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雷德佛斯號是在第三天的早上正式完成鍍膜的。原本雷利預估需要三到四天左右, 有阿麗婭幫的一丁點小忙，倒是也讓任務提前完成了點。
雖然沒有能完全掌握能力，不過有這幾天天的集中練習和雷利的指導，腦子還是會了的。
“嘛——技術大致都理解了, 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練習了。放輕松, 一蹴而就是很難的。”
在臨行前, 雷利特意單獨找阿麗婭說了兩句, 還拍了拍阿麗婭的肩膀以示鼓勵。
阿麗婭點點頭，真誠地對雷利鞠躬致謝。“非常感謝雷利先生這兩天的指導！”
“哈哈哈哈哈哈指導說不上, 我只是提了些建議。”
雷利說著, 余光瞄了一眼正在裝貨準備上船的其他人, 他往后一指身后的雷德佛斯號，接著說：“阿麗婭, 你接下來的航行生活…一定會很有意思的。”
阿麗婭總覺得雷利的「很有意思」里面夾了點別的東西, 但是聽下來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也覺得！而且大家都對我很好～”
“哈哈哈哈哈去吧去吧，如果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雷利頭往香克斯的方向歪了歪，“可以去問問香克斯。”
阿麗婭看向了正在往她這邊看過來的香克斯。香克斯不說別的, 實力確實是很強的, 她想提高自己自然需要他的幫助。阿麗婭表示明白地朝雷利點點頭。
很快, 本迪克的吆喝聲傳來了。
到了他們出航的時間了。
阿麗婭和雷利鄭重地道別后，便跟著同伴們上了船。好幾天沒有上船了, 還真有些想念船上的生活。
“要準備出航了。”本迪克放下望遠鏡，對香克斯說了一聲。
香克斯會意地站到了二樓的甲板上, 居高臨下地看著船員們。
“好了，兄弟們, 出航！目標，人魚島！”
隨著香克斯的一聲令下, 貝克曼和賓治解開了扎緊船帆的麻繩，從船桅上一躍而下。
萊姆瓊斯把上衣一脫，頭巾一扯，扔給還在船舷邊上觀望岸邊的阿麗婭，隨即“噗通”一聲往海里跳了下去。沒一會兒，阿麗婭感覺到了腳下的膜正在慢慢地鼓起來。
即使這幾天已經知道了原理，但是真的當她身處在氣泡之中時，還是感覺到莫名的興奮。
“嘩啦——”
萊姆瓊斯從船舷爬了上來，身上濕噠噠的，一頭金發都貼在了背后。他站在船舷邊上擰了擰頭發，隨手把頭發綁在了腦后。
“阿麗婭，幫我拿條毛巾。”他擰了擰褲腿上的水。
阿麗婭把他的衣服往旁邊一放，找了一塊毛巾扔了過去。
“怎么不直接換條褲子？”她看萊姆瓊斯這么麻煩地擰水覺得很莫名。
“哈，等下還會濕的。”萊姆瓊斯用毛巾隨便擦了擦頭發，就套上了上衣。
“嗯？”所以為什么等下還會濕。
“等下你就知道了。對了阿麗婭……”
萊姆瓊斯神秘地笑了笑，還想跟阿麗婭說些什么，就被坐在二樓的本迪克打斷了。
“抓緊了。”
話音未落，整艘船震動了一下，接著以緩慢的速度開始下沉。仿佛像是要進入另一個世界一樣，海水漸漸包圍了船。
這樣的感覺太奇妙了，阿麗婭當機立斷舍棄了萊姆瓊斯，趴在船舷上，隔著氣泡膜看著船沉入海底的景象。
“喂！阿麗婭！我話還沒說完呢！”萊姆瓊斯在阿麗婭背后唧唧歪歪，指責她的無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被嫌棄了吧。”
“嘖，吵死了萊姆瓊斯。”
阿麗婭并沒有空去理睬身后的人，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經被面前的海下景色吸引了。她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地看到過魚仔面前游過。
沒多加思考，她脫口而出：“我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到大海下的景色。萊姆，你有什么話等下再跟我說。”
“反正以后還有很長的時間聽你說話。”
萊姆瓊斯少見地安靜了下來：“啊…哦，哦……”
不只是萊姆瓊斯，其他人也安靜了下來，接著相視一笑。
萊姆瓊斯掩飾地甩了甩頭發，踱步到阿麗婭的身邊，一手撐著船舷，和她一起看氣泡膜外面的景色。
“干……干嘛忽然叫我萊姆，很那個誒……”他一臉嫌棄的樣子。
沉默了兩秒，阿麗婭才反應過來萊姆瓊斯在跟她說話。
她回答道：“因為萊姆瓊斯的發音好長。”
“？哈？”顯然這個理由讓萊姆瓊斯有些不滿。
“那拉奇的發音也不比魯短啊，你還叫魯拉奇大哥。”他用力地指了指站在旁邊無辜的拉奇。
阿麗婭聽到這倒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臉頰。
“啊……不瞞你說，我一開始以為，拉奇是名字，魯是姓……”
阿麗婭來這里后都是直接叫人名字的，很少聽到別人自我介紹全名。第一個聽到的就是紅發海賊團的這些人。她自然下意識地以為前面的名字，后面的是姓氏。
等她明白過來以后，已經叫人家姓氏很久了，忽然叫名字會顯得又刻意又曖昧，所以一直沒有改過。
同理，除了拉奇·魯，還有本迪克·斯內克。
“…哈？”但是很明顯，萊姆瓊斯對阿麗婭的解釋感到很疑惑。
“嗯……我的國家，姓氏是在后面的。我的全名是阿麗婭·喬斯達，喬斯達才是我的姓。”阿麗婭指了指自己。
“所以你叫我名字是主要還是因為不知道我姓什么…”萊姆瓊斯抓住了盲點。
阿麗婭有些尷尬地把視線移開：“當然不是……我后來不是知道了這個姓的問題了么……”
萊姆瓊斯像受到了打擊一樣，臉色臭臭地趴在了船舷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叫什么無所謂，只是名字而已。”拉奇無所謂地笑了笑。
“隨你叫什么。”本迪克走出來，“哼”了一聲。
——明明很在意。
其他船員們看著本迪克撇嘴的樣子，心里默默地吐槽著。
阿麗婭尷尬地笑笑，不敢接話。她扭過頭和萊姆瓊斯說：“我叫你萊姆不行嗎？”
“……隨，隨你啊。”萊姆瓊斯默默地站直了身子。
“那就叫萊姆吧！”
其實阿麗婭想叫萊姆很久了。畢竟Limejuice讀起來真的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青檸汁，再配上他兇巴巴的一張臉……
不等阿麗婭多想，萊姆瓊斯已經湊了過來：“要哪條？”
“嗯？”
“喜歡哪條魚？”
“魚？”
“我去幫你抓回來。”
“？為什么要抓回來？”
“給你玩。”？說實話不是很跟得上萊姆瓊斯的頻道。
“吃也行。”
阿麗婭看了看眼前游過的花里胡哨的魚，思索了一下：“這種顏色，不太能吃吧？”
“好像也是，那條怎么樣？”
“看起來也不好吃……”
“啊，那這個吧？”
阿麗婭看著萊姆瓊斯指的那條看起來很嬌艷的魚：“萊姆，我也沒有特別喜歡魚……”
“那海馬？”
“……”
“不然這……嗷！”
“邦”的一聲，本鄉的棒子打在了萊姆瓊斯的后腦勺，萊姆瓊斯嗷嗷叫著轉頭看本鄉。
“你干什么本鄉！！”
“你真是吵死了，安靜點，想把大家伙引來嗎？”
本鄉的煩簡直寫在了臉上，看起來是恨不得直接上手把萊姆瓊斯敲暈算了。
“嘖，怕什么。”過大的聲音會引來很多海王類，萊姆瓊斯自知理虧，但是嘴巴上還是要嘀咕的。
阿麗婭倒是很習慣他們的吵鬧，說實話，萊姆瓊斯和誰吵起來其實都挺合理的，這一棒子不是本鄉來，也是本迪克來。
一般輪不到貝克曼動手，只要貝克曼的手動一下，吵鬧的家伙們就自覺閉上了嘴。
不過讓阿麗婭覺得反常的，反而是一向吵鬧的源頭香克斯，竟然到現在都坐在二樓的甲板上，沒有參與進來。
她繞過吵鬧的兩人，順著樓梯走到了二樓。香克斯就坐在甲板上看著外面黑漆漆的深海。
她走到香克斯的旁邊，剛想拍他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哦，阿麗婭啊。”他說著放松了力氣，拉著阿麗婭坐到了他旁邊。
“怎么了？有事找我？”？
太奇怪了，阿麗婭從來沒在香克斯嘴里聽過這種問句，從他嘴里說出來這句話，就仿佛是在說“沒事的話別找我”一樣。
阿麗婭忽然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過轉念一想，雖然香克斯一直很照顧她，但又不是她親爹，也沒義務一天到晚關注她的心情。他當然可以想自己靜一靜。
阿麗婭這么想著，沒話找話地說：“也沒什么事…香克斯，我們還有多久才到人魚島啊？”
“大概還要一晚上的時間。”
香克斯換了個姿勢，支起一條腿坐著，阿麗婭也改成抱腿坐的姿勢。
“怎么了？不喜歡海底的感覺？”
黑漆漆的海底，只有雷德佛斯號航線上的照明，能隱約看到周圍的景象，其他的幾乎什么都看不到。
阿麗婭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我覺得很有趣。”
看著阿麗婭樂在其中的樣子，香克斯倒是忽然笑了起來。他一笑，剛才讓阿麗婭覺得不適的氣氛就淡了許多。
“哈哈哈哈哈，阿麗婭，你還真是對什么都感興趣。”？阿麗婭反思了一下。
好像確實如此，她曾經并沒有這么多的機會出去見識。原來的世界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新鮮了，來這里以后更是感覺什么都很新鮮。
“以前沒什么機會出來冒險嘛……”她托著下巴看航道上經過的大魚群。
“以后冒險會多到你都不想去。”
“哈哈哈哈哈那最好了！”
笑了幾聲，阿麗婭安靜了下來，還是忍不住心里的不適問香克斯：“香克斯？你怎么了？”
“嗯？”香克斯側頭看了一眼阿麗婭。
“感覺你從到了海下以后就……怪怪的。是雷利先生和你聊了什么嗎？”
阿麗婭記得那天他們好像暢聊了很久過去的事情。
“……誒？”
香克斯愣了一下，頓時，一直隱隱約約縈繞在香克斯身邊的奇怪的氣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個正常的香克斯。
“……誒？雷利先生，啊，那個，沒有啊，哈哈哈，我們沒聊什么啊……”
香克斯忽然猛地后退了一下，然后眼神往其他地方到處飄。？
看這個樣子，所以真的是聊了什么吧……大概是當年在船上的事情？
阿麗婭其實挺想追問香克斯他們聊了什么的，她那天在半睡半醒之間聽到了很多，但是清醒以后卻只記得個什么“紅鼻子巴基”了。
阿麗婭還在回憶那天晚上聽到了什么，就聽到香克斯問她：“啊，那個，阿麗婭……那天晚上，就是那天，你聽到什么了嗎？”
“？聽到了一部分。”阿麗婭如實說著。
“哪……哪部分？”
“什么……照顧船員？”好像是說香克斯放棄了什么，然后在照顧生病的巴基？
“什什什么照顧船員，啊哈哈哈哈我是船長當然要照顧好船員了！”
香克斯的嗓門忽然大了起來，阿麗婭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
就是不太明白他在說什么？
“吵死了頭兒！忽然那么大聲干嘛！我在睡覺啊！”耶穌布暴躁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香克斯一下站起來跑到二樓的欄桿處對著下面喊：“啰嗦！我哪有大聲！我在正常說話！”
“哈？？哪里正常了！吵死了頭兒！”
“哈？？？我這還不正常嗎？？”
“你們倆都吵死了，閉上嘴吧！”本迪克忍無可忍地懟了一句，“閑的x疼不如你們來看航線！”
被本迪克噴了一句，兩個人安靜了一下，但也就是一下而已。兩個人又叭叭叭吵了起來，連帶著其他人也不知道為什么就一起加入了戰場。
整艘船上安靜的人，又只剩下了看航線的本迪克，坐在那鎮場的貝克曼，還有不明所以的阿麗婭。
貝克曼從瞭望臺跳了下來站在阿麗婭旁邊，看著眼前的混亂場景。
“阿麗婭，你和香克斯說什么呢？”
“我沒說什么啊……”阿麗婭捏著下巴思考了一下，“香克斯問我那天晚上聽到他和雷利聊什么了嗎，我說我聽到他說照顧船員……”
“……照顧船員？”貝克曼用余光看了一眼阿麗婭。
“好像是說他在羅杰船長船上的時候，因為照顧什么船員，錯過了什么……來著……我不記得了。”
“……”貝克曼緩緩地將嘴里的煙拿了下來，吐了一口煙圈。
“怎么了嗎？貝克曼？”
“啊沒有，不管你的事，是他這里有問題。”貝克曼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頭。？
“貝克！你才腦子有問題！”在戰局中的香克斯竟然聽到了貝克曼的聲音，還抽空回了一句。
貝克曼緩緩地又抽了一口煙，跳到了下面，站在香克斯旁邊，在他耳邊輕聲說：
“香克斯，你……”
“做虧心事了？”
*
總之不知道貝克曼做了什么，香克斯現在很安分，不止很安分，甚至看起來頭上還在冒汗。
而且還主動承擔了望風的工作，正坐在龍頭上認真負責地完成任務。
阿麗婭站在龍頭下面奇怪地看著香克斯。
“貝克曼？你做什么了嗎？”
“嗯？沒有啊。”貝克曼也抬頭看了看香克斯，輕笑了一聲。
“我可沒做什么，有人心虛而已。”？
第028章
在被貝克曼教育過以后, 船上倒是安靜了不少。但剛才的喧鬧還是惹來了大麻煩。
“貝克曼，這是我想的那樣嗎？”
阿麗婭站在二樓甲板上，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一大片黑乎乎的東西。
貝克曼雙手插兜:“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樣。”
“那我們怎么辦…”
“喏。問船長。”貝克曼抬了抬下巴，示意阿麗婭看香克斯, 接著轉頭跳回了瞭望臺上。
阿麗婭仰頭看著在龍頭上坐著的香克斯:“香克斯！”
“嗯？”
聽到阿麗婭的聲音, 香克斯跳了下來。斗篷翻飛, 差點一兜頭蓋她頭上。
“香克斯, 那個怎么辦？”
阿麗婭往旁邊讓了一步，指了指前面擋著航道的巨大的黑影。
香克斯也苦惱地叉著腰看它。
“啊這可麻煩了, 我也不想傷害它, 但是它這樣擋著路了…”
那頭大家伙, 看起來像是一頭巨大的鯨魚，現在正完美地擋在了航道的正中間, 它睜開的眼睛感覺都比阿麗婭整個人都大。
“這是鯨魚嗎？”
“看起來是鯨魚的一種。而且好像和同伴們失散了。”
“那怎么辦？”
阿麗婭和香克斯兩個人拄著下巴, 擺出了同樣的姿勢，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大家伙。
“再這么看下去我們可要撞翻船了！”賓治也走了過來，叉著腰看著不遠處的大家伙。
被賓治的話驚醒, 所有人齊齊地抬頭看向了在二樓掌握航向的本迪克。
“本迪克！”
“本迪克！”
“本迪克~”
“斯內克~”
本迪克腦門崩出青筋, 忍無可忍:“閉嘴啊！惡心死了！別這么叫我！”
他按著突突直跳的額頭, 平復心情。
“走吧，我們乘上升海流繞過去。”
“賓治來幫我一把。”
本迪克往下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 最后選擇喊靠譜的賓治幫忙。賓治應了一聲，帶著猛士達跳了上去, 幫本迪克掌舵。
“抓牢了！”二樓的賓治大喊了一聲。
其他幾個人當然對這種提醒習以為常，甚至無所畏懼, 但是阿麗婭對此已經神經敏感了，她甚至提前開始覺得大事不妙。
她下意識就要往船中間的桅桿那跑——本迪克特意在那里裝了個把手, 為的就是可以讓她在風浪中有地方抓，穩住自己。
但是身為船長一心好好照顧船員的香克斯怎么可能放任她這么輕易地就躲過這一出呢？（微笑）
阿麗婭剛邁出兩步，就感覺腰上傳來一股熟悉的力道，緊接著雙腳離地，又被拎了起來。
好好好，就專門搞她是吧。
“我…”
“抓緊我。”香克斯又收緊了手上的力氣。
阿麗婭一下子就被箍著腰按進了他懷里，鼻子撞在他的肩膀上。隨著船突然加速前進，香克斯的披風的尖角領子正“啪嗒啪嗒”抽著她的臉，躲都躲不開，只能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
根本來不及反應什么，她剛想伸手扒拉一下香克斯的手，讓他別又勒她的胃，卻猛的一下只覺得整個人忽然失重倒掛了過來，她馬上手忙腳亂地伸手扒拉在香克斯身上。
感覺好像是船體在直直地往上行駛。緊接著又轉換了方向，猛的往下行駛。
接連快速地轉換了好幾次方向后，阿麗婭只覺得像坐了個過山車，胃里翻江倒海。
本來就上上下下顛簸，暈得惡心，還被卡著胃，簡直要命。
香克斯可能是察覺到了她的不適，伸手扯了扯披風把她包住，從勒的方式，改成了托舉的方式，一手放大腿處把阿麗婭托了起來。另一只手抓著船舷穩住自己。
阿麗婭這才覺得舒服點，她扒拉在香克斯肩膀上，感覺自己總有一天會被船長搞死。
船乘著上升海流，猛地又往上沖了過去，船員們此時早已各自找了個安全的地方穩住自己的腳步。
在海底，海流復雜，這條上升海流的附近是多條交錯的海流。
“賓治！！右！！”
本迪克抓著欄桿，觀察著船體周圍的海流方向，賓治配合他的指揮，猛拉船舵。
船在一條條交錯的海流之間乘浪而行，大約被連續的海流沖擊了將近半小時，終于到達了比較平緩的地方。
阿麗婭簡直快要吐了。但是不是被船顛的，是被香克斯之前箍在自己胃上的手勒的。
在船平穩后，她趕緊用力地拍了拍香克斯勒住自己大腿的手臂。
“香克斯……松手……松……松手……咳咳咳咳。”
“啊抱歉。”香克斯松開了手，阿麗婭啪嘰一下坐在到了甲板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剛才太顛簸了，忘記收力了。”
阿麗婭難受地捂住了自己被勒得抽疼的胃，跪在地上艱難地吐字：“香克斯，想殺了我你就直說……”
“啊呀，抱歉嘛……”香克斯蹲下身扶起阿麗婭，然而臉上毫無悔過。
“你是生怕我躲過去嗎！”阿麗婭一巴掌拍在了香克斯的胳膊上。
她指著主桅桿上的把手：“我明明差一點就抓住本迪克給我留的把手了！”
感覺自己腰上隱隱刺痛，阿麗婭忍不住掀起上衣看看，果然有一道紅印，甚至還有被自己襯衣上的金屬邊扣子磨破的小口子。
“你看！！”她指著自己腰上的紅印子，扯著香克斯的手臂讓他看著反省。
“唰——”
還沒說什么呢，香克斯卻一把把阿麗婭的衣服拽了下去，還用力拉了兩下。
“阿麗婭！不要隨便掀起衣服！”
“哈？”
啊？阿麗婭呆滯了一下。整天光膀子的海賊也有沒接受新時代的開放思想的嗎？
阿麗婭有些懵地看了眼自己的短袖襯衣。
“好了好了，我保證，下次會注意的。”香克斯松開了手，轉而表示抱歉地幫她捋一捋頭發。
“你的保證一點用都沒有！”阿麗婭倒也沒真的責怪他，只是意思意思嘀咕了兩句。畢竟說到底也是香克斯不放心她。
她借著香克斯的力氣爬起來，穩定了一下腳步。剛才洶涌的海浪好像已經結束了，現在船正在有條不紊地向前進。
環顧四周，還是暗暗的，卻隱約好像能看到一些星星點點的光亮。
“誒？有光？”
“是那個。”拉奇指了指船邊跟著的一群巨大的魚，它們的頭頂都長著一個發光器。
就是這個發光器聚在一起像光源一樣照亮了周圍。
“說明我們離人魚島不遠了。”本鄉往四周看了看，在瞭望臺上跳下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上去的。
“這些魚總喜歡在人魚島的附近游蕩。”
“看來這次意外乘上海流還真是一條不錯的路。”本迪克插了一句。
“這些交錯的海流反而把我們快速地送到了人魚島。”
人魚島啊……
“人魚島……不知道有沒有漂亮的美人魚呢。”
阿麗婭心生向往，那可是在童話里才讀過的人物。
“那可不只有美人魚，還有魚人。”萊姆瓊斯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袋餅干，遞給阿麗婭一塊。
“吃嗎？你一天沒怎么吃東西了吧。”
阿麗婭拿過餅干塞進嘴里：“美人魚我知道（嚼嚼嚼），魚人是什么？是上半身是魚（嚼嚼嚼），下半身是人嗎？”
萊姆瓊斯順著阿麗婭的描述想象了一下，怎么想怎么奇怪。他也粗略地描述了一下：“大概就是長著魚頭的怪人吧？”
“？”
“你這個描述更奇怪吧？魚人只是有魚特征的人類吧。”耶穌布伸手過來也掏了一塊餅干，嚼了兩下被驚艷到了。
“哦哦哦！這個餅干不錯誒，是香波地那個有名的特產吧！”
耶穌布說著還想拿一塊，手剛伸過去，就被萊姆瓊斯一把拍掉。
“想吃自己去找！”
他兇巴巴地說著，一邊直接把一整袋塞進了阿麗婭懷里。
“你的偏心已經寫在臉上了！！”
“那又怎么樣啊你打我啊！”
“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我會怕你嗎？？”
兩個人嘴上不饒人，手上也沒閑著，一陣噼里啪啦又打了起來。甲板上頓時刀光劍影的。
話說回來，雖然耶穌布是狙擊手，但是他拿起刀來也能和善用武器的萊姆瓊斯打個好幾個回合。
阿麗婭又掏了一塊小餅干塞嘴里。這一天都幾乎沒吃飯，現在確實餓了。
“想不到耶穌布用刀也這么好，我還以為他就是專攻狙擊的。”
阿麗婭感嘆了一句，身后的香克斯湊過來截胡了阿麗婭手上剛要送進嘴里的餅干。
“那是自然。耶穌布最強的武器就是狙擊槍，那也就等于是在告訴所有人，槍就是他的王牌，也是他的弱點。”
阿麗婭豎起耳朵聽香克斯的解釋。
“海賊可是很卑鄙的，既然知道耶穌布的槍法很好，那自然第一選擇的就是把他的槍破壞掉。”
“耶穌布當然要做好沒有槍該怎么辦的準備。”
阿麗亞點點頭，確實如此。
這也讓她想起來自己存在的問題。她的能力聽起來好像很強，但是事實上存在很多短板。
如果想要主動出擊，她的攻擊力不過關，如果想要在背后偷襲，她的攻擊范圍也不過如此。當隊友們都在的時候，她可以提供100％的優秀支援，可一旦只有她一個人，或者隊友們無暇顧及的時候，就會很麻煩。
充其量她就是一個輔助。
但是與之相對的，別人抓她卻容易得多了。她也不能每次都像上次那樣運氣這么好，碰到的是笨蛋。
“哦說到這個！”香克斯忽然想起來什么，往船艙走去。
在阿麗婭好奇的目光中，他抱出來一個盒子，放在地上，示意她自己打開。
阿麗婭蹲下打開盒子。
“練習用的槍嗎？”她驚喜地拿出里面的槍仔細看著。
里面放了三把，還有一些子彈，手感雖然有些沉，但是大小比較適合。
“后坐力相對小一點，先練手，等熟練了再換。”
阿麗婭開心地拿著槍比劃，摸索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對香克斯道謝。
“謝謝香克斯！！你對我真好！”
“啊哈哈哈哈我是你的船長么，當然……”
“當然要截取副船長的功勞了。”
貝克曼雙手插兜走了過來，截斷了香克斯的話。
“喂喂喂，貝克！你買的和我買的有什么區別！”香克斯不滿地大聲bb。
轉頭看著阿麗婭:“我可沒截取，只是我提的，然后讓貝克買的。”
香克斯并沒有貝克曼那么善于用槍，所以他是拜托了貝克曼去挑的。
“哼。”貝克曼根本不屑于跟他吵架，斜了他一眼就蹲下拿了一把看看。
“先練著吧，熟練了可以再換。”貝克曼轉頭對阿麗婭說著。
阿麗婭乖巧點頭，對手里的武器愛不釋手。
她還想掏出靶子試試手，就被猛士達阻止了。猛士達掛在她肩膀上，嗷嗷地叫著指了指賓治那里。？
阿麗婭抬頭看過去，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船已經在上浮了。
“我們快到了。”本迪克的聲音傳來，“準備一下，要登陸了。”？登陸？不是在海里嗎？為什么是登陸？
沒等阿麗婭問點什么，船又遇上了海流開始顛簸，她趕緊抓住了船舷。等顛簸過去后，她扒拉著船舷往前看，遠遠地，她能看到有一個巨大的氣泡包裹著的島嶼出現在眼前。
這里就是…人魚島嗎？
*
“本鄉，你找什么呢？”拉奇看到本鄉在倉庫里摸索。
“那個香波地特產餅干。”
“？不是上次不見了嗎？”
“哦，我出航前再去買了一次，但是怎么又不見了…”
“嗯？剛才好像被萊姆瓊斯拿走了。”拉奇往外一指萊姆瓊斯。
本鄉停頓了一下，猛的握緊了拳頭，拔出了刀。
“喂喂喂本鄉！冷靜！”
“魯你讓開，我一定要鯊了他！”
第029章
人魚島, 一座神奇的島嶼。在巨大的氣泡包裹之中，層層疊疊的珊瑚和巖石交相掩映下透出的是粉粉嫩嫩（？）的城市。
這和童話有什么區別！
阿麗婭扒拉在船梯邊上等著船靠岸，她已經迫不及待了。賓治過來還笑了她兩聲，讓她別急, 后面還有更有意思的。
“別急。先過來。”
香克斯走過來, 幫阿麗婭把腿套套了上去, 接著塞了一把新買的槍進去。
“？”阿麗婭動了動腿, 覺得很不自在。
她平時戴的腿套是用來藏匕首的，而且藏在及膝裙下面, 只是以備不時之需。但是最近她都穿的是長褲, 外面綁個腿套給她有一種要出去“沒事找事”的感覺, 所以有一段時間沒戴了。
這次直接被香克斯從匕首換成了槍，腿上沉沉的, 槍柄露在外面, 感覺更加找事了……
“香克斯，為什么要戴這個？這樣不會看起來讓人覺得我不是什么好人嗎？”
“？你本來就不是好人，你是海賊。”香克斯愣了一下。
哦對……
“那這樣不會很招搖嗎？”阿麗婭有些不想戴著, 她來回扭著腿看自己腿上的腿套。
貝克曼走過來, 看了一眼, 他難得幫香克斯說話。
“以防萬一，魚人可未必好相處。看到這個, 他們就算想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
魚人……不好相處？
“為什么？”阿麗婭奇怪于貝克曼的措辭。
貝克曼瞄了她一眼：“因為我們是人類。”
……
阿麗婭好像忽然懂了什么。因為種族不同…什么的嗎？這樣想著，她倒也不再反對這個招搖的腿套。
“我們可不一定都是人類, ”萊姆瓊斯齜牙咧嘴地走過來，手往后一指本鄉, “比如本鄉就是海王類。”？
“？萊姆，你的臉怎么了？”阿麗婭指著萊姆瓊斯臉上的印子。
“哈, 被海王類打的。”？
阿麗婭就這么看著后面的本鄉提著刀沖了過來，對著萊姆瓊斯就是一刀，兩個人“噼里啪啦”一頓電閃雷鳴。而此時雷德佛斯號已經進入了人魚島的氣泡，馬上就要靠岸了。
“噗通”一聲，萊姆瓊斯被本鄉一刀背懟進了海里。
雷德佛斯號停靠在人魚島的岸邊，阿麗婭探出頭往下看去，海岸邊的海水中冒出幾個氣泡，緊接著萊姆瓊斯從水下冒出了頭。
“噗——咳咳咳！”
阿麗婭看到萊姆瓊斯又變得濕答答的樣子，雖然不好意思，但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萊姆，所以你剛上船的時候，一直不肯換掉濕噠噠的褲子是料到了現在嗎？”
阿麗婭想起來，之前她讓萊姆去換條褲子，他不肯去，還說還會濕的。原來是料到了這一出。
“哈？？誰會料到這個啊？？我是想出去給你抓魚！”
萊姆瓊斯在水里指著阿麗婭一頓逼逼賴賴。
“哈？抓魚？你給我去喂海王類吧！”本鄉罵了一句，率先跳了下去，抱著胸在岸邊看著萊姆瓊斯一路游上岸。
等萊姆瓊斯一上岸，兩個人又抽刀打起來了。
阿麗婭本來是第一個急著下船的人，現在反而站在船梯邊上看他們倆吵架。
她奇怪地問了一句：“……這次又是為什么？”
拉奇看了一眼剛在顛簸中被甩到一邊的餅干袋子，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根肉串，咬了一口。
“啊，誰知道呢？”
“別管他們了，先下船吧。”貝克曼這么說著，一腳跨上船舷準備直接跳下去。
但是香克斯卻環抱手臂站在船舷邊上，仿佛開始沉思了些什么。
“香克斯？你怎么了？不下去嗎？”
“嗯……我說，阿麗婭啊……”
“嗯？”
“明明我才是船長！為什么你更信服貝克曼啊！”香克斯指著貝克曼不滿地說。
……啊？
阿麗婭被香克斯突如其來的話說迷糊了，她沒明白香克斯在說什么。
但是被他指著的貝克曼臉上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甚至懶得理他，直接跳下了船。
“哈，這還不簡單嗎？因為你不靠譜。”本迪克跟在貝克曼旁邊，也一腳搭上了船舷準備往下跳。
“對船長放尊重一點！”
阿麗婭忽然就明白了，大概是這個腿套的問題。香克斯讓她戴，她唧唧歪歪，貝克曼讓她戴，她立刻OK。
她有些無奈地伸手拍了拍香克斯的肩膀：“嗯，你是最棒的船長。我們可以下去了嗎船長？”
原本阿麗婭可是想第一個下船的，現在船上就剩她和香克斯了。
香克斯當然聽出了阿麗婭的敷衍，但是也只是嘴里嘀嘀咕咕兩句，接著撈起阿麗婭縱身躍下了船。
“沙沙——”
阿麗婭踩在人魚島的地面上，才發現腳下發出的聲音，是沙子。她忍不住蹲下身摸了摸細軟的沙子。
“原來海底也有這種沙子……”
就像是旅游勝地的海岸邊一樣。
“海底還有咖啡店呢。”耶穌布矮下身拍了拍蹲著的阿麗婭的腦袋，又轉頭對著還在打架的兩個人大聲罵了過去。
“你們倆夠了啊！！都是沙子飛過來了！！”
耶穌布的警告只是讓打得正嗨了兩個人停頓了一下，真正讓兩個人停下的是貝克曼拔槍的聲音。
“咔嚓”一聲，貝克曼拿起了槍擦了擦，檢查了一下彈夾。
“哦——貝克曼，我們上島吧。”萊姆瓊斯大笑著收起刀，閃現到了貝克曼的身邊。
本鄉也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拿著刀走了過來。
兩個人衣服上都有些小口子了，在貝克曼的眼神示意下，回船上換了身衣服再下來。
阿麗婭看著全程，捏著下巴思索了一下，對旁邊的香克斯說：“船長，你看，不是我的問題。”
很明顯全船的人都更信服貝克曼。
“哼。”
香克斯臭著臉往前走過去，阿麗婭急忙跟了上去。
*
人魚島的街上倒是和阿麗婭想的不一樣，其實總體的布局和香波地的商業街差不多，但是來往的都是魚人和人魚。人魚都是人身魚尾，他們在尾巴上套了一個氣泡游泳圈，這樣就可以漂浮在空氣中行動了。
“我還以為人魚島大家都會在水里。”阿麗婭好奇地看來看去。
“那東西不是全泡了嗎？”耶穌布嫌棄地想象了一下，“而且會漂得到處都是吧。”
“說的也是。”
阿麗婭認同地點點頭，轉而看向后面兩個一前一后走著，但是互相不對付的人。
“所以這次你們是為什么打起來了？”
“嘖。”本鄉不太想回答。
萊姆瓊斯則是莫名其妙:“一袋餅干至于嗎！”
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嘴角，對本鄉呸呸呸。
“哈？一袋！你都偷了兩回了！”本鄉猛的轉過頭跟他懟了一句。
“這叫偷嗎？？我是去倉庫拿的！我就今天剛拿一次！”萊姆瓊斯不甘示弱。
“哈？出航前那次你就不算了？”
“哈啊？出航前？”
阿麗婭還想勸勸他們，忽然肩膀被香克斯按住了。他攬住阿麗婭的肩膀往前大步走去。
“啊哈哈哈哈哈哈阿麗婭我們先走吧，讓他們吵去。”
阿麗婭被迫加快了腳步，跟上香克斯的腳步，但是身高一米六的她，和身高兩米的香克斯根本沒法一起好好并排走路。
香克斯的腿簡直比她命還長。
根本就是被推著跑，她莫名其妙地看向忽然加快腳步的香克斯。
“嗯？香克斯，你怎么一頭汗…？”
“啊？哈哈哈哈哈有點熱…”
“海底也熱嗎？”
“好了別問了，快走吧。”香克斯擦了擦額頭，攬著阿麗婭的肩膀就快步往前走去。
*
雖然現在船員不算多，但是在人魚島里一下出現好幾個人類，那就算是當地新聞了。為了不那么顯眼，幾人分了好幾組，自由出行，最后到「那個地方」再匯合。
對于出行的目的和匯合的「那個地方」都不清楚的阿麗婭自然是跟著船長。
其實按照以往的經歷，本鄉會是最合適的組隊搭子。但是今天本鄉和萊姆瓊斯像吃了炸藥一樣，兩個人懟了一路了。她看了看他們這個情況，選擇退一步海闊天空。
她下意識感覺跟著貝克曼，應該更靠譜，但是被耶穌布一把按住了。
“oi——打擾大人辦正事可不好哦——”耶穌布搭著阿麗婭的肩膀，把她推到了香克斯旁邊。
“交給你了哦，船長，我們去喝一杯再來！”耶穌布拽著本迪克和賓治就往一個方向走去，連貝克曼也跟在他身后走了。
香克斯“哦”了一聲，就帶著阿麗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誒？香克斯？貝克曼他們去哪？”
“嗯…大概…人魚咖啡店吧…”
不是大概，是絕對。
“人魚咖啡店？”阿麗婭想了一下，可能大概就類似于…
女仆咖啡廳…吧。
耶穌布他們先不說，沒想到……
“沒想到貝克曼也喜歡這個嗎？”
香克斯腳步一頓：“……貝克曼可是我們船上最會討女孩子歡心的……”
“誒？”
“？你對貝克曼到底有多大的誤解。”
阿麗婭沉默地摸了摸下巴，她停下了腳步，指了指自己。
“所以，其實船上最覺得我是小孩的，是貝克曼嗎……？”
“？”
她竟然從始至終根本沒感覺到貝克曼是那種會討女孩子歡心的人。難道是自己沒有女性的魅力嗎？
阿麗婭對著旁邊商店的櫥窗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開始反思。
“？阿麗婭？”
“香克斯，我沒有女性的魅力嗎？”
“啊？”
“算了……問你也不懂。”阿麗婭嘆了口氣，轉身繼續往前走。
香克斯被阿麗婭的語氣震懾到了，幾步跟上去質問三連。
“？喂！阿麗婭！你說誰不懂啊！”
“啊，竟然被你這么說，太傷人了吧。”
“你倒是先聽我回答啊！”
但是阿麗婭并沒有這個心思去聽香克斯的回答，她好像聽到了什么演講的聲音，被吸引到了以后，她循聲找了過去。
“香克斯，我想去那邊看看！”
阿麗婭說著，一把拉過了香克斯的臂彎，勾著他的手就往聲音的源頭快步走去。
香克斯本想說些什么，但是看到阿麗婭拽著她的手后，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順著阿麗婭的力道，跟她一路走了過去。
第030章
阿麗婭想的沒錯, 確實是有人在演講。確切地說，應該是人魚在進行演講。
在一個像廣場一樣的地方，遠遠地看過去里三層外三層的，都是魚人或者人魚圍著, 看不清里面具體的情況。
阿麗婭這個身高擠在高大的魚人堆里根本什么也看不見。她努力踮腳想湊個熱鬧, 卻只能從人群中的縫隙里勉強看得出有一位人魚女性在中間。
“大海這么大！我們可以一直縮在這個小小的魚人島！那我們的孩子們呢！”
阿麗婭聽到了那一名女性聲嘶力竭的宣講聲, 不知道為什么, 她的聲音里有一種令人振奮的感覺？
阿麗婭再次踮著腳，透過人群中的縫隙, 朝廣場中心看去。這次終于看清了, 是一個, 長著金魚尾巴的人魚。
“民眾們！應該讓孩子們知道，外面還有更明媚的陽光！有更廣闊的天地啊！”
……
“真是…振聾發聵的聲音。”
阿麗婭在認真地聽著她的發言, 香克斯忽然評價了一句。
其實阿麗婭還不太明白她的演講主題, 但是感覺周圍的人心里都很澎湃。
“香克斯？”
“她是乙姬王妃，國王尼普頓的妻子。”
“王妃？她是在說…人魚移居大陸嗎？”
“對。”
阿麗婭不明白，移居大陸這種事, 為什么要演講呢…？
“阿麗婭, 這個世界并不像表面上這么光明的。”香克斯拉著她的手腕擠出人群。
“香克斯？”
“魚人和人魚, 在之前可沒有被認為是種族之一。他們被人類傷害得太深了。”
香克斯一邊帶著阿麗婭走到人少的街道里，一邊跟她科普魚人島的經歷。
“種族…”阿麗婭大概明白了, 種族歧視，世界上哪哪都有。
“因為被壓迫, 所以魚人都躲在了海底。乙姬王妃就是在為了一代代魚人的夢想而努力。你之前被關起來的那個地方，也經常會抓人魚賣。”
阿麗婭瞬間就明白了。這么想來, 人魚島…其實很痛苦吧，乙姬王妃的這條路估計是很難走的。
她忍不住又回頭望了望還在進行演講的乙姬王妃。
“那我真是很幸福呢…”
雖然她的出生并不受期待, 但是長大的過程中卻幸運地得到了所有家人的關愛。
阿麗婭忽然想到，曾經自己也是因為各種原因，被迫躲在了家里不出門。誰能想到現在她竟然已經出海冒險了，家人們知道一定會驚掉下巴的。
她想到他們的表情就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香克斯倒是被她突如其來的感嘆逗笑了，忍不住摸摸她的頭頂。
“哈哈哈哈我們的日子都挺不錯的。”
“將來陸地上的人魚咖啡廳開了的話，我想去看看呢。”
“哈哈哈哈那我也一起。”
*
這件事只是他們魚人島之行中的一段小插曲，但是對阿麗婭來說，卻印象深刻。尤其是乙姬王妃的思想，讓她震撼不已。
所以在香克斯說，他們接下來要去王宮拜訪尼普頓國王的時候，她興奮得不行。
“香克斯，為什么要去王宮？不是說，人魚和人類…不是很和諧嗎？”
“啊沒事的，我們是朋友。尼普頓國王會給我一個面子的。”
“你的交友范圍真廣啊。也不知道乙姬王妃在不在，真想見見她。”
“她一直在全國各地演講，可不好說…”
兩人在交談間，已經到了王宮門口，門口的海馬魚人護衛在接到國王的命令后，帶著阿麗婭和香克斯來到了王宮的會客廳。
出乎阿麗婭的預料，她以為尼普頓國王會是格外威武的魚人，沒想到是巨大的人魚，看起來脾氣還不錯。
“那個海賊，紅發…香克斯…來魚人島有何貴干？”尼普頓國王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香克斯。
阿麗婭扯了扯香克斯的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香克斯，你們看起來不太熟的樣子，真的是朋友嗎？”
香克斯安撫地拍了拍阿麗婭的手，讓她安心。
“哦！尼普頓國王，我…是來找那個的…”
“那個「歷史正文」。”
尼普頓瞪大了眼睛，明顯非常震驚，但是礙于國王的威嚴并沒有多表現。
阿麗婭還在疑惑「歷史正文」是什么東西，就看到尼普頓已經揮手讓護衛全部退下了，整個會客廳只留下了尼普頓，香克斯，還有茫然的阿麗婭。
“咔噠——”
護衛關上了門。
尼普頓頓時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從嚴肅的樣子變得像個普通的人魚大叔，“游”到香克斯旁邊。
他一手擋著嘴，小聲跟他說:“喂喂喂，不要說這么大聲啊！”
“啊？是嗎？”
“那可是「歷史正文」！怎么能隨意帶你去看啊！”
“這樣啊，可是我想看。”
“那好吧，等下帶你去。”
香克斯手叉腰，和尼普頓三言兩語就決定好了等下的行程。而且聽起來尼普頓好沒有原則！
等等…他們倆？
“國王是裝不認識你嗎？”阿麗婭一把將香克斯拉過來，湊到香克斯耳邊問他。
香克斯點點頭:“啊對。”
尼普頓國王也雙手抱胸苦惱地說:“我可是魚人島的國王，和人類走太近不太好吧。”
“是嗎？哈哈哈哈哈哈。”
阿麗婭頓時陷入了頭腦風暴，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對了，紅發，這個小姑娘是？”
“阿麗婭，是我的新船員！”
尼普頓眼睛彎彎，露出一種微妙的笑容:“哦~船員啊~我就說怎么會有漂亮小姑娘看得上你這種莽漢，原來只是船員。”
“喂！尼普頓！你好沒禮貌！怎么就看不上我了？”
“啊呀——紅發你也到這時候了嗎？你看我多幸福，乖巧的兒女們，還有我偉大的妻子。”
“哈？我到什么時候了？”
“哦——還害羞了。”
“誰會害羞啊？！”
……
阿麗婭一直以為香克斯只有和船員們才會吵鬧起來，原來其實和誰都差不多…
“不如先去吃點東西吧？”尼普頓提議道，“我們好好敘敘舊。”
香克斯看了看阿麗婭，朝尼普頓點點頭:“好啊，正好很久沒見了。”
說著，尼普頓國王領著香克斯和阿麗婭就往餐廳去。
龍宮城的美食實在是與眾不同，尤其是甜點，可以說是阿麗婭吃過最美味的點心了。
香克斯和尼普頓正端著酒杯聊得歡，阿麗婭就專心坐在旁邊品嘗點心。吃著吃著，她感覺到桌子下面伸出了一只小手。
她沉默了一下，拿了一塊點心，放到了小手的手心里……
顯而易見，對方也沉默了。
阿麗婭看僵持住了，掀開桌布往下看去。里面聚了三個小人魚，還挺熱鬧。
她離開椅子，拿了一盤點心，蹲下身，掀開桌布，悄悄地鉆進去。
“還要嗎？”三條小人魚看到點心都蠢蠢欲動，但是都不敢真上手。
阿麗婭見此，直接拿出點心一塊一塊給他們分好，放在手心里。
“吃吧，還有。還想吃的話我幫你們拿。”
三條小人魚意外的很講禮儀，他們跟阿麗婭道謝后，才一口一口吃了起來，一邊自以為悄悄地偷看阿麗婭。
注意到有一個小盤子里的兩塊點心沒有人動，阿麗婭奇怪地問了一句：“這個不喜歡吃嗎？”
“不是，是要留給妹妹的。”看起來最大的小人魚解釋了一句。
“你是人類嗎？”
看著像是翻車魚人魚的孩子盯著阿麗婭看，可能是沒怎么見過人類，他們對阿麗婭非常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是人類？”
“你看起來就是人類！”
“我為什么不能是其他種族？”
“可是你看起來就是人類！”
“看起來是人類就一定是人類了嗎？”
“難道世界上還有其他長得像人類的種族嗎？”
“當然有，世界這么大，什么種族都有。”
幾個孩子頓時露出了好奇又向往的眼神。阿麗婭看到他們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好像看到了小時候只能窩在家里，所以對什么都充滿好奇心的自己。
她弓著背，垂著頭，盤腿坐下。桌子不是很高，姿勢有些難受。
“你是從陸地上來的吧，陸地上是怎么樣的？”
“怎么樣的都有吧？有好吃的好玩的。”阿麗婭思考了一下，“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剛出海冒險。”
阿麗婭還挺想跟這群小孩分享自己的見聞的，但是她的見聞太淺薄了，根本不足以跟他們多聊。而且很多見聞其實并不是這個世界的，說錯了對這群充滿好奇心的孩子來說可不太好。
坐著有點累，阿麗婭調整了一下姿勢，但是過于小的地方讓她施展不開，她一動就不受控制地往后仰。
為了穩住自己，她一把抓住了坐在旁邊座位的香克斯的褲子，這才調整好了動作。
“嘩啦”一聲，桌布被掀開了。
阿麗婭一轉頭就看到掀開桌布在往桌子底下看的香克斯，剛扯了人家褲子，她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跟他揮了揮手。
另一頭，尼普頓也掀開了桌布正往下看。
“鯊星，皇星，翻車星？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啊，父親大人……”三個小人魚見被父親發現了，都緊張得在桌子底下排排站。
香克斯伸手拉住了阿麗婭的手腕，把她往外面拽。
“有什么話出來再說，鉆在下面不難受嗎？”
阿麗婭順著香克斯的力氣往外爬了出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所以你們在這做什么？”尼普頓擺出了父親的威嚴，詢問三條小人魚。
“父親大人，不關他們的事，是我聽說您有人類的朋友來做客，我有些好奇……”大皇子鯊星擋在了兩個弟弟面前，和尼普頓主動承認錯誤。
尼普頓的臉色頓時變得無奈了起來：“鯊星，哥哥可不能這樣包庇弟弟。”
“對不起父親大人，其實是我們纏著兄長大人帶我們來看的。”
“好了好了，尼普頓，三個孩子只是好奇而已。”香克斯擺了擺手，打斷了尼普頓，反而讓他們過來一起坐著。
不過很明顯，比起看起來高大的香克斯，三個孩子更愿意跟阿麗婭交流。翻車星和皇星擠到了阿麗婭的身邊看著她。
“？有什么問題想問的？”
“…人類，都像你這樣嗎？”
阿麗婭聽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比較好。這些孩子想問的應該是，人類到底好不好相處吧？她斟酌著，最后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我只能說，有像我這樣的人類。”她不放心地又補了一句，“但是也有很多壞人……”
“阿麗婭！”香克斯忽然出聲打斷了她。
幾個人同時看向了香克斯。
香克斯喝了一口酒，笑了幾聲。不知道是在對阿麗婭說，還是在對幾個孩子說，或者是在對尼普頓說。
“人類到底怎么樣？”
“這種事情，讓他們以后自己去判斷吧。”
*
酒過飯飽之后，尼普頓支開了門口的護衛和附近的其他人，準備帶香克斯去看「歷史正文」。但等他打點完了回來，幾個孩子還饒有興致地在跟阿麗婭聊天。
尼普頓剛走過去想把孩子們也送回去的時候，就聽到幾個小人魚語出驚人。
“阿麗婭姐姐，如果我們結婚的話，那我們的孩子會是什么種族呢？”
“人魚和人類能結婚嗎？法律不允許吧？”
“如果！兄長大人我們說的是如果！會是人魚吧？也可能是人類？不會是半人半魚吧？！”
“半人半魚會很奇怪吧？”
阿麗婭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 “我們…會有生殖隔離…的吧？”
尼普頓：“？”
香克斯快步走向阿麗婭，拉著她的手腕轉頭離開，生怕接下來聊的東西歪到什么更奇怪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