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中,許知言感知到背后又有什么東西快速撞了過來,他假裝踉蹌兩步,側(cè)身閃開,如愿聽到‘噗通’栽倒在地的聲音。
頓了幾秒,細小的驚呼聲響起,場面似乎變的更加混亂。
許知言趁亂抬手,捏起了蓋在眼前的黑布條一角,從縫隙里快速掃視著周邊環(huán)境。
只一眼,他整個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這里確實是個監(jiān)獄。
只是被抓進來的好像……都不是人。
巨大的空間十分昏暗,高聳的天花板透著逼仄的壓抑感,烏黑地面上殘余著不明液體,整片區(qū)域陰冷的讓人喘不上氣來。穿著獄警制服的人樣生物沒有面孔,它們拿著警棍,每個人都一模一樣,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然而比起這陰暗潮濕的場地與沒有五官的獄警,更讓人感到驚悚的,是許知言身邊站著的家伙們。
這是一群不能稱之為人的生物。
高矮不一的人形怪物如同鵪鶉那樣縮在一起,它們穿著風格迥異的衣服,高約兩米,四肢細長沒有頭顱,脖子上面頂著一個扁平的圓形表盤,里面甚至還有指針在滴答移動。
方才在后面推搡后摔倒的,就是這樣一只怪物。
思考再三,許知言決定叫它們鐘表人。
幾個獄警把從人堆里摔出去的鐘表人架了起來,拖到了更遠一點長桌附近,在長桌后坐著的無面獄警就是先前叫號的那個。
它把手中印著‘21512’的紙條往下一扔,惡狠狠地開口:“每個囚犯一個號碼,誰也跑不掉。”
說罷,它擺擺手。
“把它扒了,檢查有沒有違禁物品。”
直到這時,試圖將許知言推出來的鐘表人這才意識過來,自己成為了下一個拿到號碼的囚犯。它搖晃著腦袋在走上前的獄警手里掙扎起來,不消片刻又被按倒在地。
并不是單純的‘扒了’,許知言眼睜睜看著打扮怪異的鐘表人被剝了皮……
獄警不止把鐘表人身上奇奇怪怪的衣服給扒掉,而是在這個基礎上直接把它身上那層蒼白沒血色的皮給劃開,剝了大半,露出里面的機械脊柱。
檢查過程非常粗暴,獄警們明明沒有表情,卻能看出不耐煩來。好在和人類不同,鐘表人的皮是一種像蠟的材質(zhì),獄警將它的后背剖開檢查過后,用手指一抿,鐘表人的后背就變的光潔無比,沒有傷口殘留。
最后,獄警取來干凈囚衣丟過去,檢查算是結束了。
“下一個,別磨蹭!”
獄警對著擠在一起的囚犯們喊道:“21513!過來!”
瑟縮的鐘表人們猶猶豫豫,又推了一個出去。
“……”
許知言看的一個頭兩個大,他稍微有點理解系統(tǒng)所說的危險是什么意思了。
這特么的完全就不是人類應該待的副本啊喂!
琢磨著自己與鐘表人是兩個物種,許知言又往后縮了縮,脫
衣服事小,扒皮事大。
沒有找到鬼神的身影,和他同批的鐘表人也不剩幾個,他琢磨著要怎么避開檢查才好,但剛一進入副本就感知到了密密麻麻交織壓在身上的規(guī)則,特殊手段應該不太行,想在沒有任何提示的情況下逃脫無疑是天方夜譚。
正思索著,一旁的檢查就出了問題——接受檢查的鐘表人被搜出了違禁物品。
許知言看著獄警手中指甲蓋大小的螺絲帽,再次陷入沉思。
什么鬼?一個螺絲帽也是違禁物品嗎?
怎么辦他兜里還裝著從江槐鷓家里順來的打火機,誰知道這副本進來的時候竟然不清空身上物品,如果螺絲帽都是違禁物品,打火機豈不是更不行了?
被搜出違禁品的鐘表人叫了起來,它拼命說這是自己身上的螺絲,不是別處的東西,然而獄警可不管那套,簡單粗暴定了性質(zhì),罵罵咧咧給它脖子上扣上了金屬環(huán),囚衣也換了款式,顏色要更深一點,看起來好像是識別度更高的危險犯人。
“21514……”
叫號還在繼續(xù)。
許知言仗著自己非凡人之軀,靈巧躲過了一次又一次背后推手。
但繼續(xù)這么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
雖然是副本,但規(guī)則完全沒有給玩家發(fā)揮空間,技能與道具全都用不了,和他同批次站在這里的鐘表人就這么多,全檢查完了總要輪到他,他可不想被剝了皮檢查。
仗著身高優(yōu)勢,許知言藏在囚犯中很不起眼,他眉頭一皺,決定不再等待。
獄警們剛剝光了一個鐘表人,還未進行深層次檢查,就聽到‘砰’的一聲,有什么東西從囚犯堆里丟了出來,緊接著,爆炸聲突然響起。
這只劣質(zhì)打火機不負眾望炸了。
“誰!怎么回事!”
“敵襲!有人襲擊!是劫獄的嗎!”
“快報告典獄長!快!”
突如其來的爆炸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站在兩旁看護囚犯的獄警距離最近,當場叫出了聲,場面變的混亂,但很快,長桌后的無面獄警拍著桌子指揮著,所有還未檢查完的囚犯全都被拷了起來,誰也跑不掉了。
許知言也在其中,他老老實實帶著銀手鐲,和另外一群四肢細長的鐘表人一同將雙手放在腦后,比起模樣怪異的家伙,他看起來更加無辜一點。
他的目的是見鬼神,又不是真的來破解對方的副本,只有制造混亂才能引起關注……
和預想的一樣,僅僅一分鐘過去,許知言就看到了從遠處趕來的典獄長。
熟悉的面孔由遠到近,此時的白燼與許知言印象里截然不同,縱然五官還是和原先一樣,但祂眉宇間滿是戾氣,微微瞇起的雙眼中充滿居高臨下的審視,遠遠看過去,好像不帶一絲感情的冷漠山峰,讓人忍不住恐懼。
許知言先是有些懵,隨即從被遮住的縫隙里往外挪了挪,好讓對方看清自己。
下一刻,他如愿看到了自家甲方淡漠的表情裂開。
這下許知言徹底松了口氣。
還好,沒失憶。
白典獄長的腳步停了片刻,隨后步伐更加急促了。
原先嘈雜混亂的場面一秒變成死寂,不光是獄警們閉上了嘴,就連鐘表人也像是被嚇死了一樣,安靜到不行。
片刻后,許知言聽到了白燼低沉的嗓音。
“怎么?”
明明就兩個字,周圍的無面獄警全都縮了縮脖子,足足隔了幾秒鐘,原先坐在長桌后的獄警才顫抖著開口。
“典……典獄長,剛剛這里發(fā)生了爆炸,我,我們懷疑,有異常出現(xiàn)。”此時它早已讓出座位,站在旁邊,說完后典獄長一個眼神讓它差點原地跪下,哪里還有最開始時的囂張。
好在典獄長聽完后沒說什么,靠在桌邊目光掃過還未檢查完的囚犯們。
許知言抿著嘴唇投去了一個無辜的表情。
他原本是想給對方一個驚喜來著。
“繼續(xù)。”
這兩個字,白燼是盯著許知言說的。
囚犯的入獄檢查很快在典獄長的監(jiān)視下繼續(xù)進行,原本不急不慢處理鐘表人的獄警們像是上了法條,動作快的嚇人。不一會兒,剩余的十幾個鐘表人就檢查完畢,拿到了屬于自己的囚衣。
“21531——”
無面獄警的聲音洪亮又清晰。
許知言成了最后一個。
他磨磨蹭蹭往前走,還未走到長桌前,就聽到了白燼再次開口。
“這個我來檢查。”
祂的聲音比先前溫和了許多。
一旁帶著手套的獄警連忙跳開,現(xiàn)場無一人敢反駁。
“……”
許知言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得,所以還是逃不開檢查是吧?
稍微走近些,他嗅到了熟悉的淡淡灰燼味道,再抬頭對上鬼神的雙眼時,里面的戾氣已然消失,好像從未存在那般。
這次沒有獄警來給他打開鐐銬,許知言只能學著鐘表人的動作,硬著頭皮走過去把手按在長桌上。
男人寬大的手掌緊隨其后落在他腰間,緊接著,對方整個人也跟著靠過來,貼著他的后背,許知言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對方滾燙的體溫,更別提打在耳畔的炙熱吐息了,幾乎要把他的耳朵燒著。
呼吸粗重了一些,許知言能感覺到自己上衣被撩了起來,腰腹觸碰到冰冷空氣的瞬間微微顫抖。
背對著其他獄警,大氅遮住了白燼的動作與許知言的反應。
兩人距離相貼極近,聲音也同時響起。
“主系統(tǒng)殘余的數(shù)據(jù)躲在時間碎片里,我把具象化的時間碎片都困在時之獄做篩選,這里規(guī)則太多,你進去之后不要亂跑,待在牢房里,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來……”白燼的聲音很輕。
這里不是說話的好地方,祂盡量簡化語言,將必要信息壓縮,待到有充裕時間時再詳細解釋。
可另一邊,許知言已經(jīng)開始胡說八道了。
“長官,我冤枉啊,我從小老實巴交,是大大的良民,可惜去年我一時被漂亮情婦迷了眼,錢為祂花了不少,最后還替祂背黑鍋被送到這里來,您能不能通融一下給我搞個單間——”
許知言還沒說完,腰上就被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
他還想再皮,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腰帶上,似乎馬上就要解開。
“……長官!”他梗著脖子提高了一點聲音,想提醒對方旁邊還有npc圍觀,他們就這么明目張膽是不是不太好。
“嗯。”白燼的回答帶著一絲笑意。
祂貼的更緊,似是懲罰那般輕咬著許知言的耳尖,聲音有些低啞,“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現(xiàn)在我們得檢查一下你的身體有沒有被漂亮情婦掏空。”
“??”
許知言覺得鬼神學壞了,以前對方明明不太會接他的調(diào)侃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