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呀,就如同牢籠一般將人困據(jù)于此。
從最熟悉的幼馴染,到隨意一瞥的陌生人,這樣的落差可真就叫人承受不了。
那本是他們一同的經(jīng)歷,但知曉這些的卻只有諸伏景光一人,所有的所有,都承載在他一人身上。
沒有人會知道他們曾經(jīng)宛如家人一般的親密關(guān)系,也沒有人會相信他們已經(jīng)相識了那么久,如今的諸伏景光與降谷零也至多不過是僅僅兒時相識的陌生人罷了。
縱使相逢,也不應相識。
況且,比起所謂他單方面的故友重逢,如今工藤新一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他知道工藤新一善良正義,就如同曾經(jīng)的自己一樣,哪怕前方是深淵,也會義無反顧地往前沖,而他唯一能夠做到的,也不過是去好好保護工藤新一。
十分鐘前。
聽到諸伏景光說他自己好像真正來到了最后一扇門那里,工藤新一也就知道過不了多久他和毛利蘭也快要離開這個密室了。
工藤新一的觀察力奇佳,密室之中的不少線索都是他找到的,他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中間分道的那個密室里有著一道暗門。
既然諸伏景光從另一條道路離開密室,那留在這里的人是不是只要解開那道暗門就能夠離開呢?
懷著這樣的想法,工藤新一干脆帶著毛利蘭準備走回這個密室。
只是在來到前一個密室的時候,工藤新一就聽見了一些聲響,似乎是暗門被打開了,緊接著就是一些腳步聲。
工藤新一最開始還以為是工作人員,畢竟諸伏景光已經(jīng)通關(guān)了,只是過來的人卻沒有將密室打開,甚至還摸著黑找著什么東西。
工藤新一心里瞬間升起了不妙的預感,連忙囑咐毛利蘭將手電筒關(guān)掉,自己扒著門,聽著來人在說些什么。
“人呢?”其中一人低聲咒罵著,“他們把推車放在哪了?”
“大哥,”另一人唯唯諾諾的道,“我們?yōu)槭裁床婚_手電筒啊?”
“開手電筒?你是生怕我們不被坐在監(jiān)控室的那群人發(fā)現(xiàn)啊?”那人嗤笑了一聲,“怎么?現(xiàn)在害怕了?先前把那個女人捂暈的時候不是挺利落的嗎?趁著那個女人還沒醒,趕緊把她找出來。真晦氣,本來沒這么麻煩的,結(jié)果突然又來了客人,只能臨時藏在這兒,嘖,這女人真晦氣。”
那個女人……?
工藤新一瞬間想起了在推車上的那名女性,他在找線索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那是活人,當時他在心里感概,這又不是鬼屋,干嘛要用活人演尸體,還暗自猜想“尸體”上是不是有什么別的線索。
現(xiàn)在想來,可能原本的尸體就是假人,只是這兩人在情急之下用真人替換了假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推車上的那位女性可就危險了。
來不及多想,工藤新一趁著暗門打開而透露進來的一點點光芒判斷著方位,又憑著自己對推車位置記憶,在兩名犯罪人員還在抹黑尋找的時候迅速藏身至推車下面的隔板上。
隔板上還放著些別的東西,有很明顯的塑料質(zhì)感,工藤新一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個類似于人胳膊的東西,——這應該就是原本放在推車上的假人了。
工藤新一知道自己和毛利蘭肯定不是這兩個大人的對手,他不能強攻,只能智取。
只是工藤新一這一行為可把毛利蘭嚇了一跳,一句“新一君”險些脫口而出,還好她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沒被那兩人發(fā)現(xiàn)。
毛利蘭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發(fā)出聲響,要是因此讓他們發(fā)現(xiàn)工藤新一,那可就要危險了。
但是她還能做什么?通知景光哥?可是用來聯(lián)系的對講機在工藤新一的手中,她的手上只有一個用來照明的手電筒。
毛利蘭不敢發(fā)出聲音,只能靠著墻聽著那兩人在說些什么。
“大哥,我找到推車了,在這里。”
“找到了就趕緊推走,這附近剛好有個湖,把這個女人偽裝成失足落水就行。免得日后有更多的麻煩。”
逐漸地,聲音離她越來越遠,直到關(guān)門的聲音出現(xiàn),毛利蘭這才連忙站了起來,終點有機關(guān)阻隔,所以她只能往起點跑去。
她知道工藤新一身上有對講機,也知道工藤新一一定會找機會告知諸伏景光,她相信工藤新一,也相信諸伏景光。
但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幫上忙,倘若工藤新一不方便聯(lián)系諸伏景光,她還能去告知景光哥。
千萬不要有事啊,新一君、還有推車上的那名大姐姐。
而工藤新一一路來聽見了不少情報,比如推車上的那名女性是不小心撞破了兩人之間的秘密才會遭此毒手——是他們將另一名工作人員活活逼死,比如他們以維修道具的名義,順理成章的將推車搬到了貨車上。
趁著兩人去了駕駛座,工藤新一連忙聯(lián)系了諸伏景光,將自己的情況悉數(shù)告知了諸伏景光。
只是游樂園內(nèi)部用來聯(lián)系的對講機范圍小,一旦離開了游樂園的這個范圍,也就此斷了線,毫無用處了。
工藤新一知道自己不能只將希望寄托在諸伏景光身上,畢竟哪怕是報警,警察也不一定能在他們動手前趕到。
工藤新一將對講機放置在一旁,瘋狂轉(zhuǎn)動著大腦,也移動著目光,尋找著能夠提供幫助的道具。
推車上的人是被迷暈的,短時間內(nèi)斷然不可能醒來,而單憑自己的力氣,也根本就不能輕易移動一個成年人。
工藤新一想著,目光逐漸轉(zhuǎn)向了一旁的假人上——道具,這不就有了嗎?
貨車到達了目的地,貨車車廂也被人打開了。占據(jù)指揮位的歹徒a招呼著另一個歹徒b,要將推車上的女性搬下來。
只是兩人還沒能靠近推車,就有一個東西朝他們打來,正擊了歹徒a的鼻梁。
歹徒a捂住鼻梁,顯然是怒了,再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擊中他的是一截假人手掌,他火氣就更大了:“這是什么玩意兒?”
另一個歹徒b手抖了半天,指著推車那里道:“大哥,那里有一個人了。”
只見工藤新一手里掄著一個胳膊,腳邊還有不少“身體殘肢”。
“哪來的小孩子,”歹徒a皺了皺眉,但鼻梁上的疼痛卻使他管不了這么多了,“不管這個小孩是怎么來的,既然他看見了,那就一起解、啊啊!”
歹徒a的話還沒說完,大腿就被胳膊掄了一巴掌,甚至被打中了某個不可描述的地位。歹徒a瞬間疼到跪倒在地,面部猙獰,連話都有些說不清了,歹徒b只聽見他說了一句:“給我殺了這小鬼、臭小子啊啊啊啊!”
但是看著工藤新一手中的“胳膊”,歹徒b可謂是犯了難,他可不想像歹徒a這樣狼狽,但是要怎樣才能不被胳膊打中呢?
就在歹徒b這樣想的時候,只聽見工藤新一“喝”了一聲:“吃腿!”
這可把歹徒b嚇得連忙一閃,結(jié)果他一腳踩中了工藤新一提過來的“殘肢”上,腳一滑,摔了個屁股蹲,而工藤新一也趁機抓住推車推手,借助輪子的滑力以及貨車用來搬運的斜坡,滑下了貨車。
工藤新一簡直將這個推車當做了滑板車在推,還時不時地回頭看這兩人有沒有追上來。
由于現(xiàn)有道具的不足,推車上的人他只能做一個簡單的固定,并不牢固,工藤新一不敢滑的太快,而且過了斜坡加速度的那個階段,推車也不能滑的更快了。
推車也在某一刻被石子卡住,不得不停了下來,而工藤新一也因此摔了一下,而就在那一瞬,那兩名歹徒也追了上來。
工藤新一心跳一滯,就在他以為要完了的時候,他突然看見空中不知道怎么就飄著一個小熊模樣的氫氣球,而后,小熊氣球嘭的一聲在空中爆炸,發(fā)出了劇烈的聲響。
兩名歹徒本就心虛,聽見這聲爆炸還以為是槍響,只是又很快反應過來槍響不是這樣的,他們抬起頭,想要看是什么東西的時候,卻被落下來的塑料糊了一臉。
工藤新一的體力得到了短暫的恢復,趁此機會繼續(xù)推著車跑,只是這會兒他沒跑多遠,就看見了諸伏景光,他這才停下推車,得以喘息,朝諸伏景光招著手:“哥!我在這兒!”
諸伏景光也看見了他,連忙跑至他的身邊,見工藤新一沒事這才松了一口氣。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工藤新一就看見那兩人又追了上來,工藤新一連忙給諸伏景光指方向:“哥,要殺人的那個人就在那兒!”
工藤新一拆下來的“胳膊”還在推車上,諸伏景光順手抄起了這個胳膊,聲線盡力平緩的道:“沒關(guān)系,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新一君,閉上眼睛,小孩子別看這些。”
工藤新一依言閉上了眼睛,隨著歹徒的幾聲慘叫,諸伏景光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好了,打暈了,事情解決了。”
工藤新一睜開眼睛,只見兩名歹徒有些慘不忍睹的趴在地上,——諸伏景光的確只是將他們打暈了,他們身上的傷大部分都是工藤新一用“胳膊”掄的。
工藤新一也松下一口氣,有些不忍直視地看著這兩名歹徒后頸上的紅痕,而諸伏景光解釋道:“打這里,一敲就能暈。”
只是話才一說完,就看見諸伏景光突然抓了抓胸前的衣襟,手上的假人胳膊也掉落在地。
工藤新一開始緊張了:“景光哥,你沒事吧?”看見諸伏景光抓的是心臟的位置,工藤新一忍不住猜想道:“哥,你是不是有心臟病啊?”
疼痛又在某一刻驀然消失,諸伏景光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我去醫(yī)院檢查過,我很確定,我的心臟沒有任何問題。”
至于為什么會突然這樣,諸伏景光心想,這或許是代價吧,是強行改變命運的代價吧。
“先不談這些了,新一君,你有受傷嗎?”
聽諸伏景光這么一問,工藤新一看了眼自己手臂上明顯的擦傷,也不能睜眼說瞎話的說沒有,只能打著哈哈道:“不是什么嚴重的傷了。”
他聽見諸伏景光無奈的嘆了口氣,聲音盡量平靜地道:“我待會兒帶你去擦一下藥。”
而在這周圍某棵不起眼的榕樹下,青年微微張開手,將手中的石子丟在了地上。
他將自己頭上的鴨舌帽往下壓了壓,遮住了自己金色的發(fā)絲,轉(zhuǎn)身就離開了這里。
【事情已解決。】他發(fā)出了這條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