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支出國去就為了和奚年一起錄綜藝?”管紅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的。昨天傅綏上熱搜的時候她在飛機上,今天下飛機才知道這事,立刻打了電話來。
傅綏獨自坐在候機大廳,身旁只有一只二十四寸黑色行,他一個助理都沒帶。
聽到管紅的質問也只是笑:“你想多了。”
傅綏有獨立工作室,他的所有工作最終都是他自己拍板,更多的時候管紅只是作為輔助者和代理人的身份出面幫他洽談,但他們合作這么多年了,傅綏還是第一次跳過她。
管紅深吸口氣,她出國可能是巧合,但她一定沒想多,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上次跟拍也是你讓人做的吧?”
她當時著急上火沒注意到,后面仔細想想就能發現蹊蹺,一來是奇怪的標題,明明照片中傅綏和奚年沒有任何過于親密的舉動,任誰看了都不會往情侶上想,偏偏標題帶的就是戀情。
退一步說,如果真的要往戀情這方面靠,那必然不會這么簡簡單單只拍幾張什么都說明不了的照片,狗仔要是那么好說話,也不會這樣人人避之不及。
傅綏沒有反駁,管紅頭大,他知道傅綏膽子大,看上去規矩嚴整實際瘋得很,人家當演員當明星,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藝術,他不是,剛出道就敢對她說他的目標是悅娛。
八年時間,他還真做到了,現在大半個悅娛都在他手里,聶康也是他找來帶奚年的。傅綏公開和奚年的關系在她意料之中,她只是看不透那怎么看怎么兒戲的跟拍。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未雨綢繆罷了。”
“你還想公開?”管紅捂了捂心口,最后深吸口氣,“我們得談談,我馬上就回公司。”
“登機了,回來再說。”
*
奚年掛掉電話的時候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他看了一眼鏡頭,確認自己是在錄節目而不是在家接了一個傅綏的電話。
傅綏怎么會來的呢?
他跟傅綏也不是一次同臺的機會都沒有,他臺前避著傅綏,隱瞞他們的關系也不光是他一個人的意思,傅綏也是默認的。
那現在,他是什么意思呢?
走出房間,他也理所當然地被三個人注視,剛才他們的稱呼都是“我xx”,奚年想,傅綏是他的什么人?
或許可以說哥哥,也應該是哥哥的,但奚年不想有一天被人夸他們兄弟情深。
于是奚年說:“傅綏。”
漁城沒有機場,只有高鐵站,但傅綏是乘飛機來的,奚年需要去隔壁市機場接人。
到機場的時間和航班落地的時間差不多,奚年沒等多久就看見了傅綏。
他不是第一次給傅綏接機,卻是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么做什么,鏡頭對著他,他的一言一行都可能被剪進正片中,觀眾或許會對此做出各種各樣的解讀。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傅綏為什么要來,傅綏不喜歡真人秀,他把演員當做自己的工作,在鏡頭前扮演好每一個角色,但是吝嗇展現真正的自己。
他也不知道,在鏡頭前,該怎么和傅綏相處。
之前上過一次熱搜,再裝陌生人過于刻意,不裝呢?奚年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傅綏已經走到近前。
奚年伸出手去,沒接到行李箱,反而被傅綏塞了一只袋子。
“禮物。”傅綏說。
奚年低頭看了看,是一個魔方,一個新的,他沒見過的異形魔方。
爸爸還在的時候,每次出差都會給奚年帶禮物,父母走后,奚年跟著傅綏過日子,傅綏對于他的照顧,就是盡可能延續他從前的生活習慣,但又有微小的不同。
奚年爸爸喜歡帶各種模型,還會和他一起拼,傅綏帶拼圖和魔方多一點,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陪他玩。
“謝謝。”
傅綏點頭,顯然是很愉悅的。
奚年卻有一點局促,看了一眼鏡頭,最后什么都沒說,帶傅綏上車。
“我去跟司機師傅說一下行程。”
他跟夏柏陽說好的今晚之前到西崖瀑布,那里可以露營。
傅綏點頭,等他走了,對跟拍導演說:“剛剛那段……”
導演很識趣:“可以掐掉。”
傅綏說:“不,留著。”
“……”
跟拍導演敏銳地察覺,這一組有故事。
奚年回來的時候,攝像機已經在導演手中,原本的攝影師下車,他們這組的導演是一位女士,攝影器材很重,她扛著好一會兒才適應,她也是攝影師出身,但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跟拍過了,上一次這樣親自扛機子還是在一檔戀愛旅行綜藝上,她嫌攝影師抓不到那種微妙的感覺。
傅綏坐在沙發上,奚年也走過去坐下,他拿出旅行計劃本,看收支記錄,今天在路上的時間不短,他干脆雇傭了司機一天,此外油箱加滿油也需要三百。
加上在森林小屋買的食材,今天已經花了七百八了,還剩下五百。
選購食材的時候,安若若買了一些煲湯的材料,蒲弘毅買的都是常見食材,夏柏陽買了一些速食品和冷凍的肉類,奚年廚藝不佳,選本是應該買速食品的。
可他的游客是傅綏。
傅綏自己從不吃這些,也不喜歡奚年吃那些。
奚年知道傅綏對自己有一種責任感,只要他在家,不管多晚,不管多累,他絕對不會讓奚年碰和“垃圾食品”掛鉤的東西。
問題在于平時在家是傅綏開火,現在奚年才是導游,他不能讓他的游客動手,于是他的筆記本上,不光記錄了旅行攻略,還有他問蒲弘毅請教的菜譜。
房車有內置廚房,也有外置,內置的適合蒸煮,外置的很適合燒烤。
奚年看了一眼時間,夏柏陽可能已經快到西崖瀑布了,他們可能在蹦極,而奚年,他要開始準備午餐了。
他默默背了一會兒菜譜,然后扣上筆記本站起來。
傅綏看他,奚年說:“中午吃面可以嗎?就在車上吃。”
“紅燒牛肉面?”
“……”
傅綏含笑:“我以為你要煮方便面。”
奚年知道傅綏是在逗他了,他不太見到這樣的傅綏,或許這就是人設扮演,奚年不知道該怎么應對,悶聲說:“西紅柿雞蛋面。”
奚年從冰箱里取出西紅柿,洗凈去蒂,一邊回憶接下來要做什么,先炒一盤番茄炒蛋,然后煮一鍋面,把菜放上去。
他回憶著番茄炒蛋發做法,一邊生疏地切著番茄,他跟菜刀不熟,切菜的時候十分專注,以至于傅綏站起來走到他身后他都沒發現。
“我來吧。”
奚年下意識地讓位置給他,傅綏隨意挽起衣袖,洗了手,然后從他手里接過菜刀。
奚年剛才只切了一個西紅柿,顯然不夠,傅綏又切了兩個,他切完之后,案板上就堆著兩堆西紅柿,傅綏切的西紅柿和奚年的形成鮮明對比。
明明是一樣的切法,都是滾刀塊,傅綏切的薄而棱角鋒銳,奚年切的長寬幾乎等長,透著點頭圓腦的質樸的可愛。
兩個人站在料理臺前,顯然是沒法行動的,奚年后退一步站到傅綏剛才的位置,空間仍舊有些局促,但傅綏不會讓人覺得局促,舉手投足間都是從容自信。
廚房這片區域原本就放了攝像頭,導演還是對著傅綏的手,給了一個特寫,這是在錄綜藝之前寫字的手。
傅綏用油刷鍋,又吩咐奚年:“來煮面。”
房車內部空間有限,只有一個電磁爐的位置,但是還有插電就能用的小煮鍋
奚年往鍋里倒礦泉水,水很快煮開,他從柜子里取出一把面放入鍋中。
另一邊,傅綏已經炒好了雞蛋,盛出鍋備用,接著開始處理番茄,小炒之后加了一點水煮,鍋里的西紅柿開始咕嘟咕嘟地冒小泡泡,奚年聞到了西紅柿特有的酸酸甜甜的香味。
傅綏將提前炒好的雞蛋倒入鍋中,金黃蓬松的雞蛋很快吸滿了西紅柿的汁液,他隨手撒了些鹽糖調味。
傅綏今天難得穿了t恤,剛才動手的時候隨意挽起衣袖到小臂的高度,現在掉下來了,他極其自然地喊了一聲:“奚年。”
奚年過去,傅綏抬手,奚年看他一眼,低頭給他挽袖子。
傅綏用另一只手舀了湯送到他面前:“嘗嘗,小心燙。”
他的動作自然又連貫,奚年的手還搭在他的袖子上,下意識低頭就著他的手喝湯,傅綏用的是和鍋配套的大木杓,奚年唇邊不可避免的沾了一點湯漬,抬頭的時候傅綏伸手替他抹干凈了。
拇指擦過唇瓣,傅綏垂了眼,奚年身體僵了僵,想起來他們不在家,他下意識地去找鏡頭。
導演忽然覺得車內酸酸甜甜的番茄味十分應景,只是她有些多余。