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艾黎躺在床上發呆, 一想到自己親手砸出去的那兩百個嘉年華，恍然如夢，就連大平層暫時還不完全屬于自己的壞消息都激不起什么波瀾。
我靠！我靠！我靠！那可是三百萬！
兩個月前艾黎還在感慨如今的就業環境實在糟糕, 畢業后她可能都找不到工作。
一個月前艾黎還琢磨著雖然每天只有一百塊錢禮物, 還得跟平臺分一半，一個月到手只有一千五，但如果畢業后真找不到工作，也不是不能湊合一下。
而現在, 艾黎已經放棄計算自己一個月后能到手多少了……沒辦法, 稅費太復雜了, 而且收到的禮物越多，要交的稅越高，她那大學數學勉強及格的水平，就不去為難自己的小腦瓜了, 反正按照目前每天一百萬的消費額度去算，到時候到手起碼七位數, 搞不好能上八位數。
這個數字太有沖擊力, 她都開始琢磨退休生活要怎么過了。
手機震個不停，將艾黎拽回了人間。
【327寢室群】
【團子：@艾小黎，下播后怎么沒動靜了？看群消息了嗎？學校有人看了直播, 截圖發學院大群了。】
【大小姐駕到：可能在忙著加那幾個主播的聯系方式吧, 不是約著一起出戶外直播嗎？】
【團子：對了, 說起這個戶外直播, 你怎么想的？到時候去哪播？那么一大群人, 咱們宿舍肯定沒法播, 在學校里播的話，估計你們分分鐘能成校園明星。】
【大小姐駕到：怎么可能來學校, 那多麻煩。我建議去XX購物廣場，那邊商鋪多，符合拍攝要求的場地也多，而且人流量大，更安全。畢竟都是現實中沒見過的陌生人，還是得留一手。】
【團子：對對對，沒必要來學校，可以去公眾場合拍攝，不過你這邊約了人，那到時候還得安排直播內容吧？有想法了嗎？戶外拍什么？】
【大小姐駕到：吃飯？逛街？密室大逃脫？劇本殺？】
【團子：這得要商家配合吧？不然怎么直播？到時候來的都是大主播，肯定也需要直播效果吧？】
【大小姐駕到：誒誒誒！芝士他們又連了一個主播，還要打多人pk啊？我還以為要結束了呢。】
【團子：我在幾個直播間來回逛，看有人說是要趁著大哥都在，多pk幾把。】
【大小姐駕到：不理解，就這么一直打pk，也沒點其他表演，怎么還有人一個勁的砸禮物？】
【團子：@艾小黎，我看那幾個直播間在說，你家大哥沒給藥藥，他是不是忘了？要不你自己去送一下藥藥？】
【大小姐駕到：忘了？還是有事耽擱了？總不能這會小黎半天不回群里消息，是在跟大哥聊天吧？】
【團子：……】
【艾黎：額，我跟大哥溝通了一下戶外直播的事……他去送藥藥了。】
艾黎點開小助手后臺，進入直播間，選中禮物……
底下，正在直播的周悅那邊的動靜立馬變大了。
【用戶神秘的X先生送出跑車（5000音幣）X1】
【神秘的X先生（SC）：醫藥費。】
周周周胖正在拉票，抬頭看見SC，立馬端正態度：“感謝X哥送的跑車！X哥大氣！”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哥，艾姐還沒加我，不會是忙忘了吧？”
【神秘的X先生（SC）：沒，她等會會加。】
說完，艾小黎轉了一圈，把醫藥費送完，重新拿起手機看群里的新消息。
【327寢室群】
【團子：大群里已經就直播這個話題聊開了，悅悅的賬號被扒出來了，@芝士就是力量，@艾小黎，你們離開宿舍的時候注意下，感覺一出現就會被圍觀。】
【大小姐駕到：我朋友圈好幾個人發了截圖，估計全都在吃瓜。】
【大小姐駕到：完了，小黎你們要在學校火出圈了。】
【艾小黎：……】
【團子：你們倆接下來盡量別單獨行動，免得出事，先等這波風頭過去。】
【大小姐駕到：幸好下半學期就自主實習看，你們找輔導員打個條子，剩下的課也別上了，提早‘實習’吧。】
【團子：好主意，咱們這專業都是畢業即失業的水平，還不如抓住機會早點就業呢。】
【艾小黎：直播也能算實習？】
【團子：當然能，輔導員才不管你找的什么工作，只要能給他解決就業指標就行。而且現在學校大群里都在討論這個，輔導員那邊肯定會收到消息，他們肯定也怕出事。】
團子的說法多少有點夸張，至少就艾黎之后的親身體驗而言，同學們沒夸張到對他們做什么的地步，頂多就是一出宿舍就能收獲一堆注目禮，偶爾還有人沖上來求合影和簽名……
艾黎一度懷疑這部分同學把主播和明星搞混了，后來從混跡小紅書的劉佳音嘴里得知，部分大主播跟明星也沒什么區別，都有粉絲求簽名和合影，更夸張的還會出周邊。
就連宿舍也沒那么清凈了，時不時就有人來敲門，要么是湊熱鬧，要么是來求教怎么當主播的，還有問能不能讓周悅公會簽人的，搞得寢室其他人煩不勝煩。
艾黎還好，她開播主打一個隨心所欲，開播時間飄忽不定，開播時長又短，沒一會就下播了，不怎么受影響。
周悅就不一樣了，她開播時間是按照課表來的，還經常連pk，很受影響。
沒過幾天，周悅就提出她打算去外面租房直播，問艾黎要不要一起合租。
艾黎若有所思：“租房……”
周悅有些苦惱：“其實不光是直播老被打擾的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在宿舍直播多少有點影響佳音她們的正常生活。雖然舍長一直說沒事，不影響，但我也不能老讓室友包容我吧。”
為了直播，周悅把小提琴都從箱子里挖了出來，方便她不pk的時候給水友展示才藝。
艾黎很理解，不過租房這事……
她眼神飄忽了一下：“我還沒想過這事……對了，你看群了嗎？直播時間定下來了，后天高鐵北站集合，直接去我定的目的地。”
周悅的注意力跟著轉移了：“群里的消息我都看了，不過目的地是哪？怎么沒寫在上頭？”
艾黎：“保密！”
周悅有些驚訝：“連我都不能說？”
艾黎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都安排好了。”
她這么一說，周悅就放下了心，重新討論起了租房的事。
但艾黎可一點都不放心，生怕到時候連門都進不了就被趕出來了。
畢竟她昨天就是這個待遇，興沖沖的拿著鑰匙去看大平層，還沒見著大門，就被物業遠程提示非業主請勿靠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什么叫‘該獎勵暫時無法正常使用’。
不過畢竟系統給的解決方案還沒開始執行，艾黎也沒一桿子打死，認定到時候肯定進不去該小區。只是以防萬一，她連夜準備了planB，萬一真被攔在外面，她就扭頭帶主播們去市中心的購物廣場。
*
早上十點半，周周周胖的直播間突然開啟，一眾水友紛紛涌入。
【胖子！說好起床就開始直播呢？這都幾點了？】
【路邊風景不錯，你這是自己開車去S市？】
【糾正一下，開車的是胖子的助理，胖子在副駕駛直播呢。】
【很好，開車不直播，直播不開車。】
【等會，胖子你后面怎么還坐著人？播個戶外，你還把整個工作室都帶上了？】
胖子舉著攝像頭，一會懟著窗外拍，一會又轉過來拍自己的胖臉，見彈幕提到后座，又舉著攝像頭去拍后座：“那不能，后面坐的是富貴，我繞路去接了他一程，不然怎么會這會才開播？”
富貴戴著帽子，只露出了下巴和鼻子，他朝攝像頭揮了揮手：“昨晚下播太晚，臉有點浮腫，就不給大家看了，等我消腫了再開播。”
【富貴！富貴！富貴！】
【給富貴哐哐哐砸大墻！】
【好好好，人情世故這一波胖子穩穩拿捏了。】
【用戶富貴花開 送出璀璨王座（18888音幣）X1】
【富貴家大姐來的好快。】
【胖子，富貴臉浮腫了都知道不露面，你一張胖臉老往鏡頭前湊什么？】
【今天真播戶外？好好好，我在直播間不走了。】
【胖子直播間沒有美顏，真想看不吃芝士在胖子鏡頭里長啥樣。】
【冷知識，不吃芝士直播間也不開美顏，她在自己直播間長啥樣，在胖子直播間就長啥樣。】
【報！多肉妹妹在粉絲群發了消息，她上高鐵了！估計十一點多到。】
周周周胖瞥見這條彈幕，看了眼導航：“我們也差不多，再開個半小時車，就能到S市高鐵北站了。趁著還沒到，咱們先聊聊天。”
【這次戶外什么節目？】
周周周胖：“不知道啊，艾姐說保密，只給我們發了碰頭的位置，之后要干什么一個字都沒透露。”
【不會是逛大學校園吧？最近我老在小紅書、X瓣刷到不吃芝士他們同學發的帖子，就差把人高中談過幾場戀愛給扒出來了。】
【也有渾水摸魚蹭流量的，不是有個信誓旦旦說是不吃芝士初戀，結果被扒聊天截圖是p的了嗎？】
【不過奇怪的是，居然沒幾個爆料艾小黎的帖子……她家大哥施壓撤帖子了？】
【不是，大哥再手眼通天，也管不了其他人發帖子啊。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艾小黎沒什么爆點，所以才沒幾個帖？你以為誰都跟不吃芝士似的，從小到大就是班花、校花、人群的聚焦點、緋聞的中心？身上的故事多得跟事故一樣？】
【也對，我看了不吃芝士初中同學發的班級合影。大遠景，幾十個人，一模一樣的校服，都能一眼看到不吃芝士，跟其他人完全不是一個圖層的感覺。】
【聽說感情哥真跑路了？】
【他半個月沒動靜了，不知道是不是現實里出了什么事。】
【感情哥消失了，對不吃芝士來說，有點傷啊。沒了神豪大哥托底，她pk遇到大主播，壓根打不過。】
【王權富貴不是她家大哥？】
【不是，哥們，富貴還在這呢，你說王權富貴是誰家大哥？】
【王權哥就是個樂子人，有樂子看的時候會砸點禮物，但沒樂子看，還指望他幫場子，那就想太多了。】
【王權哥倒是也陸陸續續給芝士砸了不少禮物，但沒感情哥在的時候，十個嘉年華十個嘉年華的砸那么猛。】
【果然，要想大哥猛砸禮物，還是得靠競爭。】
【不吃芝士的情況也不算糟糕吧，她的直播風格特別吸死忠粉，雖然沒神豪，但能砸禮物的富哥們可不少，跟大主播打pk也不是把把輸，作為新人主播來說，已經相當牛了。】
【沒錯，誰家新人主播跟胖子打pk，三把能贏兩把啊？】
【有沒有可能，是胖子太拉胯了？】
【你們提到的新人主播應該不包括艾小黎吧？】
【什么艾小黎，放尊重點！那可是艾姐！】
【艾姐！直播的神！】
【自從我有幸看過艾姐直播后，我就頓悟了，真正的神，壓根不需要靠pk來割大哥錢包。】
【有些主播的大哥需要外部壓力才有心情砸錢，而個別主播的大哥只需要主播開播坐那發呆，就可以猛猛砸禮物了。】
【沒看過艾姐直播之前，我：現在的謠言真是越來越扯了，怎么可能有大哥閉著眼就給人砸錢呢？
看過艾姐直播之后，我：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在線求一個艾小黎調·教大哥的教程。】
【艾姐開播的時間堪稱神鬼莫測，我楞是一次都沒趕上過現場。但特地去看了直播切片，真的一點都不夸張，真就直播一開，人往那一坐，大哥庫庫刷禮物。】
【小紅書上有金額統計表，去掉pk那天的禮物，剩下十一天，她家大哥一個人送了一千多萬。】
【據說一度傳聞這是大哥在洗·錢，但其他主播和水友的舉報鍵都按爛了，大哥都還活蹦亂跳的給主播刷禮物呢，估計人還真不是洗·錢，就是真的有錢，而且愿意給主播花錢罷了。】
【別說了，我已經嫉妒的兩眼發紅了。】
【不吃芝士作為新主播，固然讓人眼前一亮。但艾姐！她！才是真神降臨！】
【接一個愿意每天給我砸一百萬禮物的大哥。】
胖子的聲音幽幽的響了起來：“誰看了這哥的陣仗，誰不得倆眼發直啊，我的天，真有這種主播不割大哥錢包，大哥上趕著被割的事啊。”
【好家伙，胖子你偷窺水友聊天是吧？】
【用戶冬日挽歌送出嘉年華（30000音幣）X1】
胖子語調立馬拔高了：“感謝我冬日哥送的嘉年華！冬日哥早啊！吃了沒？今天胖子跟艾姐播戶外，冬日哥感興趣就多來胖子直播間逛一逛。”
【其他主播你是只字不提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就你跟艾姐兩人呢。】
【想蹭艾姐大哥的禮物是吧？】
【別想了，X哥之前還給不吃芝士刷嘉年華。那天pk結束后，一個嘉年華都沒給不吃芝士刷過，更別說胖子你了。】
【X哥不給不吃芝士刷嘉年華，還不是因為不吃芝士那邊的節奏太大了？一堆讓X哥直面內心，大膽雙擔的，就差把撬大哥這三個字寫臉上了，結果現在X哥不給不吃芝士刷嘉年華了吧，活該。】
【不吃芝士直播間的節奏確實大，沒辦法，人火得太快，什么人都有，還有渾水摸魚的。】
【冬日挽歌（SC）：富貴怎么沒開播？】
富貴的聲音飄進了直播間：“開了開了，哥！”
胖子嘴角抽了抽：“之前說什么臉浮腫，現在冬日哥一來，你就立馬開播了？”
富貴理直氣壯：“不然呢？冬日哥這潑天的富貴我總不能錯過吧？”
說著，富貴直播間亮了起來，露出戴著帽子，帥得人五人六的富貴模樣。下一秒，直播間就亮起了禮物特效。
【用戶冬日挽歌送出了嘉年華（30000音幣）X1】
“感謝哥送的嘉年華！哥！我愿稱你為端水的王！”
【冬日哥這端水的名聲到底還是傳出去了。搞得現在打pk的主播都在等冬日哥路過，都想美美吃上一口。】
【冬日哥一開始出場的時候，我還以為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富哥們，結果沒想到，居然也是真神降臨。真就只要有緣就送嘉年華，見者有份，人人不落下。】
【冬日哥，牛牛牛！】
【冬日哥，端水的神！】
【剛來直播間，不懂就問，這大哥沒有守護哪個主播嗎？】
【非要說的話，胖子直播間勉強算是冬日哥出現次數最多的地方。】
【搞的胖子最近直播行情一路上漲，是人是鬼都樂意跟胖子連pk，蹲一手冬日哥。】
【冬日挽歌（SC）：不要捧殺我，抖音神豪太多，我算哪根蔥。】
【冬日哥！慘！剛來抖音就撞上X哥幫艾姐打pk，庫庫就是兩百個嘉年華，看得他都有心理陰影了。】
【然后艾姐自那之后就沒打過pk了……】
【其實每次艾姐一開直播，就有烏泱泱的主播連她pk，但人就是不接。】
【大哥那么有條件，不打pk可惜了。】
【胖子你就慶幸吧，要不是當初神使鬼差的連上了不吃芝士打pk，你現在連認識艾姐的途徑都沒有，更別說蹭上這么一大口流量了。】
【還真是，胖子這會在線人數就一萬多了，絕對有不少是沖著艾小黎來的。】
周周周胖眉飛色舞：“沒辦法，誰讓胖子我運氣好呢……我們好像到了，等會，我跟小助手去后備箱把行李拿下來……”
直播間的鏡頭抖了又抖，畫面在混亂中切換，過了一會，才重新穩定下來，人來人往的高鐵站以及一身休閑裝的胖子出現在了屏幕前。
胖子轉了下鏡頭，給水友們展示周圍的環境——風格冷硬、面積遼闊的高鐵站內，拎著行李的行人來來往往，偶爾有人朝拿著鏡頭的胖子這一行人投來視線，又見怪不怪的挪開，步履匆匆的趕往目的地。
戴著鴨舌帽的富貴靠著柱子，低頭按著手機，一旁的小助手帶著口罩，矜矜業業的將鏡頭對準富貴。
【好家伙，播個戶外，你們還拖家帶口？各個都帶著直播小助手，不會到時候坐不下吧？】
【胖子，趕緊問問艾姐到哪了！】
【在大庭廣眾下拿著攝像頭也太社死了，路人都朝你們看了好幾眼了。】
【胖子，建議你確認一下等會到底在哪播，你們這么多人，萬一艾姐預定的地方小，坐不下就有意思了。】
胖子摸出手機：“別催了，我這就打電話問艾姐到哪了。”
【報！多肉妹妹乘坐的高鐵馬上到站，趕緊給多肉發個坐標，抓緊匯合。】
【報！不吃芝士還是沒開直播。】
【這還用你報？我點開關注看一眼就知道了。】
胖子的電話打通了：“我們到了，在高鐵站出站口這邊……多肉也快到了，你們那邊……行，我知道了，好，那等會見。”
【艾姐怎么說？】
胖子：“她們在路上了，馬上就到，讓我們等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