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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不要的氪石

    俗話說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敵人,盡管原本對超人的反對只是出于利益考量,但萊克斯可是認真做過功課的,與超人有關的視頻和資料他都刷了不下幾十遍,可謂比粉絲還要認真。也是因此,監控的畫面一出,他馬上就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

    ——氪石會讓超人變虛弱。

    甚至不止是氪石,那些用于阻擋氪石輻射的鉛層也同樣阻擋了超人的視線。

    這個近乎無所不能的外星人到底不是真正的“無所不能”,也不知道是愚蠢還是自大,他居然就這樣輕易地將弱點展現了出來。

    氪石能源的計劃就此夭折,其中投入的成本也打了水漂,好在用不著的氪石雖然不能換不銹鋼盆(bushi),卻也不算一無是處。

    損失慘重的萊克斯將這一切都記在了超人頭上,在心底為這一批氪石找到了更好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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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招惹上了命運般的宿敵,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無所畏懼。在決定公布氪石的情報起,他就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風險的心理準備。

    相比萊克斯的想法,現下的某些當務之急更值得他關注。

    “沒有任何治愈的希望嗎?”

    美國隊長看著透明隔房中關押著的畸形怪物們,面露不忍。

    神盾局特工菲爾·科爾森無奈地搖搖頭:“他們的變異已經完全不可逆,身體細胞也在急速衰敗,無法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治療。”

    當初參與襲擊的工人們自然要接受法律的懲罰,但他們的身體早已在輻射影響下衰敗,甚至可能活不到法庭宣判的時候,接受治療自然也是必要的。

    只是單純患癌的工人尚且可以在普通醫院治療,但這些已經變異的人就不是普通醫療機構可以收治的了,自然由神盾局接手。

    不論是否真心,萊克斯集團倒是一力承包了他們的全部治療費用,但就如萊克斯所判斷的那樣,這些人完全沒有任何治愈的可能。

    美國隊長輕輕嘆了口氣:“希望超人能找到辦法吧。”

    這些工人們應當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但也該是由法律審判,而不是以這樣凄慘的方式死去。

    事實上,一開始超人也曾嘗試用氪星科技進行治療,但或許是氪石本就是母星的一部分,孤獨堡壘中的治療儀器也無法解決,再加上變異的那部分還涉及到某個地球獨有的元素,只能交給神盾局看看是否有別的方法。

    現在神盾局這條路也被堵死,被特工通知此事的超人猶豫許久,留下一句:“我再去想想辦法。”便再度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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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想請我去治療那些工人?”

    “辦法”本人從克拉克委婉的話語中提取出了以上信息。

    前幾天在大都會的短期旅行因為那場意外夭折,因為某些“咒靈友好”因素,本就不是很想在那多待的咒靈先生順勢返回,而忙于處理各種后續的克拉克盡管再可惜也沒有借口讓人留下。

    他想見心上人倒是沒什么難度,但短時間卻很難再有當初那樣合適的“約會”時機,就像此時,他們的見面不僅與浪漫和曖昧無關,甚至令克拉克感到幾分羞愧。

    盡力救治那些工人們是他的想法,卻并非阿真的責任,尤其阿真也是被襲擊的受害者之一——哪怕理智知道以他的能力或許并不在乎那種程度的襲擊。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他并不愿意來麻煩阿真,這會讓他有種……他在道德綁架對方一樣的感覺。

    所以在話一說出口的時候他就有些后悔,不該是這樣的,他……

    “不,我……”好在他也沒有明說,此時改口也來得及。

    他否認的話還沒說完,阿真打斷了他:“你覺得,他們應該被治療嗎?”

    克拉克愣了愣。

    醫生這句話的主語有點奇怪,他并非在問“我”該不該去治療他們,而是問“他們”該不該被治療。

    他們的經歷讓人同情,但也同樣做出了壞事,這種情況下,他們應不應該被治療呢?

    克拉克好像理解了他的意思:“這個……一碼歸一碼吧?”

    “懲罰他們是法律的事情,可他們此前承受的苦難卻不是理所當然的。”

    阿真點點頭,好似確認了什么:“如果你是這樣認為的,那就這樣去做吧。”

    “我說過了,你盡可以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他歪了歪頭,甚至有些不解,“這有什么可猶豫的呢?我會幫你的。”

    這是兩年多前他許下的承諾,在克拉克身上一直有效,但克拉克好像并不這么認為。

    明明行為上對他已經相當信任,實際找他幫忙的時候卻寥寥無幾,為什么要在這種事情上分得這么開呢?

    為什么不多依賴他一點呢?

    想想日漫世界里一大堆喊著友誼啊羈絆啊就沖上去,一點界限都沒有的關系,阿真就覺得這孩子跟他實在太生分了。

    克拉克一時語塞。咒靈哪里懂暗戀期男生想要樹立靠譜形象的小心思?哪怕克拉克心里再想跟他不分彼此,實際關系確實是沒到這一步。以他的性格,只有拼命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份,本也不可能這樣隨意地將自己的壓力分出去。

    他還沒想出來要怎么接話才能表達出自己并沒有想跟醫生太生分的意思,醫生就已經繼續說下去了:“變異方面應該可以試一試,但是癌癥恐怕有點麻煩哦。”

    癌癥屬于病變,想要徹底解決,除非把有癌細胞的地方全部切除,他再用術式長回來,不然就只能治標不治本。

    他把這一點告訴克拉克,然后克拉克表示這并不是問題。氪星科技的治療艙本就可以治療部分癌癥,只是工人們的身體素質撐不到治好而已。

    既然如此,他們也就沒有再耽誤時間,當即前往神盾局。

    “等等,”臨出發前,克拉克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要不要帶個面具什么的?”

    和“超人”扯上關系,還是稀有的治愈能力,出現在神盾局面前的話,肯定會給阿真帶來不少麻煩。

    “不用那么麻煩。”

    阿真笑了笑,抬手捋了捋頭發,原本顯眼的藍色長發逐漸變短,顏色也變成了普通亞裔的黑色。

    等他再度抬起頭時,面容也發生了改變。

    “這樣就可以啦!”

    一個泯然眾人矣的普通亞裔青年抬頭對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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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盾局特工和美國隊長依然窩在透明隔墻外犯愁,沒等多久,熟悉的紅藍色身影再度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久等了。”超人放下懷中的青年,對他們點頭道。

    “這位是……?”科爾森特工自然第一時間詢問這位陌生面孔。

    超人想了想解釋道:“這是……我請來的外援。”

    阿真也沒有過多介紹的意思:“開門吧,我可以救他們。”

    科爾森不明白他要怎樣去“救治”,但是。眼看超人對此并無意義的樣子,他也順從地打開了門。

    反正這里一個美國隊長,一個超人,這些變異者怎么也不可能傷到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他看著那個亞裔青年走了進去,超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里面的變異者理智尚存,盡管不知這個亞裔青年是來做什么的,但也暫時沒有攻擊的意思。

    只見青年毫不猶豫走到變異者身旁,一點也不嫌棄的伸手按在了他滿是惡心疙瘩的手臂上。

    ——【無為轉變】

    沒有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特效,或者說就算有,并非同一個片場的本世界人也看不見。

    但他們能輕易看到,原本跟怪物沒什么兩樣的變異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水,身上的疙瘩也緩緩恢復平滑,沒過多久就已經跟常人無異。

    科爾森和美國隊長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底發現了同樣的震驚和判斷。

    治愈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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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事情就很簡單了,阿真挨個把變異者們治好,隨后超人也沒有過多解釋,當即帶著人飛離,下一秒就出現在普通醫院患癌的那些工人身邊。

    緊接著就是類似的操作。無為轉變將他們治愈,趁著癌細胞還未再度侵蝕身體時,超人將他們送去孤獨堡壘,用治療艙徹底清除殘余輻射。

    一系列過程相當絲滑順遂,等到萊克斯得知這一切時,已經塵埃落定。

    本以為這群壞了他大事的工人們注定活不了多久的萊克斯:“……”

    這又是哪兒來的治愈能力者?!!

    ?

    第82章 約會

    新聞發布會上的事故引發了一場不小的輿論,那些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的工人們自然也受到了很大關注。為了企業形象,公關方面萊克斯沒有吝嗇,給出的賠償完全夠彌補那些工人家庭缺失一個勞動力的損失。

    ——就當死亡撫恤金了。

    萊克斯“悲憫”地想著。

    然而這才過了幾天,超人就不知從哪弄來了一個治愈能力者把他們全部治好,讓得知消息的萊克斯慪了大半天。

    超人能把人治好這件事本身在大眾眼中并未掀起什么水花,甚至不知道其中還有另一個人的事。大部分人心中超人都是無所不能的,做到什么程度都不奇怪。但有渠道得知其中細節的人或勢力都因此而有所波動。

    ——一個超人就已經夠開掛了,他背后居然還有奶媽?

    那可是奶媽啊!有道是破壞容易修復難,不提那些隱世巨佬,現階段為大部分勢力所熟知的能力者中,也能數出幾個暴走起來可以毀滅好幾個國家的存在。但是治愈類可一個都沒有!

    無論是否對超人持友善態度,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治愈能力者都值得他們重視。

    已經在心中把超人放在徹徹底底對立面的萊克斯更是當即發動自己的人脈勢力,想要翻出那個神秘能力者的真實身份,如果能順勢摸到超人的身份那就更好了。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別說他這個拿二手情報的了,就連親自和當事人打了個照面,目睹了對方使用能力的神盾局,都愣是沒能找到能和那張臉對上號的人。

    “……算了,把信息封存,保密級別跟超人一個檔。”弗瑞局長嘆了口氣,擺擺手讓前來匯報的下屬離開。

    他已經習慣了,君不見超人成天頂著那張惹人注目的帥臉滿世界到處飛,一點偽裝都沒做也照樣沒人能找出他的身份,這位同樣找不到身份的神秘能力者搞不好又是一個外星人。

    弗瑞局長有點犯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感覺近期各地涌現的超能力者……好像越來越多了。

    ***

    突然出現的“治愈能力者”引發了多少暗地里的動蕩暫且不提,當事人之一同樣也在犯愁。

    “我覺得,我的追求進度好像陷入了僵局。”

    斯塔克大廈頂樓實驗室中,克拉克憂愁地向友人傾訴。

    自從上次的約會計劃半路夭折,他和醫生又恢復了曾經的相處模式。斯莫維爾和大都會遙遠的距離對他來說不是問題,只要他想,他們每天都能見面,醫生也一直對他保持著很親近的態度。

    “溫水煮青蛙”的計策不能說完全沒用,至少阿真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但想要更進一步卻無從下手。甚至正因為太過習慣了,無論他多么殷勤,對方都沒有往另一種感情上考慮。

    托尼正對著AI管家投影出的虛擬建模琢磨著新元素的事,聞言回頭挑眉道:“進度?你什么時候有過進度了?我的戰甲迭代的進度都比你快。”

    克拉克:“……”倒也不必這么犀利。

    說到這點,他瞅了一眼托尼面前那個類似元素結構的建模,超級大腦讓他能輕易看懂旁邊的數據:“新元素的事有眉目了?”

    “嗯哼。”托尼心情愉快地聳聳肩,“從上一批礦石中發現的,應該可以作為鈀元素的替代品,我先合成一批試試看。”

    鈀元素是他所使用的方舟反應爐中主要的驅動元素之一,想要維持戰甲的高能耗和高輸出,這種元素必不可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鈀元素有劇毒。

    家庭生活還算和諧的托尼自然沒什么自毀傾向,如果說這玩意兒一用就死,那他肯定不會去碰。

    但這不是還有醫生嘛!

    盡管不能從根源上去除毒素的影響,可是被毒素腐蝕的器官卻可以恢復完好,只不過忍受中毒反應的過程有點難受而已。

    關于這一點,斯塔克父子倆沒少吵架,但霍華德還是沒拗過倔強的兒子,“鋼鐵俠”的事業托尼不打算放棄,又想要在劇毒侵蝕下保住小命,那就只能定期去找醫生“刷新”一下了。

    當然,托尼也沒有得過且過,一直有在積極尋找鈀元素的替代品,可惜一直沒什么頭緒。

    克拉克同樣知道這件事,然而氪星科技又不能無中生有,既然現存的元素無法替代,他也一時找不到更好的。好在前陣子的新聞發布會給了他靈感:氪石——并非地球產物的隕石中能找到新能源,宇宙中肯定有更多新元素啊!

    于是乎,他這幾天除了在處理發布會的后續,就是時不時到宇宙中尋摸一些地球沒有的礦石回來,交給托尼研究。

    其中還發生了一些有趣的小插曲,比如到處挖礦的過程中,他誤入了一個叫阿斯加德的地界,差點被當成敵人和當地人打起來,后來誤會解除,還被他們王子請去喝了頓酒……這種事就不提了。

    總而言之,他的功夫終于沒白費,這些找來的亂七八糟的礦石中還真被托尼發現了有用的元素。

    “你之前的思路是對的,”托尼開始搗鼓合成新元素的裝置,一邊不忘繼續聊友人的感情問題,“只在診所里晃悠,你就算住到天荒地老都不可能有什么進展。”

    斯塔克戀愛小課堂開課了。

    盡管他自己看上什么人全靠砸錢拿下,但不妨礙他有自信來做這樣一個“戀愛軍師”——他只是不屑于應付那些人情世故,又不是真的沒有情商。

    “偶爾跳出舒適圈,營造浪漫氛圍很有必要……幫我把那個零件處理一下。”

    “哦好。”克拉克一只手在小本本上記錄,另一只手按托尼的要求把零件捏成合適的樣子。

    “診所里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使喚你也使喚得很順手,怎么可能意識到你喜歡他?”托尼使喚得也同樣順手,“……搭把手,幫我把這個砸開。”

    克拉克輕輕一拳砸碎了托尼指定的不知名金屬板:“就是要經常約會?但是阿真好像不是很喜歡出門。”

    標準的美國農家大男孩不太理解東亞阿宅的生活方式,但是他尊重。

    上次阿真好不容易愿意出來旅行,可惜就這樣半途夭折了。他又找不到別的借口再約他出來,更何況……

    “我覺得他好像對大都會有點意見。”

    其實發布會事故的當天他就有試圖邀請阿真多住幾天,可是被拒絕了。

    超超委屈,但超超沒辦法。

    托尼:“……很正常吧,任誰第一次來就遇到恐怖襲擊也不想再來第二次。”就像他如非必要也不想再去阿富汗一樣。

    好吧,想把一個阿宅,還是一個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開診所)宅著的阿宅約出來,還不能表現得目的性太過明顯,確實有點難度。

    在克拉克的幫助下,托尼很快組裝好了合成新元素的裝置,拍了拍手按下啟動鍵。

    “嗡——”

    機器震顫起來,幽藍色的射線在其中流竄,映照在他戴著護目鏡的臉上。

    他神情嚴肅地盯著機器,任誰看也覺得他在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接近最大功率】①

    “我有辦法了……把那個按住!”

    托尼的聲音被機械越來越大的嗡鳴聲掩蓋,不過這并不影響克拉克的聽力。

    他隨手搭在機器上,剛才好像下一秒就要炸裂的機器頓時穩定了下來,托尼又眼疾手快地調整了幾個參數,很快,它停了下來。

    【恭喜,Sir。】

    由新元素構成的物質在儀器中閃爍著幽藍的光芒,AI管家的機械音中都出現了一絲人性化的喜悅。

    不過當事兩人的頻道依然在跑偏當中。

    “……什么辦法?”克拉克一副好學寶寶的表情。

    托尼用鑷子把新元素取出來:“唔,你明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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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克拉克果然接到了阿真的電話,并且非常驚喜的得知對方要請他一起去一趟紐約。

    當他滿懷著心上人主動邀約的激動之情,按照對方的指示,一路來到某家隸屬于斯塔克旗下的私人訓練場時,隱約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不對勁。

    這絲不對勁,在發現托尼已經早早等在訓練場中時就更加明顯了。

    “是這樣的,”眼看人都到齊了,托尼輕咳一聲,發話道,“你不是已經公布了氪石的存在嘛。”

    克拉克豆豆眼:“……昂?”

    阿真接話道:“既然你的弱點已經為人所知,那我們也需要采取相應的應對措施。”

    “我和托尼商量了一下,覺得你有必要提升自身的搏斗能力。”

    事實上,目前遇到的敵人并沒有到需要超人使用“格斗技巧”的地步,哪怕克拉克的超級大腦能讓他瞬間理解所有已知的戰斗技能,但是理解跟融會貫通還是有差距的,戰斗經驗更是需要時間積累。

    萬一哪天到了不得不面對氪石的地步,總要有一個備用方案。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氪石這個弱點,宇宙這么大,誰知道會不會存在其他能和氪星人掰手腕的強者呢?

    “那……要怎么訓練?”什么人能給超人訓練啊!這個訓練場都不夠打的吧?

    “當然不是這樣訓練。”阿真笑瞇瞇地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背后用力一推!

    克拉克只覺身體瞬間一沉,耳邊原本已經習慣的嘈雜聲響瞬間消彌,整個人也在背后巨大的推力下踉蹌著向前撲過去。

    ——他變成普通人了。

    沒等他反應過來,正對面的墻壁轟然打開,迎面走出一個金紅相間的、眼熟的金屬戰甲,已經迭代到第七版的戰甲在AI管家的操控下,屬于眼睛的位置閃爍著詭異的光。

    “這就是你的陪練對象啦!”

    我們的目標是——打贏戰甲!

    克拉克:“……”

    我打馬克7?真的假的?

    ?

    第83章 助攻

    某種程度上,聰明的斯塔克確實拿捏住了醫生的心理。

    以醫生自己本人意愿為主想要讓他挪窩很費勁,而當他說克拉克需要幫助,醫生果然二話不說就來了。

    所以說也不怪克拉克從少年時代就栽在他身上,看看醫生干的那些事吧!什么“我永遠是你的后盾”、“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你這邊”、“怎樣的偽裝都不會阻礙我認出你”……

    他有時候去診所無意中聽到這些話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醫生居然能一臉理所當然地張口就來,實際行動中也壓根不掩飾對克拉克的關注。如此真誠又熾熱的偏愛,純情的小鎮男孩怎么可能頂得住?

    這也是為什么他會愿意主動去撮合這兩人,醫生同樣是他的朋友,如果真的一點可能性都沒有,只是克拉克一個人剃頭挑子一頭熱,他才不會去摻和這件事。

    反正他和他的情人都不這樣。

    托尼甚至有些費解——他倆怎么還沒在一起呢?!

    所以一開始得知克拉克喜歡的對象居然是醫生時,托尼覺得這簡直包談的呀!沖上去告個白,馬上水到渠成!

    然而事實證明克拉克的謹慎判斷是正確的,拋開那些奇怪的偏愛濾鏡不談,在托尼有意識的觀察下發現,瑞爾醫生還真就一點曖昧暗示都沒有,如果不是克拉克明確表示醫生對他說過并不在意對象的性別,他一度以為這是什么直男的小把戲。

    不懂日式基操的美式花花公子斯塔克很困惑。

    ***

    回到阿真這邊,他當然不知道托尼的一個簡單邀約背后暗藏了多少小九九。于他而言,只是聰明的鋼鐵俠提出了一個他差點忽略過去的盲點而已。

    體術——這邊可能習慣于用格斗術或搏擊術一類的更官方一些的稱呼——克拉克居然從未正式訓練過!

    想想也能理解,沒有覺醒超能力之前,一個農家小子不可能想著去學這玩意兒,覺醒超能力之后他每天糾結著怎樣控制力道不傷人就已經很艱難了,哪有機會和需求要去提升戰斗力呢?

    事實上,就算是現在訓練戰斗技巧也并非什么迫在眉睫的事,畢竟“超人”也不是一個人在戰斗,真遇上什么自己應對不了的事,還會有其他超級英雄頂上,或者采取其他更好的手段。如果地球這么多超英還是解決不了……那就洗洗睡吧(bushi)

    不過在面對克拉克相關的事情上,阿真一向是拿出百分百的重視,其中心思想為——甭管有沒有機會用上,但是我得有。

    其實阿真選擇他作為“錨點”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超人”沒那么容易死去,是他單方面的確認與索取,他本不需要為此付出什么。可是對“超人”的認知和對克拉克的印象在他的心中形成了一種微妙的矛盾,理智知道超人沒那么容易出事,但每次看到那張總喜歡在他面前晃悠的臉,又總是忍不住習慣性操心起來。

    這個世界那么危險,未來變數那么大,誰知道會不會有用上的那一天呢?

    所以托尼一提,他立馬就做出了決定,甚至問都不問就替克拉克也做出了決定——他還沒意識到,自己潛意識壓根沒考慮過克拉克拒絕的可能。

    克拉克……也確實不會拒絕。

    盡管這場“約會”跟他想的不太一樣,不過訓練就訓練吧,總歸是對他好。

    只是……

    克拉克瞅了瞅那架在燈光下反射出金屬冷光的戰甲,又握了握拳,感受自己目前的力量狀態,然后弱弱舉手提問:

    “我打Mark7……贏不了吧?”

    這是讓他赤手空拳打一個武器庫啊!

    “會贏的。”阿真肯定點頭,然后小小聲接了句,“反正又不是打宿儺……”

    “啊?你說什么?”失去超級聽力的克拉克沒聽清他后面那句話。

    “沒什么。”阿真“噠噠噠”跑到隔間拖出了一堆冷兵器和一些實用小道具,“也不是完全讓你赤手空拳打啦!”

    初步計劃是,初期先讓星期五封鎖戰甲的所有武器裝備,按照載入的格斗程序進行技巧對抗。等到克拉克把技巧掌握后就可以上難度了——人類最大的優勢就是會利用工具,熟練掌握各種“普通人類”對敵的小道具(斯塔克發明版),以后不管是遇到類似的敵人,還是在某些極端境遇下需要自己來使用,都能以最快速度找到應對方式。

    簡單解說過后,他們沒有再耽誤時間。

    托尼輕快地打了個響指:“星期五。”

    【明白,Sir。】

    戰甲擺出了格斗的起手勢,AI管家禮貌道:

    【請小心,肯特先生。】

    克拉克瞳孔一縮:“嘿,等……”

    話沒說完,戰甲踢出的腿風已經近在眼前。

    青年慌忙蹲下躲過這危險的一擊,動作頗有些狼狽。

    ——他還沒準備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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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

    兩小時后,克拉克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心頭萌生出一種淡淡的挫敗感。

    啊,他的形象……

    剛開始訓練的時候還沒想那么多,此時一停下來他才意識到,這樣一場戰斗下來,自己在心上人面前恐怕只剩下這種狼狽的狀態了。

    “哎呀,怎么這么可憐呀~”

    阿真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范圍,語氣調侃,面上帶著幾分笑意。

    別說,他還真沒見過這人物理意義上這么狼狽的樣子,哪怕曾經還處在迷茫期的時候克拉克也只是心理上的打擊,身體上的受傷是不存在的。

    此時鼻青臉腫的樣子看起來好笑,又有點微妙的心疼。

    明明按上個世界的正常操作,他應該拿出手機拍個照,但是放在克拉克身上卻沒這個想法。

    ——太陽一樣的靈魂就應該一直漂漂亮亮的呀。

    他彎下腰伸出手,克拉克會意,費力抬手握住了他。

    指尖相觸的一瞬間,熟悉的力量又重新充盈他的全身,不需要阿真的“治愈能力”,僅靠氪星人的自愈就分分鐘恢復了正常樣貌。

    阿真心底舒心了幾分,正要順勢把人拉起來——

    “噗通!”

    來自交握的另一只手的力道重若千鈞,稍一用力就把他整個人扯了下去,“啪嘰”砸在巋然不動躺在地上的克拉克身上。

    阿真:“……”

    克拉克:“……”

    剛剛恢復力量,一時沒控制好力道把人扯進懷里的克拉克腦子宕機了一秒,下意識摟住懷里的人,眼神不知所措地亂飄了起來。

    無措的視線對上了一旁看戲的托尼,他的友人遞了個贊賞的眼神,悄悄豎起大拇指。

    ——這不是很懂嗎?干得漂亮!

    克拉克:“……”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那個……能先松開點嗎?”

    懷里傳來阿真悶悶的聲音。

    克拉克的鋼鐵之軀可不比地板好到哪去,哪怕他有意識地放松了皮膚的硬度,普通人這樣砸下去多少也得受點傷。

    好在阿真不是普通人,這點小問題他并沒有放在心上——但是能不能別箍得那么緊?!

    他已經撲騰半天了,愣是沒從克拉克手底下掙扎出來,讓他恍惚間夢回泰坦尼克號海難的那一回。

    ……看來得讓克拉克改改這個總喜歡強人鎖男的毛病。

    克拉克手忙腳亂地帶著對方從地上爬起來,然后迅速松開手。

    很好,這次沒有慌到竄出十里地!

    有進步!

    這時候托尼開腔了,他搖搖頭,語重心長:“這樣不行啊克拉克,你的力量控制還不過關,剛才那情況,如果換個人豈不是要受傷?”

    克拉克欲言又止,他正常狀態下的能力控制已經很好了,剛才那種從能力從無到有的切換屬于特殊情況,也只有在阿真面前才會這樣吧。

    但是某種奇妙的直覺讓他咽下了解釋的沖動。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很正確,下一秒托尼就轉而對醫生說道:“這方面他也需要加強訓練,只能靠你了醫生。”

    阿真贊同點頭:“確實。”

    “其實我覺得這跟反應力有關,”托尼拉過阿真,在旁邊探討了起來,“你要時不時來個出其不意……”

    “可以這樣……這樣……話說這種程度你能做到嗎?”

    “這倒是沒問題,但是……”

    “能做到就好!”托尼壓根沒給他反應的時間,當即手一拍,“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他又將阿真推到克拉克身邊,抓起他的手塞進了克拉克手中,按住克拉克的指頭讓他握緊,殷切地:“克拉克你一定要好好適應啊!”

    ……誒???

    突然被驚喜砸中腦袋的克拉克超級大腦都停擺了,張了張嘴,給出了一個不確定的答復:

    “……我、我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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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紐約,曼哈頓街頭。

    兩個外貌優越的青年男性并肩而行,其中的白人青年身材高大卻不顯壓迫,反而透著一種陽光又清澈的獨特氣質,加上他身側亞裔青年那特別的發色和瞳色,相當惹人注目。

    如果他走路沒有同手同腳就更好了。

    “我怎么感覺,”阿真眼神狐疑,“你的控制力好像更差了?”

    他捏了捏那幾乎將他大半只手包裹住的溫暖大手,發動術式再度糊住對方靈魂中涉及能力的部分。

    沒錯,此時的兩人——是牽著手的狀態。

    按照他和托尼在訓練場中討論的內容,阿真需要和克拉克在一定時間內保持接觸的狀態,然后不定時發動“治愈能力”(雖然在場人都知道那肯定不是單純的治愈能力)切換克拉克的狀態,讓他盡快適應這種變化。

    想要“長時間接觸”,那自然是牽手最方便。而且為了更加“出其不意”,可以搭配著做些額外的事,比如逛街。

    事涉克拉克,作出判斷的又是潛意識信任的托尼,阿真還真沒有想太多就應了下來。還是那句話,甭管這種技能訓練出來有沒有用處,但是得有。

    于是乎,在斯塔克表示報銷一切消費的承諾下,兩人就這樣保持著手牽手的狀態,踏上了曼哈頓的街頭。

    阿真倒是心態如常,來都來了,反正他也沒怎么逛過紐約,正好順勢走走看看。克拉克就不一樣了。

    這種半忽悠來的牽手讓他既欣喜又心虛,還有些心緒不寧,同手同腳都是次要的,阿真時不時來個“突然襲擊”,他的超能力一會有一會沒的,一路上也不知道不小心搞壞了多少設施。

    只能說……還好有斯塔克報銷。

    對此,阿真只覺得這個訓練效果不是很理想——克拉克這個破壞力都快趕上剛去診所那段時間了,可現在他的控制力明明該更強啊!

    “沒有沒有,我只是……呃、有點走神。”

    克拉克趕忙解釋道,生怕對方發現什么端倪。

    “在想什么?”

    “就是……嗯……未來職業規劃的問題……”

    “你不是想當記者嗎?”

    “對,我感覺大都會那邊的氛圍挺好的,以后也想留在那里工作……你還記得上次去看到的星球日報嗎?那家報社知名度還蠻高的……”

    本來只是轉移話題,不過提到自己喜歡的領域,說著說著克拉克倒是真的放松了不少。

    阿真對于“大都會氛圍好”這種評價不置可否,不過克拉克緩和下來的氣息在他的感知中倒是很明顯。

    他如往常一般耐心傾聽著他的講述,時不時給出一些回應,心底卻慢慢打了個問號。

    他只是遲鈍,又不是傻,克拉克這么明顯的異樣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但或許是這具咒靈的身體干擾了他對情緒的判斷,負面情緒倒是一看一個準,此時面對克拉克的表現,反而一時找不到可以對應的情緒。

    他們兩人明明懷揣著不同的思緒,行動間卻又頗有默契,像是有種無形的氛圍,將他們兩人和周圍其他人隔開。

    “停車。”

    一輛限量版的黑色豪車無聲無息停在了兩人附近。

    過于顯眼的兩人自然也吸引到了豪車主人的注意。他透過車窗注視著這倆手牽手旁若無人的“小情侶”,對同性戀本身倒沒什么看法。

    “盧瑟先生?”

    司機不確定地詢問了一句。

    他們這次來紐約是為了跟奧斯本集團的掌權人談合作,不知道為什么,盧瑟先生居然半途停下了。

    “在這里等會兒。”

    萊克斯·盧瑟依然專心盯著街上的兩人,心中又重新升起當初發布會事故后隱約的猜測。

    克拉克·肯特……超人……

    盡管心底不愿相信超人的本體會是克拉克這樣一個平凡的男人,但是當時的疑點確實太多。

    如今既然恰好遇到了,那就試探一下吧。

    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鉛盒——自從得知超人的弱點后,他就一直隨身攜帶。

    目視著兩人一無所覺地順著街道走到車旁,萊克斯打開了鉛盒,然后死死盯著克拉克的反應。

    盒中的氪石在車內幽暗的環境中閃爍著綠色的微光,而車外的克拉克·肯特——毫無反應。

    直到他們說笑著越過車輛繼續向前,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的拐角,依然沒有任何異樣。

    萊克斯收回視線,又盯著手中的氪石看了半晌,然后懷著某種復雜的心情合上了蓋子。

    ……不是。

    也不知是該慶幸于他歸類為宿敵的超人不是這種在他眼中普通到不愿看一眼的角色,還是該遺憾于克拉克·肯特居然不是超人。

    但總歸解決了他的一個疑惑。

    “走吧。”

    司機應了一聲,豪車緩緩啟動,再度匯入車流之中。

    ?

    第84章 逮蝦戶!

    期待的“約會”爆改格斗訓練,克拉克原本都已認命,沒想到峰回路轉,他靠譜的朋友斯塔克無愧于花花公子之名,硬生生為他爭(hu)取(you)到了真·約會的機會。

    甚至還能牽手!

    雖然說自從覺醒了飛行能力后經常需要充當“人肉運輸機”,過程中沒少摟摟抱抱,甚至更親密的親吻也不是沒有親過——但那都是事急從權的選擇!

    這一次則不一樣,哪怕套了個“適應性訓練”的幌子,他們整個過程還是慢節奏的,只需要吃吃喝喝玩玩逛逛,沒有很強的目的性和緊迫性。

    可以說,整個過程中克拉克都是飄飄然的,如果不是還有幾分理智,他都能物理意義上飄起來。

    “……所以你這樣就滿足了?”

    托尼正在組裝他利用了新元素全新改良過的方舟反應爐,百忙之中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打不過,他都想操控馬克7去狠狠踢他的屁股,可惜醫生不在這里,正常狀態下他這么做受傷的只會是他的戰甲。

    今天屬于克拉克的“訓練”和“約會”都告一段,此時的阿真已經被克拉克送回堪薩斯。隨后克拉克又返回斯塔克大廈,和托尼一起復盤今日的成果。

    哪怕心底再怎么雀躍,正直老實的小鎮男孩也不會在對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做出太過“占便宜”的行為,所以今天的牽手……也就只有牽手而已。

    哦對,他們還把市中心的街道都溜了一遍。

    托尼:“……”

    好極了,小情侶手牽手壓馬路,他15歲就不干這么純情的事兒了。

    更何況這倆甚至算不上“情侶”。

    克拉克你還記得你是個美國人嗎?跟醫生待久了不要把東亞那套含蓄方式學過去啊!

    克拉克:“……其實我還約了他下個月一起去看龍舟節。”

    他能怎么辦?像大部分美國人那樣看對眼了就去開個房?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問題是阿真肯定不能接受。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他懂托尼的意思,有時候打破僵局可能很簡單,他所顧慮的所謂“直接告白會被拒絕”其實并不算一個很站得住腳的理由,就算被拒絕,他也可以繼續死纏爛打,哪怕醫生有特殊的小手段能規避他的感知,但他潛意識里就有這種自信——就算無法對他回以同樣的情感,醫生也絕不會因此躲著他。

    甚至他至今還沒試探出阿真對他的底線在哪里,說不定纏上一段時間,對方自然就會答應和他在一起。

    但是……這不是他想要的。

    甚至于正是因為這種似乎無底線的偏愛,讓他心底有種微妙的惶恐。沒有任何感情是憑空而來的,尤其阿真的這種偏愛并非是他期望的愛意,而是某種更為抽象的、不是很“正面”的東西。

    直覺告訴他,如果將其放任下去,甚至于主動利用這份偏愛肆意索取的話,可能會出現一些他不太想見到的結果。

    因此他不愿采用這種帶點“逼迫”性質的方式,想將主動權和選擇權完全交給阿真,不讓他有任何一點為難的可能——直到他真正理解并感受到他的愛意,遵從自身的意愿去接納他。

    所以只能像現在這樣一點點試探,哪怕進展不比蝸牛爬行的速度快到哪去。

    不過讓出主動權不代表克拉克就真的啥也不干了,好友都給鋪墊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傻,肯定不能讓這次“約會”變成一錘子買賣。

    認識這幾年來,克拉克也算摸清了阿真的某些行為邏輯。平時雖然喜歡宅在診所,但只要能把他約出來,秉承著所謂“來都來了”的思想,他是不介意稍微擴展一下行動范圍的。

    克拉克的訓練頻率初步約定是一周兩次,每次都需要阿真在場。那么人都來了,訓練結束后順便再逛逛紐約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雖然不能每次都有合理理由牽手,但好歹也算是一同出行。

    托尼讓AI管家調出所謂的“龍舟節”的詳情:克拉克所說的龍舟節全稱“紐約香港龍舟節”,起源于中國的傳統節日端午節。傳入美國之后,“賽龍舟”這一活動意外的廣受歡迎,在一些華人的大力支持下,逐漸也在美國形成了龍舟節的傳統,年年都舉辦,目前已經開辦了好幾屆。

    不止紐約,像波士頓、舊金山一類的大城市,每年也會舉辦類似的活動。①

    最近一次龍舟節正好就在下個月,托尼回想起醫生華裔的身份,這倒確實是個很好的約會借口。

    “……也行吧。”托尼順著這個思路,又讓AI調出紐約近期的各類活動,“但是下個月,間隔時間太長了。”

    “你又不是找旅游搭子,增進感情的事還是應該緊湊一點。”

    “呃、那繼續逛街?”他們才逛完曼哈頓市中心,整個紐約可大得很。

    托尼:“……醫生改變了你的性向,沒有改變你的直男思維嗎?”

    克拉克委屈,逛街怎么啦?他當初帶人在天上環游地球也是很浪漫的好吧!

    不過托尼翻了翻,本月確實沒有什么合適的活動:“下個月倒是還有一場奧斯本集團舉辦的科技展,正好可以接著龍舟節……”

    放大的衛星地圖投影出了龍舟節未來舉辦地點的實時影像——位于紐約皇后區的科羅娜草地公園中,偌大的湖面上,好幾艘龍舟正在吭哧吭哧熟悉水域。

    “很好,下次你們就去游湖吧!”

    托尼的手指在虛擬屏幕上輕輕一敲,湖面上喊著號子訓練的龍舟節參賽選手們那揮灑汗水的身影被截成了一張清晰的照片。

    堅毅的眼神,有序的動作,陽光折射下飛濺而起的清亮的水花——星期五的構圖審美值得夸獎。

    節日當天固然熱鬧,但平時的訓練也很有看頭嘛!

    “醫生肯定會喜歡的!”

    ════════════

    “真是……令人懷念的場景吶。”

    藍天、白云、綠草,還有波光粼粼的湖面。阿真和克拉克相對而坐,置身于湖水之上,仿佛天地間只剩他們二人。

    ——如果他們沒有踩著一艘小鴨子船就更浪漫了。

    阿真所說的“懷念”也在于此。來美國這么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熟悉的腳踏鴨子船——要知道這邊的水上活動大多是皮艇、沖浪、釣魚一類,如此簡單實惠還富有童趣的設施相當難找。

    就如托尼所判斷的那樣,一聽是來圍觀龍舟隊訓練,阿真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異國他鄉能看到熟悉的活動本就讓他心情愉快,現在還有小鴨子船可以體驗,那就更是意外之喜。

    克拉克這么個大高個擠在小小鴨子船中本來還有些憋屈,但眼看阿真心情好,這點小困擾也很快被他拋之腦后。

    當然,阿真眼中的“意外之喜”是不是真的“意外”……給科羅娜公園方砸了一大筆錢的斯塔克深藏功與名。

    畢竟龍舟隊的訓練還是有危險性的,旁觀可以,下水就不合適了,一般訓練期的湖面都是被龍舟隊包場的。可是在岸上干坐著聊天又有些枯燥,于是托尼大手一揮,依靠鈔能力硬生生在湖中劃了片區域開設“鴨子船游湖”項目。

    為了不顯得太過突兀,他還派出了一批免費游湖體驗的抽獎名額,此刻自有中獎的幸運兒來充當“群演”。

    “這種設施在中國很常見嗎?”克拉克小心翼翼地伸腳抵在踏板上,試探性地踩了踩。

    船體內部細微的嘎吱聲在他耳中很是明顯,隨著他的動作,小船慢慢動了起來。

    另一邊阿真也踩了上去:“很常見哦,基本每個有湖的公園都有。”

    這種項目對小學生來說或許有點幼稚,但對他這個穿了兩次的咒靈來說剛剛好。

    “嚯!哈!嚯!哈!嚯……”

    一艘龍舟從他們身邊“飛”過,振奮人心的號子成為了他們兩人聊天的背景音。

    阿真輕松駕馭著小鴨子船,心底油然而生一種成就感。

    啊,想當初他那個死宅身體踩兩圈就氣喘吁吁了,現在竟能如此輕松,屬實欣慰。

    “嚯!哈!嚯!哈!嚯……”

    又一艘龍舟伴隨著有節奏的鼓點從旁邊路過。

    阿真在重拾一番當年的回憶后,很快就把注意力從踏板上收了回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踩著,和克拉克對坐閑聊。

    這回卻不僅是克拉克來說,熟悉的場景勾出了他心底的記憶,讓他急于找個人分享。

    “以前我對這個可不感興趣……”

    ***

    托尼的偽裝很是成功,阿真并未從“游湖項目”中發現異樣。偌大的湖面之上,除了穿行其中的龍舟外,還三三兩兩分布了一些類似的小鴨子船,兩人的船在其中并不突兀。

    住在附近的帕克一家便是其中之一。

    彼得·帕克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除了成績好點以外并無其他優點,甚至由于身形較為瘦弱,時常在學校中被人欺負。

    像他這樣普通到泯然眾人矣的少年,雖然也會有運氣爆棚的一天,只是在便利店中買三明治的時候被老板送了張抽獎券,居然就中到了罕見的全家游湖名額!

    彼得父母早逝,被叔叔嬸嬸收養居住在紐約的皇后區。盡管并非親生,但叔叔嬸嬸待他如親子一般,他的人生中并不缺少親情的灌溉,性格也算活潑開朗。

    中獎后,他自然毫無疑問地帶上了他的叔叔嬸嬸,挑了個陽光明媚的周末,一家人來到科羅娜公園游湖。

    在美國較為少見的小鴨子船充分勾起少年人的探究欲。

    “噢……這個構造……是仿照自行車嗎?”

    他興致勃勃地和叔叔一起蹬著踏板,探頭探腦地研究小船的構造,他的嬸嬸則笑瞇瞇地坐在旁邊看著他們。

    小船勝在新奇,結構倒并不算復雜,彼得很快就摸了個清楚,不過話嘮的少年可不會就此停下,依然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學校下個月要組織我們去看科技展……對,就是奧斯本集團的那個……其實我覺得這方面斯塔克工業做得更好,但是自從關了武器部門之后好像很久沒有新專利問世了……”

    “嚯!哈!嚯!哈!嚯……”

    龍舟隊的動靜吸引了少年的注意,他把頭伸出去看,眼睛亮了起來。

    “哇哦!這可太帥了!”

    他驚嘆著,身體繼續往前傾。他的嬸嬸梅·帕克將他往回扯了扯,提醒道:“小心點,可別掉下去了。”這種小船的護欄可不高。

    彼得百忙之中回頭應了一句:“好的梅嬸嬸,我抓著呢……”

    話未說完,眼角余光捕捉到一艘船以和剛剛路過的龍舟不相上下的速度“飛”了過去。

    應該是另一艘龍舟吧……

    他的腦子里剛剛閃過這樣的想法,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

    少年猛然回頭。

    剛才過去的……好像也是一艘小鴨子船?!

    ?

    第85章 做月老

    彼得覺得自己一定是看花眼了。

    他怎么看到一艘純靠腳踏驅動的小鴨子船在水上飛呢?

    少年一卡一卡地把頭扭回來,盯著踏板的位置看了幾秒,然后眼神一凝,雙腿用力——

    “唰唰唰唰唰——”

    在叔叔嬸嬸迷惑的視線中,他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飛快蹬起了踏板,小船隨之加快速度,向前猛沖了一小段距離之后又停了下來。

    “呼……呼……”

    船內,平素不怎么愛運動的書呆子少年軟綿綿塌了下來,靠在嬸嬸肩膀上眼冒金星地喘著氣,口中還在喃喃自語:“這個阻力……這個速度……不科學啊……”

    梅嬸嬸:“……”

    這孩子怎么了?

    “嚯!哈!嚯!哈!嚯……”

    龍舟隊的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是剛剛劃過去的龍舟又返了回來。彼得垂死病中驚坐起,顫巍巍地扒拉著側邊的扶手將頭探出去。

    一艘龍舟從水面上“飛”過。

    ……一只“鴨子”也從水面上“飛”過。

    甚至這一次那艘鴨子船沒有緊隨在龍舟之后,而是和龍舟并駕齊驅,甚至隱隱有超過的架勢。

    彼得:“……”

    ***

    就在某位信奉科學的少年懷疑人生之際,遠在曼哈頓的某斯塔克也失手打翻了桌上的咖啡。

    考慮到友人太過老實的作風,這一次的約會托尼并未完全放任,而是讓星期五利用監控實時反饋那邊的情況,以便事后復盤。

    初始一切順利,載著兩人的小鴨子船在湖面上慢悠悠地行進著,整體氛圍看起來頗為溫馨。

    直到一艘龍舟從旁邊路過。

    第一艘龍舟路過時,小鴨子船的速度尚且還在正常范圍之內,托尼也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第二艘、第三艘……小船的速度被帶得不自覺加快起來,竟就這樣和龍舟的速度保持了持平!

    【Sir,檢測到船只速度超過正常標準,是否啟動應急預案?】

    AI管家的機械音還在貼心地詢問,深褐色的液體順著桌沿滴落下來,弄臟了那身昂貴的高定襯衫,襯衫的主人卻無心注意這點小小的細節,而是下意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明明時間地點事件都不相同,他卻恍然夢回幾年前的舞會現場,那是他第一次出現如此強烈的危機感,至今還能回想起那擦過他頭頂的、泛著冷銳光芒的鞋跟,還有隱約環繞在耳邊的仿若催魂一般的呼喚聲:

    托尼——尼——尼——

    你怎么不跳舞呀——怎么不跳舞呀——跳舞呀——呀——

    天知道那次之后,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敢去參加舞會!

    并且他還給某些女性權益保障機構注入了大筆資金——高跟鞋這種可怕的東西就不該存在于世界上,女性們快從這種束縛中解放出來吧!

    【……Sir?】

    管家的聲音將托尼的意識喚了回來,他戰術性地咬了一口甜甜圈,喃喃自語: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克拉克的戀愛進度果然不止是他一個人的問題……”

    星期五:【???】

    感覺自家先生狀態有點怪怪的,但“人性”尚不成熟的AI管家暫時無法理解,想了想還是繼續提醒道:【Sir,應急預案……】

    所謂的“應急預案”倒不是說托尼提前預料到了這種發展,只不過是考慮到超人的破壞力而提前準備的包含賠償、公關、抹消監控等一系列善后手段。

    然而目前的情況卻不太適用,畢竟雖然速度億點不合常理,但旁人又無法看清船里人的長相,他們也并未造成什么實質上的破……

    ……壞……

    托尼剛想到這里,監控中的小鴨子船忽然停了下來,沒過多久居然……緩緩沉了下去。

    托尼:“……”

    托尼抹了把臉,眼看著沉底后,本該穿了救生衣的游客卻并在湖面上現身,很快意識到了什么,趕緊說道:“就這樣吧,別回去了!”

    湖上出事故本就引人注意,這倆人再一冒頭,事后處理又會麻煩一些。

    超級聽力在線的克拉克顯然聽到了他的話,并未再在湖面上出現。

    托尼舒了口氣,趕緊讓管家去聯系游湖項目的負責人。

    ——為了朋友的愛情我真是付出良多。

    斯塔克如是想道。

    ════════════

    另一邊,從友人語氣中聽出幾分崩潰的克拉克也有點尷尬。

    老實說,現在的他理應不會再犯這種低級錯誤,然而心上人就在眼前,對方作為“參照物”又同樣不是那么正常……就容易出一點小小的意外。

    阿真很少提起他過去的事情,哪怕克拉克能從中聽出對方隱瞞了不少細節,而且似乎也有很多東西對不上號,他也依然聽得津津有味,感覺自己好像更貼近了他幾分。

    如此專注之下,他和阿真都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動作。

    旁邊龍舟隊成員呼喝的聲音成為了他們聊天的背景音,那么在“背景音”遠去時,他們自然也下意識跟了上去。

    如果這樣也就罷了,但這只可憐的“小鴨子”本就不是用作高速移動的船只,腳蹬也只是為普通人所設計,在咒靈和外星人的摧殘之下終于不堪重負,徹底罷工。

    直到克拉克一腳踩斷踏板,甚至去勢不減連帶著船底一起踩破時,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克拉克:“……”

    阿真:“……”

    話題戛然而止,為了這場約會特意換上的皮鞋浸在了水中,湖水順著腳腕和船底之間的縫隙涌入船內。

    兩人面面相覷,眼見著湖水要漫上阿真的腳脖子,克拉克當即撈過心上人一個閃身就到了岸邊的某個無人處。

    “這樣直接消失是不是有點不太好?”阿真苦惱。湖上的龍舟隊還有游湖的游客都看著呢,船沉底,人沒冒頭可就出大事了。

    唉,果然人多的地方就是不方便。

    克拉克剛想著要不要再回去冒個頭,耳邊就傳來托尼的提醒聲——為了約會順利進行,他多放了一分心神在朋友身上,以便“軍師”指點。

    “沒關系了,托尼說他會處理的。”

    克拉克老老實實告知給阿真,阿真眨眨眼,無所謂地點頭應了,轉而又在心底的某個疑問處加了一筆。

    他們這才剛出事,托尼那邊就給了反應,平常只聽關鍵詞和心跳聲的克拉克也馬上收到了答復……今天又不像上回的適應性訓練那樣需要時刻善后,托尼為什么會關注他們?

    懷揣著這份疑慮,他面上依然不露痕跡。

    好奇怪的情緒,他親愛的“錨點”到底在想什么呢?

    ***

    托尼的善后來得很快。

    親眼目睹沉船的帕克一家反應最快,眼見著本該在其中的游客并未浮出水面,唯一的成年男性本·帕克甚至當即就要跳出去救人,但很快被廣播的聲音制止。

    水上項目負責人的聲音通過廣播覆蓋了這一片游玩的區域,大致解釋就是這艘船是他們的一個全新項目,并非腳踏驅動,而是裝載了發動機,目前在試驗當中,全程無人操控,里面并沒有游客,請大家不要擔心。

    聽到廣播內容的彼得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沒人?

    他拿自己做實驗的視力打賭,雖然他沒看清里面人的具體樣貌,但確實是有人影在里面的啊!

    然而整個湖面太過廣闊,龍舟隊又大多在專注自身的訓練,并未注意跟他們并駕齊驅的不明船只里面是否有人存在。這短暫的速度與激情·小鴨子版竟只有彼得一個人看清了真相。

    他有些語無倫次地將此告訴了叔叔嬸嬸,他的親人自然無條件相信他的話,但又不認為公園方會放著兩條人命不管。于是本叔叔當即決定先上岸找負責人問清楚。

    “您應該是看錯了。”

    得到上頭指示的負責人面對關心那艘船上“游客”安危的其他游客,保持禮貌微笑。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見……”

    “您看到的人影應該是我們放在里面充當負重的人體模型。”

    “誒??”

    這個解釋倒是彼得沒想到的。

    真要說,他確實沒有看清里面人的具體長相,但卻記得其中一人的頭發是藍色的:“模型的頭發會……”只是用于負重的工具人的話,怎么還會染發做造型呢?

    然而他沒說完又再次被截斷:“非常抱歉,我方的一些操作失誤讓幾位受到驚嚇,也很感謝您對我們項目安全的擔憂……”

    負責人說了一通夸獎的套話,然后給他們調出了船上的監控(星期五魔改版)。

    看著畫面上僵著一張臉的人體模型,彼得沒話說了。

    直到他們抱著一堆所謂補償和感謝的小禮品重新站在湖邊的草地上,彼得的思緒還在打劫。

    他真的……看錯了嗎?

    少年正想著,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藍色。

    他心頭一跳,當即將懷中的禮品塞到叔叔手里,轉頭就向那個方向跑去。

    “嘿!那邊那位先生請等等!!”

    那邊,有著一頭令他印象深刻的特殊藍發的男人以及身側和他并肩的青年聽到了他的呼喊,一同停了下來。

    此時的阿真已經不想再繼續游湖,正準備和克拉克在岸邊找個地方看一會兒龍舟訓練就回去,忽然聽到一個陌生的少年音在身后喊他。

    應該……是在喊他吧?

    阿真停下腳步,扭過頭不解地看著一個有些瘦弱的少年氣喘吁吁地向他奔來。

    “先、先生……”

    少年喘了口氣,看著他的眼神中有某種莫名的激動。

    ——咦?

    阿真挑了挑眉。

    這孩子的靈魂……有點意思啊。

    ?

    第86章 為了你

    于阿真而言,第一眼所見的靈魂中就能識別出許多有用的信息,這一點在能力升級過后更甚。

    沒有特殊能力之人,其靈魂主體為純白,而超能者則會根據能力屬性不同,靈魂主體演變出不同的顏色,但由于他見過的能力者樣本太少,目前也沒有完全搞清楚能力屬性對應的顏色規律。

    除了主體顏色之外,靈魂中的其他駁雜色彩則象征著他們的某些情緒和品質,越是堅定善良者,其靈魂越是純粹明亮。

    彼得就是一個靈魂放在大多數普通人中也有幾分亮眼的“閃耀”之人。

    當然,如果僅是如此,也只能證明他比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在意志或信念上更加堅定,阿真偶爾瞥見或許會多看兩眼,卻并不會太放在心上——這樣的人雖然不算特別多,但也沒有太過稀罕,有他身邊那個獨一無二的大型發光源杵在那兒,壓根沒什么心思去分析別人的靈魂狀態。

    然而當少年靠近之時,習慣性用術式仔細探查了一番的阿真震驚了。

    好……“龐大”的能力回路??

    所謂“能力回路”算是阿真自己取的名字,類比于上個世界中生得術式的刻印,這個世界的部分人體內也會擁有一種“回路”,決定了此人是否有機會擁有特殊能力。

    沒錯,回路的存在也僅僅只是擁有這個“機會”,并非一定是超能者。就像當初的杰米,如果后天沒有遇到某些會讓他產生“變異”的意外,就永遠只會是一個普通人。

    能力回路這東西其實有些抽象,并非是某種物理意義上存在的東西,按阿真自己的推斷,他能感知到他人體內的“回路”,似乎與他的術式掛鉤。就如同他改造靈魂的能力,因為跟世界的某些規則不兼容,反而窺見了一些“Bug”。

    就拿超級戰士血清來說,這是純粹的科學產物,能大幅增強人體機能,但每個人的使用效果不盡相同,而且有一定的失敗幾率。

    這種“失敗率”在本世界完全能用科學解釋,藥物改造本就具有一定的風險。但假如讓阿真來看,結果卻是幾乎注定的——將血清類比于某種能夠打通能力回路的能量,天生沒有回路者注定失敗,然后因為注射進來的能量尋找不到回路,沒有依托,反而開始破壞人體造成嚴重后果。而擁有回路者則會因為能力屬性的偏向而激發出不同的效果。

    有的人主要強化了大腦,有的人主要強化了力量……這種強化能達到什么程度首先跟血清效果有關,可能有的血清中含有的能量不足,就像手機充電只能充到一半,回路也只打通了一部分,自然影響最終的改造效果。

    除此之外,被注射者本人的回路狀態也很重要。有的人就是天生擁有非常強大的回路,只要完全激發出來,同等條件下就是比他人更強。比如美國隊長就是最經典的例子,要知道現在的超級戰士血清也不像他當年那樣剛被研發出來不久,某種程度上在高層甚至頗為普及,但至今也沒誰能復刻出第二個“美國隊長”。

    當然,像美國隊長這種既擁有天生強大的回路,又偏偏是隱性需要外力激發的例子著實罕見。這種強度的能力回路理應是天生的能力者,放在變種人中都算是天賦異稟的那種。

    因此在注意到這個少年身上的能力回路后,阿真甚至還不信邪地又感應了一次——好家伙,這種強度比他當初見的美國隊長可能還要強上幾分,在他目前見過的超能者中,也就僅次于克拉克了。(雖然他總共也沒見過幾個超能者,科技加持武力的鈔能力不算。)

    咒靈特殊的異瞳之中閃過一絲訝異,這孩子看著這么瘦小一只,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想想成為超級戰士以前的美國隊長好像也是個瘦弱小子,難道他們的能力一直隱而不發是因為“營養不良”?

    阿真沒什么邏輯地胡亂猜測著,視線倒是一直釘在少年身上沒有挪開。

    彼得在他的視線下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就像有一盆冷水澆在他頭頂,讓他一時有些沖動的大腦冷靜了下來。

    就算目前還只是個普通人,感知也比大部分人敏銳的少年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只覺得這人的目光好像能把自己看透一般,有種微妙的不安感。

    不過此刻的他并未多想,冷靜下來后,遲來的尷尬才泛上心頭。

    啊這……他該說點什么來著?

    好在對方看起來是個脾氣不錯的人,對他的態度也很溫和:“你叫我有什么事嗎?小先生?”

    阿真對漂亮的靈魂向來有幾分偏愛,更何況一看這孩子的配置:閃耀的靈魂、特殊的回路,還有(在他看來)重中之重的年齡——高中生!

    這就是一個超英預備役啊!(震聲)

    彼得在他的態度下放松下來,先是自我介紹,互通了一下姓名,然后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呃,就是……剛才我在游湖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兩位……”

    ——觀察力也不錯。

    這個少年給阿真的感覺有幾分像初見時的克拉克,當初他也是發現了自己不怎么走心的掩飾,才會想著到診所來兼職以便近距離“觀察”。

    阿真并不反感這種好奇心和探究欲,就算已經確定了錨點,也不妨礙他對其他優質的靈魂表達欣賞。

    “我們并沒有游湖哦!”

    不過欣賞歸欣賞,不影響他睜眼說瞎話:“我和克拉克一直在岸上看龍舟訓練,或許你找錯人了。”

    “誒?是、是這樣嗎?”少年有些沮喪地耷拉下肩膀,“抱歉,可能確實是我看錯了吧……打擾你們了……”

    他向兩人道了個歉,又轉身離開,這場短暫的萍水相逢就這樣暫且畫上了句號。

    ——或許。

    “一、二、三……他又看過來了。”阿真笑瞇瞇地說,“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克拉克很喜歡他偶爾展露出的這種帶點小惡趣味的表情,盡管不似常規印象中的溫柔,但卻更加真實。不過這種表情卻不是因為他,讓他心底有些微妙地吃味。

    要知道當初他想探究醫生的相關信息時都還被各種隱瞞和誤導,結果面對這個少年,阿真掩飾得卻比當初還不走心。

    他相信心上人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不過情感上還是會有幾分酸澀。

    “阿真很喜歡孩子嗎?”克拉克知道自己是特殊的那個,但除了他以外,仔細想想阿真也確實對某些特定年齡段的青少年報以更加寬容的態度。

    如果說奧莉薇婭那幾人是因為有過一段共同的經歷,那這個陌生的少年又是因為什么呢?

    “也不是,只不過有時候看到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會讓我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他并沒有深入解釋所謂的“以前”,只是又隨口扔出一個直球:“更何況,你不覺得他有點像你嗎?”

    克拉克一愣:“像……我?”

    超級大腦迅速做了一個等量代換:因為阿真覺得彼得像他才對他格外寬容,歸根結底阿真還是最喜歡他!

    他的心情一下子舒爽了。

    ***

    另一邊的彼得并不知曉這兩人的談話內容,離開之后,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好幾眼。

    就如同克拉克所判斷的那樣,阿真這種不走心的掩飾確實沒什么說服力,彼得一眼就找出了其中的漏洞。

    如果他們真的一直在岸上的話,鞋子為什么會是濕的?

    但是盡管發現了端倪,對方不承認本就是在表明一個態度,隱約意識到什么的彼得非常理智的選擇不再去打擾他們。

    等到晚上回家后,彼得立刻沖回自己房間,翻出一張紙寫寫畫畫了起來。

    少頃,他將今天觀察到的某些信息整理起來,夾進了另一本被他貼滿了各色剪報,寫了許多注釋的筆記本中。

    “又一個……”他喃喃自語,“近兩年好像越來越多了,這預示著什么變化嗎……”

    這份筆記的封面是一行漂亮的英文手寫字——

    【超能力者觀察合集】

    ════════════

    這邊廂,充滿探究欲的少年還在研究這個世界發生的奇妙變化;那邊廂,早已對世界本質有所了解的咒靈先生已經結束了約會回到診所。

    “數量越來越多了啊……”

    今天見到的“超英預備役”可能算是某種預兆,他根據上上個世界信息所預測的,超英大規模出現的時代或許就快到來了。

    那孩子的靈魂一看就不是個壞的,再加上那種和克拉克微妙相似的即視感,阿真并不太在意讓他發現些什么——說不定未來就會在某些特殊場合再見面呢。

    他心里想著這些超能者的事,意識連接上了分身。

    自從分身進化出了實時同步信息的能力后,他想獲知分身的情況就方便了許多,但他平時并不會時刻保持同步的狀態,只在需要的時候連接一下,了解分身的進度。

    分離出去的分身在幫他做一些不是那么偉光正的“事業”,但也不僅是壞事——混跡于黑暗之中,某些光明下幾乎看不到端倪的情報,就不是那么難以獲得了。

    比如近期出現的一些……唔、超級英雄?

    這也是為什么他會察覺超能者的數量變動。

    遠在馬里蘭州,以“竹下悠真”身份融入地下世界的分身,此時正在配置生理鹽水。

    當然,這東西對外肯定不能是生理鹽水,而是近期地下世界廣受推崇的“超能力藥劑”。

    九頭蛇已經被神盾局剿滅大半,僅剩的三瓜兩棗早已銷聲匿跡,不知躲在哪里猥瑣發育,靜待不知道會不會有的時機。正主不在,就給足了他這個冒牌貨發揮的余地。

    畢竟九頭蛇的名頭在地下世界還算有幾分面子和信任度,他再拿出“從九頭蛇基地帶出來的研究成果”,利用術式弄出幾個“限時超能力者”,自然就能坐實自己的身份——對于地下世界的人來說,他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只要他手里有他們需要的東西,他愛是什么身份就會是什么身份。

    如果那群九頭蛇一直憋著不冒頭,那他就是正統,有這個身份包裝著,干點黑吃黑的事甩鍋也方便。如果得到消息忍不住跑出來找他那就更好了——只要干掉正主,他還是正統。

    分身晃了晃透明試管中的生理鹽水,面色深沉而充滿信念感。

    他用著一種詠嘆一樣的調子說道:“為了偉大的九(bei)頭(guo)蛇(xia),我愿與世界為敵。”

    ?

    第87章 三年之期已到

    果然安逸的環境會腐蝕人心,阿真在斯莫維爾當咸魚的時候除了英語幾乎沒有任何進步,一出來活動,各種機會和風險也就接踵而來。

    地下世界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很適合阿真進行術式方面的研究,分身在這里混跡的幾個月來又讓他對術式的掌控力上了一個臺階。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超能力改造方面。

    作為正規醫生的本體沒什么機會和“素材”去進行的嘗試,里世界可不缺。有藥劑作為明面上的幌子,分身接手了不少渴求特殊能力的“賭徒”,也讓他發現了一些適用于本世界人的小技巧。

    只有阿真知道,接受“藥劑”覺醒出的所謂超能力就是咒術師的術式。而想要成為咒術師必須具備兩個條件:生得術式和可以操控咒力的屬于咒術師的大腦。

    部分本世界人自帶的能力回路可以作為生得術士的替代,咒術師的大腦則純靠他的無為轉變手動修改。但是分身在經過幾個樣本實驗后發現,“咒術師的大腦”其實也不是必要的。

    本世界的能力回路再相似也到底不是生得術式,哪怕沒有特定的大腦結構,只要回路激活,就能夠使用“超能力”——但也僅僅只能使用超能力。

    生得術式雖然對咒術師很重要,但一個優秀的咒術師卻不是僅靠生得術式。咒力本就可以用來加持身體素質,哪怕術式并非力量方向,也能達成人均“大猩猩”的結果。另外還可以自主學習其他的術式,比如作為結界的【帳】或者用于治療的【反轉術式】。

    如果阿真僅僅只激活能力回路而不配備相應的大腦結構的話,被改造者就只能使用自身能力回路所擁有的力量。而且由于他的改造和世界并不兼容,除了例行“回彈”以外,這些被改造者使用能力時依然要按“咒術師”的方式——也就是必須要有咒力支撐。

    這就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問題,沒有咒術師的大腦結構就無法調動自身咒力。不過這種限時版本咒術師或許是受限于世界規則,本身也沒多少咒力,只能用自身當場產出的那點負面情緒,完全不可能出現像上個世界乙骨憂太那樣天生擁有龐大咒力儲量的情況。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分身嘗試將自己的咒力灌輸儲存進去。接受過他改造的人體內本就會有他的部分咒力,并非用于治愈的情況下,這部分咒力只會存在于能力回路當中。當身體主人想要引動能力回路時,其中的咒力就會同步聯動他儲存進去的額外咒力,輔助身體主人調動“超能力”。

    實驗結果很成功。要知道阿真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咒力,那點灌輸給別人的咒力完全是九牛一毛,甚至還能做個保險裝置——屬于他的咒力越多,他對改造者的掌控力就越強,雖然目前沒用到過這種容易引人恐慌警惕的“控制”,但多一點后手總是件好事。

    就像分身這段時間的“研究成果”,看起來很雞肋,畢竟做這么多真不如直接改個大腦結構省事。但是穩妥啊!這個世界聰明人那么多,就算他改造出來的能力者能力使用時間有限,也不排除可能會有人摸索出咒力的其他用法,到時候他這個賣假藥的就不好解釋了——看當初竹下的態度就知道了,科技手段變異和自身就能賦予他人能力,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現在這樣就很好,他不定時發一些“超能力限時體驗券”造福大眾,里世界的“淳樸大眾”則為他提供包括但不限于金錢、情報等一系列需求。

    互惠互利嘛。

    分身垂眸將配置好的生理鹽水封存,腦海中正向本體同步近期獲得的情報。

    診所中,正準備洗漱休息的阿真動作一頓。

    [哥譚市的……蝙蝠怪人?]

    這怎么聽著有點耳熟呢?

    他讓分身一直關注的情報中,超級英雄是重中之重,除了他本就認識的超人和鋼鐵俠,那些新出現的疑似超英的信息也需要重點記錄下來。

    其中這個“蝙蝠怪人”就是近期在哥譚比較活躍的一位。哥譚這地方勢力錯綜復雜,又相當排外,本來僅憑分身這幾個月的努力還不太能拿到哥譚相關的情報,畢竟他本人是不愿意靠近那座城市的。然而巧就巧在他的“名聲”傳到了哥譚某個大勢力主人的耳中。

    卡邁恩·法爾科內,人稱“羅馬人”,就算在混亂的哥譚也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哥譚地下世界的無冕之王。至少在目前,哥譚并無人敢掠其鋒芒。

    這樣的人當然不滿足于只將自己的勢力局限于哥譚,想要利用超能力藥劑讓自己的犯罪帝國更進一步也在情理之中。盡管分身并沒有真的賣藥給他們,但也順勢得知了一些僅在哥譚范圍流傳的情報。

    據說這個蝙蝠怪人手段暴力得很,與其說是超級英雄,本地幫派感覺他更像另類的黑吃黑,總之他給羅馬人的勢力找了不少麻煩。

    羅馬人很想除掉他,然而手底下人實在太不爭氣,打又打不過,這人身份隱藏得又好,實在讓人苦手,他現在就迫切地想要讓自己手下出幾個超能力者去把那只該死的蝙蝠弄死。

    當然,哥譚那邊的恩怨糾葛與阿真無關,如果不考慮后面跟著的“怪人”這個詞,單看“蝙蝠”這個意象他倒是能聯想到一位鼎鼎有名的超級英雄。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位跟超人是一個片場的?

    他還真有點好奇,可惜目前他并不想去哥譚,再怎么好奇也只能將之擱置下去。

    [繼續關注吧。]

    本體留下這道命令,就斷開了聯系。

    ════════════

    馬里蘭州,洛城。

    隱藏在貧民窟中的黑市里,一群一看就不好惹的大漢無聲無息包圍了其中一間破舊的小屋。

    領頭之人尚算禮貌地敲了敲門,然后不等里面人回應便徑直推開了門。

    面相有幾分刻薄的中年亞裔男性在昏黃的燈光下翻閱著手中的書籍。

    “竹下先生,關于我們上一次談話的內容,您是否已經想清楚了呢?”

    領頭人開門見山闡明來意:“我們法爾科內家族開出的條件已經足夠優厚,我想您這樣的人才應當不會拒絕才是。”

    說是邀請,話里話外卻帶著幾分強硬。

    “竹下悠真”無視了跟著他進來的幾名充滿壓迫感的大漢,若無其事地翻了一頁書:“我說過了,我不會去哥譚。”

    領頭人假笑道:“哥譚又不是什么龍潭虎穴,您到底對哥譚有什么意見?”

    “意見算不上,不過您也知道我效忠于偉大的紅骷髏大人,”“竹下悠真”合上書,表情很認真,“大人曾說過,哥譚這地方不太吉利。”如果以負面情緒作為標準,那可太不吉利了。

    領頭人:“……”你猜我信不信?

    他們已經來找過這人很多次了,每次得到的結果都是拒絕,不愿去哥譚也就算了,他們都愿意退一步,主動把人送過來接受藥物注射,這人還是不愿意。

    一開始他們還顧慮著那不知道躲在哪的九頭蛇,沒有采用太強烈的手段。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甭管九頭蛇還存不存在,這人目前就是個光桿司令沒錯。

    那他們可就不會那么“禮貌”了。先把人帶走再說,就算事后九頭蛇要來找麻煩,只要人在哥譚的地界,就算九頭蛇也不可能從羅馬人手中把人要回來。

    要不是因為找不到藥劑所在,而且這人宣稱注射藥劑需要配合特殊的手段才能提高成功率,他們才不需要這么麻煩,現在還得把人活著帶走。

    “您這個理由可不能說服我,我想您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

    領頭者一揮手,身后的大漢們立刻上前,準備把人強行帶走。

    中年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做買賣就是要你情我愿嘛,這樣強買強賣,說出去多不好聽?”

    他的“藥劑”可不是誰都會給的,為了咒力穩定做點黑吃黑的事沒什么,但要是這些經他手獲得能力的人去傷害了無辜者,他的良心也過不去吶~

    他抬手敲了敲桌面,身后的小門忽然打開,走出一個面容清秀的白人男性。

    “丹尼爾,交給你了。”

    名為丹尼爾的男人輕輕點頭:“好的先生。”

    ***

    被無為轉變改造過的男人解決幾個普通人不在話下,哪怕這群人有熱武器也不例外。

    幾分鐘后,丹尼爾就把這群人像扔掃垃圾一樣扔出門外,回來找“竹下悠真”復命。

    “越來越熟練了呢。”“竹下”笑瞇瞇地夸了一句。猶記得當初剛見面時這人還不怎么會打架,全靠一股拼命的狠勁才找到他這里,現在居然也成長到這樣的地步了。

    丹尼爾垂下眼眸:“托您的福。不過……我感覺最近力量又有所消退。”

    “啊,”分身看了一眼他的靈魂狀態,“時間確實差不多了呢。”

    他起身,在房間的角落打開一個暗格,從中取出一支“藥劑”:“那就再打一針吧。”

    丹尼爾的眼神瞥了一眼暗格,又很快收回視線,老老實實點頭,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伸出胳膊。

    透明的液體一點點注入血管,無人窺見的咒力改造著他的身體,將隱約“回彈”的靈魂重新按了回去。

    丹尼爾感受著體內重新充盈起來的力量,猶豫了一瞬,問道:“這是最后一支了吧?”

    “是哦,”“竹下”的話給他吃了顆定心丸,“按我們當初的約定,三支藥劑,你只需要替我工作兩個月,最后一次,你可以帶著你的超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他將用過的針管隨手扔進垃圾桶:“如果你著急的話,明天早上就可以離開了。”

    ?

    第88章 因為愛情

    丹尼爾是個很有趣的人類。

    看起來并不像是常年混跡里世界的亡命之徒,卻特別敢拼命,也不知道是通過什么渠道找到“竹下悠真”這里,想要向他求得力量。

    分身給出“藥劑”的人選是經過仔細斟酌的,丹尼爾能夠入他的眼,自然是他的理由說服了他。

    ——愛。

    地下世界混雜著各種人性中偏向惡的一面,短短幾個月他就已經見識了人生百態。前來尋找他的人理由各不相同,或是為了仇恨,或是為了金錢與權力,但是“愛”……丹尼爾是第一個。

    分身倒并不擔心他在欺騙于他,因為負面情緒在他眼中是實質化的一目了然——貪婪、欲望、厭憎、恐懼……這些丹尼爾都微乎其微,自然不可能成為他拼命也要獲取力量的驅動力。

    可是“愛”……居然不算是負面情緒么?

    老實說,分身有點詫異。

    丹尼爾說,他有一個愛人深陷于犯罪組織當中,他想帶他脫離組織,踏入光明的世界,為此不惜讓自己也深入黑暗。

    “愛人”本身是個男性這件事并不重要,關鍵是這狗血的情節聽起來有點耳熟,按照一般套路,這類劇情通常以悲劇收尾。不過現在阿真也成了這種老套劇情中的一環,出于某種奇妙的直覺和探究欲,他將人留了下來。

    他并不需要人保護,不過這不失為一個好用的借口。三支“藥劑”,或者說三次術式的改造,獲取能力的丹尼爾將成為他兩個月的保鏢,也是他的“觀察對象”。

    “愛”是奉獻,是無私——這是來自最初那個世界最常見的潛移默化的教育,阿真自然也有這個認知。然而概念是一回事,實際體驗又是另一回事,就像小時候學校都會教導誠實友善等一系列美好品質,可是進入社會后才發現擁有這些品質的人并不一定能過得很好。

    當他成為完全由負面情緒填充的咒靈之后,對這種真善美的感知就已經淡化了起來,世上當然還是好人多,但是普通的好人卻不足以讓他有深刻的“感觸”,這也是為什么他需要靠“超級英雄”這種層次的靈魂光輝來穩定自身。

    對“愛”的理解也是如此。上個世界他尚不需要用到“錨點”,不過由于咒靈不可被普通人窺見的特殊性,不提那群非人類伙伴,能跟他玩到一起,作為塑造他認知的一部分的“人類”,也不是什么正常玩意兒(bushi)。

    就像五條悟認為“愛是最扭曲的詛咒”,乙骨憂太那對“純愛”也算佐證了這一觀點,阿真對此也是持認同觀點的。人與人之間的憎惡與恐懼所包含的范圍是如此之廣闊,可其中卻有為數不少的極端情緒是出自于“愛”。

    因愛嫉妒,因愛恐懼,因愛憤怒,因愛痛苦……“愛”中包含的負面特質在咒靈的感受中尤為深刻,完全蓋過了其中正面的東西,以至于他無法將“愛”與正面的情感聯系到一起。

    當然,基于最初那個世界的認知,哪怕他認為愛是詛咒,也不覺得這就是壞事——畢竟“詛咒”對咒靈來說本也不是什么壞東西。

    他只是好奇,好奇這份跟他此前接觸過的并不相同的“愛”。

    所以他時常會跟丹尼爾聊天,了解他和他愛人之間的故事。越是了解,越是新奇。與其說是“愛人”,不如說是丹尼爾一廂情愿的愛慕,對方并沒有給出任何明確的回應,丹尼爾卻愿意為他赴湯蹈火。

    “他或許并不愛你,”咒靈殘酷地點出最有可能的真相,“你為他做這么多,得不到任何回報。”

    丹尼爾沉默了幾秒:“他加入組織并非自愿,待在那個組織里也并不開心。”

    這就足以成為他為此拼命付出的理由。

    “我只要他幸福就好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丹尼爾身上依然沒有任何負面情緒,仿佛就如他所說的那樣,只要對方過得好,他就沒有任何怨言。

    分身對此……沒有任何感觸。

    不,也不能這么說,分身很想從這個故事里感受到什么,但最大的問題就是什么都沒有。丹尼爾好像在進行一場偉大的奉獻,可是卻有種詭異的不真實感。

    愛不是這樣的。

    咒靈腦子里忽然閃過這樣的想法。就算沒有負面情緒,“愛”也該是那種熾熱的、真誠的、燦爛的、溫暖的感覺……這一瞬間他好像聯想到了什么,但又沒落到實處。

    ——再看看吧。

    看看這位與眾不同的參照物是否能帶來更多的“感觸”。

    一大清早,咒靈隱匿了身形站在角落處,看著昨晚還在幫他驅逐不速之客的保鏢先生偷偷從暗格中拿走了他的“藥劑”,然后留下一封告別和致歉的信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間小屋。

    分身隨意瞥了一眼桌上的信件,隨手將它收了起來,隨后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

    哥譚以東的海灣邊緣,一艘小型貨輪靜靜漂在海面之上。

    外表普通到甚至有些破舊的貨輪,其內部卻被改造成了充滿科技感的實驗室。屬于法爾科內家族的快艇接近了貨輪,幾個幫派成員登了上去。

    “利斯特博士,人沒帶回來。”

    實驗室內,穿著白大褂,年齡約摸三十歲上下的科學家扭頭看向匯報的幫派成員,表情倒不見生怒,只是有些許疑惑:

    “跟我說說,具體發生了什么?”

    竹下悠真這個人他也曾有所耳聞,就如大部分九頭蛇研究員一般,這人就是個瘋狂科學家,卻并沒有足夠的武力值,失去九頭蛇庇護的他本不可能拒絕法爾科內的邀請。

    至于他為何如此篤定,則是因為他利斯特也曾是九頭蛇的一員。

    他與竹下悠真這種能掌握實權的九頭蛇高層不同,起初他并非自愿加入,而是在某個領域獲得了不錯的成就后,被九頭蛇強行“請”過去的。

    為了不傷害他珍貴的大腦,九頭蛇并未對他進行洗腦,不過哪怕他再聰明也只是個柔弱的科學家,幾乎不可能逃離九頭蛇的掌控。

    一直生活在普世道德觀之下,他當然是厭惡九頭蛇的作風的,他不愿像個蛆蟲一般窩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基地里,也不想去做那些以“人類”為樣本的實驗。

    他想離開這個地方,卻又無能為力,甚至驚恐地發現自己似乎要被這樣的環境所同化,也開始漸漸失了對同類的同理心。這到底是因為他的意志力本就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堅強,還是說他本質上就是這樣一個瘋狂而無底線的人……利斯特不知道,他也潛意識不想去想明白。

    直到九頭蛇暴露在神盾局眼中,開始大量被清繳,作為受害者一員的他被官方救了出來,獲得了夢寐以求的自由,重新生活在陽光下。

    然后他絕望地發現,他已經適應不了了。

    在黑暗中待了太久,他已無法被光明所接納,或者說,是他自己在拒絕接納光明。他受不了有著千萬般限制的研究環境,也受不了那些從正規學校畢業出來的研究員助手們那種清澈愚蠢的眼神。

    于是他主動背棄了光明,又重新投身于黑暗,來到了最為混亂的哥譚市——羅馬人的勢力愿意接納他,法爾科內家族又擁有足夠的資金支撐他的研究,他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在九頭蛇的生活,但這一次卻沒有“被強迫”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他將曾經對光明和自由的渴求扔到了腦海最深處,就當他就是這樣一個天生的壞種,用并不道德的研究方式去愉悅自己。

    然后沒多久他就聽說了“竹下悠真”的事跡。其實經他之手獲得超能力的樣本并不多,傳出來的名聲并不足以招來法爾科內這樣大勢力的關注,甚至有點能力的勢力都覺得這只是個炒作。畢竟能夠賦予他人超能力的藥物,怎么可能如此輕易出現在這種名不見經傳的邊緣小人物身上?

    但利斯特知道不是的,當初在九頭蛇他就聽說過竹下基地的研究方向,正是在做如何讓人獲得超能力這方面的研究,而九頭蛇覆滅的如今,他能拿出類似效果的藥劑并不算奇怪。

    在利斯特看來,這人恐怕是想借著藥劑的名聲將九頭蛇殘黨吸引過去,以此復興九頭蛇——他從不懷疑這些高層對九頭蛇的忠心。

    現在名聲尚未傳遠卻被他先得知,這或許正是他的幸運。他果斷去找羅馬人長談了一番,對方被他說服,很快決定派人去接觸這位竹下悠真。

    能夠讓人獲得超能力的藥物,甚至沒有過多的副作用,這可比超級戰士血清更有突破性!利斯特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它,屬于狂熱科研者的本能催促他去探究、去解析,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很可惜,派出去的人失敗了。

    法爾科內的人將當時發生的一切仔細匯報給了利斯特,在聽到“丹尼爾”這個名字時,他忽然心頭一動。

    丹尼爾……

    這個人在他的人生中占據的篇幅不多,但卻不至于輕易忘記。

    那時他剛加入九頭蛇基地沒多久,所謂的正義之心尚未徹底湮滅,丹尼爾正是他的一次惻隱之心。

    他是被抓來的實驗品之一,因為實驗失敗要被送去“例行銷毀”。當時的利斯特正巧看到了這一批要被銷毀的“實驗素材”,心生憐憫將其截了下來,給出的理由是想要試試能不能“廢物利用”——實驗失敗品本就活不了多久,如果他能治好,也算是一個研究上的突破。

    他們的基地對人才還是比較寬容的,這點小小的要求自然能夠滿足,利斯特也確實在盡己所能救治這些失敗品,可惜最終只活下來了一個。

    ——那個人就是丹尼爾。

    只活下一個人對利斯特還是有些打擊的,但對基地來說這絕對是意外之喜,等待這位活下來的實驗品的絕不是劫后余生,而是更深的地獄。

    利斯特并不接受這樣的結果,他不希望自己費心救下來的人走向那種絕望的結局,所以他給丹尼爾偽裝了假死,然后聲稱并不想讓這一批自己付出了心血的實驗品尸體就這樣草率銷毀,讓他混在其他死亡的實驗品中一并被送出去掩埋。

    老實說,就算他已經做了這么多,丹尼爾能活下來的概率也不算高,因此,當他重獲自由后再次見到丹尼爾時,饒是利斯特也很驚訝。

    他曾對丹尼爾說過自己對基地的厭惡,也表達過對外界的向往,沒想到對方還記得這一切,并且恭喜他脫離了苦海。

    恭喜?可是他并不覺得欣喜。

    丹尼爾已經完全是一個陽光下的“正常人”了,他利斯特卻好像還困在那座基地,無法解脫。

    丹尼爾向他表了白,那種熾烈的感情就和陽光下的一切一樣讓他難以接受。

    愛他?如果只是在基地中救了一命就可以說愛的話……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偽善的他了。

    ——丹尼爾愛的還是他嗎?

    于是終于在某天,他拋下這一切離開。

    其實在加入法爾科內后,丹尼爾又來找過他一次,這次他已經能理直氣壯地接受現在的自己,徹底將陽光逐出自己的生活。

    “我已經逃不出去了,丹尼爾。你也不用再想著帶我離開。”

    丹尼爾沒有說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徹底從他的生活中消失。

    利斯特松了口氣,心底又覺得并不安寧,正巧羅馬人最近在被“蝙蝠怪人”困擾,對方甚至要查到他的非法實驗室,于是他向羅馬人提議將實驗室搬到海上,遠離那邊的紛紛擾擾。

    他就這樣過了一段舒心的研究生活,沒想到居然又聽到了“丹尼爾”這個名字。

    “丹尼爾”出現在他格外關注的“竹下悠真”身邊,很難不想到這背后與他有關。

    他心中升起一絲隱秘的喜悅,不是為了丹尼爾,只是為了可能得到的那份藥劑。

    “如果是他的話……”看起來溫和優雅的研究者垂下眼眸,低聲喃喃,“他會為我帶過來的吧……”

    “……利斯特博士?”

    身邊的下屬沒聽清他在說什么,只覺得這位老大特別禮遇的博士好像突然變得有幾分神經質。

    利斯特驀然閉上了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沒什么。”

    他想了想,又囑咐道:“如果最近有人來找我,直接把他帶到我面前。”

    ?

    第89章 貴妃醉酒

    對于丹尼爾的“背叛”,分身并沒有什么意見,他都在黑市賣藥了,能指望來找他的人有什么道德和底線嗎?

    他自己都黑吃黑呢,各取所需各憑本事罷了。

    相比起來,丹尼爾就和他之前愿意給出“藥劑”的“志愿者”們一樣,屬于矮子里拔高個,道德底線要比黑市絕大部分人高出不少——你看他至少還會留個道歉信不是?

    他懷著如此淡定的心態看著對方偷走了他的生理鹽水,然后一路跟著這位“觀察對象”坐船來到了哥譚的地界……然后在船靠岸之前當場跳海。

    ——怎么跑哥譚來了!

    這鬼地方他只是靠近都感覺咒力一陣洶涌,踏進去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咒靈再喜歡負面情緒,也架不住這么“填鴨”。

    你們哥譚是在養蠱嗎?負面情緒這么重!

    分身一邊往遠離哥譚的方向游,一邊罵罵咧咧。

    觀察到一半就沒視野的感覺著實令咒靈不爽,就這么游回去又感覺有點虧。糾結間,他不知什么時候游到了一艘平平無奇的貨輪旁邊。

    這艘貨輪所處的位置很微妙,它不在港口那堆正經輪船慣用的航線上,也沒有停泊在哥譚灣為船只設立的停靠點,甚至這個角度,岸邊的人可能都發現不了海上停著這么一艘船。它就這樣直愣愣漂在距離哥譚不遠不近的地方,像個大海中點綴的無辜擺設。

    哪怕不怎么懂港口的貨運規矩也知道這艘貨輪的狀態不太對勁,分身想了想,決定先爬上去看看。

    來都來了總不能白跑一趟,就算這艘貨輪上沒什么發現,他也可以在上面等等看能不能把丹尼爾等出來。

    某種程度上有幾分佛系的咒靈很快靠近貨輪,手臂向上伸——長——扣住輪船的護欄。仗著沒人看見隨便長長的咒靈就這樣像個水鬼一樣爬進了船艙。

    一進入室內他就心道一聲穩了,這趟沒白來。看看這熟悉的設施和氛圍,簡直讓他夢回九頭蛇基地!

    分身高興地眼睛都亮了起來,嗨呀這莫非又是嗨爪?

    可惜在巡視時他很快就確認自己判斷錯誤。他并沒有找到屬于九頭蛇的標志,只看到了幾個并不熟悉的家徽,還有出入此處的守衛們交談中透露出的信息——法爾科內家族。

    好吧,仔細想想也是。這艘船畢竟靠近哥譚,隸屬于哥譚地下最大的勢力也合情合理。

    分身癟癟嘴,正開始盤算要怎么把這艘船的情報交給那位“蝙蝠怪人”時,意外之喜出現了。

    “利斯特博士,您之前提到的人……”一名守衛匆匆跑了進來,向明顯是主事人的科學家匯報。

    等到分身跟著利斯特一同來到船上“會客”的室內,忍不住挑高了眉。

    ——嚯,熟人吶!

    丹尼爾被捆縛在椅子上,由兩名幫派成員看管著,神情倒是不見驚慌。

    見到利斯特進來,他的目光立刻鎖定了這個男人,一順不順地盯著他。

    “我來接你了。”他完全無視旁邊法爾科內的人,就這樣自顧自地說著,“我來帶你離開這里。”

    利斯特皺起眉,擺擺手將房中其他人屏退。

    “你又憑什么帶我離開?”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詢問他最關心的藥劑,而是下意識開口反駁。

    他又說這樣的話,又說這樣的話!

    當初在九頭蛇基地他就說過,如果他能活下來,就會回來帶他走,但直到九頭蛇自己覆滅利斯特才真正等到了自由。

    可是那時的他已經不需要了。現在的他也是,他喜歡這樣,他享受這樣,這家伙又憑什么要帶他走呢?

    丹尼爾好似沒理解他的深意,或者說他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只見他輕而易舉掙脫了繩索的束縛,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木盒。

    木盒打開,一支裝著透明液體的試管靜靜躺在其中。

    “我問過了,只要幫派成員有足夠的功績就可以恢復自由身。”他將盒子向前遞了遞,“這是竹下悠真的超能力藥劑,你把這個給羅馬人,他會放你走的。”

    可是他現在又沒有受困!何必要他人“放”自己走?

    利斯特心里有幾分暴躁地吐槽道,但看在藥劑的面子上,他沒有說出口。

    他拿走了藥劑,看著對方依然一順不順盯著他的眼神,隨口敷衍了兩句:“我需要去研究藥劑的成分,等做出成果再說吧。”

    丹尼爾好像對此并無意見,他只是安靜地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兩人就這樣一起走出了門。

    門外的守衛看著這人竟然就這樣掙脫了繩索,驚得當場掏槍,然后被利斯特制止:“從現在起,他就是我的臨時助手了。”

    他現在對丹尼爾的觀感很復雜,愛嗎?他也說不準;厭惡?倒也不至于。但是他對丹尼爾抱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信任——他絕不會傷害他。

    事實也是如此,丹尼爾作為助手的表現很老實,并沒有做額外的事。在他加入法爾克內之前,丹尼爾也曾做過他一段時間的助手,或許是當初基地的那場實驗給他帶來的優勢,哪怕沒什么正經學歷也比大部分科班出身的實驗助理要強,是個不錯的幫手。

    可惜這種和諧的氛圍沒有持續很久。藥劑的成分檢測出得很快,甚至由于結果太過令人不敢置信,利斯特使用了很多種不同的手段反復檢驗,卻依然只能得出那個結論——這支藥劑,居然只是一管生理鹽水!

    利斯特不淡定了,他當即轉身抓住丹尼爾的衣領,表情都有些許扭曲:“你是在愚弄我嗎?!”

    其實剛拿到手時他就覺得不對了,這么珍貴的藥劑怎么可能只用這種普通的小木盒儲存?連個控制溫度的保險箱都沒有!

    可是出于對丹尼爾那種莫名的信任,他竟一開始沒有懷疑。

    丹尼爾被他拽著,表情倒是沒有絲毫心虛,只是看著桌面上那支“藥劑”有點愣神。

    “啊……可能竹下先生發現了吧……”竹下先生是個好人呢,他接受了對方那么多幫助,沒能報答也就算了,還要拿走對方的藥劑,盡管他也不至于后悔吧,畢竟利斯特在他心中比任何人都重要,但此時發現藥劑是假的,他反而松了口氣。

    這樣也好,他和利斯特的事,就不去牽扯竹下先生了。

    尤其是……

    他默默把頭扭轉回來,又看向利斯特憤怒的臉。

    這支藥劑就算是真的,恐怕也無法幫他達成目的。

    被他直勾勾的視線盯著,利斯特驚怒的表情反而一點點平復下了來。他一直這樣,很少讓額外的情緒過多占據他的腦海,就算在九頭蛇基地也能很快適應那邊殘酷的法則。

    憤怒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不過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別的方法。

    他和丹尼爾對視幾秒,忽地勾了勾唇角,語調前所未有的溫柔:“丹尼爾,你也注射了藥劑對嗎?”

    雖然是問句,但他心里已經做出了判斷,畢竟不久前丹尼爾輕易掙脫繩索的場面還歷歷在目,那可不是接受過九頭蛇實驗,身體比一般人還脆弱的丹尼爾能做到的。

    丹尼爾誠實點頭:“是的,藥劑效果有時限,我已經注射過三支了。”

    “很好,”利斯特松開手,甚至貼心地為他整了整被他揪亂的衣領,“丹尼爾,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他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你會幫我的,對嗎?”

    丹尼爾和他對視了幾秒,頭一次主動偏移了視線。他垂下眸,輕聲道:“如果這樣做你能開心的話。”

    分身安靜地靠在一旁,目視這兩個情人不像情人,合作伙伴又不像合作伙伴的奇怪家伙,達成了更奇怪的交易。

    不,甚至稱不上是“交易”,只是丹尼爾單方面的付出。

    ——他主動躺上了實驗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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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身這邊經歷的一切,暫且沒有和他聯通的本體尚不得知,相比里世界的腥風血雨,本體這邊可謂歲月靜好。

    在例行的診所日常之外,阿真又多了一個日程——協助克拉克進行格斗訓練。

    當然,訓練之余跟克拉克一起在紐約附近到處逛逛玩玩,也只是生活中的一點小調劑,雖然時常會疑惑于克拉克奇怪的態度,但感情上分外遲鈍的咒靈依然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克拉克對于這個結果倒也算意料之中,這么多年都磨下來了,也不差這點時間。不過作為助攻的托尼可就沒這么有耐心了。

    這天,又到了例行的訓練時間,克拉克帶著阿真來到紐約的私人訓練場,一開門就看到了安放在訓練場側面那無比顯眼的、金光閃閃的……吧臺。

    克拉克:“……”

    阿真:???

    “那個是……”阿真迷惑開口。

    在訓練場建個吧臺是什么操作?

    托尼理直氣壯:“每次克拉克訓練,我們就在那干看著多無聊?喝點酒放松心情嘛!”

    阿真:“……”可以,這很斯塔克。

    其實要是真無聊,托尼大可以不來,本來訓練就不怎么需要他親自參與。但本末倒置不可取——訓練的核心目的本就是為了解決感情問題啊!

    結果現在克拉克已經進步到靠著道具能把使用固定套路的馬克7放倒的地步了!星期五都調整新的戰斗模式了!他們倆還是沒有進展!

    所以在前幾天,托尼就跟克拉克提出了新的“攻略”——

    “灌醉他,試探他的真心話!”

    “……啊?”

    給心上人灌酒這種操作屬于小鎮男孩正直的思維中不會出現的選項,不過先不提灌酒套話這事的道德問題,可操作性好像也不高啊!

    克拉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我可能沒什么理由約他去喝酒……”

    雖然托尼自己經常百無禁忌喝到爛醉如泥,但是他們真的還沒到法定能喝酒的年齡……就算阿真并不介意非法定年齡喝酒這件事,可這并不能作為約他的理由——老實人克拉克可是滴酒未沾過呢,以這個理由約人不就ooc了嗎!

    托尼:“……”

    啊,這沒用的法律。

    托尼覺得這確實不能指望他,不耐煩地擺擺手:“算了算了,這個我來想辦法!”

    克拉克猶豫了一瞬,還是默認了下來,反正他們只是試探一下真心話,又不做別的,就算是以他的道德觀也不至于反對。

    ——可是他沒想到托尼直接在訓練場建了個吧臺啊!

    克拉克一邊和馬克7打得“火熱”,一邊忍不住被那閃閃發光的吧臺分散了注意力,差點又被戰甲打破相。

    克拉克:“……”

    總覺得那邊兩人喝酒看戲,自己在這受苦受難的場景有點悲催呢。

    等到這一輪訓練終于結束,克拉克接過星期五貼心遞來的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走向坐在吧臺邊喝酒的兩人。

    現在的他已經不會一訓練完就累到躺在地上動不了,阿真便也沒有馬上給他恢復力量,而是坐在原位笑瞇瞇看著他接近。

    “要不要來一口?”阿真抬了抬手中的香檳。

    托尼拿出來的酒價值都不低,阿真就算并不嗜酒也會好奇這么貴的酒是個什么味道,不知不覺就被勸著喝了不少。

    然而托尼還是錯估了非人類的酒量,純粹咒力構成的咒靈壓根就不存在“醉酒”這種狀態,克拉克訓練都結束了,阿真還是沒有任何醉酒的趨勢。不過喝著喝著某種來自上上個世界的奇怪DNA倒是動了起來,看到小孩(bushi)就想給他拿筷子沾兩口。

    手邊沒筷子,阿真還在想著要不要拿個杯子給克拉克倒一點,對方居然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把頭低了下去。

    阿真:……誒?

    怎么說呢,剛打完架的男人正處于熱血上頭的狀態,看著心上人笑得很好看地沖他舉杯,鬼使神差一般,克拉克就做出了如上舉動。

    旁邊的托尼都愣了愣——這小子怎么總在他覺得不會有進展的地方突然做出些意料之外的行為啊?

    “嗯,”阿真杯子里的酒本就不多,克拉克一口下去就見底了,隨后抬起頭很認真地點了點,“好喝的。”

    “那杯我喝過了,急什么。”阿真見他這副有幾分傻乎乎的樣子,沒有多想,拍了拍身邊的座椅,“坐會吧,再給你倒一杯。”

    說完,克拉克卻直勾勾盯著他半晌沒動彈,在兩人逐漸疑惑起來的視線中,才又重重點了點頭,然后……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真:“……”

    托尼:“……”

    這回他們倆終于察覺到不對了,托尼的表情更是一言難盡。

    ——不是吧哥們兒,你一杯倒啊!

    ?

    第90章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啊這……

    阿真看托尼:“原來他酒量這么差的么?”他剛才拿的也不是什么高度烈酒啊!

    托尼翻了個白眼:“這我哪知道?”香檳一般才十多度,在他看來都不算酒,誰知道克拉克這都能被放倒?

    這下倒好,明明是要給醫生灌酒,醫生一點事都沒有,克拉克先“中道崩殂”了。

    ——活該他單身。

    托尼恨鐵不成鋼。

    阿真把酒杯往吧臺上一放就準備把人拉起來,想也知道這應該跟克拉克現在的體質有關,畢竟已經當初他吃毒鵝膏都面不改色的,總不可能真的這點酒精都代謝不掉。

    一個無為轉變下去什么都能解決——他正想著,忽然腿上一重。

    不知什么時候挪到他旁邊的高大青年蜷著身子,毛茸茸的腦袋靠在了他大腿上,那雙天空一般湛藍的眸子透著迷茫,卻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

    “阿真,”他的語氣竟有幾分委屈,像個努力吸引人類視線的小動物,“你怎么不看我啊?”

    ——哦豁。

    托尼的視線同樣被他的動靜吸引過去,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決定收回剛才的判斷。

    雖然過程出了問題,但結果好像也不差。

    ════════════

    同一時間,某艘隸屬于法爾克內家族的貨輪正陷入混亂之中。

    “開槍!開槍!”

    “別讓他靠近!”

    “該死的,不是上了限制裝置嗎?!”

    ……

    身形不算壯實的男人慢吞吞行走在走廊中,子彈毫無顧忌地傾瀉而出,將他周圍的區域完全覆蓋,但凡是個血肉之軀恐怕都能被打成篩子。

    “叮叮叮叮——”

    可惜子彈接觸上他的身體卻沒能如愿濺出血花,反而發出一陣金鐵交織之聲,就這樣被他的身體彈開。

    男人被打爛的衣物之下,顯露出的卻并不似普通人類的皮膚,而是類似金屬般的材質。

    這是丹尼爾在接受改造后獲得的能力,可以將自身皮膚金屬化,并且還能在一定范圍內變形。金屬化狀態下,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有一定增長,哪怕戰斗技巧并不算高明,對付這些尚在“普通人”范疇的守衛還是綽綽有余。

    這群法爾科內派來的守衛們簡直心梗,在利斯特博士決定將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作為實驗品之一后,就算他是自愿的,也不可能放任他擁有隨意行走的權限。關押他的房間中安放了許多可以限制超能力者的裝置,只有利斯特博士本人才能把房間門打開。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這家伙居然壓根沒有受到限制的樣子,如今更是肆無忌憚地闖了出來,在船上大肆破壞。

    關于這一點丹尼爾也不太明白,不過這倒為他省了不少事,不需要等待今天的實驗時間到來,他就可以主動去找利斯特。

    “……你等我,我會想辦法帶你出去的。”

    槍林彈雨中,他又想起當初在九頭蛇基地對利斯特的承諾。

    他被博士從地獄搶回一條命,也知道博士要將他保下花費了多大的心思。可惜當時的形勢下,博士根本無法跟他一同離開,他只能先保住自己才能想辦法救出博士。

    只是對方好似并不相信他的話,想想也是,他自己都是博士救下來的,又談何去拯救他呢?博士對他提過的想要離開的言論,只是想找人說說而已,本也不是對他有所期待。

    丹尼爾知道利斯特并不開心。

    九頭蛇的實驗破壞了他的身體,也讓他的大腦獲得了異于常人的“清醒”。他能輕易看穿隱藏在表象下的真實情緒,所以他能感受到博士心中的痛苦,甚至博士自己意識不到這種痛苦。

    他的恩人,他的愛人,他是多么希望他能獲得救贖。

    離開基地后他第一時間想到去報警,沒想到警局中也有九頭蛇的人,他因此被追殺,不得不東躲西藏,直到在電視上看到了某個“恐怖分子基地”被剿滅的新聞。

    他知道那座基地,跟在利斯特博士身邊的時候他了解過附近的一些九頭蛇分支,那座基地距離博士所在的基地并不遙遠,但同樣隱蔽。

    既然那邊都能被發現,說明官方這次是鐵了心要清繳的吧?

    他懷抱著這種希冀,決定再賭一把——他回到當初那座基地附近,偽裝成“發現不對勁”的普通居民,又一次去了警局。

    幸運的是,這一回他等到的終于不再是追殺。一位看起來就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接見了他,從他口中獲得了更多的信息,然后派人前去剿滅了那座罪惡之地。

    他的利斯特終于獲得了自由,他也如愿留在了他的身邊,但是——他好像還是不開心。

    明明生活在夢寐以求的陽光下,利斯特卻一天比一天煩躁,對情緒格外敏銳的丹尼爾自然發現了這個問題,可是并不知道如何解決。

    然后利斯特拋下他離開,他費了很大功夫才重新找到他。

    ——他的愛人又給自己建了一座新的“基地”。

    “我已經逃不出去了,丹尼爾。”

    當利斯特對他說出這句話時,丹尼爾終于有所明悟。

    他的愛人被困住了,困在那座暗無天日的基地當中。

    想要摧毀一座實際存在的基地尚且有可操作性,但困住靈魂的牢籠卻不知如何打破。

    丹尼爾只能嘗試復刻他最初想要做的事情——再試一次吧,這一次他會親手將利斯特救出來。重新逃離的過程中有他陪伴,或許會有所改變。

    他從竹下先生那里獲得了力量,又背棄了竹下先生的恩情,將眾多人覬覦的藥劑帶到了利斯特身邊。

    遞出藥劑時,他死死盯著愛人的臉,期待從中看到“轉機”——用藥劑換取“自由”,這是他給他的親手打破牢籠的機會。就算利斯特做不到,也可以選擇依靠他。現在的他已經有力量帶他離開了。

    可是最終他被拒絕了,他的愛人好像不愿打破牢籠,也不愿被他拯救。

    其實這也沒關系,只要是他真心所愿,哪怕是就此沉淪于黑暗,他也會陪著他的。

    ——只要是他真心所愿。

    利斯特已經變得跟當初基地里的瘋狂科學家一樣了,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所以丹尼爾順從他的意愿,任由對方在自己身上進行研究,去追求他所渴求的“科學”。

    然后觀察。

    “……還是不一樣的。”關押實驗品的房間中,觀察了很多天的丹尼爾得出了結論。

    利斯特并不開心。

    沉迷研究的時候倒確實能讓他暫且拋下那些紛紛擾擾,可一旦從研究狀態中脫離,丹尼爾依然能明顯感受到他的煩躁和困頓。

    身處黑暗時渴求光明,重歸光明后懼怕灼傷,再度沉淪之時又自我厭惡。

    無論怎么選擇,好像都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在向他求救。

    丹尼爾站起身,房間中的限制裝置不知為何對他并無作用,他將手臂金屬化,一拳砸開了關押室的大門。

    尖銳的警報聲在貨輪內部響起,他無視了周圍試圖阻止他的守衛,目標明確而堅定地走向利斯特所在的實驗室。

    ***

    實驗室中利斯特將從丹尼爾身上提取的血清注入小白鼠的身體,意料之中的一無所獲。

    “到底哪里出問題了呢……”

    男人不解地低聲自語,這些天他做了無數種嘗試,卻沒有任何解析藥物效果的頭緒。

    “利斯特博士,利斯特博士!”

    有下屬驚慌地沖了進來:“實驗品出逃!看方向是沖著您來的,您快撤離吧!”

    利斯特停下手中的動作,沉溺于研究中的思緒抽了回來,有些慢半拍地回憶“實驗體”是哪位。

    哦對,丹尼爾來之前就已經“清理”過一批實驗體了,目前也就只有他一個而已。

    是他的話……

    “沒關系,”他又把頭扭回來,繼續翻看著小白鼠的檢測報告,“你們自己撤離吧。”

    下屬一懵,有些沒理解博士的腦回路。如果博士確定對方無害,那應該不需要撤離,但卻又說讓他們“自己撤離”……

    “轟——”

    還沒等他想明白,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實驗室的大門轟然破碎,衣物破破爛爛的清秀男人靜靜站在門口,仿佛剛才暴力破門的不是他一樣。

    丹尼爾注視著房間中央的那個人,眼底閃動著奇異的光彩。

    “我來接你了。”

    他又一次說出了這句話。

    ════════════

    哇哦。

    阿真低頭看著趴在他膝上,眼中滿滿都是他的青年,又在心里重復了一句——哇哦。

    原本準備發動的術式被他揉吧揉吧按了回去,這么可愛的克拉克可是第一次見!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在克拉克頭頂揉一把,伸到一半卻被對方截了下來。

    青年抓著他的手腕,漂亮的藍眼珠慢吞吞移動過去,在那只骨節分明的手上停駐了好幾秒,才好似終于辨認出這是什么一樣,又小心翼翼地牽引著……將它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咒靈被這個無意識的動作萌到心尖一顫,連旁邊的托尼什么時候溜走的都沒發現,只專注地用指尖摩挲對方的臉龐,語調都柔和了起來:“我現在就在看著你呢。”

    ——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呢。

    克拉克緩緩眨了眨眼,好像滿溢于他的這句回應,又不是那么滿意。

    “可是你沒有思考,”他嘟嘟囔囔地抱怨著,“你明明在看我,又好像沒在看我……”

    某種程度上他也沒說錯,阿真對靈魂的關注高于“克拉克”這個人,哪怕一直偏愛著注視著他,也從不去深思他本人的情感。

    “你什么都發現不了……”

    ***

    “你發現了什么?”

    實驗室中,利斯特并不像上次那樣直接反駁“憑什么”,而是有些探究地看著他,問出了這句話。

    “你并不開心,利斯特。”丹尼爾每一次的回應都很認真,“你還是想離開。”

    利斯特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大聲、很浮夸,溫文爾雅的假面好像被他直接撕扯下來,笑到喘不上氣,近乎窒息。

    “我離不開了……你知道嗎丹尼爾?我離不開了!”他的嗓音嘶啞到近乎夾雜著血沫。

    一直懶懶散散窩在角落旁觀的分身忽地站直了身體。

    在他眼中,極為濃重的負面情緒瞬間從兩人身上爆發出來,就好像一直積攢著,就等著這一刻一樣。

    要知道這對奇怪的“小情侶”此前一直平平淡淡,不僅嘴上說愛的丹尼爾沒什么特別的情緒,就連拿到假藥感覺自己被愚弄的利斯特,負面情緒也沒有持續很久,很快就平復下來,沒想到在這等著呢。

    “我會帶你走的,”丹尼爾的聲音依舊平淡,“這次你必須跟我走。”

    “你能找到辦法嗎?”利斯特扯了扯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

    “你知道的,我沒有你聰明。”丹尼爾一步步向他走來,“我只能盡力去理解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伸出手,抱住了這個此刻顯得尤為脆弱的男人。

    “我找到的‘辦法’,也是你想讓我知道的,不是么?”

    偏執、占有、憎惡、絕望……不同的情緒從兩人身上涌現,明明皆為負面,咒靈卻終于從中找到了屬于“愛”的部分。

    原來真的是“愛情”啊。

    “愛”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分身意味不明地看著相擁的兩人,覺得這一幕應該跟本體分享。

    ***

    “誒?我沒發現……什么?”

    阿真在克拉克的控訴下視線有些心虛地飄了飄,他確實發現了一些不對,但也確實沒怎么在意。

    畢竟對他來說,“錨點”只要繼續閃閃發光就好,錨點本人的小心思不必深究——人類有那么多的情緒,他光是處理那些負面的就已經暈頭轉向了。

    原本看上去醉酒醉到軟綿綿的克拉克豁然站起身,伸手“啪”地撐在吧臺上,在阿真訝異的視線中將他困在自己的胸膛和吧臺之間。

    陰影籠罩在他的身上,身高超過一米九的青年體型格外有壓迫感,平日里那雙不帶絲毫攻擊性的純澈藍眸此刻卻也銳利了幾分。

    “我想知道你更多的真實,”強勢的動作下,言語卻還是沒有太多的威逼,“我可以支撐得起這份真實。”

    他俯下身,輕輕抱住了尚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藍發咒靈。

    “所以……再多看看我吧。”

    克拉克的聲音在耳邊回蕩,阿真卻無心去分辨,只是有些怔愣地注視著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難得的負面情緒。

    咒力掩映間,他下意識同步了剛才在意識中聯系他的分身,另一邊的畫面映入眼簾——

    同樣被咒力纏繞著的、正在相擁著的“情人”。

    利斯特好像耗盡了所有力氣,疲憊地閉了閉眼,同擁抱著他的青年低聲耳語:“你帶我走吧。”

    “好。”

    在分身的視線中,丹尼爾的右手化作鋒銳的尖刀。

    “滴答、滴答……”

    猩紅的血液緩緩滴落,順著光潔的地面蔓延開來。

    丹尼爾輕輕親吻著懷中面露解脫的愛人。

    “我會帶你離開。”

    他們在血泊中相擁。

    阿真的指尖顫了顫,下意識回抱住了身前的青年。

    自分身那邊涌入的大量咒力沖擊著他的思緒,讓他混亂且恍惚。

    出自于“愛”的扭曲的情緒勾動了本體身邊相似的咒力,盡管屬于克拉克的部分微乎其微,卻也讓咒靈從混沌的思緒中摸索出了一點明悟:

    原來……克拉克是“愛”著他么?

    如果說“愛”是這樣的詛咒,那么……

    咒靈的視線依然沒有聚焦,就這樣表情空白中帶著一絲疑惑,低聲問道:

    “克拉克,你是要詛咒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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