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光草燉參魚,在某種程度上就是燒參魚湯。
熒光草難找,路卿暫時也就沒將他加入參魚湯的菜譜里,而是用了野綠瑩這個平替版。
野綠瑩,直播間的老朋友都知道,味辛辣,干癟瑟縮,啃起來就像是在啃樹皮一樣。
但在路卿手中,野綠瑩的用處很多,各種菜里都能起到調味的作用。
他們也就見怪不怪了。
[不要生氣]:毫無新意,不過如此,大驚小怪,呵。
[蟲蟲藥吃回頭草]:是誰趁大甩賣在家里囤了一堆的野綠瑩,是誰!
[夜晚哭泣的眼睛]:參魚湯,想喝。
“要做參魚湯,野綠瑩的處理方法和之前會有些許變化。”
路卿的主要目的是宣傳食譜,所以講解的過程很慢,很詳細,但不會讓聽眾覺得啰嗦麻煩。
做什么菜,為什么要這么處理菜,都是有原因的。
“之前,野綠瑩的辛辣味可以被甲蟲肉的hc元素中和,形成溫和不刺激的鮮香味。以此類推,大家查到的所有含hc物質的食材都可以與野綠瑩相配。”
“但參魚本身并不具有hc元素。”
路卿面容平靜地將砧板上撲騰的參魚一刀斷頭。
透明的血液流了出來,像是那種粘稠的膠質物,流動得極為緩慢。
參魚雖然是一種常見的食材,但超市里的參魚都是處理好的魚片或者魚骨架,一條活生生的野生參魚,真的很少見到。
路卿手下的就是一條完整的參魚,大約有三個巴掌大小,鱗片很薄很淺,呈乳白色,乍一看,附在魚肉上要融為一體。
雄蟲沒有再多做解說,十分利落地用刀切開魚腹,而后掀開魚肉的腹背兩面,張開成一張厚實的魚肉平面。
水友們驚奇地看著被展開的參魚內部,魚的內里是晶瑩的白色肉塊,紋理呈層層疊疊的波浪狀,一片一片肉瓣堆疊成肉墻,很是漂亮。
有點像海洋里的那種可以生吃的大型魚類,一看就讓蟲覺得很有食欲。
[擺爛蟲蟲]:天啊,野生參魚竟然這么漂亮誒……
[餓了呀]:問問主播,可以生吃嗎?
[啥時候能找到雄主脫單成功]:不去掉鱗片真的可以嗎,吃著不會拉肚子?
[居家·愛好做飯的小美雌]:真神奇,在超市里買的參魚肉是有點發紅發黑的。
路卿將魚里面的多余臟器去除,放進水里清洗,手下清閑,也有空瞄幾眼彈幕里提出的問題。
“可以生吃。鱗片柔軟可以不去除,不會拉肚子。超市里的參魚是進行過冷藏加工的久制品,即便再新鮮,兩到三小時之內里面的血也會變成這種顏色。”
他一一回答了幾個典型的問題,順手將切片的野綠瑩放進油鍋里翻炒兩下。
野綠瑩恰如其名,是綠色的類似蔥一樣的野生植物,但是在燒熱的油里稍微清炒過后,綠色退了些,外殼呈金黃焦脆的模樣。
“參魚和任何食材一起烹飪一般會起到提鮮的作用,但野綠瑩不包括在內。”
“我們需要起鍋熱油,將野綠瑩炒出香味,一定要看到金黃色的油渣,聞到香味再將火關掉,這樣野綠瑩的植物璧就已經被完全破壞掉了,可以準備下一步。”
路卿的刀工一向很好,粉絲們都深有體會。
這次他向屏幕前的粉絲展示如何處理參魚的時候,刀順暢自然地,順著魚肉的紋理切出花刀。
魚肉的瑩白絮狀物和黏糊糊的“果凍”都被掏挖干凈,洗得只剩下肉和骨架。
切開層層魚肉的花刀,在下一秒,被倒上滾燙的熱油。
“滋啦——”
油澆在魚肉上自動翻卷出翹著的小彎,一粒一粒,整整齊齊地排列。
金黃色的野綠瑩點綴在魚肉上,已經很顯食欲,香味撲鼻。
路卿另起一鍋燒水,看著時間,和粉絲們解釋道:“這個時候,其實淋上醬油麻油就可以吃了。只要處理的干凈,不會有病菌的危險,看你們想吃嫩一點還是有嚼勁一些。這是比較嫩的吃法。”
水煮開了,路卿將被油澆過的魚倒入鍋中。
魚沉入水底,沒多久水便變得如魚肉般奶白。
“接下來要將魚肉撈出來,再復炸一次。”
這下粉絲們都懵了。
魚肉煮進水里那么久,早就散了呀,再復炸豈不是碎在鍋里,撈不起來了。
然而,令他們震驚的是,參魚被撈出的時候,不僅是完完整整的,上面還鍍了一層金。
再次下鍋以后,網友們明顯感覺到湯不一樣了,立尖的花卷已經慢慢舒展開來,變得更加松散。
攤下來的魚肉看起來更加柔軟,而不是像河豚魚那樣氣鼓鼓地豎起自己的鱗片。
絕了。
餓了呀是從路卿第一次直播就跟著的粉絲,是一名帝國大學二年級的學生。
他一直患有輕度的厭食癥,大部分的食物都令他感到不適。
之所以取名叫[餓了呀],就是因為他時時刻刻都在忍受著饑餓。
但自從看了幾次路卿的直播,他覺得自己的味蕾被調動起來了,聞著機器傳送模擬過來的氣味,唾液自動分泌。
他原先最不喜歡吃魚了,然而現在最吸引他的也是魚。
“父親,我想吃魚。”[餓了呀]一眨不眨地盯著虛擬屏幕,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剛從網絡上學會了新菜式,想拿給自己蟲崽吃的亞雌突然頓住了,托著盤子的手差點沒穩住。
“你,你說什么?寶寶,你說你想吃,你想吃魚了嗎?是我聽錯了嗎?”
亞雌的聲音又抖又顫,看著蟲崽點了點頭,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好,好,我現在就給你做。”
“我,想吃參魚湯,可以嗎?”瘦小的蟲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雌父,骨瘦嶙峋的小臉上竟然多了幾分對美食的期待。
亞雌自然不會理所當然地以為,崽崽突然有了食欲是因為病好了。
肯定有什么誘因。
他余光一瞥,正好注意到了蟲崽發生變化前,多出來的一樣東西——掛在空氣中的藍屏。
虛擬藍屏上,一個沉靜柔和的雄蟲正在給鍋里的湯撒上蔥花等調味。
和他剛剛正在看的悠悠家的直播間,頗有幾分相似。
“寶寶,是想吃這上面的魚湯嗎?”亞雌嗅聞了一下空氣中模擬出來的香味,對崽崽的高度關注讓他剛剛沒有注意到這充斥著房間的誘蟲香氣。
濃郁的鮮香味爭先恐后地擠入鼻腔,帶著淡淡的奶味兒,亞雌忍不住也咽了口唾沫。
“是的。”
[餓了呀]有些小扭捏,但他的雌父聽到這個答案卻很高興,摸了摸他的腦袋,轉身就去豆豆直播app搜索路卿的直播間,學習做魚湯的方法。
整道菜其實并不難,處理魚的過程才是里面較為重要的一步。
為了加深對藥膳書的理解,將菜譜熟練掌握,路卿還做了其他的菜品。
魚這個東西,做法本來就很多,無論是油渣,醋溜,燒湯什么的。
他拼了個六菜一湯,還沒有招呼村民過來,房間里就多了第一個聞味來的客人。
“今天什么好日子。”阿拉奇揚著唇走來,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對沒有抓到仇家的怨氣稍稍散去了一些。
他現在是越看路卿越覺得順眼,盯著他的臉,總有種心癢癢的感覺。
以前總能聽到那些油膩的雄蟲說,居家款的亞雌溫柔小意,是無論結婚、交往,都很不錯的選擇,他現在倒是能明白了。
“洗洗手,坐下來吃罷。”
路卿把手套摘下,拿了幾副碗筷放桌上。
阿拉奇另有所圖,走上前裝作是幫忙的樣子,其實是湊雄蟲近一些,好制造一些“肢體上的曖昧”。
幾次三番阿拉奇都想碰到雄蟲的手,但除了第一次碰到,被路卿淡淡掃了一眼,便沒再碰到了。
阿拉奇稍微消停了一點,沒過多久,第二位客人進來了。
皮皮看著桌上的飯菜,一臉愧疚地看向自己的表弟。
老大什么德性他能不知道嗎?根本就不會做飯的呀。
那在場剩下的蟲里選,誰做的菜,那還用說嗎。
“皮皮哥,要喝飲料嗎。”
路卿上次做的花蜜還剩好多,這次來的時候多帶了幾瓶準備給爺爺他們嘗嘗。
他泡了幾杯,在窗邊放涼,見皮皮猶豫地點了一下頭,便把兩杯分別給了在場的兩只雌蟲。
在場的蟲越來越多,有些是皮皮過去叫的,表弟好不容易做了那么多菜怎么能不捧場?
一張大圓桌子,瞬間擠下了不少蟲,熱熱鬧鬧地坐在一起,圍桌吃飯。
雄蟲忙前忙后,絲毫沒看出他有任何不情愿和疲倦。
路裕年忍不住招呼道:“乖崽,別忙活了,快來吃飯。”
直播間依舊開著,路卿征詢過村民的意見,他們都同意出現在直播里面,被網友們看見。
“誒,你嘗嘗這個。”
一只護衛隊里的雌蟲將炸魚餅放在了皮皮的飯上。
皮皮咬了一口,酥脆的面包糠包裹著軟嫩彈牙的魚肉,一口咬下去,爆出一絲鮮甜的湯汁。
“好吃!里面加了蝦仁?”
路卿點頭:“對。”
皮皮幾口將魚餅炫完,末了還舔了舔手指:“好吃。”
村民們大笑,皮皮的樣子就像餓死蟲一樣,猴急猴急的,很有意思。
網友們一邊看著直播,一邊也被這熱鬧的氛圍感染了,在直播間投下了大大小小的禮物。
路卿眉眼舒展,熟知他的蟲都知道這是他最放松的表現。
但沒過多久,通訊器的終端響了起來,他道了一聲失陪,轉身離開屋子。
他站在屋外,看了一眼通訊邀請的來源,舒展的眉間又多出了幾條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