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頭部落在瀑布部落的北邊,這片無主的硬果樹,在斧頭部落與瀑布部落的中間。
但是要往東走很遠(yuǎn),大概得走上十天。
自然界里的果子,很多還未徹底成熟就被鳥兒啄著吃了,但硬果不會。
硬果表層的皮很堅(jiān)硬,鳥兒啄不透。硬果徹底成熟后會從枝干上脫落,但不會腐爛,而是自然風(fēng)干。
因此虎聲沒把此事告訴給斧頭部落,想自己留著慢慢吃。
更重要的是,這些硬果樹有很大一片,虎聲不識數(sh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棵,但肯定比瀑布部落的硬果樹多。
聽完虎聲的話,范舟很滿意,然后他朝著長毛羊和犀牛看去:“你們有什么用?”
長毛羊和犀牛急得滿頭大汗。
但他們兩個(gè)可沒有這種秘密,長毛羊急道:“我、我愿意加入瀑布部落,我愿意吃最少的飯,干最重的活。”
犀牛也趕緊說道:“我也愿意加入瀑布部落,我力氣大能干很多活。”
加入瀑布部落?
范舟不說話,冷著一張臉朝著他們走去,手還舉了起來,一副現(xiàn)在就要打斷他們一條腿的樣子。
長毛羊嚇的嗷嗷慘叫:“饒命啊,我是新來的,我之前沒有搶過瀑布部落,我沒干過壞事啊。”
嗯?范舟看向了狼天。
狼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之前的確沒見過這個(gè)長毛羊。”
“那老虎和犀牛呢?”范舟問。
“虎聲每次都來,一次都沒有缺過。犀牛見過幾次。”
范舟挑了挑眉,老熟人啊這是。
他看向虎聲。
虎聲嚇得縮成一團(tuán),恨不能在地上找個(gè)縫藏進(jìn)去。
“那他們殺死過瀑布部落的獸人嗎?”范舟指著虎聲問。
“沒有。”狼天搖了搖頭。
“不是說他們殺死過獸人嗎?”范舟驚訝。
“其他的不知道,但和咱們部落打架時(shí),沒有殺死過咱們部落的獸人。”
虎聲聞言,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大叫道:“我沒有殺過獸人,我只是搶劫,沒辦法,肚子餓啊。”
他很委屈,他們部落在森林邊上,雖然也算是有山有水,但周圍獵物很少,想打獵必須深入森林。
他們比瀑布部落唯一好的地方就是草籽多,森林外長著大片大片的草籽。
但草籽難以下咽喇嗓子,而且也不能滿足他們部落的需求。
更重要的是,最近幾年,森林里的獵物比從前少了很多,收獲的草籽也沒從前多。
沒有吃的,肚子餓,那只好搶劫了。
但他真的沒有殺過獸人。
他們部落也沒殺過獸人。
“獸神不讓殺同類,如果真有獸人流浪到我們部落,我們怎么會殺掉,我們巴不得他們加入我們?nèi)缓笠黄饋頁屇銈儯詈冒堰@塊地?fù)屵^來。”
范舟:“……”
他嘴角抽了抽。
長毛羊也大叫:“我也沒殺過獸人,我原來的部落很小,去年有好幾個(gè)獸人生了怪病,還有一個(gè)小崽子突然不認(rèn)識部落里的獸人,跟真正的野獸一樣。我覺得很怪,害怕被傳染,就逃走了。”
“我好不容易來到斧頭部落,我真沒干過壞事啊。”
犀牛縮著脖子,也辯解道:“我們只搶劫,不殺獸人。”
“……”
范舟看向狼天。
狼天撓頭,一臉為難:“那先讓他們?nèi)ジ苫睿俊?br />
審問這三個(gè)獸人之前,他和范舟說好了,如果這三個(gè)獸人手上有人命,那就廢了他們一條腿。
如果沒有,那就讓他們?nèi)ラ_荒。
為防止他們逃走,每頓只給他們一碗大鍋湯,讓他們餓不死,也逃不掉。
“就這么安排吧,暫時(shí)不動他們的腿。”范舟同意。
虎聲、犀牛、長毛羊不由松了口氣,但緊接著虎聲有些不忿,梗著脖子嚷嚷:“我可是拿出了硬果,我每頓應(yīng)該多喝幾碗大鍋湯。”
“搶劫次次不落還想多喝湯?你想得美。老實(shí)點(diǎn)兒,如果按照你說的沒把硬果帶回來,那我打斷你兩條腿。”
范舟做出兇神惡煞的樣子,朝著虎聲揮了揮拳頭。
虎聲嚇了一跳,趕緊把脖子縮了回去。
范舟滿意了,和狼天一起出了山洞。
虎聲把路線說的挺清楚,不需要虎聲親自領(lǐng)路他們就能找到硬果樹。
按照范舟的想法,應(yīng)該把這批硬果樹移栽到部落附近。但部落人手不夠,而且牛山幾個(gè)還沒回來。
一切得等牛山回來再說。
發(fā)現(xiàn)無主硬果樹這個(gè)消息很快在部落里傳開了,獸人們都很興奮。
雖然他們每日都能領(lǐng)到硬果,但真正能儲存下來的硬果并不多,他們根本抵抗不了硬果的魅力,領(lǐng)到之后就吃進(jìn)肚子里了。
也就個(gè)別有規(guī)劃的獸人能保存幾個(gè)。
范舟亦是,他把硬果當(dāng)萬能果使用,每天領(lǐng)的雖多,但存貨只有十幾個(gè)。
在等待牛山回來的日子里,范舟依舊忙碌。
上次找到的雪雞蛋,他留下了五枚,打算孵小雞。
能孵出來最好,孵不出來也沒關(guān)系,反正才五個(gè)雪雞蛋,他損失得起。
他特意做了幾個(gè)雞籠,模樣就跟塑料水果筐一般,可以疊放在一起,不會占用太多空間。
雪雞不好找,但他抓的鳥多,這些雞籠可以用來養(yǎng)鳥。
不過,山洞口空間不夠,他就把雞籠放到了山腳。
這么一來,又被前往高粱地的獸人們瞧見了。
他們再次震驚,原來雪雞和灰鳥是可以養(yǎng)的?
兔舟懂得真多啊,不愧是被獸神親自賜予智慧的獸人,不當(dāng)祭司太可惜了!
虎聲、犀牛、長毛羊三人拄著拐杖,拖著仿佛有千斤重的腳步從森林里走了出來。
在他們身后,牛樹抓著一根鞭子,一臉嚴(yán)肅的盯著他們。
牛樹雖然缺了條胳膊,但他們仨餓得不拄拐杖都走不了路,牛樹一人看得住他們。
瞧見雞籠里的灰鳥,虎聲、犀牛、長毛羊眼冒綠光,直咽口水。
好肥的鳥啊。
頓頓吃菜湯,猛然瞧見肥嘟嘟的肉,他們要饞死了。
“快走。”
牛樹見他們仨腳步停了下來,手中的鞭子立馬落在了他們身上。
“嘶——”他們悶哼幾聲,不敢再停留,又邁動了步子。
這時(shí),陰沉了一下午的天空落下了豆大的雨滴,下雨了。
范舟和風(fēng)尋坐在草棚子下編麻布,聽到頭頂噼里啪啦的雨聲,他趕緊走出草棚子把山洞口的東西收到草棚子下。
還摘了一些大葉子蓋住了雞籠。
本就是傍晚,雨又越下越大,天很快黑了。
生火,烤肉,他順便涼拌了一個(gè)野菜。
天天吃肉,膩。
吃過晚飯,他和風(fēng)尋進(jìn)山洞睡覺。
在他的努力挖掘下,山洞比之前寬敞了一倍,他原本想把干草墊子做的床加寬一些,但風(fēng)尋不同意,說等冬天來了,擠擠更暖和。
這話有道理,再加上雜七雜八的東西確實(shí)多,他就改了主意。
白狼趴在床上,把前爪搭在一起,圍出了一個(gè)小空間,他熟練的蹦了進(jìn)去。
白狼的大腦袋在他身上蹭了蹭,他打了個(gè)哈欠,腦袋往白狼的鬃毛里一歪,很快睡著了。
正睡得香甜,他身子被輕輕的搖晃了幾下:“兔舟,兔舟!快醒醒,獸靈花枯萎了,莖黃了!”
獸、獸靈花?!
昏沉沉的大腦瞬間清醒,他一蹦而起,立馬往外沖去。
風(fēng)尋趕緊跟了上去。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天空一片陰沉,山洞口,原本已經(jīng)快要徹底開花的幾株獸靈花,莖部都出現(xiàn)了褐色的斑塊,自帶瑩光的花瓣也失了光彩,蔫蔫的。
“怎么會這樣?!”范舟心疼壞了,他忙給這幾株獸靈花套上一個(gè)水球罩子遮擋雨水,然后又往里面澆靈泉水。
“不知道。”風(fēng)尋神色凝重。
他一向醒得早,每天出了山洞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獸靈花。
往日太陽未出來前,天地一片墨藍(lán)色,獸靈花那圣潔的光芒,哪怕看了無數(shù)遍,他還是會滿心歡喜的駐足欣賞。
可今日,陰沉潮濕的山洞口沒了圣潔的微光,就如同在中央大陸時(shí)一樣。
獸靈花就是這樣慢慢滅絕的。
靜悄悄的枯黃,獸人根本無法阻止。
“先栽到山洞里吧,在山洞里時(shí)好好的,誰知道……”范舟一愣,手里那個(gè)尚未成型的水鏟子定格住了。
他想到了上次在小瀑布源頭找到獸靈花的場景。
有巖石遮擋,沒有被雨淋到的那幾株正常生長。
在巖石之外被雨淋到的那幾株,莖部發(fā)黃……
他立馬伸出右手去接雨水。
湊到鼻尖聞了聞,沒聞出什么怪味,他下意識伸出舌頭準(zhǔn)備嘗一下。
但想到枯萎的獸靈花,他頓住了。
這水可能有毒。
不過,雨水會和溪水混在一起,而他平常洗漱都是用的溪水,如果中毒,那他早就中毒了。
想到此,他低頭輕輕嘗了一口。
砸吧砸吧嘴,沒發(fā)現(xiàn)什么怪味……
但味道肯定不如靈泉水,準(zhǔn)確來說,連溪水都比不上。
聯(lián)想到多年前那場黃色的雨,他心頭仿佛壓了塊大石頭。
黃色的雨水污染了獸人世界的水源,于是獸靈花慢慢滅絕?
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么現(xiàn)存的獸靈花都生在高山之巔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高山上的泉水和地表水比起來,受污染的程度會輕一些,獸靈花長在泉水邊,如果上方恰好有物件遮擋不受雨水侵蝕,那就能正常生長開花。
如果沒有物件遮擋,那么一旦碰到雨水,還是會枯萎。
生長條件如此苛刻,怪不得獸靈花越來越少。
可為什么只有獸靈花越來越……不,還有硬果,硬果也越來越少。
獸人認(rèn)為硬果也是神賜之物。
那為什么只有獸靈花和硬果慢慢滅絕了?
從前他一直認(rèn)為原始的獸人世界不會發(fā)生什么大事,因此并未深想過如果獸靈花真徹底滅絕了獸人們會怎么辦。
現(xiàn)在來看,如果真沒有獸靈花了,那現(xiàn)如今包括以后出生的獸人幼崽都將無法變成人。
還有長毛羊說的,突然生怪病,小崽子突然失了靈智成了真正的野獸……
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捂住了心口。
白狼深信不疑的獸神,此刻,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