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21531號許某人違反規定的事情,還得從幾個小時之前說起。
時之獄并沒有單間牢房,所有犯人都住六人間。大概是去的時間比較早,還未到集體勞作的時間,所以許知言進屋的時候,就看到了五個頂著鐘表腦袋的怪家伙湊在一起抱著膝蓋蹲在墻角……
聽著背后傳來的關門聲,許知言腳步一頓,目光來回打量。
沒錯,確實是蹲在墻角。
仿佛一會就要入土的安詳感從鐘表人身上傳遞過來,如果不考慮地點,單看詭異的動作,他可能會覺得這里不是監獄,是讓人身心全部放松的咖喱味瑜伽館。
思索片刻,許知言慢慢挪動過去,小心翼翼蹲下,搖了搖手掌。
“……嗨。”
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招呼。
沒有鐘表人回應。
它們只是集體轉動了一下腦袋,大大小小的表盤正對來人,幾秒鐘后,它們又轉了回去,繼續保持著雙手抱膝的動作。
考慮到鐘表人沒有危險,許知言也大著膽子學著它們的模樣,抱著膝蓋蹲在墻角。
雖然不知道這群鐘表人這么做有什么意義,但是先融入了再說。
就這樣,他抱著膝蓋和鐘表人們一動不動一起蹲了二十分鐘,直到外面響起喇叭的聲音,許知言才期盼地望向鐘表人。
還是沒反應。
“不是說上午的喇叭是提醒出去勞作嗎?”他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記錯了。
好在幾分鐘后,監獄的走廊上響起了獄警們罵罵咧咧的催促聲,身邊的鐘表人們才磨磨蹭蹭站起來,走到門口老實站成一排,等待著獄警開門。
許知言墜在隊伍末尾。
等待時,他小聲開口說:“我是新來的,我站在這里跟你們一起就可以對嗎?”
這次,隔了一分鐘后,站在第三位的鐘表人回答了。
“嗯!
冷靜到淡漠的回答,帶著一種本人已死勿care的感覺。
但好歹交流上了,許知言揚起一個標準笑容,看著回應他的問題鐘表人,努力記憶著對方的特征。
很好!接下來就跟著它了!
講真在進來之前許知言疑惑過這里會不會有老人新人歧視的問題,現在發現多慮了,他的幾個‘前輩’們看起來一個個就像是大號的超級蘑菇,雖然沒有霸凌現象,卻也有點麻煩。
“喂,趕緊出來了。”
獄警的聲音打斷了許知言的思考。
他縮了縮脖子跟在鐘表人獄友身后,老實的像是同窩的鵪鶉。
穿過長長回廊與大廳,越過幾間緊閉的房間,越來越多的鐘表人加入隊伍,一起前往囚犯們勞動的地方。
只是,這勞動的地方有些……古怪。
不是石料廠也不是縫紉機工廠,獄警們分批將一隊隊排列好的鐘表人們送到了一個大廣場,縱然廣場很大,可架不住鐘表人數量多,它們幾
乎占領了整個廣場。
許知言擠在其中雖然有點格格不入,但也沒什么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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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人齊后,一名獄警搬著花盆與長凳走來。
他先是將長凳放到了廣場中央,隨后又把花放了上去,做完這一切,一旁的獄警們互相打了打手勢,沒多久,監獄的公共廣播就傳來了聲音。
“散開!勞作開始!”
只有簡單的六個字。
指令過于簡陋,以至于許知言還傻愣愣站著不知道應該做什么。
除去少數幾個疑似新來的還在怯怯私語外,其余被帶到廣場上的大部分鐘表人們沒有什么情緒波動,聽到指令后或快或慢地挪動起身體。
只見占領廣場的鐘表人們散開,有的來到廣場邊緣、有的靠向花盆、還有的稍稍活躍一點的,探頭探腦找尋著朋友……等到它們尋找到合適的位置后,熟悉的一幕出現了。
鐘表人們蹲下了。
像在牢房中時那樣,鐘表人們緊挨著湊到一起,抱著膝蓋蹲了下去。
這該死的安詳感覺又來了!
“……”
許知言感覺自己好像被什么噎了一下。
所以蹲下抱膝蓋就是勞作嗎?這特么也太離譜了吧喂!他還以為好歹能產出點什么東西……
不過他還沒忘記剛剛回過話的鐘表人。
他沒有跟丟,甚至在對方隨意找了個地方蹲下之后,緊隨其后,也蹲在了一旁。
試著詢問名字,無果,鐘表人沒有名字。
“好心人,咱們的勞動任務是什么?”
許知言對著身邊的鐘表人說。
好心鐘表人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像是隔了幾秒才讀懂他的意思那般,緩緩回答:“幫助植物生長。”
“啊?這么厲害?”許知言一臉目瞪口呆。
不等他詳細詢問,鐘表人就慢吞吞地說出了剩下的內容。
“我們只需要和它的時間一起流逝。”
許知言的眉頭微微蹙起。
什么鬼,每個字他都聽得懂,但湊在一起就感覺很哲學很難懂。
大抵是意識到眼前的獄友還是什么都不懂,好心的鐘表人耐著性子給他又解釋了幾遍。
半小時后,許知言腿都快蹲麻了,總算是明白鐘表人的勞動是什么了。
不,或許應該叫它們時間碎片。
時之獄中的時間碎片,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正常流逝。
它們頭頂的表盤上,長短不一的指針一圈圈轉動著,發出悅耳的清脆滴答聲,秒針每移動一下,就意味著它們的使命又完成了一點。
鐘表人的前身本就不是生物,就算強行把它們以具象化禁錮起來,它們也始終牢記自己的使命,可時間的流逝不需要它們做任何動作,它們只需要站在那里或者是坐在那里,時間就會自然流逝……
怪不得鐘表人們足夠安詳寧靜。
“白燼還真是浪費勞動力!”
許知言有些震驚。
“反正不管干什么時間都會流逝,那不如給大家找點活干!
雖然不能帶東西進來,但這是鬼神創造的副本,就算不能讓鐘表人搞創造發明,織個圍巾也可以,再不濟打螺絲!
這么多老實乖巧的鐘表人,可全都是免費踏實的勞動力。尤其是監獄內的時間流速與現世不同,如果能將鐘表人的勞動力利用好,豈不是相當于白嫖幾十年的員工?
頭腦風暴持續進行中,許知言很快就想到了很多適合鐘表人打發時間的流水線工作。
至于主系統?他已經自動把主系統劃到后面了。
此刻的許知言不僅不想找主系統的麻煩,反而思考著這么多鐘表人都能干活,不如問問鬼神,能不能把監獄中的時間再無限延長一點,如果主系統不主動跳出來那更好,可以給他打工干活干到消失。
抱著膝蓋和鐘表人們一起蹲了整個上午,新的計劃初具雛形,許知言恨不能現在就去找鬼神商量在監獄里辦廠。
中間發生了一點小插曲。
獄警突然來喊了幾個囚犯的編號,縱使編號已經很明確了,這群蹲在一起的鐘表人還是面面相覷,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誰都不愿意出去。
許知言想到來時被推的那幾下,意識到這群鐘表人推人倒是沒有惡意,單純的就是社恐不想單獨離開隊伍。
午飯時,許知言緊緊跟著好心鐘表人,他甚至暗搓搓給對方起了外號,就叫好心表。
大抵是熟絡了,端著餐盤坐下的好心表吃過飯,猶豫了很久才輕聲開口:“你的時間還好嗎?”
“?”嘴里還塞著白米飯的許知言一臉懵。
時間?什么時間?
雖然不明白對方在說什么,但他還是眼珠一轉,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既然對方猶豫著詢問,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許知言順坡溜接過了話頭道:“不太好,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會變成這樣……”
模棱兩可的回答果然讓好心表更加糾結。
就在許知言好奇的時候,對方頭頂的指針突然加速轉動了幾圈。
“滴答滴答——”
許知言聽著耳畔傳出了飛速的秒針跳躍聲,那聲音好像從他腦子里響的那般,震的他頭腦發麻。
忽然,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低頭望向餐桌。
從清到能照出人影的蔬菜湯里,許知言看到他背后發生的變化。
一個半透明的金色表盤出現在了他的背后,比腦袋要大一圈,懸停在后頸與頭顱周圍,向外散發著瑩瑩白光,要不是上面杠杠條條的羅馬文過于復雜,單這么看過去竟然有些佛性在里面。
好心表的指針恢復了正常。
它端著餐盤站起來,對許知言說:“這下你的時間就正常了!
“……讓人震撼!
許知言喃喃開口。
他第一次感受到實體的時間流動。
沒有人說
,可他就是看到空氣中流動的規律,從好心表那里得到的兩小時徹徹底底成為了他可以掌控的時間,在消耗這些時間的時候,他本人的時間是停止的。
時間是川流不息運動的。
但每個人每次只有一條時間線。
現在,他有了兩條時間線,也就是說如果他受了重傷,可以停下自己原本的時間線,讓剛剛得到的時間替代原本時間線進行流逝,從而給身體拖延時間……不,應該還有其他更豐富的用法!
他再一次體會到了力量的美妙之處。
兩個小時太少了。
更多……他還要更多!
等兩人放完餐盤回到宿舍時,許知言已經把時間流動以及鐘表人可以傳遞時間這件事問了個一清二楚。
剛進宿舍門,他臉上堆滿笑容,迫不及待拿出了從獄警那里順的骰子與撲克,對先回來還未蹲到墻角的兩名鐘表人晃了晃,發出了一起打牌的邀請。
“很有意思的娛樂活動!
“反正打牌的時候時間也會流逝,不如我們一邊玩一邊等時間流逝怎么樣?”
他精準地拿捏了鐘表人,方才在入獄檢查的時候,新來的鐘表人們顯然活躍很多,也就是說具象化的時間碎片應該還是更偏向人類,但牢里這群家伙為什么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恐怕就是因為太無聊了,沒有事做。
兩個鐘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著點了點頭,終于說了見到許知言后的第一句話。
“好。”
“怎么玩?”
許知言笑容更勝,拽著身邊的好心表就湊了過去。
“很簡單,我教你們!
“但只玩牌沒什么意思,總得有點賭注才好玩……”
兩個鐘表人此時還未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經歷什么。
……
等到下午放風前,許知言背后頂著的時間已經從兩小時變成三天了,他利用自己打牌的先天優勢,對著室友毫不留情一頓狂殺,等到除了好心表之外的室友都被他贏過一圈后,他站起來拍拍褲子,收了撲克。
鐘表人雖然遲鈍,但也算是智慧生物,再打下去這幾個就徹底學會了,他得換幾個目標贏。
正好下午的放風可以自由活動……
……
典獄長辦公室內,許知言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后,無法動彈,他躺在地上表情有些憤憤。
“長官,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
“我在廣場撿了一副牌,但是周圍沒有獄警,我就找人問了問,天地可鑒,我僅僅是想把牌還回去……”
當然,說真話是不可能說真話的。
“典獄長!青天大老爺!我冤枉!”許知言高聲喊冤,仿佛他背后頂著的一個月時間是天上掉下來的那般。
淦!到底是哪個鐘表人這么輸不起,竟然還玩舉報這一套?
一旁做記錄的無面獄警停頓片刻,抬起頭小聲補充道:“可我們接到舉報
去查看的時候,你還在和別人打牌還贏了很多……”
不知道為什么,從開口后就覺得周圍好冷。
獄警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不見,敏銳的直覺讓它意識到此時應該閉嘴。
穿著制服的鬼神薄唇緊抿,由內而外散發著令人膽寒的低氣壓,祂瞥了眼一旁規則給出的數據。
【囚犯21531號違嚴重反規定,三十鞭,禁閉三十天。】
“如果不關禁閉呢?”祂眉頭微皺。
【要打五百鞭!繑祿迳系挠嵪⒆兊暮芸鋸。
半晌后,祂低聲開口。
“改成五百鞭,不關禁閉,我來執行。”
【修改成功!
一句話的功夫,許知言的懲罰就修改了。
“……五百?”他扭了兩下,仿佛不明白為什么鬼神寧愿抽他五百鞭也不愿意關他禁閉。
然而在監獄中,典獄長的命令不會修改。
鬼神瞥了眼立在一旁的獄警,淡淡道:“就在這里執行,我來動手!
被掃了一眼,無面獄警雙腿發軟,它立刻翻出腰間帶著倒刺的懲戒鞭遞過去,在上司接過后,它馬不停蹄溜走了。
繩子越扭越緊,手腕都磨紅了,見npc離開,辦公室只剩兩人,許知言干脆躺在地上裝死,嘴里嘟嘟囔囔。
“我的清湯大老爺,五百鞭?你這是想打死我。”
該死,要是讓他抓到誰舉報他打牌,非得把它的時間都贏走才行!
少有看到許知言吃癟的模樣,鬼神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嘩啦——”
滿桌子的擺件與物品落了一地。
“就在這里打。”祂帶著笑意的聲音沙啞了不少。
鬼神沒有解開繩子,反而單手將被綁結實的青年拎起來放到了辦公桌上,許知言只有兩條腿能動,自然而然地勾住自家甲方的腰側,以免自己摔下去。
不等許知言開口,他就瞥見鬼神脫掉了毛領大氅,緊接著是扣子、腰帶……
“……喂喂,這樣對待一個被冤枉的犯人是不是太不人道了!痹S知言的身體緊繃了一瞬,雖然從鬼神的切片就能得到結論,對方大概率也是個變態,但玩這么花他覺得自己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
下一秒,已經脫完上半身衣服,露出精壯胸膛的男人抬手摸了摸心上人的下巴。
“現在才知道怕了?”
祂低頭吻了下來,雙手握住許知言的腰側。
“禁閉室的規則還沒修改,懲戒必須有人承擔……”溫和的解釋與炙熱的吻同時落在許知言耳側,祂壓抑著身體里暴虐滾燙的想法,輕緩地撕開了囚服。
“辦公室可以模糊一部分規則。”
祂怎么舍得許知言挨打。
只是祂確實沒想到對方這么活躍,在祂費盡心思修改完規則之前,就把自己作成了嚴重違規,速度之快讓人望塵莫及。
一團黑霧不知從哪竄了出來,卷起了懲戒鞭,移動到了辦公桌大后方、白燼身后的位置。
“啪——”
長鞭猛地甩了下來,在空氣中發出凌厲聲響。
然而被抽打了一鞭的男人好似沒事人那般,還在溫聲和被壓在桌上的心上人說話。
“我替你挨鞭子,你陪我好不好?”
祂的聲音啞地不像話,充滿纏綿愛意,眼中炙熱的欲望幾乎要把許知言燒著。
很快,從辦公室傳出鞭聲中,多了青年低低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