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鶴當然也能理解貝爾摩德的心情,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對方身上背負著許多事,但那時的她還身處旋渦邊緣,對一切都無從知曉,自然也無法理解體會貝爾摩德的心情。
而今她站在了最前方,她不怕做那個眾矢之的,只是想有更多的可能性,給自己和志保一個美好的未來。
就像最初約定的那樣,她們心里都有著美好期許,想要一同站在陽光下,無拘無束,隨心所欲地生活。
不用顧忌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不用每日為了躲避組織而膽戰心驚,更不用看到對方午夜夢回時驚醒受怕的模樣。
在這條路上,她的初衷便是如此,如此簡單純粹。可在行走的路途上,她又漸漸接收到了不同的信息和感情,莎朗、母親、偵探團的孩子們、阿笠博士、別墅的大家、小蘭和園子...
這一個又一個的人闖入了她們的世界里,已經漸漸組成了她們生活的一部分。
這時林間鶴才知曉“人的世界不可能只有自己“這句話的含義。
曾經那個自詡自私自利,只會為了一個人奉獻一切,拋棄所有的那個人,也改變了自己的思想,又或者說,她變得更加自私貪婪了起來。
她自私地想要讓她們的生活變得更美好,擁有更多令人留戀開懷的感情。來自親人、友人、愛人...這所有的感情。
可回首相望,這樣最簡單真摯的期望,竟是她們貪欲下產生的奢望。
就像她們的初衷那樣,說到底,一切在旁人看來,都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
這卻成了她們一生的追求。
為了這平凡不過的追求,她必須傾盡所有,毫無保留地奉獻一切。
“......”
給二人交流的時間很緊迫,簡單說了幾句后便掛斷電話,灰原哀還在思考剛才從貝爾摩德口中得到的消息,而林間鶴卻在那人出神之際,編輯了一條簡訊發送出去。
【...莎朗,我有個計劃。】
這條簡訊很簡潔,可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時間,貝爾摩德便知曉了她的意思。
夜色下,女人拿著紅酒杯赤足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燈火通明,流光四溢。良久,她輕嘆出聲,眼底的無奈一閃而過,苦悶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條路,她并不意外。
這封簡訊,更像是她和貝爾摩德之間的一個暗號。即便簡訊中不曾多言,但對貝爾摩德來說已經足夠,計劃內容需再議,可她的意思卻很明確了。
林間鶴的目光落在灰原哀身上,少女的臉上永遠是一副恬淡寡欲的模樣,舉手投足間,對她都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一個人活著,或人或事,總要有追求。
她想永久地擁有這份美好,無限期的據為己有。
她向來是個會將事情想透徹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如此。
面對組織,要做好最充分的準備及可能。一切都是未知數,她只能盡可能最大化地規避這些危險,可終究會有很多的不確定性。
所以從一開始決定要報仇時,她就做出了決定。
不得已的不得已,她會舍命護她周全。
這是無論如何都要做好的準備,所以在計劃啟動之前,她必須跟貝爾摩德說清楚。
盡管這違背了她許下的諾言,意味著欺瞞。
必要的程序,也將要直面組織,或許這就是最后一戰,規劃好的未來就在前方。可此時此刻的林間鶴卻沒有半分歡愉,她內心有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更貼切的話,是對生死間的畏懼。
曾經的她被教導灌輸著異端思想“死亡并不可怕”。事實上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認為,即便面對抵在額頭上隨時待命的槍口,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曾經的林間鶴,如果她們之間只有一人能活,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對方,甚至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了結自己。
只是這時的她,她能做出同樣的選擇,卻無法坦然赴死。
她無法想象,如果自己不在了,會發生怎樣的事。她甚至都不敢想灰原哀落淚的模樣,更不要提那是痛徹心扉的感情。
換做自己也是同樣的。
這樣的恐懼感讓她做出那不得不做出的決定時,都感到胸口一陣窒息。
自己好像變得退無可退。
而這也是無法后退的一場戰斗。
所以她不能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
似是注意到林間鶴的出神,灰原哀輕輕握住那人的手,似是鼓舞,又像安慰。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著你。”
說到底,灰原哀也是怕的,更多的還是對未知的恐懼。她不知道會走到哪一步,也不知道最后的結局會是怎樣,如今擺在面前的事更多的還是讓她們無暇顧及太多。
畢竟接下來要面臨的一切,都至關重要。
她不想讓林間鶴想太多,也不想讓自己再去思慮任何不好的結果。
未來是所有人都無法預測的未知數。
能做的就只有信任林間鶴,信任自己。
林間鶴沉默不語,只是一味地注視著眼前的人。良久,她將下頜輕輕抵在那人肩上,鼻間縈繞而來的氣息令她無比心安,先前那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在此刻平定下來。
“...傻瓜,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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