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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紀淙哲在街邊等了半個鐘頭,看見林臻從人流中擠出來,手里還拎著只塑料袋。

    “買回來了?”

    “嗯!

    紀淙哲說“我看看!

    林臻解開塑料袋的結頭,里面四包奶粉,他抓出來一包。

    這包奶粉,外包裝非常簡陋,類似于大號裝味精袋,透明的塑料包裝內還能看得到里頭淡黃色的粉末。

    紀淙哲看得直皺眉,指著奶粉不敢置信一連串發出問句“你確定……這玩意兒能吃?一袋二十五?管一個月?”

    林臻泄氣道“這已經是這邊醫院里最好的了,還有五塊錢十塊錢一袋的,我不敢買。”

    “……….”紀淙哲嘴角僵硬地抽了抽“確實……咱們能買就還是買最好的,只是……吃了這個,不會變成那啥,大頭娃娃吧?”

    林臻聽得也是一陣冷汗,他忐忑道“應該不會吧……”

    倆人大包小包回了家,陳虎和楊大爺老兩口早就回來了。

    農村人逛完集市回來都喜歡看看鄰居們買了什么,當看到林臻他們到家,王小燕也好奇地湊上前。

    她摸了摸奶粉欣喜地對小兩口笑道“哎呀,這奶粉聽說很貴很好啊,營養很高的!

    小兩口一聽,貴不貴的另說,主要質量過關就行,于是不安的心瞬間放下了。

    楊大娘看了看買的小衣服,夸贊道“你們兩個還挺會買的,這小衣服料子好做工也好!

    林臻把被面從布袋里拿出來,對楊大娘說“大娘,還要麻煩你幫我們縫一下被子。”

    楊大娘笑罵“你看你跟大娘我還客氣什么!快去拿來,我現在就給你們縫。”

    林臻去二樓把小孩的被子拿下來放桌上,楊大娘準備好了針線就開始縫了。

    她把兩塊被面跟被子貼合對齊后,拇指上戴了只鐵扳指,接著將針線按進雪白柔軟的棉絮里,最后針腳縫得密密實實,都看不出來痕跡。

    縫完后,她叮囑小兩口“你們被子以后多拿出去曬曬,買回來的小孩衣服熱水泡著消一下毒后多洗個幾遍。”

    紀淙哲“行!

    “不過現在還早,慢慢來不急的!

    楊大娘說著走出門口了,忽然又回頭給林臻說“林臻,你的番薯得洗了啊,明天大伙都要榨番薯去了!

    “好。”

    紀淙哲問“咱們家還有玉米粉呢,再弄番薯粉會不會吃不完?”

    林臻笑道“就算不弄番薯粉,那么多番薯我們兩個也吃不完了,聽他們說番薯粉還能燒菜呢!

    “那你去洗番薯吧,我得午睡去了。”紀淙哲打著哈欠就往樓梯上走了。

    林臻去小祠堂把一蛇皮袋的番薯搬到井邊,接著回屋拿了板刷和鉛桶,他把一蛇皮袋的番薯通通倒了出來,又打了一滿桶的井水往上一潑,沖刷掉一部分表皮粘著的泥土后,才拿著板刷開始刷。

    洗了一個下午才把所有的番薯給洗干凈了,最后把番薯一只只都鋪晾在了小祠堂后,準備去燒晚飯。

    紀淙哲今天早上起的太早,又逛了一個上午,所以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多,他在床上躺著,等著自己慢慢緩過勁來。

    聽見樓下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就喊了聲林臻,沒過一會兒林臻上了樓。

    “晚上燒什么?”紀淙哲懶洋洋地問。

    “燒飯啊!

    “我不太想吃飯。”

    “那你想吃什么?今天買了很多葷菜。”

    上午趕大集時,他倆買了醬鴨醬牛肉以及鵪鶉蛋,可紀淙哲只是對天天吃米飯膩了,于是他問林臻。

    “能不能燒別的?”

    “面條?”林臻問。

    “能不能燒火鍋什么的?我好久沒吃火鍋了。”

    林臻糾結道“可我們家里沒火鍋!

    紀淙哲想了想,機智道“可以用煤爐,上面放那口煮茶葉蛋的湯鍋,咱們圍著煤爐吃!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只是林臻又皺眉道“沒有鍋底,而且菜也沒準備。”

    林臻見紀淙哲整個人一下泄氣了。

    “唉……”紀淙哲嘆著氣吐槽“以前我家里的母貓懷孕,保姆都給煮魚湯。我他媽現在懷孕就想吃個火鍋都這么難!”

    林臻被他這番來自于貧困家庭孕夫的發言給打擊到了,他忙安撫“這樣吧,等過幾天村里殺豬,我去買根筒骨做鍋底,我們到時再吃,你看行嗎?”

    紀淙哲聽后打起了精神“行行行!”

    于是晚飯林臻依舊燒了米飯,不過紀淙哲肚子一餓,加上又是醬鴨醬牛肉什么的,也把火鍋拋腦后去了。

    晚上吃過飯,倆人又坐在被窩里算今天趕大集的賬目了。

    林臻先看了上一頁最后的賬目

    前陣子唱完戲后是四百四十七,后面給家里買了幾趟豬肉,花了十九。

    他賣了三趟竹筍,算上今天賣的,加起來是六十一。

    紀淙哲在旁邊湊著腦袋看他在本子上寫下了今天購買的全部物品。

    小衣服/襪子:10.4。

    被面:7。

    毛衣:5。

    棉襖兩件:30。

    糕點鹵味:3+16=19。

    小吃:2。

    車費:1。

    奶粉:25*4=100。

    最后林臻把所有的賬目打了遍草稿:447-19+61-10.4-7-5-30-19-2-1-100=314.6。

    紀淙哲看完后,驚呆了下巴“臥槽,咱們今天花了接近兩百塊!”

    林臻說“其實也還好,兩百塊就能買這么多東西,主要奶粉占了大頭!

    “你說剩下的花到明年三四月份,夠花嗎?”

    林臻笑道“其實我們在村里也不算過得差的了,有米有油,時不時還能買點葷菜什么的,還有一點兒存款,村里還有一些人可能年收入才一兩百塊錢!

    “這我知道,只不過咱們現在情況特殊嘛,要是還跟去年一樣,只有咱們兩個人,我犯什么愁。”

    林臻寬慰他“沒事的,我們該買的都買了,小孩衣服褲子襪子毛衣被子還有奶粉,除了尿布還沒有,接下來應該沒其他花錢的地方了!

    “這倒也是!奔o淙哲點點頭,接著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哈哈大笑起來“幸好不是去年懷上,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好了,快進被窩睡覺吧!绷终榘驯蛔油砩侠死人珊煤,自己把本子和筆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接著也躺了下來。

    “到這里一年了呀,這一年真是比我一輩子都精彩!奔o淙哲一雙眼睛漆黑明亮地望著上面的橫梁,頗為感慨著。

    他下午睡的時間太長了,晚上全無困意,可林臻卻困得不行,閉著眼睛半清醒半游離地聽他嘰里呱啦說話,時不時鼻子里發出個音節回應一聲。

    “哎林臻,過幾天村里殺豬,咱們是不是得腌點豬肉。俊

    “嗯……”

    “那個雪里蕻能不能摘了?去年楊大娘他們給我們的咸菜就是那那個玩意兒做的吧?還怪好吃的!

    “嗯……”

    紀淙哲轉過頭往旁邊看,只見林臻緊閉著眼一條手臂習慣性地摟在他的肚子下方。

    “你睡了?”

    林臻緩緩睜開一只眼“沒睡!

    “我睡不著,陪我說會兒話。”

    “好,你說!绷终槊銖姳犻_眼。

    紀淙哲今天精神太好了,對著林臻說了半天,直到旁邊回應越來越延遲,取而代之的是平緩的呼吸聲。

    紀淙哲低罵了句“靠,你他媽還說陪我聊天!

    林臻呢喃了句“沒睡呢!

    “就差打呼嚕了還說沒睡!”

    林臻勾了勾嘴角“我不打呼嚕的!

    “睡你的吧!”紀淙哲翻了個身,可他不論怎么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還是睡不著,最后在床上翻來覆去。

    林臻聽見響動后,他睜開眼,轉了轉烏黑的眼珠。緊接著,寬厚的手掌在他的皮膚上撫摸著,處處點燃火焰。

    紀淙哲斜睨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林臻低笑道“幫你快速入睡!

    說完他就翻了個身,俯在了紀淙哲身上親吻他的嘴唇,又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他隆起的肚子。

    紀淙哲被親的渾身發熱,他喘著氣戲謔問“你不是困了嗎?”

    “現在清醒了。”

    紀淙哲推了推他的肩“行了行了,你不用自我奉獻了,快睡去吧!

    然而林臻眼神卻愈來愈深沉,他貼在紀淙哲的唇邊暗啞著聲音輕聲說道“不睡,想做了!

    紀淙哲極其容易被他的情緒感染,他倆平時偶爾有,但很少,因為大著肚子總歸到最后不夠酣暢淋漓,這對他倆也是種折磨。

    “算了,不方便。”

    林臻抬起頭看了眼屋子四周,直到目光停留在了桌子“那你站著,抓著桌子行嗎?”

    紀淙哲往桌子看,低罵道“靠!現在幾月份天氣!站在那凍都凍死了!”

    “那…….那你側著?”

    見紀淙哲猶豫了一下,林臻又湊到他耳邊刺激道“好不好……”

    “……行吧!

    林臻聽后,興奮地去扒拉倆人的衣服。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屋子里靜得很,這個過程對于他倆而言實在太過煎熬了。

    不但要顧及肚子里的孩子,又要防止床板劇烈抖動,他倆連喘息的聲音都刻意壓制著。

    “嘶——,你他媽輕點……”

    “嗯……”

    果然,催眠的最佳方法就是疲勞,完事后,紀淙哲累得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這下老老實實地睡覺了。

    第二天林臻起床,見他還睡得正香,就自己下樓去洗漱燒早飯。

    他站在門口廊檐下刷著牙,只見楊大爺蹲在地上,擺弄著一張報紙,楊大娘又拿了些米飯放在報紙上。

    林臻好奇問“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楊大爺笑道“在弄老鼠藥呢,昨天晚上睡覺,好像聽見哪有動靜,現在家里谷子米那么多,可不能被老鼠啃了。”

    楊大娘“是啊,一年到頭辛辛苦苦,要是被老鼠吃掉了,那真是要把人氣死了!

    她又笑著問“林臻,你也給家里放一點。”

    “…………”林臻扯了扯嘴角,干笑道“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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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紀淙哲聽到樓梯口那的大木柜上有動靜,他睜開眼抬起頭往那邊看過去。

    只見林臻站在大木柜上,兩只手在上方的橫梁上弄些什么。

    “你干什么呢?”

    林臻沒回頭“放老鼠藥!

    “哦。”紀淙哲坐起身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以前他感覺在床上能跟林臻不分伯仲,現在沒兩下就腰酸背痛。

    他穿好衣服,林臻也放好老鼠藥了。

    “早飯燒好了,你快去洗臉刷牙!

    “嗯!

    兩個人早飯吃到一半,門外陳虎就在喊大家了“楊大爺林臻,你們弄好沒?咱們要去排隊了!

    “馬上!”林臻在屋內喊了一聲,他端起碗快速把泡飯吃完,起身時又對紀淙哲說“你慢慢吃,我去榨番薯去了!

    “你去吧!

    林臻跟著陳虎他們走后,紀淙哲一個人慢悠悠地吃完了飯,洗完了碗,又把一群雞給喂了。

    上午沒事做,他就準備把剩余的毛線用鉤針鉤一頂小孩帽子,他先去找了王小燕,讓她幫忙起針,鉤了一圈帽子邊緣。

    王小燕給了他一本鉤針花樣的書籍,上面詳細說明了每圈針數,鉤法,這對于紀淙哲來說,可真是太方便了。

    今天太陽好,于是他帶著本子,搬了條椅子坐在了廊檐下鉤帽子。

    王小燕見狀,也搬了條椅子坐到外邊,鉤起一雙鞋。

    紀淙哲瞥了一眼她巨大的肚子,問“你什么時候生?”

    沒產檢就是這點不好,懷孕到孩子全靠猜,王小燕想了想“估摸著下個月中吧!

    “那你是打算去哪生?”

    王小燕笑道“我就家里生呀,接生婆已經提前說好了,小紀,聽說你要去醫院生?”

    “昂!

    王小燕羨慕道“還是林臻疼你呀。”

    快中午的時候,林臻他們挑著蛇皮袋回來了,紀淙哲打開蛇皮袋,只見里面全是番薯渣,便不解問“怎么把渣挑回來了?不是說榨番薯粉嗎?”

    林臻解釋道“那邊的機器就是把番薯榨成渣的,番薯粉得自己弄,沒事,我跟著他們學!

    吃過午飯,林臻去隔壁問了問,回屋后,就翻出尼龍紗布,帶著鉛桶和番薯去了井邊。

    紀淙哲今天下午不困,也跟著過去瞧。

    幾個鄰居都在,看見林臻帶過來的是鉛桶就說“林臻,鉛桶不行,你還得去拎只木桶過來!

    林臻聽后,回屋把木桶帶了過來。

    “待會擠番薯汁,得撐在木桶上的提手那!

    林臻聽著他們的指導,將尼龍紗網用井水洗了洗,接著從蛇皮袋里的番薯渣抓進裝了清水的鉛桶里,攪拌后使渣水混合,接著一次一次倒進紗布中,他將紗布轉了幾圈擰緊放在木桶的木提手上后,使勁按壓,渾濁的番薯汁便淅淅瀝瀝地淋進了木桶中。

    弄了一下午,一蛇皮袋的番薯渣經過紗布擠壓成汁,裝了好幾桶,不過這還沒算結束,接下來起碼得過濾好幾遍沉淀后才真正成為番薯粉。

    幾天后,林臻要去西瓜地那邊拔雪里蕻,番薯粉的事就交給紀淙哲了,反正后面的活簡單也輕松。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底了,空氣里有絲絲寒氣,早上起來呼吸都冒白氣。

    林臻已經去西瓜地了,紀淙哲起的晚,他吃過早飯后,就拿著圓簸箕和炒菜的鏟子去了井邊。

    他看了幾只桶,每只桶里都因為粉末沉淀而上面一層白色的水,他手指伸進去按了按,水里面的番薯粉已經硬邦邦的了。

    他把桶里的水倒了出去,桶中乳白細膩的番薯粉立馬露出來了。

    他就開始拿鏟子一塊塊地把番薯粉給鏟進圓簸箕中,鏟動時發出的聲音非常解壓,就跟刮冰激凌差不多。

    鏟完后,他又拿著鏟子將圓簸箕里成塊的番薯粉給碾碎,接著就可以放在太陽底下曬了。

    紀淙哲剛忙完,林臻就挑著兩擔雪里蕻回來了,鄰居說讓他先別急著洗,拿出去曬兩天等稍微有點焉了再洗凈腌制。

    于是林臻又把兩擔的雪里蕻一條條地曬在了河邊的石頭上。

    曬了兩天,番薯粉已經干燥,手指一碾,滑不溜秋,林臻就把它們單獨裝在一只布袋中儲放在大木柜里的谷子上面。

    雪里蕻也已經曬得差不多了,林臻就在河邊把它們都洗了。

    紀淙哲吃著上回大集買的糕點看他洗菜。

    “你吃一口。”他蹲下身往林臻嘴里塞了一塊。

    林臻邊吃邊問“這什么糕點?”

    紀淙哲看了看手里白色的糕點,上面還有紅紅綠綠的絲“桂花糕之類的吧。”

    林臻皺了下眉毛,從嘴里吐出青紅絲“這個味道太奇怪了,還是你自己吃吧!

    說完,他又繼續洗菜。

    紀淙哲在河邊坐了一會兒,感覺風呼呼地往套頭毛衣的領口里鉆。

    下午三點左右起,太陽就被云層遮蓋住了,整個天空看起來灰蒙蒙的,河兩邊干枯的樹葉刷刷刷地在風中飄零,看起來無比蕭條。

    “你先回屋去吧,估計是冷空氣要來了。”

    “行!

    今天林臻忙,就只能紀淙哲燒晚飯了,聽說番薯粉能做菜,他晚上就打算試試。

    他端著盆子去二樓抓了兩把番薯粉放在桌上后,先去了灶膛燒上柴火,接著回到桌前拿水把盆里的番薯粉沖開后,用筷子攪勻成稀糊狀,再摻了少許鹽。

    熱鍋里下油,倒入稀糊的番薯粉,番薯粉遇油立即成膠狀,紀淙哲趕緊拿著鏟子將它鋪雞蛋餅似的鋪大,番薯粉熟得很快,十幾秒就能出鍋。

    他把這塊又圓又大的番薯粉攤放在砧板上,用菜刀切成薄薄的條狀。

    他拿起一條放進嘴里嘗了嘗,味道咸咸的,十分有韌勁。

    林臻洗完雪里蕻回到屋子里時,紀淙哲已經燒了一道大白菜炒番薯粉了,他又把鍋里蒸的雞蛋羹用夾子給擺放到桌上。

    吃過飯后,果然冬天的第一波冷空氣來勢洶涌,北風刮得薄薄的玻璃窗直作響,聽起來心驚肉跳。

    林臻去小賣部買了幾包鹽,回來后就把屋子的門給栓上了。

    今天晚上他要腌菜。

    見他拿著洗腳盆,直接把雪里蕻裝了滿滿一洗腳盆時,紀淙哲已經皺著眉呲牙咧嘴了。

    “看著腌菜這過程,我感覺以后都吃不下去了。”

    林臻無奈道“沒辦法,這邊就是用的洗腳盆!

    他說完,把幾包鹽都倒了進去后,緊接著裝了一鉛桶的溫水,拿著肥皂到門口去洗腳了。

    洗完腳,他啪嗒兩只腳直接踩了進去。

    紀淙哲在旁邊看著他在菜里不停踩動,忽然想起去年吃著楊大娘給的菜吃的津津有味,他頓時喉嚨里涌上一股惡心,連著干嘔了幾聲。

    林臻問“你都快七個月了,怎么又吐了?”

    紀淙哲拍了拍胸口,問“你沒腳氣吧?”

    “沒。”

    林臻勾起嘴角“聽說腳踩的味道會很好!

    “呵呵呵……希望到時別在菜里吃出你的腳皮。”

    “………”

    林臻踩到快九點鐘還沒完事,紀淙哲腳冷不打算陪他了,就準備去二樓的被窩里躺著。

    結果他剛走上樓梯就聽見一聲突兀的叫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地心驚。

    林臻停下踏菜的腳,跟紀淙哲兩個對視了一眼。

    緊接著隔壁一陣動靜,陳虎大呼小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林臻!楊大娘!快開門!”

    林臻顧不上擦腳,急忙跨出洗腳盆沖過去打開了門,只見陳虎滿臉慌張地不知所措。

    隔壁楊大爺家的樓梯也被踩的邦邦直響,紀淙哲趕緊下樓詢問

    “虎哥怎么了?”

    陳虎緊張地說話都不利索了“那……那個小燕她,她要生了!”

    “怎么了怎么了?”楊大娘披著衣服也奔過來了。“要生了?那快去找接生婆啊!”

    “哎哎!标惢傞_跑兩步又停住了。

    楊大娘焦急地揮揮“你快去,我去看著小燕。”

    陳虎這才撒開兩條腿朝暗處狂奔。

    楊大娘剛要走進陳虎家,又對林臻說“林臻,你幫忙過來燒點熱水,快!”

    “行行……”林臻被這氣氛弄的一緊張,也忙跑進陳虎家里,連鞋都忘記穿了。

    紀淙哲跟著進去,他聽見二樓王小燕斷斷續續的叫聲,嚇得兩條腿都差點軟了。

    很快,陳虎帶著接生婆趕到了,接生婆一邊詢問著一邊急奔二樓。

    “什么時候發作的?”

    陳虎懵逼似的“啊”了一聲,接著抖著聲音說“也記不太清楚了,可能是早上還是什么時候……當時也沒留意,因為一會痛一會不痛的,我們沒經驗……”

    王小燕也不知道是早產還是足月產,總之搞了許久還在生,慘叫聲撕心裂肺。

    陳虎下來端了幾盆水上樓,再下來時,一臉盆淡紅色的血。

    看得紀淙哲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他下意識摸上了自己的肚子,一顆心在胸腔內狂跳。

    林臻瞧他臉色慘白,快要呼吸不上來的樣子,嚇得趕緊從灶后出來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紀淙哲,你要不要先回去睡覺?”

    “快,快扶我!我腳要軟了……”紀淙哲一副快要暈厥過去的樣子。

    林臻只好搬了條椅子到灶臺后,又拉著他坐在自己旁邊。

    林臻盯著他,見他深深地皺了下眉,整個身體彎了下去,低著頭撫著額沉沉地喘了聲氣“林臻,不行了,我要被嚇死了。”

    林臻拍著他的背安撫“沒事沒事,王小燕應該是正常在生孩子!

    “是嗎?”紀淙哲抬起眸盯著他“可她怎么叫得那么慘?”

    “你看電視劇里好像都這樣叫的吧?最后孩子也能生下來,你別擔心。”

    紀淙哲聽后,閉著眼睛靠在墻上喘氣。

    林臻緊抓著他的手,不停給安撫。

    “沒事的沒事的……”

    過了一會兒,正在紀淙哲還焦躁不安時,一聲嬰兒啼哭響起。

    “生了生了!”林臻抓著紀淙哲的手激動道。

    紀淙哲訥訥地點了點頭,等到接生婆忙完下樓時,他抓著接生婆問“那個大娘,王小燕情況怎么樣?”

    接生婆笑道“挺好的,她生的算是快的了。”

    接生婆走后,林臻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你看,都說了是正常的,你別擔心了,說不定你是男人,你會比她生的還快。”

    紀淙哲點點頭,緊繃的精神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王小燕生了個男孩,當晚紀淙哲跟林臻就上樓去看了。

    陳虎高興的滿面紅光,他把被褥里包著的小孩給其他人看。

    剛出生的小孩又紅又皺,光禿禿沒幾根毛的額頭上還粘著大片黑漆漆的殼,看得紀淙哲手都癢了。

    楊大娘交代陳虎“可不能亂摳,到時候它自己會掉的!

    陳虎慎重地點點頭。

    紀淙哲見王小燕精神還挺不錯,他懸著的心又放松了點,他拼命在腦子里安慰自己,順產也還好,還好……

    林臻問陳虎“虎哥,你小孩叫什么名?”

    陳虎笑道“陳亮亮,亮亮!

    這個名字倒是挺符合現在這個年代的,男孩不是強強亮亮就是峰峰,女孩不是麗麗妃妃就是芳芳。

    “我跟小燕老早就給取好了!闭f到這,陳虎問小兩口“哎,你們兩個給小孩取名了嗎?”

    紀淙哲跟林臻兩個同時轉過頭,一臉茫然。

    作者有話說:

    再寫個幾章,老紀也該卸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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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林臻的菜踩到一半就被叫過去了,現在陳虎家忙完后,他光著兩只腳回來又仔仔細細地洗了幾遍繼續踩。

    而紀淙哲先上床躺著去了。

    過了一小時,林臻的菜踩得差不多了,他把菜裝了兩只酒壇子,密封好后,把洗腳盆拿去外邊清洗,順帶把自己腳上的綠色的菜汁和粗鹽用肥皂打了幾遍后再洗干凈。

    他回到二樓,看見紀淙哲在被窩里側躺著,臉朝著外面,還醒著。

    林臻擦干腳上了床,問“你怎么還沒睡?”

    紀淙哲不說話,喪著臉看著他。

    “怎么了?你還在擔心嗎?”林臻把手輕輕搭在他的大肚子上,試圖讓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給予他些許情緒舒緩。

    “你說我到時候會不會生不下來啊?”

    林臻心一跳,皺眉道“你別胡思亂想!

    紀淙哲轉過身平躺著,閉上眼手腕掩著眼睛,半晌后,他沉著聲音說道“林臻,雖然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得挺沒勁的,可我真不想突然死掉!

    當紀淙哲說這句話的時候,林臻的大腦條件反射會聯想到一些令他無法承受的畫面,他的心一緊“不許瞎想。”

    他仿佛害怕失去般,緊緊地抱住紀淙哲。

    “你往好處去想一想,你看我們兩個上輩子出了車禍都能重生到這個世界,所以死亡對于我們而言,肯定不是終點。而且,如果我們真是被劉雨萌給寫進小說里面,那說明我們兩個是主角,你見過哪本小說的主角提早掛的?”

    紀淙哲聽了他這番有理有據的話,暗淡的眼睛陡然明亮“也是哦!”

    林臻親了親他的臉,笑道“所以你就不要亂想了,要是亂想的話,真的可能對身體不好!

    紀淙哲想通后,人就舒散下來了。林臻抓著被子往脖子上攏了攏,以防漏風。

    “快睡吧!

    林臻伸手去拉滅燈泡繩。

    屋內頓時一片漆黑。

    紀淙哲剛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又抓著林臻的胳膊。

    “怎么了?”

    “林臻,家里還有甘油嗎?”

    “沒了,上次你便秘都用光了,怎么了?”

    紀淙哲仿佛想到個極佳的主意般興奮道“你過幾天去鎮上賣筍的時候多買幾瓶甘油,你就買個……七八瓶!

    “……….”林臻有點想歪了,畢竟在他們小夫妻倆這,甘油的用途除了便秘擦手外就只剩下…….

    “你要那么多做什么?況且你現在不方便,我們一共也做不了幾次,要不等你生完孩子后我再買?”

    紀淙哲一怔,隨即重重踹了他一腳,低罵道“你他媽腦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呢?我讓你買甘油是為了后面生孩子用的!

    “啊,生孩子?”林臻懵了。

    紀淙哲興致勃勃地說“哎你說,我便秘的時候用了下甘油立馬就拉出來了,那要是到時候生孩子用個幾瓶,孩子是不是也一下就拉出來了?”

    “………”林臻干巴巴地抽了抽嘴角“聽起來好像是有點道理。”

    “哎呀——”紀淙哲大松了口氣,他摸著肚子“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

    只要紀淙哲心情愉悅了輕松了,那么林臻自然也跟著能放寬心“行,那我下回去鎮上買!

    紀淙哲在被窩里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角度準備睡覺。

    林臻聽著他的呼吸聲平緩地響起,他在黑暗中顫了顫睫毛,問“你說我們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紀淙哲剛泛起困意,他含糊道“隨便你啊!

    “怎么叫隨便我呢?它也是你的孩子!

    “我哪會取名字,你文化高你取唄。”

    林臻不滿紀淙哲對孩子的不上心,一個勁地拿手指摩挲著他的腰窩“你想一個。”

    “哎喲!”紀淙哲被他煩的睜開眼“你怎么那么煩,你做主就行了唄!

    他敷衍道“你就學陳虎那樣,取個疊詞,他家孩子叫陳亮亮,你就取個林明明,這樣大名小名都有了。”

    “難聽,你好好取。”

    “我他媽真不會,那這樣,要是生個女孩,就叫林雨萌!

    “林雨……….”林臻臉都黑了。

    紀淙哲嘿嘿笑道“咱可得把那位姑奶奶給供起來啊,要是生個女兒,就讓她跟姑奶奶同名,好好寵著。說不準姑奶奶一高興,就放我們回去了呢?你說這個主意好不好?”

    林臻臉頰的肌肉抽了抽“那要是兒子呢?”

    “兒子……林……林,林再說吧,反正又不跟我姓!

    “……….”林臻無奈嘆氣“那你取個小名總可以吧?”

    “那……”紀淙哲轉了轉眼珠“那要不….…就叫西瓜!

    “西瓜?”

    “我夏天吃的最多的就是這玩意兒了,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其他的,西瓜不行的話,黃瓜也成!奔o淙哲說著搖了搖頭“唉算了算了,到時再說吧,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取名字!

    林臻莞爾一笑“就叫西瓜!

    他輕輕撫摸著紀淙哲的肚子,柔聲著低喃“西瓜……”

    “那大名你取啊,我反正不管了,我要睡了!

    “好!绷终樾χ鴵碇亩亲淤N近了些。

    小兩口睡到半夜就被窗外的呼嘯聲吵醒,風比前半夜更大,二樓單薄的玻璃窗劇烈地震動著,光是聽著,全身就已經一股寒意。

    紀淙哲察覺到臉上有不少的細小灰塵掉下來,他伸出手摸了一把臉,對林臻抱怨“真煩!這種屋子就是這點不行,沒天花板,瓦片上的東西都飄下來了!

    林臻想了想“這樣吧,我這幾天去山上砍棵樹做幾條木板擋在上面,今天晚上先將就著睡吧。”

    “嗯。”

    第二天一早,林臻坐起來穿衣服的時候,紀淙哲也跟著一塊起了。

    經過昨天一夜大風的摧殘,他倆的被子上全是些碎屑。

    “你不多睡一會嗎?”

    紀淙哲邊穿衣服邊回“不睡了,我得起床多運動,聽說多運動,到時生小孩也能順利點!

    這倒是事實,林臻從床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上回大集買的黑色棉襖“今天特別冷,你穿上棉襖吧。”

    棉襖他倆一人一件,穿上后,整個人都暖烘烘的。

    林臻今天除了照例挖筍外,還要砍一棵樹。只是眼下犯了愁,本來倒是可以喊陳虎幫忙扛樹,但王小燕昨天才剛生產,肯定走不開人。

    可一棵樹他一個人扛實在費力。

    “我陪你去!

    林臻想都沒想就拒絕。

    “你肚子這么大,怎么扛?”

    紀淙哲對他說“你就在后山找一棵別太粗的,咱們兩個人能扛,再說了,我也得多運動!

    “不行。”

    “反正我可不要晚上睡覺的時候,再掉灰塵到我嘴巴里了,你自己看著辦!

    林臻糾結了許久,最終拗不過他,只得給他找了條柱杖。

    他倆沒走太遠,就在屋后面的山上尋找大小合適的樹木,找到后,林臻拿著斧頭砍了起來。

    這棵樹不算粗壯,但林臻還是憂心。

    “真的沒事嗎?”

    “放心好了,我自己的身體還不清楚嗎?村里懷孕的哪個不在干活,楊大娘都說她到快生前都還在種地呢。”

    林臻無奈妥協“那行吧。”

    于是他扛起了樹干前頭,讓紀淙哲扛相對省力的后頭。

    紀淙哲蹲下身,把樹干扛在肩上,接著撐著柱杖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倆走得很慢,十來分鐘的路程,林臻不放心,中間又讓他休息了好幾次。

    搞到紀淙哲最后都催促了。

    樹干扛到門口后,林臻又大驚小怪把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無恙后才去小祠堂拿了鋤頭和蛇皮袋準備繼續上山挖筍。

    “哦對了,今天村里殺豬,要不你拿著錢去買點豬肉和筒骨吧,晚上我們燒火鍋!

    紀淙哲“行,你忙你的去吧!

    林臻走后,紀淙哲先在屋子里休息了會。盡管身體沒什么問題,可一路下來還是費了不少力,主要還是肚子太沉了。

    休息完后,他在二樓取了錢,拎了只籃子去陳虎家樓下喊“虎哥,今天殺豬,你買不買肉。俊

    二樓傳來嬰兒哼哼唧唧的聲音,王小燕在那哄著,沒一會兒陳虎下樓了。

    “來了來了。”他在屋子里找了只籃子,跟著紀淙哲一塊出門去了。

    他們到村口的時候剛好碰見楊大爺老兩口買完肉回來。

    紀淙哲瞅了眼他們籃子里的幾條肉。

    今年大家的條件都比往年要好,所以買肉的村民不僅多,連量也多。

    陳虎說“不會我們去晚了沒肉了吧。”

    楊大爺笑道“有,今天殺了兩頭豬呢,隔壁村的都跑過來買了,你們快去!

    今天村口擺了兩張長桌,兩頭白花花肥厚的豬躺在上頭,買肉的村民絡繹不絕。

    紀淙哲跟陳虎擠了進去。

    陳虎挑了一會兒肉,對屠夫比劃了下“給我來這些,再來只豬蹄!

    屠夫拿著刀,割開脂肪皮肉,紀淙哲見陳虎足足要了十來斤,吃驚問“虎哥,你要這么多肉做什么?你們兩個人吃得完嗎?”

    陳虎笑道“我們兩個人肯定是吃不完的,這不后面要辦滿月酒嘛,所以就多腌一點!

    “哦,這樣!

    紀淙哲買了四五斤肉,外加一根筒骨,他讓屠夫剁成了小塊,又瞥見旁邊的豬頭挺不錯,兩扇耳朵又大又薄,就又要了一只豬耳朵。

    一共花了八塊多。

    到家后,他先把籃子里的豬耳朵取了出來,拿了把菜刀,拎了只鉛桶先去了井邊清理。

    他仔仔細細地用菜刀把豬耳朵上殘留的豬毛刮干凈后,拎著豬耳朵回屋。

    接著他便往鍋里加了清水,架上蒸架,把豬耳朵放在了蒸架上后,又把灶燒了起來。

    柴瓣塞了好幾根,接下來就讓豬耳朵在鍋里慢慢蒸著就行了。

    而旁邊的另一只鍋,他準備把鹽炒熟后,將買來的四五斤肉給腌制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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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鍋里蒸著豬耳朵,水蒸氣源源不斷從鍋蓋縫隙中滲出,彌漫得整個屋子看起來格外溫暖。

    紀淙哲把鹽炒至微黃,放著冷卻后,將肉條裝在臉盆里,接著他搬了只板凳坐著,一手抓著肉條,一手將粗鹽均勻地涂抹,一處不漏。

    弄完肉,他把臉盆擺在樓梯下的角落,現在母雞抓回雞窩了,而小祠堂清出了一小塊地方,用竹條圍了個柵欄,六只雞仔暫時就圈養在這里。

    楊大娘站在廊檐下看著紀淙哲忙進忙出,拎著煤爐擺在外邊,接著拿火鉗夾進煤餅,又把裝了清水的鍋放在上頭,最后加進今天買來的筒骨。

    “小紀,你們今天煲骨頭湯。俊

    “燒火鍋呢!

    楊大娘笑道“大冷天吃火鍋確實好!

    紀淙哲想了想,問她“哎楊大娘,你們還沒燒飯吧?要不今天就別燒了,在我家吃火鍋得了。”

    “哎喲,那不用,你們小兩口自己吃!

    “客氣啥?光我和林臻兩個吃多沒勁,正好人多熱鬧!

    楊大娘本還推辭,后來架不住紀淙哲盛邀,就跟楊大爺說了。

    紀淙哲又去喊了陳虎,除了王小燕還在坐月子,今天算是大伙熱熱鬧鬧地能聚一次了。

    林臻回來時,鍋里的湯骨還燉著,紀淙哲卻不知所蹤了。

    他在屋里樓上找了一圈,跑去楊大爺家問。

    楊大娘“小紀到后山摘菜去了,他今天喊我們都去你家里吃火鍋呢,哎呀,小紀這孩子真是客氣!

    林臻聽后,說道“那大爺大娘,待會弄好了過來叫你們。”

    他走出隔壁屋子,正準備把今天挖的冬筍給堆放到小祠堂時,紀淙哲拎著一籃子蔬菜回來了。

    他看著鼓鼓的一袋冬筍,對林臻說“你弄幾顆冬筍出來,待會可以涮火鍋。”

    “好!

    “我還要去買點豆腐和油豆腐!

    林臻站起身“我去吧,順便叫嚴岑也過來吃。”

    紀淙哲一怔,頗為詫異。除了每次去鎮上需要搭嚴岑的拖拉機外,他怎么不知道林臻啥時候跟嚴岑關系這么好了。

    林臻說“我有點事跟他商量!

    紀淙哲眼一瞇“茶葉?”

    “嗯。”林臻沉聲道“明年你生孩子,我們承租那么多茶地,估計我忙不過來,你一時半會應該也得不出空,等后面有了孩子,還不知道會怎么樣。”

    “所以你打算拉嚴岑入伙?”紀淙哲挑了挑眉“不過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話少人實在,還有只拖拉機隨時隨地能出發,到時候去鎮上賣茶葉就方便了,況且嚴岑他家每年也在做茶葉生意!

    “嗯!绷终辄c頭“要是嚴岑同意入伙,我還得去鎮上找一趟收茶商。”

    紀淙哲問“那你準備跟嚴岑怎么分?”

    林臻沉吟片刻“這個問題我之前就考慮過了,我們七他三吧!

    “哦豁?”紀淙哲驚訝地揚起眉“你這么大方?嚴岑家可就只有一塊茶地,咱們是八塊。”

    “這事沒必要計較,何況…….”林臻看著紀淙哲笑了笑,眼里冒著意味不明的戲謔“他對你那么好!

    “咳咳……你快去買豆腐喊人吃飯吧!”

    林臻端著只盤子走了,紀淙哲在家里把剛摘回來的油麥菜和大白菜洗了,接著把菜葉子都撕下來放在盤子里,切了幾顆冬筍,又泡了些豇豆干。

    他看著桌上收拾好的蔬菜,覺得還不夠,就去小祠堂弄了幾根番薯,洗凈后也切成了片狀。

    前兩天林臻去鎮上賣筍,又買回來了點醬牛肉和鵪鶉蛋,紀淙哲就把鵪鶉蛋都剝了,把整塊的醬牛肉切成了小片裝碗里。

    雖說是小兩口請客,但隔壁兩家還是準備了點菜,楊大爺家今天買了幾根排骨,陳虎也切了豬肉。

    這樣一來,桌子上有葷有素,在農村這種地方,這頓火鍋看起來算是相當豐盛了。

    林臻回來了,買了兩塊老豆腐和半斤油豆腐以及一些豆皮。

    紀淙哲見他就一個人,便問“你不是喊嚴岑了嗎?”

    “他馬上來!

    沒一會兒,嚴岑帶著嚴晴來了,手里還端了只盤子,盤子里是炸得香酥的小魚。

    紀淙哲對林臻說“你去買幾瓶汽水。”

    嚴岑忙說道“別,別麻煩了!

    “沒事!奔o淙哲說“正好我也想喝!

    由于是圍著煤爐吃火鍋,那么索性就在屋外廊檐下吃了,只是這種吃法,桌子不好擺,總不能這邊鍋里涮了,又坐到那邊的桌子上吃,既不方便也沒吃火鍋的氣氛。

    林臻想了想,就找了幾條高凳,圍著煤爐擺了一圈,大家都坐矮板凳,正好高度合適。

    紀淙哲想起灶上還蒸著豬耳朵,就讓林臻去看看。

    林臻到灶臺,揭開鍋蓋的一瞬間,濃濃的蒸汽撲面而來,他揮了揮手,讓白霧消散后,用一根筷子戳了戳,已經蒸的軟糯了。

    他把豬耳朵夾了起來,放在砧板上拿菜刀切成薄薄的片條狀。

    裝在碗里后,又在柜櫥里拿了只小碟子,裝了些鹽巴,到時蘸著吃。

    他先拿了一條,蘸了點鹽后塞進嘴里,軟糯中有脆骨的嚼勁,他端著盤子往門外走,走到紀淙哲身邊時,又拿了一條塞進他的嘴里。

    “好不好吃?”

    紀淙哲連連點頭。

    林臻笑道“今天滿足了吧?”

    “滿足滿足!”

    林臻把菜全端到高凳上,揭開煤爐上的鍋蓋,里邊的筒骨湯翻滾著,已經燉得清亮。

    這邊人吃得清淡,調料也簡單,無非還是鹽味精,最多加點醬油。

    紀淙哲拿起湯勺嘗了口,燉了幾小時的骨湯,味道濃郁。

    “好了,來,大伙快坐下來吃!

    陳虎拿著碗,先給王小燕舀了一碗湯端到屋子里去了。

    其他人喝完湯后,就開始夾著筷子下菜。外頭的天陰冷黑暗,廊檐下卻是熱火朝天的氛圍。

    大伙邊吃邊聊著。

    楊大娘吃出了一身汗,連棉襖都脫了“冬天就得吃這些熱騰騰的東西,簡單還省事。”

    紀淙哲招呼著嚴岑和嚴晴“你們兩個今天多吃點啊,火鍋現在吃著飽,待會就餓了,我就不給你們夾菜了啊!

    嚴岑笑道“行,我們自己來!

    嚴晴要吃鵪鶉蛋,嚴岑夾了好幾下都沒夾出來,林臻見狀進屋拿了只調羹,幫她碗里舀了好幾顆。

    “謝謝林哥哥!眹狼鐝澲劬郧烧f道。

    “乖,多吃點!

    小孩胃口小,嚴晴喝了一瓶汽水,吃了一會兒就飽了,她坐不住,聽大人們聊天也沒勁,就去小祠堂逗雞仔玩。

    玩累了又過來趴在她哥腿上,跟條肉乎乎的蟲子似的,扭來扭去。又歪著頭盯著旁邊的紀淙哲。

    紀淙哲正吃著,肚子猝不及防地被摸了一下,他低下頭看著嚴晴,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

    “小丫頭,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嚴晴的小手輕輕地碰著他的肚子,兩只大眼睛充滿好奇。

    嚴岑把她的手抓回來“不可以亂摸!

    “沒事!奔o淙哲笑道。

    嚴晴抬著頭眨巴著眼問“真的有小弟弟和小妹妹在里面嗎?”

    林臻輕聲道“以后你要當姐姐了,要帶弟弟妹妹一起玩,好不好?”

    “好!眹狼绺吲d地摸著肚子不肯撒手。

    楊大娘問紀淙哲“小紀,你這頭就剩下三個月不到了吧?小孩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就剩下尿布了!

    陳虎說“我們亮亮的尿布全是小燕娘家的外甥女用下來的,要不然還真沒幾件舊衣服做尿布!

    楊大娘笑道“農村都這樣的,親朋好友家的小孩尿布借來借去用挺正常!

    盡管是這個道理,可林臻心里卻有些膈應,他尋思著寧可給自己和紀淙哲買幾套新衣服,把舊衣服裁了,也不愿用別人剩下的。

    可尿布起碼得準備個二十來條,還得縫制得有點厚度,光他倆換下來的四身秋衣褲哪里夠,況且在孩子出來前,手里的錢也得存著。

    嚴岑聽后對紀淙哲說“阿哲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那還有幾身舊衣服。”

    紀淙哲可沒林臻那么講究了,他高興道“不嫌棄不嫌棄,反正就是做尿布嘛!

    “那行,那我現在回去給你拿。”

    紀淙哲按下他的肩膀“又不急,先坐著吃火鍋。”

    幾個人吃吃喝喝,過去了兩小時,吃到后面,鍋里的湯見底了,煤爐也快滅了。坐在廊檐下就有股子冷意。

    楊大爺兩口和陳虎吃飽了,說要幫小兩口收拾,被小兩口拒絕了。

    林臻說“不用收拾,我們還要繼續坐一會兒!

    “那行。”楊大爺老兩口和陳虎他們就先回屋去了。

    嚴晴睡著了,嚴岑也準備起身回去,紀淙哲喊住他“嚴岑你等等,有個事情要跟你商量!

    “啊,什么事?”嚴岑茫然問。

    外邊冷了,林臻就讓他把嚴晴抱去二樓床上睡覺,嚴岑放下嚴晴,給她蓋上被子后,三個人坐在廊檐下。

    林臻說道“嚴岑,我們明年承租了八塊茶地你知道嗎?”

    “哦,我聽說過。”嚴岑回答完,繼續聽他往下講。

    “你家里就一塊茶地吧?一年到頭就算茶市開門那陣子,你一天不落賣干茶,也賺不了多少。”

    嚴岑嘆氣“主要我家里就那么一塊茶地,采完了也就沒了!

    紀淙哲性子急,看不下去林臻啰里八嗦,直接開門見山問嚴岑“嚴岑啊,我們想拉你入伙一起做茶葉生意,你看怎么樣?你提供交通以及你家那塊地,我們提供八塊地。到時候咱們兩家三七分,我們七,你三,你覺得怎么樣?”

    嚴岑愣了一會兒,眼底興奮之余又有些慌亂,他說“我肯定覺得很好啊,只是給我三成太多了,阿哲哥,畢竟你們家是八塊地…”

    既然嚴岑同意了就行,紀淙哲大咧咧打斷他“咱們好兄弟之間計較這個干什么,有錢一起賺嘛!

    林臻看了眼紀淙哲,對嚴岑道“明年他生孩子,所以茶葉生意我可能沒法全顧上,你恐怕要多辛苦一點!

    “這沒事,阿哲哥你就好好休息!眹泪f著想到了什么,皺著眉擔憂道“可是加上我家的茶地一共九塊地,我們又要采茶炒茶賣茶,肯定采不完!

    林臻“這個我們考慮過了,到時候招村里人幫我們采茶炒茶,按斤付工資。他們要是想出自家的茶,我們也收,濕茶干茶都收。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去鎮上找一趟茶商,跟他們談談合作!

    嚴岑已經掩飾不住躍躍欲試的心情了“好!”

    事情聊完了,他上樓把嚴晴抱了下來,跟小兩口道別后,就回去了。

    林臻和紀淙哲就在廊檐下收拾碗筷,又把凳子搬進屋,他倆剛收拾完沒多久,突然瞧見嚴岑又一個人回來了,手里還拎著一布袋東西。

    送完東西后,他又走了。

    紀淙哲打開布袋,里面是幾件嚴岑的舊衣服。

    林臻問“還不夠做尿布吧?”

    紀淙哲想了想說道“那這樣,把我那兩身秋衣秋褲也剪了做尿布!

    他現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大碼,以前的暫時也閑置著,先剪了做尿布再說,反正等生完孩子天氣也慢慢熱了,他也用不上穿秋衣褲了。

    “行!傲终槿ザ䴓欠鏊膬缮硪呀洿┑钠鹎虻那镆卵,又拿了針線盒和剪刀。

    紀淙哲就把他和嚴岑的兩身舊衣服擺在了桌上,坐下后拿著針準備串線。

    “你要自己縫嗎?”林臻問“要不,我叫楊大娘過來幫我們弄!

    紀淙哲瞇著眼睛,對著燈泡穿針引線“別叫她了,總不可能一碰到縫衣服什么的就喊她吧,我見過陳虎兒子的尿布,應該挺簡單的!

    “那行。”林臻把衣服鋪開,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地剪了起來。

    “長度應該夠了吧?能包住小孩屁股嗎?”

    紀淙哲看了看,也不確定。驀地腦子一轉,對林臻說“廊檐下曬著亮亮的尿布,你拿條過來比對一下!

    “行!绷终殚_門出去又進來,將手里的尿布往舊衣服上一對比,按著長度尺寸繼續剪。

    幾件舊衣服很快就殘破不全了,而桌面上長條的布頭也越來越多,林臻剪完后,紀淙哲依照陳虎的兒子的尿布厚度,把三條布疊合了準備開始縫制。

    林臻還要去把今天砍回來的樹去皮鋸開,就去門外處理。

    縫尿布不難,只需要把針腳縫得密實就行,盡管紀淙哲雙手略顯笨拙,但也像模像樣地縫完了,他把二十幾條尿布放在一邊,等過幾天天氣好時,讓林臻去洗了放太陽下暴曬。

    這下小孩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接下來就能安安心心地過年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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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自從那天聽見王小燕生產的聲音后,紀淙哲就堅持每天早晚鍛煉,并且不再跟以前那樣,吃了睡,睡了吃。

    盡管身體日漸笨重,可他還是每天從屋子到河邊來來回回走個半小時。

    林臻這幾天又要忙碌了,除了每天挖筍,西瓜地那邊的土豆也成熟了,今天他得抽空去把土豆給收了。

    紀淙哲沒事做也跟了去,只不過避免浪費時間,他就讓林臻先行一步,他自個就慢悠悠地散步過去。

    他倆沒想到,生平第一次種番薯和土豆居然種的這么成功,番薯還有一大堆藏在番薯洞里,地里的土豆又長了這么多。

    看著林臻扯著藤蔓挖出來的土豆,每一串起碼有七八個,盡管這邊的土豆品種個頭小,可倆人還是犯了愁,根本吃不過來。

    賣也賣不掉,送估計也送不出去,因為方圓百里的村鎮幾乎每家都會種一點土豆。

    林臻挖了一下午,一部分藏進了番薯洞,另外一部分還留在地里面,他挑了兩簸箕先回家了。

    “明年打死都不種番薯土豆了。”

    林臻點頭贊同“明年我們還是有規劃著來種地吧,只種喜歡吃的,要不然也浪費!

    可挑回家的土豆第一頓第二頓吃著香,后面實在是膩了,蒸,炒,煮,甚至碾碎拌飯。兩個人全吃了個遍,小祠堂里還放著一堆。

    沒辦法,倆人只好去隔壁求教,楊大娘跟他倆說“你們就曬點土豆片,煮筍湯味道很鮮的。還可以油里炸一炸,哦,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前些天你們大爺去鎮上芝麻買多了,你倆拿點回去,可以做個番薯炒干!

    楊大娘給小兩口講了講做法,原來這邊經常會將番薯和土豆做成可以長期儲放的炒貨。等到逢年過節家里來親朋好友時招待。

    另外還有炒米,楊大娘讓小兩口今年多準備一些,后面孩子滿月可以拿出來招待客人。

    盡管小兩口似乎除了兩家鄰居和嚴岑一家外,也沒熟悉的人,但萬一有林臻的親戚突然冒出來也未知。

    現在已經十二月中旬了,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會下雪,小兩口就打算明天就把炒貨給弄了。

    吃過晚飯后,林臻就把小祠堂里的番薯土豆通通拿去洗干凈了。

    兩樣都需要削皮,番薯可以先削好再放進鍋里蒸。

    而土豆個頭小,削皮麻煩,只好先全部倒入鍋里煮著,等煮熟后再把皮處理掉。

    兩個人關著門坐在椅子上削番薯皮,屋里亮著昏黃的燈泡,灶臺燒著火,鍋里煮著土豆。

    聽見銅管里的開水沸了,林臻放下手里的番薯,拿了只熱水瓶擰開水籠子頭,對著接了滿滿一瓶后再擰緊。

    他拿著水瓢在水桶里舀了一勺倒進灶臺上方的銅管中,讓它繼續燒著。

    “熱水瓶還要再買幾只,到時候小孩喝奶粉洗澡肯定不夠!

    紀淙哲削著皮漫不經心回“嗯,那你過幾天賣筍回來買兩三只唄。”

    說到筍,他問林臻“這段時間冬筍價格怎么樣?”

    “還是老樣子,四五角錢一斤!

    “唉!奔o淙哲搖頭“累死累活挖幾十斤,也就十幾二十塊錢,趕緊到明年賣茶葉吧,我可還等著賺大錢呢!

    林臻笑道“不過現在還是得繼續賣筍,我們暫時沒別的生意可做。”

    “你明天挖筍去吧,這些我一個人弄就行。”

    “你一個人弄的過來嗎?”

    紀淙哲“也沒別的了,不就是弄好了曬一下嘛,我又不急,有一天時間能弄呢!

    “那好吧!

    番薯皮全削完后,紀淙哲坐的腰都直不起來了,他緩了緩站起來對林臻說“不行了,我得先去床上躺著了!

    “嗯,你去吧,剩下的我來弄!绷终閯傉f完又叫道“你等等,我先把木板拿上去釘了!

    來到二樓,林臻把床鋪上的被子褥子先抱到旁邊的桌子上,他接著又下樓拿了梯子,木板也就擋一下床鋪上方的灰塵,所以林臻只做了幾條薄薄木板,恰好跟床鋪對齊。

    他把梯子支在地板上,靠著床鋪里邊的墻板,拿著榔頭釘子一步步爬了上去。

    釘的位置倒不用過高,但一個人站在床鋪上并且不會撞到頭的距離還是要的。

    紀淙哲給他遞上薄木板,他正好搭在梁上,接著拿釘子將幾條木板敲敲打打地拼接了起來。

    弄完后,躺在床鋪上再也不用直面冰冷的瓦片了,旁邊是墻板,上面是木板,不僅看著干凈了,甚至都透著股溫暖。

    林臻把被子褥子重新鋪回床上。

    “你休息吧,我下樓把番薯給煮了!

    紀淙哲拉住他胳膊“你別太累了,要是今天熟不了,你就悶在鍋里,等我明天再接著煮!

    “好!

    林臻不知道弄到什么時候才回到的床上,紀淙哲只覺得睡意朦朧中有個溫熱貼了過來,緊接著搭上了他的腰。

    他醒來后,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起床穿衣洗漱,走到灶邊摸了下鍋蓋,還挺燙的,明顯林臻早上的時候又熱過。

    番薯和土豆霸占了灶上的兩只鐵鍋,早飯沒法燒了,估計林臻今天早上吃的也是這些,紀淙哲吃了幾顆土豆,把雞喂了后開始干活了,首先要弄的就是將土豆剝皮。

    他把土豆從鍋里撈出來裝在一只桶里面,另一只桶放旁邊,接著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只汽水瓶蓋,方便撕下土豆皮。

    土豆已經煮熟了,皮還是非常好撕的,只是很費時間,光是把這一桶土豆全處理完就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弄完后,他找了只圓簸箕。接著把去皮土豆放在掌心,另一只手拿起菜刀將它切成薄片鋪在簸箕上。

    等到圓滾滾的土豆全切成了土豆片后,已經中午了,林臻也挖完筍回來了。

    紀淙哲站起身捶了捶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發酸的腰“今天出太陽了,你把土豆拿出去曬。”

    林臻放下蛇皮袋和鋤頭,端著簸箕出去了。

    回來后,他把灶上的鐵鍋洗干凈燒了午飯。

    兩個人正吃著飯,隔壁楊大娘就把芝麻給他們送來了,又回屋拿了兩樣東西。

    “這是什么?”紀淙哲好奇問。

    楊大娘說“弄番薯炒干前,先得把番薯弄成薄薄的番薯片,等曬干了拿剪刀剪成條,最后炒了才能做成番薯炒干!

    “這么復雜。”

    “不復雜,等你們做過一遍就熟練了。”

    紀淙哲仔細地看著她拿過來的兩件工具,一件是刮膩子水泥的小型平鏟,只不過非常干凈。

    另一只長方形的框架模具,不大,就比相框大一點,只是這只模具有木制底部。

    楊大娘說拿塊紗布蓋在這只模具上,倒入番薯糊后再用平鏟刮得平整,接著貼到稻草上曬,紗布一撕,也不會粘得到處都是。

    林臻把鍋里的番薯裝了兩只木桶,倒上芝麻后,握著搟面杖將桶里的番薯搗成糊。

    見番薯糊都搗得非常細膩后,他拎著兩只桶跟紀淙哲去了河邊。

    因為要曬這些,所以林臻昨晚就已經把稻草鋪在地上了。

    他蹲著身,一手抓著墊著紗布的模具,等紀淙哲將桶里的番薯糊舀到紗布上后,他拿著平鏟開始左左右右,跟刮水泥似的抹均勻平整。

    最后手腕一轉,模具“啪——”地撲在干稻草上,拿起后,撕下紗布,只見干稻草上一塊混著芝麻的長方形的番薯片。

    紀淙哲站在邊上,看著他貼好一張張番薯片,笑著打趣“林臻,我覺得你哪怕不種地,都能去當農民工了。瞧你這糊得有模有樣的,這樣,你趕緊去外邊兒找個工地,應聘泥瓦匠。”

    林臻轉過頭朝他笑道“那我就帶上你,讓你大著肚子給我送飯洗衣服。”

    “靠,你想得真美。”紀淙哲咧著嘴唾罵了句“你去外邊兒打工,我就在家里留守唄,你沒看電視里都這么演的嗎?你就在工地找個那啥臨時夫妻,臨時夫妻聽過吧?就是工地一起過日子,過年各回各家!

    林臻輕哼一聲“你倒是挺開明的。”

    “嘿嘿,我多賢惠啊!

    林臻貼完兩桶的番薯糊了,等曬個兩天,番薯片完全干了后就會變得非常有韌勁,到時就可以剪下來炒制了。

    倆人拎著桶慢悠悠地往家走,紀淙哲轉過頭問“哎,你家有親戚嗎?”

    “有肯定是有,我們去年結婚不就來了一幫人嗎?”

    “那也沒見跟你聯系!

    林臻扯了扯嘴角“父母雙亡,家境貧寒,現在你又懷了孩子,誰敢跟我們接觸!

    紀淙哲聽后大笑“這倒也是,那話怎么說,人在什么什么,富在深山什么來著……”

    林臻無語道“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對對對。”紀淙哲問他“那既然無人問,咱們到時辦不辦滿月酒?”

    林臻果斷道“辦。”

    他走在旁邊,側過頭伸手輕撫紀淙哲的肚子“他們亮亮有的,我們西瓜也要有。”

    紀淙哲被他這句話給逗樂了“你還挺能攀比的?”

    “這不是攀比!绷终檠鄣茁‖F溫柔“我只是覺得,在我們有限的條件里,盡量去給西瓜最好的,哪怕叫上兩家鄰居和嚴岑他們一家,只辦一兩桌也行。”

    “好好好,辦辦辦。”

    這天林臻賣完筍,買回來兩只熱水瓶以及一只火籠。火籠楊大爺老兩口倒是每年冬天都在用,紀淙哲納悶了,他跟林臻兩個都是身強力壯的大男人,盡管自己現在懷孕,但也不至于嬌弱到這個地步。

    林臻卻說“到時候可以烘尿布!

    他們這邊多雨,三月份生產時,天氣還陰冷潮濕,曬在外面的衣服常常幾天都干不了。

    “還是你細心。”紀淙哲夸贊道。

    結果沒想到,小孩還沒用上,晚上紀淙哲先用起來了。

    傍晚時分,天氣陰沉得厲害,北風蕭瑟。紀淙哲和林臻趕緊把曬在河邊的土豆片和番薯片收進屋。

    紀淙哲抬頭看了眼天空,陰霾濃得化不開。楊大娘說“估計今天晚上會下雪。”

    果然,吃飯的時候外邊就飄起了鵝毛大雪,又大又急,拼了命似的下。

    吃過晚飯后,紀淙哲打開門,短短功夫,外邊已經一片白色了,連廊檐下都飄進來不少。

    林臻喊他趕緊關上門。

    紀淙哲關好門,林臻洗好碗后,把灶膛里的炭火鏟進火籠中。他買的這只火籠比楊大爺家外殼竹編的要高級。

    這只純銅,不僅可以拎,還有一只銅蓋,銅蓋上有幾十個小孔用來透氣散熱。

    蓋上蓋子后,紀淙哲坐在椅子上兩只腳踩了上去,冰冷的腳底板頓時熱了起來,只是初始有點燙腳,他不得不將兩只腳搭在邊緣。

    土豆片和番薯片都已經曬干了,林臻將一部分的土豆片裝進布袋里收進柜子,這些到時可以煮湯吃。

    另一部分他打算油炸一下做成薯片。

    不過今天晚上要做的炒貨多,一件一件慢慢來。

    他把一竹篩的番薯片放在面前,跟紀淙哲一人一把剪刀,開始將番薯片剪成手指頭長度大小的細條。

    由于番薯片曬的干巴巴的,剪起來還挺費勁,沒一會兒,兩個人右手的虎口處都被剪刀給磨紅了。

    紀淙哲放下剪刀,甩了甩手“不行,疼死我了,再這樣下去都要起水泡了!

    “那你放著,我來剪!

    紀淙哲休息了會兒,見還剩下一半沒剪,于是他對林臻說“哎,你把你以前炒茶葉的手套拿給我!

    林臻拿了手套,跟紀淙哲一人一只。這下再剪就沒那么難受了。

    剪完番薯條,林臻就去燒灶膛了,紀淙哲也走到灶前,準備先把土豆片給炸了。

    他舀了兩大勺油進鍋里,等到油熱后,用筷子將土豆片一片片丟進去,土豆片遇到滾油,瞬間膨脹,顏色金黃,紀淙哲又往油鍋里撒了些鹽。

    炸到差不多了,夾出來放在旁邊鋪了紗布的簸箕中。

    接著又繼續下土豆片。

    他從簸箕中拿了一片放嘴里,沒有一點添加劑的純正薯片,土豆味濃郁,香脆酥咸。

    他又拿了片給林臻嘗了嘗。

    “土豆片馬上炸完了吧?”

    紀淙哲“快了,鍋里這點撈出來就行了!

    林臻從灶臺后站起身朝門外走“那我去隔壁家借沙子!

    楊大爺他們家今天也在弄番薯炒干,炒完后,將黑色粗糙的沙礫鏟進鉛桶里交給林臻。

    林臻回屋后,紀淙哲已經把土豆片炸完了,又將剩下的油裝進瓦罐里。

    林臻正要拎著桶往鍋里倒沙子,紀淙哲攔住他“你等等,咱們先把米炒了再做番薯炒干!

    “行。”林臻放下桶,先把灶上的鍋沖洗了用抹布擦干。

    接著從米桶里舀了一大盆,淘完米后,將濕漉漉的大白米倒進鍋中。

    他繼續去后面燒火,紀淙哲則握著鏟子炒米,炒米特別簡單,不用加油,炒到大米微微發黃就可以出鍋了。

    屋子里頓時彌漫起一股稻米清香。

    “這邊農村的花樣還挺多的啊。”紀淙哲邊說著邊把炒米裝進罐子里。

    林臻“聽說這邊要是有人來做客就要先泡一碗炒米茶,你先泡一碗嘗嘗?”

    紀淙哲在柜櫥里拿出一只碗,舀了一調羹的炒米,撒了些白砂糖后用開水沖開。

    他攪了攪,喝了一口,米香在唇齒滿溢,炒米被開水泡過后,吃起來又綿軟。

    林臻也嘗了一口。

    紀淙哲笑道“還怪好吃的!

    一碗喝下去,感覺胃都撐住了?磥硪院笙碌馗苫钗顼埗疾挥脦Я耍輧赏氤疵撞杈湍芎蕊。

    林臻將鉛桶里的沙子倒進鍋中,又把番薯條全倒了進去,這回他打算親自炒,因為滿滿半鍋沙礫加番薯條太沉重也太費力了。

    于是就換紀淙哲燒柴。

    倆人搞到半夜十二點多才弄完,在將番薯炒干裝好后,林臻開門透氣。

    才下了大半個晚上,屋外的雪就已經及膝了,紀淙哲長長地嘆了聲氣“看來咱們的冬筍生意暫時停擱了!

    林臻寬慰道“沒事,我們該準備的反正都準備全了,今年也不愁吃穿,安安心心過年吧!

    “嗯。”

    小兩口洗了個熱水腳鉆進了被窩里,只是剛一進冰冷的被窩,全身都哆嗦了一陣。

    紀淙哲喊林臻把火籠拿過來塞進被窩。

    他們的這只火籠優點還不少,像楊大爺他們家那只竹編的,上頭沒蓋子,要是放進被窩里,兩條腿還得邊踩邊撐著,以防燒著棉被。

    林臻買的這只就沒這些顧慮了。

    不過林臻為人謹慎,在火籠將被窩烘暖后,立即拎著放到地板上,接著纏著紀淙哲的雙腳,給對方保持溫度。

    隔壁的嬰兒半夜哭鬧起來,陳虎在那邊又拍又哄。

    紀淙哲被窩里的手推了推林臻“我給你說,我只負責生,到時哄孩子我可不管啊,反正我不會哄。”

    “行!

    紀淙哲剛閉上眼驀地又睜開,他扭過頭問“到時小孩喊我們什么?”

    “爸爸。”

    “我他媽看起來像智障嗎?我哪能不知道喊爸爸?我的意思是喊我們兩個,分別喊什么?你打聽過嗎?”

    林臻目光閃爍了下,抿了抿唇“呃……好像跟其他人一樣,就喊爸爸媽媽!

    “………”紀淙哲翻了個白眼“那行吧,我爸爸,你媽媽,睡覺!”

    林臻急道“這肯定不行,你這樣會誤導孩子的,畢竟你才是生他出來的!

    “那這樣,我大爸,你二爸或者小爸!

    林臻哭笑不得“我怎么覺得聽起來,我像后爸一樣。”

    紀淙哲斜著眼看著他,皮笑肉不笑道“那你想怎么樣?天下便宜都你一個人占。俊

    林臻被他說的無法反駁,他摟著紀淙哲的腰輕聲道“這個不急,到時候我們可以慢慢再商量。不過,陳虎家的亮亮過幾天滿月,我們到時得過去幫忙!

    “嗯,這我知道!

    在農村,左鄰右舍誰家婚喪嫁娶都會互相幫忙,一般女人會負責擇菜洗碗,男人則燒菜端盤子。

    紀淙哲問“他們要擺幾桌?”

    “好像是五桌吧,到時候廊檐和小祠堂能擺三桌,另外兩桌擺在我們家跟楊大爺他們家里,陳虎他自己家就燒菜。”

    紀淙哲聽后瞇起眼嘶了一聲“這么多桌?陳虎今年也沒賺什么錢吧?”

    林臻笑道“肯定是把以前存的拿出來擺酒席了,這邊小孩滿月鬧周是大事,他們肯定想熱鬧地辦一場。”

    “嗯……”紀淙哲沉吟了片刻后,對林臻說“那這樣,到時咱們給封個紅包給亮亮。”

    “你打算封多少?”

    紀淙哲思索了下“要不,就封個五十吧,太多了咱們現在也承受不起,太少又難為情。”

    “行,聽你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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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結果一場暴雪足足下了十天,陳虎兒子的滿月酒不得不推遲,而小兩口每天躲在屋子里閑得都要生蟲了。

    由于雪大,紀淙哲的每日鍛煉也宣布告終,他跟林臻兩個沒其他娛樂活動,大眼瞪小眼了幾天后,他實在受不了了,讓林臻冒著風雪去小賣部買了副撲克,喊上隔壁楊大爺老兩口一起打牌。

    今天打牌的時候陳虎過來找林臻談話,商量著過兩天他兒子的滿月酒事項。

    這樣一來,牌局先散了,楊大娘端了只燒著炭火的盆過來,又把門敞著,大伙圍著火盆聊天。

    陳虎說定在后天,明天他要去鎮上買菜,只是一個人弄不過來,所以喊林臻也跟著他一起去。

    林臻欣然答應。

    楊大爺問陳虎“你廚頭師傅請了嗎?”

    “請好了,后天讓他晚上燒一頓,其他的就麻煩你們幫我了。”陳虎憨厚地笑著。

    “客氣啥呀!

    楊大娘又問“那你明天可別忘記買雞蛋,到時候要做紅雞蛋呢!

    “哎,我記著呢!

    “辦完酒也快過年了,這樣,陳虎林臻,你倆明天去鎮上買東西的時候順便給我們帶點粽葉回來,今年得裹些粽子。”楊大娘又問紀淙哲“小紀,你們裹不裹?”

    紀淙哲“你不提我倒是差點忘了,今年我們也碾了糯米呢!彼麑α终檎f“那你明天也買點粽葉吧。”

    林臻“行!

    三家人又聊了會兒裹粽子的餡料,楊大娘家準備裹點赤豆和蜜棗,那么紀淙哲也索性跟他們裹一樣的,林臻從樓上拿了本子詳細地記錄下明天需要購買的材料,又順便幫陳虎整了一份清單。

    正聊著,門口出現一個穿著墨綠色軍大衣的中年男人,他探著頭往屋里瞅了瞅,接著大嗓門響起。

    “哎喲,你們這么多人在啊!

    陳虎忙站起來,將人迎進屋“關師傅,你怎么來了?”

    關師傅正是村里的廚頭師傅,燒的一手好菜,但凡高山村的婚喪嫁娶都會花錢請他過來燒菜。

    關師傅跟屋里人打了招呼,陳虎趕緊搬了條凳子讓他坐在火盆前。

    “我來跟你商量后天燒的菜啊,剛去你屋里喊你,你老婆說肯定在林臻這!

    “我們明天就去鎮上買菜。”

    關師傅道“我猜到你明天要去買,所以今天趕緊過來跟你商量那天的菜色,咱們先定好,也省得你明天買不好浪費了!

    “哎!那謝謝你了關師傅。”

    陳虎后天辦五桌,但保險起見,得備六桌菜,萬一那些親朋好友拖家帶口來,到時候菜不夠就尷尬了。

    農村菜色簡單,魚和肘子必不可少,關師傅說再弄點白切雞和糖醋排骨,其他的就炒些時蔬,也差不多了。

    關師傅走后,林臻就把清單重新寫了。

    外邊雪已經停了,楊大爺估摸著明天該放晴了,于是陳虎跟林臻兩個就拿著鏟子先把屋前厚厚的雪給鏟了。

    第二天林臻起床,先半坐起身體朝窗戶外瞅了眼,外頭的太陽都已經升起來了,屋檐上的雪慢慢融化,形成水珠滴下。

    “你起床不?”

    下雪會感覺暖和,可融雪卻連骨頭都透著濕冷,紀淙哲剛要坐起來,又縮回被窩“不起了,太冷了。”

    林臻就自己坐起來開始穿衣服,而冷空氣伴隨著他的動作一股股鉆進被窩里。

    紀淙哲裹了裹被子,催促道“你快點,風都灌進來了!

    林臻加快速度穿好衣服和鞋子,又問他“那你早飯呢?”

    “我在床上吃!

    林臻拿他沒轍,去年這個時候要是紀淙哲敢讓他伺候著把早飯端上床,他肯定會嗤笑一聲“你愛吃不吃!

    可今年,他覺得自己乖順得不像話,甚至都不需要紀淙哲開口,他就能將他伺候得服服帖帖。

    林臻燒好早飯后,端著碗送到他手里“我現在要跟陳虎出門去了,你吃好就放在旁邊桌子上,我回來再收。”

    “哦。”

    林臻出門了,而紀淙哲吃完早飯后又接著睡,直到林臻跟陳虎買完東西回來了,他還在被窩里。

    不過中午了,他還是在林臻的催促下磨磨唧唧地起了床。

    陳虎買了兩筐雞蛋,大伙吃過午飯后,就準備涂紅雞蛋。

    陳虎在自己屋里先把兩筐雞蛋都煮熟了,楊大娘調了一臉盆的紅顏料,大家就抓著雞蛋往里頭滾了滾。

    這些紅雞蛋到時候就送給來吃酒席的親朋好友們。

    晚上吃過飯,大伙就幫著陳虎準備明天的事項了,三戶人家的碗筷全都收集起來,裝了兩只洗腳盆,楊大娘坐在門外的板凳上重新都洗了一遍。

    高山村每戶人家家里都有一只大圓桌,過年的時候就會擺起來,方便親朋好友拜年時大家坐一桌。

    但婚喪嫁娶時,圓桌就不夠,陳虎又去別人那借來了三張。

    當天晚上就把大圓桌擺放了,林臻和楊大爺的屋子里各放一張,廊檐下放了兩張。小祠堂里圈養著雞仔,林臻只好先把這幾只雞仔挪去了廁所那邊的雞窩,又仔仔細細蓋上了厚厚的稻草,這幾只雞仔長大了點,在這邊生活其實問題也不大。

    收拾完后,大伙各自回家睡覺,今天買的菜,明天上午處理也不遲。

    先前持續十來天的大暴雪,意味著紀淙哲也有十來天沒洗過澡了,雖說在農村的冬天十來天不洗澡很正常,可紀淙哲即便再懶也難以忍受自己了。

    “你要么再熬個兩天洗吧?今天融雪太冷了!绷终橹饕菗募o淙哲凍出毛病來。

    “不是,我跟條酸菜一樣睡在你旁邊,你吃得消。俊

    可林臻覺得現在甭說紀淙哲餿成酸菜了,他哪怕臭成豬,他覺得自己都能接受。

    不過他拗不過紀淙哲,只得提醒“那行吧,那你洗的快一點!

    說完,給紀淙哲倒了熱水,又準備好衣服和干毛巾。

    紀淙哲脫下衣服的那一瞬,凍得狠狠地瑟縮了一下。林臻趕緊拿起毛巾給他洗澡,洗了沒幾分鐘就結束了,他抓過凳子上的干毛巾幫紀淙哲從上到下擦了兩遍。

    “快,衣服穿上!

    “頂不住了!”離開熱水后,水蒸氣一蒸發,整個人更冷了,紀淙哲沒耐力穿好再上樓了,他還不如直接光著身子鉆到被窩里,凍也就凍一小段路。

    “你別跑。”林臻緊跟著攙扶他上樓。

    “你放心,我也跑不動!

    到了床邊,紀淙哲立即甩掉鞋子鉆進被窩,只是這被窩也冰,他鬼哭狼嚎地直哆嗦。

    “不行,我太冷了!彼е终榈囊路䦟⑷送采贤稀翱欤氵M來給我暖一會兒。”

    “我還得去倒水呢!

    “待會再倒!我他媽要凍死了!

    林臻見他牙齒都咯咯響了,便趕緊脫了鞋子上床,剛一進被窩,紀淙哲整個人雙手雙腳就纏了上來,還試圖把冰冷的手插進他的秋衣里。

    “不行,太冷了!绷终榕又醋〖o淙哲抓在腰上的手“你換個地方暖吧,這里我真受不了!

    紀淙哲已經緩過來了些,一聽林臻這么說,他壞笑著問“那我換其他地方?”

    “嗯!

    下一秒,一只手鉆進了秋褲,一把抓住了他的小雞,林臻一個激靈,頓時頭皮都炸開了,他大叫道“紀淙哲,我沒讓你抓這里!”

    “嘿嘿,不是你說讓我換地方嗎?你全身上下就這里最暖和了!

    紀淙哲抓著不撒手,林臻緩過了起初激靈的那一陣倒也沒什么了,他跟紀淙哲處久了,又太過熟悉,也不會心跳臉紅,最多就是欲望上頭。

    他索性就翻身而上。

    “你干嘛?”

    林臻看著他笑“幫你取暖!

    其實紀淙哲現在已經渾身發熱了,他盯著林臻戲謔問“你想怎么幫我?”

    林臻低下頭親了親他的嘴唇,低喃道“摩擦起熱。”

    “靠!”紀淙哲笑罵“大文豪啊,你完蛋了林臻,你墮落了,當初那個純情男大學生去哪兒了?”

    林臻低低地笑著“那個男大學生已經被你吃干抹凈了!

    “臥槽,到底誰吃誰?”

    “你吃的我!

    紀淙哲捏了捏他的臉頰“你小子現在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林臻笑著堵住了他的嘴。

    大冬天干這事真是不容易,被窩里總鉆進風,他倆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現在紀淙哲的肚子更大了,林臻還得時刻保持謹慎。

    十斤重的被子壓在倆人身上,格外得沉重,倆人光是抬胳膊抬腿就累得夠嗆,半個多小時下來,全都氣喘吁吁,一半是累的一半是重的。

    第二天紀淙哲還是照樣賴床,并且早飯又是林臻給送到床前。

    紀淙哲看著碗里的面條問“你今天這么閑情逸致,居然還搟面條了?”

    “這是虎哥做的,今天早午飯都在他家里吃。”

    紀淙哲吃完面條,林臻把碗端回了陳虎家。

    楊大娘也剛吃好,她把林臻拉到一邊。

    “楊大娘怎么了?”

    “還怎么了!”楊大娘面色凝重道“林臻,你這樣下去不行的!”

    林臻一頭霧水“大娘,我沒聽明白!

    楊大娘張望了下四周,拉著林臻的胳膊悄悄說道“你這個孩子怎么這么不知輕重,小紀都八個多月了,你還胡來!”

    林臻一瞬間窘迫地紅了臉。

    “不許這樣了,知道沒?”

    林臻連連點頭。

    回到二樓,紀淙哲見他一臉郁悶便問“什么情況,被人訓過一樣!

    “嗯。”

    “?”紀淙哲驚訝地張大嘴“還真被人訓過?怎么回事?”

    林臻只好把事情說了,說完后,紀淙哲也難得一絲尷尬。

    “那……這事暫時先……擱淺?”

    林臻郁悶地點點頭。

    紀淙哲起床洗漱后就幫著大伙一起忙活了,今天太陽猛,前陣子累積的大雪融化得很快,瓦片上跟下著小雨一樣淅淅瀝瀝。

    不過就算是天氣好也架不住冰雪融化帶來的低溫,擇菜洗菜紀淙哲不想碰了,他干脆主動去拔雞毛。

    陳虎將宰好的三只雞丟進裝滿滾燙熱水的洗腳盆里,楊大爺老兩口跟他便一人抓一只雞速度飛快地扯起雞毛,邊扯邊被燙的直抽氣。

    等到那些易拔的肉眼可見的雞毛褪去后,紀淙哲開始拿著只鑷子坐在椅子上干細活了,拔絨毛才是最費眼睛和時間的。

    林臻拎著酒和大瓶汽水,給每張桌上都擺了后,又去井邊洗菜。洗完菜,跟陳虎兩個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只大煤爐,上面架著一口鐵鍋,就擺在門外的路邊。

    等到吃過午飯,廚頭關師傅就來了。他戴上袖套穿上圍裙,一個下午就待在陳虎家的灶前,林臻就給他打下手,幫忙切個菜燒個灶。

    關師傅把肘子在鍋里油炸上色后,就撈出來放到門口的鐵鍋里慢燉了。

    紀淙哲拔完雞毛,到處溜達。他走進陳虎家,見林臻正好在用面粉裹排骨,裹完后交給關師傅倒進油鍋里炸。

    關師傅看見紀淙哲,就笑著問“林臻老婆,你要吃不?”

    紀淙哲笑道“行啊,給我嘗一口!

    關師傅炸好排骨撈出鍋瀝干,紀淙哲拿著筷子夾了一塊。

    這邊的糖醋排骨喜歡用面粉裹得厚厚的,里頭炸的酥脆,出鍋后淋一層黏糊糊的糖漿。

    口味酸甜,正適合孕婦和小孩吃。

    下午四點左右,陳虎家的親戚朋友們陸陸續續地來了,陳虎在外邊招呼著,屋子里也有人進進出出上樓去瞧小孩。

    林臻坐在灶后對紀淙哲說“你待會找個位置坐著吃飯,我還要幫忙端菜!

    “我知道!

    到了飯點,林臻跟楊大爺老兩口還在忙碌,陳虎就跟紀淙哲就招呼著親朋好友們坐下來吃飯。

    林臻舉著只托盤,來來回回給每桌送菜。大伙吃得熱火朝天,碗筷聲不斷。除了去年林臻結婚,今天是這個高山村偏僻位置最熱鬧的一天了。

    其他人酒足飯飽了,林臻他們才坐下來吃飯,紀淙哲就幫著陳虎給客人小孩們分發紅雞蛋。

    隨著夜幕降臨,鬧烘烘繁忙的一天落下尾聲。

    陳虎給桌上的關師傅和其他人都倒上酒,嘴里說著感謝,辛苦的話。

    紀淙哲沒事做,盡管已經吃得很撐,但也坐著陪他們吃飯。

    “你要不要再吃一點?”林臻問他。

    “別了,吃不下了!奔o淙哲低聲問他“你紅包給了嗎?”

    林臻湊近低聲道“給了,虎哥他們推辭了好一會兒,我硬塞的!

    “嗯,那就行。”

    他們吃完飯,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幾個人又收拾碗筷又搬桌子,碗筷太多,大伙就一起去了井邊洗。

    紀淙哲扛不住了,就跟林臻說了聲去睡覺了。

    等到林臻弄完回來時,他正睡的迷迷糊糊。

    林臻窸窸窣窣脫下衣服,紀淙哲往里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

    “哎,今天陳虎花了多少錢你知道不?”

    林臻“估計得有兩百多塊錢!

    “辦個滿月酒這么費錢?”紀淙哲想到明年他們也得辦,就問林臻“我們現在還有多少啊?”

    林臻又坐起來,伸手打開旁邊的抽屜,翻開本子看了眼。

    “二百七十四!

    紀淙哲一聽,整個人撐著床坐起來“怎么只剩這么點了?上回不是還有三百多嗎?后面你又賣了三十幾塊錢的筍。”

    林臻無語道“你是只算進,不算出嗎?”

    紀淙哲“哦,對哦,今天還給了陳虎五十的紅包。”

    林臻補充“每次賣筍回來我還買了鹵味以及上回吃火鍋還有你那天買豬肉!

    “行吧!彼掷^續躺下。

    “沒事,現在雪停了,我還能繼續挖筍!

    “唉——”紀淙哲嘆氣道“這樣一次十幾塊錢得賣到猴年馬月去!

    “先過完這個年再說吧,等開春了就能做茶葉生意了。”

    林臻關了燈,紀淙哲卻沒了睡意,黑暗中睜著眼睛,腦子飛快地轉速著,驀地他眼睛一亮,興奮地拍了下林臻的手“哎,你他媽不是寫的一手好毛筆字嗎?”

    林臻頓時腦袋清明,倆人異口同聲“賣春聯!”

    “賣春聯!”

    紀淙哲激動道“我們自己買紅紙回家裁,去年陳虎說找村里的老師寫一副對聯一塊錢,那我們自己提供材料,也去鎮上賣一塊錢一幅,我就不信這么便宜沒人買!

    林臻在枕頭上點點頭“可以,正好馬上要過年了,接下來的兩趟集市肯定會很熱鬧。”

    他們說干就干,紅紙五角錢就可以買很大一張,夠裁十條聯子。他倆索性就花了十五塊錢買了三十張,在去趕集的前一天晚上,裁了三百多條。

    一張五角錢的紅紙可以裁剪成十條。

    一副對聯,左右聯加橫批,那就是三條紅紙一副。要是去鎮上賣一塊錢一副,那么五角錢的紅紙三副對聯的利潤在八角錢左右。

    三十張紅紙能裁一百來副對聯,要是來一百個人買對聯,純利潤保守預計也有八十塊錢。

    第二天紀淙哲也跟著坐拖拉機去趕集,他倆把事先準備好的紅紙裝了滿滿兩大袋,找了個靠路口的位置。

    林臻去后面的一些商鋪借了張簡易的木板桌后,將筆墨和紅紙鋪到上頭。

    紀淙哲嫌不夠惹眼,在巷子里東找西找,找到了幾根堆放在地上的廢棄竹竿,他讓林臻去弄幾根線,將竹竿捆綁著搭在桌子后面。

    他倆今天來得早,街上人還不多。借給他們桌子的商戶老板湊上來好奇問“你們這是準備賣什么呀?”

    紀淙哲便開始推銷了“這不馬上要過年了嗎?我們賣春聯呢,老板你要不要,要的話我們當場給你寫一副,寫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你看怎么樣?”

    都說到這份上了,老板也樂呵呵地讓他們當場寫一幅先看看了。

    “我們平時都找鎮上老師傅寫的,你們這么年輕寫春聯的還是頭一次見!

    紀淙哲笑道“這跟年紀沒關系,要是寫的不好,白送給你!

    “那行!

    林臻研了墨,毛筆沾了沾后,斂起眉高抬手腕,落筆后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旁邊的商鋪老板看得直稱贊,他的大嗓門很快將過往行人吸引了過來。

    大伙圍成一圈,七嘴八舌。

    賣給商鋪老板后,林臻又接連寫了幾幅,紀淙哲全都給掛到身后的竹竿上了。

    這樣一來,隨著趕集的人越來越多,看的,買的絡繹不絕,他們的攤位前就沒空下來過。

    紀淙哲不僅忙著收錢,還得應付圍著的人群,一個上午下來,嗓子都說啞了。

    而他們帶來的幾百條紅紙全都銷售一空。

    林臻邊收拾邊說“等大年二十九和三十,我們還能再過來賣兩趟!

    “嗯。”紀淙哲扶著腰“唉不行了,我得找個地方先休息一會兒,站得我累死了。”

    林臻見狀蹙眉道“那下次我一個人來吧。”

    “你一個人哪忙得過來?又要收錢又要寫的,沒事,下回我還繼續跟你過來。你快收拾吧,對了,這些竹竿你就別拆了,找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放著吧,下回我們也省的再裝起來。”

    “好,那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先把東西放巷子里去,桌子待會我來搬!绷终榭钢窀痛畹募茏幼吡。

    紀淙哲就靠在桌子旁等著。

    前邊街上來了個中年男人在桌前轉了轉,又將紀淙哲上下打量了翻,接著問“你們是賣春聯的嗎?”

    盡管他倆今天賣完了對聯,但也就一百來副,雙彩鎮是方圓百里唯一的鎮子,肯定還有許多人聽到消息趕來詢問。

    到手的生意就算今天做不了,趕明兒也能做,于是紀淙哲對他說“今天賣完了,你要不等我們下趟,反正我們年二九三十還會來。”

    中年男人笑道“不是,我不□□聯,我就是想問問你接不接喜宴?”

    “喜宴?”

    男人說“就是我兒子過幾天結婚,要寫點喜字,還有我們收禮金記賬記名,我們村子里的老師傅去年死了,我們全家又不會寫,所以要請個師傅那天幫我們寫一下。剛我們村里人買了你們的春聯,說字寫的好,我就趕緊過來問問。”

    紀淙哲腦子里立馬打起了算盤“這沒問題啊,你們幾號辦酒席。俊

    “就過幾天,二十五號!

    “那這個工資要先說好!

    中年男人笑道“哎哎,那要多少?”

    紀淙哲不動聲色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圈。身上的衣服沒補丁,腳上的鞋也干干凈凈,于是他試探道“那這樣,咱們就圖個吉利的數字,六十六一天,你看怎么樣?”

    中年男人猶豫了一會兒,便爽快地同意了。

    正好這個時候林臻也回來了,紀淙哲就把事情跟他說了說,他倆又詢問男人具體在哪個村子,雙方就定下了。

    回去的路上,紀淙哲抑制不住的興奮“六十六一天,要是你寫出名堂了,說不準以后雙彩鎮的婚喪嫁娶都會請你過去!

    林臻見他得意的模樣,也忍不住高興道“那這樣下去,我們在年前還能大賺一筆了!

    紀淙哲笑道“何止年前能大賺一筆?要是這生意靠譜了,那么一年四季只要有雙彩鎮和其他村子的婚喪嫁娶,就能有我們的生意。哎,你接下來就別挖筍了,賺不了幾個錢不說還累身體!

    “行,聽你的!

    “今天趕集的人還不算多,等年二九三十,咱們得多備些春聯!

    “好!

    他倆到了嚴岑的拖拉機前,后面的拖斗上已經站滿人了,紀淙哲被扶上去后,抓緊了旁邊的鐵桿。

    早上過來的時候,頭皮都被風刮的生疼,這會兒拖斗上居然都裝了個蓬。

    他揶揄“嚴岑,你這裝備改良了。俊

    嚴岑笑道“這樣哪怕下雨下雪天也能拉客了!

    嚴岑收了一圈錢后就繞到前方去搖拖拉機了,隨著“突突突突!甭暫,拖拉機顛簸地朝大路前行。

    作者有話說:

    馬上了!這章物價稍微調整了一下,我確實也寫懵了,寫到后面沒有價格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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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這兩天太陽好,林臻也不再上山去挖筍了,于是就空下了許多時間。

    今天他打算把小孩的衣服給收拾出來,小孩的六身毛衣毛褲,三套貼身棉衣褲,尿布襪子以及紀淙哲前些天完工的帽子全都拿到樓下。

    紀淙哲見一洗腳盆的小衣服,便提議“要不直接放鍋里煮吧?”

    林臻看了眼,滿眼嫌棄“還是燒點開水放在盆里泡吧,放鍋里感覺太臟了。”

    紀淙哲看他那副矯情樣,鄙夷道“到時候把鍋多刷兩遍不就行了,反正照樣能煮飯!

    “我是說,鍋太臟了!

    “………”紀淙哲扯了扯嘴角“是是是,就你家小孩金尊玉貴。”

    林臻哼笑了聲,不置可否。

    林臻擔心鍋里有油星,非要用專門燒開水的銅管,于是他又費時費力地單獨給鍋里加了水,銅管中也加滿,這樣燒起來,鍋也不會壞,銅管中還有熱水。

    銅管沸騰后,他忙接水倒進洗腳盆里將小孩衣服燙著,來來回回燙了好幾遍后,才熄滅灶膛的柴火,抱著洗腳盆去河邊洗衣服了。

    紀淙哲見他光洗幾件衣服就把厚厚的肥皂打掉了一半,忍不住吐槽“也沒見你給我洗衣服這么仔細過!

    “哪有,胡說八道!

    林臻把小衣服搓了又搓,搓完后還反復檢查了一遍。

    “別再搓了,差不多得了,再搓下去毛線都要起球了!

    林臻這才把小衣服漂水洗凈,最后曬到了廊檐下。

    上趟集市春聯賺了,想著大年二九和三十鎮子上會更加熱鬧,于是他倆又花了四十五錢買了紅紙,準備賣他個二三百副春聯,這樣下來他倆光是賣春聯的收入就能有兩百多塊錢。

    所以這幾天空下來小兩口就抓著剪刀在桌子上裁。

    那天在鎮上請林臻過去喜宴的男人是隔壁村的,走小路就一個多小時。所以林臻一大早就過去了,等到晚上的七八點才回到家,手里還拎著一包油紙包著的東西。

    他拆開鼓囊囊的油紙,里面是看起來像面粉做的紅紅綠綠的小螃蟹。

    紀淙哲抓起一只,仔細看了看又不是面粉,色澤還帶點透明。

    “這什么玩意兒?”

    林臻說“今天廚房里剩下的,主家就送給我了,是蝦片,不過得油炸了才能吃!

    “哦,那等大年三十再炸了吧!奔o淙哲問“錢給你了吧?”

    “給了,六十六。”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只紅包,又把錢取了出來遞給紀淙哲。

    紀淙哲抓著錢得瑟道“這活是不是輕輕松松就賺到錢了?”

    林臻笑著點了點頭“嗯,就坐在那把人名字記禮單上!

    “嗯,你快去洗一下,待會就睡了!

    “好。”林臻倒水進臉盆,忽然他又扭過頭問“你晚飯吃了嗎?”

    “吃了。”

    “吃的什么?”

    紀淙哲拿著錢邊上樓邊漫不經心回“吃剩飯啊,你又不在,我一個人也懶得弄。”

    林臻洗完后也上了樓,他看見紀淙哲正慢慢地往床里邊挪動,他現在的肚子太大了,行動便越來越遲鈍。

    結果挪著挪著,忽然間他嗷嗷叫了起來。

    “你怎么了?”林臻急忙走到床邊。

    而紀淙哲正以別扭的姿勢斜躺著,一條腿半曲著“痛痛痛痛!”

    “抽筋了嗎?”林臻想上手幫他按摩,還沒碰到腿,紀淙哲又嗷嗷直叫。

    “別別別……別碰我!

    “好……”林臻只好一動不動等著他漸漸緩過來。

    紀淙哲感覺自己腿部的一根筋幾乎都要崩斷了,過了兩三分鐘,那股難受的勁才過去。

    林臻托著他的小腿慢慢放平“好點了嗎?”

    紀淙哲松了口氣靠在床頭“人生頭一次覺得抽筋可能也會抽死人!

    “嗯!绷终榇瓜马鴰退笸取奥犝f人要是抽筋,最好第一時間蹦起來站直,這樣就好了!

    “………”紀淙哲罵道“你看我像是能蹦得起來嗎?”

    “……….沒事,你再忍兩個月,等西瓜出來就好了!

    他幫紀淙哲按了好一會兒腿,直到紀淙哲迷迷糊糊快睡著了,才把燈熄滅。

    今晚的風很大,到后半夜瓦片上丁零當啷的聲音響起,小兩口在黑暗中睜開眼。

    “是下雪子吧?”

    林臻“嗯!绷艘宦暋

    “可別又下雪哦,才剛放晴了沒兩天!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除了瓦片上擾人清夢的聲音,屋內寂靜一片。

    這個節骨眼上可別下雪,大概是地勢高的山區,他倆從去年到今年,經歷過的幾場雪,沒有一場是低于一周的,總是一下下得很大。

    倆人心里不免擔憂,因為再過幾天他們還準備去鎮上賺錢,要是大雪封路了,不僅錢賺不了,連買紅紙的四十五塊錢也要泡湯了。

    這樣一來,扣除成本,相當于上一次也沒賺回什么錢。

    結果怕什么來什么,第二天天空陰沉,漫山遍野都覆蓋著一層白霜,到下午就飄起了雪。

    小兩口只得繼續祈禱,希望在二九三十那兩天,雪趕緊停了。

    林臻去廊檐下收小衣服,冬天衣服干的本來就慢,他還想著多曬幾天,結果現在倒好,衣服被凍得硬邦邦,跟一條條咸魚干似的。

    他只能收進屋來拉了條繩子晾著。

    雪越下越大,他倆擔憂也無濟于事,索性就縮在屋子里該吃吃該喝喝,順便喊上隔壁鄰居打下牌。

    不過今天去隔壁時,發現兩家都在裹粽子,紀淙哲這才想起他們家也買了赤豆蜜棗,便喊林臻收拾收拾,趁現在沒事做也把粽子給裹了。

    林臻舀了一臉盆的糯米冒著雪花去井邊淘了,又把粽葉給洗了,回到屋里后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紀淙哲見他十根手指凍得跟紅蘿卜似的,趕緊把火籠塞給他。

    鎮上買回來的是干粽葉,洗過還不夠,必須得放鍋里再煮一下,這樣才能恢復柔韌度。

    紀淙哲在灶膛燒著火,林臻就已經把圓簸箕擺出來了,接著把一盤蜜棗放在上面,又把糯米分出一半跟赤豆攪拌混合。

    粽葉煮好后,他倆開始裹粽子。然而要到裹的時候卻發現沒繩子。

    紀淙哲跟他說“隔壁兩家用的都是稻草,你去弄點稻草回來!

    林臻問“我去哪兒弄稻草?我們的稻草都堆在西瓜地那邊。”

    紀淙哲嘖道“你傻不傻,咱們廁所屋頂不就是稻草堆的嗎?”

    林臻立即露出嫌惡的表情“那這還能吃嗎?”

    “又沒讓你吃稻草,而且是裹在粽子外面的,你怕什么!

    林臻只好去廁所那邊抽了幾十條稻草,他特意找了最上邊的,已經被白雪覆蓋的厚實的稻草,這樣心里勉強覺得算是干凈的。

    只是路過井邊的時候,他又過去將稻草仔仔細細反反復復地洗了許多遍,最后才不情不愿地拿回了家。

    他倆學著隔壁家看到的樣,將粽葉轉了個圈,轉成了底小口大的喇叭狀,接著左手抓著粽葉,右手抓著糯米塞進去,放了一顆蜜棗后又把粽葉往下壓封頂,最后笨手笨腳地纏上稻草。

    原本看著隔壁兩家動作麻利,裹法也不復雜,結果他倆一裹一個散。

    仔細一看,連頂都沒封好,白花花的糯米都露了出來。

    而稻草一拎,整個粽子都散了架。

    無奈之下,倆人只好跑去隔壁家繼續學了半天。

    楊大娘邊裹粽子邊教學“糯米要壓緊實了,封頂的時候抓粽葉的手別松,用力向下壓,你看這樣……”

    她壓下粽葉,接著把兩邊的葉子也往中間折,最后將細細的稻草從中間往上纏,纏一下抽緊一下,一只結實的粽子就怎么甩也不會散了。

    小兩口學會后繼續回屋裹,這回算是裹得像模像樣了,盡管形狀離楊大娘裹得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但起碼不會散了。

    一下午時間,倆人悶在屋子里裹了幾十只粽子,空氣中全是粽葉和糯米清爽的味道。

    紀淙哲去灶膛燒火了,林臻把幾十只粽子全都丟進了鍋里,加了滿滿一大鍋的井水后蓋上鍋蓋。

    等到傍晚時,滿屋子都彌漫起粽香,林臻揭開鍋蓋,手指捏了捏粽子,摸著已經發軟,他就從鍋里抓著稻草拎出一只,準備剝開看看能不能吃。

    剛出鍋的粽子滾燙,林臻一邊扯開稻草繩,一邊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后又繼續剝開粽葉。

    這是只赤豆粽,赤豆跟糯米已經粘膩在一起,米香中混著豆香。

    林臻筷子挖了一塊喂給紀淙哲。

    不同于前世他們吃過的肉粽,這種裹法的粽子吃起來非常清爽,絲毫不覺膩,他倆干脆連晚飯都不燒了,每人吃了三四只粽子。

    既然粽子都熟了,林臻就把它們撈出來給一只只掛在了樓梯下的繩子上,等到想吃的時候,拿下來鍋里煮一下就行了。

    年二八的晚上,雪停了。但紀淙哲跟林臻望著屋外及膝的厚雪,也深知春聯生意沒戲了,除非一夜之間融雪,要不然別說拖拉機開不了,連人兩腿一踩進雪地里走去鎮上,估計都要走到天黑去了。

    紀淙哲躺在床上,春聯生意沒了他認了,可是前些天買紅紙花的四十五塊錢,他一想到就肉疼得要死。

    “你說我倆怎么這么蠢,怎么就不會出發前一天買紅紙呢?”

    林臻嘆氣“天災也不是我們能預料到的,沒事,我不是還賺了六十六塊錢嗎?還帶回來一包蝦片,其實也是賺了!

    “現在家里還有多少錢?”

    林臻打開抽屜數了數鈔票“上回還剩二百七十四,賣春聯賺了八十三,買紅紙花了六十,喜宴賺了六十六,一共三百六十三!

    “來來回回永遠都這個數!奔o淙哲抱怨道“算了算了,睡覺睡覺!

    林臻上了床抱住他“別想了,睡吧。接下來先安心過年!

    第二天小兩口正在吃粽子,突然村里的大喇叭響了,村主任在滋滋拉拉的電流聲中說話。

    “高山村的年輕人們,帶上你們的鐵鏟,帶上你們的鐵鏟,到村口集合,到村口……”

    紀淙哲跟林臻對視一眼“什么情況?”

    “我也不清楚,我去隔壁問問。”林臻吃完粽子洗了把手,便去了陳虎家,沒一會兒他又進屋了。

    “讓我們去鏟雪,要不然雪太厚了,年三十殺豬沒地方擺!

    紀淙哲聽著,心里直癢。對于別人來說的苦累活,他現在卻羨慕得很,大男人就該掄起袖子跟大伙熱熱鬧鬧干活聊天,而不是像個小媳婦一樣大著肚子縮在屋里頭。

    他心里那個憋屈。

    “我去了!绷终榭钙痂F鏟。

    “去吧去吧!

    林臻走后,紀淙哲閑得沒事做了,他在廊檐下坐了會兒,覺得太冷,又在屋子里溜達了兩圈,覺得太無聊。

    看見桌上堆著的一沓紅紙,眼睛都疼。

    他越想越不甘心,要是這些紅紙還處理不掉,估計這個年都過的慪氣。

    去鎮上已經不現實了,難道挨家挨戶去賣?那不得累死。

    除此之外……除此之外!

    紀淙哲腦中一個靈光,暗罵了句“我操,我他媽真是一孕傻三年了!

    他趕緊換上了高筒的雨鞋,把桌上已經被林臻寫上字的春聯一攬,抱在懷里出了門,往小賣部去了。

    他們這邊通往小賣部方向的路,今天早上已經被林臻和陳虎給清理出了一條小道,太陽出來后雪有點融了,走起來泥濘又濕滑。

    紀淙哲現在肚子沉,不得不一手抱著紅紙,一手扶著腰走得又慢又小心。

    等來到小賣部時,整個人坐在凳子上喘了好一會兒氣才能說出話。

    “紀哥,你怎么這么大肚子還出來?”小老板撐在柜臺上樂呵呵地看著他“林臻也真是的,他怎么舍得哦,要換做是我,我巴不得給你供起來……”

    “少廢話了。”紀淙哲休息完,走過去將紅紙放在柜臺上。

    小老板一臉懵“紀哥你送我春聯?可是我家就兩扇門,也貼不了這么多啊!

    他說著,開始挑選起來。

    紀淙哲打掉他的爪子“還沒天黑呢就做夢?這些春聯放在你這,你幫我賣一下。”

    小老板雞賊道“紀哥你也知道,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我這里肯定很忙,不一定顧得上你的春聯!

    紀淙哲哪能不曉得他的心思,于是便說“一塊錢一幅春聯,你賣出去一幅就給你一角錢!

    小老板為難道“紀哥,我真的忙……”

    “兩角!”

    “哎!”小老板高興道“那行,紀哥我幫你賣!你不知道我們村的那個老師今年去他女兒家過年了,估計大伙都還沒貼呢!

    “行了行了,賣你的吧!奔o淙哲在旁邊的凳子上繼續坐著,他準備看看生意如何。

    雖說地上雪厚,但高山村就一家小賣部,這兩天生意自然也不會差。

    他才坐了沒一會兒,但凡進來買東西的村民都不需要小老板開口推銷,就能買走一幅春聯。

    這下紀淙哲的心情也好了,只是一坐就忘記了時間,直到有個村民進來買東西時看見紀淙哲后叫道“林臻媳婦啊,你怎么在這里哦,你們家林臻找你都找半天了!

    紀淙哲太陽穴一跳,完蛋了完蛋了,這要是讓小兔崽子知道他大著肚子亂跑,估計又要生氣了。

    于是他趕緊跟小老板說了聲“晚上我再讓林臻寫點春聯送過來!

    接著便急匆匆地走出了小賣部。

    然而還沒走兩步,就看見臉色鐵青的林臻跟座冰雕似的站在前邊。

    紀淙哲頭疼了一下,笑得跟狗腿子一樣走過去哄他“你鏟完雪了?”

    林臻不說話。

    “走走走,咱們回家去!

    紀淙哲拽著林臻的手臂,可對方脾氣上來了倔得跟頭牛似的,死活拽不動,并且臉色陰沉地瞪著他。

    “我就是想把春聯賣出去,你別擔心了……”

    林臻終于開口了,只是語氣又急又沖“萬一摔跤了怎么辦?”

    “哎呀沒事兒,我過來的時候走的很小心的!

    “你就不能等我鏟完雪嗎!”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上頭就給忘了!

    “回去!”林臻他又驚又急,一口氣還堵在肺管子里,便拉開紀淙哲的手,一個人大步朝前走了。

    紀淙哲在后面扶著腰完全跟不上,只得喊道“哎,你要是不扶我,那我可能真要摔跤了!

    林臻立即頓住了腳步,隨即轉身走到他身邊,小心地扶著他的腰。

    紀淙哲邊走邊哄“好了好了,別氣了,下次不會了!

    林臻撇了撇嘴“嗯。”

    到家后,林臻幫他脫了雨鞋,又去打了熱水給他洗臉洗腳。

    紀淙哲就坐在椅子上興奮地跟他說春聯,又讓他下午繼續寫,寫完后給小老板送過去。

    不過在村子里賣春聯,他倆沒奢求全賣完,畢竟這回是裁了太多,只要能賣出去一半能回個本,他們也心滿意足了。

    等到大年三十的下午一兩點鐘,林臻就去了小賣部跟小老板對賬算錢了。

    昨天賣到現在一共賣出去了八十幾幅春聯,小老板拿走了二成后,他們也還是賺了五十六塊錢。

    小老板將剩下的春聯交給林臻,林臻順便買了兩只煙花,又去村口買了斤排骨,接著在嚴岑家的攤位前逛了圈,買了一條草魚。

    本來小兩口想著今年的日子比去年強,年三十的時候去鎮上買些好菜犒勞一下自己。

    結果一場大雪后,他倆也只能是家里有什么燒什么了。

    林臻將剩下的春聯送給了兩家鄰居一家一幅,又給自家的大門上貼了一幅,春聯一貼,過年的氣息就濃了。

    下午三點多,他倆就開始燒飯。

    林臻去后山摘菜,紀淙哲就在灶前把米淘了,放上蒸架后,從樓梯的繩子上摘了幾只粽子擺在上面蒸。

    林臻在門口甩了甩蔬菜上面的雪。

    “菜沒被壓壞吧?”紀淙哲在灶后問。

    “沒有,這些菜都挺耐寒的!

    林臻說完就把魚排骨以及蔬菜全拿去井邊清洗。

    洗完回來,他在門口脫下雨鞋,換上棉鞋進屋。

    今天的年夜飯,小兩口準備做一道紅燒魚,紅燒排骨,切了點咸肉炒冬筍,另外再炒兩道蔬菜。

    林臻在砧板與灶臺之間忙碌,而紀淙哲卻在灶后燒得紅光滿面。

    等到這些菜全燒完了,林臻才開始炸那天從別人喜宴上帶回來的小螃蟹。

    這些紅紅綠綠的小螃蟹經過高溫油炸,瞬間膨化,十幾秒就可以撈出鍋了。

    咬一口清脆咸香。

    去年的這個時候,倆人在一起過年頂多是湊合著一塊吃飯。今年卻滋味不太一樣了,就仿佛經過了一年的時間,混沌迷茫的日子也逐漸過成了一股家的味道。

    今天是高興的日子,林臻拗不過紀淙哲,只得同意他喝一點黃酒。

    喝完后,紀淙哲渾身都暖烘烘的,他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摸著自己的肚子,歪著頭看著林臻。

    林臻酒量不太行,喝了一碗白皙的臉頰已經薄薄地覆上了一抹紅色,眼神也有些迷離。

    紀淙哲桌子下的腳輕輕踢了一下他“哎,一年過去了,你要不要說點什么?”

    林臻笑著問“說點什么?總結嗎?”

    “對,就這個意思,匯報一下你一年的工作!

    “那你呢?”林臻反問。

    “我啊……”紀淙哲感慨“這一年里發生的事太多了,鄉土紀錄片都不敢這么拍。說不來,反正云里霧里的,我閉上眼腦子里就是種地賺錢,我都快忘了上輩子怎么過日子了!

    紀淙哲說著笑了起來“你呢?你講講你在這里的生活感受?”

    林臻思忖了片刻后,說道“其實也跟你差不多,就挺累的,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做這么多活,不過收獲也很多。平生第一次接觸農作,種出水稻蔬菜,番薯西瓜……”

    林臻說著頓了頓,他凝視著紀淙哲的眼睛笑道“還造出了個孩子,想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哦?”紀淙哲挑了下眉,戲謔道“那你的成就還挺大的。”

    林臻伸過手撫摸他的肚子“還是你的功勞大!

    “唉——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在想著回去,該怎么回去,現在好了,全都打亂了!

    林臻垂下眸沉默了好久,隨后他問“那要是能回去,你會愿意回去嗎?”

    紀淙哲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肯定回去!”

    “那……孩子呢?”

    看著林臻眼瞳內復雜得化不開的情緒,紀淙哲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

    說實話,他先前對肚子里的孩子的概念是模糊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小孩的自我保護。因為林臻的一句話,紀淙哲沒來由地一陣心悸,接著有種難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喉嚨。

    從他們都接受了他們賦予的那個生命起,所有的一切便不一樣了。

    他們不敢保證,萬一真能回到原來的世界,那么在這邊的一切是否將會成為泡影。一年以前,他倆可以身無顧慮,一年后,所有的一切卻得重新衡量了。

    紀淙哲張了張嘴“我不知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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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吃過年夜飯,今天不用洗碗筷,任由它們攤在桌上。

    七點多,家家戶戶都開始放鞭炮,熱鬧的聲音即將持續一整個晚上。

    紀淙哲等林臻放完煙花后,就去喊隔壁兩家一起打牌,不過今天陳虎拿出了麻將,幾個人便在他家里坐了下來。

    楊大娘怕大伙冷,就將火盆放在桌子底下。

    紀淙哲先上,打了幾圈,林臻就回屋拿了番薯炒干和炸土豆片,又端了條凳子坐在他旁邊看著。

    陳虎說“干脆咱們今天打通宵好了,也省的十二點再下來放鞭炮!

    楊大娘笑罵“你小孩不用帶了?再說了小紀可得去睡覺呢。”

    陳虎這邊還沒得瑟完,就被樓上的王小燕喊走了,沒一會兒王小燕就下樓替代了他的位置打起了麻將。

    他們的兒子亮亮偶爾也能抱下樓了,陳虎就抱著孩子在邊上邊轉悠邊哄著。

    紀淙哲對小孩是沒什么感覺的,尤其見他頭上的殼還密密麻麻,他心想要是等自己的小孩生下來也是這樣,他可能真的會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摳了。

    “來,林臻你抱一下!标惢脠A滾滾的小孩塞進林臻懷里。

    林臻立即身體繃成直線,整個人坐得直挺挺的,兩條手臂僵硬地不知所措,惹得大伙一陣笑。

    “怎么抱?”

    陳虎教他“你放松點,這樣不累?”

    可林臻稍稍緩了緩。

    王小燕調侃“林臻先學著抱,到時候小紀生了也能上手得快一點!

    林臻抱了沒一會就受不了了,小孩被陳虎抱回去后,他甚至都在舒展胳膊了。

    楊大爺問他“林臻,你們明年承租這么多茶地,到時怎么弄啊?這小紀要坐月子,可就剩你一個人了!

    “我喊了嚴岑一塊弄茶地。”林臻把他們的打算跟其他人說了,大伙才稍稍放下擔憂的神色。

    紀淙哲道“到時你們不忙的時候,也來采茶賺點補貼嘛,你們要是沒時間炒茶,我們茶青也是收的!

    王小燕“那挺好呀,既然你們兩口子能收購,我們也不用大老遠跑鎮上去,可就方便多了。”

    她又對陳虎說“那我們也弄口茶鍋吧,干茶價格還能高一點!

    “哎。”

    屋子里的人正聊著,門外一個人就帶著一身寒氣進了屋,紀淙哲扭過頭一看“嘿,嚴岑!這還沒到大年初一呢,就來給我們拜年了啊!

    嚴岑笑著說“今天下午林臻跟我說了事,那時太忙了,所以我現在過來!

    林臻對紀淙哲道“先不打了,我們跟嚴岑說事情去。”

    “那行吧!奔o淙哲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朝陳虎勾了勾手“來,虎哥,正好你替上!

    嚴岑跟小兩口回了自己屋子,林臻關上門,將寒氣堵在了外邊。

    坐下后,林臻問嚴岑“鎮上的收茶商你有認識的嗎?”

    “不認識,只是知道他們長相,不過要是在鎮上打聽一下,肯定有人知道住的地方!

    “那我們正月初一去拜訪吧!

    嚴岑糾結了下“我們這邊習俗是正月初一都待在家里面,不出去做客的!

    紀淙哲問“那初二……萬一他們走親戚去了,咱們不就白跑一趟了嗎?”

    幾個人沉默了會,林臻還是覺得正月初一上門比較合適,要不然撇開初一,其他時間要么會走空,要么對方家客人多,他們也不好談正事。

    于是就定了明天,原本林臻只打算跟嚴岑兩個去就行,紀淙哲離生產沒多久了,這個時候不易動蕩。

    可紀淙哲不放心,畢竟這關系到他們的發財機會,他不親眼看到,估計晚上又得睡不著覺了。

    林臻只好同意他一塊去。

    第二天吃過早飯,林臻帶了一百塊錢和紀淙哲出門了,嚴岑已經在村口的拖拉機旁等著他們。

    林臻跟嚴岑兩個合力幫紀淙哲扶上了拖拉機,除了嚴岑剛買拖拉機那次,今天是第二次一整個拖斗上只載他們兩個人。

    林臻叮囑前方的嚴岑“你稍微開慢一點,現在還早,我們不用那么著急!

    “好,我知道!眹泪f完搖起了拖拉機。

    一路顛簸中,林臻全程小心護著紀淙哲的肚子。

    紀淙哲還有心思開玩笑“我敢保證以后西瓜生出來肯定不暈車。”

    來到鎮上后,他們很快就打聽到了收茶商的屋子,主要雙彩鎮茶市收茶商就那么十幾個,而其他的都是別的地方過來的,就一個是雙彩鎮本地人。

    這個收茶商姓于,叫于海,三十出頭,紀淙哲跟林臻先前賣茶葉時見過幾面,有點印象,只是當時他們除了交流茶葉和價格外便沒多說過其他話了。

    他們三個人按照鎮上人說的位置,找到了巷子后面的一棟三層小樓房,沒有院子,大門緊挨著巷子里的石板小路。

    嚴岑正要敲門,林臻卻喊住他。

    “我們先去買禮品,要不然正月初一空手上門會尷尬!

    三個人回到街邊的店鋪,挑選了會,買了一箱罐頭裝的鮮荔枝,現在既然已經跟嚴岑合伙了,嚴岑也不愿讓小兩口單獨花錢,當場要跟林臻平分。

    紀淙哲勸住他“先不急,等回去了再算錢。而且你只占三成,那你就分三成的錢!

    嚴岑想了想,點頭同意了,他主動抱起沉重的箱子。

    林臻付完錢正要走,紀淙哲忽然又想到什么,問店鋪老板“你們后面巷子里那個姓于的收茶商有沒有小孩。俊

    老板“有兩個呢。”

    “那你再賣我兩個紅包!

    紀淙哲買了紅包,又問林臻要了四張十塊紙幣,每只紅包里塞了二十塊錢。

    三人重新回到了巷子,林臻敲門,很快大門打開了,一名三十來歲,身材削瘦的男人將三人打量了一番。

    “你們是?”

    紀淙哲忙客氣道“新年好啊,于哥,我們是高山村的!

    他給嚴岑使了個眼色,嚴岑趕緊把箱子塞進于海懷里。“于哥,這箱鮮荔枝拿給孩子吃!

    于海忙推辭,把懷里的箱子塞回給嚴岑“這哪能收啊?這……說實話,你們三個是誰我都沒見過!

    林臻笑道“今年你收過我們的茶,所以趁著正月里過來給你拜個年。”

    于海大概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人都還迷糊“那你們賺錢,我收茶,有來有往的,這是正常生意,哪能要你們送禮呀,真的是。”

    林臻不再客套了“于哥,主要我們這趟來,是想跟你談下合作。”

    于海愣了愣。

    “誰來了?”屋子里傳來個粗獷的男人聲音,接著走了出來,這個男人長得比陳虎還要魁梧,不過面容瞧著和善。

    幾個人都站在大門口,這樣談合作也談不下去,于是紀淙哲在旁邊試探問“于哥,要不去你屋子里說話?”

    于海還沒說話,他旁邊的魁梧男人就熱情地將三人迎進了屋,又是倒水泡茶又是招呼。

    于海問“什么合作?”

    林臻說明了來意“于哥,你看看就是到時候采茶季來了,能不能優先收我們的茶葉!

    于海又是一怔,隨即大笑“我當以為是什么大事呢,我干的就是收茶呀,你們既然賣過茶,那茶市開門趕早排我的攤位就行了呀。”

    “價格方面,于哥你看能不能再往上抬一點?我們可以提供大量的茶葉,品質方面你可以放心,要是不過關,我們也不會要你強買的!

    于海佯裝為難“這價格一直都那樣,早春第一批烏牛早茶濕茶兩塊錢一斤,干茶五塊錢。第二批晚茶濕茶一塊五,干茶三塊五。那其他人我都是給這價格的,你們想要我多花錢收購你們的茶,那我不就虧本了嗎?”

    林臻跟紀淙哲對視了一眼,紀淙哲立即機靈道“于哥,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虧本的,你也知道我們高山村的茶葉在整個雙彩鎮,哪怕其他地方都挺出名吧?你也不用愁銷路啊!

    “話是這么說沒錯,只是誰不知道你們高山村都是些散戶,出來賣茶的沒幾個,就那么點茶葉,別說銷路了,留著送親朋好友都不夠!

    “如果整個高山村的茶葉都是我們的呢?”林臻淡淡的一句話,瞬間令于海沉默了。

    林臻又繼續說道“一畝茶地一年能產三百來斤的茶葉,高山村每家每戶都有一畝茶地,現在全是我們在做,我不敢給你保證能讓你收購多少茶葉,但你要是同意跟我們合作,那么高山村的收茶商就是你了。”

    于海旁邊坐著的男人明顯動搖了,他悄悄地推了推于海。

    林臻再接再厲,轉了個彎,打起了感情牌“于哥,茶市那個攤位一年也要不少租金吧?”

    于哥嘆氣“不瞞你說,那攤位真是宰豬啊,以為我們生意好做,一年收兩百塊錢的租金,你們也知道,茶葉生意總共就做一個月!

    紀淙哲拍著于海的肩朗聲笑道“所以說啊,于哥,要是你跟我們合作了,我們直接把茶葉送到你家門口來,還用花那冤枉錢干嘛?留著全家人吃吃喝喝都不知道能花多久了!

    于海同意了“那行吧,你們說價格多少,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價格這事自從小兩口打算承租茶地以及跟收茶商合作時,還真好好地商量過。

    “早春烏牛早茶濕茶五塊,干茶八塊。晚茶濕茶三塊,干茶六塊,林臻云淡風輕地從嘴里說出。

    除了紀淙哲,連旁邊坐著的嚴岑聽后也瞬間震驚了。

    而于海已經是哭笑不得了“你這……你這價格”

    林臻仍舊坦然地笑笑“據我所知,于哥你收購的茶葉都是通往縣,市以及省城的茶廠,現在喝得起茶葉的老百姓不多,而茶廠的主要購買力是全國各地的事業單位,但是事業單位對于茶葉的品質要求肯定更高!

    于海聽進去了,他思考著“你接著說!

    “那些品質不高的茶葉,想必于哥你也賣的挺費勁吧?可要是高海拔產出來的品質茶葉,你要是賣給茶廠,不僅不用發愁銷路,起碼均算下來,也得有十五六塊錢一斤吧?”

    他的這通話說下來,于海這回臉上倒是沒什么表情了,反而認真地打量起他們。

    其實價格這塊,先前小兩口并無概念,只是前陣子林臻突然想起,他爺爺收藏了一塊茶餅,那塊茶餅現在都無法估價了,又說起九零年代初期的茶葉幾十塊錢一斤,多便宜。

    實際上在那個時期幾十塊的茶葉價格也是非常高的,只是在蓬勃發展的社會,每年茶葉價格都是幾倍幾十倍上漲,這樣一比,那會兒又挺便宜。

    于是林臻腦子里就有了個模糊的概念,那么便今天來試試,要是不行,就退一步,畢竟真要做生意了,臉面這玩意兒也只能暫時擱在一邊了。

    于海點點頭“那行!不過我還是要丑話說前頭啊,要是你們茶葉質量不行,那我真不能收!

    紀淙哲拍著胸脯“你放心,你看我都八個月了還來跟你談合作,足以見證我們誠意了。”

    于海剛被生意談懵了腦袋,這會兒才留意,他笑著對旁邊的壯漢說道“那就不能喝茶了,你快去洗點水果送過來!

    壯漢走了,于海指了指他的背影“這我老婆!

    三人都略微驚訝,沒想到于海瘦瘦弱弱的居然配了個這么強壯的老婆。

    于海的兩個小孩,大的男孩十歲,小的女孩只有三歲,紀淙哲見他們走過來,立即掏出口袋里的紅包,一人一只塞到小孩手里。

    “這哪成啊?快拿回去。”于海奪過小孩們手里的紅包,卻被紀淙哲攔住了。

    “給小孩的紅包,哪有這樣還來還去的?快收下!

    于海趕緊讓他小孩們說謝謝。

    事情既然談妥了,他們當場就立下了合同。于海老婆找來紙筆,林臻擬稿,他們在高山村的茶地承租了五年,保險起見,也跟于海簽了五年的合作。

    只是林臻跟于海商量后,又額外添加了一條,那就是茶葉價格每年隨著全國茶價的浮動而每一年做相對的調整。

    簽完合同后,他跟于海按下了手印。

    事情辦完了,紀淙哲他們也該回去了。于海拉著他們不讓走,非要留在家里好好吃頓午飯。

    于是幾人推辭不掉,便答應了下來,不過正好也趁此機會跟于海熱絡熱絡。

    于海的老婆叫洪濤,挺能干的,轉眼就燒了一大桌子菜,味道也不錯。

    于?蜌獾亟o林臻嚴岑倒酒,喝著聊著于海就上頭了,要不是他老婆攔著,估計都能把他在茶廠里的茶葉價格一五一十都說出來。

    林臻跟嚴岑都喝不下了,于海站起來還給他倆倒酒,被林臻擋住“于哥,我們不能喝了,待會還要開拖拉機回去,我老婆還大著肚子!

    “哦哦,那行,那吃菜。”于海總算消停下來,他問“小紀,你這是頭胎吧?”

    雖說紀淙哲懷也懷了八個多月了,差不多習慣了,可冷不丁的被一個今天才有交情的人說起這個,他仍舊感到怪異。

    他扯了下嘴角“嗯,頭胎……”

    “頭胎是辛苦點,像我老婆第二胎那容易的,簡直跟上廁所一樣,嘩啦一下就把我女兒生出來了!

    “……”

    “……”

    嚴岑差點一口酒噴出來。

    在于海家里吃過午飯后,喝了酒的林臻跟嚴岑倆又坐著休息了會,喝著茶解酒,紀淙哲就跟于海兩個繼續扯東聊西。

    等到幾人從他家里出來,坐著拖拉機回到高山村時,又一天過去了。

    紀淙哲今天累到了,林臻在燒晚飯時,他就上樓去休息了,等到林臻來叫他,他都腰酸得起不來。

    林臻只好把今天的晚飯都端到二樓的桌子上,他給白米飯上夾了點菜,把碗遞給紀淙哲。

    紀淙哲索性就靠著床頭柜吃起飯。

    林臻坐在椅子上邊吃飯邊說道“嚴岑剛把錢給我了,我沒辦法,只好收了十塊!

    “他這人也挺實在的,今天花了多少?”

    “鮮荔枝十五塊,紅包二十。”

    紀淙哲點點頭“嗯,雖然挺費錢,但能把后面的合作談下來那也挺值!

    吃過晚飯,林臻把碗收了,帶下樓。

    洗過碗后,他把一直放在祠堂里的小床給搬了上來,擺在了床邊。

    這樣一來,這個二樓空間顯得更小了。

    紀淙哲提醒他“你得把小孩的東西收拾出來了。”

    “嗯,我這兩天就弄!

    正月里反正沒客人來家里做客,林臻就繼續上山挖筍,只是不知道哪來的風聲,說是高山村有個小伙子人長得又高又俊,毛筆字也寫的好,于是林臻又暫停了挖筍,去了兩回喜宴,而每次回來都能帶些熟菜。

    紀淙哲吃著鍋里的剩飯,看著林臻回來后把熟菜裝進盤子里給他端過來。

    “白切雞,我給你去倒點醬油。”

    紀淙哲夾起雞肉,語氣艷羨“還是你走運,一個月下來都能吃好幾回酒席,而我只能在家里吃剩飯!

    林臻倒了一碟子醬油,見他神情郁悶,便忍不住笑道“那等你生完孩子,到時再有人請我,我也帶你一起去!

    “得了吧,你是去賺錢的,還拖家帶口蹭酒席,不得讓人笑話死!

    吐槽歸吐槽,不過這白給的雞肉吃起來味道還真不錯。

    林臻挖來的筍放著久了也會爛,吃完飯后,小兩口便剝了殼,煮熟后全曬成了筍干。

    隨著年過完,正月結束,離他生產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林臻曬了好幾回小衣服后,挑出一套貼身棉衣褲,一套毛線衣褲,又拿了一雙襪子和帽子,將這些全塞進了大布袋后,接著將小被子折疊了也塞了進去。

    “還有奶粉,尿布!

    “我知道!绷终槔^續塞,塞完后問紀淙哲“還有嗎?”

    “哦,對了!甘油!快去拿過來裝著!

    林臻翻了抽屜,拿出一瓶,紀淙哲叫道“一瓶哪夠?這是生孩子,那么大一只!”

    他還順帶張開臂膀比劃了下。

    裝完東西后,倆人又演練了一遍流程。

    紀淙哲坐在床上,聽著林臻預習“到時你一旦肚子疼了,我就去叫隔壁鄰居,再讓他們幫我們去喊嚴岑,我就扶你去坐拖拉機……”

    “袋子,別忘記袋子!奔o淙哲提醒“你就把袋子放到一樓的門邊上,到時候就不會忘記了!

    “好,到時我就帶著袋子扶你去坐拖拉機……”

    倆人在剩余的時間里,將這套流程各個時間,各個地點都演練了幾回。

    比如晚上睡覺時要生,林臻得第一時間喊人,接著幫紀淙哲穿衣服褲子,最后背起袋子扶著他去坐拖拉機。

    比如上廁所時要生,林臻得第一時間幫他擦屁股提褲子,接著喊人,最后背起袋子扶著他去坐拖拉機……

    不過現在才二月中下旬,離生產估摸著還有十來天,倒是沒必要這么搞得這么緊張兮兮。

    地勢高的山區要是遇上天氣不好,二三月份下雪也是常有的事。

    傍晚時分,林臻見天色有些陰沉,大概率又要下雪的樣子,他便讓紀淙哲吃過晚飯后趕緊洗個澡,要是下雪天再洗就凍得難受了。

    晚飯后,林臻燒了熱水,關上門,倒了滿滿一洗腳盆。

    現在紀淙哲站在洗腳盆中,已經完全看不見自己的腳了,林臻拿著毛巾將他仔仔細細地搓了遍。

    洗完后,紀淙哲卻讓他幫著穿起了衣服褲子。

    “你不去床上嗎?”

    “太早了,而且我大概是躺久了,今天腰特別的酸!

    “那我先去把雞喂了,回來給你按摩!

    紀淙哲擺擺手“去吧!

    林臻去廁所那邊的雞窩喂雞了,紀淙哲先是坐在椅子上,可坐了幾分鐘,他的腰更酸痛,上次抽筋時,他覺得抽筋能抽死人。這回也一樣,感覺人要酸死過去了。

    于是他站起來打算在屋子里走動走動。

    走著走著

    “……”

    紀淙哲愣了愣,如果他沒感覺錯的話,剛剛應該是有一股滾燙的液體貼著他的大腿根從褲管子里流下去了。

    “我勒個操……”

    林臻喂完雞回來,看見紀淙哲整個人傻愣愣地站在屋子里,表情有些詭異。

    “你怎么了?”

    紀淙哲眼睛看了看林臻,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臉頰瞬間滾燙。縱然他平時穩如老狗,這會也尷尬得不知所措。

    林臻不明所以,走上去拉了拉他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我……”紀淙哲抽了抽嘴角,表情/欲哭無淚“林臻,我……我他媽好像……尿褲子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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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紀淙哲的褲子是深顏色的,外表看不出來。林臻下意識想彎下腰伸出手。

    紀淙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別動,我自己來!

    “沒事,我看看!绷终榘矒岬嘏牧伺乃氖直,接著隔著布料摸了摸他的褲子。

    這一摸,才發現褲子已經都濕了一大片。

    林臻安慰“沒事的,肯定是肚子太大了,壓到膀胱,所以……”

    所以這排尿量確實有點過分了,只是林臻沒敢說。

    紀淙哲既尷尬又惱火“算了,你再給我倒點水我重新洗個澡吧!

    “別重新洗了,我拿毛巾給你擦洗一下就好了,要不然脫衣服穿衣服會感冒的!

    林臻又去接了熱水,幫紀淙哲脫下褲子后,拿濕毛巾快速地給他擦洗了一下,不過就一兩分鐘。

    “去床上吧!

    紀淙哲被林臻扶著上了二樓躺下。

    林臻下樓去倒水,紀淙哲躺在床上卻還在對剛才的事情耿耿于懷,時不時發出郁悶嘆氣。

    林臻上床后,給他按腰按腿,現在紀淙哲哪怕是平躺著,被窩都隆起了一個大山包。

    他按摩的過程中,聽見紀淙哲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嘴里發出煩躁的嘖聲。

    “媽的,心煩!”紀淙哲越想胸口越憋火“老子沒想到長這么大有一天居然還能尿褲子!”

    “你別太介意了,又沒有外人知道!

    “呵,你倒是說的輕松,要是換你這么大個人尿褲子,我看你還能不能心平氣和!”

    紀淙哲說著,巨大的肚子隨著焦躁的情緒而起伏。

    林臻閉上嘴,這個時候要是罵幾句不痛不癢的,能讓紀淙哲消氣,那他倒也無所謂。

    因為要按摩,而山區的夜晚又寒冷,所以林臻只脫去了棉襖,身上還穿著厚厚的毛衣?杉幢闳绱,也遮蓋不住他勁瘦的腰和細長的手臂。

    一對比,紀淙哲臃腫得簡直沒眼看。

    想他曾經那也是寬肩窄腰,英俊瀟灑,F在雙手雙腳都腫得跟發面饅頭似的,紀淙哲越想越委屈,便伸手狠狠地擰了把林臻腰上結實的肉。

    “啊啊——”林臻痛叫出聲。

    “媽的,都怪你!要不然老子也不會腫成肥豬!老子也不會漏尿!”

    “痛痛痛……”林臻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揉著自己的腰。

    紀淙哲沒好氣地撇開臉,面朝里邊的墻板。

    林臻訕訕地脫下毛衣褲子,鉆進了被窩抱住紀淙哲,又將臉貼了過去,他輕輕地說道“老婆,辛苦你了!

    “…….”紀淙哲扭過臉,瞪著眼睛。他又好氣又好笑地被窩里踹了林臻一腳,罵道“你小子外邊給你占便宜也就算了,回到家里還占我便宜呢!”

    紀淙哲是他老婆這回事,林臻在外面說過許多次,但都是為了方便跟人介紹或聊天時的一個稱呼罷了。

    可倆人私下卻是頭一次,這么親昵的語氣,瞬間從一個普通的稱呼轉化成了一種關系。

    紀淙哲感到有些別扭,可他又覺得似乎理所應當。也是,畢竟孩子過不了多久都要出來了,可不就是他老婆了嘛。

    林臻的眼睛緊緊地注視著他,黑瞳清澈,像是夜晚中緩緩流動的湖水。

    他將紀淙哲的手掌攤開,手指插進指縫中再十指緊扣,隨后他嘴角淺淺勾起“老婆,辛苦你給我生孩子了!

    紀淙哲被他這副輕聲細語的模樣搞得臉都紅了一下,但不可否認的是心里還挺高興,只是他嘴上還是別扭道“去去去,誰他媽給你生孩子了,我自己的我自己生,睡覺!”

    “好!绷终闈M眼溢出的笑意,他拉滅燈。

    可是紀淙哲閉上眼睛卻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哪里出了問題。

    過了很久,他推了推緊貼著他快要睡過去的林臻“不太對。”

    林臻迷糊回應“哪里不對?”

    “尿的位置不對……”紀淙哲睜開眼睛“靠!我他媽真是腦子糊涂了,連尿從哪里出來都搞不清楚了!

    “什么意思?”

    紀淙哲叫道“我他媽是后面尿的,不是前面!”

    “?”林臻愣住“后面?”

    這會兒紀淙哲才逐漸回想起來當時的感覺,后面突然間跟開了閘門似的,嘩啦一下沖出一股暖流。

    “完蛋了完蛋了……”

    林臻還沒發出一個疑問句,下一秒脖子就被紀淙哲兩只手掌給掐住搖晃了起來,只聽他罵罵咧咧“媽的,你個小兔崽子!就是因為你那破玩意兒,現在好了!我他媽還沒到七老八十就已經松得兜不住了!”

    “咳咳……怎么了?”林臻掰開他的手“哪有這么嚴重,你只是肚子大了壓到膀胱了!

    “壓到膀胱老子怎么會從后面尿呢?!”

    “后面尿是因為……”

    等等,后面尿?

    “……”

    “……”

    倆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空氣里流動著一絲詭異的靜。

    林臻猛地瞪大眼睛,下一秒整個人跟裝了彈簧一樣從被窩里蹦了出去,他拉亮燈扭頭看紀淙哲。

    紀淙哲還在糾結屁股里怎么會漏尿這個問題,人有些發懵,猝不及防地被林臻嚇一跳,接著又被燈光刺了下眼睛。

    他遮著手問“怎么……”

    林臻凝重的面色中透著一絲慌亂,他揭開被子拉開紀淙哲的腿。

    “干嘛?”

    林臻沒說話,估計是光線太暗看不清楚,他又突然伸手在那摸了一把。

    紀淙哲頓時叫罵“我操,你他媽干嘛?”

    林臻目光緊盯著自己的手指,剛摸出來的,淡紅色的液體。

    “什么東西?”紀淙哲看見他兩只眼睛緩緩睜大,甚至能看見里邊的瞳孔都震動了一震。

    林臻連聲音都發緊了“紀淙哲,你可能要生了……”

    紀淙哲咯噔了一下,聲音都虛了“怎么可能,我沒感覺肚子疼?”

    “那不是尿褲子,那是你的羊水破了!”

    “什……什么水?”

    林臻都已經顧不上說話了,他立即跨過紀淙哲的身體,抬起手敲里邊的墻板,焦急地喊著“楊大娘,楊大娘,他要生了!”

    這邊剛喊完,紀淙哲又見他沖下床,跑到另一邊去敲跟陳虎家相連的墻板“虎哥!我老婆要生了!”

    隔壁兩家很快把燈亮了起來,都隔著墻板詢問林臻,而陳虎家的亮亮也跟著哭鬧了起來,一時間三戶人家全鬧哄哄的。

    林臻又往樓下沖,沖到一半突然跑回來惶恐地安慰紀淙哲“你你別怕……”

    說實話,紀淙哲還在懵逼狀態中,林臻摸了摸他的臉又摸了摸他的腦袋,紀淙哲覺得他比自己似乎還要懵逼。

    “那我現在要做什么?”

    林臻腦子里亂成了一團,他倆演練多天的東西這一刻全都忘光。

    “你……你先躺著,我去給他們開門!彼捳f完,立刻風風火火地還穿著秋衣秋褲就沖下樓了。

    接著一幫人踏著樓梯板來了,圍著床上的紀淙哲便是一連串的發問。

    紀淙哲覺得自己此刻像個智障人士被人圍觀著詢問病癥。

    “破水多久了?見紅了嗎?”

    林臻回“有一兩個小時了,見紅了!

    楊大娘果斷道“送醫院!”

    紀淙哲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恐怕是真的要生了。一瞬間,他整個人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渾身癱軟無力,緊接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陳虎忙說“那我去叫嚴岑!”

    林臻點頭“好!”

    楊大娘催促他“趕緊給小紀穿衣服!”

    林臻連連點頭“好!”

    他開始給紀淙哲套褲子穿衣服,手忙腳亂地跟打仗一樣。而紀淙哲就感覺自己像頭被宰的年豬,任由林臻折騰著。

    穿好了衣服褲子,套上襪子后,林臻準備在床上給紀淙哲穿鞋子,卻被楊大娘喊住了“不穿鞋子也沒事,小紀羊水都破了一兩小時了,別走路了,留著點羊水好生孩子,你就抱著他下去。”

    “行!”林臻說完,手臂繞過紀淙哲的后背想要將人抱起。

    紀淙哲抓著他胳膊“你自己的衣服!”

    “哦……”林臻這才反應過來,他迅速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褲子。

    紀淙哲一米八幾的個頭,挺著這么大個肚子,著實……非常沉重。

    林臻咬著牙才將人艱難地抱下樓梯,楊大娘和陳虎準備跟著一起走,林臻就拜托楊大爺幫忙鎖門。

    這時,紀淙哲突然痛叫起來,一張臉頓時慘白,眉毛擰得解不開,正大口大口吸著冷氣。

    林臻急問“怎么了?”

    紀淙哲痛得說不出話,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他是陣痛了!”楊大娘滿臉焦急“林臻,咱們快走吧!

    林臻抱著紀淙哲一腳剛要跨出門檻,紀淙哲卻扯著他的衣服有氣無力地說“袋子……”

    林臻對楊大娘說“大娘,幫我拿一下袋子,就在門旁邊!

    “哎,我拿著,快走吧!

    沒走兩步,林臻頓住了腳步“錢!我還沒拿錢呢!”

    楊大娘“哎喲”了一聲“你抱著小紀,錢我先從家里取點過來用著。”

    她邊往屋子走邊喊楊大爺趕緊去取錢。

    取完錢后,楊大娘挎著布袋在前邊打著手電筒,林臻抱著沉重的紀淙哲硬著頭皮持續走了十幾分鐘到達村口,一路上他們發出的動靜,惹得村里的狗們汪汪狂叫。

    陳虎跟嚴岑也剛好趕到。

    嚴岑來不及多看一眼,急忙握著手搖桿去前方搖拖拉機。

    林臻把紀淙哲抱上拖拉機,接著陳虎跟楊大娘也爬了上去。

    晚上有霜凍,濕冷的寒氣滲了進來,連骨頭都疼。就算嚴岑的拖拉機裝了篷子也無濟于事。

    怕羊水流光,現在紀淙哲只能躺著,于是林臻坐下來,背靠在拖斗最里面,連接駕駛艙的位置。

    接著讓紀淙哲躺在他的兩條腿之間,頭枕著他的肚子,他兩只手正好可以抓著紀淙哲的肩膀。

    剛出門時陣痛了一會兒,去村口的路上消停了,可現在又開始痛了,并且比第一次痛感還要強烈。

    “啊啊——”

    紀淙哲痛得仰著脖子,腦袋直晃。

    林臻焦急地扭過頭問前邊搖拖拉機的嚴岑“嚴岑,你好了沒?”

    嚴岑似乎更急“拖拉機的油箱凍住了!我怎么也搖不起來啊!”

    后面的人一聽都慌了,陳虎趕緊跳下車去幫忙,結果拖拉機“突突突”地叫了兩聲,車身搖晃了幾下后又熄了。

    紀淙哲滿頭冷汗“什,什么情況?啊——”

    “沒事沒事,你別擔心!绷终椴亮税阉念~頭,又用手掌暖了暖他冰涼的臉。

    紀淙哲也沒心思理會了,只能嗷嗷直叫“痛死我了!啊——我不想生了……”

    “小紀馬上了,再忍一忍哦,大娘給你揉肚子!睏畲竽镖s緊手貼上紀淙哲的肚子兩側,幫著揉起了肚子。

    嚴岑的拖拉機搖了接近二十分鐘還是沒搖起,而紀淙哲在拖斗上慘叫聲連連。

    林臻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

    楊大娘見狀便提議“要不,咱們還是趕緊叫接生婆過來吧,咱們回家去生!

    林臻見這情況,一時也沒了主意,他剛要開口,紀淙哲卻一把掐住了他的胳膊,他喘著氣卻目光堅定“去醫院!”

    林臻無奈,只好繼續催促嚴岑。

    嚴岑急得團團轉,眼見那邊紀淙哲嗓子都疼啞了,這邊的拖拉機還是一點動靜也沒,便說要回去拿熱水瓶過來沖開水解凍。

    他剛要準備拔腿開跑,這時小賣部的燈亮起,門打開后,小老板探出頭好奇地看過來。

    只見拖拉機邊上動來動去的兩個人,昏暗的視線中透著幾盞手電筒的光。

    “你們在干嘛呢?怎么這么熱鬧啊!

    嚴岑一聽聲音,仿佛見到救星似的兩眼冒光。他快步走過去對小老板說“小老板,快,你家的開水呢?”

    “開水有啊,怎么了?”

    “我拖拉機搖不起來,快給我開水,我去澆一下!

    “那行!毙±习迥昧藷崴,順便也跟著嚴岑過去瞧熱鬧。

    聽見拖斗上還有人,他往里瞅了一眼后便大叫“哎喲,紀哥你要生了。俊

    紀淙哲心里暗罵了一句:操!這輩子都沒丟過這么多臉。

    但下一秒他只能徹底丟臉丟到底了,因為伴隨著肚子的墜痛,他非常非常想拉屎,甚至都已經到門口的那種。

    可楊大娘還在旁邊幫他揉肚子,紀淙哲只能在劇痛中擠出一絲聲音“楊……楊大娘,你別……別揉了,快,快閃開……”

    “小紀啊,沒事的。揉一揉你會好受一點,大娘手不酸啊!

    紀淙哲崩潰道“我他媽要拉屎了……”

    林臻“?”

    楊大娘不僅沒閃開,反而湊得更近了,她憑借經驗對他說道“小紀啊,你可別憋著,你就往下拉,那不是拉屎,是孩子要出來了!”

    小兩口驚呆了。

    而就在這時,嚴岑的拖拉機也搖起來了,他正要準備開,楊大娘忙喊他先等等,她抓著小老板的肩膀“小老板,快先借給我們一床被子!小紀可不能受風了!

    小老板為難“啊,這要是被子上粘了……那我以后還怎么蓋啊?”

    林臻“我買!”

    小老板“那得說好哦,五十塊錢一床,我那是新被子。”

    紀淙哲聽見了,差點整個人都蹦起來“你,你他媽……”

    又一頭栽了回去。

    林臻現在無心討價還價“行,你快去拿過來!”

    小老板樂呵呵地回家抱了一床被子,遞上拖斗時,紀淙哲強撐著半個身子咬牙切齒罵道“等我生完,再收拾你!”

    話音一落,他又嗷嗷直叫。

    熱水沖了十幾遍暴露在外邊的油箱,里邊的柴油慢慢地也解凍了,嚴岑終于把拖拉機給搖了起來。

    陳虎跳上車坐穩后問“小紀怎么樣了?”

    “要生了。”楊大娘邊說著邊將棉被往紀淙哲身上蓋。

    隨著拖拉機轟轟烈烈的起步,又一波的劇痛席卷了紀淙哲的全身,他覺得自己的肚子上的皮肉仿佛在一塊一塊地破裂開。

    可他痛歸痛,還有一絲理智。當楊大娘揭開被子想要幫他脫下褲子時,他急忙抓著林臻的手腕“你去!”

    林臻便讓陳虎幫忙到后邊托著紀淙哲,自己去幫他脫褲子。

    楊大娘拍著紀淙哲的肩膀告訴他“小紀,這個時候你可別難為情了,千萬別憋著,你就用力往下拉,聽到沒?”

    其實現在紀淙哲想不拉都辦不到了,他只能抓著林臻的手,咬著牙使勁。

    明明是寒冷的天氣,可額頭卻逼出了豆大的汗珠。

    “呃——”紀淙哲呲牙咧嘴地剛使了把力后,氣一瞬間短了,他只能緩了緩“還要多久到醫院?”

    林臻捧著他的臉頰安撫“快了快了!

    紀淙哲死死瞪了眼他“你……你他媽剛剛也說快了……”

    “這回真的快了……”

    楊大娘揭開被子打著手電筒瞧了一眼,對紀淙哲說道“小紀啊,咱們還得繼續呀。”

    林臻“紀淙哲,你就抓著我的手!

    紀淙哲只能再蓄起一股力,將力往下擠壓。隨著他艱難的發力,抓著林臻的手指關節已經暴凸發白,看起來十分可怖。

    “我不行了……沒力氣了……”

    林臻看著他這副慘狀,既焦急又難受,他擦去他臉上的汗“那你再緩一緩,等有力氣了……”

    “快……“紀淙哲手指動了動,眼睛飄向一邊“甘油!

    林臻忙道“好,我去拿!

    他說完便在布袋里一頓翻,摸出甘油后,用牙齒咬破了頂端的封口,接著打著手電筒抓著甘油揭開棉被。

    楊大娘問這是在做什么?

    林臻忙著沒時間回答,然而下一秒他卻發出了納悶的聲音“好黑,我根本看不清啊。”

    楊大娘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把推開林臻抓過手電筒,她低頭一看驚呼起來“傻孩子,那是小孩的頭!”

    “小孩的……”林臻猛地抬起頭,雙目圓瞪,瞳孔內滿是震驚。

    楊大娘激動地對紀淙哲說“小紀,咱們不休息了啊,現在起得加把勁了!小孩的頭都已經看到了!

    紀淙哲喘著氣還是問“醫院……”

    楊大娘“哎喲,這都什么時候了。”

    “我……我不要生在拖拉機上……”紀淙哲要崩潰了,一想到要在臟兮兮的,多少人的腳踩過,拉過雞拉過豬的拖拉機上把孩子給生出來,那真是忍受不了。

    可忍受不了也于事無補了,把小孩頭再塞回去等到醫院里再生,根本辦不到,那么只能……

    “啊——”

    “小紀啊,不能這么叫,留著點力氣呀!

    紀淙哲痛得整個人迷糊,口中還不時呢喃“我不要生在拖拉……”

    由于用力過猛,雙目充了血,他感覺自己的眼眶都要裂開,眼珠子都快炸出去了。

    旁邊的林臻一低頭,就被一把抓住了頭發。

    紀淙哲不叫了,卻把情緒疼痛全發泄在了林臻的頭發上。

    “頭發頭發!”林臻頭被揪得歪在一邊,痛得直呼。

    “我要殺了你……”

    “紀淙哲你,你先,先放開我的頭發,等你生完了,想怎么殺我都行!

    紀淙哲痛得直翻白眼,這他媽一百次便秘都比不上啊。

    陳虎見他要暈厥過去一樣,便趕緊拍著他的臉“小紀,別睡啊。”

    林臻慌了,不停地喊他。

    突然,紀淙哲半個身體都從陳虎的腿上繃坐了起來,胸膛重重地起伏了一瞬,喉管里發出了一聲泣血般的低吼。

    ……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時間仿佛靜止般,一瞬間,紀淙哲耳鳴目眩。他覺得自己拉出了一坨龐然大物似的,又像是一泄如注,酣暢淋漓。

    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若是硬要形容的話,那就是仿佛身體被掏空了。

    拖拉機驟然停止了顛簸,嚴岑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醫院到了!”

    與此同時,一聲嬰兒洪亮的啼哭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作者有話說:

    崽崽來了。另外,作者沒生過孩子,看到有人評論說從破水陣痛到生崽至少12個小時。我沒親身經歷過,所以不好說什么。只是我陪同過我姐生產,她頭胎傍晚五點多破水,當時沒感覺,她甚至還想吃了晚飯再去醫院。后面打了醫生電話,醫生讓她收拾東西趕緊過去,結果她晚上九點多就生下來了。那么我想,生產的時間大概是因人而異吧。

    為了劇情需要+無親身經歷,所以我不可能做到寫實。而且我覺得看小說圖個輕松,像在看科普一樣挑種田和生產的bug,那就成了一種負擔了。

    至于紀哥頭胎為何能生的相對順利,就當他屁股大,干的活多,好生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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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紀淙哲大概最后一刻是昏睡過去了,醒來睜開眼睛后,自己已經躺在一間病房里面了。

    他眼睛轉悠了一圈,自己躺在靠門邊上的一張床上,而這個病房里還有四張床,其中兩張床上還躺著人,邊上都有家屬陪同。

    而林臻坐在他的床旁邊,目光擔憂地凝聚在他的臉上。

    “我睡著了?”紀淙哲一張口,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啞了。

    “你就睡了一小會兒。”林臻見他醒了,剛才緊繃的神色略微松懈。

    “哦!

    此時紀淙哲整個人有些發懵,大腦像是反應遲鈍似的,他聽著林臻說了一堆話。

    例如他已經生完了,前腳剛生下來,后腳醫院就到了,嚴岑跟陳虎當時就喊了醫生過來。

    “哦!奔o淙哲思維還混沌著,他現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身體上,盡管十分疲乏,卻覺得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是個男孩子,現在楊大娘和嚴岑他們跟著醫生去給孩子處理臍帶清洗了!

    “哦好!

    “要給你枕頭墊高一點嗎?”

    “行!

    林臻把床尾的另一只枕頭拿過來,托著紀淙哲的身體讓他靠了上去半躺半坐著。

    鎮上唯一的這座醫院條件落后,病床全是木板床,沒有手搖桿能夠操縱床頭。

    “我身體怎么樣?”這話是紀淙哲問的。

    “醫生幫你檢查過了,沒什么問題!

    “哦,那就行!奔o淙哲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楊大娘他們從門外進來了,身后跟著嚴岑和陳虎以及醫生。

    看到楊大娘懷里的襁褓時,紀淙哲這會兒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那個是他剛生的小孩。

    “來咯,咱們小西瓜來咯!睏畲竽锔吲d地抱著孩子走到床邊。

    林臻忙站起身,表情肉眼可見地抑制不住的激動與興奮,兩只手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其他人也全是一臉喜色。

    “先放在床上!睏畲竽镎f著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紀淙哲的旁邊。

    紀淙哲以為會看見一額頭的殼,結果這個孩子卻是干干凈凈的,除了一張小臉有點紅,兩只烏溜溜的眼睛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盯著紀淙哲,居然還是醒著的。

    紀淙哲也盯著他,他現在心里非常非常的怪異,這孩子分明是從他肚子里出來的,可他真的不像其他人那樣的興奮,反而有種……不熟的茫然感。

    但要說不熟,卻又不是那么回事,總之十分別扭。

    這小東西就是他的孩子了?

    同時他又無比感慨。

    一時間情緒翻涌,復雜萬分。

    楊大娘在床邊笑呵呵跟小嬰兒說話“小西瓜啊,好好看看你媽媽哦,媽媽把你生出來可遭罪了!

    “楊大娘,我和你們說過的……”林臻急忙提醒,卻欲言又止,眼神偷偷觀察紀淙哲的神色。

    楊大娘一拍腦袋,笑道“瞧我這記性,對對,爸爸,哎呀,沒事,你們小兩口怎么商量怎么來!

    紀淙哲卻沒在意他們聊什么,他還沉浸在自己居然創造出了一個活生生的小人的感慨中,簡直太神奇了,他居然能生出這么一個人!

    林臻伸出手指摸了摸小孩肉肉的臉蛋,聲音因為情緒而輕微顫抖“他們說,西瓜像我!

    紀淙哲抬起眸斜視一眼他,接著又垂下眸看著小孩,嘴角抽了抽“這么皺巴巴的小老鼠一樣,你哪兒看出來的像你?”

    “他們說的……”林臻嘀咕“而且剛生出來的都這樣的!

    旁邊病床的家屬們看見新生的小孩,都圍過來,看完小孩后全都夸贊“哪里像小老鼠了?你們的小孩剛生出來就這么漂亮,以后不得了哦。”

    這些話林臻聽了,嘴角控制不住上揚。

    醫生說孩子體重六斤多,非常健康。又跟小兩□□代了每隔兩小時喂一次奶以及初次喂奶量之類便離開了。

    說完后,楊大娘準備給小孩先喂點東西,結果翻了布袋半天,卻沒找到奶瓶。

    小兩口一愣,面面相覷,完球了,他倆東準備西準備,準備了大半年,甚至連奶粉都買好了,卻唯獨漏了奶瓶。

    楊大娘恨鐵不成鋼地將倆人訓了一頓,林臻只好在醫院里買了兩只奶瓶,一只十五塊錢,兩只三十。

    可把紀淙哲給郁悶壞了“要是趕大集那天買,肯定十五塊錢一對!”

    楊大娘去問醫生要了熱水,先把兩只奶瓶泡了一下,消完毒后,把開水放溫,再泡上了奶粉。

    初次喝奶,醫生交代先喂個五毫升,后面逐次疊加劑量。

    楊大娘坐在椅子上,一手抱著小孩一手抓著奶瓶將奶嘴碰了碰小孩柔軟的嘴巴。

    除了陳虎這個熟練的奶爸外,其他三個大男人像沒見過世面的一樣,目光緊盯著。

    起初小孩有些茫然,小嘴都不肯張開。后面楊大娘干脆就小心地塞進了他的嘴里,結果奶嘴一到嘴里后,小孩仿佛本能的條件反射,立即一口一口巴巴地吮吸了起來,兩只臉蛋喝得肉鼓鼓的,就像五六月份時,稻田里呱呱直叫的青蛙似的。

    看了一會兒小孩喝奶,紀淙哲感覺肚子非常餓,就問林臻有沒有吃的。

    這會兒,他倆才意識到準備得有多么不足,光是帶了小孩用品,卻忘了這個時代這個地方,半夜待在醫院里根本就叫不到吃的。

    陳虎說“現在才三點半,最早也要到五點多旁邊的餛燉店才開門……”

    林臻見紀淙哲虛弱又沒血色的臉,心疼得難受,他站起來準備去問問值班的醫生。

    結果還沒走出門,醫生就過來了“我剛差點忘了說,你得先排尿了,才能吃飯!

    紀淙哲心想尿個尿再吃飯,才幾秒鐘,還用得著醫生這么嚴謹地特意跑來提醒一趟嗎?

    結果等林臻扶著他去走廊里的廁所,站在那里時,他才明白,原來撒個尿竟然是這么一件困難的事。

    身體無力,肚子也因為生產的過程而痛麻了,幾乎沒什么知覺。

    他根本尿不出來!

    林臻只好端了條椅子過來,扶著他休息一會兒,待會再繼續。

    幸好深更半夜醫院里也沒人,僅有的十來間病房入住率并不高。紀淙哲這才能夠耐心地坐在這邊。

    然而過去了一小時,他被尿憋得半死仍舊毫無動靜,林臻心急如焚,只能去求助醫生,回來后他就把外邊的水籠頭打開了一點,讓自來水滴答滴答地往水槽里落下。

    林臻在邊上輕聲道“紀淙哲,你醞釀一下!

    紀淙哲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后,閉上眼睛!啊艺嫠麐尫!

    寂靜的醫院走廊里,響起了節奏規律的滴水聲。

    “滴答滴答……”

    又是一次全新的體驗,紀淙哲生平頭一次尿個尿用了一個多小時,他吐出一口氣,推了推林臻“好了。”

    林臻幫他提上褲子,扶著回到病房。

    嚴岑和陳虎不在了,就剩楊大娘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小孩,而小孩喝完奶睡的正香,小小的臉上表情非常放松安穩,嘴巴偶爾還會細微地蠕動,呈現出吸奶的姿勢。

    楊大娘說“嚴岑跟陳虎他們先去吃早飯了,我等你倆回來再過去吃,待會給你倆帶餛飩。”

    林臻扶紀淙哲到床上,替他蓋上被子后對楊大娘說“那大娘你也去吃吧。”

    楊大娘走了后,小兩口守著孩子待在病房里,原本他倆是打算在醫院里住個兩天再回去,可紀淙哲看著醫院簡陋的環境以及病床上的被子,心里有些膈應。

    尤其是床鋪之間還沒有隔簾,隔壁床是兩名年輕的媽媽,一旦喂奶就十分尷尬,而隔壁兩床的小孩一哭鬧,西瓜也睡不安穩了,跟著啼哭起來。

    林臻和紀淙哲都不太敢抱,就只能拍著襁褓笨拙地哄著。

    紀淙哲見孩子一張臉哭的通紅,怎么也哄不住,而他自己也被一間病房里的小孩哭聲鬧的腦袋嗡嗡脹痛。

    于是便讓林臻把孩子放到自己懷里,紀淙哲也不會太多的哄孩子辦法,無非就是“不哭了!

    “聽話!

    “乖啊!

    且語氣略微生硬,不過大概是聞到了紀淙哲身上的味道,好在孩子逐漸消停了下來,只是細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痕,看起來脆弱又可憐。

    紀淙哲等隔壁的兩個小孩也安靜后,邊低聲跟林臻說“咱們等天亮就回家去吧!

    “不住院嗎?”

    “還住什么院,反正都生完了,而且醫生說沒問題!

    林臻想了想,在這邊確實有太多不方便了,尤其紀淙哲和孩子估計也睡不好,于是便同意了。

    沒過一會兒,楊大娘他們吃完回來了,醫院旁邊有包子鋪和餛飩店,這邊住院的要么帶著茶杯過去打一碗餛飩,要么直接從店里面端著碗過來,等吃完后,再把碗還回去。

    所以嚴岑和陳虎一人捧了一碗餛飩進來,遞給紀淙哲跟林臻。

    林臻先把睡著的孩子從紀淙哲懷里抱到旁邊,脫離溫暖懷抱的孩子小嘴撅了撅,幸好沒醒。

    紀淙哲餓壞了,捧著餛飩碗狼吞虎咽,喝得連湯汁都不剩。

    吃完后他看了眼窗戶外邊,天還是黑的,便問“現在幾點了?”

    林臻“六點還不到。”

    “那現在就回去吧!

    嚴岑問“你要不還是再休息一會兒吧?”

    紀淙哲搖搖頭“回家再休息吧,我現在吃了東西,感覺都能下地了。再說了,我們一群人在這里,其他人也休息不好!

    楊大娘附和“還是回家去好,你倆尿布只帶了一條,待會西瓜要是拉了,都沒尿布換了。”

    林臻點點頭“那行,我們就出發吧!

    他正要將紀淙哲從病床上抱了起來,楊大娘趕緊提醒“林臻,你把你棉襖脫下來把小紀的頭裹住,別讓他受風了。”

    林臻聽后急忙脫下衣服,將紀淙哲腦袋給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嚴岑跟陳虎就幫忙拿袋子,楊大娘則把小孩抱在懷里,又把小被子攏了攏,連孩子的臉都不帶露出來的。

    上了拖拉機后,楊大娘擔心風大,陳虎也趕緊脫下棉襖又遮在了小孩的襁褓外。

    林臻昨天出門的匆忙,棉襖里頭只穿了件秋衣,現在連棉襖都沒了。紀淙哲看著心疼,但明白林臻更心疼他。

    他也不會做無謂爭執,便抓了抓林臻冰涼的手“你抱緊我一點!

    “好。”林臻將人整個往懷里摟緊,又緊挨著楊大娘,側過頭就能看見熟睡的小孩。

    怕待會拖拉機啟動會驚嚇到孩子,楊大娘讓前邊的嚴岑先等等再搖拖拉機。

    她揭開小被子,捏了捏著小孩的鼻子“小西瓜,醒醒咯,咱們要坐拖拉機咯!

    不一會兒,西瓜便被弄醒了,他小嘴一癟,吭哧吭哧就要哭,楊大娘趕緊讓紀淙哲發出聲音,并且把西瓜往他那邊側了側,西瓜看見了紀淙哲,癟著的嘴巴才漸漸放松。

    一路上竟然也不哭不鬧。

    拖拉機抵達高山村時,天已經大亮,村口已經有村民們端著飯碗坐在石板上邊吃邊聊了。

    看見紀淙哲他們下了拖拉機和楊大娘懷里的小孩后,大伙都熱情地圍上來看。

    “哎呀,林臻的小孩長得真漂亮呀,瞧這鼻子嘴巴!

    “男孩女孩啊?”

    楊大娘跟抱著自家孫子般的得意“男孩!

    不過她沒多停留,給大伙看了一會兒,就趕緊和紀淙哲他們回去了。

    到家后,楊大爺和王小燕又是一通圍觀,又是夸孩子長得好,又是說像林臻。

    聽得紀淙哲一陣郁悶,他倒真是沒怎么看出來孩子像誰。其他人就全都紛紛說跟林臻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不過,要是性格脾氣像林臻,他也是樂意的。聽他媽說,他小時候可是混世大魔王,生下來就不安分,整天又哭又鬧雞犬不寧。

    林臻抱著紀淙哲躺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樓下鄰居圍觀完孩子后,也把孩子給送了上來交給了林臻。

    他倆本想著讓孩子睡小床,結果這會兒才深刻意識到,兩個男人一起生活是多么的大老粗。

    光有小床,卻沒床上的小被褥。

    西瓜身上就一條小被子,拿著墊和蓋都不合適。

    “到時我再去找小作坊彈兩床小被子。”林臻郁悶道“先讓他跟我們一起睡床上吧!

    林臻把小孩放在了床上。

    紀淙哲看著床沿,皺了下眉“還是抱到里邊吧,萬一掉下去就糟糕了。”

    其實這么點大的小孩只會直挺挺地躺著,根本不會動彈。但林臻也擔心,他便把小孩抱到了床里邊。

    西瓜精神好得很,兩只眼睛黑豆似的,仿佛在好奇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紀淙哲拿掉他身上的小被子,蓋在他身上,怕他凍著,又把大被子往他身上遮了些。

    此時此刻,他跟林臻倆人總算可以安安靜靜地坐下來圍著小孩了。

    “你看什么呢?”紀淙哲逗弄著“嗯?是不是覺得家里太破了,不滿意了?”

    西瓜被紀淙哲的聲音吸引,又盯著他看,剛出生還不到一天的孩子,沒有什么表情,只會張張嘴,看起來有點兒呆。

    紀淙哲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一把他的臉蛋,肉乎乎的臉蛋又軟又小,他再一次心里涌上了感慨,這他媽真的是他生出來的!

    然而下一秒他的滿腔感慨全化作了嫌棄,只見小孩皺著小眉毛,鼻子里發出“嗯嗯哼哼”的聲音。

    紀淙哲乍見他這小表情還覺得好玩有意思,結果卻聞到了一股味道,他整個人從床頭彈到床尾。

    “快快,林臻,他好像拉了!”

    林臻一愣,緊接著手忙腳亂去解開孩子的尿布。

    紀淙哲大叫“你抱出去再解,別讓屎掉在床上!”

    林臻只好搬了椅子,小心地把孩子抱在懷里,可卻是怎么抱怎么別扭,生怕一個用力,孩子承受不住。

    后面還是喊了楊大娘過來幫忙,才把尿布換下來。

    楊大娘讓孩子躺在床上,一手護著孩子的身體將他略微側躺,當扯下開襠褲里的尿布時,紀淙哲都要干嘔了。

    楊大娘讓林臻用毛巾在溫水里泡了擰干后,給孩子的屁股仔仔細細地擦拭干凈,接著換上了新的尿布。

    “哦哦,咱們小西瓜又是香噴噴的咯!睏畲竽锇琢搜坌煽凇扒颇銉蓚爸爸嫌棄的!

    楊大娘換好尿布,又叮囑了林臻一些話便下樓了。

    而剛拉完的小東西沒過一會兒,嘴巴蠕動著,小舌頭一下一下,看樣子又得喝奶了。

    林臻趕緊下樓去倒水泡奶粉,結果水還太燙,他只得在大茶杯中裝了冰涼的井水,接著把奶瓶放進去降溫。

    可小孩等不了了,見遲遲沒奶喝,又吭哧吭哧哭鬧了起來。

    紀淙哲沒辦法,只好抱在懷里哄“林臻!林臻!你好了沒?”

    “馬上馬上!”林臻在樓下聽見孩子的哭聲,急得不行,于是他只得拿出兩口碗,擰開奶瓶蓋,倒進碗里面,再將碗里的奶高高舉起倒進另一口碗里,這樣來回降溫。

    林臻擰好奶瓶蓋跑上二樓。

    “這回也沖了五毫升!

    紀淙哲催促“快給我。”

    林臻把奶瓶交給他,正要喂時,他忽然又叫道“紀淙哲,你先試試溫度……”

    “……”紀淙哲只好自己叼著奶嘴先吸了一口“應該……差不多了。”

    孩子已經哭得不像樣了,兩只眼睛緊閉著,張著嘴奮力地大哭,紀淙哲顧不上那么多了,便將奶嘴塞進他的嘴里。

    哭聲一下便止住了,只是孩子一邊咕嚕咕嚕喝著一邊還聲音細小地哽著。

    “你真是……有那么餓嗎?就一刻也等不了!

    仿佛能聽懂紀淙哲的話般,他嗯嗯唧唧了一下。

    趁著孩子吃奶,紀淙哲問林臻“昨天的錢是楊大娘出的吧?”

    “嗯,我剛已經還她了。”

    “后面去醫院花了多少錢?”

    林臻正好也要記賬,便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去醫院只是給孩子清理了下,倒是沒花什么錢,值班的醫生人挺好的,也沒收我們半天的住院費,就花了二十塊錢,奶瓶花了三十。不過……小老板那床被子錢還沒給!

    一想到小老板趁機敲詐,紀淙哲就氣得牙癢,他對林臻說“你就這樣跟他說,咱們重新彈一床被子還給他,他要是不接受,讓他來找我!”

    林臻笑道“好了,你別生氣,其他的事暫時別想那么多,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行!

    “那現在咱們還剩多少錢?”

    “上回兩趟酒席賺了一百三十二,春聯讓小老板賣了五十六,現在還有四百七十六。”

    錢倒是沒怎么花,只是紀淙哲心里相當郁悶,早知道這么折騰,還不如干脆在家里面生。

    作者有話說:

    紀哥:寶貝兒子,看看家里條件怎么樣!

    西瓜:再見!沒投好胎。

    感謝在2023-11-07 07:37:21~2023-11-08 14:25: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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