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第 71 章
迪克的那個目的地似乎并不是很遠, 沒有過太長時間，他就停在了一個建筑前。
“到地方了，都下來吧。”黑發的青年拉開車門, 下車后動作帥氣地倚在車門旁朝里面也正準備下車的三人笑著說道。
動作最快，第一個出來的安室透環視了一下這周圍普通的建筑, 以及時不時路過的行人：“這就是目的地？真的能在這找到紅……他？”
安室透快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旁邊甚至還經過了一個騎自行車的路人，讓他將已經說出口的名字又咽了回去, 換成了模糊的他。
“那當然, 我什么時候出過錯？”梅洛打了個響指，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然后在陸續下車了的那三人“你昨天剛翻車的”的目光中為自己找補, “哎呀, 打不過不代表我找不到他嘛�！�
話畢，他也沒有在車前過多停留, 將目光轉向了身前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房屋。
房屋的前院的門似乎沒有鎖, 被迪克一推就打開了, 然后他就如同走進自家一樣, 姿態放松地往里走去了。
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招呼站在原地的三人：“還愣著干什么, 進來啊�！�
威士忌組三人對視一眼，最終還是跟上了迪克，不過他們可沒有像迪克那樣放松, 而是都警惕極了，那副樣子似乎是生怕哪里突然出現一個槍口對準他們一樣。
在迪克上了幾階臺階, 準備抬手敲門的時候，房屋中的人似乎提前有所覺, 在他的動作才起了個頭的時候，那扇門就被提前推開了。
迪克不得不還后退了一步, 不然那特意被猛地推開的門簡直能直接呼在他的臉上。
“呦，還敢來啊�！狈课葜械娜松硇伪┞对诒娙说囊暰�中，是一個穿著皮夾克的高大健碩的青年，臉上帶著一個將大半張臉都遮住了的金屬面具，即使站在門前的動作放松，也難掩他身上透露出來的似乎帶著硝煙氣息的危險感。
正是安室透曾經見過的那位幫/派首領，紅頭罩。
安室透他們三人幾乎是瞬間停在了原地，差點就要摸出槍來。
“這有什么不敢的，”迪克聳了聳肩，兩人之間距離很近，他卻看起來沒有任何緊繃的樣子，“資料還在你哪，你不也篤定了我會來？”
紅頭罩的視線越過他，看向了落后幾步的威士忌組他們三人，凌厲的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讓三人都更緊繃了一些，尤其是在知道對方手里拿著那份公安泄漏的資料的前提下，身為公安臥底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
“就憑多出的這三人就覺得能從我這拿到那份資料？怎么，是要用人和我換嗎？”但對方在幾秒后嗤笑了一聲，收回了目光，將注意力又轉到了面前的梅洛身上，聲音低沉，帶著點嘲諷說道。
似乎是自傲的默認了梅洛和他們三人加起來都無法通過強行的手段從他這里將那份資料奪走一般。
紅頭罩什么額外的神色都沒有露出來，話語卻讓忍不住多想的兩人心下一緊。
“我怎么可能用親愛的同事來換取資料呢？這么說實在太過分了�！泵仿鍝u了搖頭，視線往后偏移一瞬，接著看向紅頭罩，“不請我們進去坐坐，還是你喜歡一堆人站在門口吹著冷風談？”
出人意料的是那個高大的青年定定地看了臉上掛著笑的梅洛一眼，嘖了一聲后還真的側身讓開了被堵著的門，往房間中走去，頭也不回的留了一句：“最后一個把門關上�！�
梅洛轉頭朝著還站在那里的那三人眨了下眼，示意他們跟上，自己則是一邊走一邊探頭看房間中的陳設，臉上帶著好奇，就差下手亂拿房間中的東西看了。
不老實的樣子讓剛剛關上門走在后面的安室透瞬間想起來在很久前的那次談判任務，走之前還順走了紅頭罩一碟餅干的時候。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紅頭罩周身的氣壓都低了點。
在梅洛的手往旁邊的柜子上放著的那盆花上伸，似乎準備端下來看看的時候，安室透確定了不是錯覺。
因為一柄匕首猛然擦著梅洛正在伸著的手飛了出去，就匕首最終穩穩地扎在了墻面上，刀尖都沒入了一點的力度，如果不是他縮手的動作快，他的手虎口上指定要再多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真是小氣，碰一下都不行�！泵仿遄旖菐�，動作流暢地轉了個身，在這威脅下沒有再動房屋中的任何東西。
他走到了紅頭罩現在正坐著的沙發對面那個單人沙發上坐下，而威士忌組的三人則是站在了他的身后，與紅頭罩一起分成了對立的兩方。
梅洛的視線注意到了在紅頭罩手邊，被手/槍壓著的從擼出來的部分看甚至都沒有拆封的文件袋。
站在梅洛身后的三人當然也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任務目標。
作為公安臥底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甚至能確認那熟悉的包裝和邊角處露出來的特殊印痕，就是公安專門用來機密文件的。
見似乎是完全沒有打開的模樣，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心中還暗暗松了口氣，而梅洛則是面露無語的神色：“你連看都不看，要它也沒用，昨晚還非要橫插一腳�！�
“我樂意�！奔t頭罩笑了一聲，大剌剌地往后一靠，“就是看你不順眼，怎么，不行？”
“也不是不行，畢竟是我技不如人�！北粦涣�之后，梅洛倒是很痛快的回了一句，“我大概也知道你看我不順眼的理由，強搶的話估計連帶上他們仨也得折騰一陣才能從你手下拿走，實在是麻煩�！�
“所以？空口白牙就想從我這里拿走？”紅頭罩反問道，卻是不可置否，“公安臥底資料……它對我沒用，對你們用處估計不小吧？”
梅洛搖了搖頭：“這話可就絕對了，你怎么知道里面不會有公安在你那邊的臥底？”
“哈，”紅頭罩冷笑一聲，帶著戰術手套的手越過手/槍，在那份資料上叩了叩，“我可不需要這個來提醒我——”
“都心知肚明的事，拿這點東西東西說什么�！奔t頭罩顯然有點不耐煩了，他向來不是一個很耐心的人，更不會耐著性子在這里和梅洛瞎扯，“給出我想要的，來換取你要的�！�
諸伏景光敏銳地注意到紅頭罩并沒有否認公安、或者說警方那邊在他的幫/派中有臥底，他和梅洛都“心知肚明”……？
他前不久認識的那位與梅洛有聯系，又與身為警察的迪克·格雷森相識，同時表現出深受首領信任的幫/派成員陶德。
事情似乎越來越復雜了。
站在那里的三人都沒有貿然出聲參與到這場談判中，他們知道自己現在大概是梅洛坐上談判桌的一部分籌碼，只是都緊繃著身體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紅頭罩拎起那把手/槍，在手心轉了一圈后槍口抵在了那份資料上。
即使是帶著面具，也能感受到他朝著梅洛投去的目光有多冷厲懾人。
“那你想要什么呢，紅頭罩？”梅洛將身體微微前傾，像是沒有感受到那些壓迫感，臉上還是帶著點笑意，在談判中甚至懶得保持嚴肅的狀態。
“我要他。”紅頭罩盯著梅洛，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
威士忌組三人先驚了一瞬，差點以為是紅頭罩真的就和剛開門的那陣說的一樣要他們中的人去換這份資料。
但看著紅頭罩始終未從梅洛身上錯開的視線，他們隨即又意識到這個“他”另有其人。
“真可惜，他不行，這點沒得談。”顯然知道對方指的是誰的梅洛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紅頭罩，并且語氣十分堅定。
“同樣，除了這點沒得談�！奔t頭罩的槍口在那封文件袋上劃過，暫且停留在了指向地面的那個方向。
“那我們只好不歡而散了，”梅洛停頓了一瞬，還是決定再爭取一下，“你知道他帶給我的價值有多大，我不可能因為這份資料就放棄，真的不考慮換個條件？”
“比如說組織上，你就沒有什么心動的東西嗎？其實我親愛的同事們也不是不可以�！�
“梅洛……！”這句話一出，安室透下意識震驚出聲。
不過比他的質問和對面紅頭罩更快的是突然聽到細小的鈴聲后神色微變的梅洛掏出手機的動作。
與此同時，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也感到了口袋中手機的震動。
一陣不好的預感涌上降谷零的心頭。
他們幾乎是同時拿出了手機，看上了上面顯示的信息。
［蘇格蘭為公安臥底，已確認，即刻追殺。］來源為琴酒。
見一旁的幾人動作統一，但自己沒有收到信息的諸伏景光動作慢了一步，還沒打開手機的時候就從一旁神色突然變化的降谷零那邊看到了這一條信息。
他幾乎是瞬間后退了一步，大腦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逃命。
但下一秒，一發子彈就精準地擦著他的臉邊飛過，皮膚上很快被留下了一道帶著灼燒疼痛的紅痕。
差點死亡的威脅與恐懼讓他定住了身體。
降谷零猛然轉頭，開槍的人出乎意料，是一直坐在沙發對面，應該對這突發情況知曉最少的紅頭罩。
“看來你這倒先出了問題�！彼e著槍，槍口正對著諸伏景光，在如此短的距離內只要開槍就是一擊必殺。
“是啊，看來今天注定波折�！倍仿逶谶@個時候才握著手機慢悠悠地站了起來，轉身看向諸伏景光的方向：“真是令人意外呢，蘇格蘭。”
第072章 第 72 章
“他是臥底？公安那邊的？”紅頭罩依舊保持著舉槍的狀態, 目光沒有從對面那個黑發藍眼，帶著點驚慌的男人身上偏移，他開口顯然是在問梅洛, 兩個問句卻都用了篤定的語氣。
而諸伏景光也不敢妄動，在他身旁的降谷零固然著急, 但是梅洛和同樣挨得很近的黑麥都沒有動，在這個僵持的局面下他也不能輕易做出什么舉動。
“你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痹诿鎸@一狀況的時候, 梅洛的聲音還是帶著笑, 依舊是之前那副隨意模樣，似乎蘇格蘭是臥底以及追殺他的事沒有讓他升起任何波瀾。
“不要動，也不要跑, 蘇格蘭�！彼恼Z調輕柔, 走了兩步繞到了沙發后面，看向僵立在那里的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此刻的大腦飛速運轉, 他克制住了去看僅僅與他距離幾步遠的降谷零的欲望, 迫使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那隨時可以奪走自己生命的槍口和逐漸靠近的梅洛身上。
他需要在這個死局中找到一個破局點, 就算沒能逃脫, 也不能給組織留下更多的情報, 更不能牽扯到zero。
“在想怎么拖延時間逃跑？”梅洛接著說道，步步緊逼，卻又是從側面靠近, 側身避免了擋住紅頭罩槍口的可能，讓他連一絲機會都抓不到。
諸伏景光在下一刻緩慢地搖了下頭, 然后盯著那個極具威懾力的黑洞洞的槍口，緩緩地將雙手舉了起來, 同時給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回答：“不，我選擇束手就擒�！�
紅頭罩的立場不明, 他沒辦法賭對方是否會開槍，在眼下的局面，反抗逃離的可能性極小，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先表現出來順從，按常理來說，組織不可能放棄從臥底口中獲取情報的機會，他也許能在假意順從，被壓回組織審訊室的路途上找到破局點。
“喲，還挺會審時度勢�！泵仿逄袅讼旅迹芊笱艿卦谀樕�表現出來了些許驚訝，但在下一刻所說出的話語又讓諸伏景光的心往上一提，“但也挺像拖延時間的，將你帶回去還得預防半路跑了什么的，實在是麻煩�！�
降谷零也心下一緊，他努力的控制住面部表情，不讓自己露出破綻，忍不住開口道：“梅洛，將他帶回去能獲得更多情報，比殺了更有用�！�
“再說了，梅洛，琴酒發送的任務也不單是給你的，你不想要這份功勞，我還想要情報呢。”
雖然到目前為止，梅洛都是起主導地位的，但琴酒下達的任務是群發，他又是情報組的，在這個時候插上這樣一句話，提出反對的建議并不會惹人懷疑。
局勢瞬間更加針鋒相對了起來。
不過在梅洛還沒有發話的時候，紅頭罩不耐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到底殺不殺，再讓我多舉一會我先把你給崩了，梅洛�！�
“大名鼎鼎的幫/派首領這點耐心都沒有？我出來又沒帶槍，就只能麻煩你多舉一會兒了�！泵仿迓柫寺柤�，不過在紅頭罩投來的越來越危險的目光下，他還是肉眼可見的正經了些，似乎是要開口宣布最后的結果。
“那么——”
無論是在漩渦中心的諸伏景光，還是內心焦灼的降谷零，又或者在旁邊同樣緊繃著身體的赤井秀一，都將心提了起來，等待著梅洛接下來的話語。
畢竟除了紅頭罩自己，現在似乎也只有他可以左右這個正端著槍的男人的想法。
不過很可惜，梅洛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這一觸即發的局面就被另一陣槍聲打破。
隨之而來的還有房屋的另一邊傳來的破窗而入的聲音，在這里的幾人幾乎都下意識地判斷出來人不少。
然后僵持著的幾人大多都在第一時間看向了這棟房屋的擁有者，也是最可能知曉發生了什么的紅頭罩。
二紅頭罩的身體往后微微仰了一下，即使是面具將臉上的神色都盡數遮擋，還是能感受出他在這一瞬間多出的煩躁與怒火：“該死的，那點陰魂不散的家伙！”
就在降谷零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地認為在這種緊急情況之下，hiro的危機應該會暫緩，畢竟火拼都打進家了馬上到眼前了，在輕重緩急上絕對是那邊更加要緊一點。
諸伏景光也差不多這樣想，他甚至已經準備趁著這個機會移動下腳步，避開紅頭罩手中端的極穩的槍口。
赤井秀一也有著同樣的想法，緊繃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些，畢竟同為臥底，他也不希望看到蘇格蘭就這么暴露死在他面前。
但三人都沒有想到的時紅頭罩在下一刻去面對著突如其來的入侵者進行行動前，毫無預警地先開了槍。
子彈穿入胸膛的那一瞬間，諸伏景光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在疼痛炸開之前，他就先因為巨大的沖擊力跌落在地上，而最后一眼看到的是zero猛然睜大的雙眼，那其中驚恐的神色，以及下意識想要去伸手拉他，又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硬生生止住了動作。
黑發的青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那雙藍色上挑貓眼逐漸失去了往常的光亮，陷入了灰暗，最終閉上了雙眼。
降谷零覺得他不敢也沒有機會去攤一下hiro是否已經死亡了。
他在這一秒甚至不敢轉頭去看一眼突然開槍的紅頭罩，他害怕自己此刻收不住的外露的情緒會暴露他對hiro的在意，然后被懷疑。
“嘖，先走，從正門�！蹦堑雷屗男闹猩鸷抟獾穆�音帶著和先前一般無二的不耐，細微的聲音讓降谷零知道對方大概是滿不在意地甩了下槍，仿佛殺死一個人無法讓他升起任何波瀾。
也對，這本來就是個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血的幫/派首領。
“哎呀。”梅洛也只是驚呼了一聲，情緒波動除了一些過于突然的意外就再無其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果斷吶�！�
他說這話的時候就已經按照紅頭罩地指令開始后撤，中途還抽出空看了眼降谷零和赤井秀一，著重將目光放在了有點情緒外露的金發青年身上。
“怎么，波本，還在想著你的情報？”他的聲音將對方的思緒拉回，那雙紫灰色的眼眸幾乎是在對上梅洛視線的那一刻恢復了正常狀態下的冷靜理智。
“不。”降谷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嗤笑一聲，帶著點諷刺意味地刺了另一邊在梅洛與他們即將撤到正門口的時候，在靠近即將被沖破，還有子彈穿過木質的門而來的客廳另一邊，不知道啟動了什么機關讓倒塌的書架暫時堵住了那里后，才往這邊來的紅頭罩，“他已經把蘇格蘭殺掉了，想要也沒了�！�
幾句話的功夫，紅頭罩跟上了速度極快，已經到了這棟房屋前小院的三人，最后出來的他毫不猶豫地將門反鎖，把倒下的諸伏景光和那些破窗而入來者不善的人留在房屋中，簡短地說道：“炸/彈還有七秒爆炸，跑！”
在這句話下沒有人再停頓，也沒有時間再多想些什么，當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四人就已經跑到了外面，借助緊靠著這棟房屋的圍墻作為掩體蹲了下來。
在短暫到什么都做不了的七秒后，爆炸聲如約響起，降谷零絕望地從聲響以及后續倒塌的建筑知道在那棟房屋中的人大概率尸骨無存。
無論是那些入侵者，還是hiro。
“你果然是瘋子，安全屋都放這么大劑量的炸/藥，不怕半夜睡著被炸上天嗎？”梅洛撫了撫胸口，狀似驚訝。
“彼此彼此。”紅頭罩冷哼一聲。
迪克那邊的那棟安全屋一樣裝了精準布置的炸藥，原本是要將這一計劃在今晚，他那邊開展的，而杰森這里只是備用計劃。
那個在公安的組織成員信息傳遞地倒是快，不過這樣高頻率地往外聯系，應該已經被阿爾弗雷德抓到了露出的馬腳。
“走了�！奔t頭罩起身，不想再和梅洛進行任何交談，轉身就準備離開這里，“最好再也不見�！�
“誒——這么果斷的嗎？”梅洛也站起身來，順勢放松地靠在了剛剛擋住了爆/炸沖擊的圍墻上。
“資料忘里面毀了，你我之間也沒談判的必要了。”紅頭罩聲音中情緒淡漠。
“噢差點忘了，還有資料，一下子發生事太多，居然把最重要的忘了呢�！泵仿灏櫫讼旅�，臉上才真切地多了點苦惱。
兩人毫不在意房屋中死亡的蘇格蘭，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死去的人微不足道的樣子讓降谷零攥緊了背在身后的手，指甲狠狠刺入掌心，不斷傳來的刺痛感告誡他不要露出破綻，不要露出額外的、波本不該有的情緒。
但下一刻梅洛又提到了諸伏景光。
他像是才想起來什么一樣，又將剛剛資料丟失的苦惱拋下，神色上多了點思索：“說起來，我記得陶德好像還挺喜歡蘇格蘭的，我還以為你會留他一命，原本還有點想用他和你換那份資料呢�！�
“沒想到下手那么果斷啊，紅頭罩。”
“哈，”已經轉身離開的紅頭罩頭也沒有回，聲音中出了譏諷外沒有其余的情緒波動，“那又如何？”
降谷零分辨不出他話語中的譏諷是對著梅洛，還是梅洛話語中提到的陶德。
陶德……那個hiro已經表現出來有當成朋友對待的趨勢，并且對他牽扯到的多方感到心緒復雜的那個家伙。
第073章 第 73 章
在紅頭罩頭也不回地從拐角處騎著他的摩托飛馳離開后, 梅洛也拍了拍身上沾著的塵土，偏頭對似乎都在想著些什么，心緒稍有不定的波本和黑麥說道：“好了, 雖然稍有遺憾，但這次任務也算完成了�！�
他的聲音將兩人的注意力拉了過來, 任務完成的說法讓降谷零的心臟如同被攥緊了一般，又酸又澀, 但他什么都不能表現出來。
“所以我們可以離開了？”最終他微微皺眉, 萬般思緒只是化作了這樣一句冷漠到讓他自己都驚訝的確認。
梅洛依舊是那副隨意的樣子，他在說完那句話后就轉身準備同紅頭罩一樣離開，在聽到安室透的話后又轉頭微微頷首：“當然——”
應了一聲后他的聲音帶上了點笑意：“除非你們覺得任務快速結束不好, 還想要再在那個公寓中住兩天？”
看著兩人顯然拒絕的神色, 青年愉快地笑了一聲，轉過身去, 沒有再回頭, 只是動作放松地揮了下手, 如同一個隨性的再見。
不過短時間內, 無論是降谷零還是赤井秀一, 估計都不是很想再見到他了。
而終于結束了一屋子五個紅方間的演戲，成功地將諸伏景光撈了下來的迪克看著視線中那猛地往前竄了一截的任務進度，和終于滿了, 甚至還超過了一些的能量累積條，迫不及待地往韋恩那邊趕去。
在意識中無人可侵入的聊天室中, 阿爾弗雷德那邊傳來了意料之中的好消息，通過對于信號的追蹤和警視廳內一些監控的入侵, 兩相佐證，他們終于抓到了那個潛藏于其中的組織臥底。
于此同時, 佩戴著的隱蔽的入耳式耳機中也傳來了有條不紊的報告，在幾分鐘前沖入紅頭罩安全屋的并不是幫/派的敵對者，而是由知曉計劃的迪克手下那一批處于暗中的人所偽裝的。
在安全屋中的一些機關和杰森的配合下，他們會在炸/彈爆炸，房屋化作廢墟之前帶著諸伏景光進入提前設置好的地下通道，從中離開后將其先安置在足夠隱秘和安全的地方。
后續需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不過最重要的顯然是終于收集滿了能量可以按照計劃將布魯斯拉入這個世界，以及對諸伏景光后續的安排。
……
諸伏景光感覺失去意識，陷入昏迷到來的時間要快于他自己的預期，他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感受到多少子彈擊中身體的痛苦，亦或者多掙扎一下，就眼前一黑，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他原以為自己這次真的要死掉了，畢竟即使事發突然，他還是能感覺到紅頭罩的那發子彈是準確地朝著他的心臟而來，但意識在黑暗中沉浮，如同溺水一般無法撥開眼前厚重的陰影，卻似乎一直沒有消散。
在茫然與昏沉中，他甚至還有些時候在思考難道這就是死亡后會面臨的狀況。
但很快模糊的意識就感受到了一點不對勁，有些仿佛隔了一層玻璃一般的嘈雜聲傳來，靠近又遠離，帶著令人無法聽清的回聲，而他又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了，但是依舊無法掌控，并且遲緩。
難道我還沒有死？諸伏景光的意識掙扎著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然后在下一刻，才恢復了些許的感知模糊地感應到了一絲疼痛，在半晌之后，他遲緩的意識才察覺到也許是什么注射進了他的身體中。
在這個念頭剛一升起的時候，諸伏景光的意識終于徹底地陷入了黑暗中，他昏迷了過去。
……
在另一邊，回到原先那個別墅安全屋中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發現組織已經動作飛快地將蘇格蘭的所有物品盡數搜刮走了，除了他的房間之外，公共活動區域內的也被盡數帶走，先前共同生活的那點痕跡被完全摧毀。
降谷零攥緊了拳頭，看著客廳和廚房中的一片狼藉，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終于透露出來了些許。
但組織來人已經離開，他就算有怒火此刻也無處發泄。
他沖著墻面上狠狠砸了一拳，然后默不作聲地上了樓，赤井秀一的表情也不好，同樣什么都沒有說，低氣壓地大步走向了他的臥室，準備去檢查一下自己的東西有沒有被翻看，又或是少了。
原本這兩人之間就不怎么對付，先前更多的時候都是蘇格蘭充當了從中調和的角色，如今更是干脆都拒絕了交流。
第二天，組織上傳來命令，他們這個臨時的威士忌組也被解散，在經過審查后就又回到了各自的任務中。
不過明明抓到了一個老鼠，在那幾天中琴酒卻一直是低氣壓狀態，就連沒有牽扯到其中代號成員都避著他走。
而組織上的態度也令人有點捉摸不透。
降谷零試圖從中打探到導致這一原因的情報，但在成功之前，卻先收到了公安那邊聯絡員的信息，得到了結果。
在知曉公安那邊存在組織的臥底，并且幾乎可以確定hiro的暴露就是因為那個人之后，降谷零就警惕地暫時切斷了自己與公安那邊的聯絡。
在無法確認公安那邊的臥底之前，他必須足夠謹慎，確保自己的信息不被泄露，安危得到保障。
但出乎意料的是，公安那邊傳來的信息是他們抓到了一個黑衣組織的臥底，并將部分情報交給了降谷零，希望他能夠確認這人的信息的真實性。
對于這個臥底的審訊還在進行，但目前還沒有太多實質性進展，至于那些詳細地情報，同樣是希望降谷零搜查一下它的來源。
因為這些指認出那個臥底的情報并不是由公安自己追查到的，而是有另一個不明人物入侵了他們的電腦，將情報打包成一個文件發來過來，而文件并未署名，只在那個被侵入的電腦屏幕上留下了一個線條凌厲，如同標志一般的黑色蝙蝠圖案。
公安那邊將這個不明人員暫且代號為[蝙蝠]，他們的技術人員在反追查時一無所獲，不知是敵是友，是單純的想做好人還是另有目的�？傊�，他們希望降谷零在黑衣組織那邊也查一下[蝙蝠]。
不過信息實在是有限，所以他們并不強求，只是讓降谷零多注意一下。
除了這一點之外，公安那邊還在第一時間問了失聯的另一位公安臥底諸伏景光如今的狀況，在從降谷零那里得到了他身份暴露后殉職的信息后，沉默良久。
金發的青年在深夜中按滅了手機，失去了這唯一的光源，被嚴嚴地拉上了窗簾的臥室便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他閉上雙眼，將自己心中的哀慟壓下。
諸伏景光，他的幼馴染、摯友尸骨無存，而自己甚至沒能留下些許他的遺物。
但在潛伏臥底任務中，此刻的降谷零連悲傷與痛苦都只能交付于無聲的黑暗。
在無人又寂靜的深夜，他倚靠在床頭，在黑暗之下，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連續幾天連軸轉，緊繃的精神，壓抑的情感讓這具身體前所未有的疲憊，卻同樣也讓降谷零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堅定，他比任何一刻都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么，他該去做什么。
他一定要讓這個潛藏在黑暗中組織連根拔起，以及將那個紅頭罩親手送入監獄。
……
時間線往前移，在藥物的作用下昏迷了幾日，順便將身體上假死脫身時無法避免的那點傷也治好了，之后就暗中轉移到了韋恩莊園中。
停止了藥物注射后，諸伏景光那被迫睡了個長覺的意識終于又從黑暗中蘇醒了過來。
睫毛顫動了一陣后，他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房間被人體貼的拉上了窗簾，因此在白天也處于一種昏暗的狀態中，也讓諸伏景光幾天未見過光的眼睛少了些許刺激。
他的目光盯著天花板上精致的水晶燈幾秒，沉睡太久讓他的思緒還在遲緩的過程中，又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意識回籠，他才終于清醒了過來。
在理智占據大腦的第一時間，疑問就出現在了諸伏景光的腦海中，他不是應該死在紅頭罩的槍下了嗎……？
但隨即，他的精神立刻就因陌生的環境而緊繃了起來，黑發的青年猛的坐起身，看向這個昏暗的房間。
自己沒有被束縛，胸口前的傷也被好好包扎了起來，沒有任何痛感，諸伏景光不確定自己是被救了下來，還是其他的什么情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房間很寬敞，除了他現在躺著的床之外，不遠處還有一個靠著書架的實木書桌，書桌的對面是一塊由沙發和小茶幾構成的休息區，最遠的地方是一個被隔開了的空間，也許是盥洗室。
裝修看起來很豪華，還是那種低調的奢華那一類。
他快速地做出了判斷，并翻身下床。
但諸伏景光對自己目前不知道躺了多久的身體預估不足，原本應該悄無聲息的動作因為身體的一點遲鈍而碰到了床頭柜上的一個裝飾用花瓶。
陶瓷花瓶摔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后變成了碎片。
在這一聲響之下，諸伏景光定在了原地，身體肌肉緊繃，處于高度地緊張中。
然后他聽見了外面傳來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房間中并沒有可供躲藏的地方，而自己目前所發現的信息并不指向敵對方向。
在這短暫的幾秒內，諸伏景光迅速做出了決定，站立在原處，調整了下自己臉上的神色，等待著那人的到來。
門被推開了。
第074章 第 74 章
諸伏景光將全部的注意力投了過去,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在那扇門推開后，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對方見他醒來, 略一挑眉，臉上帶上了些真摯的高興：“嗨, 你可終于醒了，現在感覺怎么樣？”
這是一個長相俊美極了的青年, 身材高大, 能看的出來保養的很好，眼角處細微的皺紋顯示他的年齡也許比看起來要大一些，穿著一身一看就是那種私人高定的西裝, 但沒有打領帶, 手腕處袖口也微松，隨性至極。
而他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氣質輕佻又散漫, 在笑起來的時候那雙藍色的眼眸像浸了蜜一般, 又帶著一種不明顯, 察覺出來后卻讓人感覺出現在他身上理所應當的高高在上的感覺。
諸伏景光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種金錢澆灌出來的公子哥。
并且目前看起來態度友好, 不難相處。
“你來這里后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 再不醒我都得喊醫生來了�！币娭T伏景光沒有回應，那個青年也沒有表現出來什么，而是自顧自地感嘆了兩句, “真是讓人懷疑你當保鏢的能力呢，真木。”
這下諸伏景光的神色上就真的多了點難以掩飾的驚訝, 同時隨著臉上表情的變化，他總感覺皮膚上有什么被牽動了, 也讓他確認了自己在對面這人推門進入之前調整臉上表情時所感受到的并不是錯覺。
諸伏景光忍住了伸手去摸一下自己臉上不對勁地方的沖動，現在還不是探究這些小細節的時候, 他再不回答些什么，面前那個青年眼眸中逐漸升起的疑惑馬上都快凝實了。
但這種時候他能說些什么？
一無所知的處境，那個“真木”的稱呼，誰給他安排了一個假身份？
諸伏景光最終控制住自己的神色表現出原先的一點迷茫，在開口時試試圖選擇一個不那么突兀的疑問，但在這短暫的一瞬浮現出來的幾個疑問在這個場景之下都挺突兀的，于是索性破罐子破摔問了句他當下最關心的：“保鏢？是誰送我來這里的？”
“嗯？你不知道？”而那個青年看起來似乎比諸伏景光自己還要再驚訝點，他的眼眸中快速劃過點什么情緒，小聲念叨了一句，“那還挺有趣的，……還能送人來玩？”
他將話語中原本出現的人名模糊的略過，然后反而更加放松了點，對于諸伏景光的態度也在那句話后變得親近了點，他朝著眼前還有點茫然的青年眨了下眼睛：“算了，不知道也挺好的——總之，初次見面，我未來一段時間的保鏢先生，我是布魯斯·韋恩，你大概聽說過我�！�
“布魯斯·韋恩……？！”才消退下去的驚訝再度浮現在諸伏景光的臉上，這可著實是一個意外極了的回答。
他從梅洛猜到紅頭罩，再到陶德，但這個完全沒有接觸過的韋恩家當代家主依舊是在他的所有猜測之外。
“嗯哼，是我，而且你現在就在韋恩莊園�！辈�知道什么時候回到霓虹，看起來比披露出來的年齡來說更加年輕的韋恩家主打了個響指，順速地給出了幾個指令，“以后直接叫我布魯斯就行，衣柜里有衣服，收拾下你自己，然后等下從旁邊樓梯下樓，餐廳里有吃的。”
說完這些，在關上那扇門離開前，他又跟想起來什么似的再度拉開：“哦對了，和你一起來的手機什么的在，呃，大概是在那里面�！�
“至于哪一格我也不知道，我只聽阿福提了一句，”他指了指諸伏景光身邊的那個床頭柜，隨后攤了攤手，語氣帶著點滿不在意，“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操心這些東西。”
在他終于離開后，諸伏景光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他長舒一口氣，面對這依舊不明的狀況選擇去翻那個剛剛布魯斯·韋恩指出來的穿頭柜。
雖然他感覺自己原先的手機大概率不會出現在那里面。
和意料中一樣，諸伏景光從其中翻找出來一個看起來全新的手機，以及一個文件袋，如果韋恩沒有說謊，那么這些應該都是將他送來那個未知者留下的。
也許他能夠從其中找到自己現在的“身份”。
諸伏景光先拿起了手機，長按了下開機鍵，在手機屏幕亮起來后翻看了一下，不出意外里面幾乎一片空白——除了郵箱。
那里面躺著一封郵件，點開后是一個措辭簡潔的文段：［假身份“真木唯”，任務為保護、監視布魯斯·韋恩，無突發狀況三天一上交任務報告。］
諸伏景光盯著這個信息半晌，又打開了那個被放在一邊的文件袋，里面是意料之中的一些屬于“真木唯”的證件，還有一份大致概述了其身份信息的資料。
諸伏景光大致將那份資料翻看了一遍，雖然是概述，但細節上全部很仔細，以公安的敏銳度都發現不出什么破綻，經歷等真實地像是真的有這么一個人存在。
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他伸手打開文件袋中剩下的證件，在看到上面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但面部細微處進行了調整，胡子也被刮去了使他與之前的樣貌有了很大差別的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諸伏景光按了下太陽穴，終于知道自己臉上那點不自在的感覺是從哪來的了，就是不知道這個提前完成的易容能夠持續多長時間，又會不會與他在不久前才知道的精通易容的梅洛有聯系。
最終他放下了這些資料、證件，只感覺心中的疑惑更加多了些。
在他思考了幾秒，盯著手機中唯一的那份郵件的發信者，那個黑色的簡潔線條所勾勒出的蝙蝠符號，皺著眉，另一只搭在文件袋上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正猶豫著要不要發一封郵件試探些什么的時候，手機輕微震動了一下。
在震動出現的那一剎那，一封新的郵件在手機頁面中跳了出來。諸伏景光抿了下嘴，神色嚴肅地打開了這封郵件。
［易容最長能保持兩周，在這之內自己學會。不能透露郵箱存在，不能讓韋恩起疑。
諸伏景光已死，被允許前不能與公安聯系，否則“真木唯”會死，牽連者同樣。］
強硬的、不容拒絕的命令式語句。
諸伏景光甚至能在腦海中勾勒出發信者冷硬的神色與態度。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一句中他真實的名字。
諸伏景光知道自己暫時無法對這個發信者進行任何反抗了，對方握住了他最大的軟肋，牽連者是誰？他遠在長野的兄長？還是他近到同樣來過韋恩莊園的同期好友？
又或者……是zero？
發來信息的人究竟掌握著多少信息，又處在哪一方？
諸伏景光握著手機的手攥緊又放松，他微微低頭，垂眸看著那如同鎖鏈一般的字跡，神色晦暗。
最終他還是在刪刪改改了后，發送過去一個再簡短不過的［收到］。
對面似乎還算滿意，沒有再發來郵件。
諸伏景光閉了下眼，將手機放下，走到一旁拉開了衣柜，取出來一套西裝后動作迅速地換到了自己身上。
他沒有時間再停頓在這里了，他應該去盡快會會布魯斯·韋恩，以及這個莊園中所有人，從中搜集、推測與這個發信者——［蝙蝠］任何可能相關的信息。
他需要知道［蝙蝠］救下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都與哪一方有著牽扯，就算無法獲得自由，把柄被掌握，諸伏景光也要盡可能多的搜集情報。
也許他還會見到zero，這些會成為他們的助力。
第075章 第 75 章
諸伏景光在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一身之后, 便走出了房間，一出門他便知道了韋恩為什么還要強調一句從房間旁的樓梯下樓，先前那次來到韋恩莊園雖然已經有所體會, 但真正在內部活動的時候，才能感覺到這里的空間之大。
不愧是世代傳承的財閥家族莊園。諸伏景光又想起來上一次離開這座莊園, 回望這座奢華而古老的建筑時，心中對于其內部暗流涌動的感慨。
如今他也要參與進去了。
黑發的青年穩了穩心神, 將這些思緒暫且壓下, 確保臉上的神色是正常的，才順著最近的這個樓梯往下走去。
他準備先按照韋恩的話去廚房那邊找一點吃的，在剛剛的那一通活動下來, 長久沒有進食過的身體現在已經向他發出了信號, 空空的胃正不斷催促著他趕快去吃點什么。
他先前已經來過這個廚房，但“真木唯”沒有, 所以在下了樓梯來到一樓的時候, 雖然并沒有人在側, 但他還是停下了腳步, 表現出來了一點猶豫, 心中則是在思考著裝作走錯路去其他地方走一下的必要性。
但就目前來看，他將會有一段時間待在韋恩莊園的情況，似乎也不急于這一時。
在諸伏景光做出決定, 準備直接去廚房而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后響了起來。
“噢, 是真木先生，真高興看到您已經醒了, 是準備去廚房嗎，在這邊�！蹦俏焕瞎芗�的氣質還是那么的優雅, 站定后才開口，語速不快，為諸伏景光指了一個方向，“很遺憾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去做，不能領真木先生去了。”
“沒關系的，多謝您了，”諸伏景光應答到，臉上適時地出現了一點遲疑，“您是……？”
那個老人的臉上多出了一抹微笑，他態度溫和地說道：“我是這里的管家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一般情況下韋恩莊園大部分事務都由我負責。”
“莊園中平時客人并不多，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相處的時間應該很多，真木先生�！�
“這樣啊，那么請多多指教，潘尼沃斯先生�！敝T伏景光稍微表現出了一點拘謹的感覺，很有禮貌地回答道。
這位管家先生剛剛走過來的時候連一點聲響都沒有，他絕對是經過了一些普通人不會接觸到的特殊訓練，諸伏景光又想起來了上一次偷聽到的迪克與阿爾弗雷德之間的談話，他敢肯定，這位老人同樣不簡單。
就目前他所接觸到的韋恩家的三位成員來看，似乎只有那個傳聞中的花花公子，韋恩家家主布魯斯·韋恩所表現出來的稍微正常一些。
但作為韋恩家的當代家主，他真的就如同傳聞一樣嗎？那位不知名的[蝙蝠]下達的監視任務，已經從側面很明顯地說明了什么。
思緒在諸伏景光的腦海內閃過，最終又歸為一片平靜，在短暫的猶疑之后，這位優秀的臥底警察已經迅速地為自己找到了新的目標，并小心謹慎地前行著。
“不必那么拘謹，真木先生�！卑柛ダ椎戮徛曊f道，似乎對于面前這個青年展現出來的態度還挺滿意的，“您可以像老爺和少爺一樣，直接稱呼我為阿福。”
這位年過半百，閱歷豐富，又清楚的知曉面前人身份的老人在諸伏景光開口地一瞬間就察覺到了對方不露聲色的試探——但這是一位優秀的警察，所作所為都基于他堅定的信念，他已經做的很好了。
阿爾弗雷德從來都不討厭這樣的人，或者說，在經歷了那么些年義警協助者的工作，他總愿意給這樣的人一些優待，表現的更加溫和一些。更何況，他對諸伏景光本身的印象也非常好，聽說這孩子很會照顧人，廚藝也不錯。
在對方禮貌應下，朝著廚房那邊走去的時候，阿爾弗雷德在他身后定定地看了幾秒，才轉身離開。
他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為目前無法說出真相而感到了抱歉。
諸伏景光當然不知道阿爾弗雷德心中所想，他只是感覺自己在轉身往廚房那邊走去的時候，背后的注視多持續了幾秒，這讓他稍微繃緊了一瞬身體。
但很快這份注視的感覺就消失了，背后傳來了逐漸遠離的腳步聲，那位管家先生離開了。
……
在另一邊，迪克早早地提前來到了警署，按了按自己有點抽痛的太陽穴，閉上眼睛讓同樣勞累的大腦放松了一下，又長舒了一口氣。
他憂愁地睜開眼睛，腦子中還殘留著昨天晚上布魯斯來到這個世界后那忙碌的一整晚中不間斷的詢問，哦不，說質問更加恰當一點，杰森老早就跑了，只留下那具少年體沉睡在韋恩莊園，縱使是蝙蝠俠狀態的布魯斯對著那個少年也得多少軟下心來。
但他完全沒有躲過去。
這久違的控制欲以及蝙蝠俠不贊同的目光。
布魯斯一夜沒睡，拉著他一起將這個世界他們目前所掌握的所有信息都過了一遍，他趁著早上布魯斯閉目養神那三十分鐘以上班的借口火速從韋恩莊園溜了出來。
系統也已經大半天沒敢出聲了，他原本以為身為幫/派首領的杰森·陶德就是最可怕的了，這個了解信息中的花花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可怕的人，但也沒人說過他會變臉啊。
那個布魯斯·韋恩沉下臉的時候，即使是沒有實體，系統都甚至升起了一種對方透過自家宿主，看到了寄宿于其中的自己的令祂毛骨悚然的感覺。
在接下來祂就被迫同迪克一起見識到了什么是來自蝙蝠俠的威壓。
這簡直成為了系統統生新的噩夢，祂完全不愿回想，當初感覺到能量逐漸耗盡開始求生的時候都沒有昨天面對布魯斯·韋恩的時讓系統感覺到自己離死亡那么近。
就系統目前逐漸豐富的人類觀察經驗來看，那個人類在某一瞬間絕對升起了將祂殺死的念頭。
真的太可怕了。
迪克和系統的心情難得達成了一致，他現在一想起來布魯斯不贊同的目光都心里發虛。
同樣早來了點，路過他辦公室的萩原研二探頭看了一眼，對迪克目前的狀態感興趣地挑了下眉：“咱們的警視先生怎么了，一副苦惱的樣子？”
“總不能是為了前兩天翹了太多班堆積起來的工作吧？”最近還算太平，沒出什么大案件，以迪克的能力就算因為請假堆積了些工作，也不應該苦惱成這個樣子。
迪克就這趴在桌子上的動作抬頭看向探入了半個身體的萩原研二，在好友的注視下又嘆了一口氣，噢，在一夜沒合眼后還得趕堆積的工作。
“再怎么說處理工作也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迪克嘟囔了一句，然后神色就從苦惱變回了萩原研二更加常見一些的狀態，他無奈地聳了聳肩，“就是布魯斯昨天從國外回來啦，然后你知道的，我之前受了點小傷。”
“然后我們就這點產生了一點小小的分歧�！钡峡松焓直葎澇隽艘粋�不到一厘米的小距離。
這點萩原研二知道，當時出外勤的時候還嚇了他和松田陣平一跳，不過最后只是輕微的手臂脫臼和一點軟組織挫傷，上頭給他批了兩天假，正好連著周末一起讓這人好好休息一下，迪克前段時間可一直加了不少班。
“那位韋恩先生回霓虹了？”萩原研二臉上多了點驚訝，他完全沒有從什么新聞上得到這點，但驚訝后更多的還有對迪克的關心，“所以他不贊成你當警察嗎？”
對于迪克的韋恩家成員身份來說，也許在那位韋恩眼中警察確實不是個什么好職業。
“這倒沒有啦，大概就是那種父母對孩子的擔憂吧。”迪克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回到精力充沛的狀態，他直起身子，朝著萩原研二眨了下眼，“你懂的，只是一點總是讓人心虛的小煩惱�！�
“這樣啊�！比c原研二瞬間帶入了他剛警校畢業一個月，經歷那場爆炸案受傷時，接到家人電話的心情，看向迪克的目光帶上了點同情。
然后他愉快地將注意力放在了布魯斯·韋恩的身上：“說起來韋恩先生接下來一段時間會在霓虹嗎？”
“未來不短的一段時間都會，除非他又一時興起想要去哪玩那些極限運動。”迪克思考了一下后回答到，嘴角勾起了笑，“這可是獨家信息，賣給小報都能賺一筆。”
“真傷心，在迪克眼中研二醬就是這樣的人嗎？”萩原研二后退一步，那雙紫色的下垂眼多了份可憐，但迪克還是能清楚看到那中間的笑意。
“這可是實話。”在和萩原研二聊了幾句后，迪克感到心情都好多了，他挑了下眉，開口時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居然還感到了點得意，“布魯斯每到一個地方，靠花邊新聞都能養活那兒一半的報紙�！�
“哇哦，聽起來是一個很有趣的人。”萩原研二感嘆道。
迪克往椅背上靠了下，聲音帶著笑意：“當然，沒人會不喜歡他，我估計你們應該很快就能遇見�！�
誰能拒絕布魯西寶貝狀態下的哥譚王子呢？
他帥氣，性格甜蜜，更重要的是擁有常人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大部分時間還足夠慷慨大方。
至于蝙蝠俠？蝙蝠俠令人恐懼的模樣與花花公子布魯斯有什么關系。
“那我可就好好期待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這種財閥家族的掌權人呢�！比c原研二也笑了。
這個話題結束后，迪克又突然想起來了點什么：“對了，松田怎么沒跟你一起？”
這對幼馴染的關系一向好，又是合租了公寓，一般上下班都是一起走的，其他時間也差不多。
“又快到那個時間了�！比c原研二聞言，只是無奈地這么說道。
第076章 第 76 章
“已經到十一月了啊。”迪克心下了然, 感嘆般說了一句。
在迪克剛來到這個世界，也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才從警校畢業，進入機動隊入職的那一個月, 他們遇到了那個差點要了萩原研二的命，最終逃走讓迪克一無所獲的炸/彈犯。
自那之后, 每一年的這一時間，警方就會收到一個數字, 第一次是三, 再下一年是二，而去年則是一。
毫無疑問這是當初那個不知所蹤的炸/彈犯所發來的，并且迪克預計, 這大概就是他下一次行動的高調預告。所以在去年收到那個一的時候, 警方這邊還緊張過一陣，但最終什么都沒有發生。
那么到了今年, 一定會發生些什么, 也許那個炸/彈犯會再一次
迪克也不禁皺了下眉, 思考了起來。那個炸/彈犯不太簡單, 不是指他本身, 而是另外更深層次的東西。
警方收到的他發來的那些數字，即使是迪克通過蝙蝠洞中領先這個世界的科技，也未能追蹤到這個炸/彈犯的絲毫蹤跡, 就像是有什么在幫助他掩蓋一樣。
在系統先前的檢測中，得出了這也許是這個世界自動的修正所導致的, 畢竟迪克與蝙蝠家的其他人并不屬于這個世界，他們現在做的還是在干擾這個世界原本的進程與關鍵人物的命運線。
就如同先前迪克在那個重要節點發生之前, 無法將琴酒捉住關進監獄中一樣，迪克猜測讓他無法查到那個炸/彈犯下落的原因也是如此, 這個世界在對他們進行一定的限制。
因此這也從側面說明了這個炸/彈犯的重要性。
在四年前，如果沒有迪克的影響，那么萩原研二會死在他的手下，四年后，被牽扯到命運線的又一個關鍵人物是誰，這一次又會是誰因為這樣的一個人而死亡？
松田陣平。
迪克微微垂眸，在萩原研二面前遮掩住了想到這里的那一瞬間眼眸中神色的變化。
腦海中的思緒進行的極快，幾乎是在瞬間完成，站在迪克身前的萩原研二并沒有注意到他有一瞬情緒上的不對勁，只是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是啊，所以小陣平最近精神都挺緊繃的，剛剛一進警署就匆匆去想要查點什么。”
萩原研二神色上帶著點無奈，但迪克能看出來他其實也很在意這方面，畢竟當初他是真的差一點就死在了那個炸/彈犯手下。
于是在停頓了一秒后，迪克很認真地看向萩原研二，開口說道：“這一次我們一定能將那個炸/彈犯抓到的，不會再有人受傷，我保證�！�
萩原研二看向那雙堅定的藍色眼眸，還是如同很久前初見時的那樣令人信服和給人以安全感，他也總能做到這一點。
這位年輕的警視能力出眾，在他上任這一職位后經手的案件相較于上一任大大提高，而機動隊隊員的傷亡則是被他降到了最低，在過去的幾年，沒有一個人犧牲。
“我知道�！比c原研二輕聲應道，臉上的笑意真切，一下子就斗志昂揚了起來，“我也絕對不會放過那個家伙的。”
……
在另一邊，韋恩莊園中布魯斯當然知道迪克在早上的那點時間中“落荒而逃”，算是默認了他的行為。
不過在控制欲發作下，以及突然被拉入一個陌生的世界的緊繃讓他昨晚的態度也算不上好，但他實在是有太多需要掌控在手中，已經確認真實性的信息。
最首要的就是那個系統，不確定性太大了，他必須要盡可能地掌握主動權。
即便祂目前一直挺安分，沒有表現出來什么，但將所有的信任，以及唯一回到原先世界的方法都壓在這樣的一個不確定性極高的非人存在上，在布魯斯看來依舊是一個愚蠢的選擇。
他閉上眼，在腦海中理了一下昨晚修訂過后的接下來大致的計劃。
還好迪克他們還有點戒心，提前有做過一點準備。
聽見不遠處傳來的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布魯斯睜開了剛剛閉目養神的雙眼，那雙鋼藍色的眼眸中原先冷厲的神色已然消失不見，轉為了花花公子布魯斯狀態下的輕佻。
“嗨，已經吃了點東西了？”他挑眉看向逐漸走來的諸伏景光，興致看上去挺高，“我準備等下出去轉轉，好久沒回霓虹了�！�
“嗯，潘尼沃斯先生留下來的午餐味道很好。等下需要我陪同嗎，韋恩先生？”諸伏景光謹記自己目前“保鏢”身份，提議道。
“當然——噢老天，在莊園里聽見這種拘謹地稱呼可真讓人不適應，”布魯斯抱怨了一句，但也沒有過多關注這微不足道的一點，接著說道，“阿福總是擔心我遇見什么危險，正好你來了，他就能放心我外出轉轉了，真木�！�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諸伏景光沒有像布魯斯一樣坐在韋恩莊園柔軟舒適的沙發上，而是站在了一旁應到。
“哈哈哈哈，畢竟我也是付工資的，”布魯斯朝著諸伏景光眨了下眼，這個動作由他做出來自然極了，也并不顯得做作，“周結，每周按時打進卡里，很豐厚的哦�！�
在猛然提到工資這點在諸伏景光意料之外的話題，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就聽見面前的韋恩聲音帶著笑地報出了一個足以和韋恩這一姓氏相配的數字。
滿腦子都是搜集潛藏情報的年輕公安一瞬間那些繁雜思緒都停滯了下，被這個薪酬給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他在黑衣組織里接任務的酬金和報銷上撈組織的錢，再加上公安那邊下發的工資，合起來都沒給韋恩當保鏢多。
該說不愧是頂尖的財閥家族嗎。
看著這個明顯愣了一下，心態也沒那么緊繃了的青年，布魯斯眼眸中的笑意不變：“怎樣，待遇不錯吧？這個薪酬還包吃包住，平時只需要在我出門的時候保障我的安全，其他時間還可以自由支配哦�！�
“那在沒有工作的時候，我可以出莊園做一些自己的事嗎？”諸伏景光的注意力瞬間放在了布魯斯的最后一句話上。
“為什么不呢？為韋恩工作可不會限制人身自由�！睂Ψ教裘紤鸬�，隨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吧，出門轉轉，正好今天天氣不錯�！�
諸伏景光稍微落后他一步，跟著布魯斯先去了地下車庫。
很快，他開著一輛跑車，載著副駕駛座上的布魯斯·韋恩一起駛離了韋恩莊園。
……
迪克在一下午工作完成后，又去寬慰了下隨著距離十一月七日越來越近，而頗有些焦慮的松田陣平后才下班離開了警署。
啟動車輛后，想著剛剛松田陣平看起來很兇的沉著的臉，迪克又嘆了口氣，希望一切順利，那個家伙也能安然無恙。
他踩下油門，方向卻不是朝著韋恩莊園，而是他先前常住的那個公寓。
在半小時后，［梅洛］從公寓的后門走了出來，背影消失在了鮮少有人經過的小巷中。
他目前實在是不太想繼續會韋恩莊園面對布魯斯，正好諸伏景光身份暴露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他也該抽出時間去看看另一個人了。
于是在宮野志保做完了最后一個實驗，將數據記錄下來，又檢查了一遍，最后收整好實驗室設備后回到自己在組織那邊的住處，剛一推開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不速之客。
她下意識抓緊的門把手，差點手一抖就關門反鎖：“你怎么在這里？”
她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果不其然，對方挑眉，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志保難道忘記了我是你這段時間的負責人么。”
第077章 第 77 章
“沒有�！睂m野志保站在原地停頓了一瞬, 隨即臉上的神色變作了正常的模樣，邁進一步后將門關上，又補充了一句, “只是有點突然。”
“那么真是不好意思啦，下次我會注意的。”那人還是一副熟悉的溫和, 臉上帶著笑的模樣，但宮野志保的心中卻緊了一下。
她才從研究所的其他成員口中得到了一個消息, 梅洛在前兩天殺死了一位臥底, 下手狠辣，尸骨無存的那種。
所以宮野志保此時再清楚不過，這個人溫和的假面之下, 是一個同琴酒一樣的手染鮮血的劊子手, 同樣危險至極的存在。
他所展現出來的一切都不可信。
“沒事。”宮野志保微微垂眸，掩蓋住自己眼眸中的神色, 冷淡地應了一句, 她謹慎地走了兩步后就沒有再上前, 而是站在了距離梅洛不近的位置。
迪克還不知道自己為和宮野志保打好關系, 看之后能不能把這孩子從黑衣組織也撈出來所做的努力被不知道從哪傳來的謠言給破壞的一干二凈, 不僅回到了原點，還倒退了不少。
迪克只是對感覺到怎么第二次見面，對方就對自己表現的更加拘謹了些而感到有些困惑, 隨后以自己豐富的社交經驗判定大概是兩次接觸的時間相隔有點遠了，沒有鞏固住自己一開始設立的溫和人設。
于是迪克愉快地做出了在接下來一段時間, 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就多來看望一下宮野志保這一決定。
正好能多少減少點和蝙蝠俠狀態下的布魯斯相處的時間，雖然知道一些溝通和計劃商討是必要的, 但有時候真的很心累。
一邊這么想著，迪克朝著朝著宮野志保眨了眨眼, 聲調輕快：“好了，該談點正事了，之前的那份‘研究素材’分析的怎么樣了？”
在提及自己的研究后，也許宮野志保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幾乎是在瞬間，她的狀態就從緊繃變為了更加自如的模樣，在還未成年的年齡下就展現出來一種作為一個優秀研究員、天才在談及自己的領域時的那種游刃有余。
“那份資料上的數據很奇怪，”她回想起來那份占據了她過去幾天絕大多數時間的資料，略微皺眉，一邊思考一邊又重復了一句，“很多數據都很奇怪，包括細胞活性……”
似乎是想起來也許面前的梅洛可能不太懂這些，宮野志保又將到了嘴邊的一連串專業詞匯咽了下去，轉而用更加通俗地結論來精簡一下這一匯報——按照她以往的經驗，這樣做對于那些非專業的難搞上司來說很有效：“總之，這份數據與常人相差甚遠，從數據上來看，它所源于的那個人處在一種很奇特的狀態中�！�
宮野志保停頓了一瞬，尋找到一個合適的比喻：“就如同時間在那具身體上停滯了一樣，但那具身體中的細胞又在非�；钴S的，以超過了一般正常人水平在更新換代，維系著這具身體的機能�！�
“這份樣本究竟來自于哪里？它的提供者到底處在什么狀態？這個提供者非常有研究價值！”在沉浸下去后，宮野志保幾乎是有些焦急和直白地朝著迪克提出了質問。
在回過神來后她看著梅洛臉上略微一挑眉的神色，才感到了一些對于如果激怒面前這個人的后怕。
“看來志保收獲頗豐呢�！蹦莻�黑發的青年卻在那一瞬的驚訝后又變回了之前那種隨意的模樣，聲音中帶著笑意感嘆了一句，但隨即又給了宮野志保一個否定的答案，“不過數據的提供者嘛，暫時還沒辦法讓你見到。”
“獲取那份資料都不容易吶�！�
宮野志保沉默了兩秒，還是沒忍住再一次開口征求道：“那血夜樣本呢？或者是其他的生物樣本也可以�！�
她無法拒絕對這個非正常但又奇妙的數據樣本所展現出來的一種獨特狀態產生的探索欲，就如她自己剛剛所說一樣，這個提供者身上的研究價值非常高，那具身體中隱藏的奧秘如果能夠研究清楚的話，絕對會帶來顛覆性的成果。
而迪克實際上給出的是杰森的那具少年體待機沉睡的時候檢測出來的一些身體數據，只是用來借助某些系統bug而產生的特殊狀態吸引住哪個追求永生的黑衣組織BOSS的注意，并為迪克獲取到更多在組織中的權利和能夠接觸到的方面。
“這個么……”這當然不可能完全交給組織去研究，所以面對宮野志保的請求，迪克權衡了一下，看著她臉上少有的一些祈求的神色，最終還是松口了，“人是不能帶過來，生物樣本倒還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茶色頭發的女孩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也出現了今天面對梅洛的時候第一個真切的笑容。
這是一個真正的天才。迪克的心中又一次升起了這樣的想法。
如果不是在這個犯罪組織中的話，她也許會成為在陽光下收人稱贊，備受師長期待，同學矚目的那種冉冉升起的明星吧。
但在這里，她卻只能在高壓下小心謹慎的保全自己，過早地被沾染上黑暗。
“明天把研究結論整理一下發給我吧，志保，”迪克收回這些蔓延的念頭，在離開之前，倚在門口給隨著他站起身后走出去的動作也走了幾步，只不過是遠離他那個方向的宮野志保說道，在得到對方肯定地回應后又再次開口道了個別：“下次見，志保，我會把東西帶來的，要好好努力哦——”
“如果做的好的話，在這段時間過后，BOSS會給你一個代號的，這樣志保也可以更好的在組織中行走了吧？”他語氣親昵，仿佛是真的在全心全意為宮野志保考慮。
而他望向的那雙年輕的湖藍色眼眸中是毫不動搖的堅定。
“我會的。”此時宮野志保臉上的神色冷靜極了，在給出回應時語氣透露出她一貫要強的性格。
“我很期待。”黑發青年彎了彎眼睛，這句帶著點笑意的話隨著他關上門的那一聲響一同留下。
宮野志保站在原處一會兒，這里的隔音很好，幾乎是關上門后就聽不見外面的任何動靜了，但她還是在心中數了幾分鐘后才動了下自己因為剛剛的那場談話時常緊繃的狀態下有些僵硬的身體，走到了沙發那里，避開了梅洛剛剛坐的位置，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讓自己的身體陷入了那份舒適的柔軟中。
她長舒一口氣，一天的疲憊在這時猛的涌了上來。
她到底還要經歷多少這樣的日子？這種灰暗的生活會一直持續到她死亡嗎？
宮野志保不知道。她只是又感到疲憊了。
宮野志保住的這個地方就是組織研究所在的那個據點旁的員工宿舍一般的存在，于是迪克在出門后就順路拐去這個據點處理點之前遺留的事。
然后在他往里走的時候，還恰巧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小麥色皮膚的金發青年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拐角那出現的迪克。
于是迪克便率先出擊了，他腳下步伐一轉，往安室透那邊走了兩步，抬手招了招：“嗨，真是巧啊，居然能在這里遇見波本你，最近過的怎么樣？”
聽到這個令人討厭的熟悉聲音，安室透瞬間從剛剛那種有點心不在焉狀態中脫離了出來，披上了屬于波本的偽裝
他挑眉，語氣帶著點陰陽怪氣：“噢，梅洛，托你的福，我現在過的可是好極了。蘇格蘭死了也帶來了點好處，讓我終于不用再和黑麥那個令人厭惡的家伙搭檔了。”
毫無破綻的表現，在不知曉內情的情況下，任誰都看不出這個冷淡提及蘇格蘭的死，情緒上對于其毫無波動的危險分子與暴露的蘇格蘭同樣是公安，并且是關系極好的摯友。
“你和黑麥確實一直都不對付呢，看來還真是算得上一件好事了。”迪克停下腳步，不遠不近地站在那里笑瞇瞇地應了一句。
而實際上他已經開始在心中嘆氣了。
這又是一個需要注意家伙。
已經查到了諸伏景光和降谷零所有信息的迪克覺得先前策劃的那場諸伏景光假死應該對面前這個一副渾身帶刺，看起來毫無破綻的組織代號成員造成了很大影響。
帶入了一下對方的視角，迪克多少有點心虛，畢竟對于他來說，這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瞞天過海的演戲，而對于降谷零來說，則真的是摯友的死亡。
為了這點，還有后續的情報互換與計劃中的合作，迪克決定還是得盡快找一個機會，讓布魯斯和“真木唯”怎樣自然地恰巧遇見一下安室透。
第078章 第 78 章
“我和他的關系就不勞您費心了�！辈ū镜膽B度算不上好, 語氣同樣也是。
但對面的梅洛就如同絲毫看不見他抵觸的態度，依舊站在那里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轉而又找起來了話題：“看起來很忙碌呢, 是在進行任務嗎，波本？”
他聲音含笑, 又帶著點漫不經心。
無端的讓降谷零想起來，在不久前的那場爆炸后, 他就是這般模樣的、毫不在意地離開了。
這一聯想讓他微微攥緊了點放在身側的手, 又在下一刻松開：“忙碌倒也稱不上，不過是正常的任務罷了�！�
他倒要看看梅洛攔住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這樣啊，”梅洛的臉上多了點思考的神色, 但并未持續太久, 很快就做出了決定，語氣輕快地說道, “那么接下來有需要的話, 我可以來找波本幫忙嗎？我對波本的實力可是很有信心吶�！�
見對面一時沒有回答, 這人又有些苦惱地開口：“接手了點研究所那邊的事后最近就又忙起來了, 之前還能讓黑麥幫下忙, 但他最近被分到琴酒手下了，沒什么時間不說，還容易被琴酒那個家伙冷嘲熱諷, 自己做這么多事有時候實在是力不從心呢。”
黑發的青年狀似無奈地輕嘆一聲，朝著波本攤了下手。
研究所？降谷零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 這個組織的據點確實有著研究所存在，所以梅洛今天來是為了這個？也對, 他上一次就來過一次。
“可以——我似乎也沒有什么拒絕的理由？”降谷零移開目光，平靜地回答道, 心中則是又想起了之前對于梅洛在組織多方進行游走的狀態，行動組的殺人滅口任務，情報組的情報交易，與其他組織的交涉，研究所事務，乃至臥底的篩查，似乎組織中任何地方他都能插上一手。
還有他與紅頭罩幫/派之間的那些聯系。
無論是為了給hiro報仇，還是為了獲取更多的情報，參與到他的任務，“幫忙一下”除開風險，所能獲得的利益絕對不少，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之后，梅洛臉上的笑意才多了點，也沒了一直站在原地堵著他的意思：“那到時候就多謝啦�！�
“接下來就不打擾波本你了，下次見~”他笑瞇瞇地說道，揮了揮手，看樣子就準備轉身離開，在達成目的后是一點都不想多留。
降谷零站在那里看著這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原先方向的拐角，朝著離開據點的方向走去，直到什么都看不見才收回了目光，也抬腳離開了這里。
……
時間稍微往前推一點，在差不多迪克開始和宮野志保開始交流的那個時間，布魯斯同化名為真木唯的諸伏景光一起離開了韋恩莊園。
諸伏景光駛離莊園的建筑后，便微微偏頭，看向布魯斯詢問了一下他們要去哪里。
布魯斯思考了幾秒，手中還在翻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界面，腦海中極強的記憶力繪制出了某片地區的地圖，又想了下剛剛上車后打開手機切屏時閃過的一瞬光點所在的方位，聲音愉快地給出了一個地點。
“既然晚上出來了那就先去吃個飯吧，正好看看韋恩集團投資建立的這個餐廳都辦的怎么樣了�！彼仙鲜�機，笑著用提議地語氣說道，“味道應該不錯的哦，畢竟無論是食材還是廚師都是用的最好的，我記得好像是能盈利吧？”
“以那個價格都能賣出去，估計是真的還可以，這是近兩年才拓展的業務，我只嘗過美國那邊的店，還沒試過霓虹的呢。”布魯斯無疑是很健談的，只要他想，他總能輕易地在相處中讓人感到愉快。
讓諸伏景光很容易想到之前同樣是在這個莊園中與迪克·格雷森的那一次見面。
對方似乎也是這樣的性格。
“好的，我知道了�！敝T伏景光應聲道，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布魯斯提供的那個地名，是他知道的方位。
不過……在距離這個地點的兩個街區外，似乎就是黑衣組織的一個據點啊。
他的注意力短暫地偏移了一瞬，想到了依舊在黑衣組織中臥底的zero，也不知道他現在情況怎樣，雖然不知道那個救下自己的［蝙蝠］是何方神圣，但就目前讓自己進行偽裝潛伏下來的命令看，立場應該不會是黑衣組織那邊。
紅頭罩的可能性估計都比黑衣組織大，在檢查了自己身上已經進入恢復期，并不算嚴重的傷后，紅頭罩那發當初還以為會要了自己命的子彈顯然也是放了水的，這位幫/派首領在其中絕對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不過就目前諸伏景光所在的處境，加上他從未與紅頭罩有任何交情，而是與他的手下，已經證實過同韋恩家養子迪克·格雷森有聯系的陶德還有一段稱得上朋友的關系，他同樣猜測陶德應該也是出了力的。
不然紅頭罩沒有理由對他這樣一個毫無干系的其他組織暴露的公安臥底留手。
就是不知道那個［蝙蝠］又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或者［蝙蝠］便是紅頭罩，陶德這兩人中的一人？
不過不管怎樣，希望自己的暴露一定不要牽連到zero啊。
諸伏景光一邊開著這輛性能極好的跑車飛速地駛向目的地，一邊在心中祈禱道。
而從組織據點中出來的迪克放松了下自己的身體，精神從任務狀態中的專注脫離出來后，才想起來自己下班后為了趕時間，連晚餐都還沒吃。
注意力放在和宮野志保和安室透的對話上時還沒有什么感覺，現在一放松下來，腹中空空的感覺就分外明顯。
迪克按了下腹部胃的部位，腳下腳步不停，進入了一個無光的小巷中，在出來時已經是將黑色的大衣搭在手臂間，身著看起來很柔軟暖和的淺色毛衣的迪克·格雷森。
通過手機搜索了一下附近的餐廳，在看見一個熟悉的名字后迪克決定去那家韋恩集團旗下的高檔餐廳吃一頓好的來犒勞一下辛勤工作的自己。
反正是記布魯斯賬上，不吃白不吃：）
離的不遠，但也不是很近，在短暫的兩秒糾結后，迪克放棄了走路過去的念頭，到主路那邊打了輛車。
還在興致勃勃想著等會吃點什么的迪克完全沒有預料到他即將在那個餐廳中遇見布魯斯。
難得升起了點這種想看人露出意料之外神色的念頭，布魯斯當然不會讓迪克察覺到一絲信息。
在進入餐廳之前，諸伏景光將跑車停下的時候，他漫不經心地按開了手機，像是看一下時間，實際上則是掃了一眼放在某人身上的定位。
如同計劃中一樣，自己早到了，而對方的坐標點也正如他的推測正往這邊移動著，布魯斯嘴角勾起了點笑意，又干脆利落地將手機收了回去。
在進入餐廳后，門口那位接待員一看到布魯斯拿出的卡后就換上了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想要引這兩人去樓上最好的包間。
但任性的韋恩看中了大廳中央那個位置，表示要在這里好好看一下餐廳的經營狀態，拒絕去單獨的包間。
幾乎沒有人可以違背一個韋恩的想法，更何況這家餐廳的一切都屬于他。
最后他成功落座在了那個看中的位置上，掃了一眼菜單，精準地點了用料最好，也最考驗廚師水平的幾道后就揮手打發了匆匆趕來的餐廳經理，還讓諸伏景光不必拘謹，一起坐下來吃。
在上菜前的等待時刻布魯斯也沒有閑著，而是對這整個大廳進行了一個評價——或許其中還有挑刺，以及一些在諸伏景光看來屬于不愧是有錢人的天馬行空的改造建議。
但看起來布魯斯是真的要把它們落到實處了。
諸伏景光一邊做一個好的傾聽者，時不時給出回應和一點無足輕重的建議，一般瞟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那個隨著布魯斯的話神色從緊張不安轉到了復雜的侍者。
在剛上完第一道餐，在他們還沒有開動的時候，從餐廳門口那里傳來了一個帶著點不確定的聲音：“布魯斯……？”
迪克在剛下車推開這個餐廳的門的時候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點不對勁，這種高檔餐廳一般不會讓顧客親自推門的，但這會兒待在門旁的那個侍者顯然注意力沒放在自己的工作上，而是在走神地看向餐廳里面。
然后下一刻迪克就看到了他今晚想要避開的人。
不是、布魯斯怎么在這里啊？!
他差一點后退一步就想關門走人。
第079章 第 79 章
但意識回歸之后, 迪克抹了一把臉，知道這絕對不是什么“偶遇”——布魯斯絕對是專門算準了到這里來堵他的。
所以自己也根本沒有轉身離開的可能性了。
他在心中哀嘆一聲，臉上的神色迅速轉換, 合理地變為了突然遇見熟悉的人那種驚訝又有點不確定的樣子：“布魯斯……？”
那個正在將手中的叉子叉向白瓷餐盤中烤制的恰到好處，令人垂涎的小羊排的男人似乎也因為這一稱呼而有些驚訝, 轉頭看向這邊，目光在第一時間就精準地看向了站在餐廳門口的迪克。
隨即, 他的臉上多了些笑容, 那雙藍色的眼眸中滿是高興，朝著那邊小幅度地揮了揮手，似乎是真的為這個意料之外的偶遇而感到驚喜：“哎呀, 真巧！你也來這里吃晚飯嗎, 迪克？”
迪克看著這個神色上毫無破綻的人，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快步走了過去, 拉開布魯斯對面的那個椅子一氣呵成地坐了下來。
然后臉上也揚起了同布魯斯差不多的笑容：“是啊, 真是巧呢, 布魯斯。”
他話音落下之后, 沒有著急接下來的寒暄，而是先讓一旁的侍者又上了幾道菜，而布魯斯也將剛剛叉起的那塊小羊排塞入了口中, 咀嚼后臉上露出了品嘗美食的幸福神色。
在做完這些動作之后，迪克將注意力放在了布魯斯身邊坐著的那個熟悉的面容——這易容還是他親自做的呢, 端詳了一陣，感覺自己手藝非常完美, 然后才開口道：“這是誰？”
“真木唯，我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保鏢�！辈剪斔寡氏驴谥�那點食物后才慢悠悠地回答道, 但突然像是意識到了點什么，挑了下眉看向迪克，“嗯？你不知道他嗎？”
迪克的那雙同樣挺好看的藍色眼眸中多出來了點迷茫：“我為什么會知道他？”
“不過布魯斯你也確實需要一個保鏢了，上個月在美國你是不是才被綁架了一次？”迪克掃視了一下布魯斯旁邊的人，諸伏景光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中帶著評估的意味，隨后移開目光，又看向了臉上驚訝還未褪去的人，嘟囔了一句，但很快又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緩緩地睜大了眼睛，“等等——”
“這人是……他送來的？”稱呼只吐出了一個氣音，就又被他急急剎住，諸伏景光感覺除了震驚之外，迪克·格雷森似乎還有點生氣？
不過這個“他”會是在自己剛醒來的時候，在韋恩的話語中也被模糊掉的那個人嗎？諸伏景光在心中暗暗思考道，并繼續觀察著這兩人的交談和神色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對呀�？赡芫拖衲阏f的，我需要一個保鏢，”布魯斯眨了眨眼，一直表現出來是一個頭腦單純的闊佬形象的青年似乎不是很理解自家養子突然變化的情緒，“怎么了，迪克？”
“不，沒什么�！钡峡松钗豢跉猓谀樕蠑D出一個笑容，“我怎么會有意見呢，畢竟那個家伙這么得布魯斯你的信任。”
“嗯…？”布魯斯看起來并沒有像想明白迪克話語中潛藏的意思，順著他的話有點不確定的嗯了一聲。
然后諸伏景光就看到了那位格雷森警視少有的被噎住了的樣子，好吧，現在能確定，對方確實是對自己被“他”送到布魯斯·韋恩的身邊而感到生氣，是單純的因為“他”，還是感到了被隱瞞？
“算了，你繼續吃吧，布魯斯。”迪克似乎放棄了再說些什么，整個人看起來都泄氣了一瞬，然后將話題轉向了其他方面，“對了，你怎么到現在才吃晚餐？”
“這個啊……”布魯斯眼中劃過一絲心虛，將目光偏離正在看著自己，略微皺眉問出這句話的迪克，“就是上午起晚了嘛�！�
“阿福都沒把你喊起來，又是再睡五分鐘？”迪克投去了不贊同的目光。
看著礙于計劃和不能露出破綻的偽裝而快要掛不住臉上表情的布魯斯，迪克已經在心中開始爆笑了，要很努力才忍下來不斷上揚的嘴角。
他甚至能聽到在意識中那個布魯斯不怎么喜歡用的聊天室里，阿爾弗雷德的一聲輕笑。
布魯斯不輕不重地瞪了他一眼，用變化了一瞬的眼神警告了一下這個家伙，開始了互相傷害：“哼，在這里笑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兩天在躲著我。”
“再說了，你不也是這個點才來吃飯？我是清閑隨意，你是工作夠忙的，前幾天的傷好了？”布魯斯指指點點。
這次輪到迪克不說話了。
扳回一局之后，布魯斯也沒再說些什么，正好迪克那一份餐也被端了上來，餐桌上的三人此刻也都多少餓了，面對這些散發著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都更多地將注意力放在了這些上面，開始享受起這些美味。
最后布魯斯放下手中的餐具，還感嘆了一句：“味道果然不錯嘛，怪不得一直經營了下去�！�
“這個高檔餐廳韋恩集團還是花了點心思打造的，不至于落到虧損倒閉的狀態啊�！钡峡藫u了搖頭，對于布魯斯的話感到了點無奈，然后又警覺了起來，“霓虹的這家餐廳總營收報告不久前上交了，我記得在你簽字范圍內，你不會又把工作都丟給提姆了吧？”
“哈哈哈，怎么會呢，可能我簽字時沒注意內容�！彼坪跽娴娜缤瑐髀勚�一般，對韋恩集團的事務不怎么上心，將絕大部分工作都推了出去的闊佬視線漂移，像是突然對大廳頂上那個華美的裝飾用水晶燈產生了興趣。
“布魯斯，一年到頭你也就簽個字和偶爾去躺董事會這兩項工作了，就不要推給提姆了，他已經干的夠多了，而且平時還要上學�！倍聪ち艘磺械牡峡丝雌饋�有點頭痛，他開口勸說道，但并沒有取得什么效果。
作為一個任性又擺爛、空有一副好樣貌但大部分時候腦袋空空的花花公子，布魯斯敷衍的嗯了兩聲，迅速轉移話題。
“這種時候就不要說這些掃興的東西了，本來還想去其他地方轉轉，不過既然遇見迪克你了，就早點回去吧�！辈剪斔拐酒鹕韥�，在另外兩人都坐著的時候，被他所表現出來的可以說是柔弱無害的外表所讓人不太能注意到的高大身材就十分有存在感。
不過作為受過專業訓練的公安，諸伏景光能通過他平時的行走以及一些小習慣看出來，布魯斯這一高大健壯的身材和迪克那種經過訓練，實打實的不同，估計是在健身房里練出來的花架子。
諸伏景光在今晚的晚餐中沒有怎么出聲，扮演了一個比較沉默的保鏢形象，他從布魯斯和迪克的對話中獲得了很多信息。
首先是布魯斯·韋恩的性格，他目前所展現出來的均和那些傳聞中一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花花公子，任性，散漫，沒什么城府，單從他本身來講，除了特別有錢之外沒有什么好注意的地方。
但另一個吸引了諸伏景光更多注意的則是那個在他們話語間出現的“他”。
布魯斯·韋恩似乎對于“他”很信任，帶有一點盲目的那種，并且完全不覺得那人在自己身邊安插一個人有什么問題，非常絲滑地就接受了“真木唯”的存在，并加以信任——例如今晚只有他們兩個出發離開了莊園，如果諸伏景光抱有什么惡念的話，他甚至能在中途輕易地殺死這位韋恩。
而相比于這位韋恩堪稱是無條件的信任，迪克·格雷森所表現出來的則讓這份關系更加復雜了一些。
諸伏景光原以為自己的假死可能與這位警視有一定關系，但現在看來這份猜測估計是要被推翻了。
回去的時候因為諸伏景光和布魯斯出門開的那輛車是一輛沒有后座的跑車的緣故，迪克是餐廳的經理親自開車送回去的。
于是在車輛駛入韋恩莊園的地下車庫，布魯斯先下車上去了莊園里后，留在那里將車安穩停好的諸伏景光就遇見了落后他們一步的迪克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在他的示意下，諸伏景光等了他一會兒，兩人一起往上走去。
地下車庫的光線在晚上稍顯暗淡，也許這里的主人在夜晚并不喜歡過于明亮的環境。
于是走在諸伏景光身旁，此時披上了那件黑色大衣的迪克有半張臉都在陰影中，他臉上慣常的那種笑意與溫和消失了，顯現出一份冷厲。
“他讓你來，還要你監視了布魯斯吧�！痹谥T伏景光還在出神地注意著迪克的神色的時候，他陡然開口了，并且出口就是驚的諸伏景光瞳孔放大了一瞬的話。
那個青年偏頭看向他，在陰影中的藍色眼眸更暗，冷意也更多，他扯了下嘴角，臉上多了絲譏諷：“怎么，難道不是嗎？”
諸伏景光垂眸，身體已經進入了緊繃地備戰狀態，他腳步停頓了一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作答。
而他的這一停頓在迪克眼中似乎便算做了默認。
他聽見了一聲嗤笑，抬起眼眸時卻又看見迪克臉上的神色從譏諷很快變為了倦怠：“算了，他應該有告誡你，別被布魯斯發現�！�
“做好你該做的，保護好他�！鼻嗄甑拿佳凵险慈旧狭诵┰S疲憊，他抬手按了下太陽穴，諸伏景光想起來布魯斯說他工作很忙，前些天又受了傷，也對，身為警視，他平時需要處理的事務絕對不少。
“反正說到底我也沒辦法改變他們的想法，兩個都是。”
第080章 第 80 章
在留下那句話后, 接下來的一段路中，迪克沒有再開口，兩人一起沉默著走進了莊園。
在面對布魯斯的時候, 迪克身上的那種疲憊倦怠感就又被收了起來，轉而恢復到了與往常一樣的很有活力的狀態, 只是偶爾打一個哈欠，稍微展露一點困意。
然后借著這一困意催促布魯斯也趕快休息。
于是在那位管家先生的時不時幫腔之下, 沒有過太長時間, 這座莊園中的人們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在夜晚籠罩下進入睡眠。
當然，這是表面上的情況。
在將自己房間中的窗簾妥善的拉好, 確定不會透出任何光線后, 諸伏景光關上了房間中的燈，只留下書桌那一角的一個臺燈在黑暗中照亮了房間中的一小塊地方。
除了最開始的那些證件資料和手機之外, 這個房間中還有一個可供他使用的電腦, 他已經做了檢查, 里面很干凈, 唯一存在的痕跡就是一個帶著黑色蝙蝠標志的郵箱地址, 無聲地向他告知這大抵是可以放心使用的。
同時也讓諸伏景光的心中升起了警惕，畢竟自己在這方面算不上專業，無法確定其中是不是被監控著的, 所以他在用這個電腦整理了今天下午的見聞和思緒的時候，沒有將全部的信息都輸入進去, 只是對今天下午的行動做了完整的記錄，好用于之后作為報告交給那個[蝙蝠]。
而更加詳細地, 屬于他自己的一些思考和推測則基本上沒有被提起，絕大部分都是被他記在了腦海中。
一睜眼后這一下午實在是發生了不少事, 諸伏景光又是一邊整理一邊在心中進行各種可能性的推測，等做完這些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兩個小時，時間也走向了凌晨。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將電腦關上，目光停留在了房間門上。
諸伏景光在思考著要不要趁著晚上出去，在韋恩莊園中探查一下——至少大致摸清楚韋恩莊園的大概布局。
按理來說，這棟莊園中目前除了他之外，只有布魯斯，迪克，和管家阿爾弗雷德三人，與莊園偌大的占地相比不值一提，應該是一個沒有什么風險的行動。
但是諸伏景光并不覺得，作為韋恩這一財閥家族的老宅，這個莊園內部真的如表面上一樣，沒有監控和任何防護措施。
而且那位點出了自己來到這個莊園的原因的格雷森警視也可能對自己有額外的關注，不過他應該不會一直住在韋恩莊園，也許趁他不在的時候會更加有把握一些。
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后，謹慎地青年很快做出了決定，現在并不是冒險的時候，這才是第一天，他再度告誡自己，不要急躁。
或許是先前中傷后沉睡的時間比較久，熬到現在他才后知后覺地感到了一些困倦，諸伏景光站起身來稍微放松了一下久坐的身體，將房間中唯一一盞臺燈關上。
他在黑暗中走到了窗戶旁，拉開窗簾往外看了一陣，今天的天氣很好，韋恩莊園又在偏向郊外的地方，能很清楚地看到月亮和星星。
這個時候zero大概也還沒睡吧？
諸伏景光升起來了點擔憂，在之前威士忌組作為搭檔住在同一棟房子的時候，他就知道zero平時睡的很晚，在自己“死亡”后，估計會變本加厲吧。
不過他現在也只能想想了，在目前太多方面都不明確的狀況下，他不能貿然聯系zero，這會為zero帶來危險。
長舒了一口氣后，諸伏景光將這些思緒都壓下，再度拉上窗簾，躺到房間中的床上閉上眼睛讓自己停止思考，盡快入睡。
他需要保持一個好的狀態，來迎接接下來可能的考驗。
而在另一邊，被認為都已經休息了的布魯斯，迪克和阿爾弗雷德三人一個都沒睡，如果諸伏景光真的沖動出門的話，也許會隨機撞上一個或者幾個人。
而除了他認為的這三人之外，莊園中其實還有另一個人。
在蝙蝠洞中，杰森的少年體同樣參與了這一場家庭會議，內容從他的這具身體的狀況到莊園中這個假死后換了身份藏下來的公安的后續處理，再到關于迪克那邊即將到來的炸/彈犯的報復的對策。
其中重點在后兩個上面，畢竟之前對于杰森少年體的身體檢測已經進行的夠完善了，如今再被提起來更多的是布魯斯的意愿，杰森本人對于再檢測很不耐煩，完全不配合。
不過布魯斯提起這方面，主要是因為這具少年體所能存在的時間在系統的測算下只剩下了一半時限，他按照系統復述過的推測，這具身體在到達原定死亡時間，被判定為死亡回收的這段過程中，應該會發生一定的變化。
杰森自己目前還沒有感覺到這具身體有任何變化，因此對于布魯斯的繁瑣檢測深覺麻煩，拒絕了現在就進行一套檢查，讓布魯斯等意識抽離后，這具身體陷入沉睡后再隨便查。
這兩人之間的關系哪怕是已經改善過了，但是在一些時候也依舊不對付，這樣的小摩擦實屬正常，在迪克和阿爾弗雷德見怪不怪地各自勸了一句后就基本上攔住了差點吵起來的兩人。
不過等到后面商討關于之后如何在諸伏景光那里繼續不露痕跡的將一些關系展現出來，并牽扯出新的人物，最終在不違背他們在這個世界一些固定人設的情況下，最終通過他達成一定合作的時候，小的摩擦再一次發生了。
將大致的計劃方向初步設定后，他們開始商討起里面進行時的細節，在布魯斯剛剛說完其中一處之后，少年杰森就開始皺眉了。
他的話音一落，杰森就開口提出了異議：“哈？求？不可能�！�
蝙蝠洞中唯一的少年臉上所表現出的神色卻是迪克他們更熟悉的那種常在成年后成為了紅頭罩的青年所經常展露出來的，如今出現在這個他們記憶中的少年臉上，雖然近些天也見過不少次，但依舊讓人感覺到一點新奇。
“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北M管沒有穿制服，布魯斯也很顯然處在蝙蝠俠的狀態中，他神色冷厲，出口的話語是一貫的不容置喙的命令語氣。
但杰森可不吃這一套，他嗤笑一聲：“哪又如何？反正我不說這個。”
“杰森，你……”屬于蝙蝠俠的不贊同目光投了過去，但在布魯斯的話剛起了個頭的時候，就被打斷了。
“再說也沒用，設定都崩人設了。”杰森趁著阿爾弗雷德注意力在布魯斯身上的時候朝著話說了一半布魯斯翻了個白眼，然后采取了一個最為干脆利落的形式來打斷這個爭論，并表達出自己的絕對不配合——
他在說完那句話后，在下一刻閉上眼睛，火速將投放在這具少年體身上的意識抽離了出來。
于是失去了意識控制的少年體直接向后倒去，哐當一下砸在了椅背上，眼看著就要向下滑倒在地上，被一旁迪克眼疾手快地撈了一下。
然后他就馬不停蹄轉頭看布魯斯的表情。
雖然有些不道德，但迪克發誓，布魯斯現在的表情真的很好笑，阿福的嘴角都往上揚了點。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笑了出聲，然后也得到了蝙蝠俠不贊同的目光的注視。
迪克憋住了笑，做出了求饒的姿勢，剩下的三人才又開始進行計劃。關于杰森需要參與的那部分差不多都已經商量完了，所以他現在離開也不耽誤什么。
蝙蝠洞中的燈光同樣亮到了深夜，等這個莊園中的人們真的都進入了睡眠中時，已經是凌晨了。
不過再接下來的兩天，布魯斯不得不去韋恩集團見了下霓虹這邊的董事會，順便處理了點簽字的事務，又進行了一個內部的宴會，把諸伏景光這邊的進度稍微耽擱了一步。
等抽出空來的時候，那個炸/彈犯每年一次行動的時間先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