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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網播劇《骨鑒》上線首播八集, 過于緊湊的節奏看得追劇的網友們欲罷不能。

    雖然這部劇是三年前的作品,但劇組全體還是格外用心對待,主演們面對劇組的宣傳安排都盡量配合, 工作人員也在想盡辦法增加大家追劇熱情。

    《骨鑒》微博官方發出了‘視頻剪輯’的活動大賽, 粉絲們為了宣傳這部劇紛紛踴躍參加, 連帶著營銷號也跟風轉發——

    一時間, 帶動了很多路人網友入坑。

    作為近些年難得出彩的原創作品,《骨鑒》的細節點經得起推敲,抽絲剝繭般的真相勾得劇迷們心癢難耐。

    很多人都愿意在等更新的同時二刷、三刷甚至多刷!

    僅僅一周的時間, 《骨鑒》網劇的口碑在各大平臺迅速發酵, 播放量直接沖破五億, 第一波評分更是高達了8.8分!

    不到半月, 劇組就賣出了四國的海外播放版權!制片方將撈回本的第一波收益用在了公益基金上, 更是極大地拉動了網友們的好感度。

    從《骨鑒》開播到完結, 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引起了全民‘刑偵’追劇的熱潮。

    身為主演的時洲和遲金源身價大漲,各類代言、站臺、活動的邀約接連不斷。

    時洲沒有把短暫收獲的人氣和自身的精力花在商業割韭菜上,而是仔細研究了一下之前邀約送上門的刑偵劇本《致命追溯》。

    在經過慎重考慮后,他還是決定應了下來。

    一是因為《商獵》的開機時間定在了七月初, 還有將近三個月的空閑時間。

    這部劇只用拍攝兩個月左右,等殺青稍微休整后,正好可以無縫進組《商獵》。

    二是因為《致命追溯》的完整版劇本,比最初送來的劇本梗概要更加精彩——

    男主宋楊的父親宋明智是一位刑警,功勛赫赫。

    當年在偵查一起連環殺人命案時遭到了罪犯的反殺, 斷手斷腿, 挖目掏心……他被兇手最殘忍的方式分尸在了荒郊野外!

    可兇手從那之后就消失無蹤、逍遙法外。

    那一年,男主宋楊僅僅只有七歲。

    從那時起, 他就立志要成為一名刑警,將真兇抓捕歸案,替父親、替當年死去的無辜受害者報仇!

    從警校畢業后,宋楊如愿進入了蘭城第一刑警大隊,重啟了父親當年的警號,破獲大小案子無數,可當年的連環分尸案始終沒有線索。

    就在宋智明忌日的一周前,和當年作案手法一致的分尸案再度重現!

    宋楊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偵查,就在常規搜索結束后,晚回警隊的他意外接到了一通亂碼來電——

    電話接通,那頭意外傳出了當年的宋志明的聲音!

    那頭的宋志明同樣詫異——

    自己只是給在家的妻子撥通電話,怎么對方竟成了一個年輕小伙子?

    宋楊忍住內心的驚愕,以最快的速度和電話那頭的‘父親’確認了彼此的身份,然后告知了當年命案以及‘死訊’。

    父子兩人不愧都是干刑警出身,接受這起‘離奇’電話后,利用跨時空的交流詢問彼此關于案件的進展。

    然而,電話在第七分鐘沒了訊號,等到宋楊再撥打回去時,已然成了空號。

    直到次日同一時間,那串亂碼來電再度響起,依舊是來自當年的宋志明。

    這一回,通話時長只持續了六分鐘。

    一連七天,依次遞減的電話時長,那么最后一通電話就會定格在宋志明被殺的當天晚上!

    面對越發猖獗的兇手,到底是注定的死局,還是真相率先大白?

    出演‘父親’的男演員最終確定了警匪片老手的視帝霍成安。

    對方在兩年前宣布結婚生子,之后的重心就移到了家庭上,除了公益項目的拍攝,這兩年幾乎沒正兒八經地接過電視劇。

    這次霍成安選擇了自己駕輕就熟的劇本類型,正好都能對應上‘父親’這個身份。

    通過電話跨時空的劇情已經很常見了,時洲一開始就是因為這點而有所猶豫,但整體讀下來后,他發現不到十五集的劇情短湊而精彩。

    不到兩個月的拍攝時長也很適合彌補空檔期,于是時洲也欣然接受了劇組的邀請。

    得益于《骨鑒》掀起的刑偵劇熱潮,帶有懸疑性質的刑偵劇《致命追溯》一經官宣就立刻引起了粉絲和網友們的熱烈關注。

    ——啊啊啊啊啊啊洲寶接新劇了!歡迎宋隊!好期待正直冷酷的刑警啊啊啊!

    ——哈哈哈喜報!霍影帝終于出來賺奶粉錢了!這個搭配絕了!看著好新奇!

    ——求劇組好好搞!懸疑刑偵迷狂喜!

    ——靠!導演陳越,編劇林克蘭,是拍《法醫筆錄》的編導組啊!制片方這部劇是不是沖著拿獎去的?

    ——這部劇能邊拍邊播嗎?求求了!

    因為拍攝時期短,劇組還是打算采用先拍攝后播出的常規手段,如果各項事宜順利,預計最快能在年底播出。

    時洲和其他演員在經過小半個月的圍讀,馬不停蹄地轉戰了臨市開啟了拍攝。

    因為太久沒看到時洲出演新劇,小米粥們和CP粉們對這部劇抱有高度期待值,前線的站姐每天都在不影響‘劇透’的情況下,給大家帶來最新鮮的寶貝。

    ——報!洲寶今天下戲去吃石鍋魚了!牽著聞哥的手去的!

    ——報!洲寶今天通宵拍大夜戲辛苦!剛靠近房車就撲到聞哥懷里去了!

    ——報!洲寶今天休息出門遛狗去了!聞哥牽著兩只狗,他跟在聞哥身邊喝飲料!

    一周過去了,半個月過去了,一個月也過去了,但每回路透一出——

    時洲的身邊永遠有個盛言聞,盛言聞周圍十步遠的地方必看見時洲!

    時家小米粥酸檸檬:嗚嗚嗚整日和洲寶吃飯、抱抱、遛狗、手牽手,酸死誰了!盛言聞,這輩子奪粥之仇是消不了了!

    盛家食用鹽沒眼看:哥,瞧瞧你每天跟在時洲身邊那笑得不值錢的樣子!還記得你自己也是演員嗎?啥時候去拍戲啊!

    CP粉們整日狂喜:笑死,堂堂視帝淪為劇組小跟班,我們聞哥整一個粘洲精!拍戲?自己拍戲哪有看老婆拍戲快樂!

    要是論娛樂圈最恩愛情侶,盛世絕對強勢占據榜首。

    兩個月的拍攝時長一晃而過,眨眼就到了《致命追溯》的殺青時間。

    與此同時,華娛論壇又傳出了一則爆料——

    “幕后圈內邊緣人士,別扒我馬甲:《商獵》下個月要開機,過幾天就會開始預熱了,原班人馬。”

    這條帖子引來了論壇網友們的強勢圍觀,回復的樓層越蓋越高。

    ——啊啊啊這部劇版權賣出后我就一直在期待!終于要等到播出了嗎?

    ——好眼熟啊,是寫過《亂世》的那個作者寫的嗎?

    ——樓上的沒錯!就是同作者的系列文!雙男主商戰題材,要素超級帶感!

    ——料姐可以講得更詳細一些嗎?原班人馬是指制作班底,還是指主演啊!救命!這對我來說特別重要!

    ——原班演員應該不可能了吧?聞哥、洲寶、瑩瑩女神,現在拿出去都是什么咖位啊?還有溪哥是影帝都在混電影圈,哭了!大熱劇主創二搭太難求到了。

    ——感覺可能是凌峰制片+孫琮導演+鐘南觀編劇+拍攝班底的原班人馬,至少電視劇質量還是能保證的!

    ——綜藝都能求到亂世四人組的同框,我求求孫導出面努力一下吧嗚嗚嗚!

    日常逛論壇的營銷號嗅到熱度,轉頭就將這條帖子搬運上了微博。

    沒多久,又有網友發出一張模糊的路遇照片,膽大直言,“三月份就偶遇盛世和孫導、鐘老師一起吃飯了!我怎么覺得有可能就是商量二搭呢?”

    CP粉們和書粉們聞風而動,跪求‘盛世二搭’、‘原班主創’的呼聲瞬間拔地而起。

    ——信女愿一輩子孤寡,換盛世二搭!

    ——書粉同求,《亂世》妄追和盛世是相互成就的,《商獵》又有點前世今生的味道,求求盛世出演圓一下書粉的遺憾吧!

    ——求求制片方了!《商獵》真的不需要新鮮搭配!把盛世直接打包送進劇組吧!

    ——《商獵》里的年上顧女強人 x年下律師小狼狗,瑩瑩姐沒問題,溪哥要不努力凹一下小狼狗哈哈哈,都是HE結局,可以嗑生嗑死!

    永遠不能小看劇迷和CP粉的能力,何況這波就連《商獵》的原著書迷都跟著出動了,相關聯的話題以自發的熱度沖上了微博熱搜,實時評論里幾乎沒有反對聲。

    “我去,《商獵》這波也太牛了吧,連電視劇官v都還沒有開通呢,劇集熱度就已經有了!”

    憨憨坐在化妝間的沙發上,看見《商獵》自發而來的話題討論度嘖嘖稱奇,“洲哥,你看!”

    時洲接過造型師遞來的定制西裝,往小助理的手機屏幕上瞄了兩眼,他早已利用系統明白了實時熱度的走向,開心的同時也暗覺壓力——

    因為《亂世》塑造的成功,才帶來網友們對《商獵》的期待,那么接演了這部劇的他就不能辜負這份高漲的期待值。

    今天他和盛言聞是來拍攝《商獵》定妝照的,這正是他們代表角色面向大眾的第一步。

    如今看來,一定要拍好了!

    時洲拿著西裝快步進入了更衣間,現代服飾不比古裝繁瑣,更省時省力。

    沒多久,緊閉的更衣間門被人敲響。

    大致整理完衣服的時洲開門,抬眸就瞧見了整裝完畢站在門外的盛言聞——

    對方穿著一套正黑色的私定西裝,服裝面料鍍上了一層細閃,在沉穩低調中又帶上了一絲奢侈感。

    盛言聞的身材比例是天生的衣架子,從小接受的教育、長大后的身份閱歷都能讓他輕松抓住劇本中獨屬于任徹的貴氣和傲然。

    即便簡單往那里一站,就有縱橫商界、讓人俯首稱臣的氣度。

    時洲看得眼前一亮。

    雖說是朝夕相處的夫夫,但盛言聞還是格外享受時洲偶爾投來的傾慕目光,他勾了勾唇,“時老師,怎么樣?我的任徹符合你心意嗎?”

    這都過去三個月了?

    怎么還記著他當初說要找‘合心意的對手演員’的玩笑話?醋精!

    時洲往前湊了兩步,氣音勾得人心癢癢,“老公,突然想看你穿西裝和我結婚。”

    “……”

    盛言聞氣息驀然一重。

    他攔腰將時洲重新帶回到更衣室內,上了門鎖。

    盛言聞顧及著時洲的妝容,只好吻了吻戴著戒指的無名指,趁機詢問,“那等《商獵》這部戲拍完,我們就補辦一場婚禮,好不好?”

    時洲仰頭貼上他的薄唇,毫不遲疑,“好。”

    兩人交換了一個淺嘗輒止的吻。

    盛言聞看見時洲還沒完全系好的領帶,“我幫你。”

    時洲平常不愛穿西裝,又習慣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嗯。”

    相比較盛言聞的全黑西裝,時洲身上的這套西裝則是更偏向于淺香檳的色調,略帶絲綢的質地襯人如同一塵不染的月光。

    或許是連著研究了一周劇本人設的緣故,穿上定制服裝的時洲已經帶上了角色的影子——

    藏在鏡片下的眸色像是柔和棉絮中裹挾了冰刃,看似溫和無害,又帶著絕對的生人勿進的冷然傲氣。

    就是這樣,讓人偏偏想用盡一切辦法消融這堆冰霜,蘊出更為動人的水光。

    “……”

    盛言聞思緒有些游離,系領結的力度猛地一緊。

    時洲微哼一聲,“想什么呢?系緊了。”

    盛言聞連忙調整領帶,口上也不含糊,“想不能說的,免得又被你說是‘流氓’。”

    時洲聽出這話的潛臺詞,明知道接下來有拍攝正事,還故意釣著他玩笑,“不能說?那盛老師晚上做給我看?”

    “你再說兩句?”

    盛言聞溢出一聲無可奈何的輕笑,捏了捏他胎記上的軟肉,“是誰大白天招得厲害,大晚上哭得也厲害?”

    時洲哼聲偏頭躲了躲,止住他作亂的手,“走了,定妝照正事要緊,別讓工作人員久等了。”

    “好。”

    …

    因為《商獵》自發上升的話題熱度,制片方看準時機開通了官方微博,提前半個月進行了預熱模式,將各家粉絲們、書粉和路人們的期待程度拉滿。

    終于在萬眾期盼下,來到了正式官宣的那一天——

    “縱橫捭闔商獵場,再重相逢盛世局。”

    “@盛言聞、@時洲領銜主演,@是宋瑩瑩啊、@王易涵聯合出演,@章許溪友情出演,都市職場商戰大戲《商獵》今日開機,敬請期待!”

    同一位作者,同一位制片、同一位導演、同一位編劇,甚至好是期待已久的相同主演!

    時隔五年,《亂世》劇組又一次以最大的誠意將《商獵》帶到了大眾的眼前,微博評論區瞬間被尖叫攻占!

    ——啊啊啊啊啊啊啊謝謝劇組全體!

    ——我不是做夢吧!艸,真的謝謝各位老師的出演!

    ——盛世二搭了!嗚嗚嗚一直希望他們以演員身份再相遇,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我的妄追!我的任柏!我的盛世!前世今生搞起來!有夢想我就了不起!

    ——別家CP粉和劇迷真的羨慕哭了,無論是劇還是CP,這售后堪稱華娛第一了吧!

    劇組休息室內,工作人員們看著微博上爆炸般的熱度,喋喋不休地討論著。

    穿著簡單防曬衣的宋瑩瑩大跨步進入開了冷氣的休息室,玩笑吐槽,“制片方怎么每回開機都要選大熱天啊!果然爆劇就應該在大夏天拍嗎?”

    時洲望了一眼窗外的艷陽天,也覺得熱得慌。

    宋瑩瑩走近打了聲招呼,轉身就介紹其了自己工作室新簽約的新人演員,“易涵,給兩位主演老師打招呼。”

    王易涵上前,努力掩蓋住眼中的緊張,“兩位老師好,我是王易涵,在劇中出演周慕。”

    周慕就是書迷口中的年下小狼狗。

    這回王易涵不僅要和實力派的演員老師們同場飆戲,要和自家老板宋瑩瑩在劇里搭檔情侶,說不緊張是假的。

    這次劇內的副CP采用新人,而并非‘老搭檔’章許溪,原因很簡單——

    一是周慕的年紀和人設上,的確和章許溪目前的定位存在出入,

    二是章許溪新接演了一步大制作的電影,檔期實在有限,而且他本人沒意向再接男女向的感情戲。

    綜合考慮后,章許溪會友情出演劇中任徹的好友兼公司合作人,戲份精簡但人設同樣出彩。

    環視一圈的宋瑩瑩沒找到自己的老搭檔,忍不住問,“許溪呢?我記得他說了要來參加開機儀式的?”

    時洲微不可查地哼了一聲,對于章許溪的去向心知肚明——

    特地友情出演是假,見縫插針追人是真!章許溪擺明就是看準了鹿然作為團隊化妝師會跟組,才自降片酬擠出時間來參演。

    這會兒哪里是章許溪不見了?連鹿然都跟著不見了!

    盛言聞看出了時洲暗中的嫌棄,莞爾。

    敲門聲響起。

    負責開機流程安排的場務走了進來,“各位老師,開機現場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過去了!”

    “好。”

    眾人齊齊起身出動。

    這回的開機儀式安排在了一個金融園區內,遲點結束就可以進場地拍攝。

    開機儀式是在露天場地上,拉起的欄桿外已經被各家扛著□□大炮的站姐們占據,但這次沒有任何撕扯的吵鬧聲,反倒是快門咔嚓聲響個不停。

    劇組的開機流程大都相似。

    燒香祈福、揭開器材紅布、主創發言,等到孫琮導演上臺時,熟悉的一幕再度出現在眾人眼前——

    孫琮導演開啟激情演講模式,驕陽完全阻擋不了他滿腔的熱情。

    四周無奈又認命的哀怨聲再起,在導演的嘮叨下被迫接收太陽毒辣的愛意。

    時洲瞥了一眼大太陽,又看向邊上鎮定站著的盛言聞,突然回想起了當初《亂世》開機時的畫面——

    從第一次開機互為‘對家’的相互不理人,到第二次開機他熱暈栽進對方的懷里。

    再到現在的第三次,依舊是他們并肩。

    盛言聞感知到了時洲的目光,與他對視。

    “洲洲,熱嗎?”

    “老公,我好熱啊。”

    兩人默契地同步出聲,只是一人在認真關切,一人在回憶玩笑。

    盛言聞勾唇牽緊時洲的手,握得很牢,無名指上的婚戒挨在了一塊,傳來輕微的涼意。

    他們站在周圍人目光所至的中心,但他們的眼里只有彼此。

    戲里是,戲外也是,余生依舊是。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這里就結束啦!盛世夫夫從《亂世》開啟序章,從《商獵》續寫新人生!

    接下來還會有番外,目前待定(選擇性寫)——

    屬于盛世真正的第一次《亂世》拍攝的感情線,洲寶事業線,盛世夫夫婚禮線,神秘[問號]劇情!

    另外,《亂世》片段的整理、偶爾出現的[……]都在@晉江惗肆 等通知!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番外不定時更新!不定時更新!不定時更新!你肆的身體再不調整要出大事了orz

    當然,番外間隔不會很久的,請小可愛持續相信我的坑品!謝謝!

    # 番外集合地

    【初見篇】-

    五年前-

    時洲在接到《亂世》劇本前, 就知道了另外一位男主角已經定好了人選——盛言聞。

    盛言聞原先是華域出道的演員,可惜三年前和公司高層不知鬧了哪門子的矛盾,合作期未滿就轟轟烈烈地鬧了解約。

    盛言聞解約沒多久, 時洲就在笛安的介紹下進了公司。

    華域高層面對盛言聞的出走存了氣, 也想要快速找個新人上位, 于是, 各方面條件還不錯的時洲就成為了他們的首要目標。

    或許是時洲在演技上有些天賦,也或許他這張臉在娛樂圈能吃得開,又或許華域‘置氣’般的高捧——

    時洲把握住了出道后的第一部劇, 人氣直線上升。

    往后的三年, 他所接手出演的電視劇都穩住了成績, 直到華域高層將這份《亂世》的試鏡邀約遞到了他的跟前。

    說得更直白點, 公司內部稍微演技過點去的演員都收到了高層給予的試鏡邀約的機會。

    比起其他藝人, 時洲的團隊顯然對這份邀約多了一絲顧慮——

    娛樂圈里有那么多男演員的存在, 出道時間相同的、長相氣質相似的、甚至拍攝戲路有重合的,要挑選出幾組對家也容易。

    但說起這兩年最‘血雨腥風’的一組對家,莫過于時洲和盛言聞。

    分明兩人在出道時間、長相氣質、拍攝戲路上,要啥啥不同,可就因為先后簽約了同一家公司而遭到無良媒體的全方面比較。

    再加上兩人總是在‘商業代言’、‘時尚活動’、‘品牌站臺’上撞車——

    日子一長, 飯圈里的拉扯變多,兩人就成了外人口中‘王不見王’的對家。

    面對這個說法,時洲一貫沒什么表示。

    比起出道早三年的盛言聞,他連視帝獎杯的提名都沒有摸到,哪里對得上粉絲和營銷號高捧的‘王’?

    “這部劇的制作投資都是大手筆, 別說外家公司, 同公司的競爭就夠激烈的。”

    時洲摩挲著薄薄的故事梗概和人物片段,視線不由瞥去了休息室外的走廊——

    同公司還有一名演員叫宋明宴, 仗著出道早幾年的勢頭一直在明著暗著打壓時洲,恐怕這回對《亂世》這個劇本是必爭的。

    “試鏡還是去一下,到手的機會沒有白白浪費的道理。”

    團隊都知道《亂世》這個項目的優異性,即便在另外一位男主已經確定的情況下,也不敢輕易讓時洲放棄這個項目。

    時洲自然是這么想的。

    在有限的故事梗概和人物片段下,當晚回到住處的他立刻翻找到了和《亂世》同名的原著小說,然后津津有味地、一章接一章地熬夜看到了凌晨四點。

    第二天,他頂著少有的黑眼圈來通告化妝時,把經紀人和化妝師嚇了一跳。

    “洲哥,昨晚做什么了呢?黑眼圈有點重啊。”

    “看一下《亂世》的原著小說。”

    時洲滿臉困意,但眼中帶著微光,“安姐,我很喜歡亂世這個劇本,這回試鏡我得要盡全力試上。”

    合作演員是不是盛言聞這位對家已經不重要了,重點是,好的劇本和好的角色,可遇不可求。

    時洲在圈內帶著出了名的‘冷美人’標簽,在外人面前的眉眼總是冷的、淡的。

    作為團隊內部人員,笛安比誰都知道他骨子里的好勝心,以及偶爾才會展露出來的小孩子撒嬌脾氣。

    她聽見時洲暗自壓抑興奮的口吻,知道他對這劇上了心,“好,但以后可不準熬夜看原著小說了。平時通告本來就忙,能休息的時候就別熬夜傷身體。”

    一旁的憨憨接話,“害,安姐,你還不了解洲哥啊?”

    這年頭,原創編劇、獨立創作的好劇本越來越少,反倒是小說改編的ip劇越來越多,時洲先前接過的三部電視劇,都是有優質原著作為基礎打底的。

    時洲平時看小說的興致不濃,但涉及到自己的工作方面,必定要追看原著小說,這已經成了他們團隊里默認的事實。

    “要我說啊,洲哥這個‘壞’習慣,我們說沒用。”憨憨將冰鎮好的杏仁露遞給時洲,預言家般調侃——

    “那得未來的另一半來管,強硬點,到時間直接一把將手機抽走,洲哥肯定就沒招了。”

    笛安和化妝師對視一眼,跟著笑了笑。

    時洲喝了兩口杏仁露解渴,不為所動,“瞎說。”

    什么另一半?

    他壓根就沒有談戀愛的心思。

    就算十年二十年以后能有,也不見得有人能制住他偶爾的小性子。

    還到點抽手機強制睡覺?他會那么聽話?遇到一本真正好的小說,睡覺哪里有熬夜追小說快樂?

    …

    經過了兩輪的試鏡角逐,時洲順利拿下了《亂世》中燕追這號角色,還因為這事和同公司競爭的藝人宋明宴鬧出了一點不愉快。

    轉眼就到了拍攝定妝照的這天,時洲坐在化妝室里,用小號關注著微博輿論的走向。

    就在今天上午,劇組利用營銷號放出了《亂世》的選角真瓜——

    果不其然,得知他和盛言聞要出演電視劇的消息,廣大網友們紛紛抱上了好事吃瓜的心理看熱鬧。

    有陣子沒有撕扯的兩家唯粉又開始了新輪的‘大戰’,當然也不乏無良營銷號從中煽風點火賺熱度。

    ——得了吧,誰不知道時洲出道的那部電視劇是搶走了聞哥的?要不是因為這部劇,他能有今天的地位?

    ——無語了啊,時洲怎么事事都要貼著聞哥?廣告代言貼著,時尚活動貼著,現在還直接貼到一部劇演戲了?走后門的吧?

    ——華域高層還真是有意思,為了對方聞哥,這兩年把所有資源都給時洲了?聞哥就是有魅力,前公司還在念念不忘呢。

    ——假瓜吧,別炒作了時洲,他的咖位哪里能拿到這個大資源男主?

    時洲將這些針對自己的惡意評論收入眼底,雖然明面上沒有多少表示,但心底還是積下了一些不服輸的郁氣。

    就因為他出道拍攝的第一部作品,曾經爆出過邀約盛言聞,所以從那之后,盛家粉絲以及一些路人網友就‘坐實’了他的‘搶角’言論。

    即便后來的他在努力精修演技、憑借自己的實力去爭取其他男主角色,還是會被冠以‘資源咖’、‘公司力捧’的標志。

    每回兩家粉絲鬧上熱搜,這事就會成為對家攻擊他的惡性根源之一。

    時洲知道,在娛樂圈里打拼,總是免不了要有一顆強心臟,要承受得住網友們的非議和漫罵。

    但一次又一次地看見自己的努力被全篇否認,任誰都難免覺得不暢快。

    盛言聞是一開始就定好的男主角,可他同樣經過試鏡才得到出演機會的,憑什么就要被陰陽怪氣地罵?

    現在還沒正式官宣呢,兩家粉絲和營銷號就開始了針鋒相對,那他以后要怎么在劇組和盛言聞相處呢?

    思緒游離間,助理憨憨跑了進來,“洲哥!大事不妙!”

    時洲關掉手機界面,“怎么了?”

    憨憨靠近他耳畔,壓低聲音,“盛言聞提早來攝影棚拍定妝照了!我剛看見他坐電梯上二樓了!”

    “……”

    時洲攥著手機的力度一緊。

    要是沒記錯,他們兩個人是錯開了拍攝時間的,就是怕在攝影棚里遇到了尷尬。

    憨憨自然知道這點,但現在作為合作演員的盛言聞來都來了,“洲哥,咱們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啊?”

    打招呼?

    雙方粉絲都在網上撕逼干架了,盛家粉絲私信罵他都成千上萬條了,還打招呼?

    時洲一時沒能從網上輿論聲中徹底掙脫,語氣微冷,“不去了。”

    還不知道盛言聞本人到底是什么看法呢,他貿然過去容易被說獻殷勤,萬一對方愛答不理的,尷尬的還是他本人。

    “這段時間笛安姐不在,我們按部就班慢慢來。在正式進組前,我不想牽扯出不必要的麻煩事。”

    憨憨點點頭,“洲哥,你說得有道理。咱們現在地位也不見得比盛言聞低,沒必要你主動!”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先主動的人就輸了!

    憨憨知道現在網上熱搜正鬧得歡,還有網友看戲說——兩家正主見了面那得現場打架!

    不行不行!

    盛言聞看著就不是好相處的性子,他們洲哥萬一受欺負了怎么辦?

    憨憨是時洲最強有力的擁護者,越想越護,“今天不見就不見吧,反正總會有合適時機認識的。”

    時洲頷首,“時間差不多了,你讓化妝團隊進來吧,我們爭取早點拍完結束。”

    “好。”

    時洲原以為這正式見面的機會,怎么著都得等到去了橫城,但讓他沒想到的是——

    拍攝結束后,《亂世》的總制片人凌峰找上門,說想趁著今天這個機會,讓他和盛言聞兩位男主演正式個面、認識認識。

    時洲自然要給制片人老師一個面子,只能答應前往。

    不到七點,兩輛車子前后在高檔小區的停車位停穩,時洲剛下車,就和同步前來的盛言聞打了一個照面。

    說起來也離譜。

    即便兩人在外人的口中已經成了水火不容的存在,但事實是他們壓根沒在公開場合見過面。

    何況,眼下還是在私人場合。

    四目相對的瞬間,雙方都頓住了步伐。

    盛言聞穿了一件尺寸合適的黑色薄襯,寬肩窄腰大長腿,顯得格外挺拔,輕易就能讓人聯想到那藏在衣服遮蔽下的傲人身材。

    與生俱來的矜傲氣場在夜色中全面展開,真人遠比隔著屏幕要來得更為英俊出眾。

    難怪說到娛樂圈內的‘貴公子紳士’,提名最多的就是盛言聞。

    時洲雖然滿意自己的長相,但聽多了所謂的‘美人’稱呼,總覺得不夠硬氣。

    要是可以選擇,盛言聞這般的帥氣挺拔才更對他的真實口味。

    面都已經見了,總該打聲招呼。

    時洲抱著這個想法,主動迎上了盛言聞暗中打量的目光。

    “你好,我是時洲。”

    “你好,我是盛言聞。”

    沒有經過刻意的準備,兩人招呼的默契似乎與生俱來。

    兩人的團隊跟在各自正主的身后,誰都沒敢打攪這場堪比‘歷史性見面’的招呼交鋒。

    時洲沒想到巧合到了這個地步,異口同聲的自我介紹后,周遭的空氣又陷入了不可言訴的怪異沉默。

    算了。

    握個手吧。

    時洲揚起自己的右手,語氣帶著慣有的冷調,“初次見面,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盛言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嗯。”

    兩手簡單相握。

    盛言聞的膚色不算黑,奈何時洲的膚色比尋常人還要白上兩個度,在夜色的浸潤下,顯出了幾分不算夸張的相融的色差。

    時洲的目光下垂,才發現盛言聞的手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寬厚。

    說是相握,還不如說是大手包小手。

    莫名其妙的不著調的好勝心涌了上來,還沒等時洲回過神,盛言聞就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撤回。

    “……”

    “言聞,小洲,這邊。”

    盛言聞對上制片人凌峰的示意,“凌哥,來了。”

    他快步走了上去,在暗色的遮掩下攏捏了一下剛剛相握的右手,心尖停留住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奇異感——

    手那么涼,還那么軟,怎么長的?

    被‘丟’下的時洲看著盛言聞的背影,眸色微變,面對凌峰的招手示意后也跟了上去。

    憨憨跟在他的身邊,趁著在隊伍最末的空隙低聲問,“洲哥,盛言聞真人還挺帥的?比屏幕上還要好看。”

    盛言聞的長相并不是只討女孩子的喜歡,聽說在同性圈子中也很吃香。

    時洲全然將自己看見盛言聞第一眼的想法拋之腦后,隨口回答,“是嗎?一般般吧。”

    長得再好看,也是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性子。

    他和這樣的人合作雙男主電視劇,只怕是劇拍完了,兩個人私下的對話還不能超過百句。

    憨憨聽出時洲藏在語氣里的小性子,連忙哄道,“那誰都不如我們家洲哥!”

    時洲趁著旁人不注意,□□了一下憨憨的卷毛腦袋,“你少來這套彩虹屁,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憨憨整理了一下頭發,“嘿嘿。”

    …

    制片方凌峰來得比他們早,提前一步點好了菜。

    等到菜肴上齊,酒也醒好了。

    “今晚突然了一些,導演編劇他們也沒到齊,不過,我代表《亂世》劇組提前預祝你們兩位男主合作愉快!來,喝一杯?”

    面對制片方凌峰的邀請,時洲利落舉杯,反倒是盛言聞有所遲疑。

    凌峰問,“言聞,怎么了?”

    隔壁桌盛言聞的助理慌張起身,“凌老師,我們聞哥明天還有通告要拍攝,可能……”

    先是收到了盛家粉絲和營銷號的怒火攻擊,后又收到了正主本人的‘冷漠’對待,這一會兒時洲的那點小性子還沒完全消下去。

    他一沖動,隨口攔截了助理的推脫,“只是一杯酒而已,明早的通告礙什么事?”

    只是一杯酒,凌峰又拿著‘合作愉快’的理由。

    盛言聞就算再不喜歡他這個‘對家’的合作演員,也該顧著點面子。

    時洲搖曳著透著醉光的紅酒,目光看向邊上遲遲不動的盛言聞,“盛老師,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這聲‘盛老師’落在旁人的耳中,顯得格外有深意。

    同樣坐在隔壁桌的憨憨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暗覺不妙——

    洲哥今晚不對勁啊!以往就算再爭強好勝,也不會隨意在旁人面前使小性子。

    怎么遇到盛言聞之后還真針鋒相對上了呢?別是真被熱搜上那些妖魔化的評論給刺激到了吧!

    好在作為當事人的盛言聞端起酒杯,從容回應,“當然,預祝劇組拍攝順利、合作愉快。”

    ——砰。

    酒杯相撞,飲酒而入。

    有了這杯酒作為開場,接下來的話題大都有凌峰持續開啟,氣氛還算平常。

    只是在提到‘配合劇集營銷’時,一向反感的盛言聞想也不想地就出口拒絕,時洲聽見這話,同樣給出了相同的答案。

    雖然兩人的口吻都很友善,但總是能聽出一種對彼此的冷漠感。

    制片人見此,只能作罷。

    這個話題結束后,盛言聞借著‘明天有通告’的理由提前結束了這場飯局,和團隊助理離開時的腳步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急促。

    時洲和制片人凌峰告別,和自家助理憨憨步行回到停車場。

    趁著四下無人,憨憨終于發問,“洲哥,你覺得盛言聞怎么樣?能合作愉快嗎?”

    時洲想起盛言聞在飯桌上拒絕的話——

    “凌哥,我作為演員,看重的是劇本本身的質量,該在我義務之內演好的角色,我肯定全力以赴,至于戲外還是不必費那種多余的心思了。”

    時洲一想到就覺得郁悶。

    這話說的,難道他是要靠‘多余心思’獲取熱度的演員?

    他回去就把劇本再好好研究一番!無論如何,絕不能在拍攝時輸給盛言聞!

    “什么怎么樣?進組后好好拍戲就行了,私下能避免接觸盡量避免接觸吧。”

    時洲說著說著,涌上一種有種說不出的‘被冤枉’的委屈感,“免得他和他的粉絲都以為我要綁定他炒熱度。”

    盛言聞對他無感也好、不喜歡也罷,總歸是合作一場后,一拍兩散。

    時洲坐回到車上,打開手機看見了還沒完全消失的熱搜話題,點進去的第一條就是盛言聞粉絲的相關安利。

    安利微博的評論區還有粉絲在貸/款檸檬——

    “嗚嗚嗚,我已經開始羨慕起聞哥未來的另一半了!這種優質好男人誰不想要?無論男女都抗拒不了吧!”

    時洲哼了一聲,下意識地在心底補充——

    謝邀。

    愛誰要誰要,反正我不想要——

    與此同時,已經上車的盛言聞灌了小半瓶冷水,還是沒辦法壓下自己因為酒精過敏而灼燒的悶感。

    一旁的助理小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聞哥,我剛剛就應該攔著不讓你喝的!你說時洲他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盛言聞解開襯衫頂上的兩顆扣子,企圖透透氣。

    “他和凌哥一樣都不知道我酒精過敏的事,哪里來得那么多小心思?無非是想要在口頭上壓一壓我這位‘對家’的勢頭,沒別的。”

    小成連忙停止自己不妥的陰謀論,改口問,“聞哥,你覺得時洲這人怎么樣啊?”

    這是盛言聞時隔三年接的第一部新劇,對手演員可太重要了!

    盛言聞想了想,回答,“華域能在我離開后力捧時洲,他總該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他隨意瞥向自己的手掌心,莫名回想起晚餐前打招呼時觸及的那抹涼意——

    體內的燥熱止了一瞬,然后迅速冒得更離譜了!

    盛言聞不得不打開車窗透氣,口頭上還不忘交代,“小成,把時洲以往的作品整理一下,發來給我看看。”

    “啊?”

    盛言聞給出解釋,“提前了解一下這位合作對手,才不容易在拍攝中出差錯。”

    小成沒多想,點了點頭。

    和盛言聞一樣,他同樣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看見時洲這號藝人。

    “聞哥,說句實在話,時洲和燕追的形象還挺符合的!今天這波熱搜,我看還有網友開玩笑——”

    小成想起網友的后半句話,戛然而止,暗覺自己開錯了話題。

    盛言聞深呼吸了一口氣,打算用聊天來轉移身體上的不適,“什么玩笑?”

    在盛言聞的目光注視下,小成硬著頭皮說完,“說你們可能‘因戲生情’,畢竟《亂世》的感情戲太虐了。”

    盛言聞眉心微蹙,顯然不贊同,“演員不能模糊戲內戲外的邊界感,是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因戲生情這種事情,要么是演員不專業,要么本質喜歡上的就是劇外的演員。

    如果因為劇中角色的感情糾葛,才導致轉移情感喜歡上對手演員?

    這是把誰當成誰的替身?一點都不負責任。

    何況他和時洲因戲生情?

    這明擺著就是不可能的事!

    兩人都是上升期的演員,任誰都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戀愛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彼此愛答不理,明天老公洲洲親親——《真香學》著名研究夫夫——

    #后排碎碎念:想了想還是按照時間線去寫,初見篇是屬于盛世真正的第一次相遇,篇幅不會特別長!

    主要涉及重要的感情轉折點,以及擴寫正文中沒提到的劇情點~是全糖!然后才會接回到正文完結的時間線和新內容~

    ↑正文從‘靈魂互穿’開始的,也從‘靈魂融合’結束,是符合文名的,接下來番外都是統一靈魂的內容,感謝大家持續的訂閱支持!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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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初見篇】

    “兩位好, 歡迎光臨我們雅風會所。”

    溫如蘭穿著一襲改良的黑色旗袍,盤了頭發,常年練舞的體態依舊十分輕盈。

    她對著眼前的侍者微微頷首, 神色中沒有任何輕視, “你好, 玲瓏閣包廂。”

    侍者聽見‘玲瓏閣’三字, 立刻明白了溫如蘭的身份,“盛夫人你好,我現在就帶你去。”

    溫如蘭抬手示意, “稍等, 我等一下我的大兒子。”

    話音剛落, 盛言聞就跨著大長腿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日常裝, 但還是難以抵擋常年在娛樂圈中練就的光鮮氣場。

    侍者一眼就認出了毫無偽裝的盛言聞, 但職業素養讓他壓住了驚訝。

    他們這家酒店是高奢會員制度,一直以來在隱秘性方面一向做得很好。加上老板人脈極其廣,向來是富人和明星時常出沒的會所。

    今天是盛言聞的爺爺,也就是盛老先生的生日。

    老先生自打從北斗影視退休后,就搬到了隔壁市的風景區養老, 這次難得回海市的大兒子家住了半個月,恰好碰上了八十六歲的壽誕。

    老先生不想要大操大辦,所以家里人才提議一家人找個地方吃飯聊聊天。

    盛言聞接下來要忙于《亂世》拍攝,但進組前的這一周正好空閑在家研究劇本,他今天知道溫如蘭有舞蹈公開培訓, 于是順路去接了。

    溫如蘭對大兒子一向驕傲, 眸中立刻帶了笑意,“走吧, 別讓爺爺他們等急了,你弟剛才就打電話來催了。”

    盛言聞頷首,沒多話。

    侍者見此,迅速領著兩人往專屬包廂走去。

    兩側鑲嵌著鎏金浮雕的走廊內,幽香浮動。

    經過一個拐角處時,溫如蘭瞥見了一抹有些熟悉的容貌,停下步伐看了過去,“言聞。”

    盛言聞和侍者都順勢跟著停住。

    溫如蘭用眼神示意,溫聲細語中不帶冒犯,“你看拐角那頭,那位年輕人是不是要和你同組合作的演員啊?叫……什么來著?”

    盛言聞看了過去——

    不遠處的一扇桃木門前,華域影視藝人部的部長徐杰拘謹地敲了敲門,隨即帶著邊上的時洲進入了包廂。

    “……”

    盛言聞眉心微蹙。

    溫如蘭瞧見自家大兒子的神色,有些弄不明白,“怎么?我認錯人了?”

    不應該啊。

    那年輕小孩是叫時洲吧?長得白凈又好看,光看微博上的照片就投她的眼緣,應該沒記錯才對啊。

    盛言聞想起老東家華域影視的那一池渾水,下意識地問侍者,“那個包廂里面什么人?”

    侍者面露為難。

    按理來說,他們是有義務替每個包廂的客人保密的,但盛家在他們會所的會員登記是最高的,得罪不起。

    “盛先生,那個包廂不是我負責的,具體不清楚,應該是一群投資商的飯局。”

    侍者故意說得很籠統,企圖兩邊都不得罪。

    可話說到這里,常年接觸娛樂圈內幕的盛言聞已然查出了個七七八八。

    投資商的飯局,時洲一個演員去能干什么?

    有些答案,盛言聞不敢妄下定義,但不知怎么,他內心深處還是隱約升起了一點失望。

    作為即將合作的演員同事,盛言聞自然希望時洲是和自己一樣——

    一心一意為戲投入的人,而不應該被一些莫須有的人耽誤。

    盛言聞沒有繼續往深處想,也不想因為這回單方面的‘偶遇’就對時洲徹底下定義。

    溫如蘭輕易察覺出大兒子的低氣壓,“怎么了?”

    “沒事。”

    盛言聞沒把自己那點不著調的失望拿出來說,調整好思緒后和溫如蘭一起進了包廂。

    因為是盛老先生的壽辰,在海市的盛家人幾乎都到齊了。

    人一多,就避免不了喝酒慶祝。

    不過半小時,包廂內就已經散出了一絲酒氣,好在盛家人并不嗜酒成性,這會兒的酒味也不惹人煩。

    因為酒精過敏的盛言聞逃過一劫,他聽著飯桌上的喧鬧聲,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之前意外撞見的時洲。

    雖然才見過一面沒聊上幾句,但時洲的冷淡性子看著實在不像那種會走捷徑的,還是說——

    任誰長時間在華域那種公司待了,都逃不過這種道路?

    如果真是這樣,只能說時洲對外界所展示的人設包裝太好了,好到連他都被迷惑。

    “……”

    “言聞,怎么了?我看你從進屋起就心不在焉的?”

    “沒事。”

    盛言聞看了一眼時間,低聲告知,“媽,我出去一趟透透氣。”

    溫如蘭只當他不喜歡這樣的酒味,微微頷首,“嗯,去吧,快去快回。”

    盛言聞起身走了兩步,出于尊重和盛老先生打了聲招呼,這才快步走了包廂。

    說是透氣,但在室內沒什么地方可去。

    盛言聞想起時洲進的那間包廂,舍近求遠地去了拐角走廊的那端的衛生間。

    等到再反應過來時,他才發現自己鬼使神差般地都快走到頭了。

    “……”

    自己在做什么?

    盛言聞眉眼間晃過一絲懊惱,剛準備轉身返回。

    ——砰!

    衛生間的門突然被人撞開,一道步伐顛亂的身影從里面沖了出來,像是重心不穩,沒跑幾步就栽倒在了盛言聞的懷里。

    盛言聞怔然,垂眸時更覺錯愕——

    撞到在懷里的不是別人,偏巧是時洲本人。

    對方白皙的臉頰上浮動了一層不正常的紅暈,眼眸里同樣溢滿了不算清明的水霧,微張的唇吐露出急促的熱氣,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脖頸都是燙的。

    盛言聞不是傻子,一看見就明白了對方這是經歷了什么。

    盛言聞摟住就快要站不住的時洲,眉心緊蹙,“時洲?”

    “幫、幫幫我。”

    時洲的意識逐漸模糊,但內心深處的警惕和抗拒讓他改口,“不,別碰我!我……”

    他剛準備撤離盛言聞的懷抱,結果又差點重心不穩地往下栽。

    盛言聞下意識地圈住時洲勁瘦的腰,還沒等追問是怎么一回事,衛生間里又有一道身影捂著額頭、罵罵咧咧地跑了出來。

    “媽的!時洲,這事我跟你沒完!”

    “不就是活該被人艸的戲子,你以為你能逃到哪里去,我……”

    未盡的臟話在看見盛言聞的那刻戛然而止。

    盛言聞沉眸看去,輕易就認出了眼前這名長相微胖、額頭還帶新傷的男人——

    對方是《亂世》極小的投資商之一,叫許勝天。

    盛言聞聽見領口敞開的許勝天以及他口中葷話,再看時洲這意識不明又慌亂逃離的樣子,頃刻就明白了剛才衛生間里沒能‘得逞’的惡心勾當。

    盛言聞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但眼下面對這種情況,要是他不管時洲,只怕對方今晚躲不過這一劫。

    想到這兒,盛言聞圈護在時洲腰上的力道又重了一份,“許總,巧了。”

    輕描淡寫四個字,表面上算作打招呼,實際上把許勝天嚇個半死。

    在幕后的投資圈,有誰不知道盛言聞背后的家世背景?

    對方出道后從未在明面上透露過家世,但華娛圈三大巨頭之首的‘北斗影視’的盛叢云是他的親生父親!

    這事在三年前就不是秘密了——

    當年,有資本看上了盛言聞,聯合華域的高層想要強行‘睡’了盛言聞。

    結果呢?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盛言聞直接和華域強勢解約,而盛家得知這事后直接讓那位不自量力的資本在圈子內徹底消失。

    許勝天想起這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今晚怎么就這么倒霉,這額頭上挨了時洲一擊煙灰缸不說,出門還遇到了這尊大佛。

    許勝天目光游離到了時洲緋紅而誘人的脖頸上,有些舍不得就這么放棄。

    眼看著到手的小白兔,就差剝皮拆骨吃抹干凈了!

    反正盛言聞和時洲不是明擺著的對家嗎?看對家吃癟、拿到把柄,應該不是壞事吧?

    盛言聞察覺出了他卑劣的目光,內心的厭惡更甚一層,“許總,有這個想入非非的功夫,還不如想想要怎么自保?”

    “時洲是我朋友,你確定還要對他動手?”

    不是談判,而是警告。

    許勝天對上盛言聞的眼神,只覺得連額頭上的傷都加劇了幾分,“誤、誤會,都是誤會……我只是看時先生喝醉酒了,想送他、送他去房間休息而已!”

    時洲殘存的意識還在抗拒,抵抓在盛言聞衣料的手不知是抓緊還是推開,“不,我不去……”

    盛言聞既然出面了,自然要管到底,“說清楚!你給他下了什么藥?”

    這一下,是徹底將那層惡劣的偽裝也撕開了。

    許勝天咽了咽口水,怕真招惹上盛言聞這尊動不得的大神,捂著額頭哆嗦,“只是尋常催/情助興的藥,等發泄了或者時間一長就能好。”

    許勝天隱瞞了時洲藥劑過大的事實,但也如實保證,“不傷身的!”

    盛言聞懶得和這種人渣廢話,他將時洲已經沒了意識,當機立斷地將他橫抱起來帶走了。

    …

    十五分鐘后。

    車子在最近的私人醫院停下。

    盛言聞不知道許勝天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出于對身體安全的考慮,還是得來醫院做個全方面的檢查。

    他和時洲都是公眾人物,這種事情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這家私人醫院的院長是合伙人靳松的朋友,盛言聞找他們辦事更靠譜。

    ——言聞,我和傅延說過了,他開車最快也要半小時才到,要是情況緊急,你先讓坐班醫護人員來看。

    ——單人VIP房已經準備好了,在六樓605,報我名字直接入住。

    停好車的盛言聞簡略回了信息,快速戴上鴨舌帽和口罩,這才繞到了副座打開車門。

    夜風灌入。

    原本還在昏睡中的時洲在藥物熱意的催發下,又一次難熬地醒了過來。

    他的雙眸欲張不張,側躺在車椅上的身子極盡蜷縮、自我保護,偶爾含糊地發出不安的囈語。

    盛言聞剛一靠近,時洲就聲若蚊吟地掙扎,“滾!別、別碰我!”

    從小到大,盛言聞還是第一次被人‘劈頭蓋臉’地罵‘滾’,只是這一回,他壓根沒有生氣的必要。

    盛言聞無奈,只得先觀察一圈周圍。

    停車場附近還是會有人步行而過,等進了醫院也面臨著身份暴露的危險。

    思及此處,盛言聞拿起后座的背影外套,將其溫柔裹住時洲的腦袋。

    明知對方意識模糊可能聽不進去,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解釋,“時洲,我沒打算帶你做什么,只是帶你檢查一下,遲點就幫你聯系經紀人和助理。”

    “……別怕。”

    不同于包廂里令人作嘔的煙酒味,更沒有許勝天靠近時的油膩感,運動外套上沾著淺淡的薄荷香氣,令時洲緊繃的心弦有了一瞬的放松。

    身體上的不適和無處放縱到了極致,讓他再也提不起力氣來反抗掙扎。

    盛言聞見時洲昏沉得厲害,不再耽擱時間,快步將他抱起帶進了醫院。

    …

    五分鐘后,獨立病房外。

    盛言聞拿著合伙人靳松給的醫生電話,向對方確認了一下路程進度后,決定原地等待熟人的到來。

    雖說是私人醫院,但來來往往的病患不在少數。

    時洲這事又和尋常生病不同,總不好叫不認識的人隨意進出,免得消息外泄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盛言聞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打算返回到病房內,時刻注意時洲的身體情況。

    哪知房門重新推開的瞬間,一聲壓抑的呻/吟就傳了過來。

    “……”

    盛言聞怔然,下意識地朝著聲音來源看去——

    背對著他的時洲正側著蜷縮在床上,身上的薄衫被他自己扯得亂雜雜的,袒露在外的后頸漫上一層緋紅色。

    衣服下擺也掀起了不少,露出勁瘦的腰是異于常人的白皙,隱約還能窺得小巧可愛的腰窩。

    時洲聽見身后的動靜,慢了好幾拍才費力轉回身。

    他的額間已經布滿了細汗,臉頰上的紅暈更是明顯,說是四目對視,倒不如說是盛言聞單方面在看他。

    盛言聞心尖一緊,他很清楚——

    這會兒的時洲壓根抵抗不過的藥效,除了眸中清明未剩,更因為對方此刻不算安分的手。

    要是清醒的,哪里會有人當著‘對家’的面想要舒緩磨人的沖動?

    盛言聞想要轉身回避這一尷尬的局面,無論時洲是否清醒,他都不應該繼續站在這里目睹。

    可就在他轉身企圖往外撤的那一秒,一聲悶在嗓子里的哭腔驟然溢出,緊接著,就是時洲摔下床的悶聲。

    “……”

    盛言聞眉心攏得更厲害,最終還是沒辦法按捺下這份‘多管閑事’的心,他靠近床邊,將摔在地上的時洲抱回到了床上。

    哪知這一抱,處在煎熬混沌中的時洲就不撒手了。

    “時洲?”

    “嗯……唔……”

    興許是冰涼的衣料給予了一絲緩解,時洲將腦袋埋貼在盛言聞的懷中。

    他一手用盡全力勾著對方不放松,一手則是想盡辦法去拽下自己的拉鏈。

    可越是急切,越是不成功。

    處在深水火熱中的時洲沒能解開那道禁錮,又在身旁還算安心的氣味的包裹下,整個人直接失控哭出了聲。

    “……”

    盛言聞這回是真的亂了。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會在他面前哭成這樣。

    盛言聞一旦想要使勁推開,懷中的時洲就會因為不安和煎熬抽泣得更加厲害,“時洲,別哭了,醫生馬上就來。”

    委屈到極致的啜泣聲還在繼續。

    沒有拍攝定妝照那天的清冷感,原本布滿情/潮的眼中更盛著怎么掉都掉不干凈的水霧,簡直比那紅著眼睛的兔子還要來得惹人可憐幾分。

    盛言聞看著時洲還在‘掙扎’的手,今晚第二次鬼使神差般地任憑沖動做主,“……別哭了,我幫你。”

    只要醒來你別覺得尷尬,倒打一耙就好。

    時洲悶哼哼的,上揚的語調是反倒像是一種邀請。

    都是男人。

    盛言聞自然知道時洲現在最需要什么,比起懷中人的混沌不清醒,他做起事來顯然方便高效了許多。

    沖動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時洲哭顫著哆嗦了一下,“……嗚。”

    “別繃著,放輕松。”

    …

    ……

    盛言聞沒有直接觸碰,而是控住時洲軟而無力的手‘教導’般地替他解決。

    大概忍耐壓抑了太久,時洲沒多久就繳械投降了,然后又陷入了一動不動地昏睡。

    盛言聞看著掌心上被牽連的點點污濁,神色木愣了一瞬,隨即懊惱占據了心扉——

    他這是在做什么?

    有必要為了一個還沒合作上的對家演員做到這個份上嗎?

    得虧是設施齊全的單人VIP病房,要不然這事被人發現了傳出去,別說是時洲,就連他自己都得跟著受影響。

    盛言聞雖然郁悶自己的沖動,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總得繼續解決,有著輕微潔癖的他迅速處理完畢。

    沒多久,靳松口中的‘熟人’傅延就敲響了病房的門,“你好,有人在嗎?”

    盛言聞確認了病床周圍沒有紕漏,干脆開了門。

    …

    一個小時后。

    經過初步的常規檢查,時洲的確沒有大礙,眼下也只是因為身體過度疲勞而昏睡了過去。

    傅延示意護士給時洲掛上了針,這才低聲對著盛言聞說,“其余情況還要等時先生醒來再繼續問診,不過看血液報告上來說,應該沒事。”

    “那就好。”

    盛言聞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謝了,傅醫生,麻煩你這大晚上還要跑一趟。”

    傅延笑笑,“沒事,靳松已經和我說過了,你們放心,我保證今晚的事情不會往外泄露半分。”

    盛言聞點頭,又道了一聲謝。

    傅延看了一眼正在病床上昏睡的時洲,追問,“對了,他這個情況,今晚得要有人守著,是你留在這里?”

    盛言聞搖了搖頭,“我已經通知他助理了,遲點回趕過來照看。”

    為了避免醒來后的尷尬,也因為關系沒到這層份上,盛言聞不可能全程陪同。

    他剛利用時洲的指紋解鎖了對方隨身攜帶的手機,也沒亂翻看,只是點進微信聯系了助理憨憨。

    “對了,傅醫生,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代為保密。”盛言聞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我是指,我送他來醫院的事。”

    傅醫生沒多想,只是尊重盛言聞的個人意愿,“好。”

    “謝謝。”

    醫護人員離開后,盛言聞轉身回到了床邊。

    掛上點滴的時洲已經徹底陷入了昏睡,臉上異樣的紅消退了不少。

    盛言聞回想起時洲在理智潰散邊緣的抗拒,明白對方一不是靠捷徑上位的人,是自己的想法出了偏差。

    “抱歉。”

    盛言聞低聲喃喃,為自己原有的一瞬偏見道歉,這才估算了一下時間離開病房。

    他怕有心人會趁機潛入病房、節外生枝,沒有選擇直接離開,而是在邊上的安全通道里待了一會兒。

    直到確認時洲的助理急匆匆地趕來,盛言聞才將最后那點不放心打散,從安全樓道離開了醫院。

    …

    時洲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迷迷糊糊的他壓下轉醒后的那陣頭疼,費力抬起眼皮。

    守了一夜的憨憨連忙靠近,“洲哥!你醒啦?”

    “唔。”

    時洲望著眼前的助理,記憶還有些模糊。他緩了好一陣子,才想起自己昨晚經歷了什么——

    藝人部部長徐杰利用經紀人笛安的名義,哄騙他去了一場特殊的酒局,即便意識到不對勁,但還是遲了一步。

    藥效發作的他在衛生間里被油膩惡心的許勝天逮了個正著,他掙扎著砸傷了對方跑了出去,然后……

    然后呢?

    時洲沒了印象,只能先掀開被子確認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情況。

    憨憨見此,連忙阻止,“哎喲洲哥,你現在還燒著呢,別瞎掀被子!小心著涼!”

    時洲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很清楚,現在除了發燒頭暈,好像沒出現其他不該有的不適感。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但‘燒空’的大腦還是什么都記不起來,“憨憨,誰送我來醫院的?”

    憨憨搖搖頭,“洲哥,不清楚欸。”

    我早上問了給你測量體溫的巡房護士,她也說自己剛交班。反正有人拿你的手機給我發了醫院定位和房間號。”

    憨憨指了指柜子上的換洗袋子,“喏,對方還囑咐我給你帶換洗衣物,說你需要。”

    時洲目光微凝,再努力回憶也只能想起一道模糊至極的身影。

    “洲哥,昨晚到底怎么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說了和徐部長一起去見《亂世》的投資商吃頓飯嗎?”

    憨憨一邊問,一邊給他盛出保溫杯里的小米粥,“對了,安姐知道你住院的事情了,正在往回趕。”

    時洲捂了捂依舊酸澀的眼眸,嘆了口氣,“還是得驚動安姐了,都怪我警惕性太低,也太輕易相信徐杰,要不是……”

    沖出衛生間時遇到了那個幫他的好心人,恐怕這回真的是得遭殃了。

    時洲想到這點,還是不死心地問,“真不知道送我進醫院的人是誰?能不能查一查病房走廊的監控?“

    憨憨瞧見時洲這少有的執著勁,將小米粥遞了過去,“洲哥,喝點?你這是非要找到送你來醫院的好心人?”

    時洲沒急著喝粥,“說得嚴重點,人家也算‘救’了我一命,我不得感謝?”

    憨憨點頭,張口就是一句日常揶揄,“那我親愛的洲哥,你打算怎么感謝啊?”

    “這要是放在古代,是不是還得來個以身相許啊?”

    作者有話要說:

    #早晚以身相許!

    #嗚嗚果然一到番外追文的小可愛就不多了,昨天那章留言好少呀!感謝還在訂閱支持的讀者們,本章評論隨機小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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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養液】莫比烏斯環 168瓶;唐七月 15瓶;云綴 10瓶;Meatball 3瓶;倪霓 2瓶;零糖絕配、遲早綠了顧飛、戰哥弟弟愛你、丁香.百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初見篇】

    盛言聞再次見到時洲, 是在橫城劇本圍讀的現場。

    他剛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進了大廳,對方就從另外一個廳口也進來了。

    四目相對。

    人前的時洲依舊保持著那副清冷的姿態,只沖他微微頷首, 可盛言聞沒由來地想起了那個夜晚——

    對方被藥性折磨時, 躺在他懷里崩潰啜泣的模樣。

    思緒偏移的瞬間, 時洲的經紀人就率先走了上來, “言聞。”

    盛言聞微微頷首,“安姐,好久不見。”

    盛言聞曾經簽約在華域, 對于笛安是熟悉的。

    笛安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沒動彈的時洲, 低聲和盛言聞道謝, “言聞, 上周多謝啊。”

    “要不是你托人出面拿到了雅風酒店走廊上的視頻, 我們這邊的輿論也不會這么快止住。”

    比起盛言聞這段時間的潛心研究劇本, 時洲這邊的糟心事是出奇的多。

    酒店中藥那晚后,沒到三天,時洲就被人爆出了‘酒店私會投資商’、‘利用投資商走后門搶角’的虛假黑料。

    對方截取了時洲進衛生間的那一段畫面,后跟著的是許天勝這個惡心巴拉的油膩男人。

    這段視頻經過有心人的炒作,在網上散播得極其迅速。

    這個故意栽贓抹黑的‘有心人’正是同公司的宋明宴, 對方因為《亂世》選角落敗時洲,這才先后設局構陷出了這檔子事。

    華域高層一個個都是老狐貍,輿論的兩頭都是自家公司的藝人,最后要是鬧得兩敗俱傷沒意思。

    于是,高層在輿論不偏時洲的情況下, 主動要求時洲和笛安息事寧人、靜等風波過去。

    笛安和時洲被公司的所作所為寒了心, 又不肯坐以待斃。

    笛安一早就知道盛家是雅風酒店的高級會員,于是私下聯系上了盛言聞, 拜托對方替自己拿到了雅風酒店當晚的監控視頻澄清。

    盛言聞比任何人都清楚時洲當晚的遭遇,面對笛安的請求,他沒有拒絕。

    他讓人截掉了自己和時洲相關的內容,只留下時洲從衛生間離開后,許勝天捂著額頭上的血漬留在原地的畫面。

    遲來的澄清聲明和時間過渡,這場子虛烏有的抹黑才稍稍停止。

    好在劇組有自己的堅持,也明白時洲是靠試鏡硬實力拿下角色的,并沒有因為輿論就換掉他這位男主。

    盛言聞目光短暫掠過后方的時洲,只說,“舉手之勞。”

    笛安悄聲透露,“時洲的性子不喜歡麻煩別人,還不知道那段澄清視頻是你給的,改日有時間姐請你吃飯。”

    盛言聞勾了勾唇,“安姐,不用那么客氣。”

    短暫說話間,時洲走了上來,“安姐。”

    他看向眼前的盛言聞,禮節性地點頭招呼,眸色依舊是淡的,沒露出半點局促。

    像是全然記不起那日在走廊偶遇,以及在醫院內的尷尬局面。

    這是忘了?

    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盛言聞心尖上升一縷疑問,但明面上沒有過多表示,“你好。”

    大廳里逐漸有工作人員看了過來。

    盛言聞沒在原地耽擱過長的時間,“我先進去了,稍后見。”

    “嗯。”

    直到目送盛言聞的背影進入了圍讀室,笛安才側眸看向‘冷’著臉的時洲。

    “時洲,輿論的事情過了也就過了,咱們接下來的重點任務還是演好這部戲。”

    “言聞畢竟在華域待過,我了解他私下的為人,好勝傲氣是有的,但實際相處起來不難。”

    笛安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這部戲是雙男主,你們倆總不能一直惦記著對家身份僵著吧?”

    時洲朝圍讀室的方向看去,心底有種說不上來的彷徨感——

    這次關于輿論事件鬧得紛紛揚揚,有黑粉誣陷他‘搶角’宋明宴的同時,還把當年他出道‘搶角’盛言聞的事拉出來引戰。

    即便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可還是打包鬧上了熱搜。

    雖然最后做出視頻向的公開澄清,但因為華域公關速度緩慢,這事多少還是影響到了他的聲譽。

    時洲記得,那次在定妝照結束后的晚餐桌上,盛言聞就明確表示過不喜歡這種刻意炒作營銷。

    想來他應該更不喜歡和‘走后門’、‘搶角’、‘金主’之類的演員沾上關系。

    結果倒好!

    在這波輿論里,他和這些詞匯占了十全十,也不知道盛言聞是怎么想的?不會真當他的幕后有資本扶持吧?

    冤死了!

    笛安見自家藝人出神,“時洲?”

    時洲眸光重凝,“嗯?”

    笛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進圍讀室吧,時間差不多了。”

    劇本圍讀是開機前最重要的流程,也是演員們磨合自身角色、彼此角色的必要方式,得用盡全力去對待。

    時洲點頭,接過憨憨遞來的小背包就走了進去,只是內心深處還是惦記著盛言聞對他的看法。

    經過突如其來的言論黑料的洗禮,時洲壓根沒精力再去調查那夜送他去醫院的‘好心人’是誰,早已將那點殘存的身影印象都壓在了記憶深處。

    …

    下午一點。

    清一色的劇組主創圍坐在了會議室的橢圓長桌前,滿屋子都是紙張翻頁和低聲品讀的動靜。

    時洲和盛言聞分坐在會議桌的兩側,甚至還不是面對面,中間的直線距離都能塞下兩三個演員。

    導演孫琮和編劇鐘南觀一進門,就看見這倆人相差‘十萬八千里’的距離,不禁出聲,“言聞,時洲,你們倆離得那么遠做什么?”

    正沉浸在劇本中的時洲和盛言聞不約而同地抬眼,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圍讀要符合劇本情節去對戲,你們離得那么遠,有些需要你們小聲交流的臺詞,待會兒是打算拿擴音器對話嗎?”

    孫琮看似笑瞇瞇地說著,實際上話里充滿了導演的較真勁。

    盛言聞比時洲提早進入圍讀室,沒想那么多就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

    而且,劇本圍讀是有攝像記錄作為待播花絮的。

    后進屋的時洲想到了盛言聞說私下不愿意多接觸,這才故意在僅剩不多的空位里選了一個對面的、較遠的位置。

    誰能想到導演一進屋就先挑出了這個毛病?

    “……”

    “……”

    盛言聞和時洲的目光默契撞在了一塊,相顧無言。

    其他演員憋笑吃瓜。

    哎喲,誰不知道他們這劇的兩位主角在圈內是公認的對家啊?

    想要看這兩人肩挨著肩坐一塊,的確有些難度。

    孫琮沒有真怪罪他們的意思,他快步走到主位,示意其中一位相熟演員,“朗龍啊,你和言聞換個位置,讓他們兩個男主挨在一塊坐。”

    那演員答應得暢快,立刻起身。

    盛言聞不好再推脫,拿著劇本和隨身手機就走到了時洲的身邊,坐下。

    時洲攥著筆的指尖不自覺發緊,但什么都沒說。

    就在眾人以為劇本圍讀要正式開始的時候,制片人凌峰又開了口,“大家都相互加微信了嗎?之后拍攝要持續小半年,能進入同一個項目組也算緣分。”

    雖然這話是問演員集體的,但凌峰的目光還是選擇落在了剛挨在一塊的時洲和盛言聞。

    “……”

    “……”

    又是一陣猝不及防的沉默。

    時洲和盛言聞仿佛是天生的默契,一人拿起自己的杏仁露、一人拿起自己的礦泉水,此刻都想用喝水來掩飾這點‘被人盯上’的小尷尬。

    只是這拿瓶喝水的動作太過一致,反而更引得全體關注了。

    這下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坐在對面的宋瑩瑩看見這幕,內心看戲的小人都快翹起了二郎腿——

    自從接了這部戲的女配,她就天天盼望著看見這倆‘對家’在劇組時相處的場面。

    到底是勉強相處,還是現場斗毆,亦或像網友所說的‘包辦婚姻’、最終因戲生情?

    無論如何,這第一現場的八卦視角,擱誰誰不期待啊?

    編劇鐘南觀的心思細膩,他看出了兩位男主的不自然,主動圓場,“這樣吧,我們用微信面對面建個群,這樣也方便日后通知消息。”

    “你們間還有沒加上的人,趁機都互相加一下好友。”

    眾人都贊成這個提議。

    沒多久,微信群就建完了。

    為了討個吉利,總制片凌峰在群里砸了好幾個大額紅包,勾得導演孫琮也跟著砸紅包慶祝。

    時洲沒有忙著和眾人爭搶,他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身側的盛言聞,確認對方沒有注意到自己后,才快速在群名單里翻找起來。

    很快地,眼尖的他就找到了盛言聞的微信號。

    猶豫片刻,時洲還是主動發出了好友添加的申請,結果下一秒,他的通訊錄也收到了盛言聞的好友申請。

    邊上的盛言聞主動看了過來,在周圍的熱鬧聲中打破兩人間獨有的沉默,“你的微信頭像挺可愛的。”

    米白色的背景,上面畫了一個精致小巧的碗勺,里面盛著黃燦燦、冒著熱氣的小米粥,還是Q版的。

    光看微信頭像,很難讓人聯想到時洲的外在形象。

    時洲聽見這事,難得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是我粉絲畫的。”

    時洲剛出道那會兒,進組拍攝時的超話活粉也不多,一群小姑娘商量著定下了‘小米粥’這個粉絲名。

    其中一位粉絲熬夜繪制了系列圖片,都是Q版時洲捧著小米粥。

    時洲不想辜負粉絲的心意,挑了一張最能代表粉絲本身的圖片,一直沿用至今。

    盛言聞捕捉到時洲眸底泛起的微光,心底多了一絲肯定——

    娛樂圈內總是有不少明星藝人在公開場合提及感謝粉絲,可在鏡頭背后總是充斥著嫌棄、利用。

    嫌棄送的禮物不夠大牌、嫌棄送的書信太過寒酸、嫌棄粉絲的應援不夠體面,將粉絲當成韭菜極力壓榨錢包,銷售量不夠還得利用‘虐粉’套路。

    這會兒提及自家粉絲的時洲,眼里是驕傲、是滿足、是愉悅,情緒真實的沒有表演痕跡。

    時洲見盛言聞點評自己的頭像,不由重看了一下他的頭像——

    純黑色?

    怎么莫名覺得盛言聞這人有點悶騷呢?

    時洲暗戳戳地想著,隨即聽見了導演的拍桌聲,要求大家收起心思正式開始圍讀。

    時洲的指尖摩挲著劇本邊緣,帶著不能在拍攝中輸給盛言聞的想法,全神貫注地投入到了這場圍讀中。

    作為另外一位主演的盛言聞,自然不甘落后。

    面對即將開始的新征程,所有人心里都充滿了期待。

    …

    半個月的劇組集訓一晃而過。

    為了犒勞演員們的辛苦學習,也為了給接下來的艱苦拍攝做準備,制片人凌峰特意在劇組入住的酒店安排了一場包廂飯局。

    都在娛樂圈里臺前幕后打拼,喝酒繼續成了每個人的必備技能,不過比起那種拼勁灌酒的不良風氣,劇組眾人都講究隨意自由。

    導演怕在場的女性人員覺得吵鬧熏味不適應,特意單獨安排了一個小房間讓她們自行選擇。

    盛言聞從小就對酒精過敏,面對這樣的場合,他提前吞下了抗過敏的藥。

    雖然大家提倡‘量力而行’,但身為主演的他也不能真擺架子,還是小酌了一兩杯。

    酒過三巡。

    盛言聞終于遲來地有了反應,身體又熱又莫名發癢的,他借著‘去衛生間’的名義低調從飯桌中退了出去。

    “……”

    時洲默默注視著盛言聞離開的背影,目光又落回到桌前。

    除了最開始集體碰杯的那杯酒,對方這會兒酒杯里還剩將近一半酒液,席間壓根就沒有喝過多少。

    上回凌峰請客的晚餐桌上,盛言聞對‘喝酒’似乎也很猶豫。

    難不成這人的酒量是個一杯倒?所以才處處克制?該不會已經跑到衛生間里吐了吧?

    “時洲。”

    編劇鐘南觀喚回他的思緒。

    時洲挪去目光,“鐘老師。”

    鐘南觀隔著孫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問,“你和言聞關系破‘冰’了沒有?我看你們這半個月的集訓互動還是不多?”

    時洲禮貌性地笑笑,沒說話。

    何止是互動不多,那壓根就是沒怎么互動!唯一的交流幾乎都放在劇本圍讀上了。

    時洲在劇里的角色偏向文戲,盛言聞的角色偏向武戲,所以兩人集訓中的關聯很有限制。

    鐘南觀沒有追問,只是以旁觀者的視角勸道,“我看你們兩人微博都還沒有互關?演戲是主要的沒錯,但私下沒必要太僵著,不然會影響到拍攝表現。”

    “你們在社交平臺上還是別落下,咱們劇組后天就要開機了,別給營銷號編料的機會。”

    時洲若有所思,“好,知道了,鐘老師。”

    鐘南觀點到為止,和他碰杯結束了這個話題。

    時洲能喝酒,但能克制,每回差不多微醺時就會很有分寸地停下。

    又是兩輪敬酒結束。

    時洲輕搖了一下自己有些暈乎乎的腦袋,隔了兩個座位的副導抽了今晚的第三支香煙,飄來的煙味實在讓他悶得慌。

    盛言聞始終沒有回來的跡象。

    時洲看見邊上空蕩蕩的座位,鬼使神差般地用了同一個借口,逃離了包廂這個煙酒混雜的是非地。

    一門之隔。

    走廊安靜得讓兩只耳朵都得到了洗禮。

    時洲尋覓著衛生間的方向而去,卻在即將拐角時看見了天臺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盛言聞獨自站在天臺上,夜色將他的側臉輪廓襯得更加分明迷人——

    怪不得盛家唯粉總是不留余力地吹捧盛言聞是‘華娛顏值天花板’,連側臉都能完美到這個角度,的確擔得起這一頭銜。

    興許是時洲的視線太過直白,察覺到什么的盛言聞側身看了過來。

    “……”

    時洲一頓,莫名升出一種‘偷看被人抓包’的心虛感。

    還沒等他僵硬地挪開視線和腳步,不過五米遠的盛言聞就出了聲,“飯局結束了?”

    時洲掩唇搬出借口,“還沒,副導在抽煙,悶得慌,出來透透氣。”

    說話間,他不自覺也邁到了天臺上。

    盛言聞察覺出時洲眼底浮動的細微醉意,眼角的濕潤紅潮若隱若現的,遠不比那日‘中藥’時來得明顯,但同樣引人注目。

    圍讀集訓的這半個月,時洲一次都沒有同他提過那個晚上的事。

    比起刻意演戲忽略,盛言聞反倒更相信他是全忘了。

    忘了也好。

    他同樣不會再提。

    免得兩人的關系和局面更尷尬。

    “那你再待一會兒。”盛言聞收回思緒,“既然飯局還沒有結束,我先回去。”

    被冷風吹了十來分鐘,他體內的燥意總算壓制了不少。

    “……”

    時洲沒想到自己一來,盛言聞就急著離開,難不成是真信了網絡上的言論,以為他是靠資本扶持才有今天、才能拿到燕追這個角色的?

    原本清醒的理智灌上幾分醉意,讓時洲升出一種被刻意忽視的委屈感。

    他看著擦肩而過的盛言聞,下意識地拽住了對方的手腕,“盛言聞,你等一下!我、我有話要和你說。”

    盛言聞眸光微變,視線定格在了兩人想接觸的地方——

    時洲的手很好看,又長又白,細軟的指尖透著一層薄薄的粉色,掌心的微涼觸及還發燙的手腕,冰火兩重天中生出異樣的心悸。

    盛言聞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了那個晚上——

    被情/欲折騰得意識模糊的時洲倒在他的懷中委屈啜泣,只能由他牽引引導著去幫忙解決需求。

    “……”

    盛言聞喉結痣微微攢動,連帶著視線也緊了些。

    時洲意識到自己的沖動失態,連忙像被燙到似地縮回了手,被酒意逐漸占據的大腦開始空白。

    盛言聞抬眼和他對視,追問,“你想和我說什么?”

    時洲微微仰頭,尾音帶上酒意,“盛言聞,無論你信不信,我沒有所謂的資本當靠山,也沒有金主替我拿下燕追這個角色。”

    “回國出道前,我沒想過那部電視劇的第一意愿是你,華域高層讓我去試鏡、我就去了,讓我出演、我就演了。”

    那時的他是剛出道的藝人,哪里有權利可以棄演?

    “我知道,我沒說你搶過我的角色,都是外界營銷號博熱度誤傳。”盛言聞給予回答,“我上周有在雜志采訪里幫你做澄清。”

    那部電視劇的男主人設和盛言聞的定位不符,所以他才干脆選擇了拒絕。

    “啊?”

    時洲慢半拍地喃喃了一聲,“還有……”

    盛言聞接應,“還有什么?”

    “我知道你私下不想和我有接觸,也不想炒作什么真人CP,你放心,我沒打算貼著你蹭熱度。”

    時洲停頓,眸底顯出一絲微不可查的委屈。

    “我只想演好戲,沒其他的,你不用想防賊似地防著我。”

    就像剛剛,他才邁進天臺,這人后腳就打算離開。

    “……”

    盛言聞心尖微凝,一時弄不清楚時洲是怎么敏感聯想到這種地步。

    他只是不愿意違心炒作不必要的CP,免得劇集結束后飯圈撕扯得更厲害,可這并不代表——

    他不愿意和時洲在劇組正常交流、對戲。

    橫豎都是要拍攝四五個月的電視劇,他們作為核心主演,哪里能從頭到尾誰也不理誰。

    盛言聞定定開口,“時洲,你誤會了。”

    時洲又是一聲氣音,“嗯?”

    盛言聞溫聲給予解釋,“我沒有排斥你的出演,也沒信網絡上的那套輿論編料,和你一樣,我只是想要演好這部戲。”

    “哦。”

    時洲有些醉暈,但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是待久了有點冷,長時間不回包廂不好。”盛言聞不確定時洲有沒有誤會這點,但還是解釋,“你說出來透氣,我以為你要再呆一會兒。”

    時洲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覺得盛言聞也沒想象中得那么不愛搭理他。

    “等等。”

    “還有什么事?”

    “你帶手機了嗎?”

    時洲的腦海中鉆出鐘南觀的勸告,摸出自己的手機,“可以互關一下微博嗎?雙方粉絲就不至于在這件事上互相攻擊拉扯了。”

    盛言聞不太愛玩微博,以往也都是合作演員先關注他,他再抽空回關。

    如今聽見時洲提醒,他點了點頭,“好。”

    兩人一前一后地翻找出各自的微博界面,盛言聞正準備關注就被時洲喊停,“等等呀。”

    “什么?”

    “我數三聲同時。”時洲借著醉意固執,喃喃,“最好精確到秒,省得那些營銷號閑的沒事情干!”

    盛言聞挑眉莞爾,無端覺得酒后的時洲有些可愛。

    不過轉念一想,在關注時間上相互比較,的確是那些營銷號能干得出來的事。

    盛言聞干脆順著他的意思,“行,那我聽你指揮?”

    面對‘對家’的配合,時洲心底鉆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滿足,軟乎哼唧,“三、二、一。”

    點擊,關注。

    盛言聞看了一眼時間,“回包廂嗎?我看你是不是有點醉了?”

    “回去。”時洲點頭又搖頭,“沒醉,酒量好著呢。”

    盛言聞聽見他越發小孩子氣的口吻,溢出一聲未經思考的輕笑,“醉了就走慢點。”

    回應聲是斬釘截鐵的不服輸——

    “沒醉!”

    包廂門重新合上。

    ——叮!你關注的對象@盛言聞已關注 @時洲。

    ——叮!你關注的對象@時洲已關注 @盛言聞。

    與此同時,微博上收到了消息提醒的兩家粉絲紛紛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同時關注的,自家聞哥/洲寶這波夠體面!

    在一眾唯粉感嘆中,有個潛伏在暗處的粉絲小群體將這兩份消息提醒截圖,并且預言般地‘奉上神壇’——

    等著瞧吧!

    盛世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盛世開始了!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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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見篇】

    開機儀式結束后, 劇組就開啟了馬不停蹄的拍攝日程。

    因為《亂世》后期要走邊拍邊播的模式,為了方便剪輯和播出,拍攝場次基本上都是按照戲份連貫。

    今日要拍攝的是一場大夜戲。

    夜幕降臨, 吊高的照明燈將宮苑片場照映得無比亮堂, 但即便如此高強的光線, 也沒辦法阻止劇組逐漸蔓延的低氣壓。

    “卡!時洲, 你的狀態還是不對!”

    監視器前,孫琮又一次急速喊停,向來笑瞇瞇的臉上透著駭人的嚴肅, “你現在是燕追!不是出宮披著馬甲面具的柏煜!”

    “……”

    時洲后背僵硬地站在原地, 眸光微顫。

    今天這場夜戲是劇中的角色高光點之一, 時洲飾演的男主燕追是隱藏至深的新帝, 人前軟弱無能、一身病骨, 人后冷然決絕、工于心計。

    為了試探西境并拉攏任氏, 他在另外一位男主任妄進都城后,曾經偽裝成‘柏煜’這層身份去靠近結交,如今兩人又在宮宴后的涼亭相遇。

    重新換回皇帝身份的燕追暫時不能在任妄面前表明一切,依舊是以試探為主,直到對方走后, 他才展露出自己的野心和計謀。

    這場戲需要時洲表現出人物多個層面的情緒,很復雜、不好演。

    以至于時洲在面對同場另外兩位演員時,流露出的角色氣場不夠,明明應該是這場戲的核心主角,反倒成了配角般的存在。

    一小時前, 時洲好不容易完成了和盛言聞所飾演的任妄的對手戲, 轉頭和飾演大太監的池遠山搭戲時,再度被這位上了年紀的老戲骨壓制得死死的。

    說得嚴重點, 那就是絲毫沒有招架之力。

    足足拍了一個小時,NG了三十來次,時洲還是沒能演出孫琮想要的感覺。

    在一次次的否定下,時洲第一次對自己的演技產生了強烈的否定性,越演越僵硬。

    湖面上的風吹過涼亭,更吹滅了時洲心底的光亮。

    他努力不在眾人面前露出焦灼,“導演,池老師,抱歉,我調整一下,我們再來一次。”

    現在和時洲對戲的老戲骨池遠山是國家級演員,他看出了時洲的力不從心,也知道這樣反復折騰下去對這位年輕演員沒有益處。

    他對著不遠處的導演孫琮示意,“琮啊,休息一下吧,讓時洲放松一下再試?你剛還說,這兩天拍攝進度很順利。”

    “這場戲不容易,咱們耽誤點時間也無妨。”

    “……”

    時洲聽出這位老前輩是在替自己圓場,滿心的焦灼無力使得眼眶多了一絲酸澀。

    他壓了壓腦袋,低聲道歉,“池老師,實在抱歉,耽誤你陪著我一遍又一遍重新拍攝了。”

    “哎,不礙事,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么過來的。”池遠山拍了拍他的手腕寬慰,“你有幾處的眼神戲還是可圈可點的,這角色本來就復雜,是要多找找感覺。”

    “只要突破了這個瓶頸,肯定能有所收獲。”

    話音剛落,孫琮就板著臉走了上來,“時洲。”

    “導演。”

    時洲回應,努力不顯露自己快潰散的底氣。

    可孫琮是什么人物?一眼就看穿了時洲現在的心理負擔。雖然在戲上嚴苛,但他并不會把這種情緒‘發泄’在演員身上。

    孫琮微微緩和神色,“時洲,該說的話、該指點的內容我都提了,我也知道你都聽進去了。”

    “這樣吧,現場休整二十分鐘,我們遲點再試著拍最后三遍,如果還是抓不住,那就等明晚繼續。”

    “……”

    時洲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孫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演技沒問題,但必須找準人物核心,得把燕追和柏煜兩個角色區分開來。”

    前幾場‘柏煜’的馬甲人設更偏向于時洲本人的氣質,所以他演起來容易,今天是第一場關于燕追的戲份,演員和角色還需要磨合。

    時洲應話,“我知道的,導演。”

    “偶爾延誤進度拍戲是常有的事,咱們劇組誰不是拿工資做事?你不用覺得耽誤了大家時間有負擔。”

    孫琮看得出時洲是個嚴于律己的演員,今晚這方方面面的壓力,才導致了他的崩盤失誤。

    但年輕演員嘛?誰還不得經歷幾場歷練?

    現場進入休息。

    時洲往外走去,憨憨和笛安立刻前后腳迎了上來,圍在他的身邊小聲關切——

    “洲哥,來,喝點水潤潤喉。”

    “時洲,還好嗎?”

    時洲搖了搖頭,挫敗感堆壓在心底難以消散,“安姐,我好像演不出來。”

    當年,身為經紀人的笛安是看重時洲的顏值才簽約的,后者進入華域才培訓了一個月,又順利試鏡獲得男主進組拍攝。

    只能說,有些人天生就是當演員的料——

    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時洲在鏡頭面前的表現很自然,沉浸式的共情也能讓他完美塑造角色。

    后來的他不斷在作品中累積經驗、改變一些演技上的小毛病,每回遭遇NG,都能極快調整好心態、重新塑造出色。

    笛安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樣的神色,挫敗中還帶著一絲無措。

    “沒事啊,別急,同一場戲演久了就是容易壓力大。”笛安輕聲安撫他,“先休息一下。”

    時洲坐回了位置上,連憨憨給他掏出的杏仁露也覺得不香了。

    “不喝了,免得影響唇部的干澀狀態。”時洲將開封微動的杏仁露遞了回去,又重新拿起那布滿了筆記的劇本。

    只是沒看兩行,近處就傳來了腳步聲。

    聽見動靜的時洲下意識地抬眼,撞上了迎面走來的盛言聞。

    對方比他提早了一個多小時完成拍攝,但下戲后一直沒有離開,而是陪坐在導演的監視器邊上。

    也就是說,時洲的每一次不足NG,都被盛言聞看在眼里。

    一想起這事,時洲骨子里的傲氣再度作祟,恨不得直接找個地洞鉆下去——

    說什么好好研究劇本、提什么不能被對家看輕?結果今晚還是把自己最差勁的一面顯露出來了。

    盛言聞對上他的視線,步伐微頓,“時洲。”

    時洲小幅度地哽了一下喉結,應得很無力,“嗯?”

    “看劇本沒用,該記的你都已經記下來了。”盛言聞一針見血地戳破,“繼續盯著劇本上的神情動作指令和臺詞,只會僵化你的表演思維。”

    “……”

    時洲沒說話,只是捏著劇本的指尖由于用力漸漸泛白。

    “從古至今,劇本從來都不是表演的必要品。好的劇本是能給整體增色加分,但過渡依賴于劇本的表演,永遠沒辦法跳出設定好的框架。”

    盛言聞的神色很冷靜,語氣中同樣沒有一絲安慰,反倒犀利又直白。

    在這一刻,他仿佛不是和時洲同年齡層的演員,而是成了一位經驗豐富、可以說教的戲骨。

    短短兩句話,兩人間的實力差距好像無形中被拉開。

    時洲心尖一凝,還沒等他想好怎么回話——

    眼前的盛言聞就點了點頭,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拍攝片場。

    他的助理小成瞧見時洲的面色,有些尷尬地賠笑示意,連忙跟著盛言聞離開了。

    站在時洲身側目睹全程的憨憨和笛安對視,誰也不敢輕易發聲。

    連吃NG的時洲的情緒本就在崩潰邊緣,一直以‘對家’相稱的盛言聞又直截了當地指出他的毛病,這下能受得了?

    “……”

    時洲深呼吸了兩口氣,重重地將劇本合上,遞回到了憨憨的手中。

    憨憨不確定地接過,“洲、洲哥,不看啦?”

    “看什么看,臺詞早已經記熟了。”時洲沒好氣地哼唧。

    只是不是沖著自家助理發火,而是自個和自個生悶氣,他不得不承認——

    盛言聞剛剛那番話說得完全正確。

    時洲自己就是太過看重《亂世》的拍攝機會,久而久之嚴重依賴于劇本的基礎描寫,這才導致了思維固步自封。

    就像今晚要演的這場戲。

    明明看過全劇本、讀過整本原著、早已經記住了臺詞,但他還是執著得守著這兩頁的戲份內容,甚至忘了縱橫全局去考慮——

    燕追從小到大的境遇如何?他今晚會這么做的原因?對任妄真正的想法又是怎么樣的?以及這場戲之后的走向?

    他被一次又一次的NG、亂七八糟的壓力分去了心緒,思維又固定在劇本的方寸之間,哪里還能演出那個隱忍而有抱負的燕追?

    難怪了。

    今晚怎么演都演不出來。

    時洲被凝結的思緒像是一下子打開了通道,變得無比順暢起來,他側身看了一眼盛言聞離去的方向,對方早已經不見蹤影。

    笛安看見時洲幾番變換的神色,不確定地追問,“時洲,還好嗎?”

    時洲挪回身子,干脆全身心放松躺靠在了椅子上,“安姐,我稍微合眼放松一下,要拍攝了你再叫我。”

    笛安見他眸光又亮了起來,放心下來,“好。”

    時洲沒再說話。

    說是合眼休息,實際上他是脫離劇本的場次內容,而去重新回憶起燕追的過往人生、去理解真正屬于角色的當下心境。

    …

    另外一邊。

    小成跟著盛言聞疾步往外走,直到確認時洲等人的視線探究不到后,他才不明白地出聲詢問,“聞哥,你干嘛非得當著時洲的面說那一通話啊?”

    “我看他現在NG情緒本來就不高,萬一更不高興了覺得你說得不好怎么辦?”

    兩人本來就是明面上的對家,時洲要是真沒塑造好角色,等播出后沒人會怪到盛言聞的頭上來,何必吃力不討好呢?

    “小成,演戲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我一個人演得再好,也拉不高整體水準。”

    盛言聞停下步伐,反問,“明知道時洲的演戲思緒受封,我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電視劇不是一個人的表演,不能自私。”

    小成知道自己偏向于盛言聞,導致思想太過狹隘了,慚愧沒說話。

    “外人總說我們是對家,我看時洲也把我當成了對手看待,所以不愿在演技上落后我。”

    盛言聞能理解,同樣將時洲視為良性的競爭對手。

    “開機之后,我不否認他在詮釋柏煜這層角色上很出色,但今晚的燕追顯然更難試驗。”

    “他要是能聽得進去,演得出來,我自然愿意繼續承認他這位懂開竅‘對家’,但他要是不明白,還將我的話當成挑釁……”

    盛言聞頓了頓,也不留情面,“那他就沒資格成為我的‘對手’。”

    小成點頭又追問,“聞哥,那你干嘛不再待著看看時洲接下來的表現?”

    盛言聞將身影沒入黑暗的屋檐下,從他這個視角依舊能看見拍攝點的涼亭,“我要是站在那里,只會徒增他的壓力。”

    “啊?”

    “誰希望自己在對手面前失利?”盛言聞微微勾唇,“反正我不希望。”

    捫心自問,要是盛言聞當著時洲的面NG了三四十次,他也會覺得難堪丟人,暗自祈禱對方趕緊走人。

    盛言聞是沒有直接離開的打算,“站這兒等等吧,等開拍了,我們再返回去站后排看看。”

    他是真的想知道——

    時洲只能到此為止?還是能靠他自己塑造出一個獨一無二的燕追。

    …

    經過短暫的二十分鐘的休整后,現場又進入了開拍前的準備階段。

    時洲深呼了一口氣,將心底那些莫須有的雜念全部壓制,才穩著神色走回到了池遠山的身邊,微微頷首,“池老師。”

    時洲的臉上依舊畫著特制的丑妝,原先拍攝時因為自身的清冷感太過,導致和燕追這個深有城府的人設吻合不上。

    但現在時洲的眸色是沉的、是穩的,瞳孔深處沒了方才連環失誤后的局促感,甚至連藏在寬大龍袍下的身板也繃得更緊了。

    燕追內心深處重振大宗江山的抱負很堅定,人前可以偽裝,但人后不會!

    即便是真的生了病,他也不愿意自己在私下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脆弱,必須用力挺直自己的腰板。

    池遠山敏銳察覺到這點身心神體上的變化,笑而不語。

    這孩子,看來是開竅了。

    身為導演的孫琮又趕來交代了幾句,現場工作人員各自忙碌著。

    盛言聞和助理小成又從遠處繞了回來,他們默默站定在監視器斜側方的空位處,沒有刻意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地,拍攝重新開始。

    同樣陪同的笛安和憨憨都懸著一顆心,生怕時洲又會吃到孫琮導演的怒氣值加滿的NG!

    時洲接下來的表現卻讓所有人都大呼驚嘆——

    觸底反彈的他把握好了‘燕追’在這場戲中全部的情緒細節!

    所有的臺詞、眼神、舉止都完美拿捏!他和老戲骨池遠山總算配合默契,一言一行間,屬于燕追這個角色的氣場越來越強!

    無論是鏡頭呈現,還是現場親眼所見——

    兩人飾演的主仆關系得到了清晰區分,時洲重新掌握住了這場戲的角色核心權。

    開竅入戲的時洲將接連的兩場戲份二合為一,以角色身份直接捏碎了手心里的魚食,最后當著鏡頭將其揚沙在了風中。

    這幕戲是他脫離于劇本自主加上的。

    畫面一出。

    低氣壓了整個晚上的孫琮立刻拍掌叫好,連帶著瞇瞇的笑眼都重出江湖了。

    周圍響起接連不斷的驚嘆,就連平日里看慣了好演技的小成也難掩震撼,他小聲交流,“聞哥,我怎么覺得時洲好像換了一個人?”

    這一次,他不像是演出來的‘燕追’,而像是燕追本人從原著和劇本中走了出來。

    “……”

    盛言聞沒回答,一瞬不瞬地盯著還在戲中的時洲。

    是的。

    這一回,對方比他想象中詮釋得還要優秀。

    通常演員在面對導演不斷的NG,只會因為自尊受損而變得一次不如一次,但凡遇到這樣的情況,不是需要長時間休息調整狀態,就是需要讓劇組配合延期拍攝。

    時洲面對一次次的NG,心理壓力再大也不外泄,越挫越勇;在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極速調整,脫胎換骨。

    盛言聞突然想到了飯圈粉絲常在各類劇評下會出現的一句話:自家正主就是為了這個角色而生的。

    要是放在以前,盛言聞會覺得這樣的吹噓太過濾鏡,配上那些正主演員不怎么優秀的演技,只會顯得格外拙劣可笑。

    可盛言聞現在想要套用這么一句話——

    導演編劇的眼光很精準,時洲就該是天生的燕追!

    如果說,今晚時洲和角色首次磨合就已經能做到了這種程度,那么越往后走呢?

    “……”

    盛言聞越想越多,心底鉆出從未有過的壓力。

    進圈之后,他拼盡全力做到同齡圈層中的拔尖,以往更聽過無數類似的褒獎。

    今時今日,對手好像真的出現了。

    近處的孫琮喊了結束,拿著擴音器就夸,“時洲!演得好!你這小子,我還以為你今晚頂不住壓力呢!沒想到啊,差點小看你了!”

    還沉浸在戲中的時洲慢半拍地回神,聽見孫琮的大肆夸獎后,又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老戲骨。

    池遠山同樣笑得欣慰,“這么多年了,我見過有靈氣的年輕演員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時洲,你算一個。”

    時洲聽見接連的兩聲夸獎,積壓了整晚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一時間忘了所謂的‘人設分寸’,嘴角揚起的笑意不同于以往的冷色,燦爛又迷人。

    現場不少女性工作人員被吸引得紅了臉。

    一直望著時洲的盛言聞莫名覺得心臟漏了半拍,下意識地轉身走了。

    “欸……”

    小成一懵,連忙追上,“聞哥!怎么就走了呀?我還以為你要過去呢?”

    “收工了。”

    盛言聞簡略回答,只是心緒亂糟糟的,連他自己也說不上哪里奇怪。

    …

    笛安知道今晚時洲耽誤了一點功夫,主動把禮節做到位,“今晚辛苦了,我們家時洲剛進組偶爾有適應不好的地方,請大家多多包涵!明天下午,我們請大家喝下午茶!”

    其實才剛過十一點,劇組拍夜戲偶爾通宵都是常有的事。

    大家本來就被時洲最后一段的演技折服,沒多少怨念,現在聽見笛安的這聲請客,立刻跟著歡呼叫好了。

    時洲在孫琮那邊確認了拍攝情況,無事一身輕地走了回來。他目光下意識地搜尋了一圈,脫口而出,“盛言聞走了嗎?”

    憨憨看傻子一樣看他,“洲哥,他剛不就早走了嗎?怎么,沒讓對家瞧見你那幕完美表現,不得勁啊?”

    話音剛落,時洲就狠狠上手□□了他的卷毛,“就你知道?”

    其實,時洲是想要感謝盛言聞的提點,要不是對方一針見血的那兩句話,他可能到現在都還局限在劇本內。

    笛安看慣了兩人偶爾的小孩子胡鬧,笑著催促,“走吧,時間不早了,早點卸完頭套回酒店休息。”

    “嗯。”

    …

    臨近十二點。

    卸完戲服和頭套的盛言聞在助理的陪同下返回到了劇組規定的停車場。

    專車司機老楊大老遠瞧見他們的身影,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打開車門。

    小成隨口一問,“老楊,剛剛在干嘛呢?”

    老楊坐回駕駛室,解釋,“這不隔壁傅師傅的車胎被扎破漏氣了,我幫著他查看情況呢。”

    小成繼續搭閑話,“傅師傅?”

    老楊回答,“就時先生的房車司機。”

    他們幾位跟組司機片場蹲點無聊,時常趁著劇組還在拍戲時,一塊坐著打打牌、嘮嘮嗑,也能消遣一下漫長的時間。

    盛言聞聽到‘時洲’的名字,目光不著痕跡地朝前一瞥。

    老楊將車子聽著發動了一會兒,大晚上的給引擎過過熱氣,“都這個時間點了,等到修車的人趕來都得凌晨咯,修完再回去還不知道什么時候。”

    老楊說完,準備發動車子往外開。

    坐在后排的盛言聞突然開口,“等一下,熄掉車燈再坐一會兒。”

    “啊?”

    老楊一懵,但還是遵循了老板的意思。

    盛言聞注意到助理詫異的目光,故作淡定地揉了揉太陽穴,“剛剛吹了冷風有點頭暈,緩一緩再回去,免得暈車更難受。”

    “哦。”小成有點不相信,他們聞哥的體質向來好,“……那我給你找找暈車藥?”

    盛言聞看了他一眼,“不用。”

    小成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大概又過了十分鐘,車窗外終于響起了輕微的動靜——

    收拾完畢的時洲跟著他的團隊徑直朝著門口的自家房車走了過去。

    盛言聞想了想,這才示意司機,“開過去吧,在他們房車那邊停一下。”

    后排的小成瞪大眼睛,仿佛突然間明白了什么。

    司機老楊不懂盛言聞的葫蘆里買的什么藥,干脆乖乖照做。

    雙方人馬交匯。

    笛安有心招手攔截,黑色房車有心要停。

    盛言聞搖下車窗,準確無誤地對上時洲那張原本白皙透凈的面容,明知故問,“怎么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表面:怎么了?》vs《內心:快上車!》by明知故問盛言聞~

    #本章可對應正文34章~你們以為二周目是洲寶攔車,但聞哥早在一周目就注意自家寶貝啦~!(當然,這里聞哥還沒有完全喜歡上哈~因為多了有好感是真的!)——

    【感謝在2022-04-17 16:30:00~2022-04-18 16:3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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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初見篇】

    時洲原以為盛言聞一早就離開了, 沒想到這個點了還能在這里遇見,著實有點詫異。

    經紀人笛安走了上來,主動說明了一下車胎損壞的情況, 她余光瞥見盛言聞邊上的空位, 替自家藝人試探問話, “言聞, 方便的話,能稍我們家時洲回酒店嗎?”

    時間不早了,明天時洲一大早就要化妝上戲。這個點估計守著酒店門口的粉絲沒剩幾人, 直接從地下停車場乘電梯上樓, 應該還是保險的。

    “……”

    時洲沒想要麻煩盛言聞, 也怕對方誤以為是他另有用意。

    只是還沒等說出‘不用麻煩’之類的話, 盛言聞就主動應承了下來, “方便, 但車上只剩下兩個空位了。”

    笛安聽見這話,示意憨憨先陪同時洲回酒店休息,她留下來等司機處理完車胎的事。

    劇組還有很多工作人員正在收尾,來來往往的,在停車場里也不算危險。

    一分鐘后。

    憨憨和時洲先后上了車。

    坐在后排的助理小成很有眼力勁, 他連忙招呼憨憨和自己坐,憨憨也沒膽量和盛言聞貼著,毫不猶豫地將前排的這個好位置讓給了自家洲哥。

    “……”

    時洲靠近盛言聞,莫名有些不自在。

    對方好像沒有看見他最后一段拍攝的表現,恐怕記憶還停留在他瘋狂NG、耽誤劇組進度這件事上。

    不知道為什么, 時洲能接受自己NG的事實并且虛心去改正不足, 但他不愿意讓盛言聞看見自己狼狽不足的一面。

    盛言聞見時洲眸色晃動,遲遲沒有落座, “不坐下?要讓司機開車了。”

    “哦。”

    時洲努力維持鎮定坐下,“謝謝啊。”

    房車的座位緊挨著的,沒有一點多余的空隙,兩人的肩膀稍有不慎就抵在一塊,隱約能夠感知到彼此身上的氣息。

    時洲有些說不上來的緊張——

    自從開機以來,那會兒別說是劇組休息間隙了,連劇中他們都沒挨過那么近!

    不知道盛言聞會不會后悔讓自己上來坐?總不至于臨時讓他下車吧?

    時洲暗戳戳地瞄去視線,下一秒被盛言聞原地捕捉。

    “時洲,記得系安全帶。”

    “……哦。”

    糟糕,偷看還被發現了。

    時洲尷尬將手中的劇本放在小桌板上,快速抽出右側的安全帶繩,只是心里正裝著情緒,一時半會兒難以系上。

    忽然間,攥著安全帶的指尖被盛言聞的指腹蹭過,激起一陣很難察覺的酥麻,讓時洲在昏暗中失了神。

    安全帶被盛言聞輕松奪去,咔嚓入扣,“老楊,開車吧。”

    “好咧!”

    載滿人的車子很快就駛出了劇組專用的停車場,只是車內的氣氛安靜得不像話。

    兩個助理像鵪鶉一樣乖乖縮在后座,司機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員坐在前面,又用隔板擋上了和后座的視線。

    自從剛剛偷看被抓包,時洲這下子連余光都控制了。

    其實,他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是個不愛說話的冷性子,偶爾在熟人面前還會鬧鬧孩子氣。

    盛言聞之前在飯桌上的拒絕來得太過直白,時洲總是敏感記著這事——

    這段時間除了工作上的事,能避開接觸的盡量就避開,他不想平白招惹對方的厭惡。

    說來也好笑,他至今沒找到和盛言聞正常相處的模式。

    微信白加,微博也是互關無互動。

    這到酒店至少還要半小時呢,他們真全程不交流?

    盛言聞注意到時洲一直緊繃拘束的身姿,只好假借困意說,“到酒店至少半小時,我先睡一會兒,你自便。”

    語氣很淡。

    仿佛只是刻意避開這時間段沒必要的交流。

    “……”

    時洲看見盛言聞合上雙眸,放松的同時又感到一陣說不上來的失落。

    原本還想要借機提一下‘私下對劇本臺詞’的事,沒想到對方竟是一句話都沒多說。

    他就這么不招待見?

    時洲眸色微變,只是盛言聞已經休息了,臨時搭乘了別人的車的他自然要懂分寸。

    時洲干脆也合上眼,不說話了。

    車外的路燈勻速晃過光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時洲為了飾演出今晚燕追身體上的疲憊感,昨晚特意熬了一個通宵沒睡覺,原本假寐打發時間的他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身側傳來平穩且輕微呼吸聲,真正假寐中的盛言聞這才睜開眼——

    時洲偏頭靠在車椅上,睡顏算得上乖巧好看,偶爾隨著車的輕微顛簸發出哼哼呢喃,無害得像是小動物,讓人心軟。

    忽然間,正分心想著的盛言聞肩膀一重——

    睡深過去的時洲抵睡上了他的肩膀,徐徐的呼吸聲掃過脖頸,游蕩起的溫熱麻意直躥心房,讓人舍不得推開。

    “……”

    算了。

    靠了就靠了吧。

    叫醒了反而更尷尬。

    盛言聞自我說服,只是身體不著痕跡地朝時洲偏了偏,確定對方徹底靠挨上后才作罷,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貼心。

    半小時的車程一晃而過。

    司機將車子開入了地下停車場,敲了敲隔板以作提醒。

    緊抱著隨身背包的憨憨迷迷糊糊地醒來,頓時就被前排的情形給嚇清醒了。

    時洲正靠在盛言聞的肩膀上睡覺,兩人挨得密不可分,從他這后排看去——

    不像是傳說中水火不容的對象,也不想剛進組合作沒多久的演員,反倒像是朝夕相處許久的小情侶!

    憨憨被自己鉆出的念頭嚇了一跳,見時洲遲遲沒有轉醒的意思,連忙和醒著的盛言聞解釋了一下。

    盛言聞聽見時洲為了共情角色、通宵熬夜找疲憊感,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

    他尊重但并不贊成這樣塑造角色的表演方式,長此以往只會傷身。

    憨憨沒察覺到盛言聞的細微情緒,又喊了時洲兩句,只是怕對方起床氣,喊得格外小心翼翼。

    很顯然,這種叫法壓根無用。

    “……”

    盛言聞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你們先下車吧,如果有粉絲在就吸引注意力,我和時洲遲點再下去。”

    面對盛言聞的吩咐,小成自然無條件地贊同,還‘生拉硬拽’助攻般地將放心不下的憨憨也帶走了。

    車門重新合上。

    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暗,如今車內更是黑黢黢的一片,只會讓好眠的人更好眠。

    盛言聞給自己留了一盞微弱的側燈,看著時洲還抵在肩膀上睡得昏沉。

    他看著被對方撂在小桌板的劇本,隨手拿起劇本翻開,打算借對方的劇本再看看自己接下來的戲份——

    只是才翻了兩頁,盛言聞就頓住了目光。

    A4紙大小的劇本頁上,除了清晰打印出的原定臺詞,燕追和柏煜的相關臺詞被兩種顏色的記號筆劃分,邊上寫滿了對這些臺詞的研究。

    邊上還有夾訂的對照著的原著摘抄,可以找到細微修改的地方。

    可以看得出,時洲對這部劇、這個角色的努力程度。

    備注的字跡很清秀,語末偶爾還會帶點可愛的語氣助詞,像極了他這張清冷面容下鮮為人知的小性子。

    盛言聞偏頭看了一眼還在睡哼哼的時洲,揚唇。

    平日里最不喜歡浪費無用時間的他,這會兒倒是沒多少厭倦的心思。

    盛言聞迅速翻找到對應的戲份,詳細查看起接下來一周要拍攝的內容——

    他飾演的任妄被委派了剿除山匪的重任,而這實際上是太皇太后為了除他而設下的圈套。

    危機關頭,時洲飾演的燕追再度冒險出宮,偽裝成了柏煜救了任妄的性命,由此延伸出的兩人之間的猜忌、試探和信任交心。

    接下來的拍攝重點,在于兩個角色的相處。

    這種情況下,他和時洲塑造角色時需要交互感,而并非自己拿著劇本、關起門來研究就能完事的。

    拍攝空隙里的對戲時間還是需要的。

    思及此處,盛言聞又瞧了時洲一眼,想著該在什么時候自然而然地提出這事。

    “唔。”

    靠在肩膀上睡著的時洲終于有了小幅度的動靜,困音哼唧。

    長時間側身睡覺,免不了脖頸酸脹。

    迷糊轉醒的時洲感受到這點不適,一點兒都沒意識到自己所在的處境,借著剛醒的那點小脾氣頓時委屈上了。

    “酸死了。”

    “……”

    盛言聞正覺得肩膀僵麻得慌,但沒想到時洲居然先抱怨上,一時間想氣又想笑。

    他借著身側人微微仰頭的空隙,側過身體直面他。

    “時洲,你……”

    下一秒,盛言聞猛然繃緊了身子,因為太過錯愕,未出口的話霎時淹沒在了喉中——

    已經仰頭的時洲在睡意的挽留下又挨了回來,溫軟的唇猝不及防貼在了他的喉結上,激起一陣異樣的酥麻感。

    盛言聞捏著劇本的手越發用力,喉結不自覺地一滾。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以這種接觸感知到時洲嘴唇的軟度和溫度,心悸是有,但沒有想象中的反感。

    “唔。”

    鼻端充斥著熟悉的氣味,一時半會兒想起不在什么接觸過。時洲慢半拍地意識到唇上的不對勁,撤離再抬眼——

    視線捕捉到這顆性感的喉結痣,隨即就對上了盛言聞放大在眼前的俊臉。

    眉眼深邃,薄唇淺淡,格外惹人心動。

    “……”

    堆積的睡意驟散,時洲受驚般地往后大幅度一撤,又因為剛睡醒不久,差點從位子上栽倒下去。

    盛言聞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小心點。”

    時洲語言組織還有些混亂,“盛言聞,我、你,怎么……”

    他目光往四周和車外掃視,勉強確定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到酒店停車場了?憨憨呢?怎么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到了,你睡得深,一直沒喊醒。”

    盛言聞看似平靜說著話,但被時洲蹭過的喉結怎么都壓不下那點不著調的燙意。

    偏偏始作俑者還懵懵的,一臉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盛言聞有點郁悶,脫口而出,“我的肩膀靠著舒服嗎?”

    時洲立刻領會,原本就睡出紅暈的臉更顯熱度,只好掩飾般地咳嗽兩聲,“抱歉啊,我睡了很久嗎?”

    以往要是有外人在周圍,他最多就是合眼小憩,不至于睡沉過去,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睡得莫名心安且愜意。

    韓晗這憨憨,就算他起床氣也該直接叫醒啊!

    怎么能讓他靠在盛言聞的肩膀上睡得那么理所當然,剛剛還差點趁著腦子迷糊做錯事!

    盛言聞瞧出時洲眸底流露的小小愧疚,故意縮短了時長,“行了,你沒睡多久,既然醒了那就早點回酒店房間休息吧。”

    他將手中的劇本遞了回去,主動說明,“為了打發時間就拿你的劇本看了看,不介意吧?”

    劇本不算私密物品,何況時洲現在哪里還有心思管這事?

    “不、不介意。”

    他連忙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起身給盛言聞挪出空間。

    盛言聞著重觀察了一下車窗四周,“沒人,可以下車了。”

    “好。”

    時洲瞧見盛言聞這警惕勁,只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失誤。

    如果沒睡著,那他們和工作人員一起下車倒沒事。

    這會兒兩人單獨下車,要是被蹲點的代拍抓到,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不著調的新聞標題呢。

    盛言聞早說了自己討厭戲外和真人相關的任何輿論炒作,自己回去后得讓工作人員盯著點這兩天的飯圈動靜,免得真出了岔子。

    時洲默默跟著盛言聞的背后,低頭思索間一個不留神又撞了上去。

    “……”

    盛言聞不知在何時轉過身,時洲剎車不及時正中他懷抱。

    四目相對。

    時洲剛壓下去的不自在又騰升了起來。

    今天是怎么回事?

    兩次三番都‘丟臉’在盛言聞的面前。

    盛言聞察覺到時洲耳垂的紅意,眸光微泛,“時洲,守株待兔這詞是形容你的吧?”

    怎么老是愛往他的懷里撞?這次是,車上是,上次更是。

    “什么?”

    時洲沒能明白這話里的深意,一怔。

    抵達負二層的電梯門應聲而開,盛言聞示意他一起進入,按下了各自的樓層。

    “時洲。”

    “嗯?”

    “我上次是在飯桌上講過,不喜歡在劇外和其他演員牽扯過多,怕飯圈鬧起不必要的掙脫。”

    盛言聞一直想走實力派的路線,可還是避免不了女友粉和毒唯的出現,偶爾集體被煽動、情緒偏激就容易產生爭執,平白無故連累到其他演員。

    雖然盛言聞在極力引導、規勸,但避免不了個別的偏激粉絲。

    何況,他和時洲本來就是外界認定的‘對家’,進組前的飯圈一直都有爭執,所以他在這點上才更注意。

    時洲見盛言聞重新提及這事,還以為他是反感今晚的‘突然親近’,他忍著心底那點被人排斥的委屈,低聲回應,“我知道,我會和你在戲外保持距離。”

    他頓了頓,解釋,“今晚實在太累了,我不是故意想要睡過去,連累你原地等我的。”

    盛言聞沒料到時洲心思會敏感到這種程度,眉心微蹙,語氣中藏了一絲焦急補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現在劇才拍攝不久,越到后面關于兩個角色的重要戲份就越多。”

    “其實,我們在劇組可以正常溝通,不必要刻意在人前保持距離。”

    時洲還存著一絲郁悶,極小聲嘟囔,“什么話都被你說了,我還不是怕你不樂意。”

    盛言聞實在沒聽清,“你說什么?”

    叮咚。

    電梯門應聲而開,時洲所在的樓層到了。

    時洲自然知道戲要緊,心一橫抓緊時間抬頭追問,“盛言聞,如果以后拍攝有空,我們能提前對戲嗎?讓工作人員在邊上看著就行了,劇組里沒人會亂傳的。”

    “我也是這個想法。”盛言聞點頭答應,失笑否認,“我沒在意別人會亂傳。”

    “明明一開始就是你不愿意配合。”時洲暗戳戳地不服氣,情緒卻好轉不少。

    他承認盛言聞的演技過硬,又是科班出身經驗足,能抽空和對方多研究研究劇本,不會是壞事。

    電梯門發出即將關門的警告,時洲不再多言,快步走了出去。

    沒走幾步,身后突然傳來了盛言聞的聲音,“時洲,等等。”

    時洲側身看去——

    盛言聞正按著電梯的開門鍵,在四周燈光的照射下,他的眉眼俊逸得不像話,只是藏在其中的矜傲少了很多。

    時洲看愣了兩秒,“嗯?怎么了?”

    盛言聞瞧見他被睡塌睡亂的半側頭發,腦海中冒出了被揉亂毛的兔子形象,輕笑,“沒什么,今天辛苦了,晚安。”

    時洲沒料到盛言聞會主動和自己說晚安,可耳朵還是被笑聲蠱得發燙。

    “晚、晚安。”

    電梯門重新合上。

    時洲下意識地拿起手頭的劇本扇了扇風——

    大夏天的。

    酒店怎么連個中央空調都舍不得調低?

    …

    盛言聞和時洲達成了‘抽空搭戲’的共識,次日就付出了實踐。

    本來就只相差了一歲,兩人又都想著把劇拍好,隨著劇本中兩位主角的關系遞增,連帶著他們兩位主演在片場的關系也近了不少。

    為了拍攝‘燕追和任妄在山洞避險’的情節,劇組全體在山上熬了一次大夜戲。

    盛言聞短暫休息了四個小時,趁著天剛亮又從山腳的停車場重新上山回組,準備著接下來的連貫拍攝。

    他才剛走到拍攝場地,就看見穿著戲服的時洲從一個帳篷里走了出來。

    對方半低著頭,懷里似乎還揣著什么東西。

    跟在盛言聞身邊的生活助理就搶先了一步,“洲哥,吃早餐了嗎?我給聞哥買了早餐,你要不要一起來啊。”

    盛言聞瞥了自己助理一眼,小成自信對上他的注視,非但沒覺得自己做錯,還覺得自己有漲工資的可能。

    時洲停下腳步,眼見著盛言聞走了過來。

    距離上次拍攝見面,左右不過五小時。

    “早,有休息好嗎?”盛言聞復述了一邊助理的問題,“吃了嗎?”

    “怕自己一睡就徹底懈怠了,只是下山在房車里瞇了一會兒。”時洲如實回答,“剛剛在房車里吃了一點。”

    話音剛落,時洲懷中就發出一聲狗崽的嬌氣聲。

    “嗷嗚~”

    盛言聞順勢看去,才發現時洲的懷里居然揣了兩只狗狗,一黑一白。

    小成驚訝,“洲哥,你這哪里來的狗崽子啊?我看連眼睛都還沒睜完全呢。”

    “場務陳哥今早在林子里撿到的,他說看樣子品種犬和田園犬的串,畢竟是兩條生命,就這樣丟了不管太殘忍了,所以想給兩只狗狗找領養人。”

    時洲的視線輕易挪回到了兩只小崽崽的身上,眉眼溫柔得不像話,“是不是很可愛?”

    盛言聞問,“你這是領養了?”

    時洲點頭,“嗯,我上部戲結束后就打算養只小動物,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去選。”

    兩只幼犬還很小,時洲單手就能圈住它們,騰出的一只手正好可以揉揉它們的小腦袋。

    “擇日不如撞日,反正我不在意是品種犬還是小土狗,干脆兩兄弟一起收養了,它們長大了還能彼此做個伴。”

    雖然場務說是免費領養,但時洲還是給發了一個紅包表示謝意。

    憨憨這會兒已經沖到山下去買羊奶粉了,生怕兩只狗崽子餓肚子。

    小成上前半步,也揉了揉兩只狗狗,“洲哥,取名字了沒有?”

    “取了!”

    時洲難得自信點頭,“黑的叫小芝麻,白的叫小杏仁。”

    “——噗!”

    小成特別沒給面子地笑出聲,斜后方的盛言聞也跟著勾唇。

    時洲這取名風格,和他的人設形象完全不符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酷愛五谷雜糧的吃貨呢!

    “笑什么?這兩個名字不好嗎?”

    時洲見小成笑得很不給面子,下意識瞥向盛言聞尋求贊同。

    盛言聞及時收住笑意,愿意配合,“嗯,挺不錯的。”

    小成聽見盛言聞這話,及時止住玩笑,他提了提手上拎著的早餐,借口離開,“聞哥,我先去把早餐放下。”

    “好。”

    等到小成離開后,盛言聞才選擇又靠近了半步。

    懷里的小芝麻委委屈屈叫個不停,時洲一直在耐著性子哄它,還下意識地變化了語調。

    怪可愛的。

    盛言聞默默看著這一幕,總算意識到為什么有常言說——喜歡小動物的人多半都是心腸柔軟的,就像時洲。

    這兩只狗崽長得是招人喜歡,只是身上還有點沒擦干凈的泥漬。

    盛言聞有點輕微潔癖,暫時只能看、不能碰。

    時洲哄了狗崽一小會兒,抬頭發現盛言聞的視線也盯得緊。

    “……”

    一瞬間,會錯了意的時洲圈緊懷中的崽子,后撤半步。

    盛言聞瞧見他這驟然警惕的模樣,無奈失笑,“你做什么?”

    時洲將小狗往自己懷中藏了藏,難得小氣巴巴地嘟囔,“……給你看看可以,但它們都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二周目的洲寶:我們一起養狗吧!

    一周目的洲寶:休想覬覦我的狗!——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是這樣的,番外不定時更新!基本上每周會日更三四天,然后休息一兩天~感恩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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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見篇】

    時洲對兩只狗崽格外喜愛, 身邊一圈人都瞧在眼里。

    下戲的盛言聞順路過了一家寵物店,想起時洲揣著兩只狗崽的模樣,鬼使神差地讓司機掉頭開回到了寵物店。

    他沒有養寵物的經驗, 也不知道幼年的小狗該用些什么, 于是在店主的建議下雜七雜八買回了一堆。

    等到工作人員將這些寵物用品搬回酒店時, 正好被守在酒店門口的粉絲看了個一清二楚, 于是盛家飯圈里就多了一個猜測——

    天吶?

    聞哥這是養狗狗了嗎?

    這些寵物用品自然都被送進了時洲的房間,早上才買了一袋羊奶粉的憨憨看見滿地的新用具,對向時洲那雙亮晶晶的眼, “我去, 洲哥, 盛老師這是替你花大價錢了?”

    時洲沒想到盛言聞會派人送上這么一份大禮, 得虧對方一早就表明沒有‘想搶他的狗狗’, 否則他還真不敢收。

    免得兩只狗狗年輕不懂事、被盛言聞的大禮收買了——

    瞧瞧!

    小杏仁和小芝麻喝了半碗羊奶粉, 這會兒就已經鉆進新買的狗窩睡覺去了。

    笛安還沒從時洲養狗的突然決定中回過神,轉眼看見盛言聞送上來的‘厚禮’,詫異,“時洲,這兩只狗還有言聞的份?”

    “沒有。”時洲搖搖頭, 強調,“我的!”

    笛安輕笑揶揄,“我看他這陣仗,像是把家里孩子剛出生到上幼兒園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還以為你們一人一只呢。”

    笛安的說法雖然夸張, 但莫名合適。

    時洲揚唇, 蹲坐在狗窩邊上揉了揉芝麻和杏仁軟乎乎的腦袋,“買了就收了, 下次有空我再請他吃飯。”

    反正就算盛言聞不買,他下午也準備出發去買的。

    小芝麻和小杏仁暫時性用不到的東西,大不了等拍攝結束后搬回家,等長大了以后慢慢用唄。

    東西多不要緊,只要最后不浪費就好。

    笛安見時洲和盛言聞的關系緩和了不少,沒什么異議,“嗯。昨晚熬了一個大通宵,今早又是撿狗、又是拍攝的,你下午就好好休息吧。”

    “劇組這次放了三天假,我沒給你安排額外的通告。”

    笛安說著就起身,準備出門。

    時洲和憨憨乖乖應下,等到她離開后,憨憨才開口,“洲哥,盛老師是不是看中了哪只小狗,但是不好意思和你明說啊?”

    關起門來說話,時洲自然沒有忌諱。

    他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也看出來了是不是?盛言聞就是在覬覦這兩只狗狗。”

    “哎,完了,這批禮物都收下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憨憨煞有其事,調侃,“洲哥,你忍痛割愛送一只?”

    “……”

    時洲抓緊時間揉了揉芝麻和杏仁的腦袋,轉念看見那么多寵物用品,退一步說,“大不了以后拍戲時帶上這兩只狗崽,多給盛言聞他們過過眼癮,就當拍戲間隙養在劇組,等殺青我得帶走。”

    無論是盛言聞還是劇組其他人,擼狗可以,要狗不行!

    …

    轉眼三天的假期結束,劇組將拍攝從山里挪回到了橫城一號影視基地。

    臨時征用的室內休息室內,已經換上戲服的時洲和盛言聞正在抓緊時間對臺詞。

    芝麻和杏仁已經熟悉了時洲的照顧,此刻正在地上爭奪一個毛絨的拖鞋玩具,也是盛言聞送來的。

    過了一會兒,體型還不如自家兄長的小芝麻玩累了,嚶嚶跑回到時洲的腳邊求抱抱,嬌里嬌氣的。

    時洲對戲一結束,連忙將小芝麻揪到自己的膝蓋上撫摸,它這才肯乖乖消停。

    還在地上的小杏仁揚起腦袋,確認了一下方向,沒有沖著時洲跑去,而是準確無誤地爬勾上了盛言聞的褲腿。

    “汪嗷!”

    叫聲同樣奶聲奶氣。

    時洲瞧見這一幕,沾著點酸味出聲,“杏仁喜歡你,玩累了都不來找我。”

    盛言聞聽見這聲語氣,眸底鉆出一絲笑意,忽地覺得奶白色的杏仁也可愛了不少。

    他努力壓了壓自己的潔癖,學著時洲剛才的樣子——揪著小杏仁的后頸肉,將其提到了自己的戲服衣擺上。

    好在小杏仁夠省心,即便盛言聞沒有摸它腦袋,照樣迅速趴著休息不吵鬧了。

    為了配合角色,時洲的戲服是白色的,盛言聞的戲服是深黑色的,而現在,前者的腿上趴著一只黑色狗狗,后者腿上趴著一直白色狗狗。

    工作人員將這畫面瞧進心底,覺得有趣又溫馨。

    休息室的門被人敲響,負責拍戲進程的場務走了進來,“兩位老師,外面現場準備得差不多了,導演喊你們兩位去踩點試戲。”

    正事要緊。

    時洲和盛言聞對視一眼,分別示意助理將睡深的狗狗抱走,用濕巾擦了擦手后才一起朝外走去。

    一進入城門拍攝點。

    時洲就看了五六匹高大的駿馬,為首的一匹通體油亮的黑馬格外吸睛。

    盛言聞一走近,為首的黑馬就踏起馬蹄,看起來很興奮。

    這匹黑馬在劇中是男主角任妄的愛馬,開機以來和盛言聞合作的次數最多。

    時洲跟上去細瞧,不太確定地問向盛言聞和真正的馴馬師,“我可以摸摸它嗎?”

    “可以。”

    “這馬不兇的。”

    盛言聞和馴馬師一前一后的回答。

    時洲得到應允,小心翼翼地上手摸了摸,雖然在外人面前還保持著冷淡的人設,但眸中溢出的光亮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盛言聞捕捉到這點,“喜歡?以前騎過馬嗎?”

    時洲搖了搖頭,“沒騎過。”

    以前還在福利院時,離得近的一處景點沙灘上就圈養了兩只馬,是馬主人用來攬客拍照的。

    時常有情侶和游客圖新鮮,會付錢租馬拍攝,但租馬的價格太貴,時洲一個小孩子沒那么多錢,只能躲在一旁偷偷看。

    有回給老板看了半天的攤位,才有機會摸了摸小白馬。

    后來的時洲被養父母帶出了國,第一次報興趣班時,養母曾問他有沒有特別感興趣的項目——

    時洲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自己想要學騎馬,但對方以‘不安全’為理拒絕了,轉眼就給他報了鋼琴課。

    盛言聞察覺出身側人的失神,“時洲?”

    時洲從短暫的回憶里掙脫,“嗯?”

    盛言聞問,“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時洲不好將往事隨意講給旁人聽,只好半真半假地說,“待會兒拍攝是我第一次騎馬,沒經驗,有點緊張。”

    “這匹馬和我配合過不少次。”盛言聞又拍了拍結實溫順的黑馬,“劇里是任妄帶著柏煜。待會兒拍攝,你有我護著,沒事的。”

    ——你有我護著,沒事的。

    看似尋常的八個字落在時洲的耳朵里,意外給予了一陣安定感。

    沒等時洲回過味,導演孫琮就抓著劇本走了上來,“言聞、小洲,來,咱們抓緊時間踩點試試戲。”

    “好。”

    “你們兩人先騎上去吧。”

    盛言聞頷首,示意將要坐在前排的時洲先上馬。

    時洲跟著工作人員的指示,踩著馬鐙橫跨坐了上去。這匹黑馬很適應這點重量感,穩穩當當地站著,不帶半點慌動。

    一旁訓馬的工作人員見此,“盛老師,你也上去吧。”

    “好。”

    盛言聞以前學過馬術,上下馬自然是最基本的功夫,他壓根不需要出工作人員的協助,勒住馬繩的瞬間,利落翻身縱馬。

    雖然時洲的身材偏瘦,但畢竟是成年男子,現在又加上盛言聞的重量——

    原本還算鎮定的黑馬不安地揚了揚馬蹄,有了想要奔走的趨勢。

    還沒抓穩韁繩的時洲一慌,騰空的手胡亂抓住了盛言聞的手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失了重心栽下去。

    下一秒,他的腰就被身后人強有力地錮住。

    盛言聞一手勒緊韁繩穩定馬匹,一手緊緊護著略有不安的時洲,“別怕,沒事。”

    為了避免時洲在眾人面前的尷尬,盛言聞是特意貼著耳畔的低聲安撫。

    “……”

    溫熱的氣息吹撫在敏感的耳垂和后頸,卷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時洲呼吸一凝,有種說不上的奇異感。

    “兩位老師,沒事吧?”

    “這馬估計是在適應一下重量,所以才動了動。”

    馴馬師的聲音傳來,拽回了時洲游離的思緒。

    盛言聞圈在時洲腰上的手沒放松力道,反而似有若無地更緊了一些,“時洲?嚇到了?”

    “沒,沒事。”

    時洲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垂眸一看——

    發現自己的手還抓在盛言聞的手腕上,甚至在不經意間用力地攥出了紅色印記。

    時洲連忙抽回手,“抱歉。”

    盛言聞微微松開,“沒事。”

    站在底下的孫琮確認了兩人的情況,出聲示意,“來,我們開始走戲吧。”

    “嗯。”

    操縱馬匹的人是盛言聞,時洲壓根不需要分心,只專注在角色的塑造中即可。

    因為提早在休息室對過臺詞,所以這趟走戲很順利,半小時后,拍攝正式開始。

    在山洞避險再同回都城后,盛言聞和時洲飾演的雙男主達成初步共識,關系開始穩步上升,其中還夾帶著一絲誰都未曾戳破的心動。

    作為主演,兩人對于角色的把控日漸精準,馬背上、大氅里的悄悄話,都顯得曖昧氛圍十足

    如果放在開機前,誰也想象不到這倆對家能緊挨著搭戲,可現在入戲的兩人格外順理成章。

    導演孫琮坐在監視器里,看著實時傳送而來的畫面,瞳孔深處掠過一絲滿意。

    他看向邊上的副導演,胸有成竹,“看樣子,這場戲能一次過了。”

    話音剛落,群演中突然爆出一陣驚慌尖叫。

    “馬匹失控了!小心!快讓開!”

    “小心!都讓讓!”

    原本還專注在戲內的時洲和盛言聞驟然被這兩聲打斷思緒,下一秒,兩人同騎的黑馬被猛烈一撞,竟失了溫和鎮定,仰頭長嘯后驟然狂奔。

    已經演到快要側身下馬的時洲來不及避閃,在馬匹的狂奔下就快滑栽下去。

    最要命的是,后面還有馬匹在發‘瘋’,如果掉下去后躲避不及時,恐怕還要在馬蹄下遭殃!

    “時洲!”

    盛言聞迅速判斷出情勢,丟下韁繩。

    在千鈞一發之際,他摟緊快要下墜的懷中人,以最規避風險的方式摔滾下馬。

    時洲被墜地的痛意晃得一陣頭暈,只覺得馬蹄踩地的聲音沒有停歇,整個拍攝現場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此起彼伏的叫聲吵得人心動蕩。

    “演員墜馬了!”

    “快點!”

    “洲哥!聞哥!”

    時洲勉強從大腦空白中回過神,心跳還有些失速,眼前的混亂漸漸清明——

    他被盛言聞緊緊摟抱在懷里,摔在地上時更有對方的身體作為緩沖。

    “盛、盛言聞?”

    “時洲,你有沒有事?摔倒哪里了嗎?哪里疼?”

    盛言聞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護著他的后腦勺,緊蹙的眉心遏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痛意。

    “沒事。”

    時洲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

    沒想到他第一次騎馬就遭遇了這種事,真是心有余悸。

    雙方的工作人員和劇務人員全部跑了過來,憨憨和小成沖在最前頭——

    “洲哥!你沒事吧?”

    “聞哥!”

    盛言聞看見來人,松開對時洲的保護,“先起來吧。”

    “嗯。”

    時洲在憨憨的攙扶下爬了起來,按了按自己暈眩的大腦,認真感知身體情況——

    先落地的腳踝似乎扭了一下,眼下站立時還在隱隱作疼,但能感覺出不算嚴重。

    除此之外他沒其他劇烈疼意。

    時洲隨即向盛言聞看去,比起自己更不放心對方,“盛言聞,你還好嗎?”

    即便剛才情況慌亂,但他很清楚——是盛言聞在摔下馬時的相護,才讓他避開了更為嚴重的后果。

    盛言聞不著痕跡地利用戲服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剛準備回‘沒事’,結果眼尖心急的小成搶先出了聲。

    “聞哥!你左手怎么流血了!”

    圍過來的工作人員聽見這話,頓時將視線全部投在了盛言聞的身上。

    時洲神色緊張,“流血了?我看看!”

    盛言聞無奈,也想知道弄清楚自個正在發疼的手臂是怎么回事,只好將藏了一半的左手露了出來。

    稍寬大的衣袖上掀,從小臂關節到手腕盡是擦傷,最嚴重的地方已經完全見血了,所以才導致匯聚流在手背上。

    著急忙慌趕來的孫琮看見這情況,頭一次黑了臉色。

    好端端的,馬匹受驚,還連累演員墜馬受傷。這事要傳出去,指不定劇組會遭遇什么樣的輿論。

    “言聞,我馬上讓工作人員送你去醫院一趟。”孫琮當機立斷地發話,同樣關心時洲,“小洲,你怎么樣?”

    時洲現在哪里有心思去注意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腳踝疼?他看盛言聞這擦傷的嚴重程度,整顆心都陷入了自責中。

    “我沒事,他的傷要緊。”

    盛言聞肯定是為了護他,才會在摔下馬上被這水泥板路給蹭傷!

    “我這兒就只是一點兒普通擦傷,上個藥過幾天結痂就沒事了。”

    盛言聞不想因為自己的情況惹大家操心、更不愿意耽誤進度,

    “其他群演有沒有受傷的?如果都還好的話,我這手臂上的傷就盡量別往外傳了,免得又鬧出不必要的麻煩。”

    飯圈的粉絲心疼正主,有時候責罵聲容易過激。

    “其他群演都還好,言聞,這是劇組失誤,再有言論罵我們也該受著,我們會道歉處理。”

    孫琮作為導演和領頭人就沒想過逃避自責,還不忘催促,“你先趕緊去醫院。”

    時洲原本想要跟著去,但橫城就這么一點小地方,一出片場就有粉絲跟著——

    要是粉絲看見他們都去了醫院,只怕猜測和擔心會更多。

    “我沒事就不去了,免得吸引更多的粉絲注意力。”時洲拒絕,看向盛言聞,“言聞,你快去,這傷勢檢查一下才放心。”

    “……”

    言聞?

    盛言聞聽見時洲越發顯得關系親近的稱呼,眸光微晃,“好。”

    …

    因為突然出了這檔子意外,劇組的拍攝任務不得不暫時擱置。

    時洲在憨憨的陪同下回到了房車內,脫下鞋襪沖洗了一下,這才趁著無人時說,“憨憨,我記得醫藥箱里有消腫的藥酒噴霧?”

    憨憨一聽見這話,立刻緊張起來,“洲哥,你哪里傷到了?”

    說著,他就發現了時洲腳腕處的紅腫,氣得跳腳,“洲哥!你剛剛怎么不吱聲!還在別人面前說自己沒事,我看你同樣該去醫院檢查檢查!”

    “我就是有一點點扭到了,還能正常走路。”時洲揉了揉自己的腳踝,趕緊催促,“快點的,我拿藥揉揉擦擦。”

    他的膚色天生冷白,一點紅腫淤青都會顯得十分明顯。

    憨憨拿他沒辦法,趕緊翻箱倒柜找藥。

    三分鐘后,時洲一邊給自己上藥消腫,一邊還記掛著盛言聞,“憨憨,你說言聞這情況會不會傷到骨頭了?”

    憨憨搖頭,“不知道啊,但光看那擦傷就覺得嚴重。”

    時洲越發愧疚,“要不是摔下來的時候,他正好護著我的后腦勺,恐怕這會兒出血進醫院的人就該是我了。”

    憨憨才知道里面有那么一層隱秘,“洲哥,你先別著急,我有小成的私人微信,待會兒問問情況。”

    “好。”

    臨近中午,盛言聞的助理小成終于在醫院傳來消息——

    盛言聞的手臂只是擦傷破了皮,好在沒傷及骨頭,目前已經止血治療上藥了。

    這大熱天的不適合長期包扎,最好還是每天早晚靈活上藥,等到結痂了就沒事了。

    盛言聞沒有大事,劇組全體都松了一口氣。

    群演和場景都是提早定好的,延期拍攝也是另外一筆開銷。

    孫琮猶豫了一下,再三確定盛言聞沒有大礙后,還是決定抓緊時間將剩余的那點戲份拍完。

    受了傷的盛言聞沒有意見,時洲作為另外一位主演,自然無條件配合。

    …

    晚上,劇組酒店。

    盛言聞避開受傷的手臂,簡單快速地沖了一個澡,剛打開浴室門散起就聽見了門鈴聲。

    “誰?”

    “是我,時洲。”

    緊閉的房門打開。

    時洲下意識地抬眸,才發現盛言聞居然裸/著上身,結實但不夸張的肌肉線條很具力量感。

    “……”

    不知怎么的,時洲莫名一陣熱臉。

    盛言聞察覺了時洲差點收不回去的視線,輕笑,“我剛洗了澡,還沒來得及套上衣,進來嗎?”

    時洲反問,“可以進去嗎?”

    盛言聞側身騰出空位,“進來吧,等我一下。”

    說完,他率先回到衣帽間,等到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了簡單的睡衣。

    時洲拿出自己攜帶的藥膏,“這是我之前在劇組擦傷時常用的一款藥膏,效果還不錯,不知道你用不用得著,反正先拿過來了。”

    盛言聞看了看他手里的牌子,“巧了,和醫生給我開的是一樣的。”

    時洲攥著藥膏的力度緊了緊,說不上來有點小失落,“是嗎?那看來是用不上了。”

    “怎么會?正好我現在打算重新上藥。”盛言聞抬了抬自己的手臂,“用你的吧。”

    時洲脫口而出,“那我幫你?”

    余音未落地,他就懊惱地撇開了目光,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沖動了。

    盛言聞一個大男人,傷得還是左手手臂,上藥這種小事,哪里需要他一個外人幫忙?

    盛言聞看出時洲的來意,無非就是想要感謝自己今天在馬背上的相護。

    他瞧見時洲自我慪氣的小眼神,忍笑開口,“行啊,還有一支消炎藥膏和醫用棉簽都在你背后的桌上,替我拿一下?”

    時洲沒想到盛言聞會答應得那么輕易,不過幫忙的話已經說出來了,他自然需要兌現承諾。

    兩人坐在了小客廳的沙發上,時洲按照醫藥袋里的醫囑,小心翼翼地按照步驟在傷口上涂抹。

    沙發邊上的立式臺燈在他的睫毛下方投下一層淡淡的光影。從盛言聞這個視角往下看,連同他的鼻尖都透著小巧圓潤的可愛感。

    “……”

    盛言聞不知不覺看入了迷,完全沒理會藥膏帶給傷口偶爾的刺激性。

    一人上藥專注,一人看得認真。

    短暫的上藥時間結束。

    “好了,我……”

    時洲一個抬頭,驚覺自己和盛言聞距離竟然近在咫尺,仿佛只需要一個簡單沖動,呼吸就能交融出不可言說的曖昧。

    周圍的空氣慢了下來,也熱了起來。

    盛言聞意識到自己的失神,原本應該急速拉開距離的他在看見時洲瞳孔深處的慌亂后,不退反進,“時洲。”

    “嗯?”

    時洲應話的呼吸尾端帶著顫音,“藥、藥上好了,今天上午的事……”

    盛言聞搶先攔下時洲未出口的道歉,“墜馬時護著你是我的本能反應,手臂上的這點傷不礙事。”

    “事故起因也不在于你,你沒必要自責,也不用想著怎么和我道歉。”

    時洲微微搖頭,“道歉可以免,但謝謝還是要說的,要不是你幫忙擋著,該遭殃的人就是我了。”

    盛言聞目光忽地游離在時洲的唇上,想起不久前對方挨上自己喉結時的觸感,又軟又涼。

    盛言聞呼吸微沉,那顆并不惹眼的喉結痣微微攢動,帶著點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欲/念,“那就一句謝謝?”

    時洲拿捏不準這話的意思,但只覺得‘謝謝’兩字太過輕飄飄了。

    只是以盛言聞的背景和地位,似乎并不缺他代表謝意的一頓飯、一個貴重禮物。

    怎么辦呢?

    時洲垂下眼瞼,安靜糾結了半晌,“好吧。”

    簡單兩個字,似乎做下了慎重且不舍的大決定。

    盛言聞一時沒明白,溫聲問,“嗯?好什么?”

    “你不是喜歡狗崽嗎?”

    時洲壓住那點舍不得,哼唧唧,“我、我把狗兒子送你一只,你得好好對它。”

    作者有話要說:

    #聞哥[小失落]:和我想要的屬實有點不一樣。

    #洲寶[大震驚]:那你還想要兩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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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見篇】

    盛言聞無奈于時洲的‘感謝回禮’的方式, 明明有潔癖不能養狗的他,還是沖動認下了小杏仁這位狗崽子。

    不過,兩人目前還在同一個劇組拍攝, 兩只狗狗照樣能在拍戲間隙玩在一塊。

    劇組的墜馬小風波還是走漏了風聲, 好在盛言聞沒有大礙, 劇組在微博上的認錯態度及時又誠懇。

    與此同時, 劇組還聯合視頻平臺安排了一場直播,一來是為了安撫粉絲們的情緒,二來是想要延續一下拍攝期的熱度。

    如今拍攝進程即將過半, 隨著劇情的深入, 時洲和盛言聞的關系親近了不少。

    即便兩人都還保持著‘不走劇外真人營銷’的一致默契, 但CP感這種東西是天注定的玄學——

    一個小時的直播時間, 兩人同框的時間有且僅有十五分鐘。

    可是直播一結束, 盛言聞和時洲的CP粉數量以從未想象過的可怕速度直接往上漲, 雙人的熱搜話題上得又高又猛。

    要是放在合作前,盛言聞或許會懷疑這波CP熱度是‘對家’炒上去的,現在相處的時間一長,他明白時洲是位腳踏實地的好演員。

    既然不存在刻意營銷,《亂世》戲也還在拍攝, 盛言聞干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那些‘盛世’女孩發瘋去了。

    這一次,帶著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縱容。

    直播結束,下午的拍攝繼續。

    狹小的料倉內,正借位貼在一塊的盛言聞和時洲再度聽見了導演孫琮的大喇叭里的‘卡’聲。

    “這條不行!畫面還是不太美。”

    這場戲的劇情算得上高光——

    男主之一的任妄決定返回西境, 尋找太皇太后一族通敵叛國的罪證。臨行前, 另外一位男主燕追偽裝成了‘柏煜’的身份出宮見面。

    兩人為了躲避有可能存在的眼線,躲在不起眼的小料倉里商量著達成共識, 除此之外,這也是任妄第一次對柏煜表明自己的心意。

    得益于盛言聞和時洲私下常有的對戲練習,前面的戲份過得尤為順利,但難就難在最后一幕——

    任妄在一時沖動下,隔著柏煜的輕紗吻了他。

    原定出于對兩位男主的考慮,劇組打算采用視角借位的手段,從提前準備好的分鏡拍攝圖來看,這場借位吻戲絕對不算難。

    偏偏事與愿違——

    眼下已經是今天下午的第六次‘卡’聲了,從進組拍攝《亂世》以來,盛言聞和時洲的雙人戲份還沒出現過這種一遍又一遍不過的情況。

    盛言聞微微蹙眉,撤開距離。

    他看著同樣感到無奈的時洲,出聲提議,“出去看看情況吧,和孫導再商量一下?”

    時洲正有此意,“好。”

    兩人并肩走出拍攝料倉,倉外搭建的監視棚內,孫琮正和副導等人發愁商議。

    盛言聞走近,主動要求查看剛剛的回放,“孫導,什么問題?”

    “各方面因素都有,原本討論的拍攝視角拍出來的效果,我不滿意。”

    孫琮讓工作人員調出剛才的拍攝畫面,“你們看,想要完全避開借位破綻,但鏡頭最多退到這個位置,后面就被糧袋攔截了退路。”

    如果這會兒改變后方的糧袋位置,那前面的場景就要重新拍攝,不然剪輯時會被人看出穿幫。

    “這個視角畫面,要是湊合也能過。”孫琮實話實說,只可惜,他的導演生涯中沒有‘湊合’兩個字。

    由他經手的每一幕戲,都要做到盡善盡美。

    作為編劇的鐘南觀比誰都要清楚這幕戲對劇迷和觀眾們的重要程度,這場隔紗吻是兩位主角感情重要的轉折點。

    目前來看,還沒有拍出他心中真正想要的畫面。

    這場戲,借位拍攝的最大原因,是怕兩位主角心有顧慮,不愿配合這種尺度的親密。

    今時不同往日。

    鐘南觀眼瞅著兩人的CP感越來越足,關系也越來越好,暗含試探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徘徊,“要不然,你們嘗試一下實拍?”

    盛言聞和時洲異口同聲,“實拍?”

    孫琮早就帶上了這種想法,以導演的口吻贊同,“對,要是你們兩人沒心理負擔,我想最好還是實拍。”

    “這場意境本來就追求朦朧繾綣感,但現在出來的效果你們也看到了——”

    輕飄飄的,沒辦法輕易打動人心。

    其實在最初的拍攝籌備和研討時,他們曾構思好了實拍的分鏡腳本,那呈現出的效果和美感遠勝于借位拍攝。

    盛言聞聽見這話,出于對畫面呈現的考慮,“只要時洲不介意,我可以配合。”

    “……”

    時洲對上眾人的視線,也抱著為戲好的想法,“只要能達到最終效果,我都可以。”

    盛言聞頷首,“嗯,演員就應該全力配合角色。”

    孫琮聽見這話,猛地一拍大腿,“早知道你們倆沒負擔,那一開始就得實拍!”

    “這樣吧,你們先休息調整,我們這邊重新設置一下拍攝角度,遲點準備好了就拍。”

    “好。”

    時洲暗戳戳地瞥了盛言聞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區。

    “洲哥?真要怕吻戲啊?”憨憨早就聽見了剛剛的討論,悄聲問話。

    作為時洲出道至今的助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時洲之前拍攝的電視劇不算多,雖然有過一兩部的感情線,但都沒有過多的親密戲份,唯二的兩場親吻戲是借位的,壓根都碰不到合作演員。

    現在,他居然答應了要和盛言聞拍吻戲?可是曾經的對家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

    “拍了就拍了,沒什么。”時洲佯裝真心。

    即便在劇本的描寫中,只是隔著輕紗一吻而過,但這對于沒有任何接吻經驗的他來說,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忐忑的。

    和盛言聞拍吻戲?

    時洲接過憨憨遞來的杏仁露,喝了幾口,勉強壓下心底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

    很快地,編導組就調整好了拍攝角度和采光。

    盛言聞和時洲再次返回到料倉內,該說的戲份內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孫琮簡單重復了一下要素,抓緊時間走了出去。

    趁著準備空隙,盛言聞望著近在咫尺的時洲,低笑,“緊張嗎?”

    “一個隔紗吻而已,有什么好緊張的?”時洲口是心非,動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帷帽,“兩個男人,我還怕你占我便宜?”

    盛言聞挑眉,“之前拍過吻戲?”

    時洲哼聲,“……當然。”

    借位吻也算,男人不能說不行,也不能說沒有。

    盛言聞聽見這話,心尖溢出一抹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不痛快。

    “我之前沒拍過,沒經驗,可能待會兒還會NG。”

    時洲有些驚訝,“沒拍過?”

    盛言聞頷首,“嗯。”

    他出道后的第一部戲飾演少年皇帝,后續接劇本追求質量,男主人設在搞事業上大過談戀愛。

    盛言聞想起時洲剛剛的自信模樣,忽地湊近耳畔,“時老師,看來出道后的銀幕初吻給你了,請多指教。”

    “……”

    耳畔熱意騰升,順勢蔓延到了頸側,燒得緋紅一片,時洲突然慶幸有帷帽的輕紗遮擋,能夠避免他的害羞露餡。

    “隔、隔著帽紗呢。”

    時洲不敢偏頭看盛言聞,低聲反駁中藏著一絲不能和外人道的心動,“我們這樣也不算奪初吻。”

    興許是離得近,盛言聞輕易捕捉了時洲眸底的羞意,那點不著調的不痛快消失殆盡。

    糧倉外傳來導演的大喇叭的準備聲,盛言聞和時洲同時收心,合眼醞釀著屬于各自角色的情緒。

    開機聲和打板聲響起——

    “你向我討玉穗,又反將銅錢給了我,這不還是虧了?”

    “不虧。”

    時洲和盛言聞一前一后流暢搭戲,簡短兩句話把角色間的曖昧試探展現得淋漓盡致。

    緊接著,鏡頭外的道具組給力配合,風將時洲的帷帽白紗吹起一陣曼妙的漣漪。

    盛言聞抓住時機,一手扣住時洲發熱的后頸,一手攔摟住他的腰間,吻了上去。

    “唔。”

    唇和唇貼得很用力,隔在中間的薄紗驟然失去了存在感,所有的觸感和溫度都顯得那么真實。

    軟的?甜的。

    盛言聞一時間分不清是戲中的角色、還是戲外的自己沖動作祟,他隔著輕紗咬上了時洲的下唇,憑借著本能去感受對方的濕軟。

    眼前人越發加粗的呼吸聲勾著時洲的心跳,‘角色’想要推拒的手在他這里演變成了欲拒還迎的緊攥。

    “嗯唔。”

    無比真實的嗚咽聲從時洲的嘴角溢出,激得心頭蕩漾,盛言聞名為理智的神經在瀕臨中斷的那一刻,恨不得借著任妄的身份就地糾纏。

    突然間,場外的導演傳來一聲滿意的‘OK’聲。

    這場在鏡頭里性張力爆棚的實拍,過得順理成章。

    盛言聞強迫自己撤離,抬眼才發現時洲都快被頂歪的帷帽,他伸手順勢整理了一下,窺得了那張藏在輕紗下的臉——

    時洲似睜未睜的雙眼里暈染著一絲迷離的水光,思緒顯然還沒完全從戲中掙脫,他白凈的臉頰透出緋意,好看又乖巧得不像話。

    盛言聞沒辦法移開目光,指腹借著帷帽的遮擋蹭過他的鼻尖,“時洲,呼吸,別憋死了。”

    最后四個字,沾著笑意。

    有拍攝吻戲的經驗?也不見得是真話。

    “……”

    時洲聽見自己的名字,終于從那短暫又真實的吻中回過神,極小聲地回應,“……我、我沒憋氣。”

    他的聲線一直偏冷調,這會兒因為呼吸不穩而有些小小的打顫,給人一種想要狠狠侵/犯的欲感。

    盛言聞不得不逼迫自己后撤半步,“還好嗎?聽孫導的語氣應該是過了。”

    時洲點點頭,又搖搖頭,看向盛言聞的眼中藏了一絲難以形容的埋怨。

    說好的隔紗輕吻呢?

    怎么和他想象中得完全不一樣?

    盛言聞瞧見他難得的小眼神,笑了出來,“你這是埋怨還是嫌棄?我的銀幕初吻被你奪走了,時老師,是我還沒向你討負責呢。”

    時洲鮮少聽見盛言聞這種言論,還故意以‘老師’稱呼,一時間羞意重涌大腦,“瞎說,憑什么我對你負責?誰還不是……”

    第一次拍吻戲。

    最后半句話,時洲還是藏著不說。

    場外的喧鬧聲響了起來,盛言聞沒打算在里面耽擱太久,“先出去看看回放?”

    時洲勉強維持鎮定,“嗯。”

    …

    兩人一出門,頓時收到了工作人員從四面八方投來的吃瓜視線。

    時洲牢記著‘演員的職業素養’,走到監視棚底下查看剛才拍攝的那一幕,結果聽見自己發出的一聲悶哼后,頃刻渾身不自在起來。

    天吶!

    這是他能發出來的聲音嗎?

    他居然被盛言聞隔著輕紗親到發出這種聲音?丟死人了!

    時洲深呼一口氣,確認孫琮導演沒有提出重拍要求后,飛速找借口逃離了監視棚。

    盛言聞看見時洲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勾唇。

    時洲私下的小性子,好像越來越可愛了。

    …

    收工的時洲徑直跑上了房車,這才摘下了腦袋上的帷帽。

    陪同著一起回來的憨憨看見他的紅臉,揶揄,“洲哥!你的臉怎么紅成這樣?”

    時洲從冰箱里取出一瓶杏仁露降溫,“走太快,熱的。”

    “哦~”

    憨憨拖長尾音,調侃意味明顯。

    時洲懶得搭理自家愛開玩笑的小助理,隨口轉移話題,“我記得明后兩天休息?”

    “不止呢。”

    “不止?”

    “對啊,洲哥,剛剛安姐說統籌找她對接了,《亂世》下個月就上星播出了,想讓你抽空返回海市,給已經初剪過的內容配音。”

    “好。”

    時洲不會對工作安排有所不滿,“你讓化妝團隊過來吧,我直接在房車里卸頭套。”

    憨憨點頭,轉而又湊近笑嘻嘻,“洲哥!”

    時洲一臉警惕,“做什么?”

    憨憨見他忘得一干二凈,只好提醒,“今天我生日啊!怎么一點兒都不關心你的親親小助理!”

    時洲才想起這個日子,失笑,“是差點忘記了,之前不是讓你訂包廂嗎?叫上我們團隊自家人,我請客給你過生日。”

    憨憨立刻喜笑顏開,“洲哥,今晚請客費用我自己出,你來跟著我們一起喝幾杯唄?要是平時我就不喊你了,但明早休息回海市呢,你今晚也來鬧一鬧?”

    長時間處在拍攝壓力下,該減壓時還是得減壓的。

    時洲也覺得可行,點頭答應。

    …

    晚上十點不到。

    淋浴完的盛言聞坐在沙發上,看著兩只狗狗趴在毛毯上互相咬玩。

    突然間,門鈴響起。

    盛言聞起身開門,有些驚訝門外的人,“時洲?你不是和團隊聚餐了?”

    要不然,獨自被留下的小芝麻也不會被暫時送到盛言聞的房間。

    “鬧不過他們,所以我先回來了。”時洲聽見小芝麻的叫喚,提起臨時拿來的啤酒,“你喝酒嗎?正好對戲。”

    盛言聞看見他眸底浮動的醉意,無奈,“你忘了?任妄回了西境,我們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對手戲,不用搭詞。”

    “也是。”時洲目光挪到他的手臂上,“那你上藥了嗎?”

    盛言聞穿著T恤,隱藏不了真實情況,“差不多都結痂了,我自己剛剛涂抹過了。”

    時洲聽見這話,被醉意浸潤的心涌上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好吧,那我接小芝麻回去。”

    說實話,回到酒店的他本來應該直接回自己房間睡覺的,可不知怎么,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了今天下午的那場吻戲。

    再然后,他就提著啤酒上樓敲了門,一時沖動下臨時想出的‘見面’理由都很牽強。

    “不是說要喝酒嗎?進來吧。”

    盛言聞邀請他進屋,率先走到小冰柜前,“雖然我不能喝,但可以拿氣泡水陪你聊聊天。”

    時洲走了進來,“不能喝?”

    盛言聞不會輕易將自己‘過敏’的事情往外透露,拿出慣有的理由,“酒量不行,別人一杯倒,我最多半杯。”

    時洲想起盛言聞還沒完全好全的手臂擦傷,沒有勉強,“好吧。”

    盛言聞示意,“坐吧。”

    時洲剛在沙發上坐下,嗅到他氣味的兩只狗狗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雖然小杏仁在名義上送給了盛言聞,但兩只狗狗每晚都窩在時洲房間里一起睡覺。

    時洲一手揪著一只,將狗崽全部帶到了沙發上。

    盛言聞雖然自己不喝酒,但還是貼心地給時洲開了一瓶啤酒,“我看你已經有點醉了?少喝點。”

    “沒醉。”

    時洲特別堅持自己的‘好’酒量,“憨憨他們把紅酒啤酒白酒混著喝,我現在只是有點頭暈。”

    盛言聞順著他,“行,你沒醉。”

    贏得口頭上勝利的時洲哼哼,隨口問起,“統籌通知你了嗎?要回海市錄音的事。”

    盛言聞頷首,“嗯,配音導演是宋志明老師,他是我大學臺詞課的老師,在業內一直是很厲害的人物。”

    時洲想起自己剛開機時,孫琮曾指出他臺詞功底的不足,如今在日夜苦練下好了不少。

    此刻聽說配音導演是大佬級別的人物,內心還是有點發憷,時洲抿了一口啤酒,“宋老師嚴格嗎?”

    “和孫導是同種類型,看起來笑瞇瞇好說話,進棚后很嚴格。”

    盛言聞瞧出時洲一晃而過的緊張,“怕了?”

    “我不是科班專業出身,以往出演的作品,同期收音和后期請配音演員老師配音五五開,沒怎么進過錄音棚。”

    時洲說著,忽地想起外界對于盛言聞的說法——

    家境優異,在進入娛樂圈前就拿過各類比賽的冠軍。

    十七歲時一演成名,年紀輕輕接得就是高質量的正劇,在該去讀書的年紀絕不含糊學業,這三年沒有新作品,但照樣成了勢頭正好的影視公司的老板。

    以往不認識,時洲自然不會多想。

    現在對比起來,時洲只覺得自己的過往人生在盛言聞面前被碾壓得一文不值,也難怪盛家的唯粉一直不肯承認他這位‘對家’。

    像盛言聞這么優秀的人,恐怕整個娛樂圈都找不出幾個能真正抗衡。

    時洲一邊喝酒壓制體內的微妙酸澀,一邊又忍不住去猜想:以盛言聞這樣的條件和性子,將來會吸引到他的戀人又會是哪種人?

    盛言聞察覺到身側人漸漸游離的思緒,“時洲,想什么呢?真沒醉迷糊?”

    時洲一直都算得上有分寸的性子,繞著彎子說,“沒,我只是覺得你和任妄挺相似的,方方面面。”

    方方面面?

    盛言聞回味著最后四個字,玩笑中藏著一點試探,“是嗎?那任妄既然選擇了柏煜,你覺得我以后的另一半該找什么人?”

    “……”

    時洲卡殼,沒想到對方會主動聯想到了感情上。

    盛言聞和任妄相似,盛言聞又扮演了任妄。

    劇中的任妄既然選擇了柏煜,那現實中的盛言聞以后會選擇……

    時洲不由自主地作出聯想,最終答案呼之欲出的那刻,他突然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這事該問你自己。”時洲假借喝酒掩飾,心底暗罵自己糊涂——

    他這是演戲演傻了?

    否則怎么會把盛言聞對另一半的選擇帶入到自己身上?

    盛言聞看出時洲心虛的小眼神,破天荒地繼續逗弄,“那我覺得你也挺像柏煜的。”

    “……”

    這下子,時洲徹底反應不過來了。

    他對上盛言聞深邃的雙眸,只覺得好像有一股引力正在把自己往里面吸,向來平穩的心跳有了失速的預兆。

    時洲不敢深想盛言聞話里的意思,強迫自己逃離這陣眼神對視,“我、我剛剛在包廂里喝多了,借你衛生間用一下。”

    他忘了還趴在膝蓋上的小芝麻,迅速起身,狗子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發出過分戲精的嗷嗚聲。

    聽見‘慘叫’的時洲恍惚一愣,酒意上頭的大腦因為起身的幅度過快,暈眩著往后一栽。

    “小心。”

    盛言聞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時洲只覺得眨眼間的天旋地轉,等到眼前重新聚集時,他不知怎么就已經貼壓在了盛言聞的身上。

    “……”

    “……”

    近在咫尺的距離,輕巧碰撞的呼吸,讓時洲和盛言聞同時想到了下午的那場吻戲——

    眼前人脫去戲服,但眉眼容貌都沒有變過,頃刻間,戲里戲外的邊界變得模糊。

    酒意的侵蝕,呼吸的勾引,沖動的渴望,最終導致了理性的雙向瓦解。

    盛言聞一個仰頭,時洲就緊跟著貼吻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吧,一周目盛世的初吻是在這個晚上w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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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見篇】

    微涼觸碰溫熱, 理性融于瘋狂。

    沒了薄紗的遮擋,唇和唇的真實觸感又放大了百倍、千倍。

    時洲在酒意的鼓舞下,試探性地含吮了一下盛言聞的薄唇, 他的心跳像是沖出公路外的賽車, 明知道即將失控到墜毀, 但還是不肯踩下剎車鍵。

    淺嘗輒止的親吻, 沒有任何嫻熟的技巧可言。

    盛言聞由著身上的時洲胡鬧了五六秒,看著他因為緊張而輕顫的睫毛,望著他蕩著迷離水光的眸, 觸著他輕輕拂過的呼吸——

    渾身緊繃地像是蓄勢待發的猛獸, 而盛言聞就等待著兔子徹底步入圈套的那一刻。

    忽然間, 來電鈴聲沖破了逐漸曖昧的氣氛。

    “……”

    時洲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舉動, 猛地一下從盛言聞的身上爬了起來, 慌亂地翻找著自己的手機。

    “……”

    盛言聞落空的左手攏了攏, 平時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不知足。

    他依舊側躺在沙發上,因為不滿足而發沉的目光緊緊落在時洲的身上——對方的臉頰連同著后頸被染成了均勻的緋紅色,頸側那枚如同吻痕的胎記愈發招人。

    “喂,憨憨?”

    “洲哥,你平安回酒店了嗎?”

    電話那頭, 憨憨的語氣有些急切,“不是和笛安姐一起回來的嗎?你房間怎么沒有人啊?沒出什么事吧?”

    “你、你回來了?”

    時洲的心思壓根不在這通電話上,他余光捕捉到盛言聞注視,一時間心虛感更甚。

    “對啊,明天還要陪你回海市呢, 總不能熬夜通宵吧?”憨憨不知道時洲這邊的情況, 依舊記著助理的職責,“洲哥, 你去哪里了呀?我怕你今晚混著喝酒難受,拿了解酒藥呢。”

    時洲正想著找個理由開溜,將后半句話聽了個大概,“找我啊?我馬上就回去。”

    說著,他就猛地起了身,帶著醉意的步伐還是明顯晃蕩了兩下。

    盛言聞見此,挪正身子,“時洲?去哪兒?”

    時洲避開和他的視線對視,腦子因為剛剛的沖動早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時、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晚安!”

    說話的尾音帶著小抖,足以聽出內心的慌亂和忐忑。

    盛言聞眉心一蹙,眼見著時洲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溜煙地就跑遠了,連帶著將兩只狗崽子都忘得一干二凈。

    啪嗒。

    房門猛地一關。

    聲響驚醒了乖乖瞌睡的小杏仁,也震懵了還在地上戲精的小芝麻。

    “……”

    盛言聞怔了兩秒,沒有選擇直接追出去。

    他回想著剛剛那個超脫于事態之外的吻,別說是時洲,就連一向理性做主的他也覺得太過失控,剛剛要是沒有那通電話打斷,那接下來掌控主動權的他又打算做到哪一步?

    現在追出去,要說什么?要做什么?

    在沒有徹底考慮清楚的情況下,只怕是惹得雙方尷尬。

    “嗷嗚。”

    被自家洲爸丟下的小芝麻委委屈屈,暫時沒能力跳上沙發的它急得在盛言聞的腳邊來回轉悠,扯著嗓子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盛言聞垂眸,將小芝麻揪到了自己的膝蓋上,小杏仁也親密湊近,完全不在意自己今晚會在哪個房間休息。

    盛言聞已經習慣并且接受了兩只小狗的存在,他學著時洲在拍攝間隙擼狗的樣子,來回揉了揉兩只狗崽的小腦袋。

    “乖,別叫。”

    得到安撫的小芝麻很快就安靜下來。

    它扭頭看向緊閉的房間門,小聲嗷嗚嗷嗚的,似乎在和盛言聞詢問時洲的去處。

    盛言聞回味著那短短幾秒的溫軟的心動滋味,難得和兩只狗崽子玩笑般地‘傾訴’起來,“親完就跑,你們洲爸像不像渣男?”

    “嗷~”

    “旺!”

    小芝麻和小杏仁一前一后呼應。

    盛言聞得到兩只狗崽的認可,嘴角弧度微晃,理智重新歸攏,他是該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現在的處境——

    到底是被拍攝和劇情所影響,將自己和時洲都視為了戲中的人?

    還是他本身就對時洲起了好感、有了喜歡,所以才會在剛剛那種情況下情難自禁?

    …

    另一邊,時洲幾乎逃竄地回到了樓下房間,門口放著憨憨帶來的解酒藥,他沒有心思去服用,隨手往茶幾上一丟。

    忐忑和懊惱占據了整個心扉,讓時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懷疑中——

    他剛剛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能就那樣主動吻下去呢?

    劇才拍到一半,他接下來要怎么面對盛言聞?

    時洲將自己裹在被子的保護中,悶聲自責,“天吶,他會怎么看我啊?”

    《亂世》拍攝是工作,兩人是合作演員,他們可以為了作品呈現、互相努力磨合,但拍攝和播出宣傳一旦結束,那他們就會變為兩條平行線。

    時洲一直覺得自己很明確這項準則,直到剛剛,他糊里糊涂地打破了這層默認關系。

    是他入戲太深,把盛言聞當成了任妄?可哪有演員像他這么不專業?

    又或者是他真對戲外的盛言聞產生了好感,才會在酒精的刺激下做出那么無禮的事情?

    那更不行了,他們擺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脫下這層光鮮亮麗的明星光環,摘下所謂的‘演員’、‘對家’等頭銜,他哪里配得上從小優秀到大的盛言聞?

    時洲合上眼,壓下心底泛起的酸澀。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想,這回錯得離譜的人都是他。

    從貿然的沖動親吻開始,到慌張的臨時終止,那短暫又漫長的幾秒時間里,盛言聞都沒有回應他的舉動。

    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

    時洲混亂的腦子越想越清晰,心緒卻越想越低落,最終還是決定以‘道歉’收尾,他從被子中探出身子,重新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

    時洲打開盛言聞的微信頭像,在聊天框里反復打刪了無數字,迷茫地連聲嘆氣——

    人和人的交往,果然不能行差踏錯一步,否則連句道歉的開場白都不知道該怎么發出去。

    時洲盯著盛言聞的頭像,默默出神。

    突然間,聊天框上方傳來‘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不出十秒,盛言聞反而先發來了消息。

    ——既然你不知道怎么說,那就明天見了面再談,很晚了,早點休息,記得讓助理給你準備解酒藥,小心睡醒頭疼。

    “……”

    時洲看見這串文字,頓覺醉意又消散了一大半。

    等等!

    盛言聞是從剛才起就盯著他們的微信聊天框,看穿了他半天都發不出一個字?

    正想著,盛言聞又發來了兩條語音。

    ——“芝麻和杏仁在我這里睡了,別擔心。”

    對比起第一條語音,第二條僅有‘一秒’的語音輕得含糊,仿佛只是盛言聞一不小心多按錯發的。

    即便如此,時洲還是將音量調大了最大鍵,貼近耳邊仔細確認。

    ——“晚安。”

    再簡單不過的兩字,猝不及防地鉆入耳朵、沖擊心房。

    不再是拍戲時獨屬于‘任妄’的語調音色,而是更趨近于盛言聞的本音聲線,低沉的、帶著蠱惑的、更令他心動的。

    時洲鬼使神差般地重復播放了好幾遍,沒有心思去回復微信,而是無措又迷茫地明白了一個事實——

    他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戲外的盛言聞了?

    …

    一夜無眠。

    時洲不到八點就喊醒了團隊成員,第一時間開車返回了海市,原本想要避開和盛言聞在酒店有可能的正面接觸,但他顯然忘記了——

    這次兩人回海市的工作是一致的。

    即便早上在橫城酒店刻意避開了見面,但下午進了錄音棚照樣迎面遇上。

    好在《亂世》的配音導演宋志明是個干實事的人,確認兩位主演到位,簡單招呼寒暄后就開啟了雙人戲份的錄制。

    對比起經過專業臺詞課訓練的盛言聞,時洲在棚內遇到的問題更多也更嚴重,每隔幾句臺詞就會被宋志明揪出來一點小毛病。

    當著同棚錄制的盛言聞的面,時洲越發意識到了兩人間的差距,全程不敢也不愿和對方有任何正面的眼神對視。

    都說在喜歡的人面前會發憷、會不自信,以往的連環NG、如今的錄音卡頓,無一不在替時洲佐證這一點。

    ——他對盛言聞的躲避,一早就是源于深藏于心的喜歡。

    趕在晚上六點前,前十集里的雙人戲份終于錄制完畢,接下來的單人戲份安排是一人一天,沒有見面機會。

    時洲為了和盛言聞分開離棚,特意借著上廁所的理由延遲離開,可等他獨自進入電梯大廳時——

    盛言聞突然從安全通道的門內走了出來,很顯然,就是故意躲著等他出現的。

    四目相對,一人慌亂,一人無奈。

    “時洲,我們談談?”

    電梯門應聲而開。

    時洲猜到盛言聞可能要說的話,微微滾動了一下喉結,“進電梯說吧?”

    萬一有配音老師下班路過,看見他們杵在這里不好。

    盛言聞同意這個提議,和時洲一并走了進去。

    電梯門合上,臨時成了只有他們兩人的獨處空間。

    盛言聞借著電梯鏡壁的照應,觀察著并肩而站的時洲的神色,“時洲,你在故意躲我?”

    不是反問,而是肯定。

    時洲矢口否認,“……沒有。”

    盛言聞側身看他,追問,“沒有?那我們之間是不是該好好談談。”

    時洲深呼一口氣,搶先開口,“對不起,我昨天晚上喝醉酒了,一時分不清戲里戲外,錯把自己當成柏煜,也錯把你當成任妄了。”

    “……”

    盛言聞眸色微變。

    時洲沒敢去直視盛言聞視線,更不敢承認自己的好感和喜歡,生怕會遭到了對方的拒絕和厭惡,“抱歉,是我不專業了,我……”

    再也聽不下去的盛言聞攥住了時洲的手腕,用并不強橫的力道讓他和自己對視,“時洲,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的意思是——”

    “昨晚的親吻,只屬于柏煜和任妄?不屬于時洲和盛言聞,是嗎?”

    時洲垂下眼眸,沉默半晌后回答,“……是。”

    “盛言聞,我不是科班專業出身的演技,拍攝只能選擇和角色共情的方式去演繹,劇本里的柏煜喜歡上了任妄,我在戲外也跟著模糊了界限。”

    “說來說去,是我作為演員不夠專業,但我盡快調整狀態。”

    這番話是在解釋,更是在自我說服。

    時洲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即便后來被養父母領養,但依舊對戀愛、家庭這種事情缺乏安全感,盛言聞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當斷則斷,不斷則亂。

    現在如果不及時扼斷好感,殺青分別的時候他只會更痛苦。

    “所以,你把我當成任妄了?”

    盛言聞手上的力度隱隱發緊,心中被一種不知名的酸味和不滿所占據——

    昨晚沖動下的親吻和他自以為的好感,僅僅只是任妄投射在他身上的影子?時洲有好感的、想要親吻的人都不是他本人?

    時洲掙脫了盛言聞的禁錮,繼續演戲,“正好接下來我在橫城拍攝,你要轉組到象市拍攝,分開一段時間也好。”

    也好?

    一點兒都不好!

    電梯門抵達了負一層。

    時洲正準備往外走,盛言聞又一次攏住了他的手腕,“時洲,和你商量一件事。”

    再出口的語氣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就好像昨夜的親吻沒有發生過,而他們照樣是因為合作而熟悉的朋友。

    時洲一愣,“什么?”

    盛言聞提出,“你不是主動把小杏仁送給我了嗎?這段時間,我會把它帶到象市劇組去養。”

    “……”

    時洲一愣,微微掙扎不舍后還是點了點頭,“你是杏仁的新主人,自然是你說了算。”

    盛言聞看見笛安開車靠近,沒有再強行挽留時洲,“好,回見。”

    時洲沒料到盛言聞這么輕易就接受了自己的說辭,強壓下那點不該有的失落,快步上了笛安的車子。

    他生怕自己再多停留兩秒,就會被盛言聞看出端倪。

    “……”

    車子漸行漸遠。

    盛言聞眼看著他們駛離了出口,眸底這才晃過一絲暗芒。

    從始至終,他都不屑于做任何角色的影子。

    比起時洲,盛言聞更不希望兩人的感情建立摻雜在‘劇情’和‘拍攝’中,也認定自己的好感是基于時洲本人,而并非角色。

    不是說分不清戲里戲外嗎?那好,他在戲外就用兩只狗狗作為媒介——

    分開拍攝的這段時間里,時洲只要看到小芝麻,就必定想起小杏仁,自然而然也會想到他盛言聞。

    長此以往,時洲會對他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一周目的聞哥,確認完自己心意就想辦法釣老婆~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連更四五天番外啦,休息兩三天,回來給你發糖!全糖!一周目的初見篇絕對不虐的,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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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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