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看著來人一副緊張但依舊努力想表現出來游刃有余的鎮定的樣子,按照他所易容的梅洛的性子又笑了一聲。
“別這么緊張。”他示意上川幸太郎從圍欄處看向下方的人群,即使是溫和的安撫,聲音中也帶著點居高臨下的傲慢,“你瞧,看那下面的那些人,我敢說得有三分之一都是為了你而來。”
上川幸太郎能看到這個人在那雙細框眼鏡下暗色的眼眸,帶著戲謔與漠然,讓那張又表現出來溫和神色的臉沾染上了點莫名的危險性與瘋狂。
他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也知道迪克所指的“為你而來”實際上是因為自己背后的勢力,準確的來說,是他那手腕了得的新首領,如今已經將組織牢牢握在手中,代號為紅頭罩的青年。
“我知道。”上川幸太郎在心中狠狠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從緊張怯懦的狀態中走出來,拿出和他今天所代表的相配的狀態,“我當然不會因為這樣簡單的任務而讓首領感到困擾的。”
舉手投足間還是有些青澀的青年在說出第一句話之后,顯然狀態比剛開始的那種始終緊繃著的樣子好多了。
“哎呀,真是忠心耿耿呢。”迪克眼鏡彎了彎,語氣中摻雜了些溫和的親昵,不過話語中的內容便不怎么討喜了,“你可以稱呼我為梅洛,他應該有提前給你說過吧?
“說起來這個,據我所知你的首領不是這段時間才出現么,這么快就有像你這樣的下屬啦?”
“首領既然是首領,自然不會沒有忠誠的下屬。”上川幸太郎垂下眼眸,面對這樣的話在心中升起了憤怒,神色冷硬地說道。
“也對。”這個身上氣質混亂的青年似乎是端著紅酒杯有些累了,又換了個更加放松地姿勢,手臂靠在圍欄上方,自然向下垂落著,讓酒杯歪斜著幾乎要將里面的酒液傾灑下去。
他又放棄了這個話題,就仿佛剛剛是什么拉近關系,可有可無的閑聊——雖然完全沒有這一效果就是了。
“那么現在要開始進入正事了,嗯,讓我想想。”迪克嘴上說著進入正事,但身體動作還是神態都完全不像是談正事的樣子,讓上川幸太郎沒忍住皺了皺眉,開始對他的態度升起了點不滿。
“他已經把你們那個組織完全握在手中了么?”迪克看出來了上川幸太郎的不滿,但他選擇忽視了過去,他也不想用這個狀態的,只是最近天氣有點冷,宴會中暖氣開的挺足,讓他現在真的有點犯困。
再加上問出去的話其實也已經心知肚明,這個時候對于迪克來說就是走一個無需太用心的形式,讓他有點認真不起來。
“當然,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上川幸太郎略微仰頭,神色上較先前更多了一分得意。
“嗯嗯,”迪克敷衍地點了點頭,語氣頗像在哄小孩子,“真是厲害呀。”
上川幸太郎的表情看起來很想直接轉身走了。
“哈哈哈哈哈。”迪克沒忍住笑了出聲,終于站直了點身體,不再逗這個家伙,“開個玩笑,別那么嚴肅嘛。”
“那么他接下來想要做什么呢?他那種人絕對不會止步于此的吧。”他瞇了瞇眼睛,談吐的語氣間也終于多了一絲鋒銳。
這讓被剛剛他的態度弄的心緒浮動的上川幸太郎也陡然冷靜了下來,他斟酌了一下,謹慎地回應了一句:“首領會帶領我們,肅清阻礙組織發展的障礙。”
“哦,那看來接下來的目標就是那幾個組織了。嗯,好野心。”對面的青年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讓上川幸太郎甚至開始反思自己剛剛那句話中是不是漏嘴多說了一句。
他怎么一副知道了接下來首領想要對付的組織的樣子啊!?
“有什么好驚訝的?多顯而易見。”他又投來了一個帶著點惡趣味的笑容,傲慢地宣布了這是顯而易見,又不對此進行任何解釋。
那種感覺又來了。上川幸太郎走神了一瞬想到。
對方完全不將他,以及這一次談話看在眼中,只是出于一時興起的興味而來,所直接了當問出的問題和獲得的答案都不重要,那人恐怕早就推測出了其他人想要從他這里獲得的情報。
“好啦,反正他暫時也不會和‘烏鴉’對上。”自稱梅洛的青年語氣輕柔地說道,態度好的不像是有競爭的組織之間打探情報,“那么,替我轉告他——”
“我期待和他的再次相見。”
那雙藏在細框眼鏡的鏡片之下,讓人看不太清楚情緒的深色眼眸直視了上川幸太郎一瞬,讓他在反應過來之前就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然后他就又聽見一聲輕笑,對面的青年在結束了談話后很果斷地站直了身體往外走去,在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還將手中一直端著的那杯紅酒遞給了他。
“請你喝杯酒,宴會玩的開心。”
上川幸太郎甚至還沒來得及有什么動作,就被那人將酒杯不容拒絕地塞進了手中,再轉身時迪克的身影就快要消失在二樓那個樓梯口處了。
低頭看了眼這杯還正散發著香氣,深紅色的酒液,還稍微懂一點酒的上川幸太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好像就是梅洛葡萄酒。
他心中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是一個危險到了極點的人。
作為能夠被紅頭罩派出來出參加這個宴會的人,上川幸太郎當然也知道迪克西裝上那個烏鴉胸針和酒名代號意味著什么,雖然杰森派他來也許就是因為剛到這個世界的眼熟,但也在來之前給了他足夠詳細地一些資料。
上川幸太郎又想起來自家首領再派他來之前,特地專門下的命令,讓自己到了宴會上直接上二樓找一個帶著烏鴉胸針的人,他的代號是梅洛。
然后與這個梅洛進行交談,不管他說什么,就順著他的話回應。
上川幸太郎還記得首領說這句話的時候冷著一張臉,帶著點不耐煩的神色,不過作為一個立志成為首領最為好用的下屬的上川幸太郎也仔細地注意到了杰森并沒有生氣。
他當時還有些不確定,假如這個梅洛問了什么關于他們組織機密的情報,自己你也要順著回應嗎?然后他就聽到了上方的首領嗤笑一聲,篤定地說道他不會的。
在現在結束了與梅洛的談話之后,上川幸太郎才覺得自己終于知道了為什么首領是這個態度了。
他應該早就知道梅洛會是一副什么樣的戲謔狀態,派自己前往那個宴會除了向外界展示一下他已然掌控組織之外,更重要的應該是滿足那個梅洛的興趣才對——畢竟首領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意其他人怎么揣度推測他現在處境的樣子。
而那個梅洛顯然知道些什么,卻又隨意地將次獲得情報的好機會變成了獲取不了什么信息,更像是在逗他玩的閑聊。
期待再次相見……
上川幸太郎皺了皺眉,深覺這是一個危險的,他最好保持沉默不要去探查的事。
在梅洛走之后,他也不打算再多留,畢竟他能夠佩戴著新的象征胸針來到這里已經說明了很多了。
有些門路,勢力還夠的組織或者個人大多清楚上川幸太郎所處的組織在這段時間中已經快從混亂中收整完畢了,而剩下那一點不老實的人——杰森今日處理的那位橫江一郎就是組織中原先負責宴會這個方面的人。
但凡他還有能力蹦跶,都不會讓上川幸太郎佩戴著這個紅色蝙蝠胸針進入宴會。
在離開之前,上川幸太郎出于維持表面上的平和,和二樓剩下那兩個人也交談了兩句,在各自游刃有余地打機鋒下獲得與遞出了一點情報。
……
迪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放松狀態下糊弄任務時隨口瞎扯的那些話讓上川幸太郎能之后自己分析出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雖然他和杰森也確實有先表露出“曾經認識”這樣模糊的苗頭,方便到后面如果有什么事的時候好配合行動的意思就是了。
不過他今天也確實有點過于放松了。
在回去的路上被夜晚的冷風吹了一下,頭腦清醒了不少的迪克在心中反思了一瞬,但這也不能全部怪自己。
單打獨斗了好一陣,難得有可以信任的人也來了這邊讓他能夠很放心的混一下不怎么愿意去的任務,放松點也是人之常情。
記下了反思之后,迪克就愉快地放過了自己,在回去的路上他甚至還買了份夜宵帶回公寓。
在途中看著腕表上顯示的時間,算了算今晚剩下的工作大致需要花費的時間,迪克的心情更好了點。
能夠提前摸魚完成任務回去就是好,他今晚能早點睡了,要知道明天還是周一,迪克得早起上班,而機動隊的工作可一點也不少。
回到公寓后,迪克先按照晚宴上上川幸太郎的回答隨便編造出了一份帶著點情報的報告發給了琴酒,得到了繼續跟進的回應。
他勾了勾嘴角,很好,長期摸魚任務到手。
然后迪克的好心情被杰森突然發來的信息打破了。
加班雖遲但到。
實打實忙了一天,才揍完人的杰森神清氣爽地朝迪克丟來了額外工作。
那個橫江一郎不是什么好東西,手下最核心的下屬們也個個手上沾了不少血,足夠他們在監獄中被關一輩子。
而對于這些人來說,被關進監獄喪失自由一輩子估計比殺了他們要痛苦的多。
所以杰森打算找個什么理由將他們塞到迪克那里,再順勢查出點他們干的事,將他們全關進監獄中。
[但我現在是在機動隊啊,又不是管這方面的,]迪克艱難地回應道,[而且這怎么看都會查到你那個組織吧,不怕和警察對上嗎?]
杰森:[這是你的事,隨便怎么說理由,以及證據發過去了。]
杰森:[和警察對上?如果沒有這些證據,警察連這些人都抓不了,都mafia了,會沒點警察關注么。]
迪克沉默,迪克被迫接受了加班工作。
腦海中的聊天室又跳動了一下,迪克甚至能從那些字眼中看出點幸災樂禍。
杰森:[這可是再給你加功績,迪基鳥。]
迪克:[你絕對是報復我丟工作給你了,小翅膀。]
杰森:[。什么時候你才能放棄這個愚蠢的稱呼?還不如繼續學提姆喊大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