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攻略進度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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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顧木青也沒回來,岑致有些擔心,打了電話過去,好在對方一下就接通了。
他松了口氣,問她,“媽,今天這么忙嗎?晚上也不回來?”
雖然在公司一直待到現在,顧木青的聲音聽起來卻還是很有活力,聲音響起的時候伴著些許雜音,好像有音樂聲,“今天有個不小的項目,大家一直忙到現在,剛剛結束,就說一起去放松一下”,她把手機拿開一點兒,笑著道,“聽到聲音了嗎?”
岑致一愣,無奈道,“不會是在KTV吧?”
顧木青打了個響指,“Bingo!阿致不用擔心,不喝酒,就吃點東西唱唱歌放松一下,唔,明天大概能放一天假,我明天早點回來,對了,家里就你一個人,吃過飯了吧?”
“吃過了”,岑致笑道,他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而且不是一個人,郁亭也和我一起回來了。”
“呀”,顧木青驚喜道,“小沈在家呀?”,她壓低聲音,好奇道,“今晚在家里睡嗎?”
“……媽,你在期待什么啊?”
顧木青面不改色給自己辯解,“我沒期待什么啊,這不是關心一下你們嘛,真是個,別這么揣測你媽媽哦”,稍一停頓,她又道,“你還沒回答我呢,在這兒睡嗎?”
岑致搖頭笑笑, “……在不在這里睡也不是該我決定的啊”
臥室門在此時被打開,他回頭看了一眼,瞧見沈郁亭站在門口,正一臉期待地看著他,顯然是聽到了他剛剛說的話。
看見岑致看過去,沈郁亭立刻小聲道,“要在這里睡。”
“……”,來的真是時候。
岑致無奈地看他一眼,朝他點了下頭,做了個‘好’的口型,轉頭對電環那頭多了兩句。
看他掛了電話,沈郁亭立馬湊過來,眼神明亮,“阿姨知道我在家嗎?”
岑致放下手機,‘嗯’了一聲,偏頭看他一眼,笑道,“剛不是聽到了?”
沈郁亭勾唇笑了下,眼睛微彎,“我不是故意在聽的”,他貓似的纏住岑致的腰,“碰巧進來就聽見了。”
“還解釋起來了”,岑致笑著看他,低頭看看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沉吟片刻,抬頭問他,“你怎么老愛摟著我?”,他扒拉了兩下對方的手臂,“不會覺得累嗎?”
沈郁亭想也不想地搖頭,“不會”,他冷靜地給自己找不著調的借口,“我的手自己就纏上去了,我攔不住。”
……
這是直接部分強于整體,成精了是吧?
岑致盯著他觀察,得出結論,“你現在嘴巴真厲害。”
沈郁亭抬眼望著他,眼神無辜純良,“是說接吻的技巧嗎?”,他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小聲道,“因為我有在努力學習,想讓你更……”‘舒服’兩個字沒說出來,岑致一把捂住他的嘴,扒開他的手臂,“…不許說了。”
他轉身找出兩件干凈的衣服沈郁亭,推著他出去,“快去洗澡。”
沈郁亭不知道自己哪里說的不對,不太情愿地被推出門外,看著臥室門掩上,耷拉下眉眼。
看來剛剛說錯話了,他把剛剛說的話回憶了一遍,決定晚上復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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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亭沒想到自己這才出來一會兒,就被偷了家。
他看著趴在岑致身邊斜睨著他的雪花,皺起眉頭。
那本來是他的地方!
雪花和他對視一會兒,移開視線,直起身輕輕躍上岑致的背,在他身上找了個地方,穩穩地臥好,閉上了眼睛。
沈郁亭收緊掌心,干燥的毛巾被捏成一束。
不行,他不能和一只小貓咪生氣——但是那是他的男朋友!
而且這只貓明顯就是看不慣他在炫耀,沈郁亭皺起眉,下了結論——它一定是在挑釁。
岑致趴在床上專注地看旅行攻略,不知道自己身側那個小只的貓咪和身后剛進來的大只的男朋友正背對著他用眼神打架。
背上陡然一重,他反手摸了摸,雪花睜開微瞇的眼,在他掌心蹭蹭,“瞄。”
“什么時候來的?”,岑致笑著坐起身,把它抱在懷里,看見沈郁亭站在門邊,一怔,“洗好了?怎么站著不過來?”
沈郁亭‘哦’了一聲,手上松了勁兒,提著毛巾走過來,水珠順著頭發掉落下來。
岑致一眼看見他沒干的頭發,皺了下眉,“怎么沒擦干,這樣容易頭疼的。”
雪花被摸地舒服,發出呼嚕嚕的聲音,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沈郁亭走過去,皺眉看了白貓一眼,“它是不是在瞪我?”
岑致愣了愣,隨即笑道,“瞪你干嘛”,他低頭看一眼,“它閉著眼呢。”
“剛才還睜著”,沈郁亭哼了一聲,在他面前半蹲下來,仰頭看著岑致,遞上手里毛巾,“想你幫我擦頭發。”
岑致看了那毛巾一眼,再看他臉上期待的表情,忍著笑問,“你不會是故意不擦頭發的吧?”
他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沈郁亭想也沒想地點了頭,認真道,“是故意的。”
“真是的”,岑致笑得瞇了眼,伸手接過毛巾,輕輕搭在他發間,像剛剛揉雪花一樣使勁兒揉揉他腦袋,聲音里帶著笑意,“可愛死了。”
沈郁亭如愿享受了自家男朋友的擦頭發服務,滿意的心情還沒持續一分鐘,就被某只貓打破了。
他放了毛巾回來,就看見雪花伸展身體趴在床上,好不愜意。
岑致靠在床頭看書,見他回來,出聲,“怎么又站著了?”
“馬上過來”,沈郁亭看了雪花一眼,繞著去了岑致那邊,面不改色地掀開被子坐上去,‘小鳥依人’地靠在他肩膀上,整個人靠著床邊,搖搖欲墜。
“…這是什么姿勢啊”,岑致往里邊挪了挪,無奈道,“怎么非要來這邊?”,他轉頭看了眼旁邊,瞧見舒展身體瞇著眼睛睡得正香的雪花,瞬間就明白了,他放下書,低頭看一眼埋頭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抬手揉揉他干燥蓬松的頭發,笑著道,“你去叫醒它就是了啊。”
沈郁亭抱著他不撒手,悶聲道,“它就是故意的。”
岑致又轉頭看了雪花一樣,確定那確實是只普通的貓,回頭看他,“怎么隔著物種也能慪氣”,他笑笑,伸手撣了撣被子,雪花被這動靜弄醒了,迷迷瞪瞪睜開眼,在一片睡意朦朧里和趴在岑致身上的沈郁亭對視,三秒后站了起來,踩著被子過去趴在岑致肚子上,屁股對著沈郁亭,而后縮成一團重新閉上眼。
“……”,沈郁亭皺眉,站起身遠離對方圓滾滾的屁股,帶有明顯譴責意味地重復一遍之前的話,“你看,它就是故意的。”
岑致看看他,這次有點相信了。
雪花好像真的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他撓撓雪花的肚子,一把提溜起來放地上,“你不能睡這里。”
雪花冷不丁離了溫暖,站在地上歪頭看他,似乎在問為什么它不能睡這里。
沈郁亭看它下去,趕緊抱住摟住岑致的腰,挎著臉用眼神威懾雪花。
雪花不甘示弱,朝他亮爪子。
岑致看在眼里,覺得這一人一貓都有點幼稚,忍著笑摸摸男朋友的頭,又探出手臂勾勾小貓的下巴,“以后要好好相處啊。”
雪花仰著頭喵了一聲,伸出爪子勾沈郁亭的衣服,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岑致擋住它,故意嚴肅道,“不行,不能欺負我男朋友。”
“喵?”
雪花晃了下尾巴,他趁機把沈郁亭的衣角拉回去,聲音柔和,“乖點,他不是壞人。”
沈郁亭跟著哼了聲,小聲在他耳邊叨叨,“但它是只壞貓。”
“……”,岑致沒理某個幼稚的家伙,翻身下床把雪花抱起來,“走吧雪花,帶你去你的小窩。”
沈郁亭眼巴巴坐在床上等人,一聽到門響,立刻抬起頭看過去。
這才離開不過兩分鐘,怎么弄得像是他離開很久似的。
岑致無法忽視他黑且亮的眼睛,甚至在他身后幻視出一條蓬松的小狗尾巴,晃啊晃的,一副親人的模樣。
他翻身上床,掀開被子,對上沈郁亭視線,還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瞧見他手里的手機,問了句,“選好了嗎?”
沈郁亭被摸的心滿意足,大概也能對雪花生出些同理心,難怪那個小家伙老是蹭著岑致要他順毛,畢竟真的很舒服。
他把亮起的手機屏幕舉在岑致面前,清一色蔚藍的海,“你做決定吧,我想去你喜歡的地方。”
岑致就著他的手上下滑動著,最后停留在一張圖片上,點開了大圖,“這里看著很美”,他偏頭問人,“是在臨城,你覺得怎么樣?”
“都好”,沈郁亭仰頭看著他,被他濃密的睫毛撓地心癢,轉頭去看那張放大的圖片,和下面的介紹資料,“這個看起來不錯,很漂亮”,他抬頭,碰碰岑致下巴,“你喜歡嗎?”
“喜歡”,岑致笑著點頭,眼神在燈光下愈發顯得明亮,“那就定這里吧。”
沈郁亭‘嗯’了聲,抱住他,“好,就去這里。”
“不熱嗎?”,岑致把手機拿開,笑著拍拍他的手,“一直摟著?”
“不熱”,沈郁亭抬頭,忽然又低下頭,埋在岑致懷里,手臂募地收緊。
他體溫高,岑致感覺自己身上好像貼著個小太陽,他捏捏這人的手臂,嘟噥,“力氣真大”,說完又道,“這又是怎么了?”
沈郁亭臉貼著他的胸口,聲音被衣料阻隔,顯得低沉,“就是覺得高興。”
他看著岑致,在他脖頸間、下巴上輕輕啄吻,“和你在一起就覺得心情很好”,邊說著,他唇往下,印上岑致的鎖骨,在上面細細啃咬,標記一般留下一串串細密的牙印,尚不覺得滿足,繼而向下,蹭開了衣領。
岑致被弄得癢,對方嘴唇碰過的地方熱的仿佛將要融化,他下意識收緊了手,指尖向下用力,扣皺了薄薄的床單,“唔,別動了”,他按住沈郁亭的后頸,聲音都輕了,“好癢。”
這一聲太輕,沒什么威懾力,倒像是貓叫一樣勾人。
沈郁亭暫時止了動作,忽地從他身上起來,握住他手腕,岑致被這一下拉的下滑,頭從枕頭上挪下來,整個人都躺倒在床上,被壓在下頭。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轉變,怔怔望著上方人的臉,嘴唇微張,沒說出話來。
岑致的眼睛總是很沉靜,溫和、無害,遠看使人想到水外青山,是從容屹立的一抹色彩,近看,更像水,墨色濃重,映著探尋之人的倒影,偶有風聲激起水面波紋起伏,那些水好似就要從容身之處溢出來。
沈郁亭以前總是避免去和著雙眼對視,偶有完全對上的時候,他也會很快移開,那時他不明緣由,現在后知后覺地,好像明白過來什么。
——他拒絕不了岑致的眼睛。
無論是笑著、還是不笑,只要這雙眼睛看著他,心跳就會失控。
就像現在一樣。
呼吸聲逐漸重起來,在空氣里糾纏、明明是兩個人的呼吸,卻好像生來就該頻率相同。
沈郁亭抬手,指尖輕輕按了下岑致的唇角,小心翼翼地試探,最后才低頭吻他。
岑致只怔了一秒,而后伸手摟住他的肩和背,溫柔地回應。
空氣升了溫,纏綿滾燙。
待到氣喘吁吁地分開,腰腹上忽地抵上個比呼吸還要燙的東西。
很硬,無法忽視。
沈郁亭喘著氣,眼中欲望洶涌。
岑致一頓,下意識往下一看,頓時明白了。
臉頰一瞬間變得滾燙,他推著沈郁亭的肩膀,聲音低低的,透著微妙的啞,輕輕叫對方的名字,“…沈郁亭?”
“嗯”,沈郁亭應了聲,低頭舔他的鎖骨,小狗似的。
岑致頓了下,伸手隔開他的嘴,“你沒感覺到嗎?”
不說還好,一說起,沈郁亭立馬垂下眼,耷拉著眉眼看著他,“有感覺”,他舔舔唇,整個人塌下來,緊緊抱著岑致,半晌才悶聲喊他,“老婆。”
稱呼變得突然,岑致還沒從這一聲黏糊的呼喚里回過神,就又聽見他說,
“想做。”
作者有話說:
晚好!
第102章 攻略進度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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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呼吸打在耳畔,燙的皮膚發紅、發癢。
岑致難以招架。
短短幾個字蜂蜜一樣將他浸入、凝固。
沈郁亭沒能等到回答,身上的熱散去大半,朦朧的意識清醒過來,他撐起身來,離開岑致身邊,坐地遠了些,靜靜看他,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岑致剛被那聲黏糊親密的稱呼和后面那句‘想做’夾著,腦子都一時轉不過來,自然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不知何時坐起來的某人。
等到注意到,發現這人乖乖坐著不說話,剛剛說那話時的黏糊勁變成了肉眼可見的委屈。
“……”,要不是他剛剛記得清楚自己確實沒有在未能回神的情況下說出什么不好的話,他就要以為這幅表情是因為他出現在對方臉上的。
明明剛剛很大膽,該叫的都叫了,想說的都說了。
“做那么遠干什么”,岑致拍拍身邊,雖然不知道這人是緣何突然止了動作又突然遠離,總歸是先安慰起他來,“不過來嗎?”
沈郁亭抬頭看看他,不知盯了多久,動了動身體,挪過去重新坐在他身邊。
他伸出手試探著抓住岑致的手指,見對方沒什么反應,接著連一整只手都扣住在手心。
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好像做錯事似的。
岑致忍不住笑,問他,“怎么是這幅表情啊,我剛剛不會無意識的罵了你吧?”
沈郁亭立刻搖頭,斬釘截鐵地否定,“不是的”,停頓片刻又略顯猶豫地道,“是我自己覺得,剛剛太過分了。”
岑致眨了眨眼,示意他在聽,而后開口,“哪里過分?”
沈郁亭低頭玩兒他的手指,捏捏這里摸摸那里,“那種事情,我應該在兩個人都同意的情況下再做”,他手上動作一頓,抬頭看著岑致,臉上有歉意神色,“但我剛剛都沒問你,只想著我自己。”
說著說著,他臉紅起來,那片潮紅隨著溫度上升,不斷蔓延,直至最后連脖頸上都紅了大片,聲音小下來,心虛一般,“而且還擅自叫你老婆。”
聽到這個稱呼再次從他口中被提起,岑致臉一熱,手下意識一抓,扣住下面的被子,他抿抿唇,摸摸發燙的臉,覺得這稱呼可了不得,從沈郁亭嘴里說出來,殺傷力太大。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揮了揮手掀起一陣細細的風,給臉上降溫,沒多大用處,扇了兩下就放下,平復了呼吸,道,“我沒說不可以叫。”
像是會傳染一樣,岑致發覺他的聲音也小的厲害。
沈郁亭卻聽得清楚,剛還垂著的眼瞬間抬起,含著期待望著他,“真的可以嗎?”
他重又貼上岑致肩膀,那么大只的一個人,這樣偎在人身上,竟也不顯得違和。
岑致推了他一把,力道很輕,無奈道,“以前也沒這么黏人呀,現在真的和小狗一樣了。”
“以前也想黏”,沈郁亭不留間隙地回答他,他記起最初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想多牽牽手,但到底是才剛開始,有時光是手指碰到就已經覺得要不行了,思及此,他手上用力了些,靠在岑致身上,聽他胸腔內心跳一聲聲平穩地跳動,開口,“但是覺得不好意思。”
岑致低下頭,看他的眼睛,笑彎了眉眼,“所以現在才這么黏糊啊?”
沈郁亭抬頭望著他,眉頭輕皺,語氣頗為認真,“很黏嗎?”,他若有所思地凝神想了會兒,“可是我覺得還好。”
岑致抬手在他蹙起的眉上撫了撫,“是很黏”,他微微低頭,在他額上貼了貼,“但我很喜歡。”
沈郁亭眼睛亮了下,一把握住他手腕,“我以為你會覺得我煩”,隔了一會兒,他眉頭重又皺起來,“我們最開始說的不是這個。”
“…是嗎”,岑致別開臉,輕咳一聲,沒作聲。
剛剛沉進欲望的人不止是沈郁亭一個,他沒法坦率地把自己剛剛也很舒服這事坦率的說出來。
沈郁亭觀察著他的臉色,看他明顯回避不想提起的樣子,先入為主地以為他是真的現在還不想做,一時懊惱,皺眉道,“下次不回這樣了,你別為難。”
岑致怔了下,回頭看見對方失落的表情,剛才那點兒不好意思顧不上再多顧慮,下意識開口,“我沒有為難。”
話一說出口,他忙住了嘴,可某個人要素察覺地太快,正睜著眼睛等他說話,一臉認真。
“……”,岑致輕輕嘆了口氣,紅著臉開口,“我只是還沒反應過來”,他看了一眼沈郁亭,聲音低下來,“而且我剛剛也沒拒絕啊。”
“……”
沈郁亭大腦宕機了足足三十秒。
忽然猛地直起身,眼睛亮的嚇人,“所以我剛剛做的事情,你不討厭?”
還不等人回答,他又急急地開口,“真的不討厭?”
岑致看他一臉著急的樣子,明白過來為什么剛剛他突然就坐遠了,原來心里想著這么多呢。
他抬手碰碰沈郁亭的臉,笑了一下,一句一句地回他,“嗯,不討厭。”
看見對方臉上還有擔心的神色,岑致輕咳一聲,紅著臉補充,“還有點喜歡”,他聲音輕輕的,“這樣說可以吧?”
沈郁亭怔愣著看他許久,忽地緊緊抱上來,呼吸全數落在裸露的脖頸間,一下一下,緩慢又滾燙,極盡纏綿地繞在皮膚上。
他牢牢抱著人不撒手,聲音軟下來,“那,老婆也可以叫?”
岑致臉一紅,還是‘嗯’了一聲。
沈郁亭見縫插針,“那寶貝、寶寶,都可以嗎?”
“……”,岑致在他腦門上來了一下,“你還想叫什么?”
沈郁亭立刻見好既收,又趁著機會問,“你也叫叫我,我也想聽。”
“…怎么開始討價還價了”,岑致無奈嘆氣,眼中卻帶著笑意,“你想聽什么?”,他回想了下剛剛這人提起的稱呼,試探著,“寶寶?”
沈郁亭心里炸開了花,但更想聽其他的,裝著冷靜搖搖頭,對上岑致疑惑詢問的眼神,把自己最想聽的那個說出來,
“老公,我想要這個。”
“……”,岑致捂住他的嘴巴,權當做自己剛剛沒問過他想聽什么這句話,躺下來撈起被子,擋住泛紅的臉,“睡覺。”
“好吧,那就寶寶”,沈郁亭跟著滑下去,半趴在他身上,聲音低啞,“還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岑致抬頭看他。
沈郁亭臉埋在他頸項間,聲音里帶著期待,“你前面說可以做的”,他頓了下,補充一句,“還說你也喜歡。”
“……”
半晌,岑致無奈起身,看著他,“今天太晚了,改天好不好?”
他停了下,臉頰發熱,小聲道,“…而且還沒準備好啊,太突然了。”
沈郁亭沒說話,俯下身來,垂下眼睫,低頭道,“好”,他在岑致掌心蹭蹭,半瞇著眼,“聽你的。”
說完他就直起身,攥緊被窩乖乖躺好,只有手還摟著岑致的腰,舍不得放開。
岑致低頭看他,忍不住低頭親了他一下,末了輕聲問他,“要我幫你嗎?”
沈郁亭抬眼看他,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忽然這么問,呆呆看著他,半晌才明白過來是什么意思。
心跳一下一下加速,他抿抿唇,搖頭,“不用”,他按著岑致的后頸,壓下來輕輕吻在他唇角,眼神認真,“我看起來有這么欲求不滿嗎?”
岑致想了想,點頭,“是有點兒。”
“……”,沈郁亭皺起眉,松手緊緊摟住他,“反正不用幫我,我會忍著”,他一只手握住岑致的手,貼上自己的臉,眉眼染上笑意,
“抱著我睡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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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第三天,海邊之行拉開序幕。
岑致提前一天收拾好了要帶的東西,臨走前確認自己證件都帶了才推著行李箱出了門。
顧木青知道他們要去旅行的時候開心地不得了,仿佛要去的人是自己似的,她放心岑致,叮囑了幾句后就沒再說什么。
她跟著岑致一起出來,看見早就在外面等著的沈郁亭,臉上笑意愈深,打了個招呼后拉著岑致走到一邊,輕咳一聲小聲道,“阿致,你們到了好好玩兒幾天,家里其他事不用擔心,不用老打電話回來。”
岑致笑著點點頭,“知道了”,他從顧木青手里接過包,“媽,你快進去吧,外頭冷。”
顧木青點點頭,笑瞇瞇招了招手,“到了告訴我一聲哦。”
沈郁亭接了他手里的包,單肩挎著,提了一句,“阿姨看起來好像很開心。”
岑致笑笑,“我媽就是這個性格”,不過今早確實是有點高興過頭了,沉吟幾秒,他搖搖頭,無奈道,“或許就是單純的高興?我們走吧。”
鶴城到臨城,約莫三個小時的車程。
到底是假期,車站人不少,沈郁亭全程黑著臉在人堆里擠,直到上了車,臉色才好了些。
車廂內暖熱,空調的熱氣烘地人昏昏欲睡。
岑致一上車就容易困,這下更困了,車剛開出沒多久,就靠在沈郁亭身上睡著了。
待到再睜開眼的時候,車剛好到達目的地。
車廂內廣播提醒循環響起,沈郁亭站起身把行李箱搬下來,彎腰隔著口罩捏了下岑致的臉,輕聲道,“我們到了。”
“到了?”,岑致迷糊著睜開眼,迷瞪瞪收拾好物品,跟著他下了車。
站口人多,男女老少推著行李箱擠在一起,瞧著混亂。
岑致睡得太久,腦袋昏昏的,出來后才清醒了一點兒,他無意識地揪著一角沈郁亭的衣角,跟在他身后走著,沒注意到前面人突然停下來,一頭扎在他背上。
“嘶”,他揉著額頭抬頭,眼里被撞出了一團水霧。
沈郁亭忙低頭按住他的前額,小心地觸碰,“撞疼了嗎?”
他指指前面,“剛剛有人的箱子卡在一起擋住路了。”
岑致放下手,笑著搖搖頭,“沒事”,他探頭出去,看見前面路空下來,抓住他的手,“路讓出來了,我們走吧。”
周遭人多,他們兩個身高腿長,混在人堆里也引人注目,光明正大地牽著手,引來不少人探究的視線,可岑致卻像沒看見一樣,只是牽著他往前走,時不時回頭問他行李箱重不重,要不要他拖著一會兒。
沈郁亭低頭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掩在口罩下的唇勾起,露出的眉眼隨之彎起。
作者有話說:
晚上好!
又是日萬失敗的一天(悲)
第103章 攻略進度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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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定在離海邊很近的地方,位置很好。
兩人在前臺取了房卡,提著行李箱上了樓。
房間在第三層,上下有電梯,來去方便。
他們早上九點半從鶴城出發,現在剛好是十二點過的午飯時間。
岑致把包放好了,回頭看正在安置行李箱的沈郁亭,出聲道,“我去看看洗手間怎么樣。”
沈郁亭點了點頭,放了行李箱,在屋子里頭轉了一圈,確認了安全和基礎設施后心下松了口氣。
他低頭看眼松軟的大床,盯著那雪白的床單許久,眉頭微微皺起,彎腰在行李箱里翻找出一瓶消毒劑,對著床單被套整個都碰了一遍,這還不夠,轉而在能接觸到的地方都來了一遍,一時間屋內都是淡淡的酒精味。
這家酒店評價很高,相較于附近其他幾家價格也相對要更高一些,但高有高的道理,能看得出來環境已經是很好了。
洗手間和浴室里頭設施完善,熱水充足,岑致大致看過,放了心,一出門就被滿屋的酒精味熏得皺眉。
他抬手揮揮眼前,轉頭向沈郁亭看過去,果然見對方手中攥著一瓶消毒液。
“你不太適應住酒店吧”,岑致便暫時沒摘口罩,走過去開了窗透氣,給還皺著眉的沈郁亭寬心,“我剛剛看過來,這里還挺干凈的,雖然比不上家里,但已經是不錯的條件了”,他支好窗戶,笑著轉身,“別皺著眉啦。”
“…我就是覺得不舒服”,沈郁亭輕聲道,他走過去抓住岑致的手,“是不是熏到你了?”
岑致搖搖頭,笑著指指臉上口罩,“這不是還戴著口罩嘛”,他環顧周圍,“消消毒也好,總能放心一點。”
他拉著沈郁亭走到床邊,看了潔白的床單一會兒,問他,“你睡不慣吧,要不要換新的?”,岑致指指行李箱,“我擔心這個,所以帶了家里的來。”
沈郁亭驚訝道,“你帶了?”
“嗯,帶了呀”,岑致笑著看他一眼,“我可沒忘記,之前在酒店的時候你可嫌棄了。”
他這樣一提前,沈郁亭回想起來,之前他們確實一起去過一次酒店。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他參加酒會中了招,多虧遇見岑致,后者不放心,將他暫時帶去酒店。
他現在還能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包括當時的心情也能清晰地完整記起。
那時他對岑致還是排斥的——單單用這個詞似乎并不十分合適,要真的要描述,大概是理性上想遠離,卻又總不可抑制地想要靠得更近。
沈郁亭從回憶里抽身,忽地有些感謝那次偶然出現的事故。
若是沒有那個晚上,或許他會走更遠的路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岑致看他想的出了神,抬手在他眼前晃晃,“這是想起來了?”,他笑道,“都發起呆了。”
沈郁亭抓住那只在他面前晃的手,極輕地笑了下,“那時候還是你帶我去的酒店。”
“對啊”,岑致笑著搖搖頭,“當時我在路上碰見你,大晚上的,臉那么紅,就那么直直坐在公園里,還以為你生病了。”
他放倒行李箱,拉開拉鏈,勾勾沈郁亭指尖,“我們把要用的東西拿出來吧。”
沈郁亭點點頭,跟著彎下腰來,“你說的床單在哪兒呢?”
“嗯?”,岑致低頭取東西,聞言抬頭看他一眼,“要用嗎?”
沈郁亭點頭,“想用我們自己的”,他蹭蹭岑致的臉,眼睛微彎,“不然睡不踏實,我來鋪就行。”
岑致笑著掏出床單遞給他,里面卷著枕套和被套,倒是都齊全了,他懷里抱著洗漱用品起身,“一會兒我們一起吧,床大,一個人不好弄。”
沈郁亭挽起袖子,聞言嚴肅搖頭,“我一個人可以,你坐著就行。”
岑致若有所思地看他一會兒,故意拖長語調道,“哎,我怎么記得有人之前鋪床單都鋪的很艱難來著?”
“……”,沈郁亭耳根子紅了,“那是以前的事了,我現在弄得很好。”
他走近一步,惱羞成怒得在岑致臉上咬了一口,“不許笑我。”
“怎么還咬人呢”,岑致捂著臉,眼中卻是帶著笑意的,他伸手揉揉沈郁亭的頭發,笑道,“開玩笑的,快點鋪吧,一會兒去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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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有個露天的餐廳,就在離海邊不遠的地方,他們下去時將近一點,餐廳內沒什么人。
餐廳裝潢以藍色為主色調,和遠處大海相得益彰,桌椅上掛著藤條,桌上也放著形狀漂亮的貝殼,很有海邊的特色。
因著是淡季,人并不多,餐廳內放著舒緩的音樂,老板從容舒適地躺在躺椅上,見到人來了,才悠悠然起身,帶著菜單親自上陣。
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瘦高,穿羽絨服,拉鏈半開著,留了長發,利落地扎起來,面容俊朗,是一副天生的笑顏。
他生的年輕,只有笑得時候眼角幾縷細紋彰顯年齡,其余時候一眼看去猜不到年紀。
“二位來這兒旅游?”,老板摘了墨鏡挎在羽絨服兜里,松松掛著,露出一雙含笑的眼睛,“吃點兒什么?”
他把菜單遞給岑致,眼睛不經意上下在身旁的沈郁亭身上打量過,稱贊一句,“你朋友長得真帥。”
沈郁亭被他不加掩飾的打量弄得不舒服,又因為這句‘朋友’皺起了眉,可耐著對方也沒做什么,只冷著聲強調,“不是朋友。”
老板沒生氣,反倒是更精神了,嘿地一笑,問他,“不是朋友?不是朋友那是同學唄?”,他笑了下,打趣道,“聽你這語氣,總不能是對頭吧?”
“……”,沈郁亭眉頭都快要擠成川字,這老板話怎么這么多?
岑致眼看他臉色變了,輕輕拍拍肩膀安撫,轉頭對老板歉意一笑,轉移了話題,指著菜單上一道菜道,“老板,要這個。”
老板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回來,唰唰唰記下來,問,“其他的呢?”
菜單上大多數菜是以海鮮為材料,就地取材,燒烤巨多,好在口味清淡的也不少,岑致隨意點了味道淡些的幾個,偏頭問眉頭緊皺的某人,“你還有其他想吃的嗎?”
沈郁亭對吃的沒什么特別挑剔的,隨意掃了眼菜單,看見其余清一色的海鮮,搖搖頭,“就要你剛剛說的那些。”
岑致點點頭,把帶單交還給老板,笑了笑,“那就先要這些”,他一頓,問他,“有熱飲嗎?”
老板一手撈過菜單,聞言點頭,“有的,茶和熱水,還有些飲料,奶茶什么的,你看看要什么?”
“那就茶吧,謝謝。”
“成,二位稍等哈。”
老板提著菜單離開,岑致看著他進了后頭,笑著道,“這個老板還挺熱情的。”
沈郁亭哼了一聲,沒好氣道,“熱情過頭了”,他皺著眉,“我不喜歡他。”
“怎么就不喜歡了?”,岑致無奈地笑笑,“人家剛剛還夸你呢。”
“我不喜歡被人打量”,沈郁亭冷漠道,“他夸是他的事情。”
岑致瞥他一眼,“…這么嚴重?”
沈郁亭對上他眼睛,有點委屈,“而且他還多嘴多舌。”
“…多嘴多舌?”
“對”,沈郁亭捏他的手指玩兒,長睫垂落,“我們是什么關系,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他卻一直問。”
人與人該有距離感,不是什么都能用一個‘熱情’來解釋。
“原來是因為這個生氣啊”,岑致任由他玩弄自己的手指,支著下巴看遠處的大海,聽海潮聲起起落落,一覽無余地將遠處景致收入眼中,偏頭看他,“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嘛,別生氣了”,他沖沈郁亭笑笑,“今天是來玩兒的,可不能用壞心情面對。”
“…非得咬一口?”,岑致看著手指上的牙印,無奈地笑笑,戳他的臉,起了個十分合適的外號,“沈小狗?”
沈郁亭接受良好,垂眸盯著他留下齒痕的地方,細細摩挲,而后抬頭,認真道,“是你的狗。”
“……”,這人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么不得了的話啊。
岑致深吸一口氣,“…你都是和誰學的?”
沈小狗本人十分坦然,“我自己想這么說”,他眨了下眼,一臉無辜,“不能這么說嗎?”
“可你老是說我像狗,我以為可以這么說。”
“……不是”,岑致不打算和他講道理了,干脆道,“總之這種話不能這么輕易地說出來。”
他又記起臨出發幾天前的那個晚上,沈郁亭面不改色地喊出的羞恥稱呼。
“那”,岑致看著他,“上次那個呢?”
沈郁亭望著他,“哪個?”
岑致抿抿唇,有點難以啟齒,可罪魁禍首此時卻一臉純良,一副當真想不起來的樣子。
“茶來嘍——”
老板恰好端著茶出來,他笑著把茶放下,道,“菜馬上就好”,末了忍不住多問一句,“你們是來看海的?”
岑致將要問的話暫時咽下去,轉頭笑著應他,“是,假期沒事,趁著機會就想來看看。”
郁亭被打斷了和親親男朋友的談話,心里頭不太滿意,環著手臂靠在一邊看著他。
老板不是傻子,當然能注意到旁側投來的、算得上炙熱的死亡視線。
冬天是淡季,來海邊的人不多,餐廳里常是冷清的,他閑著也沒事,好不容易來人,總是想和人家聊聊天。
只不過今天看來是不行,再多聊,旁邊那位就要把他吃了。
“原來是這樣”,他收回視線,看著岑致,“你們是學生啊,要是想看海,最好在五點左右的時候來,那個時候太陽剛下山,漂亮。”
岑致笑著道了謝,又聽見他說,“這個季節人少,不像夏天,晚上會有很多活動,沒那么熱鬧,但安安靜靜地也挺好,就是冷清一點兒”,老板笑著擺擺手,轉身時叮囑,“你們到時候可多穿點衣服。”
說完,他轉身離開。
岑致看著他進了廚房,隨口說了句,“老板人真好”,他轉頭看向沈郁亭,眼睛亮晶晶的,“我們下午早點下來吧,說不定可以撿到貝殼。”
沈郁亭看著他的眼睛,忍不住靠近了些,輕聲地應,“好。”
“要多穿點衣服”,岑致計劃著,一偏頭看見沈郁亭離他極近的臉,愣了愣,笑道,“怎么突然靠這么近,嚇了我一跳。”
“我長得很嚇人嗎?”,沈郁亭聞言,湊地更近了,鼻尖幾乎要抵著岑致的,“怎么能嚇到?”
怎么會嚇人,岑致默默道,這張臉靠得太近只會殺傷力大增。
但這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要是說出來,指不定這人要多得意,說不準要后半天都要臉貼臉靠這么近。
“…開始耍賴了是吧?”,岑致嘆口氣,笑著推開他的臉,“在外面,不能靠這么近。”
沈郁亭不滿地退回去,舉起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手可以牽嗎?”
岑致笑出聲來,捏捏他指腹,眉眼微彎,“這個可以。”
“好”,沈郁亭低頭吻他指尖,柔軟的唇印在手上皮膚,輕輕軟軟,像片片落下的雪花,他仰頭看著岑致,忽然輕輕勾唇,笑意漫上眉梢,
“用這個充電也可以。”
作者有話說:
沈小狗:對,我是我老婆的狗(認真臉)
阿致:……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正文應該馬上要完結了!但是有超多想寫的番外耶,話說寶貝們有沒有想看的呢?(探頭)
第104章 攻略進度104%
晚間時候,顧木青打來了電話。
彼時兩個人剛散完步上來房間,岑致貼上房卡,門開的瞬間接通了電話。
“媽?”,他收好房卡,在床邊坐下來,“怎么突然打電話過來?”
沈郁亭聽到是顧木青的電話,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背脊挺得板正,一副顧木青就在面前的樣子。
岑致看看他,笑著輕聲道,“都見過一次了,怎么還這么緊張?”,他對顧木青道,“媽,郁亭也在,我開免提?”
顧木青一聽見這,高興道,“好啊,我們一起說說話”,話音剛落,她又急急忙忙叫住岑致,“哎先別開,我有個事兒和你說。”
岑致一頓,“好”,他安撫地看了沈郁亭一眼,問,“什么事啊?”
那頭輕咳一聲,壓低聲音道,“媽媽在你包里放了個東西,你一會兒翻翻,別忘了用。”
岑致疑惑道,“你什么時候放的?我怎么沒看見?”
顧木青笑笑,“你出門的時候我隨手放的,總之你千萬別忘了用”,她語氣有點古怪,說完才道,“好了,開免提吧,我也和小沈說說話。”
岑致心中莫名有不祥的預感,還想再多問幾句,那頭顧木青已經扯起了別的話題,他只得作罷,打算晚上去找找她放的東西。
顧木青提起岑致小時候的事情,沈郁亭原先的緊張就一下都消去,兩個人一個說的起了興,另一個聽得興致勃勃,倒是聊在了一起。
岑致作為話題的中心,實在是不想再回憶一遍小時候自己的窘迫事,干脆把時間和空間留給這兩人,自己翻出本書靠在另一邊床頭看起書來。
房間里開了空調,暖風習習,烘的人身體各處都自然放松,書頁翻了不過十幾張,困意襲來,岑致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睡夢中還能聽見耳邊談話的聲音。
再睜開眼的時候,他枕著枕頭,身上蓋了被子,被角掖地細致,容易受寒的地方全都給擋住了。
窗簾半拉著,外面光線隱約透進來一些,顏色深深,接近暖黃。
太陽下山了。
房里安靜,偶爾有細細的翻書聲,幾不可聞。
岑致迷蒙著睜開眼,看見沈郁亭背對著自己,透窗而入的黃昏暖融融地將他包圍,溫暖的光暈落在他肩頭、發頂,方才自己翻過的那本書此刻被他捧在手中,書頁上撒著斑駁的碎金。
時光靜謐而美好。
他忽地就不想出聲了,就著趴著的姿勢,在他背后望著,看修長的手指輕輕翻頁,每每劃過一頁,指尖總要抵著書的邊角,一下、兩下,而后再完全放下。
是常人很難發現的小習慣。
故事到了終章,沈郁亭慢下來,仔細地從開頭看到結尾,最后,目光在最后一個字停駐,停留片刻,他抬頭看向窗外,眼底收入一整個黃昏的光芒。
他合上書本,看一眼時間,剛好五點左右。
前面那老板說,這個時間看海,最漂亮。
沈郁亭把書放在桌上,轉身打算叫醒身后睡著的人。
岑致在他起身轉過來的瞬間下意識閉上了眼。
待到閉上眼,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干嘛要閉眼?
思考的間隙,他感覺到沈郁亭靠近了,睫毛抖了抖。
沈郁亭看見他顫動的睫毛,彎腰碰碰他的臉,勾起唇,眉眼柔和下來,低聲道,“不是醒了?”
岑致睜開眼,眼里遺留著朦朧睡意,濕漉漉的,他被當場抓住裝睡,臉頰發熱,移開視線,沒什么底氣地耍賴,“剛剛才醒的。”
“不對”,沈郁亭挑眉,伸手去捏岑致睡得熱乎的臉,“明明醒了很久,不能說謊。”
他湊近了一些,濃密的睫毛幾乎要撞上岑致的,笑著道,“你賄賂我一下,我就不追究了。”
本來是件無關痛癢的事,叫他這么一說,生生轉為帶條件的‘交易’了。
岑致盯著他的眼睛許久,奈何對方眼里滿是認真,是真的在等他給所謂的‘賄賂’。
“…真的要啊?”,他嘆口氣,無奈道,“我承認剛剛醒了還不信?”
沈郁亭環住他,語氣堅決,“真的要。”
岑致直起身來,和他對視一會兒,啟唇,“沈同學,你是在夾帶私貨吧?”
沈同學一臉正氣地否認,“怎么會。”
“……”
這人明擺著是故意討好處。
岑致舉手投降,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這樣?”
“不夠”,沈郁亭搖頭,點點嘴唇,“還有這里。”
“……你現在真的很會討價還價”,岑致無奈地笑,嘴上這樣說,卻還是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下,末了問他,“現在可以了吧?”
他從床上坐起來,推開身前大型犬一樣的某人,不走心地抱怨,“沒想到剛睡醒就被強買強賣了。”
“啊?”,沈郁亭不滿地哼了聲,“怎么能叫強買強賣?”,他靠著岑致胸口,仰著頭看他,那雙眼深邃,此刻又帶著笑意,里面是溫柔繾綣的情愫,極具殺傷力,他摟著岑致的腰,聲音都黏糊起來,“明明是你情我愿。”
每每他用那雙眼睛望過來的時候,岑致總是無法抵抗,現在也是。
他忍不住靠近了些,在他眼角邊親了下,動作極輕,而后拍拍他腦袋,指著窗外愈發昏黃的光,“不能再拖著了,一會兒天該黑了。”
沈郁亭應了一聲好,起身取了圍巾,幫他戴好,看著岑致包裹嚴實,才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去找自己的衣服,穿好后從善如流地牽住岑致的手,掌心貼著掌心,仿佛才覺得安然放心。
他拿了專門帶來的相機,掛在脖子上,倒像是個來取景的專業攝影師。
岑致幫他把衣服拉鏈拉到下巴,笑著道,“走吧。”
*
五點二十,太陽剛落一半,金黃的光染紅云層,一整片橘黃的云霞,漂浮在空中,半邊的天空都變成夢幻的顏色,仿佛一場瑰麗的夢,光不見來路,不知歸處。
有陣陣微風拂過,浪聲如雨點,被風席卷著沖上岸邊,呼吸間,盡是潮濕的清新水汽。
岸邊人少,少有零星幾個人在海邊漫步,影子在沙灘上拉得很長,溶于落日金輝。
沙子松軟,濕漉漉地被不斷上涌又褪去的潮水浸透,遺留下小貝殼,珍珠一樣閃著細碎光芒。
到底是冬日,天氣冷寒,空氣里都是潮濕的冷氣,海風一吹,海面便起了波紋,絲絲縷縷的冷潮被推上岸邊,和風一同迎面而來。
所幸多穿了衣服,拉鏈全部拉起來,風又不算是十分大,微微一陣子拂過去,倒是不覺得很冷。
岑致緊了緊圍巾,呼吸間帶起一陣凜然的白氣,云霧一樣凝聚又散去,他看著遠處寸寸下落的落日,眼中倒映著太陽的影子。
云層都上了色,如夢如幻,叫人移不開視線。
沈郁亭舉起相機,目光投向他目之所及之處,落于那些浪漫云霞上,輕輕按下快門,將夢幻且浪漫的色彩盡數收入手中,保存在膠片里。
快門聲響過,岑致收回視線,偏頭看他,看他舉著相機認真拍照,指骨被凍得有些蒼白。
“冷不冷?”,他忍不住伸手去碰碰沈郁亭的手指,果然摸到一手的冰涼,懊惱剛才出門時并未帶一雙手套出來。
沈郁亭拍了許多張,帶著相機轉過來,微調了焦距,鏡頭對準他的臉,隔著鏡頭,望向岑致的眼睛。
那雙眼里仿佛還遺留著方才的日光,長長的睫羽染上云的顏色,淡色的金色亮光讓本來濃黑的睫毛看起來漂亮又脆弱。
沈郁亭心間一動,手指下意識按下,咔嚓一聲,將他看向自己的這一幕記錄下來。
岑致一頓,募地回過神,擋住他鏡頭,笑得眼睛彎彎,“為什么要拍我?”,他不好意思地抿唇,指指天邊,“那里漂亮,才應該多拍幾張的。”
沈郁亭不同意,搖搖頭,認真地一字一句道,“你也漂亮,我更想拍你。”
“……哪里能用漂亮來形容我”,岑致無奈地笑,“用詞不準確哦,沈同學。”
“就是漂亮”,沈郁亭舉著相機的手放低了,他彎腰靠近岑致,將他剛才拍下的照片放出來給他看,語氣頗有些驕傲,“是不是?”
岑致只看了一眼,有點訝異。
他抬頭看著沈郁亭,笑笑,“你的拍照技術這么好啊?”
沈郁亭低下頭,眼中蘊著笑意,像是被人夸獎過的狗狗,“我很會學習,不會也可以學。”
岑致沒忍住摸摸他腦袋,哄小孩子似的夸他,“好厲害。”
這句夸夸有哄小孩的嫌疑,沈郁亭卻很受用,肉眼可見的高興。
“太陽快下山了”,他轉頭看向遠處,海面映照著落日余暉,浮光點點浮在海面上,光暈如碎金斑駁,天色已經有些黯淡,水上卻仿佛另一面天空,光彩熠熠。
岑致點點頭,笑道,“這個時間來海邊,確實很漂亮。”
沈郁亭嗯了聲,記錄下太陽落山的時刻,他向前幾步,鏡頭往下,去拍金光閃閃的海面,波浪推著浮光,拍到岸上,光芒埋入柔軟沙堆,于是重新折返,融于水中,卷起新的光芒。
風比初來時大了些,掀起水光瀾瀾,碎光幾許。
沈郁亭專注著拍照,發絲被海風卷起幾縷,額發被吹亂了,露出光潔的前額,深邃的眉眼便全都露出來。
風吹來一陣陣,岑致偏頭去避,視線不偏不倚落在沈郁亭臉上。
他忽地就移不開眼。
周圍安靜地唯有海風與海浪,呼吸與心跳,他風聲之間,放緩了呼吸,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
在這里,此時、此刻。
明明現在看的是當下的海,風也是現在的風,岑致卻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記憶的最初。
酒吧燈光迷離絢爛,聞得見清晰的煙酒味,濃重的、各色的香水氣味混雜著涌入鼻腔,擠進胸腔,煩悶且難以忽視,是各種意義上的紙醉金迷。
岑致已經很久沒再想起以前的事情,這時候卻難得地,想起他重生來的那天,已流逝的生命獲得重新來過的機會,至今仍覺得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天的酒吧是如往常和一樣的嘈雜混亂,他帶著重來的驚喜和恐懼,在那一天斬斷前塵,重新腳踏在屬于自己的地面上,適應、克服玄妙的重生,而后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樣,在轉角的時候遇見沈郁亭。
當時覺得以后絕對不會再見,就連話也沒多說幾句,兩個人著急一般,一方有著莫名的煩躁和敵意,而另一方則是抱著再也不見的想法。
可到底是再見了,不但再見,還一直到今日。
岑致現在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即使自己當時刻意避開,卻還是到今天都還記得,那天兩個人碰上的時候,一抬頭就對視的那雙眼睛。
那是雙極好看的眼睛,延展到眼尾的兩道褶更寬,尾端稍長,勾起冷淡的弧度。
他以前只覺得這是雙很難融化的眼睛,現在卻發現,這樣的眼睛,若是有情,是會比任何的都更深情。
遠處太陽已經全部落入云端,天際處隱約留存色澤淺淡的天光,和海水盡頭連接,預示著明天的新生。
岑致從回憶里回神,那雙存在于記憶里的眼睛此時正向他望過來,他募然一怔。
——他未曾想過有一天,這個人會用這樣的神色面對他,那雙眼睛會專注且溫柔地望著他。
沒有其他,就只是這樣認真地看著他一個。
沈郁亭手舉著相機,發絲被海風纏綿地勾連起來,他早已結束了落日的拍攝,此時背對著海面,與岑致面對面。
尚未完全消散的天光從四面八方散開,淡淡的光從容地暈開,部分落在海面,些許沉入沙灘,還有一些圍著他,淺淡的光芒從背后探照而出,勾出一圈淺色的光暈。
岑致一時怔愣,沒能從那雙眼睛移開視線,就這么直勾勾地和他對視。
沈郁亭沒動,也不避開,就這么盯著他,目光直白及而熱烈。
風聲又起,冷風刮過來的時候,岑致半瞇了眼睛,而后聽見快門咔嚓一聲。
再睜開眼時,沈郁亭已經走過來,臉上是如獲至寶的表情,眉眼都染上笑意,他靠近岑致,微低了頭,相機鏡頭擺在他眼前,開口時聲音里都帶著欣喜,“你看,剛剛你瞇著眼睛,好像一只貓”,他笑著對上岑致的眼睛,“好可愛。”
“…又拍我”,岑致看著他的笑,一時失神,半晌,伸手摸摸他眉角,笑著道,“笑起來真好看。”
沈郁亭一怔,喉結微動,他放輕了聲音,“你喜歡我笑,我以后會多笑的。”
這個角度,兩人離得極近,最適合接吻,沈郁亭低頭,按照自己的心意,碰上那兩片柔軟的唇,一觸即分。
岑致已經熟悉了他的突然偷襲,看他一臉嗜足的表情,無奈笑道,“你是什么親親怪嗎?”
沈郁亭皺了下眉頭,“這是什么稱呼?”,他放下相機,摟住岑致的腰,緊緊抱著他,“我有一直親嗎?”
岑致毫不猶豫地點頭,“有。”
“……明明沒有”,沈郁亭郁悶道,他低頭看一眼岑致的臉,決定把這個‘罪名’給坐實,在他臉上吧唧親了好幾下,揚起眉道,“現在這樣才是。”
岑致被逗笑了,抵住他的臉,“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郁亭誠實道,“是故意的”,他蹭蹭岑致的臉,“反正你都說我是什么親親怪了,我得親回本兒。”
“……賬是這么算的啊?”
沈郁亭裝糊涂,“我就是這樣算的。”
岑致啞然失笑,捏了下他的臉,“好精明啊沈小狗。”
沈郁亭眉眼垂下來,唇角揚起,“老婆聰明,我不能拖后腿。”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啦?”,岑致看他一眼,“而且我之前就想問了,你從哪兒學的稱呼?”
沈郁亭心情很好地抱著他,看遠處顏色漸暗的天空,“網上看的。”
岑致抬頭看著他,“你在網上就看這些?”
“不是啊”,沈郁亭忙給自己正名,“我不怎么看網上的東西,只是偶然看到了”,他低頭,下巴墊著岑致,聲音低低的,“你不喜歡我這么叫?”
岑致想了想,“倒也不是……”,他看向漸漸沒了光芒的水面,猶豫著開口,“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哪里奇怪?”,沈郁亭摸到他的手,果不其然摸到一手的涼意,牽著揣進兜里,然后真誠提議,“要不要你也叫我試試?”
“……不了”,岑致毅然拒絕,太陽已經完全沒了蹤影,暮色漸沉,籠罩著海面,海上浮光漸漸消散,他想起說要撿貝殼,動了動,打算拉著人去海灘上找找,動作時后背撞到掛在沈郁亭胸前的攝像機,眼睛一亮,“我們是不是還沒拍過合照?”
沈郁亭一怔,點頭,“小時候拍過?”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岑致無奈看他,隨后笑道,“去拍一張吧,趁現在天還沒全暗。”
他拉著沈郁亭走到一片礁石旁,彎腰找平整的地方,邊找邊道,“相機放哪里好呢?”
沈郁亭在四處看看,在一片寂靜的海灘,看到一個長發的女孩。
他按著岑致的肩膀,示意他起來,道,“等我一下。”
岑致站起身,看見他背對著自己走過去,和不遠處的女孩子說著什么,不多時,兩個人一起過來了。
女孩臉上帶著笑,笑起來頰邊陷下一邊小酒窩,看見岑致,她睜大了眼,對沈郁亭道,“這就是你男朋友嗎?”,她瞇著彎彎的眼睛稱贊,“長得真好看。”
岑致一愣,被這突然的夸贊弄得紅了臉,不好意思地笑著說謝謝。
沈郁亭把相機遞給女孩,破天荒也露出一個算得上溫和的笑,“麻煩你了。”
女孩子笑著比了個‘OK’的手勢,從他手上接過相機,往后退了好多步,在合適的距離停下來,探出頭,“可以了,你們擺個姿勢吧?”
岑致剛剛原本是想自己拍的,沒想到沈郁亭會找人來,這會兒面對陌生人和鏡頭,竟是有點拘謹,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的姿勢,臉上的表情也有點僵硬。
沈郁亭看在眼里,微彎了腰,低頭湊近他耳邊,小聲道,“老婆,看我。”
“啊?”
岑致下意識轉頭去看他,卻冷不防唇被覆蓋,四瓣柔軟的唇輕輕地、輕輕地貼合在一起。
海風恰時吹來,兩人的圍巾一角各自被風吹的蹁飛,朝側邊揚起,暮光沉沉,身后海面波光瀾瀾,如夢似幻。
女孩子沒有猶豫,按下快門。
咔嚓一聲,定格成永恒。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
估計還有一章、最多兩章正文完嘿嘿(不出意外的話),貼貼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