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神明

    中原中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把欲意圍攻的敵人趕得干干凈凈。

    安吾不知道對方是怎么碰巧出現在鐳缽街這么混亂的地方的，但聯想到對方的出身，在Mafia大樓被摧毀之后來到這里似乎也無可厚非。

    橫濱本地組織的情報人員中, 沒人不清楚中原中也的出身——青少年組織「羊」的首領, 正是從鐳缽街一步一步走出來，步入了橫濱最漆深的黑暗里。

    在太宰治寥寥幾句的描述里, 安吾本以為對方會是個三句不投機的沖動性子。結果在幫助完異特科的人之后, 昔日立場不同的敵人一邊整理衣冠，一邊聊了兩句，場面是詭異地和諧。

    “你想好未來的路了嗎？”安吾多關心了一句, “Mafia……這件事之后能否存在, 還是個未知數。”

    說完這句他就暗嘆自己把天聊死, 這好像有點戳傷疤了。

    中也的心臟異常強大, 他連眉梢的角度都沒變過, 只語氣平靜回應道：“同樣的問題也送給異能特務科，你們心里也很清楚吧？這樣的局勢如果成為常態，橫濱容不下黑暗, 更容不下自控權柄的光明。”

    異能特務科, 顧名思義, 是旨在管理異能力者的官方機構, 里邊像坂口安吾這樣重要的情報員，以及兄弟機構“獵犬”，都是由優秀的異能力者構成的。

    如果這個游戲真如它所宣告的那樣, 一步到位清除所有異能力，那異特科的存在價值和地位肉眼可見地會被大大削弱。

    沒錯, 異特科雖然表面上占據主動權，但安吾心知它的命數已定, 會和橫濱其他的異能組織一樣、慢慢走至終途。

    太宰這招是一張“釜底抽薪”的明牌，不光干掉外來者的依仗，還把自家人的老底抽了個干凈！

    ——這分析，真不像以往只會打打殺殺的Mafia重力使說出來的話。

    安吾心中猜測，應該是有什么人在旁邊指點。還是個厲害的家伙呢，能把局勢看得這么透徹。

    但這么順風順水還出現在了鐳缽街這種破地方……果然是有點問題啊。

    “你的首領…我是說你的前任首領，就這么心甘情愿放你走了？”

    安吾語氣認真，表示自己絕不是試探，而是愿意回報以幫助，“不會遇到什么麻煩所以躲進來了吧？如果你需要幫助，我這里還是有點能量的…剛剛的人情我很愿意還。”

    “不用你爛好心，”中也將隨身攜帶的大玩偶又往包里揣了揣，“我只是想多賺點分，剛好這里的分很多，僅此而已。”

    赭發少年酷酷說完，就又像來時那樣，飛速酷酷離開。

    中也同樣也忙得很。在積分潛在規則徹底明晰后，橫濱已經卷起一股正道攆著邪道跑、邪道努力賺分洗白的熱潮。也有壞家伙自暴自棄糾集在一起謀劃合作的，平靜的表層下暗流涌動。

    簡單來說，沒做過壞事的家伙積分高，而壞事做太多的人積分也高。在這里面，黑醫起手、謀殺上位的港口Mafia首領，就很明顯是后一種。

    Mafia已經叫前港口Mafia了，雪崩來臨之際，靠非法手段起家的產業崩盤得尤其迅速。中也做不到為了積分去謀害森鷗外，把對方成功護送到隱秘診所、弄一個新身份，是他對過去所服務組織的最后情義。

    隨后，他自由了。

    自由對中原中也而言是個極為陌生的詞。

    作為沒有被剝奪異能的[神明容器]，中原中也本該成為一個不受控制的大殺器，他自己都對游戲管理員的放任感到驚訝。

    但幕后操盤的家伙偏偏就是沒有任何針對的意思，這么大咧咧把他和論壇游戲一綁、往局中一丟，就不管了（？）

    中原中也迷茫了一會，就在旗會哥哥們的指導下去做任務了。

    坂口安吾憑借積分拿回了異能……中也不需要異能，但他覺得自己如果攢了足夠的積分，說不定能幫旗會的大家們觀一副好用的軀體。

    新的胡蘿卜出現在了赭發重力使面前。

    這位兇神惡煞大小姐乖乖做了兩天好人任務，耐不住積分漲幅太慢，又干起了黑吃黑的老本行。中也邊揍人邊憤憤不平，經過哥哥們七嘴八啥的指點，他自己也在學著分析局勢。

    “這一定是太宰那個混球的陰謀，”中也一邊揮拳，一邊憤憤不平吐槽，“那家伙肯定就在哪兒悠閑地坐著，看著所有人給他打白工呢！”

    在包圍的敵人震驚的眼神中，中也只一揮腿，就彈回了所有射向他的子彈！

    所在街道傳來高高低低的慘叫，角落的一根電線桿上，落著一只黑烏鴉，喉嚨里發出微不可聞地咕咕聲，歪著鳥頭注視著這一幕。

    出乎中也預料，以往在組織里極為忌憚太宰治的外交官，這回倒站在了中立的角度分析問題。

    “這陰謀怎么說呢，還挺單純的，”他語出驚人，“和中也一樣可愛。”

    中也：“…？！”

    重力使震驚的不是被夸可愛，而是該統一戰線的哥竟然不跟著一起罵，還夸那個死皮賴臉的家伙！

    中也吭哧吭哧兩秒，“哼！”

    鋼琴師也笑了，現在的人偶靈魂穩固，已經能讓三個人同時蘇醒。鋼琴師插話問道：“中也，你覺得關于一個人身上的積分，和善與惡的對應，是準確的嗎？”

    旗會大哥的語氣溫和，循循善誘，引得中也陷入思考。

    “是挺準的，”中也回憶道：“至少我認識的人都很準……如果太宰那混蛋也進入這個游戲的話，一定黑不溜秋的，天天被人追著跑。”

    還真是三句話不離，鋼琴師發出一聲輕笑，提醒道：“但他沒有參與游戲，他是這個陰謀里權限最高的管理者。”

    “并且，他有把一個人過往的細節都挖得清清楚楚的能力。”外交官補充。

    中原中也一頓，突然有些明白了。

    如果論壇這種異能，是能夠掌控過去和未來的神器的話，那這絕不僅限于窺探作用。

    它在任何人手上都是一柄利刃。

    擁有這樣的東西，對太宰那樣的家伙而言，不就已經近乎「神」的存在了么？

    當「神明」有什么樣的感覺？

    ——這個問題估計只有中原中也能回答，也只有他了解得最透徹。

    [你的敵人對你了解最透徹]，到頭來，這兩個從未和諧、中途就分道揚鑣、又對對方抱有詭異信任的死對頭，從始至終都在貫徹這句箴言。

    冷血的聲音在短暫的沉寂后，陡然冒出來。

    “小心，”男人聲音凝重，“有種窺視感。”

    在他出言的剎那，黑烏鴉撲棱了幾下翅膀，敏捷地飛走了。

    橫濱的[帳]經歷了外部的兩輪攻擊，依舊完好無損。

    Guild白鯨沒有被全包，在各方勢力的注視下隕落進[帳]，消失得無聲無息。法國那里沒傳出什么收押叛徒的好消息，鐘塔侍從有去無回。

    更為恐怖的是，隨著“積分游戲”的進行，不論是在外還是在內的異能者都發現，這個半透明的圓罩正以不能忽視的速度朝外擴張。

    以此類推，遲早會擴散到全世界，剝奪所有異能！

    里面的家伙察覺到以后坐下來看戲，外面的家伙們坐不住了。

    膽小的家伙可能只會懦弱地往角落躲藏，祈禱波及全球異能力者的厄運不會降臨到自己身上。而異能力者們大多是一些有勇有謀的家伙，不可能被動等待。

    在這期間，就有人懷抱著解決問題的自信，如同注定被磁鐵吸引的磁石般，朝著橫濱匯聚而來。

    主動踏入的異能力者越來越多，這對本土異能者而言，是威脅也是挑戰。

    橫濱中心平靜的街頭，緩步走過一個青年。

    他戴著嚴肅的方框眼睛，長發在后腦勺束成一個小揪。青年拿著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邊走邊寫邊畫，全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

    在手冊的第一頁紙上，畫著一個圓圈，朝著中心內部打上了很多箭頭。

    第二頁畫著一張金字塔，記錄了高權限論壇成員能看見的異能兌換列表。

    而從第三頁開始，羅列著一條條清單。

    《理想》二字在筆記封面格外矚目。

    這正是積分榜的第十名，國木田獨步。

    善于思考的戰略家，有自己的一套計劃。

    不論之后發生什么，拿到高分才有參與未來走向的資格，才有話語權。

    游戲的開發者將規則之外的每一條路都徹底堵死，斷絕所有取巧。國木田猜測，可能對方在之前就深諳此道。

    他不認識那個播報規則的聲音，但對方絕對不可能是什么默默無聞的家伙。

    橫濱、以及目前被擴展的[帳]囊括而入的周邊城市，都陷入危機四伏的氛圍。而只有取回實力，他才有資格在維護和平的路上邁出真正的一步。

    國木田這般想著，然后在某個拐角慢慢緩了腳步。

    這里似乎是一家不大不小的花店。

    在這個節骨眼上，做這種閑生意的家伙可不多了。國木田走近了瞧，坐在門口的像是老板的人沒有靠近后自動顯現的游戲面板，應該是個普通人。

    在這涼爽的季節，對方竟然捂著厚厚的冬衣服，戴著一看就熱得超過的毛絨耳罩，發尾的波浪在藤椅上悠然流淌。

    更夸張的是，男人竟然還隔著厚手套抱了一個小暖手袋，也許就是這個溫度讓他眉頭舒展。

    這……又不是冬天欸……

    視線對上了，與人為善的修養讓國木田微微頷首，“您好。”

    男人非常自然地給出一個和善的笑，慢吞吞招呼，口音里帶著一絲繾綣慵懶的卷舌。

    “客人你好，請問你需要買一束花嗎？”

    第62章 花店

    心中懷揣理想的熱血青年好絕自己沒什么閑心買花。但對上那張頗有異域風情、溫和愜意的帥臉, 他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呃，我就看看。”國木田舌頭打了結，目光落在外置架上擺著的那些花花草草上。

    哇, 養得好好啊, 生機勃勃的，擺在自己租的房子里一定很好看。

    但是, 游戲期間捧一盆花在路上走…也太顯眼了吧？

    卷發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 淺笑道：“外面很冷，如果心動的話，可以先進店轉轉。”

    冷……不至于吧＝＝

    國木田覺得天氣燥得能只穿單件襯衫。特別在橫濱“外來人口”增加的當下, 感覺城市里的溫度都莫名高了兩度。

    這么一看, 這位花店老板是外國人, 但沒有參加游戲。在賺不到積分的情況下主動幫助陌生人, 真是個純粹的好人啊！

    青年將筆記本揣進懷里, 覺得自己可以稍微放松一會兒。

    “好…打擾了。”

    國木田推開門。店內的裝飾也如同他想象中一樣，愜意又溫馨。空氣中浮動著草葉和花朵的清香。

    青年深吸一口氣，感覺這段時間的疲勞和浮躁, 都在安撫下慢慢平和下來。

    突然, 國木田感受到一點淺淺的窺視。

    就像是被某種猛禽默默盯住, 在獵物察覺到的剎那又若無其事地收斂, 恢復成平常的模樣。

    如果不是青年對自己在戰斗中迅速淬煉出的直覺很自信，他估計都以為剛剛是種錯覺。

    國木田不著痕跡地蹙眉。

    花店內部有且只有一個活人，就是那個在收銀臺后一眼不發的店員。

    對方身材高大, 套著工作服工作帽戴著口罩，手上正細致地用牛皮紙包扎一束火紅的玫瑰花束。

    表面看上去十分正常。

    青年裝作欣賞的樣子, 慢慢接近。

    一步、五步……三米、兩米……在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不超過一米時，國木田似是隨意抬眼——并沒有看見游戲參與者會有的光屏。

    仔細打量, 對方身體周圍也沒有玩家會有的偏金或是偏黑的附體光膜。

    竟然是普通人？國木田很驚訝，卻稍稍松了口氣。

    應是二者距離超過了陌生人的界限，激起店員的警惕，對方從專注的勞作里抽離出來，抬頭直勾勾盯著顧客。

    男人眼瞳是黑色的，但周圍一圈有若有若無的淡藍色澤。他戴著工作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帽邊沿露出淺金色的柔順發絲。

    對方語氣冷淡，發音沉悶，也有點帶著含糊的卷，“有何貴干？”

    國木田意識到，這可能也是一個外國人，和花店老板來自同一個地方。

    比起外面懶洋洋曬太陽的卷發老板，店員的厭惡來得更明顯。國木田甚至覺得對方不是針對自己，而是平等地針對每一個走進這家花店的人。

    “呃，我就逛一逛。”青年解釋。

    “那盡快決定，”對方冷淡道：“不想買就離開。”

    國木田：“……”

    他開始懷疑這家店今天是不是一枝花都沒賣出去。

    算了，或許對方是漂洋過海來橫濱謀生呢？結果運氣不好，正巧撞上了這莫名其妙的游戲。

    這么一想，對方理所當然會討厭身為[玩家]的自己。畢竟這個游戲對在橫濱奮斗的小店生意都有那么些影響……

    “還有，你在門外停那么久干什么？”對方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口，語氣里暗含一絲警惕。

    國木田：“剛剛我跟你的店長交談了幾句……”

    “哼，傲慢的人類，覺得幾句好話就覺得自己有資格進門。”

    店員態度更警惕了，像是被掏了寶石窩的巨龍，“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店長。不想莫名其妙死掉就趕緊g…趕緊走。”

    國木田：“？”不是，兄弟，你這話跟那些泛著紅光黑光在街上跑的壞東西很像啊！

    是你老板把我喊進來的啊！你這樣當店員可是會被開除的！

    正義的理想青年做不出和店長告員工黑狀這種事，但他會選擇找易特科設立的特殊部門，把目前停留橫濱的可疑人員的名單報上去。

    專注趕人的魏爾倫大爺不知道，他即將面臨暴露位置并被搭檔提耳朵的窘境，現在的他還在哐哐散發[人類退散]氣場。

    “……”

    門口蘭堂耳尖微動。店里的聲音有來有回，似乎是在友好交流。

    ……這算成功了？

    蘭堂在心里回憶某個管理員提過的花店營業秘訣：對方猶豫不決的情況下，把人哄進來看看概率更大。

    蘭堂不知道，自己的隊友在收銀臺拖后腿。

    如果鐘塔侍從在這，一定連眼珠子都瞪出來。

    前·法國諜報員·超越者，竟然在橫濱開花店賣花！

    好吧，蘭堂自己也覺得很離譜，就像當初他失憶后陰差陽錯進了港口Mafia一樣……

    重生之我在橫濱干大事？

    不管怎么說，賺錢也是不得已。他和保爾用著管理員01給他們準備的新身份，銀行新戶頭下空空如也，往年做任務存的那些都不能用了。

    甚至保爾最近都要喬裝打扮——在橫濱能認出暗殺王的家伙，遠遠比認出他的家伙多。

    “這個世界”的保爾不是原本世界里，被蘭波復活后又反過來把蘭波復活的保爾。

    他變了，也沒變。

    依舊是那個光是藏于人群中就渾身難受的保爾，這讓蘭堂仿佛回到昔日。比起在對方面前放一個難度極高的暗殺任務，讓他在人類的地盤上潛伏更容易獲得超越者兼暗殺王優雅的白眼。

    不論是哪個世界的間諜搭檔，他們之間都有心灰意冷的背叛，也有真相之下的錐心錯過。

    但在相逢的剎那，所有遺憾和詰問，在生死前都變得不值一提。

    蘭堂思緒在紛飛后停止。

    因為今日的第二個客人上門了。

    對方神色不對，腳步匆匆想往店里走，結果被曬太陽看門的攔住了。

    “這位先生，兇器是不允許入店的。”蘭堂神色不變，眼神淡淡掃過對方左口袋，目光轉冷。

    “憑你？”對方明顯不是很友好，口袋頂起來一塊，低聲威脅，“把今天的營業額全交出來！不然你和里面的家伙死一個！”

    如所有人所見，橫濱目前魚龍混雜，生意只能勉強做。有不斷爭取積分、想拿回異能的異能力者，也有仗著自己體格重新走上食物鏈前段的家伙。

    面前的大個混混明顯就屬于后者。

    對方也是游戲參與者，但是沒啥根基的外來者，只能偶爾干干搶劫混生活。

    他不知道，這次他惹上了鐵板。

    就在對方覺得自己威脅奏效、正打算繼續往里闖，結果上半身突然一個踉蹌，差點五體撲地！

    男人慘叫一聲，勉強撐起身體，腳腕崴得生疼！

    他的腳動不了了！正被什么東西死死拽著！

    搶劫者的余光看見自己腳上纏繞的東西——淺黃色的小方塊禁錮力十足！讓人立刻聯想到了游戲屏幕的顏色！

    這是異能！這是異能！

    男人困魚般掙扎起來，“為什么？！你個膽小鬼，連游戲參與者都不是！憑什么能使用這東西？！”

    對方猜得沒錯，這確實是「彩畫集」。

    蘭堂在慢慢接觸自己的異能，以恢復對「彩畫集」的控制。目前雖然在[書]的運轉下無法左右游戲進程，但戰斗力已經恢復不少了。

    但他只是小小地出個手，并沒有自曝身份的想法。

    “先生，我不清楚你在說什么，”蘭堂聳聳肩膀，發出優雅的嘆調。

    他示意男人再去看，這回沒看見那莫名其妙的金色小方塊。它們消失得飛快，仿佛方才都是錯覺。

    入侵者迅速站穩身體，神色狐疑。

    蘭堂依舊縮在軟椅上不動彈，神情平淡又無辜，在打劫的家伙眼里像是強裝淡定。

    ……說不定是這家伙太弱，異能沒有剝奪價值？！男人心一橫，手指緊繃，變本加厲低聲威脅道：“聽著，再不把錢叫出來，我就立刻讓你腦袋開花！”

    “你·在·說·什·么？”

    這句話是抵著舌尖、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

    風鈴聲激烈響起，花店門被人猛地打開，露出魏爾倫能媲美烏云的黑臉。

    和人類呆著不痛快，丟下沒包完的花的店員剛打算去門口轉一圈，就看見自己柔弱（？）的搭檔正在被一個人高馬大的家伙欺負（？）。

    呵，聽聽這是什么威脅？“腦袋開花”？被暗殺王聽見這話，那他就等著成真吧！這事太宰都別想攔住他！

    如果自家搭檔不同意宰人，那就狠狠揍一頓吧！揍到人生活不能自理為止……

    “住手！”青年陽光又正義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國木田他不是來制止魏爾倫的，他一個箭步沖到行兇者面前，在兩下連續切喉后，趁著對方缺氧將他右手從口袋中扭出，接著來了個干凈利落的背摔！

    “砰！！！”

    兩人接近，對方周身泛出淺淺的紅光，又隨著重擊后的昏厥迅速熄滅。

    對方口袋中的武器摔出一段距離，摔裂了外殼，露出其中的塑料質地。

    這是一把玩具槍。

    ……對方明顯用這玩意兒成功過，不得不說是個人才＝＝

    “罪不至死，我會把他送去異特科，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國木田認真道。

    高大的店員冷冰冰“哦”，在卷發店長掃了他一眼后，收斂了針芒似的目光，扭身就走。

    被押送安全部門的家伙不知道，自己離半死不活只有一步之遙。

    蘭波感謝這位熱血小伙，“謝謝你，請問你的名字是？”

    “我是國木田……”

    魏爾倫腳步一轉又繞回來，虎視眈眈地盯著。

    國木田：“……”

    理想青年撓頭，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就是，為什么感覺這兩個家伙有點熟悉呢？

    第63章 交戰

    和隱姓埋名的前法國間諜們不同, 在橫濱游戲開啟后，要問這世界上誰最開心，那一定是夢野久作。

    小久作不光開心, 簡直要開心瘋啦！天可憐見, 他終于可以不再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異能力了！

    從游學回來，小久作沒跟著其他孩子一起去高專安排的小學就讀, 一來這孩子對咒術師犯怵, 二來織田心疼他小時候被關著沒好好接觸人，故而延遲了入學。

    于是，織田干活, 夢野守家。其他時候小孩就跟個小尾巴似的, 整天黏在織田身后。

    有人看不順眼了。

    所有橫濱玩家都不知道, 他們在這里苦哈哈算來算去, 一切的始作俑者在家睡大覺。

    在小久作眼里, 太宰治一如既往地陰魂不散，總愛嘴賤潑冷水。

    “別開心得太早啊。事情結束以后，織田作就算是寫作也得時不時出去采風, 說不定哪天就不留在橫濱嘞, ”太宰治戳了一下夢野久作的腦袋, 笑嘻嘻的, “你這么弱，腿還這么短，跟都跟不上吧？”

    “……”夢野久作被這沒良心的人身攻擊氣得小拳頭都攥緊了。小孩氣呼呼道：“我才不會被扔下呢！”

    太宰呵呵, “弱雞沒有發言權。”

    夢野久作也想變強，但自己的異能傷人一千自損八百。小孩憋了口氣, 做決定道：“那，我換個異能力練！”

    “哦呦？”太宰挑眉, “你覺得誰會想跟你換異能？”

    久作：“……”

    小孩再次憋氣，不說話了。

    「腦髓地獄」這種異能力，誰愛用誰用……

    真的會有人用嗎qwq

    ＋

    無獨有偶，在咒術界這里，已經有膽子大的家伙吃論壇的第一口螃蟹了。

    最近，從家入硝子的集訓營畢業的第一梯隊的學生共有三名，其中一人完全掌握了「反轉術式」，已經脫離了一線的戰斗，在高專持證上崗。

    下一梯隊的學生天賦稍次，硝子給了他們加訓的機會。在加訓期間，學生可以借用積分兌換術式，并在前線承擔一定量的治療任務。

    沒人不樂意的，「反轉術式」本身就是一塊閃亮的金字招牌，只要能學會，留下來白打工多久他們都愿意。

    由此看出，不同的咒術師領悟能力確實不同。

    有的人輕輕松松就能掌握強大的咒術，有的人卻得費九牛二虎之力。有年紀輕輕進步飛速的未成年，也有天賦超常的成年人，年紀一大把了還能不斷突破自我。

    高專最近也發生了變化——生源愈發豐富，一片欣欣向榮。

    人手增多之后，夜蛾校長專門組織開設面向國小和國中年齡段的分部，針對有天賦的小咒術師進行提前教育。

    于是，原本應該入學京都校的三輪霞，就因為各種原因先去了東京。小三輪體驗到了特殊的課程表：周一到周四正常上普通學校，周五去高專特訓。

    今天是周五，是她和自己的兩個同學結伴上學的日子。

    她的同學叫機械丸和吉野順平，三個人因為性格相近，都進了夏油老師的班。機械丸人如其名…以機器人的形態出現，一直不露真容。而順平入行的時間比他們早，一直是一個沉默又可靠的大哥哥。

    相比沉悶的小機器人和性格內斂的順平，三輪霞嘰嘰喳喳的話更多，像只快樂的小鳥。

    “以后要不要去東京高專上學呢？”三輪霞邊走邊問機械丸。

    她的學籍在新陰流派那里，目前派系也有分歧和爭論。

    “我覺得兩邊都行，”機械丸不太在意自己的去處，“加茂那家伙不是在京都嗎？也沒妨礙他和這里聯系。”

    “但是進了東京，有五條老師在啊！”三輪霞眼睛一亮，興奮地問順平，“五條老師打起架來，真的像傳聞中的那樣又帥又厲害嘛！”

    “呃，不止是打架厲害，”吉野順平實話實說，“人也特別帥。”

    機械丸聽了，酸溜溜“哦”了一聲。

    其實他心里不光羨慕五條悟，還羨慕所有比自己強的、身體正常的咒術師，但機械丸從小到大經歷過太多失望，習慣于把真實的自己深深地藏起來。

    三輪霞知道點內情，她也敏銳地捕捉到了小伙伴的失落，并對此格外上心。

    “不要難過，我已經攢了500積分了，一定能幫到機械丸噠！”三輪霞安撫地拍了拍機器人的肩膀。

    機械丸身體一頓。

    “有什么我需要幫忙的嗎？”順平還在狀況外，他溫聲補充。

    機械丸不太想讓更多人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態，只淡淡地說：“沒有用的。”

    “別這么說嘛，把‘有分就買’里面的能力研究透了，說不定就有辦法了呢？”三輪霞完全沒有放棄的打算。

    “我已經問過了，直接問的論壇管理員，”機械丸嘆了口氣，他不想同伴在這里白費精力，“暫時也沒有方法……”

    “不用灰心，現在術式和異能庫都在快速擴大，肯定會有解決辦法的。”順平比他們都早加入，也對大人們更有信心。

    就在三人邊小公園時，眼尖的三輪霞突然看見了一個超出常識的家伙。

    “你們看，那邊是不是蹲著一個小孩？”三輪霞好奇地問。

    機械丸和順平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那個人穿著奇怪的衣服，行為舉止也十分詭異。

    “那……真的是個人嗎？”順平驚訝地問。

    在兒童沙地旁，躺著站著一個渾身布滿怪異縫合線的孩子。對方藍色的長發隨著起身的動作滑落，露出的每一寸皮膚都像是被粗糙地縫合過，深淺不一的皮膚碎片拼接在一起，仿佛是從某個恐怖事故中奇跡生還的受害者。

    “你們好像很苦惱呢？”那孩子突然開口，笑容一開始比較生疏，隨后自然起來，“是有什么問題嗎？”

    三輪霞和吉野順平面面相覷，他們鮮少接觸人形咒靈，也未見過話說得這么靈巧的，一時有些迷糊。

    但是目前這孩子身上，有非常明顯的咒力氣息。難道，這是遺落在外的特殊咒術師？

    正當小孩思緒紛飛時，機械丸發出了預警：“危險！”

    小機器人顯然有著不同于普通咒術師的鑒別方式，“比起人類，我覺得它更像咒靈！”

    順平壓低聲音，“夏油哥哥說，會說話的咒靈很少。”

    “他也沒說錯吧，但看來我得讓你們失望了。”那孩子歪著頭，笑容過分燦爛，透出股詭異的猙獰，“不知道你們是怎么劃分的，但我從醒過來之后就是這樣了。不過，靠你們幾個小孩，能從我的攻擊中活下來嗎？”

    機械丸冷靜地回應：“我已經通知了大人了，十秒。”

    這是五條悟從東京趕到仙臺的時間，如果夏油杰更近的話，援軍可能會更快。

    三輪霞還想拖延點時間，但對面的“咒靈”完全懂了他們的交流，一句廢話都無，直接動手！

    縫合線的四肢發出刺耳的扭動，緊接著是金屬的碰撞！對方一樣的手臂疏然變成了粗長又鋒利的刀刃，直指三輪霞！

    “快躲開！”機械丸大聲提醒。

    三輪霞憑借在京都道場修煉過的劍術身法，利落地兩個翻滾躲過攻擊。但敵人顯然看出了她的優勢，連綿不絕的奪命攻擊接踵而至！

    “三輪！側面！”吉野順平大喊。

    然而，敵人虛晃一槍，從后側一個繞路劈砍而來！小機器人奮身抵擋，頭部瞬間被削去一半！

    它發出沙沙的電子音：“分開……快逃！”

    縫合線：“呵呵呵呵，你們好可愛，好頑強～！”

    面對下一波緊鑼密鼓的攻擊，順平直接沖到三輪面前，用胳膊去攔，留下數道擦傷！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只玩偶，深吸口氣將它猛地撕碎！

    所有論壇的小高級會員，都被大人塞過一本實時更新的[術式/異能使用手冊]，吉野順平自己用不出術式，于是看得格外認真，終于在生死關頭派上用場。

    在那個名為「腦髓地獄」的精神系異能沖擊下，縫合線咒靈不知道被什么迷惑住了，發出痛苦的低吟，并且開始無差別攻擊四周！

    順平又瞬間多出數道傷口，也因為力量懸殊冷汗直冒。

    “跑！”

    他壓根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但是……現在轉身逃跑也沒什么希望！三輪霞深吸一口氣，雙目爆發出勇敢的光芒：“一起攻擊！！！”

    順平爭取到了機會，而自己不能逃避，只能戰斗！

    多一分戰斗，就多一分生機！

    機械丸明顯也是這么想的，操控著破破爛爛的身體也同步前沖！但在無差別攻擊中尋找空隙并不容易，那刀刃鋒利無比，連痛覺都沒來得及侵入大腦，三輪霞的右臂就被斬斷了！

    但她沒有猶豫，立刻咬牙兌換了「請君勿死」！這是大人告訴她的一種術式，斷胳膊斷腿也能救回來，就是有點疼。

    借著這個機會，她成功將刀捅進了對方的右臂！

    沒想到下一秒，被刀刃穿透的地方發生了異變，死死絞住刀不給拔出！

    而那咒靈在痛苦之下，也順利恢復了三四分神智！

    “！！！”三輪霞大驚，松開刀柄急退數步。

    怎么辦，怎么辦…眼前的咒靈實在太強了，她必須保持清醒，不能停下思考！不然由她來牽制，反正她有「請君勿死」，在精力耗光前死不了……

    “好有意思，好有意思啊！看來你砍不死，那就放最后！”

    縫合線很聰明，幾下攻擊后就看出了藍發女孩的意圖，趁孩子們反應過來前迅速改變目標，直沖吉野順平而去！！

    “順平！！！”三輪霞大喊。

    但是，遲了。

    咒靈的動作實在太快太快了，順平腳下一個牽絆，利刃極速穿過吉野順平的心臟！

    目睹同伴眼神失去光彩，三輪霞表情一片空白。

    “抱歉，我的術式還不太熟練。如果經驗豐富的話，可以把你們的朋友捏成更有趣的樣子呢～”

    小縫合線俏皮地吐吐舌頭，“可惜啦！”

    第64章 解困

    死亡離年幼的孩子們很遠。

    但當危機來臨時, 它又近得令人心悸。

    小三輪什么都聽不進去了，她沉默地使用異能恢復自己的傷口，神色脆弱, 卻又透出股執拗。

    這次她似乎激發出潛力, 速度明顯比第一次快得多。

    機械丸也沉默的立在另一個方向，沒有絲毫退卻的打算。

    倆孩子在一瞬間同步了意圖。

    戰！！

    勝率很低, 他們逃不了, 也不愿意逃。

    要給自己的伙伴報仇！！

    縫合線咒靈見自己的恐嚇不成功，撇撇嘴，覺得樂趣少了很多。

    “那我就再跟你們玩一玩。”咒靈語氣不急不緩。

    如果它在出生后見過其他特級咒靈, 估計能拿到關于特級術師的情報。可惜, 漏瑚、花御這兩個能移動交流的特級被一網打盡后, 新生的特級徹底失去了經驗來源。

    縫合線此時還對人類方特級的情況一無所知。

    它甚至還有興致一邊戲弄, 一邊給自己的“新朋友”們科普。

    “你們知道嗎？人類的靈魂可是超級有意思的！從外觀上看, 就像塑料袋裝著的水，可以捏成各種形狀。”

    它笑著在藍發女孩的身上折磨出傷口，“你的就像一層保鮮膜裹著, 很脆, 一捏就碎。”

    “噗…咳咳。” 腹部傳來鈍痛, 三輪口中嗆出口鮮血。

    她感到自己的皮膚有詭異的膨脹趨勢, 而另一股異能的力量在與入侵的咒力僵持不下！

    “滋滋…”

    小機械丸發聲功能失控，也已失去視力，但他仍然靠著熱感應撲向敵人, 為同伴爭取機會！

    沒有疼痛感的身軀是劣勢也是優勢！

    縫合線語氣非常新奇，“你的外形很堅固, 但是，像一個畸形的杯子。”

    他露出誘惑的笑容, “從出生開始身體就極為羸弱，很苦惱吧？我，可以幫你治療哦！”

    機械丸動作一頓，就聽咒靈開出籌碼，“如果你把她親手殺死的話——”

    “什么？！”小三輪大吼一聲。

    縫合線被她吼得一懵，隨后甜笑道：“怎么？沒想到你的朋友會背叛…”

    “你竟然能治好他！”

    三輪霞像是受了大刺激，但又不是被背叛的那種刺激，她嗓音突然變得中氣十足，直接伸手抱緊了捅進自己身體里的[武器]！

    那傷口不斷裂開又不斷恢復，但小孩已經疼得直抖都沒放棄。

    “一定要把這混蛋東西留下來！”三輪使出吃奶的勁兒給同伴鼓氣，“別讓它跑了！！！”

    小機器人咬牙：“你快跑，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小三輪斗志昂揚，“搞死他！好嗎！好的！”

    胳膊都被拽僵了的真人：“？？？”

    咒靈的笑容扭曲又猙獰，不知天高地厚的獵物，這是你自己找死……就在這時，縫合線突然發出了極為痛苦的呻吟。

    它一懵，感覺大腦深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憑空產生了種即將被撕碎、被吞噬的恐懼……

    不不不不不——有什么、什么東西，它，它在吃他的腦子！

    啊啊啊，咒力，術式，被吃掉了！被吃掉了…從身體里滾出去…滾出去……！！！

    狠毒的攻擊并沒有到來，三輪霞和機械丸張大嘴，呆愣愣看著面前的咒靈發生了蛻變——那些縫合線狀的疤痕有生命般蠕動起來，朝皮下慢慢翻卷消失，偏藍色的皮膚也在緩慢向肉色靠攏，變得正常。

    下一秒，對方那脖子上的腦袋啪嘰一下爆了！……隨后從血肉模糊的橫截面里，硬生生長出了一只新腦袋……

    畫面過于掉san，小機械丸反射性一個健步沖到小三輪旁邊，直接扛起人掉頭就跑！

    “啊啊啊！機械丸！機械丸！快放我下來！”跑出一段距離，三輪忽然在他肩膀上開始掙扎。

    只有熱感應成像的小機器人沉默一秒，跑得更快了！

    那家伙長了一個新頭出來！肯定變得更強了！

    別想讓他丟下她獨自逃命！！！

    小三輪拍拍同伴緊繃的背，大聲道：“機械丸！你回頭看！那是順平哥哥！”

    ……順平？順平哥哥不是被……

    小機器人猶豫兩秒，決定相信三輪的判斷，他扭頭，從體內拽出了備用的攝像頭，咔嚓咔嚓拍了兩張照。

    咒靈已經大變樣了，它…不，他渾身鮮血，但明顯成為了人類的模樣。

    吉野順平努力抹掉臉上的鮮血，鎮定了一下情緒，尷尬地揮了揮手，“那個，你好？”

    ＋

    夏油杰接到了自己灰頭土臉的三個學生。

    他確實比五條悟還要近，至少近了一個縣的距離，所以提前兩分鐘趕來——結果除了遞了三杯熱水，拿毛巾安撫地給小孩擦臉之后，他沒事兒干了。

    三輪霞在用夸張的語言，和五條老師描述戰斗的激烈。

    小機械丸在默默修理自己的身體。

    另一旁，夏油杰捏了下順平的臉蛋，又摸了兩把對方的頭發。

    小孩被這安撫又親近的小動作給弄害羞了。

    夏油杰：“。”確認了，還是吉野順平本人。

    只是……換了個咒靈的身體？

    夏油老師清楚地知道，順平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之前被穿心而過的尸體在他來的時候還在地上躺著呢！為了小孩的身心健康，杰趕緊指揮咒靈“收尸”，掩蓋了[兩個吉野順平]這個離奇事實。

    另外，作為特級咒靈操使，杰很明顯就能感受到，面前的順平……是可以被他搓成咒靈玉的，還是能量豐沛的特級咒靈＝＝

    這……有點流口水（bushi）

    順平小心地扭了一下身體，怯怯道：“老師？”

    “對，老師在，”夏油老師笑得非常慈愛，“乖了。”

    順平：qwq

    為了不犯下對可愛學生出手的重罪，夏油老師把順平丸子（bushi）交給了悟，隨后上論壇去敲了一下織田作之助，詳細描述了自己遇到的情況。

    織田那里很快就給了回復。

    【織田作之助：太宰說，是管理員研究出來的，論壇的終極保護功能】

    【咒靈操使：……能讓人起死回生？】

    【織田作之助：只是異能罷了，最近才收錄到的。】

    男人把論壇的某一件隱藏商品轉發過來。

    為什么算隱藏呢，因為這個商品壓根沒開出價格，落在了異能列表的最下方。最近異能者那里也不知道發什么瘋，收集來的異能拉了老長一條，夏油杰背都背不完。

    但這個特殊的異能，只有幾位高級管理員才有權限看到。

    異能名——「罪與罰」。

    功能：在將你殺死的人身上重生。

    【織田作之助：這是最高權限的信息，不要輕易透露。只有我們同意庇護的人才能使用】

    原來，吉野順平臨死前，論壇及時檢測并發動了應急程序，直接把死后復活的異能力「罪與罰」嫁接到了小孩身上，對縫合線咒靈造成了致命的傷害。

    夏油杰：“……”真的是很致命的傷害了。

    杰莫名打了個寒噤。

    假設…只是假設，之后如果他走之前教主的老路，追求什么目標離開高專并做出什么錯事，最終逼著悟將他處決的話……這論壇會讓自己的腦袋從悟的脖子上長出來？

    合體？

    …………救命啊什么亂七八糟的，快住腦！

    悟那里也被同步了信息。五條老師神色一頓，隨后揉了揉順平的小腦袋，把對方柔軟的發絲都擾亂了。

    “真是勇敢的男孩子！”悟咧嘴夸夸，“你救了你的同伴哦！”

    “老師，順平現在是變成咒靈了嗎？”三輪霞圍了過來，臉上沒有排斥，只有好奇。

    “看起來是的，”小機械丸將備用攝像頭接上視野，隨后挪過來冷靜分析，“還是特級咒靈。”

    小機器人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用自己的身體將順平和咒靈操使隔開了。

    不好意思，在場兩位特級都是人精，五條悟對咒靈操使擠眉弄眼，夏油老師微微挑眉。

    “怎么辦啊？”三輪霞有點無助了，她本來只想逮住這只咒靈給夏油老師加餐，然后機械丸說不定能治好……結結結果朋友變成咒靈本身了！咋整？？？

    小三輪沒什么心眼子，有事說事。她眼巴巴看著夏油老師，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夏油老師，順平他肯定不會傷害我們的，您就放過他吧，請不要把他搓成丸子qwq”

    夏油老師剛想開口，話頭被五條老師搶了。

    “特級是吧？哎呀你們不早說！怎么偏偏是特級啊，特級就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了。”麻辣教師摸下巴，眉眼亂飛。

    三小只心里一個咯噔。

    悟沉穩地拍了拍小順平的肩膀，“其實被搓成咒靈玉也不是很疼，老子保證！”

    順平：“……”被搓成咒靈玉的是咒靈吧！五條老師您的保證是什么鬼啊！

    三輪霞和吉野順平嚇得抱在一起抖成一團。夏油杰搖搖頭，開口解圍：“悟，不要嚇唬他們。”

    小三輪和小順平立刻用那種濕漉漉的眼神看了過來。

    “……不會搓成丸子的，我保證。”

    夏油老師的保證比五條老師靠譜多了。小孩們終于松了口氣。

    “……”杰維持住了搖搖欲墜的師德，沒和某個壞心眼子一起欺負小可愛們。

    他看向吉野順平：“能感覺到你的新術式嗎？”

    順平聲音還有些微抖，“很陌生，也、很奇怪，但應該沒有那種失控的感覺。”

    悟打了個響指：“因為你們是論壇成員哦！安心安心，論壇升級了，就算這咒力很討厭，也能暫時幫你控制住。”

    順平：“……”您剛剛不早說……

    悟：“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能力，如果失控一次的話……”

    吉野順平咬咬唇，小聲道：“那我還是先退學…然后搬到老師這里來。”

    看樣子已經做好了被長期監視的準備。

    “不用這么緊張，高專什么樣的學生都有，你可以直接轉到那兒學習，”夏油杰溫聲安撫，“至于日常的課程，等你徹底掌握了新身體的能力，也完全可以回去。”

    吉野順平這回真的淚汪汪，眼眶都包不住了，“我會努力的！”

    小孩性格內斂，不好意思撲到大人懷里，只用袖口擦眼淚，最后被小三輪塞了一包紙。

    機械丸悶聲替同學確認，“真的嗎？不是24h不給離校那種？”

    這孩子警惕心真強。夏油老師笑了笑，五條老師也露出如出一轍的笑。

    那里面沒有如臨大敵的謹慎，反倒隨意得很。

    “緊張什么？懷疑我們應付不了？拜托，老子和那些爛橘子可不一樣。”

    悟語氣輕飄，仿佛特級不值一提，“后面，學校里還會有咒靈當老師呢！”

    所有孩子：“…………啊？！”×3

    第65章 治愈

    “你們理解錯了, ”夏油老師嘴角抽抽，給滿嘴跑火車的某人遞去警告的眼神，“是老師控制咒靈進行教學, 也算是咒靈當老師吧。”

    “哦哦。”×3

    夏油老師反應很快, 找補得也很成功。好苗子還沒徹底拐來呢，這種宣傳方式太過了。那句話怎么形容來著——步子太大會扯著襠（）

    “那我們先回去吧～”

    大人們要處理的事可多了, 現場的掃尾和消息的封鎖, 吉野順平的后續去處，要托夜蛾校長和他的監護人溝通。

    坐在平穩飛行的虹龍上，在溫暖的晚風中, 三輪霞的思維很快跳到另一件事上。

    “夏油老師, 那個死掉的咒靈, 呃, 就是被順平哥哥占用身體的那個, 它死之前說，能把機械丸的身體恢復原樣。”

    這孩子看上去柔弱，但意志力很強, 這么快就冷靜下來, 還惦記著機械丸的身體狀況呢。

    “哦？有這個功能？”

    杰聽三輪霞磕磕絆絆, 把咒靈在戰斗中嘴炮的內容大致重復了一遍。咒靈操使捏著下吧頷首, “那確實有點希望。”

    他們交談時完全沒有回避機械丸本人。這孩子在夏油老師眼里，早就不是什么需要呵護的幼崽，而是一顆在風吹雨打下早早成長起來的樹苗。

    機械丸生來攜帶著另一種極端的天與咒縛, 極其羸弱的身軀下，是遠勝于同齡人的不甘與執著。

    之前作為四級術師的小機械丸, 都敢在遇到三級咒靈的情況下勇敢對戰。

    杰覺得回避對小孩來說反而是種不信與質疑。

    他直接征詢小機械丸的意見，“那我們直接就開始研究？”

    “謝謝夏油老師。”機械丸點點頭, 努力抑制住激動的心情，邊沉穩道謝，邊告誡自己不要太貪心。

    三輪霞期期艾艾申請，“我可不可以陪著機械丸一起…？”

    小機器人有點僵硬，“這種事不用麻煩你陪…”

    “當然可以，”五條老師一口答應下來，他長臂一伸，從另一側探過來拍拍藍發女孩頭頂，“見者有份。”

    杰：“……”悟啊，這四個字可不興這么用。

    五條老師挺喜歡這個見到他就眼睛亮晶晶的藍發小姑娘的，很可愛的幼崽，和杰養著的那對雙胞胎姐妹一樣，見著大人眼里就有小星星。

    悟看著小八爪魚一樣互相黏著不放的小孩，意味深長道：“三輪醬，真的很喜歡和丸子醬一起玩啊～”

    機械丸：……壞心眼子大人！別亂給人起昵稱！

    “嗯！”藍發女孩狠狠點頭，“機械丸和順平都是我的好朋友噠！”

    小機械丸僵著不說話了，嗯，幸好機器人臉和耳朵不會紅……

    孩子們以為夏油老師嘴里說的研究，是去高專安定下來再慢慢研究。結果飛行咒靈龍頭一轉，目的地直接從東京切換到了京都。

    “你的身體被放在了家里，對吧？”夏油杰微笑，“我們突然拜訪，不礙事吧？”

    機械丸：“？”

    “順平，我跟你借一下新能力，”杰有條不紊，“你在屏幕上點下確定就行，借出時間，嗯…2h？”

    悟：“老子覺得你最多30min。”

    “夸張了，”杰道：“還是穩妥點好。”

    機械丸：“？？？”

    別說什么礙不礙事了，這全國上下有兩個特級做不到的事嗎？

    【15:35】

    在[帳]的掩護下，他們直接無聲無息潛入，沒有驚動任何人。而機械丸在接下來的半小時內體驗了把一飛沖天的刺激感。

    五條老師半途接了躺出差中的硝子醫生，并把人一塊兒帶了進來。

    【15:36】

    夏油老師抵達了他的身體旁。

    夏油老師和硝子醫生聯手檢查了他的身體狀況。

    【15:40】

    夏油老師開始研究新術式「無為轉變」在人體上的應用。

    【15:55】

    夏油老師在自己身上試了一小下，又在五條老師的強烈要求下，在對方身體上試了一小下。

    【16:00】

    夏油老師開始和硝子醫生確定治療方案。

    【16:05】

    治療開始。

    【16:08】

    治療結束。

    ——這是咒靈身上誕生的術式，夏油杰從了解到研究透徹，攏共也只用了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

    在昏沉的激動中，機械丸的心臟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這不是機械之心刻意制造出的節律，而是從真實的血肉中迸發的力量。

    小孩的視野漸漸清晰。

    “——機械丸？”三輪霞親切的聲音在他耳廓邊溫暖地浮動。

    他抬起雙臂。

    機械丸看見了皮膚包裹的血管與骨骼、細膩的汗毛、柔粉色的指甲蓋。

    ——這是屬于人類的雙手。

    ＋

    “惠，惠惠惠！”

    午休時的學校天臺上，響起一連串呼喊。虎杖悠仁“哐”地一下拉開天臺門，終于找到了躲懶的小伙伴。

    “惠～你在這兒啊！”他湊了過去，左右看了看，悄咪問道：“你今天課后去高專嗎？”

    “去，”伏黑惠正在給小黑和小白梳毛，聽見這話應了一聲，以為是對方忘了課表，“今天是周五，有理論課。”

    悠仁一愣，露出痛苦面具，“啊？什么？是理論課啊！哦對，是周五。”

    小粉毛沮喪地薅了兩把自己的短發，蹲在原地轉了一圈，終于想起正事。

    “今天理論課，那明天就有體術課，明天體術課是不是那個新老師？”

    惠：“……說重點。”

    虎杖又再次左右瞄了兩眼，然后湊到惠耳朵邊，小小聲問：“你不覺得，那個叫脹相的新老師，怪怪的？”

    伏黑惠聞言“哦”了一聲。

    “你說對方不是人類這點嗎？”他淡定問道。

    虎杖：“納尼？！倀相老師不是人？？？！！！！”

    海膽頭面一僵，捂住要被震聾的耳朵，往旁邊兒挪了一大步。一黑一白兩只小狗挨挨蹭蹭埋進他褲腳，也學著把狗耳朵往腦袋上貼。

    悠仁陷入cpu風暴，“不是人那是…是…？”

    “是咒靈啊，”小海膽面無表情，“原來你沒看出來？”

    “我沒啊！”小粉毛大驚，“惠你怎么看出來的？”

    伏黑惠惜字如金，“式神。”

    “哦！”

    “那現在你的疑問已經解開了。”

    “不不不，還沒有！”虎杖趕緊擺手，強調，“一開始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就是，不管是不是咒靈，那個老師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虎杖撓撓臉頰，也覺得有點不好描述，“就是，感覺一直在看我，不管是上課還是偷偷的，呃，我以為他是要和我一起玩嘛，就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給五條老師買甜品，結果他竟然感動哭了，還抱上來摸我的臉，說他想見我很久了……”

    惠：“？”

    惠的臉黑了，“夏油老師知道嗎？”

    悠仁不懂，“這和夏油老師有什么關系？”

    “當然要讓老師知道，這不對勁。”惠臉上的表情嚴肅又警惕，他身旁的小玉犬察覺到主人的情緒，也呲著牙翹著尾巴站了起來，喉嚨里嘶出嗚嗚咽咽的咕嚕聲。

    惠蹙眉提醒，“這種行為很明顯構成了性·騷·擾，你還是未成年。”

    “咳…咳咳咳！”小虎杖聽見這句話，差點被口水嗆死，“不是…絕對不是那種騷擾…”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惠已經在掏手機撥電話了，“我去聯系五條老師。”

    遇到這種不守規矩的大人，就應該叫另一個不守規矩的大人把他狠狠揍一頓。

    惠腦子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段回憶。

    對了，他記得脹相老師剛進校的時候，臉就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左胳膊也很少用，像是受傷了……這會是被誰揍的呢？

    “停！先聽我說！”小悠仁趕忙摁住，他還是很相信自己直覺的，再下去要解釋不清了，“他明確說了他是我哥哥！”

    “……所以你有哥哥？”

    “沒有啊，我爹就生了我一個。”

    “哦。”玉犬齜牙齜得更厲害了。

    “欸！但是我真覺得他是我哥！”虎杖把自己頭頂撓成了粉色小雞窩。

    “？”

    伏黑惠看上去很想把溫度計塞進自己男同學嘴里。

    “我不知道怎么解釋，但他給我的感覺，和爺爺很像，”虎杖悠仁蹲在地上畫圈，“不對啊，如果說倀相老師是咒靈的話，那我又是什么……”

    惠嘆了口氣，放棄撥號，改成了發Email給夏油老師，“與其在這里想東想西，你不如直接問大人。”

    “但是，如果真的是家人該怎么辦？”小悠仁抬頭，眼神猶豫。

    那狗狗眼和玉犬一樣水盈盈的。

    “惠啊，如果是你遇到這么突然的認親，會怎么處理啊？我是被爺爺帶大的，真的沒想到自己會有哥哥……”

    面對這個問題，伏黑惠意外地沉默了。

    片刻后他扭過頭，不讓同伴看見自己眼神里的復雜。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相處，”惠的語氣悶悶的，難得透出點苦惱，“特別是遇到自己期待以外的親人。”

    “惠！”小粉毛很驚喜，“原來你也遇到同樣的情況了嗎！”

    小海膽身子一僵，嘴硬，“沒有！”

    第66章 追查

    倆小孩的苦惱, 還是要從前段時間，五條悟搗鼓出的那個血緣關系的檢測儀器開始說起。

    這是很早之前就提出過的完成任務的方案，起源于加茂憲倫加入論壇之后的那個特殊的主線任務。

    到目前為止, 小加茂任務列表里那個[殺死加茂憲紀]的任務進度一動不動。大人們也在幫忙, 但除了查到這人是加茂家的罪人、已經死了百年外，沒有其他任何進展。

    最離譜的就是, 這人都死了, 還到哪兒殺去啊（？）

    小憲倫完不成自己的主線任務，就賺不到大頭的積分。相比之下同齡人都遠遠地超了過去。

    但小孩性子沉穩，心態也佛, 做不了主線就跳過去做支線, 這些年也攢下不少。

    高專這邊呢積分是夠夠的, 用得多但是源頭也多, 自然看不上小孩們端口的毛毛雨。按照成年咒術師們忙上天的樣子, 小一輩的任務基本就是純放養，愛做就做不做拉倒。

    唯一在[殺死加茂憲紀]這個特殊任務上破了例。

    ——因為，在兩個最強特級和兩個同位體管理員見的寥寥數面里, 對方都在明晃晃暗示這個任務的重要性。

    而在[書]中窺見部分時間線的夏油杰本人, 雖然沒有見到更遙遠的、關于封印的未來, 但整個人都拉響了警報。

    在杰持之以恒的跟進調查下, 五條家主撓撓腦袋，化身咒術師中的大發明家，依據家族秘術修修改改, 折騰了一個類似指南針結合示警器的東西。

    這刻滿了咒文的小羅盤被悟起了個[指人針]的怪名字，隨后過了多人的手驗證效果。

    第一個試驗的小孩不是加茂憲倫, 而是伏黑惠。

    小海膽頭被塞了說明書，拿著[指人針]在高專抓瞎般轉了兩圈。就在他判定自己可能被老師坑了前, 羅盤指針慢慢變紅。

    惠回憶起說明書上的話：顯示顏色，說明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在10米之內。大部分情況下是藍色，只有關系在一代之內（父母或兒女或兄弟姐妹），才會共鳴出鮮艷的紅。

    小惠抬頭，順著指針的方向，在幾步遠之外看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對方雙手抱臂，胳膊鼓起遒勁的肌肉，嘴角的疤隨著說話一分一合。男人問自己身后甩不掉的小尾巴，“小鬼，跟著我干什么？”

    很生疏的稱呼。

    惠才剛上國中，面前男人的年齡也不不可能以當他兒子。

    伏黑惠年紀還小，但不代表他不聰明。他常常煩五條悟，但不代表他不信任這位發明者本人。

    重重因素下，惠終于從大腦記憶的最深處挖出了一個幽靈似的身影。

    “……父親。”

    小惠沒有向任何人征詢答案，他只是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也許他年紀再大幾年，就連這個稱呼也不會出口，而那也意味著父子二人永遠失去挽回情分的契機。

    稱呼出口的同時，伏黑惠也確認，羅盤是五條老師特意塞給他的，不是什么[當成小白鼠隨便玩玩]。

    天與暴君就這么猝不及防地被剝掉了馬甲。

    伏黑甚爾：“………………”

    死鴨子嘴硬顯得冷漠無情，問怎么認出來的屬于避重就輕，干脆利落承認又有點丟臉。氣氛一時沉默，就在這片沉默中，冒出兩個字的小孩捏著羅盤掉頭就走，臉上像帶了層面具看不出表情。

    這回輪到甚爾不爽了。

    在不爽中間，也許夾著一咪心虛，也就是這小小的動搖，讓甚爾沒追上去，也沒仔細看小孩腳邊的陰影。

    那承載了術式的影子，似乎都在微微顫抖。

    但是呢，一個是高專老師，一個是高專學生，抬頭不見低頭見，這緣分肉眼可見地跑不走。

    從這件事后，這個[指人針]像是個奇怪的開關，觸發了一系列離譜事件。

    第二個拿到羅盤的小孩，自然是加茂憲倫。可惜的是，[指人針]除了把人往京都祖宅那邊兒引之外，沒半點作用。

    那么大一個加茂家擱在那里呢！有血緣關系的一抓一大把，一點都不準。

    眼看著悟辛苦的發明就只發揮了一點點作用，夏油杰靈光一閃，把羅盤塞進了虎杖悠仁手里。

    小悠仁拿到[指人針]后，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羅盤沒帶著小孩去見他爺爺，而是一路把人帶到了高專私庫面前。

    兩位班主任：“……？”

    更離譜的是，羅盤的指針呈現的是——紅色。

    在五條悟反復申明自己的技術不可能出錯后，杰帶著摸不清楚狀況的小悠仁在儲藏庫里轉一圈，扒拉出來了使羅盤變色的東西。

    ——「九相圖」。

    是某個邪惡試驗下誕生的，人與咒靈結合產生的怪物。

    說來巧合，這一串名為「九相圖」的受肉，正是百年前被加茂家驅逐的罪人所主導的實驗產物！

    線索慢慢匯聚，而某些注定之事初露端倪。

    九相圖，有九個，但高專咒術師們整理后發現少了一個！夜蛾校長檢查對比后確認，缺的是處于首位、力量最強的那個胚胎。

    在校內搜查無果后，高專直接拉起警戒狀態。所有人都清楚這事兒大發了！

    一樁偷竊發生在眼皮子底下，這事究竟是怎么發生的？

    就算是姊妹交流會那段人來人往的時候，所有進出的咒術師都會確認身份。更別提平日里天元的結界警報常開，連只帶細微咒力的蚊子都飛不進來……

    在連夜篩查后，校長發現輔助監督隊伍里某一個家伙在申請向外輪崗后，莫名遲到失蹤了。

    咒術師和輔助監督的犧牲很常見，再加上那是個咒力幾近于無的普通人，正因為沒有實力，所以也得不到過多關注。

    但對方是消失，并非死亡，結合失竊來看便不太尋常。這家伙人去房空，不知是犯了事后逃之夭夭，還是被毀尸滅跡。

    據他的同事回憶，就在姊妹交流會那段時間，對方有過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一直裹著衣服戴著帽子，假請得很頻繁。

    高專結合線索調出監控，果然發現對方在某一日摸進私庫，不到一刻鐘就出來了，兜里似乎鼓出一塊。

    那一天……嗯，正好是交流會最“精彩”的那天，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沒人顧及角落里這么個隱形人究竟在干什么。

    家入硝子盯著屏幕里的人看了幾眼，總覺得有點違和感。

    杰輕聲詢問，“有什么問題嗎，硝子？”

    “同宿舍的監督說，這家伙是生病了，對吧？”硝子捏著未點燃的煙，點點屏幕，“他身體不適，卻不戴口罩反而戴帽子，還刻意把整張臉露出來……不覺得哪里奇怪嗎？”

    醫生和病患接得多，稱病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假的，但對方的目的有點難摸。

    對啊，為什么不戴口罩戴帽子？

    做壞事時絲毫不遮臉，就像是完全不擔心自己之后會暴露似的……

    夏油杰也摸不清楚。

    五條悟沒多想，他的注意力在[指人針]本身上。針對羅盤的缺陷，悟也同樣靈光一閃，補了一下漏洞：

    他用[帳]把剩下的八個「九相圖」封了起來了。

    五條老師提著悠仁，悠仁拿著[指人針]，高專眾人再次出發，在仙臺找到了正在散步的虎杖爺爺。

    悟如法炮制，請老爺子也住進了[帳]里。

    失去了兩個目標后，[指人針]在小粉毛手中轉了兩圈，晃悠悠指向東方。

    虹龍高鳴一聲，馱著幾人竄得飛快。

    ——于是，從開始調查到追查結束，明處暗處兩撥人，就這么在深山老林水靈靈地碰面了。

    敵人有兩位，其中一位梳著奇怪的四辮子頭，裸著上身，滿臉滿身都是黑紋和裂痕，其中穿插著睜開的“眼珠”，白仁里滿是血絲。

    而另一人看上去是個淺藍發少年，雌雄莫辨。原本沒什么表情的她，在看見五條悟一行人到來之后面色大變，似乎難以想象自己這么快就被找到了！

    “宿儺大人，”藍發腦殘粉一口叫破身份，“這里交給我，請您立刻離開！我…”

    少年詛咒師召出冰雪術式，那架勢看上去要用自己的命來博取一線希望。

    可惜，話還沒說完，他的身體驟然倒飛出去！轟隆隆撞斷數顆大樹！

    煙塵四起。

    五條悟直接動手了。

    “輪到你說話了？”白發最強露出挑釁的笑，這一拳就是一個引戰的下馬威，“你主人見到老子都要乖乖跪下。”

    這句話引來兩面宿儺一聲冷笑，“實力不強，口氣倒是不小。”

    夏油杰一動不動，定在離悟幾步遠處，也是個隨時準備戰斗

    他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生死未卜的詛咒師。

    很忠心，但是看上去腦子還需要補補。

    夏油杰已經不是昔日只靠拳頭說話的夏油杰了，特級老師從對方的行動中推測出兩點。

    一，這個詛咒師絕對是兩面宿儺的死忠粉，不但手中有宿儺的手指，還能得到這個眼高于頂的詛咒的信任，沒有任何感化的必要。

    二，很明顯，復活的是兩面宿儺，傳說中的千年詛咒，但狀態絕對不在巔峰，甚至有所減損，否則根本不需要下屬舍命爭取逃跑機會。

    不愧是威名猶存的千年詛咒，兩面宿儺有強者的無畏與傲氣，即便面對兩個壓迫感十足的特級，他也只會做出唯一的選擇。

    滿身黑紋的男人輕蔑地勾手指，“宰了你。”

    杰在心里嘆口氣，按耐住自己的心跳。

    嗯，他身邊的貓早就興奮起來了，就像久違地見到一只皮靚毛滑的肥老鼠。

    “杰。”悟眼巴巴忘了過來。

    上天下地的拆家貓僅剩的矜持，都留給了自家搭檔。那征詢的眼神中只有一句話——

    杰，餓，來口獨食～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