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沅握住手機的掌心發涼。
“馬上就回來,叔叔,”她低著眸子,“我和哥哥出來了,再有半小時左右就到家。”
謝沅的聲音低低的,帶著點鼻音。
但就是這么細弱的鼻音,也被沈長凜聽出來了。
他“嗯”了一聲,然后輕聲問道:“外面冷,穿外套了嗎?”
謝沅沒穿。
她出來找沈宴白的時候是下午,沒有想到會弄到這個點還沒回去。
看謝沅那為難的樣子,沈宴白皺了下眉頭。
他將之前放在車里的外衣拿給她,并順手將電話接了過來,說道:“您別擔心,我們馬上就回去,而且我帶外衣了,叔叔。”
謝沅和沈宴白關系尋常,但到底也是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過經久。
說是情同兄妹也不為過。
沈長凜輕輕笑了一下,說道:“好,那麻煩你了。”
他那邊掛斷電話后,沈宴白才將手機又還給謝沅。
她抱著他的外衣,神色無措,眼眶微紅,仍有幾分愣怔。
適時漫長的紅燈終于結束,沈宴白看了謝沅一眼,輕聲說道:“把衣服穿好,別著涼了,下回冷要記著說。”
車載音樂也又響了起來。
鋼琴曲悠揚,每一下都敲擊著謝沅的心房。
她將外衣穿好,低低地說道:“謝謝哥哥。”
謝沅話少,又很容易被問住,沈宴白沒了再說她的念頭,于是兩人一路無話,車安靜地開了半個小時。
外面還在下雨,沈宴白沒讓人來接。
他從車里拿了傘,然后給謝沅撐開,低眼的時候剛巧瞧見她細白的小腿,掠了一瞬便沒再多看。
沈宴白個子高,外套也長,對謝沅來說跟風衣快差不多了。
衣擺垂落在大腿跟,輕輕地晃著。
下車后謝沅就想把衣服還給沈宴白,他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先穿著,風這么大,你是想發燒還是想感冒?”
她抿了抿唇,細聲說道:“好,哥哥。”
沈宴白沒再看謝沅,撐傘帶她走上臺階。
但剛一進門,管家便說道:“先生臨時有些事,少爺小姐若是有話要說,恐怕要稍等片刻。”
沈宴白點了點頭,輕聲說“好”,接著便上了樓。
謝沅身上還穿著他的外衣,抬手想要叫住他,但沈宴白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
-
外面的雨勢一般,風卻不小。
回到房中后,看著那微微濡濕的衣擺,謝沅又抿了抿唇,這樣直接還給哥哥不好吧?
她只大一的時候短暫住了一段校,自理能力很差,但這個點再去麻煩阿姨也不太好。
謝沅猶豫許久,還是給沈宴白發了個消息。
【哥哥,你的衣服被雨打濕了一點,我洗過以后再還給你,可以嗎?】
她跟沈宴白的消息記錄寥寥無幾,上一回還是許久之前。
他可能有事,也可能去沐浴了,十多分鐘都沒有回復。
謝沅對著說明書,第一次打開洗衣機,她不太會做事情,還總是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但看著洗衣機轉起來的時候,原本失落的心情還是好了許多。
她垂眸坐在地毯上,看著洗衣機來回地轉動,就那樣發了很久的呆。
沈長凜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他低笑一聲,神色溫柔:“怎么想到用這個了?”
謝沅坐在地上,捧著下頜,忽然聽到沈長凜的聲音,差些要傾倒,好在他伸手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今天才跟秦承月見過面。
背德的禁忌感恍然再度復蘇。
她面對沈長凜時,那種慣有的緊張感也又襲了上來。
哪怕謝沅知道,這會兒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外面下雨了,”她捏著衣角說道,“我不小心把哥哥的衣服弄濕了。”
沈長凜抱著謝沅回了臥室。
他輕聲說道:“他身邊的那些人,你少接觸。”
沈宴白應當還沒有去見沈長凜,把他們今天一起去見秦承月的事告訴他。
所以沈長凜大概只以為謝沅隨著沈宴白出去了。
他不會太限制她的交往,到底是在這個圈子里,該有的社交也不能少。
謝沅穿著寬松的睡裙,腰間的系帶也松松的,只用輕輕一勾就會滑落。
她剛剛洗過澡,身上還帶著水汽和花香。
雪膚白皙,細腰上紅痕隱約,一直蔓延到腿/心深處都沒有停止。
謝沅懵懂天真,有些事情卻又很明白。
沈長凜眸色微暗,輕揉了揉她的耳垂。
謝沅身上敏/感處無數,她細微地掙扎了下,手臂便無力地垂落。
但在沈長凜掐住她的腰,將她抱上床的時候,謝沅將手搭在了他的腕骨上,她的眼眸微濕,帶著些掙扎。
“叔叔,今天能不能不……?”她艱難地說道,“我有點累。”
凝霜般的肌膚在掌心綻開,絲綢般的烏發在頸側撥弄。
沈長凜按著謝沅的腰,神情不明,只輕輕地撫著那片柔膩的雪膚。
上面還有掐痕,是他昨夜弄上去的。
謝沅將哭聲咬進了唇齒間,竭力隱忍,沈長凜其實聽見了,但是他沒停。
他撫了撫謝沅震顫的腰側,聲音微啞:“可是你已經……了。”
沈長凜看似溫柔矜貴,實則控制欲極強,而且不容忤逆。
謝沅每次想到要拒絕他,都要反復在心里做好準備,腹稿打個許多遍才敢開口,但她沒有想到,沈長凜會說這樣的話。
那個詞倒也不是多臟,多禁忌,卻就是在瞬時就挑起了謝沅的心弦。
她的臉龐泛起潮紅,眼尾也濕紅起來。
淺粉色的櫻唇輕輕張合,卻什么話也沒能說出來。
沈長凜吻了下謝沅的眉心,聲音柔和:“聽話,把……分開,今天不會累著你的。”
她現在的這張床很大也很柔軟,躺在上面的時候,會有一種深陷在水中的錯覺。
謝沅覺得她很像小舟。
被暴雨推著、擁著,黑暗將她吞噬進深處,狂風又將她給簇至高處。
就在理智快要喪失淪陷的時候,謝沅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沈長凜先她看見了亮起的屏幕。
【沈宴白】三個字很顯眼,那幾條未讀的消息也很顯眼。
沈長凜起身,輕聲說道:“要接嗎?”
他的薄唇微濕,臥室里的大燈全都關了,只留下了床頭的兩盞小燈,可即便如此,那一抹水光還是那般的明顯。
謝沅羞得欲死。
她低喘著氣,啞聲說道:“不接。”
謝沅難得說話這樣硬氣,她不顧顫抖的腿根,撐著手臂坐起,想將手機拿過來。
沈長凜并不會總逼她,溫柔順從地將手機遞了過去。
但謝沅接過來,想要將屏幕按滅的時候,卻不小心碰到了接聽鍵。
沈宴白聲音響起時,她的心幾乎是死的。
他匆匆地說道:“謝沅,我的衣服你還沒洗吧?”
沈長凜的指骨屈著,謝沅這會兒推開他也不是,拉近他也不是,身軀僵直得一動也不敢動。
她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掌心都掐得快出血,才勉強穩了聲線。
謝沅細聲說道:“不好意思,哥哥,我已經拿去洗了。”
她的聲音微顫,帶著點哭腔。
好像還在浴室洗澡,有些許水聲傳來。
謝沅膽子很小,話又都藏在心里,就是受了委屈,大抵也只敢在沐浴時偷偷地哭。
到底是寄人籬下,年紀又小,才只二十出頭,還是個孩子。
沈宴白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沒事,洗了就洗了吧,烘干以后我去拿。”
掛電話的時候,謝沅渾身脫力般地向后傾倒。
她的眼尾濕紅,眼淚順著臉龐往下滑落,長睫都被濡濕,滴滴晶瑩分外可憐。
“叔、叔叔……”謝沅的掙扎依舊細弱,可沈長凜按住她顫抖的腰身,眸色晦暗,漸漸沒了方才的柔情。
他封住了她的唇,將她的哭聲也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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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謝沅沒起得來床。
她下樓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就那眼眶還腫著,眼下也覆著一層青影。
沈宴白在跟人通電話,抬頭看了一眼謝沅,眉心微微擰起。
她很沒精打采,早餐是中式的,還是她喜歡的,照樣只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端著杯子淺抿了點果汁,就想要起身離開了。
精神頭不好,眉眼都帶著倦怠。
沈宴白出國后很少回來,就是回來也不在家里常待。
他掛了電話,叫住謝沅:“昨天晚上幾點睡的?怎么這么沒精打采?”
沈宴白對她沒什么關懷照念,還是因為秦承月的事,方才多問了一句。
但他沒想到,謝沅的嗓音也啞啞的。
“我沒事,哥哥。”她低著頭說道,“就是昨晚做噩夢,沒有睡好。”
沈宴白確實不知道她是幾點睡的,他等著她給他發消息拿衣服,零點的時候問她,她也沒回復。
第二天的時候,是阿姨將衣袋送過來的。
那衣服不經洗,謝沅不懂,一過水就全都毀了。
沈宴白不在乎一件衣服,哪怕它昂貴至極,對他來說也只是穿的而已。
只是因為是特定的人曾經送的,才多了幾分感情。
但聽著阿姨興高采烈地說“這是小姐第一次用洗衣機”時,沈宴白忽然不想再說什么了。
他別過臉,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以后早點睡。”
謝沅點了點頭,很乖地應道:“我知道,哥哥。”
她的聲音很無力,沙啞細弱,像是被人給弄壞了似的。
沈宴白的眉心一跳,為自己這個荒誕的猜想搖了搖頭。
但下一瞬謝沅忽然倒了下來,沈宴白一把接住她,饒是他見多了大場面,也不由地一慌:“謝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