你們一遍走還是不走?”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謝珊覺得丟不起這個人,拉著莊碩就要走。
臨走前還不忘記放下狠話:“你給我記著這件事沒完我可是你媽!”
莊爍盯著席燃攥起拳頭問:“你真的是這家俱樂部的經理嗎?”
謝珊走了莊爍也走了。
一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中,謝星洲的身體才算是徹底放松下來。
一下子脫了力半倚在了席燃懷里,連站直身體的力氣都沒有。
他扯出一抹笑,眼里的冰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柔軟、一碰就碎的水波:“能麻煩你扶我回房間嗎?今天下午我想請假。”
席燃二話不說把人抱了起來。
他的懷抱太溫暖了,讓謝星洲一下子把堵在心口這么多年來的委屈全部釋放了出來。
摟著席燃的脖子,眼淚怎么都忍不住,打濕了席燃的外套,也打濕了他的肩膀。
呼吸間是很淡很淡的煙草味道,夾雜著陽光的氣味。
席燃的皮膚很燙,觸碰到他脖頸的手臂皮膚也在一點點變得溫暖。
他把頭埋在了席燃肩頸處,沒有勇氣去看一眼那些看熱鬧的圍觀群眾。
席燃就這么大搖大擺地抱著謝星洲走進基地。
他環視了一眼還在吃瓜的人:“看什么?不用訓練?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聽到任何對俱樂部、俱樂部成員不好的言論。”
有時候席燃說話比季杭還管用,大家連忙點頭。
謝星洲的為人大多數人心里都門清,發生這種事,也多是心疼和嘆息的情緒占上風。
“謝星洲的媽媽怎么那樣啊,太過分了。”
“就是,以前覺得謝星洲那么好還有點嫉妒他,現在我覺得他好可憐。”
“生長在那種環境下,如果是我我早就反社會了。”
“他真的很不容易,他媽咄咄逼人的樣子我們這些旁觀者看了都覺得發憷。”
“我剛才都看到他發抖了,唉~怎么會有這樣的家長,完全不講道理。”
這些言論,謝星洲沒聽見。
席燃倒是聽見了,唇角微勾,替謝星洲覺得開心,起碼這個俱樂部,算是他的家。
抱著謝星洲回了房間,放下他后,席燃去了衛生間幫他打濕毛巾想給他擦擦臉。
或許是累了,從被放下的那一刻起,謝星洲就再沒動彈過。
席燃以為他睡著了,想幫他擦臉的時候才發現,枕頭打濕了一大片。
頭發黏在臉上,睫毛上掛著一顆很小很小的淚珠。
他的眼睛很大,像是可以裝下世界上最漂亮的星辰與天空,但有時候,席燃又覺得,他的眼睛很小很小,小到只能看到他受到的委屈的千分之一,無時無刻灼燒著席燃的胸膛。
嘆了口氣,指尖輕輕撫過謝星洲的臉頰,把落下的淚水拂去。
“你和我分開,也是因為家里的原因嗎?”
謝星洲沒說話,連表情都沒有。
席燃又問:“分開的這段時間里,你發生了什么?”
謝星洲依舊沒回答,只會機械地落下眼淚。
“你媽 ”
“她不是我媽。”嗓音嘶啞得厲害,像是一個旅行者獨自行走在浩瀚的沙漠中,很久很久都找不到水源。
連帶他的眼淚,都是太陽曬過那樣灼熱。
“不哭了,我不問你了。”
席燃一遍遍幫他擦著眼淚,眼淚永遠也停不下來似的。
看著謝星洲如同小獸一般蜷縮在床上,席燃的心都碎了一地。
其實剛才從謝珊的話里,他也能聽出個大概。
謝星洲的家人,并不愿意他們交往,連在同一個屋檐下都不允許。
這種要求未免太苛刻,但這種作為套上了一個美麗的殼子,立馬讓這件事變了一個味道。
謝星洲是同性戀。
性取向并不是能自己決定的,這一點席燃也很清楚。
他聽謝星洲說過,在上學的時候,周圍的同學都流行早戀,班里有不少的小情侶,背著班主任談戀愛。
和所有的學校一樣,教導主任時不時會抬著個明亮的電筒,抓早戀的學生,他們班也有不少情侶被抓過。
謝星洲長得好看,加上是混血,五官十分精致,他長得偏女相,加上身上的氣質與學校里的黃毛完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被不少女同學追求過。
上高中的時候,情書不斷,連別的班、其他年級的女同學都會變著法兒地打聽他,給他遞情書。
漂亮的女孩子不是沒有,謝星洲一個都不喜歡。
那時候他沒多想,把自己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學習上。
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下,他開始玩絕地求生,認識了席燃。
和席燃相識的那段日子,很開心,也很自由。
慢慢地,謝星洲才發現,自己不是一心放在學習上,而是壓根不喜歡女孩子。
席燃是他的初戀,懵懂也最刻骨銘心。
事情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來自于謝星洲的粗心大意。
他去衛生間的時候,忘了把和席燃的聊天窗口關閉,聊天內容被謝珊看到了。
謝珊這才知道她兒子不務正業每天沉迷于打游戲,不僅網戀了,網戀對象還是個男人。
那篇聊天記錄,謝星洲直到今天也舍不得刪。
席燃對他說:“如果我們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我一定讓你成為我的隊友,一定要帶你一起拿下世界冠軍。”
謝星洲回:“說好了,誰要是騙人誰就是小狗。”
“那當然了,我永遠不會騙你,我很想見你,我們已經好久沒見面了,我想你了,過兩天等我休假了,我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小情侶間,難免會有些親昵的稱呼,謝星洲和席燃也不例外。
聊天框里寫的是:“愛你老公。”
謝珊自然不會白癡到覺得老公這樣的稱呼是在叫女孩子,也就是這段聊天內容,徹底開啟了謝星洲最悲慘的兩年。
被關在屋子里,強行進行心理治療、催眠,難吃的藥吃了一盒又一盒,把自己變成了個藥罐子,哪怕吐了,吃不下去,也會被打著為他好的名義的謝珊,強行塞進他嘴巴里。
抑郁癥、左手骨折徹底壓垮了謝星洲,要不是劉醫生和心理醫生日復一日的開導,也不會有今天的謝星洲。
“當時我逃走躲了起來,你恨我嗎?”
并不算明亮的燈光,照不清晰謝星洲眼中的遺憾。
席燃坐在床邊,微微側著身體,抬手在謝星洲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沒用什么力氣:“你是不是笨蛋?我永遠不可能恨你。”
不光是這樣,連討厭他都做不到。
謝星洲坐起了身體,“我其實并不喜歡莊碩。”
他腦子里控制不住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也終于在這一刻,想起來了自己曾經遺忘的細節。
莊爍和謝珊畢竟是母子,要說兩人沒有一點相像是不可能的,莊爍和謝珊一樣,控制欲很強。
以前他沒有注意到這些,現在想起來不禁覺得后怕。
莊爍喜歡家人,他是一個會偽裝的小孩子,之前聯系謝星洲去找他的時候,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異常。
當謝星洲站在他面前,他一遍遍地要把謝星洲留在家里,說什么自己喜歡打游戲的話來拉進彼此之間的距離。
但是,莊爍哪里會打游戲呢?那天他打開游戲界面的時候,里面的人物穿著新手裝,操作鍵盤的動作也十分緩慢,很明顯就是死記硬背記住了每個按鍵的作用。
謝星洲還想起來了一件事,當時他被謝珊關在房間里,他明明從來不吃辣椒,做飯阿姨非常清楚這一點,給他做的菜向來都很清淡。
那天是莊爍來送午餐給他。
還解釋說阿姨有事情出門了。
謝星洲沒多想,一口口吃著午餐,但是每一道菜里都有辣椒面,菜的顏色都改變了,明顯是放了很多。
他以為是謝珊或者做飯阿姨放的,現在回想起來,莊爍的嫌疑更大。
而且也是那天,謝星洲跟他借了錢,跑出去找了席燃。
莊爍全程都在幫他,還幫他從謝珊的房間里找來了被沒收的手機。
謝星洲記得很清楚,因為謝珊控制欲太強,很早之前他就把謝珊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里,但是那天,謝珊的號碼打進來了,打斷了他和席燃的約會。
也是他們兩個分開,最根本的導火索。
回神,謝星洲忽然笑了:“莊爍,今天打你一巴掌算是便宜你了!”
以前總覺得莊爍是個小孩子,謝星洲沒想過小孩也會這么有心機。
現在他想通了。
一開始,莊爍在他菜里放辣椒,是因為他討厭謝星洲這個哥哥,覺得他搶走了父母的關注。
放謝星洲走的原因大概率也是這樣的,他想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謝珊和他爸爸,“你們看,哥哥就是這樣的壞蛋”。
讓他留在家里,是因為莊爍十分想給自己樹立一個乖孩子人設,讓父母多關注他。
莊爍喜歡他是真的,因為有了謝星洲這個“壞哥哥”的襯托,顯得他很優秀。
莊爍討厭他也是真的,因為謝星洲奪走了謝珊的全部注意力。
“有煙嗎?”謝星洲抬眸問。
第60章
謝星洲不抽煙也不是一個喜歡煙味的人,現下他已經不知道怎么緩解自己內心的焦灼了。
席燃注視著他,恨不得從他的眼睛里把謝星洲看得透透的。
“沒有戒了。”
謝星洲沒去查證這句話的真假,嗯了一聲一頭栽進了床墊。
柔軟的床墊被壓得凹陷下去。
“我 很討厭那家人。”眼睛有些痛,應該是剛才哭得狠了睜著并不舒服他索性閉上了眼睛當成自己在自言自語,這樣很多話會更容易說出口,“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母離婚了,說來很奇怪我對家這個字的概念還停留在我幼年時在俄羅斯生活的那段日子。”
“那邊的天氣很冷經常下雪銀裝素裹的城市里有著很多我沒見過,到現在也沒來得及去體驗的新奇事物。”
“小時候我總是喜歡在壁爐旁邊烤火我爸下班回來后,會拿著童話書給我講故事我對他的印象也只有這些了。”他仔細回憶著試圖想起更多關于爸爸的事“后來我就只記得他們開始吵架無休止地吵,我爸臉上偶爾會多了幾條抓傷。”
“那時候我總喜歡躲在被子里,悄悄用一個小手電看故事書,我總以為他們吵夠了,會停的,確實停了,婚姻也破碎了,我被謝珊帶著回到中國,之后從沒見過我爸。”
說話的語氣很輕松,席燃卻不敢細想,謝星洲到底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這么平靜地說出這些過往。
鏡子碎片一樣的過去,每次撿起來都會在謝星洲的心口劃下一個創口。
周而復始,直至麻木。
“別說了,那些事情,把它忘了吧。”
謝星洲沒什么反應,甚至連語調都沒有變化。
“我其實很怕,怕謝珊來找你的麻煩,也怕他找俱樂部的麻煩,她是個瘋子,我怕她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終于睜開了眼睛,笑了,“如果俱樂部因為我的家庭想開除我,我也不會有意見。”
“不會。”席燃第一時間就給出了答案,“俱樂部需要的是電競選手,不是一個家庭美滿的幸福小孩,你來的時候,教練應該告訴過你,這里只看實力。”
謝星洲微怔,點頭。
“別擔心,我們說好了要一起成為世界第一,還沒有實現約定,你想變成小狗嗎?”
“席燃,我有時候覺得,有你真的太好了。”
謝星洲并不是一個心理健全的人,他脾氣暴躁,患有抑郁癥,很多時候容易陷入思緒的死胡同。
不光如此,他還是一個很敏感的人,他不懂得如何正確和其他人相處,也不太會在任何關系中表現出真實的自己。
正是因為有席燃在,他的內心才一點點得到了釋放。
看著席燃的雙眼,他想到了自己最喜歡的電影《肖申克的救贖》中有這樣一句話。
當典獄長拿起《圣經》時,說:“救贖之道,就在其中。”
“你可以多陪我待一會兒嗎?”
席燃下午不用訓練,要到四點才去做按摩,這段空閑的時間,他本來是想去看青訓生訓練的。
他還是答應了謝星洲:“好。”
陽光照進屋子里,很熱,很悶。
哪怕兩人什么都不說,就這么安靜地待著,謝星洲的心里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實。
“下周就是洲際賽了。”謝星洲拉起了席燃的手臂,他的指尖冰冰涼涼,和席燃完全是兩個極端,“你能參賽嗎?”
“能。這段時間按摩、針灸效果不錯,醫生說只要多活動,沒有太大問題。”
謝星洲笑著說:“太好了,大家一定也很開心。一會兒你去按摩的時候我可以去嗎?”
“你也要做按摩?哪兒不舒服?”
“沒有。”耳邊的發絲隨著搖頭的動作垂落了幾根,“我想去看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
席燃的腰傷在一隊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二隊和青訓生大多都不知道,這段時間的按摩他還是繼續選在了那間已經擱置的診療室里。
葉柯醫生是個三十來歲的帥氣男人,個子和謝星洲差不多高,眼里總是帶著一抹疏離但溫和的笑容。
見到席燃帶了人來,葉柯笑著調侃道:“怎么今天還帶了保鏢。”
謝星洲輕聲回:“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只是來了解學習的,不會影響你們。”
葉柯笑出聲來,友善地拍了拍謝星洲的肩膀:“你是謝星洲吧,我聽席燃提過你,咱們基地的顏值當擔。別緊張,我跟你開玩笑的,你找個地方坐吧。”
這里和謝星洲想象中很不一樣,干凈,整潔,沒有一絲灰塵,根本不像是已經報廢的樣子,倒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掃。
葉柯醫生也比他想象中更加溫和。
抬來一把椅子坐在旁邊,謝星洲一言不發地從兜里拿出自己的小本子,邊看著葉柯的動作,邊在上面記錄著什么,比上課聽講的時候還要認真。
席燃裸著上半身躺在床上,腰上貼著兩片褐色的膏藥,周圍的皮膚微微變紅,隱約有要過敏的趨勢。
葉柯皺著眉把膏藥撕下來:“這膏藥不適合你用,有點過敏,之前那盒呢?”
“用完了,沒買到一樣的,藥店老板推薦了這個牌子。”
葉柯點頭說:“那就先別用,我一會兒下了班去幫你買。”
席燃點點頭,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謝星洲。
謝星洲自顧自地記錄著,巴掌大的筆記本沒多久小半本就寫滿了。
耳邊落下一縷發絲,擋住了他的一小片面容,原本凌厲的下顎線變得柔和了很多。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葉柯停下按摩的動作看著謝星洲:“當然可以。”
“你剛才抹的小瓶子里的液體是什么?”
“藥酒,這個藥酒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很難買,活血化淤的效果非常好。”
“我可以拍個照片嗎?”
“當然可以。”葉柯把瓶子放在手心,伸到了謝星洲的手機攝像頭下面,“你不用這么客氣的,這么客氣反而叫我有些不習慣。”
席燃替他解釋道:“他和不熟的人就是這樣。”
謝星洲并沒有加入兩人的對話,自顧自發著微信。
在他的朋友中,最有實力和人脈的人就是駱川。
當萌生了想買同款藥酒的想法后,他第一時間就聯系了駱川。
star:“在忙嗎?”
人生起起駱駱:“沒有,剛好休息了,怎么了?”
“你人脈比較廣,我想買個東西。”
駱川一下子緊張了:“什么東西啊?違法的事兒咱可不能做啊哥。”
在駱川的想象中,能讓謝星洲開口找他幫忙買東西,那這個東西肯定非比尋常,搞不好是什么違禁物品。
他連忙補了一句:“咱們國家□□犯法。”
謝星洲懷疑他是玩游戲把腦子玩壞了
“不是,我想買瓶藥酒,我聽說很難買到,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辦法買到。”
照片.jpg。
照片里,白大褂的袖子也入了鏡,掌心靜靜地躺著一個小瓶子,上面寫著外語,駱川不熟悉這種語言,看不懂寫的是什么。
他放大了照片想看清楚點,注意力卻被左上角的人吸引了。
八卦之心怎么也按不下去。
“等等!哥,床上躺著的,沒穿衣服的人不會是席燃吧?你們什么情況啊?席燃,你,那另一個人是誰?”
【star撤回了一條消息。】
“你干嘛把照片撤回啊?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席燃,你們三個 ”
謝星洲沉默了兩分鐘,照片再發過去的時候,左上角的裸體被打上了潦草難看的馬賽克。
“我一直以為你們兩個之間,你才是被 沒想到啊,你們隊長居然是下面那個???”
“他只是在按摩。”
“哎呀,我懂的,我懂的,確實應該好好按摩一下。”
“ 這個藥酒,能買到嗎?”謝星洲已經不想和駱川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現在懷疑起自己找駱川幫忙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
駱川也沒有急著答應:“等我問問我哥,他最近去德國出差了,不知道他能不能買到。”
“好,謝謝。”
“害,干嘛跟我這么客氣。”
謝星洲收起手機,安靜地等待席燃的按摩結束。
席燃扶著腰緩緩從床上坐起來,葉柯在按摩的時候力氣偏重,他現在左半邊的身體完全是麻的,穿衣服抬手的動作都很難完成。
他看著謝星洲挑了下眉:“洲洲,我手麻了,來幫我穿下衣服。”
葉柯收拾著東西,注意力卻一直在他們這邊。
嘴角笑意漸濃,看破不說破地看了席燃一眼。
謝星洲問:“之前我沒來的時候,你怎么穿的衣服?”
謝星洲板著臉,自以為偽裝得很好,卻不知道自己這樣子落在席燃眼里就像個醋缸。
他笑道:“等手不麻的時候自己穿。”
謝星洲拿過柜子上的T恤,笨手笨腳地廢了很大力氣才把幫席燃把衣服穿上。
他湊近了些,呼吸全部打在席燃的脖子周圍,冰涼的手指抓著衣服邊緣,一點點往下拉。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動作非常慢,短短幾十秒,席燃在心里默念了無數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呼出來的氣一點點變得焦灼燥熱,脖子的皮膚也肉眼可見地變成了紅色。
謝星洲像是沒看見一樣,隔開了距離:“好了,走吧。”
和葉醫生打了招呼后兩人離開了診療室。
等到兩人獨處,席燃才問:“你沒事了吧?”
“多虧了你,現在心情好多了。”
“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謝星洲回了個笑容,也許算不上好看,但已經是他現在為數不多能做出來的表情了。
“你去哪里?我陪你。”
“我手機壞了,去買個新手機,正好我也打算把卡換了。”
席燃點頭說:“在這里等我下,我換個衣服我們一起出去。”
謝珊的事情,就算是現在想起來席燃都還是心有余悸,那種人連席燃都見了都有些發憷,更別說是謝星洲。
要是謝珊殺個回馬槍,或者在基地門口等謝星洲,他覺得謝星洲一個人還真應付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