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后日談1
太宰治出了車禍。
而秋生在這一天正好帶著虎杖悠仁去了一趟橫濱。
作為社員, 虎杖悠仁盡管被外派不用留在偵探社,但他還是時常過意不去,會主動過去看看。
因此, 周末會去看妹妹的秋生便成為了陪同的大家長。
男孩在大人的幫助下順利地來到了橫濱,他快樂地進入偵探社,在江戶川亂步身邊跑腿了一下午。
等到真的沒有事干了, 秋生才從醫療室里走出,摸著虎杖悠仁的腦袋, 將其平平安安地送回虎杖家。
時間已經臨近黃昏,按照正常的生活來講, 秋生此刻應該愜意地回到盤星教開始用餐。
然而他還沒坐上教徒開來的車, 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喂, 先…先生, 請問您認識一個叫禪院林太郎的人嗎?他倒在地上了,還流了血,您要不要…快點過來看看?”
一個陌生的少年的聲音顫抖著從電話那頭傳來, 秋生敏銳地發現了那頭嘈雜的背景音中細碎的詞語。
——好像是在說“車禍”。
秋生還沒來得及問是不是禪院林太郎被車撞了,電話那頭就突然換了個人,一個少女的聲音清晰地響起。
“先生, 您的朋友救了我,他出了車禍, 在仙臺的■■路上, 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 您快些過來吧。”
與前一個少年不太相同, 這個女生的語調雖然柔軟, 但言辭卻果斷鎮定。秋生回了句“好”,便上車報出了對方給出的地址。
“到那里去, 快一些。”
“是。”
汽車行駛,秋生平靜地望向窗外,他一點都不擔心某個林太郎先生的傷勢情況。
以他對太宰治的了解,先不提對方那驚人的生命頑強程度,就這個車禍本身而言,他就不覺得這種意外會如此正常地發生在那人身上。
特別是那個人還是個十足的自殺愛好者。
而少女口中說的救人,秋生更是給后邊打了好幾個問號。他可不相信太宰治會這么有興致地散發愛心,而且還是跑到仙臺來散發愛心。
想到仙臺,秋生挑了挑眉。
對啊,太宰治不好好在東京待著,跑仙臺來干什么?他就算走,不也應該去橫濱嗎?
那處地點距離虎杖家不遠,教徒沒開多久便看到了前方的人群,將車停靠到了路邊。
“與謝野大人,到了。”
“嗯。”
秋生也看到了前方吵吵鬧鬧的人群,聽到教徒的話,他隨意應了一聲便打開了車門。
帶著些許的疑惑,他跳下了車,走到了人群的外圍。
嘴上掛著“讓一讓”,秋生用著巧勁撥開了身邊的人們,一點點走到了最里面。
這場事故發生在了一條普普通通的路口,秋生站在邊界的警戒帶后,垂眸看向了現場。
一輛小轎車停在了狹窄的路中,車頭砸進了旁邊的防護欄處,前輪下壓著一件沾血的風衣,幾根斷裂的繃帶從風衣下輕輕飄起。
喲,太宰治真被車撞了啊。
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執照,秋生和一旁的警察打了聲招呼。以監護人及醫生的身份,他成功地踏入了現場。
“你們就是給我打電話的人吧。”
秋生繞過了車,看到了無措地站在車頭邊的兩個孩子。
這里的無措特指那個黑發的少年,他眼中的慌亂都快溢出來了。
少年旁邊的女生雖然也有些心慌,但她很好的掩飾住了,聽到秋生的話,她抬頭看向了正朝他們走過來的青年。
“你好,先生,我是祈本里香,我就是那位禪院先生救下的人。”少女微微俯身,嘴下的痣隨著動作隱沒在了陰影里。
祈本里香?
掃了一眼女生俏麗的容貌,秋生聯系到妹妹寫給他的劇情,看向另一個少年,所以他就是……
“乙骨憂太,我叫乙骨憂太。”
乙骨憂太緊張地攥著自己的衣擺,接著祈本里香的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出所料的姓名傳到了耳朵里,秋生點點頭同樣介紹了自己,嘴里說著“我是與謝野秋生”,他的腦子里卻開始思索起這場車禍對應的信息。
按照年份和時間,祈本里香難道就是在這場事故里死亡的?
暗暗給自己的猜測蓋了個戳,秋生笑瞇瞇地晃了晃腦袋。
而此時的太宰治已經躺在前輪旁邊很久了。
救護車雖然喊了,但是還沒到。而警察雖然到了,但是礙于他看似恐怖的傷勢不敢貿然上前移動。
乙骨憂太和祈本里香給他的現任boss打了電話,但很顯然某人到了以后一點著急的情緒也沒有。
醫生的操守趨近于無,秋生甚至還踩著他的衣角打起了招呼!
卷曲的頭發蓋住了眼睛,太宰治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沒意思。
秋生懷疑的沒錯,太宰治確實是特意跑到仙臺來的。
東京的警察已經無比眼熟某人的面龐,太宰治每次入水不到十分鐘就會被精準打撈。
礙于最近過馬路都會有熱心的警官跟關注老奶奶一樣關注他,太宰治終于決定換個地方感受“風土人情”。
正巧今天的盤星教安排了好幾輛去往仙臺的車供他們的教主大人挑選,太宰治借著秋生的東風來到了仙臺。
漫無目的地在街頭晃蕩,太宰治體驗了一把激流勇進,一次殉情被拒,濕漉漉地走到了一個偏僻的路口。
頭發被打濕貼在了眼睛上,太宰治懶得扒拉,遮掩著視線哼起了小曲。
然后……他就被一輛同樣放著小曲的轎車給撞了。
太宰治不是沒注意到轎車的行駛,他背對著光線,將向自己走來的少女驚懼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車燈照在路中,少女的雙腿如灌了鉛般挪不動半步,而太宰治卻是腳步一轉,將自己的正面迎向了轎車。
太宰治:美好的死亡,我來了!
心里想著說不定背后恐懼死亡的小姐會和自己一起殉情,太宰治勾起了嘴,面色幸福地倒在了地上。
祈本里香在太宰治被撞后就如大夢初醒般后退了好幾步。乙骨憂太后腳趕到,就只看見了少女呆愣在一旁,身前是流著血的男人。
慶幸與擔憂交加,他格外害怕地拉著少女,打通了警察和醫院的電話。
之后便是秋生所知道的一切。
秋生感覺自己拎著的手提包忽地被人往下扯了一下,他低頭看向了腳邊的某人。
他不是沒注意到太宰治,一到車頭旁,秋生就先掃了一遍對方。
然而目測的結果完全在意料之中,太宰治的傷勢只是唬人,內里估計一點事情都沒有。
這家伙的死亡經驗太豐富了,生命的頑強程度讓其在車禍里也就扭傷了一只胳膊。
血是因為擦破了皮,而躺著更是因為太宰治根本不想起來。秋生心里有數,面上卻捂住了嘴,佯裝才發現那樣,他“啊”了一聲。
“太宰先生,你終于醒了,看來我的急救做的很及時呢。”???
你做了什么急救了嗎!
和機器人一樣,祈本里香和乙骨憂太卡頓地看向了先前一動不動淌著血的太宰治。
太宰治翻轉了半身,直接壓在了秋生的腳上,他拽住就近的褲腿,把另一只手上的血往上擦了擦。
“你聊的這么開心,一點都沒有上司該有的對下屬的關愛!”
太宰治半點沒有將死之人的虛弱,他甚至頗有閑心地弄干凈了自己能動的那只手。
秋生往旁邊撤了一步,提醒道:“我們是合作對象。”
太宰治:“那也差不多!而且你還踩了我的衣服!”
無意與其爭辯毫無意義的關愛,秋生在少年少女的目光中蹲下了身,撩了撩太宰治的袖子,他輕嘆一聲道:
“衣服還有點濕,太宰先生你今天又去跳河了吧。幸好我讓教徒在你的袖口上紋了一串電話號碼,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來了仙臺,還撞了車子。”
太宰治:“明明是車子撞了我!”
秋生:“你確定你不是故意迎上去的?”
太宰治:“我只是轉了個身而已,背面迎接死神多不禮貌啊!”
秋生仿佛得到了什么好消息,拍了拍手:“那太好了,我現在去和警察談談賠償金,太宰先生你虛弱一點。”
兩人的對話被祈本里香和乙骨憂太收入耳中,少年僵硬地轉過了脖子說道:“原…原來沒事嗎?真…真是太好了。”
祈本里香:憂太的眼睛里全是對大人的新認識呢。
美麗的少女一貫知曉外表和行為對他人的影響,她撫摸了一下乙骨憂太的后背,讓其冷靜下來。
秋生站起身朝著兩人眨了眨眼,又繞過車頭走到了一個警察身邊。
再度抬眸青年的表情沒有了一絲笑意,哀傷漫上眉眼,他指著幾人和警察談論事故的過程和后續的處理。
太宰治遵從著秋生的指示,作為幾人中最大的受害人,他氣若游絲地躺在了地上,干凈的手藏在了衣服里,臟污的外套被沾上了更多的血跡。
警察頻頻看向太宰治,秋生在得到滿意的承諾后,走回了幾人的身邊。
“可以了,太宰先生。”秋生站立到了祈本里香的旁邊,看向了“虛弱”的傷患,“賠償金和車主的懲罰都談妥了,我也和警察說直接帶你回去接受私人治療了。他那邊同意了,你不需要去一趟醫院了。”
“所以需要我現在幫你恢復一下嗎?”
只有扭傷和破皮的太宰治:……
你看我是想電鋸治療的樣子嗎?
流著血的青年自主地爬了起來,“柔弱”地靠到了秋生的身上。
干凈的手擦拭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太宰治貼心地說道:“不用了,秋生,你這么大老遠地來接我,我就不麻煩你再抬手了。”
“我現在啊…就想看到歪脖子小姐,看到她我整個人就好了。”
歪脖子小姐?
乙骨憂太迷茫地瞥向了秋生,后者嘴角一抽解釋道:“那是一棵樹。”
他們盤星教門前的,歪脖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